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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天苍黄txt下载     天苍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合伙(中)

    小赵王爷却不在宗正府,宗正府的人告诉柳寒,小赵王爷这两天都在府里,没有到宗正府来,柳寒只好转身朝赵王府行去。【全文字阅读.】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帝都依旧热闹,百姓们依旧按部就班的忙着衣食住行,对朝廷中的变化没什么感觉。

    柳寒在赵王府门前下马,这次他依旧没去侧门,依旧在正门敲门。

    不过,让柳寒有点失望的是,王府下人告诉他,小赵王爷依旧不在王府,去了哪儿不清楚,柳寒非常失望,只好留了个条给小赵王爷,请他晚上到柳府商议。

    离开赵王府,柳寒想了想便朝内城行去,在碧露苑门口下马,大摇大摆的走进茶楼,进门便要静室,伙计没有认出他,将他引到后院。

    在静室坐下,柳寒将腰牌拿出来,伙计神情微变,柳寒说道:“请向麦公公通报,我要见他。”

    “按照规定,你是不可以到这来的。”伙计看看手里的铁鹰牌,皱眉说道。

    “我有急事,况且,谁说的我不能上这来?”柳寒纳闷的问道,伙计愣了下:“铜牌鹰卫,是不能直接上这的。”

    “上次麦公公为何没告诉我?”柳寒拉下脸来,沉声问道。

    伙计犹豫片刻,深深看着柳寒会,才说:“好吧,我替你上报,但上面会怎么处置,我不清楚,你别怪我。”

    “那是自然。”柳寒说道。

    伙计出去了,很快又将茶水果蔬送进来,然后便很长时间没踪影,柳寒也不着急,悠闲的喝着茶。

    又等了一会,外面传来响动,柳寒知道有人来了,果不其然,没一会,麦公公推门而进,但麦公公进来后,却没象上次那样径直过来,而是站在门边,从外面进来一个中年太监,柳寒一眼便认出便是那个曾经到过有凤来仪数次的中年太监。

    柳寒站起来,微微屈身,那中年太监看到柳寒神情微微一怔又迅速恢复正常,他在柳寒对面坐下,柳寒依旧站着,那麦公公上前给那中年太监倒上茶,却没递给中年太监,而是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冲外面叫道:“换茶!”

    伙计立刻进来,悄无声的重新上茶,然后又悄无声的退出去,这期间,中年太监没有说话,只是不住打量柳寒,神情中露出思索之态。

    “我们见过面?”中年太监疑惑的问,语气十分温和。

    柳寒感到十分紧张,他忽然感到,今天这事十分要命,说不定一个不妥,以前所有的努力,将全部化为泡影。

    中年太监没有催他,麦公公也安静的站在一边,柳寒略微思索,便躬身答道:“公公好眼力,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我姓林。”中年太监说着示意他坐下,柳寒也没客气,便坐到中年太监对面,麦公公眉头微皱,补充道:“这是我干爹,也是内卫总管。”

    柳寒再度起身,抱拳施礼:“卑职见过总管大人。”

    林公公再度示意他坐下,柳寒规规矩矩的坐下,林公公看着他问:“有凤来仪,瀚海商社,柳寒是你的真名吗?”

    “是,本尊分身,各有所为,不过,这点小把戏,瞒不过公公的眼力。”柳寒谦卑的答道。

    “也不是,”林公公温言道:“本尊分身,各有所为,方震江湖经验丰富,要瞒过他,恐怕很难。”

    “方震没有见过我。”柳寒答道,其实方震是见过他的,不过,那时他躲在人堆里,所以,方震也算没见过他。

    “如此,就合理了,这样也好。”林公公微微点头:“今儿,你说有急事,不知是何事?”

    柳寒略微沉凝便将百工坊提议与他联手在扬州办盐号,自己又提议联手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以及百漪园甄娘,一块下扬州,由甄娘出面担任盐号掌柜的主意说了一遍。

    “不过,在下不知仅靠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能不能震慑扬州的那些世家,所以,我想请内卫出面,加入经营,就当是内卫在扬州设点。”

    “百工坊。”林公公略微惊讶:“百工坊居然找上你了。”

    柳寒点点头:“是,公公,他的掌柜姓张,带着面具,不知其相貌。”

    “这百工坊在江湖也有些日子了,一向神秘莫测,只是重心都在经商上,从不介入江湖和朝廷,底子很清白,但背后是什么人,内卫曾经查过,什么都没查到,失踪了三个人。”林公公说道,柳寒心中暗惊,林公公略微沉凝:“这倒是件好事,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江南那几家,是太不安分,这两位王爷,还不够,倒是那甄娘,你知道她吗?”

    “她是魔门在帝都的舵主。”柳寒毫不迟疑的答道,林公公微微点头:“看来你对帝都的了解不少,不错,甄娘是魔门的人,让甄娘去扬州,等于让魔门扩张到江南,甄娘有七成应该会答应,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同意了吗?”

    “延平郡王已经基本同意,小赵王爷,卑职尚未见到。”

    不知为何,自这林公公进屋后,柳寒便有些紧张,到帝都一年多,今天是他感到最紧张的时候,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可明明这位林公公身无身无缚J之力,边上站着的麦公公也同样没有半点修为,可他就是不知怎么的,有种很不舒服,很危险的感觉。他悄悄运转内息,慢慢将神识释放出去,探查四周。

    “延平郡王已经同意了,小赵王爷恐怕也会同意,”林公公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柳寒忽然C话道:“公公,卑职的意思是,请皇上拨内廷的银子。”

    麦公公眉头一皱,便要斥责,林公公却露出一丝笑意:“你的意思是让皇上入股?”

    柳寒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林公公却反问道:“你凭什么觉着皇上会同意?”

    “嗯,扬州盐政革新拖得太久,皇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如果出点银子,可以加快扬州盐政革新,想必皇上是愿意的,当然,这是卑职的猜测。”柳寒答道。

    林公公没有开口,而是闭上眼,手指在腿上不住敲动,过了好一会,才又问:“不错,的确如此,看来你全部都搞清楚了。”

    柳寒却摇摇头,林公公皱眉,疑惑的看着他,柳寒说道:“还有个疑问,我搞不清楚,这百工坊究竟只是想弄笔银子,还是有其他目的。”

    “哦!为什么这样想?”林公公好奇的看着柳寒,目光中有那么一丝丝欣赏。

    “据卑职所知,百工坊已经存在近十年,每年都要举行拍卖,其设计产品非常精美,往往有巨大的利润,经过近十年的发展,百工坊应该有巨大的财富,可,”柳寒犹豫下,看看林公公又看看麦公公,才说道:“根据卑职对当今天下的了解,当今天下,门阀世家其实都涉及商业,所以,百工坊的合作伙伴中,多半有门阀世家,而且,卑职猜测,其中大部分是门阀世家,卑职大胆判断,百工坊与江南的陆虞张,甚至淮南王,可能都有合作关系,

    所以,卑职想不明白,或者,很疑惑,百工坊这次是以新制盐法入股,他为什么要找上卑职,为什么不与江南门阀世家合作,他只需再等一段时间,便可与江南世家合作,犯不着冒与江南世家冲突的风险。”

    林公公沉默了,清瘦的面容凝重起来,手指敲动得更加激烈,麦公公依旧没有C话,柳寒端喝了口茶,发现新换的茶比刚才的要好,入口醇香。

    良久,林公公点点头:“有理,既然如此,那你就查,咱家也会派内卫协助,百工坊,这个谜团也该揭开了。”

    柳寒没有答话,林公公又问:“你的那块腰牌带在身上没有?”

    柳寒拿出那块铁牌,放在案几上,林公公拿起那块铁牌看看,收进怀里,同时拿出一块铜牌,放在案几上,推到柳寒面前,柳寒拿起来看看,铜牌上雕着个狼头,居然升官了。

    “狼头,”柳寒想了想问:“我记得上次麦公公说,铜牌是狼熊虎,狼是最高级,是不是就是这个?”

    “记忆力很好,”林公公说道:“狼头是铜牌中仅次于玉牌,在内卫中属于高级统领,狼头之下,你都可以指挥,不过,内卫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你能指挥的只有调拨给你的人。”

    “这次要调些人给我?”柳寒问道。

    “对,这次到扬州的事,咱家会调一队人手给你,不多,三个。”林公公说道:“全部放在你的盐号中,另外,扬州的内卫,我会给你联系方式,他们不归你指挥,你的身份不能让他们知道。”

    “明白。”

    “你的首要任务是查清江南门阀的....”

    “等会,等会,”柳寒连忙打断他,麦公公的神色更加不快,林公公却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柳寒,柳寒问道:“公公,您的意思是,我要去扬州?”

    林公公点点头,柳寒摇摇头:“我走不了,漕运的事不解决,我那都去不了,我要能去扬州,何必再把甄娘拉进来。”

    “你现在不能去,不代表将来不能去,到你能去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的。”林公公依旧很平静。

    “那就好。”柳寒松口气,迟疑下他又问:“公公,不知道公公能不能说服皇上,另外,如果让皇帝出钱,该以什么形式?”

    “这个咱家现在还不能答应你,”林公公说道:“到时候咱家会派人来告诉你的。”

    说完林公公起身,柳寒也随即站起来,林公公示意他留下,依旧是麦公公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柳寒目送他们出去后,才又坐下,端起茶杯慢慢喝起茶来。

    林公公在门口上了马车,麦公公也跟着上去,等了一会,一个黑衣人飞上马车,掀开门帘,悄没声的坐到角落。

    马车这才启动,走了段距离后,黑衣人才开口说:“他发现我了,我感受到他的神识。”

    说完之后,黑衣人又闭口不言,林公公淡淡的说:“上品宗师,自然不会假。”

    这黑衣人修炼了一种奇特的功法,即便修为不如对方,也可以察觉对方的神识,加之他修炼过隐匿功法,气息收敛后,即便修为比他高,也不一定能发现他。

    “干爹,此人无礼!”麦公公神情不愉的说道。

    “西域那地方,蛮荒,少礼仪,可以理解。”林公公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不错:“这人心思缜密,是个人才,假以时日,咱家倒觉着,可以接手虎贲卫。”

    “接手虎贲卫?”麦公公一愣,林公公微微点头,随后叹口气:“这些年,虎贲卫实力下降很快,已经很长时间没上品宗师了,现在的统领江风,忠心是忠心,可,修为还是差了点。”

    麦公公在心里悄悄松口气,刚才柳寒居然打断了林公公的话,这把他吓了一跳,生怕林公公动怒,要知道上次见柳寒可是他,那次本就有面试的意思,而且他回去还说了些柳寒的好话。

    林公公与小麦子和黑衣人在一起时,说话都比较轻松,也没多大提防,不过,他心里也有个模糊的感觉,这个感觉隐隐约约的,没那么强烈,可他还是感觉到了,那就是柳寒似乎有意想让内卫去查百工坊。

    柳寒在茶楼里面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边喝边想,这林公公好厉害,居然一下便看破了他的身份,看来自己的身份还得重新修改,至少在外形上做点调整。

    正如林公公那点隐隐约约的感觉,柳寒是在有意将他引向百工坊,可他没想到,内卫居然已经查过百工坊,而且还有三个人失踪,这让他对百工坊更加警惕。

    回到柳府时,天边已经染上一块红云,刚下马,柳铜便过来报告,小赵王爷已经在前厅等候。

    “这家伙来得倒是挺快。”柳寒笑着将缰绳扔给马夫,问道:“他看上去怎样?”

    “不是很高兴,脸色有点Y。”

    “这家伙要还十一万,估计正焦头烂额的找钱呢!脸色能好才怪!”柳寒乐呵呵的说道,柳铜陪着笑了笑:“原来如此,难怪看着就像别人欠他钱似的。”

    柳寒快步走到前厅,小赵王爷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似的,腾地站起来,冲到他面前。

    “柳兄啊柳兄,你得帮我!”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合伙(下)

    柳寒温言不由怔了下,再看小赵王爷,小赵王爷今儿的穿着很是无羁,麻衣袍服只到小腿,脚上套着草鞋,还光着脚丫子没有袜子,头发也没梳,半披半散,状若野人。︾樂︾文︾小︾说|

    “我说小王爷,您这是玩的那出?!!”柳寒很是无奈,纳闷的看着小赵王爷。

    “老兄啊,你要不帮我,本王就只能买赵王府了。”小赵王抓着柳寒叫道,那神情就象久旱盼甘霖,焦急又期待。

    “不过十一万银子,至于吗!”柳寒被小赵王爷拉着,摁在椅子上:“你那赵王府,肯定不只十一万银子!”

    “老兄啊,你是不知道,”小赵王爷哭丧着脸,痞赖的叫道:“我那老子,现在完全不管我了,一毛不拔,我又夸下海口,三月之内,必定还清,再说了,你不是也说了,我这银子必须还,否则前途就没了。”

    柳寒温言不由苦笑,这老赵王在想什么呢,这赵王一系就这一个看着可以支撑起赵王府,居然就不管了,连十一万银子都不肯出。

    “赵王回话了?怎么说的?”柳寒纳闷的问道,小赵王爷拿出封信,这信显然是誊写的,柳寒接过来看,老赵王的回信很简单,就是告诉小赵王爷,他拿不出十一万银子,让小赵王爷自己想办法。

    “你现在还能凑多少银子?”柳寒问道,小赵王爷更加沮丧了,摇摇头:“那天就还了三万银子,我上那弄银子去。”

    柳寒想了想:“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把赵王府抵押出去,借十一万银子。”

    “啊!”小赵王爷傻了,过了会,他坚决的摇头:“不行,不行,这要让父王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拉倒吧,”柳寒鄙夷的嗤笑道:“你那父王都不管你了,他还杀得了你。”

    “他可以废了我世子之位,重立老四那家伙。”小赵王爷沮丧的说道,柳寒大约也知道些赵王府的事,赵王的嫡子有两个,小赵王爷和他哥,另外还有几个庶出的儿子,其中最受赵王喜爱的便是他大哥,早早的便被立为世子,可惜前些年,他大哥染上怪病,这几年都缠绵榻上,眼看着就要死了,按照大晋律法,世子首先立嫡,其次立长,所以若他大哥死后,就该立小赵王爷为世子。

    可小赵王爷不被赵王所喜,要不是他的嫡子身份,恐怕早就被打发到不知那去了,在他大哥之后,赵王最喜欢的是他的四弟,他的四弟是赵王宠妃所出,今年不过十三岁,还在赵国的书院念书,小赵王爷曾经建议送到帝都来,进太学,可无论赵王还是他母妃,都不同意。柳寒私下揣度,这要换他,也不会同意。

    眼看着赵王世子就不要毙命,赵王早晚瞪大眼珠子,要有放大镜的话,恐怕已经举起放大镜找小赵王爷的错失,为此不惜断了小赵王爷的费用,要不然,小赵王爷也不会欠了这么多银子。

    因为欠银子而废掉小赵王爷,这个理由不充分,可若小赵王爷卖了赵王府,那就够了。

    “老兄,就凭咱们的关系,还抵押,你借我十万银子,我保证三年内还你。”小赵王爷叫道,神情中没有一点客气。

    “我现在也拿不出十一万银子,”柳寒苦笑着摊开双手说道,小赵王爷的脸立时垮下来,沮丧之极,柳寒叹口气说:“小王爷,你是不擅经营,我正好有个计划,咱们联手赚笔钱。”

    小赵王爷精神头登时一振,柳寒心里很郁闷,这赵王够狠的,原以为赵王一系也就一个小赵王爷能拿出手,赵王不保也得保,没成想那老东西居然能下得如此狠心。

    柳寒将去扬州办盐号的事说了一遍,不过隐瞒了内卫加入的事,小赵王爷听着眼珠子都瞪圆了,不等柳寒说完,便跳起来:“行,行,这样的好事,怎么能不行!”可随即又哭丧着脸叫道:“老弟,我的好老弟,你知道,我现在拿不出钱来。”

    “这钱,我可以给你垫付,”柳寒说道:“等以后分红了,你可以再还给我。”

    “老弟,谢的事,本王就不说了,可这十一万怎么办呢?”小赵王爷还是很为难,一张脸就像吃了黄连似的。

    柳寒略微沉凝,想到个办法:“小王爷,你手上有那些地产或值钱的东西。”

    小赵王爷愣了下,柳寒解释说:“你可以抵押些东西给汇通钱庄,我与他的专柜,那西域大胡子有点交情,我可以给你说说,给你一个低点的利息,等咱们的盐号挣钱后,你就可以赎回来。另外,我还可以帮你设个布庄,不,不在帝都,你可以在赵国,你知道我的布销路很好,我把赵国的销售权授予给你,至于能挣多少银子,得看赵国的消费能力。”

    小赵王爷想了会,脸色依旧很沮丧,柳寒叹口气:“小王爷,赵王府不能抵押,城外的庄园是可以抵押的,赵王府名下的酒楼是可以抵押的,十一万银子,只要你能抵押出把九万,剩下的我帮你想办法。”

    “好吧,我回去看看,大不了就把城外的庄子抵押了。”小赵王爷起身,柳寒一把将他抓住:“不管怎样,吃过饭再走。”

    很快,下人将饭菜送来,小赵王爷心情不好,三句话中倒有两句在骂,柳寒叹口气:“小王爷,你该看远一点,这次清偿府库债务后,我估计皇上恐怕就开始调整朝中大臣了,小王爷,宗正府不过清水衙门,到时候,你可以换个衙门,油水大大的。”

    “油水最厚的是度支曹,可那是老十一的。”小赵王爷说道。

    “除了度支曹呢?”

    “剩下的便是吏曹,田曹,工曹。”小赵王爷说道。

    柳寒想了想问:“少府呢?”

    “少府已经有丁轩了。”小赵王爷语气萧索,柳寒摇摇头:“丁轩可以调走嘛,这家伙可是肥牛,这几年,皇上修了不少东西,有不少都是少府出钱,这家伙恐怕从中弄了不少。”

    小赵王爷闻言精神一振,思索着点头:“不错,不错,先帝梓宫还未入土,这是一笔大开销,另外每年宫里的开支都是走少府的账,不错,不错,这的确是个肥差,妈的,这丁轩肯定捞了不少,妈的,该换换人了。”

    柳寒冲他摇摇头,小赵王爷愕然,柳寒笑道:“小王爷还是很仁慈啊,我倒是听说丁轩的家财比少府还丰厚。”

    小赵王爷眼珠子瞪得溜圆,手上的筷子差点掉地上,柳寒压低声音说:“据说丁轩有数百万银子的家产,这家伙居然还敢贪污少府的钱,小王爷,把他弄倒,朝廷府库至少可以进账数百万银子,具体经办人,恐怕也少不了几十万银子,而且还正大光明,还能赢得个好名声,这样的好事那去找。”

    随着柳寒的话,小赵王爷的目光渐渐亮了,最后嘿嘿笑起来,柳寒冲他点点头,俩人心照不宣的举起酒杯。

    柳寒一点不怕小赵王爷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这次他没把薛泌拉进来,原因便在这里,他要薛泌清清白白的进尚书台,成为他的一柄保护伞,更何况,他还有一柄更大的保护伞——内卫。

    将小赵王爷送走后,柳寒接到秋三娘送来的信,信上告诉他,甄娘请他到城外的桃绿园见面。这桃绿园在帝都城南,紧靠伊水,是一个不大的小庄园,为柳林环绕,环境很是雅静。

    “今晚,马上就关城门了,妈的,这三娘怎么现在才送来。”柳寒在心里嘀咕道。

    看看时间,还足够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去,当然今晚可能便要留在城外了。

    吩咐了几句,给天娜和老黄分别留言后,柳寒骑着黑豹出门,黑豹很快乐,这些天都在城里走来走去,无法撒丫子跑,这家伙一出城门,便开始撒欢,六七里路,一会时间便到了。

    柳寒在柳林外拉住马,抬头看着这遍柳林,柳林很广大,沿着伊水,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边,林中有条双人宽的小径,小径纯为土路,路边青草茵茵,此刻晚霞正盛,霞光穿过绿叶细枝,落在青草上,在绿色的嫩叶上,抹上一层红光。

    柳寒在心里暗赞,打马缓缓走进柳林,入林不远,便看见林中间有桃树,桃花初绽,粉红色的花瓣在霞光中更加娇艳欲滴。

    “真乃神仙之地,没想到帝都还有此等处所。”柳寒边走边边赞叹,穿过柳林,迎面的却是一片桃林,此刻桃花正开,一朵朵桃花绽放,走在花丛中,恍若走入世外。

    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人,柳寒心里难免有些纳闷,帝都四周可是流民成群,这里怎么会如此安静,那些流民为何没到这里来?

    “咯咯!”“咯咯!”“咯咯!”

    桃林深处传来一阵娇笑,柳寒忍不住伸长脖子,往林中看去,桃花丛中,隐约有女子嬉戏的身影,柳寒一下拉住马,注目静静的看着。>

第三百一十九章 桃花源

    桃林深处,桃花点点,女人娇媚的笑声,充满诱惑。【风云阅读网.】し

    柳寒凝神观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黑豹有点不耐,慢慢向前挪动数步,抬头看看桃花,张嘴咬下数朵,在嘴里嚼动。

    “你这家伙,这么好的花,就忍心毁了。”柳寒拍拍它的脖子,黑豹鼓鼓的眼珠,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响鼻,柳寒笑了笑:“你这不解风情的东西,走吧!”

    轻踢马腹,黑豹慢慢向前走,柳寒沿途欣赏风光,花丛中的笑声却始终没断,随着他的步履而行,柳寒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意味深长,桃林深处的隐约有竹屋红瓦,看似不远,可走了一会,却依旧只能看见红瓦绿竹。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风颠,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柳寒漫声吟道,以内息送出,穿过层层花海,送到桃林深处,那伴随了一路的娇笑忽然戛然而止,消散于层层花海中。

    眼前出现一条三岔路,柳寒勒住缰绳,略微沉凝,既不向左,也不向右,而是径直向中间闯去,黑豹愣了下,心说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前面没路。

    柳寒却轻轻踢了它一下,黑豹不情不愿的向前走了数步,可走到跟前,那桃树却消失了,眼前出现一条小径,小径蜿蜒,尽头便是绿竹红瓦的院子。

    黑豹愣了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寒拍拍它的脖子:“憨货,眼睛是会骗人的,自然也会骗马,走吧,别让人看瘪了。”

    黑豹有些生气了,双蹄一蹬,一声长嘶,便飞驰而去,眨眼便到了庄园门口,柳寒勒马打量四周,庄园不是常见的土墙,而是一排竹篱,竹篱上爬满不知名的蔓藤,蔓藤间挂着红的黄的白的小花,小花在河风间轻轻摇曳。

    柳寒跳下马,在经历了刚才的幻阵后,他可不敢小看这竹篱墙,站在门前,正琢磨是不是该上去敲门,竹门已经开了,一个稚龄小女出来,小丫头梳着三角丫,面红齿白,走出来冲柳寒微微施礼,未语先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来的可是柳寒柳先生。”

    柳寒点点头,小丫头说:“我家妈妈已经等候多时,还请先生随我来。”

    说完小丫头转身向里面,柳寒跟在身后,小丫头年岁并不大,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个头不到一米五,走在柳寒前面,背对着柳寒,腰肢轻摆,恍若风中柳枝,极有韵味。

    柳寒开始没察觉,渐渐的注意到了,心中略微有点诧异,这小丫头居然已经入门了,这魔门还真是藏龙卧虎。

    当然,柳寒也不认为这是甄娘故意的,她还没这么轻敌,派个刚入门的小丫头来试探自己,这未免太看不起上品宗师了。

    小丫头在一处角门处停下,侧身对柳寒说:“先生请进。”

    “如此,多谢。”

    柳寒说完便朝里面走去,边走边观察,庄园很雅静,四周静悄悄的,没有琴瑟之音,没有歌舞之声,更没有喧哗之闹,只有偶尔飞过的燕子发出啾啾的叫声,打破了庄园的沉寂。

    进入院子,迎面便是一座假山,假山上,山峦雄奇,细竹茵茵,溪水潺潺,山脚下,流水环绕,水草蔓蔓,游鱼灵动,让人一见便有豁然脱世之感。

    “好山!好水!”柳寒赞叹道,略微端详便饶过假山,景象又是豁然一变,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翠竹小屋。

    小屋无门,站在假山边便一眼可以看透屋内情景,屋内空空的,只有一尘不染的木制地板,不但屋内,整个院子干净得让他惊讶。

    看看脚下有些肮脏的靴子,柳寒迟疑下,弯腰脱下靴子,赤足走到小屋边上,四周依旧静悄悄的,柳寒也没进屋,而是站在门外朗声道:“在下柳寒,特来求见甄娘!”

    话声刚落,从里面转出一白衣姑娘,姑娘穿着简单,素面朝天,头发简单的挽了髻,赤足白袜,袅袅婷婷的走到柳寒面前,深深一礼。

    “柳先生,请随我来。”

    柳寒开始还没认出来,等白衣女到面前后,他才认出,这姑娘原来也是百漪园的,不过一年多以前,甄娘离开帝都后,她便消失了,没成想今日居然出现在这里,而卸去浓妆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那种风尘气,荡然无存,倒是隐隐有几分圣洁。

    白衣女说完便转身向里走,柳寒跟在她后面走进屋内。

    进入屋内,柳寒才发现,这屋从外面看很浅,可到了里面却发现很宽也有很深,整个房间由数根木柱支撑,这些木柱很是原始质朴,连树皮都没削,柳寒经过时摸了下,粗糙却干净,没有一点灰尘。

    白衣女从边上的小门进去,这小门设计很巧妙,利用了人在视觉上弱点,粗看这里根本没门,可走近了才发现这里有道门。

    这道门同样没有门,进去后,里面是一个空旷的院子,整个这房间是个回形建筑,中间是个小小的天井,天井四周是一圈木制地板,靠着地板摆着一圈花盆,花盆里面是各种鲜花,将整个天井熏染得生机盎然。

    白衣女领着柳寒向前走,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柳寒也不问就跟在她身后,绕了半圈后,白衣女在门边停下。

    这又是一间小屋,屋里飘出淡淡的茶香,甄娘坐在案几后面,也没看柳寒,专心的看着火炉上的水壶。

    柳寒也不说话,进去后,便坐在甄娘对面。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仔细端详甄娘,甄娘今天同样没化妆,素面朝天,身上也没有任何首饰配饰,头上也只是一根木簪,松松的插在发髻上,穿着的服装也只是一件便服。

    “柳先生写得好诗!”甄娘没看柳寒,开口说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听到这个,奴家都想改名了,改为桃花坞,先生看可好?”

    “临江而栖,绿柳环绕,桃花丛中,竹园掩映,这样一个出尘之所,绿桃园,不好,不好,有传言说,世外桃源,不若改名桃花源,方为贴切。”

    “桃花源,”甄娘抬头看着柳寒,微微一笑,柳寒心神微荡,心中暗惊,这甄娘修为高明,这一笑没有丝毫做作,就像平日里遇上高兴的事一样,就那么笑了笑,却让他心神微动,心念微动,内息自然而然的运转起来。

    “先生果然大家,不像那些人,只知皮毛,而先生一眼便抓到了神韵。”甄娘说着垂下眼帘,盯着火炉上的水壶,火炉烧着白炭,没有一点异味。

    “柳某不过凡夫俗子,需要外境方能改变心境,真正的高人,那怕身居闹市,心性依旧坚若磐石,不为外物所侵!”柳寒翕然一笑。

    “柳先生这话,奴家也归入凡夫俗子了。”甄娘说道,柳寒没有开口,甄娘轻轻叹口气:“可谁说不是呢,我等本就是凡夫俗子,住在这样的园子里,不过是为了假装高人而已。”

    水开了,翻滚着冒出阵阵水汽,甄娘提起水壶,柳寒伸手将茶壶揭开,甄娘手腕不动,滚烫的开水自水壶中喷出,准确的落入茶壶中。

    眨眼间,茶会便满了一半,柳寒不动声色的将茶壶盖盖上,水壶中的水自然而然的没了。

    甄娘将水壶放在小火炉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柳寒缩手回来,自然而然的放在膝上。

    可实际上,俩人已经交手一招,甄娘以内力逼出开水,可泡茶,一般头泡为洗,这水不需要太多,小半壶便够了。

    柳寒看到水壶中有了小半壶,伸手将茶壶盖盖上,这个动作不仅仅盖上了茶壶,同时还封住了水壶,也就是压住了甄娘的内气,两者相较,柳寒高出甄娘就不止一筹。

    在整个过程中,柳寒没有接触茶壶,而甄娘始终握住茶壶柄,如此更容易注入内气,可即便如此,依旧被柳寒凭空封住,丝毫动弹不得,两者高下立判。

    俩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揭开,过了一会,甄娘提起茶壶,将里面的水倒掉,重新倒上开水,这次她全是她自己一手操办,没有再试探。

    茶泡好了,甄娘端起茶壶给柳寒和自己倒上,水雾袅袅,带着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并不浓烈,而是芬芳素雅,很是诱人。

    “三娘将先生的计划告诉我了,”甄娘略微沉凝,便坦然的说:“我很感兴趣,不过,柳先生,我想知道跟具体一点,不知先生可否解说一下。”

    柳寒将茶杯端起来,放在鼻端轻轻闻了下,轻轻呷了小口,含在嘴里,品味了会才咽下。

    “其实,这事得从朝廷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说起.........”

    ...

第三百二十章 各有心思

    柳寒一点不嫌麻烦,将朝廷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遇到的阻碍,到百工坊找上自己,详细说了一遍。【全文字阅读.】

    这番话挺长,花费的时间不断,甄娘听得很仔细,却没有发问打断,只是不断给他添水。

    “在商言商,这个生意的风险在于,有可能惹怒江南世家,但若有朝廷重臣,或者皇族宗室在内,风险便会大幅下降,相反,我们此举虽然短时间内会得罪江南世家,可实际上,我们是帮了江南世家一把,原因很简单,朝廷不可能无休止等待,江南世家此举实际是在向朝廷示威,皇上现在还有耐心,可若这耐心耗尽,陈国之事便会在江南发生,牵涉其中的江南世家势必大受打击,所以,他们想通了,不但不会怨恨咱们,相反会感激咱们,所以,在下认为,初期会有点风险,长远来看,风险不大。”

    “先生想要妾身做什么?”甄娘这时问道。

    “盐号一旦成立,将面对各种复杂情况,需要一个人主持大局,这人不但要长袖善舞,而且要修为精深,我与张掌柜都希望您能担此大任。”柳寒郑重的说道。

    “先生为何自己不去?以先生的手段,对付江南那些人,当绰绰有余。”甄娘眨巴下眼睛,一股妩媚扑面而来。

    柳寒苦笑下,叹口气:“不是在下不想去,而是帝都之事未完,在下分身乏术。”

    甄娘略微点头,又问:“前段时间我接到三娘传书,先生希望我们魔门提供帮助,不知先生需要那些帮助?”

    柳寒微微点头:“王许田三家在前段时间受到挫败后,我很担心他们冲漕运下手,而后在朝堂上掀起波兰,以朝廷之力对付我,而我又缺少高手随船护卫,所以,我希望贵门能派出几个高手随船护卫。”

    甄娘沉凝片刻又问:“萧雨为何不向门内求援呢?”

    “萧兄已经向门内求援了,可”柳寒遗憾的耸耸肩:“到现在他们也没回音,这也是我不能去扬州的一个重要原因。”

    “江南谷物成熟早,按惯例,漕运会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之后从江南启运,到彭城大约需要十天到半月,所以最早,五月中旬到月底,你们就要彭城接手漕运。”甄娘思索着说道,柳寒微微点头,赞同她的推断。

    “从彭城到帝都,水路上近千里,这段路上,有十几个荒凉之所可供袭击”

    柳寒微微摇头:“我的判断不是这样,如果漕运船队被彻底倾覆,朝廷势必追查,这是引火烧身,他们不会这样干,他们会采取的行动要做得象是我们自己出错,于是让朝廷治我们的罪。”

    甄娘想了想点头说是,然后说:“不过,如果我要去扬州,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多谢费心。”柳寒微微施礼,而后叹口气:“若甄娘要去扬州,这边就要另想办法了。”顿了下,又说:“如此说来,甄娘是答应去扬州了?”

    “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同意了吗?”甄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两位王爷已经基本同意,明天我会与百工坊张掌柜见面,商量具体事宜。”

    “那些具体事宜?”甄娘立刻问道。

    “包括具体要出多少银子,每家要出多少银子,各自占多少份子,将来如何分红,各家要派到盐号的人,他们的职责权力有那些,这些都要商量定。”柳寒掰着手指头解释道:“最简单的便是,份子,这份子不能按照各自出多少银子算,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他们的银子可能出得少些,但他们的身份不同,份子上便要多点,还有具体在江南经营盐号的,简单的说,便是甄娘你,银子可能要少点,可份子却要多点,所以,这个事很复杂,需要几家共同商议。”

    甄娘没被引诱,默默的端起茶杯,小口抿了口茶后,将茶杯放下,她的一举一动无比优雅大方,没有一丝烟火气,可偏偏每一寸都充满女人的魅力。

    “柳先生,让我掌管一家青楼,我自信还办得好,可管理盐号,奴家从来没做过。”甄娘露出一丝担忧,让人心中的怜悯自然而起。

    “无妨,一理通,百理通,在我看来,经营青楼和经营盐号道理是一样的。”柳寒以欣赏的目光看着甄娘,看着她的一举动。

    甄娘略感意外,不信的自语道:“是吗?”

    柳寒点点头:“是这样的,我以前没搞过漕运,现在不也一样在作漕运吗,其实,只要盐田买到手,然后交给盐工打理,你只需要管好质量和销售渠道,控制好成本就行了。”

    “听上去好像是很简单,”甄娘略作沉凝,然后问道:“萧雨是什么意见?”

    “他比较犹豫,不过,这盐号与他和风雨楼无关,是我瀚海商社的生意。”柳寒答道。

    甄娘轻轻舒口气,轻轻笑道:“既然稳赚不赔,奴家干嘛不答应呢。”

    柳寒闻言顿时毫不掩饰的舒口气,笑道:“太好了,明日我便要与那张掌柜的商议,这盐号掌柜便委屈甄娘了。”

    “说实话,这两年,门里的需要越来越大,银子也越来越难挣,而盐之利乃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利,有这样的机会,奴家没有理由拒绝。”

    即便坦率的时候,甄娘的依旧充满女性的魅力。

    “有了三娘掌舵,咱们的盐号便成了五成。”柳寒笑道。

    “五成?”甄娘嫣然一笑,眼波流动:“奴家还以为是八成。”

    柳寒哈哈一笑:“五成已经不少了,八成的话,得把皇上拉进来。”

    “皇上?!”甄娘掩口而笑:“有皇上撑腰,那还不十成十,柳先生真是异想天开。”

    “异想天开?”柳寒摇头说:“你知道吗?现在最着急的不是咱们,恰恰是皇上,他恨不得明天便有人承接盐田。”

    甄娘笑眯眯的点头,端起茶杯作了个敬茶的姿势,柳寒端茶回应,俩人各自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柳寒主动提起茶壶给甄娘添上水。

    “柳先生能作出这样大的生意,见识果然不凡,不过,奴家好奇的是,先生怎样拉皇上进来呢?另外,你就不担心盐号做大之后,皇上翻脸?”

    “拉皇上入股,这事得交给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去干,我是办不好的,至于后者,我恰恰最不担心,”柳寒笑了笑:“皇帝能作皇帝,心胸自然与旁人不同,此外,皇上也得顾忌自己的声誉吧,这点小钱都要抢,那先帝恐怕就看错人了。”

    “先生倒是很有信心,”甄娘笑道:“先生刚才所吟之诗,奴家只记了小半,先生可否再吟一遍。”

    柳寒在心里小小得瑟一下,随口吟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风颠,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当柳寒吟诗时,甄娘那双秀目始终温和的看着他,柳寒心里有些纳闷,甄娘轻轻叹口气,眼神迷离,声音象在半空飘。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桃花庵里桃花仙,谁是桃花庵里的桃花仙呢?”

    柳寒扭头看看天井,天色渐渐黯下来,还有余光洒在屋檐,将红瓦映得更红,绿色的墙面上同样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世外桃源,其实,躲开尘世的纷扰,谁不想找这样的地方呢?可谁又能找到呢?若有这样的地方,甄娘,你给我说一声,我也去。”

    甄娘轻轻的笑了笑,她的牙齿洁白,嘴唇红红的,让柳寒在瞬间忘记了她的年龄,觉着她只有十六七岁,而不是三十多,腹部冒起一股热气,有种想将她压在身下肆意玩弄的冲动。

    内息流转,那股热气瞬间消去,柳寒心中暗惊,凝神看着甄娘,心中疑窦顿生。

    “是啊,”甄娘轻轻叹口气,那股孤独无助,令人生怜:“那有桃花源,我们不过都是俗世的尘埃,飘到那,落在那,不过都是身不由己。”

    柳寒更加诧异,正琢磨着如何套她话,甄娘已经起身。

    “我这里不留男客,先生请便吧,甄娘就不送先生了。”

    柳寒心中的诧异更浓,居然不留男客,这个时候还让他往回走,城门都关了,今晚还得赶往城西的庄园。

    白衣女再度出现,引着他出了庄园,柳寒吹了声口哨,黑豹欢蹦乱跳的从花丛中出来,边跑大嘴还边在边嚼着。

    “这么好的花,就你这憨货糟蹋。”柳寒在它脑袋拍了巴掌,黑豹咧咧嘴,尾巴还得瑟的甩了甩。

    柳寒上马,一抖缰绳,黑豹撒开脚丫子,一阵风的刮过桃林,身后纷纷扬扬的飘起片片花瓣。

    庄园内,一栋小楼,甄娘站在窗前,看着那纷纷扬扬的花瓣,眉宇间有种说不清的凝重。

    一个蒙面人从后面悄无声的走到她身边,同样看着那扬起的花瓣,这蒙面人居然是个男人,而且正是准备在明天与柳寒见面的百工坊张掌柜。

    良久,蒙面人才轻叹道:“干嘛让他走了,不是说好了的吗。”

    “他没有被我迷惑,若是这样,不能没有结果,还会引起他的警觉。”甄娘答道,神情中有种说不清的失落,沉默会,又叹道:“其实,三娘和青青都与他上过床,问问她们不就清楚了,可你偏偏信不过她们。”

    “三娘已经倾心于他,”蒙面人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若要对付他,千万不能让她们知道。”

    “你不是正在对付他吗?”甄娘栖然道

    “没有对付他,只不过想证实下,他究竟是不是我心中想的那个人。”

    “他究竟是什么人?你究竟在想什么?”

    蒙面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柳寒离去的方向,花瓣已经落下,天色变得有些阴郁,远处的柳林发出轻轻响声,在这安静的庄园,傍晚传得及远。

    “你们师徒啊!都喜欢这样,神神秘秘的!”甄娘叹道。

    蒙面人依旧没说话,就像一尊雕像样,站在那一动不动,河上吹来的风,拂动他的衣裾,却无法拂起他面巾的一角。

    “另外再想办法吧,”甄娘说道:“你真想让我去扬州?”

    蒙面人嗯了声:“如果柳寒要去,那自然是最好,可惜,他在帝都真脱不开身,王家老三可不是轻易认输之人。”

    “王家真会去袭击漕运?这会不会激怒宫里?”

    “王老三不会这样傻,”蒙面人冷淡的说,语气中有些不屑:“这柳寒真是个人物,料敌机先,事事都走在前面,我估计王老三这次恐怕难讨好。”

    “嗯,我看也是,这次王家那位老祖宗恐怕算错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甄娘的语气中有种幸灾乐祸。

    “这老东西也不能小瞧,当年,邵阳郡王多大的威势,不也折在这老东西的算计下,”蒙面人说道:“别看他窝在渤海,耳目可遍布朝野,这里面便有当年扳倒邵阳之情,天下门阀都感到欠了他王家,他们背后的力量不可小觑,柳寒稍不留意恐怕会折在这一役。”

    “哦,是吗?”甄娘略微想想,摇头说:“不一定,快十年过去了,邵阳一案的情分也还得差不多了,再说了,那些门阀世家都是些缩头乌龟,敢站出来冲锋陷阵的少之又少,再说了,这柳寒背后的力量也不可小瞧,延平郡王小赵王爷,听说他进禁军还是薛泌推荐的。”

    蒙面人轻轻哼了声:“无论延平郡王小赵王爷还是薛泌,都不足为凭,我倒是担心内卫。”

    “内卫?”甄娘很是惊讶,忍不住扭头看着蒙面人。

    蒙面人的情绪看不出来有什么波动。

    “对,内卫,柳寒有上品宗师的修为,他可不是邵阳那样的人,乃是走西域商道的亡命之徒,绝不会束手就擒,王家就算扳倒他,实力也会折损大半,恐怕还要折服十年,王家算是衰落了。”

    世上的事,纷繁复杂,世家之间同样恩怨交错,王家已经折服了十年,若再折服十年,天下没有那个世家可以折服二十年的,王家势必被其他世家超越,冀州第一门阀恐怕就保不住了。

    ...

第三百二十一章 野树林

    柳寒不知道蒙面人在庄园内,出了柳林后,他略微判断下方向,便从边上的驿道向东奔去,帝都四周的交通很便利,无论在城内还是城外,四下交通便利,其实他还有一种选择,城南伊水是有码头的,码头附近便有客栈,完全可以在客栈住一晚,但他没有这样作,他觉着来得及赶到城东的庄园。

    天色渐渐黑下来,星光洒落,道上的行人稀少,偶尔出现在路边的,都是些衣衫褴褛的流民,这些流民无法进城,平日都躲在树林或草丛中。

    柳寒很早便知道,这个赶夜路可不是那样容易,这是个没有路灯的时代,路上一遍漆黑,不管黑豹多么神速,路上都超级慢,更何况还有可能有劫道的,这些劫道的便是白日在四周乞讨的流民,他们当中一些身体还算强壮的会在天黑之后,到四周田地偷窃,或者在驿道上抢劫那些急着赶路的行人。

    没跑多远,柳寒便遇上了两股劫道的流民,这两股流民人数都不多,不过四五个人,这些人自然不是柳寒的对手,挥挥手便将他们赶走,真正给柳寒带来麻烦的是天色。

    路还没过半,天便黑透了,柳寒不敢再继续放马奔驰,只能下马牵着马向前走,在路边扎了火把,他隐隐有些后悔,还是该在客栈住一宿,他牵着黑豹边走边琢磨,忽然觉着今儿这事有些奇怪,甄娘居然没让他在庄园留宿,这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不留男客?这个理由有些牵强,若真是不留男客,就不该在这个时段将他从城里叫来,在这个时段请他出城商议,就只有一个理由,要留客,否则就不该在这个时段。

    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柳寒越想越觉着不对劲,他很想返回绿桃园看看,这园子里究竟藏着什么。

    停下脚步,犹豫下,还是没有回头,心里想着算了,如果有什么,将来会露出马脚来,再说了,还有三娘在。

    走了一段路,柳寒发现这路的路况还不错,于是他又返身上马,让黑豹缓缓前行。

    如此,又走了四五里,看看天色,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前面黑黝黝的,隐约有灯光,柳寒心中一喜,驱马过去,走近了却是一座庄园,柳寒心里有些失望,勒马转头离去。

    他没想去借宿,这个时代借宿其实很普遍,象他这样错过客栈,可以随便敲开一间庄园或一间房间求借宿,都很正常,不管借宿人还是被借宿人,都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柳寒今天不想这样,他忽然觉着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就这样走着,很舒服,很惬意。

    柳寒干脆松开缰绳任由黑豹行走,不过,黑豹的速度也不快,借着微薄的亮光,走走停停,小心翼翼。

    这样走了一段距离,柳寒觉着不能这样下去,看到前面黑黝黝的,走近了却是一处小树林,小树林并不大,一眼便能看透,柳寒下马,他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站在林边,展开神识探查四周。

    在他的神识探查下,林子一丝一毫的动静都躲不过,小树林里没有人,出了草丛中的一只田鼠正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蹑手蹑脚的寻找着今晚的夜宵,树杈上有个倒掉的鸟窝,窝里的鸟早已不知去向。

    柳寒没有系住黑豹,而是放开它,黑豹抬头看看,伸头亲昵的在他身上蹭了蹭,柳寒拍拍它的脖子,抚弄他的鬃毛,然后在它耳边说:“好好的,别乱跑。”

    黑豹打个响鼻,柳寒找了棵树,就在树下盘膝而坐,闭上双眼,作了两个深呼吸,心境渐渐平静下来,内息自丹田缓缓流出,沿着经脉安静的流淌,他慢慢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星光穿过枝叶,洒在地上,洒在草丛中,洒在他的身上,就像为他披上一层银色的灰袍。

    忽然,满地的星光,草丛中的星光,四周的星光,缓缓流动起来,向那层银色的灰袍飘来,将银色的灰袍堆得更厚,将柳寒包裹起来,形成一个银灰色的茧。

    星光不断涌来,可银灰色的茧却不在增厚,相反却在渐渐变薄,银色的灰袍变得黯淡无光,随后慢慢消去,只是不断涌来的星光,又迅速填充了留下的空间。

    柳寒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一股股凉凉的元气进入体内,就像那天在度支曹屋顶,他始终没想明白,这凉凉的元气从何而来,不过,他知道这凉凉的元气对他的五行真元极为重要。

    元气进入体内后,迅速进入膻中,与五行真元融合,而后便开始改造起五行真元来,五行真元对这种改造有些抗拒,凉元气也不着急,就像拍案的海浪,只是持续不断的拍打礁石,最终礁石不得不接受海浪的改造。

    这种改造极为缓慢,可依旧瞒不过五行真元已经及其熟悉的柳寒,五行真元变得更温和也更厚重,也就是说,当这种改造完成后,新的五行真元威力会更大。

    时间渐渐过去,柳寒忽然觉着进入体内的元气少了,他知道今天差不多,于是慢慢的将五行真元纳入紫府,很快便发现紫府似乎扩大了点。

    正待细查,耳边传来一声马嘶,柳寒睁开眼,天色已渐渐明亮,黑豹正与两条人影搏斗,柳寒冷哼一声,身形微动,便到了黑豹身边,抬手便将俩人拍飞出去。

    俩人跌倒在地,起身看着柳寒,又互相看了眼,转身便朝林外跑去,柳寒没有追,这俩人显然是两个流民,俩人在林子里发现了黑豹,以为没人,便跑来偷马,没成想,黑豹非普通的马,暴烈反抗,同时发出警讯,将柳寒惊醒。

    “好了,好了,他们已经跑了。”柳寒轻轻抚弄黑豹,此时天边刚刚冒出一丝鱼肚白,红色的光照亮了天边的云。

    柳寒翻身上马,黑豹有点不满,心里直嘀咕,它已经饿了一夜,今天早餐还没吃,就又要跑,正思考着是不是要抗议下,肚子上已经被踢了一脚,于是它条件反射似的跑起来。

    经过一夜调息,柳寒精深焕发,思维变得更活跃,他开始梳理最近发生的事,大部分事情都好,但有两个隐患,分身柳漠被林公公看破,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这个身份的作用小了;第二个便是王许田三家依旧隐伏不动,躲在帝都不知那。

    还有那间小院,疑似总教官的老头再没出现,倒是那个马夫依旧在那,已经有几拨人去看房,可显然,双方价格没谈拢,这些人都失望而去。

    还有,便是那凉凉的元气,它们究竟从何而来?这世界的元气不是已经消散了吗?怎么还会有?

    这些疑问纷纷掠过脑海,还都找不到答案,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觉着危险正在逼近。

    思虑渐渐落在扬州盐政上,百工坊盯上了扬州盐政,试图火中取栗,他一直觉着很正常,可现在细细想来,又有点不对味,但他细细过虑半天,又找不出这不对味在那。

    黑豹快速奔驰了一段后,又渐渐慢下来,柳寒又踢了它一脚,黑豹又加快脚步。

    天光大亮时,柳寒到了庄园外,在庄园外勒住马,看着庄门略微沉凝,取出面巾将脸蒙上,然后自马鞍腾空而起,脚刚落在院墙上,庄内警讯大起,柳寒松口气,又纵身落下。

    “来的什么人!”

    庄园深处传来一声厉喝,柳寒没有答话,那个声音再度喝问:“来者报名,为何擅闯鄙庄!”

    柳寒依旧不答,那道声音断然下令:“放箭!”

    弓弦响起,数支弓箭离弦而出,柳寒身体平平移动数尺,弓弦再响,又是数支弓箭破空袭来,柳寒身体再度平移,身体刚刚稳定,三支弓箭无声无息的袭来。

    这三支箭与前面的箭完全不同,前面的箭,直来直去,风声猛烈,而这三支箭,无声无息,走的不是直线,而是略带点弧线,从三个方向袭来,就像三条毒蛇,封死了他前进的方向。

    柳寒心里暗赞,仅从这三箭来看,柳星的箭法又提高了。

    这柳星是庄园私兵的箭法教头。这半年多,柳寒从城外庄园抽调了不少人到城内,现在城外庄园的总管是惠安,私兵总教头兼护卫队队长是柳虎,柳星也是副队长。

    “是我。”柳寒说着挥袖,将三支揽入袖中。

    “停止!收箭!”那声音连下两道命令,一道身影从角落快速奔来,到柳寒跟前便下拜:“不知主子到来,柳星冒犯主子了。”

    “冒犯什么,嗯,练得不错,你也不错。”柳寒满意的点点头,他是故意想检查下庄里的防御,结果令他非常满意,当然,他是故意暴露行藏,否则以他的修为,庄园内没人能发现。

    “黑豹在外面,派人带去马厩,还有,给他喂些好东西,这家伙一晚上没吃东西,对我满肚子火。”柳寒说着向里面走,庄园内有他的固定房间,不管有没有人,都收拾得好好的。

    柳星赶紧吩咐人开门,将黑豹牵进来,正要去追柳寒,柳寒已经说道:“我要睡一会,午饭前不要来打搅我。”

    “是,主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赴约

    柳寒并没有去睡觉,昨晚打坐半宿,他从**到精神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不过,他必须好好想想,马背上没想清楚的事,心里那丝隐隐的不安,在房间里好好理下。

    这里没有人打搅他,外面有随时等候他吩咐的下人,面前放着砚台和纸笔,柳寒先在纸上写了三个字:百工坊,过了会,又写百漪园,在二者之间画了条线条,然后在线条中间打了个问号。

    百工坊和百漪园究竟是什么关系,不对,准确的说,百工坊和甄娘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柳寒将这几天的事逐一清理,百工坊在百漪园设拍卖会,这本身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甄娘要求三娘全力配合,这很少见,但问题在那呢?百漪园从来没让客人,特别是出大钱的客人,不满意,那为什么甄娘还要让三娘全力配合?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这后面究竟有什么玄机呢?

    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可能,思考半天后,他又一一划去。

    沉思半响,他盯着百工坊三个字,那张蒙着脸的人又出现在眼前,那双眼神,那说话的语气,还有那身影,都与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如何相似。

    他再度断定,百工坊便是那个人的产业,那个所谋甚大,没有金钱的支持,根本不可行,以前是杀手营为他敛财,先在则是百工坊!

    他把问题归结到事情的本源,那个人财力雄厚,但从厉岩常猛来看,其所谋甚大;而所谋甚大就导致财力紧张,恰逢朝廷在扬州推行盐务革新,于是那个人便盯上了扬州的盐。

    柳寒忽然意识到,这次百工坊到帝都来,很可能便是冲自己来的,目的便是通过甄娘,搭上自己这条线,然后拉自己到扬州开盐号。

    好了,想通了这点,有几个疑惑便解开了,恐怕那个最初设想便是让自己到扬州主持这事,可没想到朝廷展开追讨欠债的行动,而延平郡王又碰巧将自己调到度支曹,而与王许田三家的战争还僵持着,而这种僵持还是王许田三家造成的。

    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对,按照早前的判断,现在证明这个判断是对的,那个人应该在帝都,或者在帝都附近,对帝都的形势应该很清楚,那就不应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因素。

    此外,甄娘也不对,既然她能指令三娘配合百工坊,那与百工坊的关系应该很好,应该很爽快的答应入股盐号,为何又非要自己到城外来解释?这里面还是不对。

    柳寒心里有些后悔了,昨晚应该回去探查下绿桃园,看看那甄娘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可很快,又一个疑惑在心里升起,甄娘为何不留自己住下,这有点不合逻辑。

    如果甄娘要有所行动,昨晚就该留下自己,可偏偏没有,这是为何?难道甄娘与百工坊的关系并不象自己猜想的那样?

    一连串疑惑涌上心头,面前的纸上写写划划,变得污浊不勘,数个名字,数根线条,一个又一个问号,有时打勾,有时打叉,有些勾被抹去,有些又在边上重新打上。

    这种分析方法是他在前世时采用的,每次重大投资,他都要这样勾画一番,将利益得失,发展变化,梳理得清楚,这个习惯带到了现在。

    一张张被涂抹得污七八黑的纸,被揉成一团,仍在一边,柳寒整理出数个疑点,并拟定了数个应对之策。

    拉住百工坊,方法是继续与他们合作。

    继续观察甄娘与百工坊的关系。

    对王许田,如果有机会就加以打击,以前不对三家的核心人物进行打击,以后不用这样畏首畏脚了。

    漕运要加强安全,萧雨现在恢复了四成战力,必须在一个月内让他恢复到至少九成战力。

    对柳漠这个身份,要作调整,是否还需要继续保留,必须看事情发展。

    ......

    将事情捋清后,柳寒轻轻舒口气,随后起草了一份密函,叫人用度鸟送到城内,在密函中,他将自己的分析结果通报老黄,在这事上,他不想瞒老黄,这老家伙和柳铁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特别是前者,可以说掌握了他几乎全部秘密,他的大半条命都握他手上。

    将度鸟送出去后,柳寒亲自将那些写废了的纸张烧掉,无论是前世,还是杀手营,在细节方面的训练,特别是后者,简直达到变态的程度。

    做完这一切,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午饭时了,在门外伺候的小侍女进来问是不是叫饭,柳寒点头,小侍女赶紧传话出去让上饭,小侍女是个新面孔,但柳寒没有怀疑,能到他身边伺候的,都经过严格审查,她要么孤儿,要么父母都在庄子里。

    其实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小丫头第一次伺候柳寒,心里紧张,不敢来敲门。

    现在柳寒终于叫饭了,小丫头也松口气,赶紧伺候柳寒吃饭。柳寒注意到她的紧张,便冲她笑了笑,没成想,这个动作让小丫头更紧张了,差点将汤给撒了。

    “不用太紧张,笑一笑,轻松点。”柳寒笑道,小丫头小心的点点头,心里有些懊恼,柳寒见她还是有点紧张,便干脆自己动手,从食盒中取出饭菜,让小侍女给他准备洗脸水。

    小丫头慌张的出去了,柳寒吃饭很快,这是长期养成的,西域商道上可不是细嚼慢咽的地方,他也不挑食,有时候有得吃便已经满足了。

    他很快吃完,小侍女将洗脸水也准备好了,他洗过脸,将面巾仍在盆里,便出了门。

    到马厩看到黑豹,这憨货很悠闲的吃照精饲料,身上的泥土和草屑依旧,除了柳寒和城里柳府的马夫,其他人很难靠近黑豹,柳寒让人打了两桶水,自己动手给黑豹清洗起来。

    经过清洗的黑豹,皮肤愈发黑亮,看着更加神骏,柳寒将水刷扔在桶里,拿起马鞍给黑豹架上,牵着黑豹出了庄门,柳星赶来相送,柳寒告诉他庄园继续加强戒备。

    “那小丫头不错,以后就留在那吧。”

    柳寒说完翻身上马,之所以特别提了一句小丫头,是因为他知道,房间里发生的事,一定有人上报,庄里势必作出调整,对他倒是无所谓,对小丫头恐怕就是严重影响。

    在柳星的目送下,柳寒骑马离开了山庄,在马上回头看看山庄,忽然觉着自己心变软了,以前哪会管这么多!

    柳寒没有选择穿城而过,而是选择了从城北绕道,这虽然看上去要远点,可实际上,由于行人少,黑豹可以撒开了跑,而城里熙熙攘攘,黑豹压根就跑不起来,时间恐怕还慢点。

    黑豹很兴奋,尽管柳寒拉着缰绳,它依旧跑得飞快,路上扬起黄濛濛的烟尘,烟尘飞上半天,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黄色的长龙,凝而不散,久久的挂在半空。

    蛰伏了一宿的流民也从各处里出来,在树林里,在道路边,或者想办法混进城里,在城里,活下去的机会大得多。

    他们看到那道黄色的烟龙,也看到掀起烟龙的肇事人,黑豹如一阵风似的刮过,吓得道边的人纷纷躲避。

    赶到红土岗时,已经是下午申时过半,远远的便看见红土岗的小亭内,影影绰绰有几道人影,柳寒勒住缰绳,黑豹的速度渐渐缓下来,柳寒将面巾拉下,注目观看。

    小亭内只有一人端坐,有四五个穿着麻衣的青年汉子在亭外竖立,有几个行商从亭外经过,看到这情景,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吁吁!!!”柳寒轻声吆喝道,黑豹立时安静下来,柳寒略微思索,拿出丸丹药服下,然后才驱马向小亭走去。

    在亭外下马,拍拍黑豹的脖子,下令道:“就在这待着,不许乱跑。”

    黑豹闻言有点委屈的抬头看看他,马脸上浮现出一丝幽怨,柳寒笑了笑,再度拍拍它的脖子:“好了,好了,乖乖的!”

    “好马通人性,一看此马,便知道其神骏,柳兄,此马也是从西域带回的?”

    柳寒没有回头:“当然,它叫黑豹,是我生死弟兄,这家伙,其他都好,就是爱使点小性子。”

    “有才之人都有点脾气,千里驹自然脾气也小不了。”蒙面人随即叹道:“我曾听说西域马神骏,我还不信,今日见了黑豹,方知其言不假。”

    “比较而言,西域马比大晋的马要稍微好点,不过,好也有限。”柳寒说道,语气十分自信:“不过,就算黑豹,在西域马中也算佼佼者。”

    柳寒转过身看着蒙面人,蒙面人穿着打扮与前天相差无几,依旧是麻布衣。

    柳寒着了个手势,蒙面人也冲他躬身施礼,作了个请的手势。

    柳寒略微迟疑便走进了小亭,小亭显然打扫过,地面,石桌,石凳,都很干净,石桌上摆着茶具,旁边炉子上放着一壶水,水已经开了,正咕咕的散发着热气。

    柳寒一点没客气,撩袍坐下,百工坊很细心,在石凳上还铺了块坐垫。

    蒙面人在柳寒对面坐下,提起水壶给他冲茶,而后放下水壶,看着柳寒。>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面目

    “说说吧,这几天,你都作了那些事?”柳寒开口便直奔主题,在路上,他想了很多,可当面对蒙面人时,他还是决定直奔主题,他觉着没必要与对方绕弯子,如果对方是他猜测的那个人,这样直接反倒是最好的。

    “我派人查了扬州的官田,官田大约八百亩,不过,都残破不堪,拍卖的话,大约要一万两银子,另外,维修费用大约需要六千两银子,完全修复成功的话,每月可产盐五万斤,除去税和人工,每月利润大约四千两。”

    “这五千两,除去了其他非正常开支没有?”柳寒问道。

    “这个已经计算进去了,大约每年需要两千两银子。”蒙面人说道。

    “八百亩,每月才赚四千两,平均每亩是五两银子?”柳寒疑惑之极,他是西域最大的盐商,可他的盐都是来自沙漠的自然盐田,几乎就是拿条麻袋去装,除了人工外,其他几乎不需要成本,也就是说,他从未真正经营过盐田。

    但这盐田,每亩每月效益才五两银子,这也太少了,怎么也该七八两吧,传说大清盐商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如果一灶才五两银子,他们的财富是怎么来的?

    蒙面人点点头,随即说道:“不过,采用我们新式制盐法后,每亩每月的收益可以增加到七千两。”

    柳寒皱眉想了想:“我对盐田和制盐工艺不懂,制盐工艺是怎样的?生产一斤盐需要多长时间?张掌柜能不能解释一下。”

    蒙面人略微沉凝便答道:“古法制盐为煮盐,耗费不少,产量亦少,当今多为晒盐,也就是在海边建盐田,将海水引入盐田,经过阳光日晒,得出粗盐,再经溶解,便可得出精盐。”

    “靠日晒?”柳寒心里略微惊讶,皱眉问道:“那要下雨呢?”

    蒙面人目光略感诧异,却依旧没有丝毫情绪的解释说:“自然是接着晒,直到晒出粗盐。”

    “那贵坊对制盐的改进在那?”柳寒眉头不由皱起来,语气变得有几分纳闷。

    蒙面人依旧没动怒,从袖袍中拿出一卷书放在柳寒面前,柳寒略带怀疑的打开书册,上面是详细的改进制盐工艺的法子,他粗略看了一边,边看心里边盘算,最后承认,蒙面人没说错,按照此法制盐,可以提高产量七成,这在这个时代是个非常巨大的进步。

    “按照这个法子制出的盐依旧是粗盐。”柳寒点出了这法子的最大缺陷。

    “对,但剩下便只有靠煮了,但这无妨,可以多开几个盐灶,这花费不了多少钱。”蒙面人说道。

    在柳寒看书期间,蒙面人没有打搅他,只是静静的喝茶,静静的看着他。

    “或许吧。”柳寒思索着合上书上,将书推到蒙面人的面前,然后直视蒙面人的眼睛说:“我瀚海商社有个规矩,不收来历不明的人,不与来历不明的商家合作,我打听过,百工坊在江湖十多年了,名声很好,但我交往的每个人都告诉我,百工坊很神秘,神秘不是错,但对我而言就是来历不明,所以,我想对百工坊了解更多一些,另外,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揭开面具,因为接下来,我们要与延平郡王小赵王爷,皇上指派的代表,还有便是甄娘,我们要一块讨论出资和各自所占的份子。”

    面具人沉默了会,轻轻叹口气:“柳兄既然打听过我百工坊,自然知道,我百工坊言出如山,从未有过背约之事。”

    柳寒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蒙面人,蒙面人叹口气:“柳兄,我们何必纠结于这些细节,其实,无论延平郡王还是小赵王爷,都很清楚。”

    柳寒还是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看着蒙面人,蒙面人也看着他,目光温和且诚恳,柳寒沉默了下,起身冲蒙面人抱拳:“原则比挣钱重要,多谢掌柜的看得起我瀚海商社,我对盐号很感兴趣,不过,告辞!”

    说完柳寒转身便要走。

    “且慢,”蒙面人急忙叫道,柳寒转过身,蒙面人沉凝片刻,终于摘下蒙面,露出真面容,无奈的看着柳寒说道:“柳兄,这是我第一次在谈生意时摘下蒙面。”

    柳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摘下面具的蒙面人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肤色有点苍白,露出全貌的眼睛温和平静,完全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这就对了,与一个蒙面人谈判商业合作,特别是一个长期合作项目,我觉着很虚幻,让我很不踏实,我希望大家一块谈那天,你也能以这样的面貌出现。”

    柳寒依旧显得咄咄逼人,蒙面人依旧毫无表情,只是目光稍稍凝重,柳寒淡淡的说:“你不能蒙着脸与皇帝的代表,还有两位王爷谈判,否则,我吃罪不起,他们也很可能不会参加这个计划。”

    “这么说,你已经联络好了?”张掌柜问道。

    “两位王爷已经基本同意,但皇上那,我还没把握,还在等回音。”柳寒很诚实的答道,他故意忽略甄娘。

    但张掌柜却没有,立刻问道:“甄娘呢?她也同意去扬州主持盐号?”

    “昨天我见过她,她也基本同意,但最后谈判之前,所有承诺都是空的,只有大家签字认同,同时各自的出资到位,才能说确定,这个,我相信你很清楚。”柳寒忽然象是变了个人似的,有点咄咄逼人。

    柳寒的神识立刻察觉,亭外最靠近的一个青衣汉子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身体向这边转了半圈,别看只有小小半圈,对高手来说,足够了。

    张掌柜沉默了,似乎这对他而言是个十分艰难的决定,不过,终于,他还是点点头。

    柳寒松口气:“好,咱们就说妥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一起谈?”

    “这得看皇上那边什么时候给回应。”张掌柜说道。

    柳寒点点头:“你说得对,唉,这是我最没把握的事,皇上若是不同意呢?”

    “如果是那样,柳兄的意思是?”张掌柜反问道,柳寒笑了下:“那咱们就干咱们的,当然,如果皇上影响到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他们若打退堂鼓,咱们就玩不下去,也只能望盐兴叹。”

    张掌柜轻轻叹口气,微微点头:“好,一言为定。”

    “等会,”柳寒叫道:“我若有消息了,上那找你?”

    “这段时间,我会住在城北码头的迎客居,若有消息,便上那找我。”张掌柜答道。

    “迎客居?”柳寒心里巨震,神情却丝毫没变,只是纳闷的样子:“没听说过,干嘛不住城里?”

    “城里太闹,其实,这些年我到帝都,都是住在这迎客居。”张掌柜解释说:“这客栈不大,倒是安静。”

    “呵呵,城外那有什么好客栈,倒不如在帝都买个庄园,以百工坊的财力应该不是问题,不过,住呢,自己觉着舒服就行。”柳寒干笑两声后起身说道:“好,三天内应该有消息,到时候我派人通知你。”

    柳寒走了,张掌柜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凝重,那个青衣年青汉子走进亭子。

    “此人张狂无礼。”

    张掌柜沉默了会,淡淡的说:“你今天太轻率,这人可不容易对付,机变又有原则,修为高深,你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他。”

    青年汉子没有开口,知道自己刚才那点动作落在了柳寒和主子的眼中。

    “你立刻赶去庄园,问问扬州那边事情有没有变化,唉,就算立刻成行,也要半个月之后,告诉他们,事情已经成了七成。”

    年青汉子躬身领命,出了小亭,上马离去。

    张掌柜依旧没有动,端着空空的茶杯,沉默的看着那浑厚的河水,目光满是凝重。

    黑豹的速度不紧不慢,柳寒眉头紧皱,张掌柜揭开面巾后,他非常失望,不是猜想的那个人,连带对盐号之事都兴趣缺缺。

    难道自己感觉错了,当年,那个人追杀他大半年,每三四天便面对面交手一次,那段时间是他武技增长最快的时间,但那个人也同时在增长,始终稳稳压他一头。

    数十次生死拼杀,双方居然杀出了点感情,可这并不影响对方杀他的决心,那人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几处伤口,他也在对方身上留下七八处伤口。

    这十几年里,除了那个幕后人物,在他脑海中出现最多的便是那个人,甚至比总教官还多,比总教官的印象还深。

    问题出在那?这张掌柜与那人怎么那么像!

    当年那人最初没报名,后来打出点感情来,那人破例报名,柳寒记得很清楚,那人自称曲张。

    在当年里,曲张称背后那个人为公子,甚至不敢称呼那个人的名字。

    等会,这张掌柜说他住在迎客居,这迎客居不是绿竹背后的主子吗?他怎么会住在那?!!!

    安静?

    柳寒压根就不相信,码头附近的客栈,怎么可能安静?!!!

    闹中取静,可笑!

    这绿竹难道不是内卫!!!

    是那个人的布下的棋子!!!

    想到这点,柳寒精神不由一振,可随即又觉着不对,如果这张掌柜不是那人的手下,那绿竹也就只是百工坊布下的棋子!

    还是不对,百工坊为何要在犀锋身边布下棋子???

    一大波疑问蜂拥而来,可无论作何推断,都有绝大的漏洞,解释不通!

    他带着诸多疑问回到府里,这时天色已晚,随便吃点饭菜,便到了老黄的园子。

    ...

第三百二十四章 闲聊天下事

    ?

    老黄正给大脑袋讲课,看到柳寒出现在门口,老黄没有理会,依旧继续给大脑袋讲课,柳寒也没打搅他们,自己将躺椅搬到园子里,躺在椅子上,看着渐渐发黑的天空,想着щ..lā

    张掌柜和曲张的脸不住在脑海中交替,这两张脸差别很大,张掌柜平和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平庸,丢人堆里就找不到而曲张却是英俊,英气勃勃,眉目俊朗潇洒,与这张掌柜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根本就是两个人。

    “唉!”柳寒轻轻叹口气,原本渐渐明朗的事,忽然又蒙上一层迷雾,那个人又藏在迷雾中。

    最关键的是,上那去找那人呢?

    现在有的线索便是厉岩,可这是个小角色,与那个人的距离还远。

    剩下的便是那神秘的院子,可那神秘的老头有可能是总教头,想起这总教头,柳寒便头皮发麻,即便现在他已经踏上上品宗师境界,可依旧没把握对上他。

    “叹什么气?有什么难事了?”旁边传来萧雨的声音,他进来的脚步很轻,但没有瞒过柳寒。

    “自己坐吧。”柳寒再度叹口气,萧雨也没客气,也没打搅老黄上课,自己找了张小椅子坐下,柳寒依旧没动,他便自己动手倒了杯茶。

    “怎么啦?有什么难事?”萧雨再度开口问道。

    柳寒摇摇头:“这帝都水,可真深!”

    “帝都的水当然深了。”萧雨淡淡的说,柳寒叹口气,萧雨接着说道:“帝都就是一潭深水,宗室,门阀,交织在一起,宗室需要门阀支持,门阀也需要宗室支持。宗室内部争斗要小些,门阀内部争斗却是十分剧烈,当今天下,门阀主要分三派,关陇派,这一派主要是雍州河东门阀,以雍州门阀为主第二是河北派,这一派包括冀州和幽州的门阀,以冀州门阀为主第三派是山东派,山东派则是以颍汝门阀为主,青州徐州门阀为辅这三派之外,还有江淮派,以淮北门阀为主荆州派,以荆州门阀为主其他还有蜀州门阀,岭南门阀,凉州门阀,每个地区都有一个门阀集团,这天下说是燕家的,倒不如说是门阀的,朝廷的事若是不合门阀的意,几乎不可能成功推行。”

    “照你的意思,朝廷在扬州推行的盐政革新不可能成功?”柳寒有气无力的反问道。

    “皇上若是强力推行,成功倒是可能,不过,最后还得按扬州门阀的意思办,不信,咱们走着瞧。”萧雨的语气很坚决。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掺和进去?”柳寒反问道,萧雨微微摇头:“如果单是你和百工坊,说实话,就算你们联手也不行,但你把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甚至皇帝拉进来,那就不同了,扬州门阀在天下门阀中,势力较弱,不属于三大门阀势力,所以,拉上两位王爷,再架上皇上,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萧雨正色道。

    柳寒觉着有些可笑,皱眉问道:“你倒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冀州的事才是大事。”萧雨说道:“王许田三家是冀州门阀的头面人物,王许两家一向是冀州门阀在帝都的代表,当年邵阳郡王多大的权力,就是被王家为首的冀州门阀和颍汝门阀扳倒的。”

    “你的意思是当今皇上若推行邵阳之法,也一样会被那些门阀扳倒?”柳寒随口问道,拜前世的文明教育,对所谓的皇权,所谓的礼法天地,没有丝毫敬意,觉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当年邵阳郡王失败,是因为没掌握最高权力,他的权力来自泰定,成败很大程度要看泰定的决心,皇权对那些门阀世家还是有很大威慑力,柳兄,我倒觉着皇上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错了,”柳寒一点不客气:“大晋立朝已经八百多年,天下持平愈久,土地集中愈烈,萧兄,土地都到门阀世家手上去了,而门阀世家不用交税的,朝廷的税金越来越少,为了增加收入,朝廷只能加税在普通百姓身上,于是普通百姓承受了越来越重的税,还有越来越重的徭役,萧兄,百姓只能把土地卖掉,去当门阀世家的荫户,从此脱离朝廷的盘剥,或者,去当流民,这种趋势不改,其他所有革新,都不过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苟延残喘而已。”

    萧雨听后忍不住苦笑,这个道理很明显,有人也写过流民论,可此文一出,受到士林的挞伐,士林群贤群起攻之,当然也受到少部分士林人士支持,当年邵阳郡王便看过此文,才决心革新,可还没触及向门阀征税,便被门阀扳倒。

    “你说的不错,可向门阀世家征税....”萧雨苦笑着摇头。

    柳寒噗嗤一笑:“你我都是劳碌命,操什么尚书台的心,把自己管好便行了。”

    萧雨摇摇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柳寒说道:“不错,是不关我的事,可柳兄,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你,你一边说与自己无关,可另一面,你却积极参与帝都的事,就说这漕运吧,当初我找上你,不错,是看上你的修为和财力,但你何尝不是因此介入了帝都事务,从此卷入帝都的麻烦中,当初你为何不拒绝我呢?”

    很显然,他在琢磨萧雨,萧雨也在琢磨他,而且心里有了疑问。

    “萧兄,咱们是合则两利,我承认,当初选择与你合作,是我判断错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垮了,按照我的判断,你至少可以维持五年。”

    “为什么?”

    “很简单,你想一统帝都,那怕是地下世界,都不是宫里那位公公所乐见的,所以,他注定要收拾你,或者说收拾风雨楼。”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卷入这趟浑水?”萧雨纳闷的问道,心里却承认柳寒说得不错。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判断失误,当然我也预作防备,只限定参与漕运,不扩张势力,不参与赌场青楼妓院。”柳寒说着叹口气:“作些区分,或许可以避开,可没想到.....。”

    萧雨静静的看着柳寒,略微思索,正要开口,柳铜从外面进来,看到柳寒便送上一封信,柳寒当着萧雨的面拆开,里面是邀请柳寒明日到醉风楼赴宴,不过下面却是一个狼头标记。

    “内卫?”萧雨略微有些意外:“他们请你做什么?”

    “来得比预想的快,我的判断没错,皇上实际比咱们着急。”柳寒语气中有几分嘲讽。

    “什么意思?”萧雨还是不明白,神情中有几分警惕。

    “不是冲你来的,”柳寒说道:“内卫逼我与冀州王许田开战,我也用他们给自己找个保护伞,哼,扬州盐号,老子开定了。”

    很显然,柳寒已经下决心了,不管这百工坊是不是那个人的产业,他都要与他们合作下去,至少可以查清这百工坊倒底是个什么组织。

    萧雨沉思着,他承认柳寒的某些判断,也接受这些判断,但还是感觉到柳寒没完全说实话,可他又无法在柳寒的话里找到漏洞。

    俩人静静的喝着茶,各想着自己的心事。

    天色渐渐黑下来,柳寒神情寥寥,没什么兴趣说话,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唯一意外的是那张掌柜居然不是他猜测的那人。

    “你的伤怎么样了?”柳寒开口打破沉默问道,萧雨苦笑下:“你是知道的,只有四成,要彻底恢复至少需要半年。”

    柳寒想了想,有些肉疼的拿出一粒丹药,这粒丹药看上去很普通,略微有点黑,萧雨接过去仔细打量,外面一层居然是蜡封的。

    “这药可不好配,下次要开工炼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柳寒劝阻道:“这药的珍贵在于,有伤治伤,没伤可以提到修为。”

    萧雨闻言惊喜异常,这可是对宗师有效的丹药,若是流传出去,江湖上势必掀起滔天腥风血雨。

    萧雨更加确定柳寒的丹师身份,丹师,特别是高品丹师可比宗师还珍贵的存在,他深深庆幸有这样的同盟。

    “有了这枚丹药之助,你应该在半个月内恢复到九成,至于能不能破镜,就看你的造化了。”

    萧雨什么都没说,直身冲柳寒一礼,柳寒耸耸肩:“最慢再有一个半月,漕运便要开始,到时候,你要坐镇护航。”“那你呢?”萧雨反问道,柳寒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有时间,老兄,我是没办法,只有靠你。”

    萧雨沉默了下,歪倒在椅子上,俩人又没说话。

    老黄终于下课了,大脑袋出来,便离开了潇湘园,老黄晃悠悠的出来,没走过来,柳寒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柳枪和蒲洪最近怎样了?”

    “还行,将城东最好的地段都抢下来了,”老黄慢吞吞的答道,萧雨也点点头,关于新成立的青洪帮,老黄都给他一份,蒲洪偶尔也派人进府报告,这青洪帮主要还是蒲洪在掌握。

    “码头呢?脚夫呢?”柳寒又问,老黄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在柳寒边上坐下。

    “脚夫也在掌握中。”这次回答的是萧雨,老黄补充道:“按照你的吩咐,脚夫成立了商社,不归青洪帮管,城内五个,城外七个,成立了两个商社,城内城外各一个,怎么啦?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柳寒松口气,摇摇头:“漕运要开始了,码头不能出事,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

    “放心吧,码头的事,全部在我们掌握中,不过,外地的码头就不清楚了。”老黄说道:“这得看雷纳的了。”

    雷纳快围着帝都走了一圈,主要目的便是清理稳定各分舵,接下来,还要再走黄河沿岸,再次检查各分舵的情况。

    除了脚夫,另外还有船夫,不过,这是何东需要操心的事。

    ...

第三百二十五章 面试(上)

    柳寒又详细问了各个码头脚夫商社的掌柜,这些掌柜都是从脚夫们自己选出来的,船运商社和风雨楼都没派人进去,柳寒觉着这样不行,将来有可能出乱子。

    “我们还是要派人进去,他们虽然不向我们交钱,但问题是,如果我们不派人进去,别人就会从乘虚而入,到那时,我们反倒被动了。”

    “可我们刚和他们谈妥,如果现在就派人进去,有可能引起反弹。”老黄有些担忧,萧雨却点头表示支持:“柳兄所虑甚是,如果我们不动,别人就要动,我看这样,我风雨楼还有点虚名,就让楚飞出面,召集那些脚夫头们吃次饭,柳兄觉着如何。”

    “楚飞的伤势好了没有?”柳寒问道,萧雨笑了笑说:“他的伤完全好了,拜你的丹药,修为还进了一层,现在达到八品巅峰,该出去作点事了。”

    “那行,就让楚飞出面,嗯,带上柳罡。”柳寒说道:“楚飞将来另有用处,脚夫必须有专人联络,让柳罡去吧,将来你再找个人接手。”

    “行,就这样说定了。”萧雨起身,柳寒又补充道:“告诉楚飞,明天来与老黄商量下具体怎么办。”

    “好!”

    萧雨摇摇摆摆的出去了,老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轻轻叹口气,俩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风刮来,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院子里变得有点森。

    沉默半响,柳寒幽幽的说道:“今天,我看到他的脸了。”

    老黄目光先是一亮,随即沉默不语。

    “不是那个人。”柳寒深深的叹口气,神情中很是困惑:“可我越想越觉着就是那个人,他身上的味道那样熟悉,问题出在那呢?”

    “不是就不是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不是太着急了。”老黄劝慰道。

    柳寒沉默了会,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很小心了,就怕自己冲动,判断错了。”

    老黄轻轻叹口气,他深知柳寒,这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几十年下来,这是他认识中最谨慎的人,或许,是因为他的敌人很强大,非常的强大,所以才造就了他的谨慎。

    柳寒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夜空,夜空不深,有几颗星星在天幕上眨眼,弯弯的月亮斜斜的挂在天边,过往的日子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

    老黄静静的喝茶,他没有看天,而是看着柳寒,这张脸比起刚遇上时,白净些,可若仔细观察,眉宇间始终带着淡淡的忧郁。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老黄终于打破沉默,漫声吟道:“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何为抱一,守定心中的宗旨,不为外部所惑,不为心中的冲动所惑,东主,咱们不着急,现在我们走在正确的路上,他迟早会冒头的。”

    “话是如此,”柳寒依旧仰头望天:“可谁又能完全守住那个一呢。”

    “那就试着去守一下,”老黄说道:“就以百工坊为例,它为什么如此神秘?这不正常,其背后一定有原因;其二,为什么俩人会如此相像,会不会他们是师兄弟?或者是那个人的徒弟?”

    柳寒闻言眼睛一亮,深感老黄说得对,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他忽然又萌生个想法,要是能引诱那张掌柜出手一次就好了,厉岩常猛,不都是从招术中认出的吗。

    “你说得对,我是身在局中,为局所迷。”柳寒露出笑容,老黄在心里稍稍松口气,他可真怕柳寒在冲动下作出蠢事。

    心事过去后,柳寒的脑子又活起来了,他扭头看着老黄说:“你知道他住在那?”

    老黄摇摇头,柳寒笑了:“迎客居,城北码头的迎客居!”

    “迎客居?”老黄开始还迷惑下,随即睁大眼睛,失声叫道:“迎客居!!!”

    柳寒大有深意的点点头,老黄背脊上冷汗直冒,心尖直发抖:“他要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是啊,”柳寒说道:“他想做什么?老黄,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他,他是所谋甚大!”

    老黄在一瞬间便明白了,那绿竹很可能不是内卫,而是,或者说可能是那个人派出来的,绿竹最先是派到犀锋身边的,只是不小心被察觉,犀锋不敢要,差阳错到了柳寒身边,根据柳府的监控,那个迎客居是个情报中转点,现在看来,那迎客居不是内卫的点,而是那个人设的点。

    而根据柳府的监控,负责绿竹联系的胭脂水粉店,还负责与很多府内的婢女下人联络,这里面就算一半人是他放入各府的眼线,那规模也非常可怕。

    “她最近出去过没有?”

    老黄想了想摇摇头,柳寒想了下说:“她应该要出去,一定会出去,他们要了解我的动向,将小七,不,不能是小七,也不能是虎哥,得另外找人。”

    老黄笑了笑:“这事就不用你管了,交给我来办吧,呵呵,这人布局了十多年,手下高手如云,又富甲天下,我倒很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好,交给你了。”柳寒说着起身,伸个懒腰,像是放下一个沉重的包袱,笑了笑,出了院子。

    当晚他又住进了青衿的小院,享受青衿的温柔,又仔细观察了绿竹,她的表现还算正常,似乎还没得到指令。

    一宿无话,第二天,他到度支曹应卯,检查了一番警卫,今天开始有人来还钱了,不过,都是些欠得少的,最大的一笔也不过两百两银子,包括丁轩在内,那些欠了数千上万两银子的,都没来还。

    柳寒有些纳闷,薛泌怎么还没还,想了会,觉着薛泌可能还在凑钱,他那当皇后的堂姐也不知能不能帮他出点银子。

    延平郡王今天只是在早晨来了一趟,然后便不知道去那了,柳寒在午后,也就悄悄离开,反正现在度支曹也没什么事,要有事也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醉枫楼是内城比较有名的酒楼,掌柜的是个叫荆铮的人,这家酒楼不是那种高楼,而是一间园林式的酒楼,整间酒楼没有一座两层以上的建筑,各个小院都掩映在各色枫树中,时值枫树花期,满院飘着火红的枫叶,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遍红色。

    小二将柳寒引到回风舞院,枫林间隐约有琴声传来,除此之外,再没其他声音。

    穿过枫林,到院子里,柳寒观察了下,这院子其实很简单,无论装饰还是布局,都很简单,却突出了一个自然,所有建筑都依照枫树而建,没有破坏枫林的一丝一毫,也没有影响整个院子的风景。

    饭厅门口站着两个小太监,这饭厅并不大,两个小太监没有阻止他进去,柳寒推门进去,房间里已经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坐在上首,而那林公公却坐在下首,麦公公和另外两个精悍汉子站在那须发皆白的太监身后。

    柳寒愣了,赶紧上前一步,躬身下拜:“卑职拜见穆公公。”

    “你怎么知道是我?”穆公公平静的问道。

    “林公公只能坐您下首,您身后的两位大人修为精深,看其气度,修为当已跨过那道门槛,另外这院子里,还有八个高手潜伏各处,上次奉命见林公公却没有这样严密的护卫。”柳寒平静的说道。

    穆公公看了看林公公,林公公微微施礼,他面前的茶杯纹丝不动,穆公公微微点头,麦公公在边上说道:“老祖宗赐坐。”

    “这个地方很安静,这里是内卫的另一个产业,”穆公公的语气平和,柳寒在他对面盘膝坐下,平静的听着,穆公公顿了下问道:“你有另外一个身份,叫....”

    “柳漠。”柳寒补充道,穆公公轻轻嗯了声:“是这个名字。”

    说完便看着柳寒,柳寒解释道:“这个身份是偶然取的,当初萧雨找上我,要与我联手对付漕帮,我是个商人,本不想参与江湖争斗,可漕运利益巨大,而且觉着有宫里支持,应该不算困难,但漕帮在江南势力巨大,我在江南设有分店,如果我以本来身份向漕帮出手,势必会影响我在江南的生意,故而便化妆前往落马湖,没成想被带入漕帮,故而干脆便用了这个身份,可没想到方帮主又派我回帝都设暗舵。”

    “你和那个快刀门的那人是怎么认识的?”穆公公问道。

    “在长安时,我们发生过一点冲突,我饶了他一命。”柳寒很平静的答道,他没打算交出傅三公子,这颗棋子在帝都混得不怎么地,可将来或许有用,现在就卖了,太便宜。

    “长安时发生冲突?”穆公公语气一点没变,柳寒心里清楚,今天的见面,若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恐怕他便要亡命天涯了。

    “我的一个下属想谋夺我的产业,与他勾结在一起。”

    “就是那个死的了毕良。”

    “公公明鉴万里。”柳寒诚实的点点头,心里暗惊,这内卫真是名不虚传,居然如此快的便将这些事查出来了,穆公公没有开口,林公公也没开口,柳寒更不敢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

    “嗯,很好,这个身份可以继续用下去。”穆公公语气中丝满意,柳寒悄悄松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面试(下)

    从踏入回风舞之时起,危险便笼罩在柳寒身上,他完全没想到权倾朝野,让天下人恐惧的穆公公,居然会降尊纡贵,亲自来见他,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其次,穆公公首先问的居然不是扬州盐号的事,而是他的另一个身份,这更让他警惕,好在他的理由还算充分,在江南经商,得罪了漕帮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你见过百工坊的掌柜了吗?”穆公公开始了第二个问题。

    “回公公,昨天见过了。”柳寒如实答道,说话间,他的眉头微皱。

    穆公!然看出点什么,他温和的问道:“怎么?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回公公,卑职很为难,百工坊找到卑职,是通过百漪园的甄娘安排的,卑职也打听了下,百工坊在江湖上信誉很好,但百工坊很神秘,江湖上没人见过他的掌柜,在百漪园见到的百工坊掌柜也是蒙面的,昨天卑职逼他揭下面具,可即便如此,卑职心里还是很不安,卑职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如此神秘,卑职经商一向有个原则,不与来历不明的客人合作,但百工坊让卑职很难取舍,公公,卑职甚至差点以为这百工坊是内卫的。”

    说着,柳寒抬眼直视穆公公和林公公,林公公面无表情,穆公公露出一丝微笑:“这百工坊是很神秘,内卫在五六年前便查过,可惜,,呵呵,内卫档案库里关于百工坊的情报有三尺高,可小林子研究后,认为没有一份是真的,要么是他们故意丢出来的,要么便完全是假的。”

    柳寒嘴巴微张,显然非常惊讶,穆公公点点头:“可为了查到这些资料,内卫总共损失了两个好手,可小林子研究了整个过程,认为我们派出去的十二个人,全都被识破,之所以只死了两个,不过是因为他们不想得罪宫里,至于为什么又死了两个,原因不明。”

    柳寒悚然一惊,背心冒出一层冷汗,穆公公冲他微微点头:“看来你猜到了,这里面有问题,十二个好手全部被识破,全都没能靠近他们的核心组织,还在外围便被识破,小林子悄悄进行了暗查,得出的结论是,内卫被渗透了。”

    “百工坊是经商的,他渗透内卫作什么?”柳寒十分不解,心里却更加警惕。

    “不错,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这个问题交给你,你去查,看看他们倒底想作什么。”穆公公的神情依旧平和,眼神却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柳寒神情犹豫,好像很不自信:“公公,不是卑职不敢,可卑职无法进入他们的核心,卑职甚至连外围都进不去。”

    “这点我明白,”穆公公说道:“但你有机会,扬州盐号就是机会,具体怎么作,你可以随机应变。”

    柳寒沉默了会,穆公公和林公公都盯着他,过了会,柳寒开口道:“公公,卑职可以接下这个任务,但卑职要看过往关于百工坊的档案,不管那些内容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你和小林子去商量。”穆公公顿了下,又说道:“你首先要查清的是,百工坊是不是真的仅仅是个江湖帮派或是商户,主持人是什么人,叫什么,背后有没有人。”

    “卑职明白。”柳寒躬身应命。

    “好好干,将来前途无量。”穆公公说着起身,柳寒和林公公也随即起身,恭送穆公公出去。

    回到房间,林公公坐上首位,柳寒依旧坐在下首,麦公公还是站在林公公身后,柳寒神识悄悄在房间内外扫了一遍,心里有了数。

    “扬州盐号的事,老祖宗已经向皇上报告过了,皇上已经同意,交给咱家来操办,皇上希望尽快。”

    林公公看着柳寒,示意将茶水换了,柳寒立刻注意到,其实这茶还没喝过,但麦公公却一言不发的将茶水换了,趁着麦公公换茶时,林公公问道。

    “你见了百工坊的掌柜?”

    柳寒点点头:“是。”

    “说说看,他是这个什么样的人?”

    柳寒略微想想便说:“很严谨,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卑职几乎没看到他的情绪波动,对下控制很严,没有话,他的下属不敢丝毫乱动,另外便是,反应很快,不管卑职说什么,他很快便能理解,另外,和他打交道让卑职很舒服,卑职的难处,他很能理解,如果他是一个对手的话,将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

    林公公点点头,沉凝下说:“今天老祖宗特地抽时间过来见你,是你的福分,你的那块狼头铜牌呢?”

    柳寒不明所以,可还是从怀里拿出那块铜牌,放在桌面上,略微迟疑便推到林公公面前。

    林公公那去铜牌端详下,收进怀里,然后拿出块玉牌,推到柳寒面前:“老祖宗觉着我太小气,责备我,现在,你是我内卫的供奉。”

    柳寒好奇的拿起玉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玉牌上雕着一个麒麟,他不解的抬头看着林公公:“这是供奉的牌子?”

    林公公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玉牌其实不止金鲤和牛头,原来还有一个麒麟玉牌,这麒麟玉牌乃内卫供奉的身份,供奉负有监督之责,可以监督处罚金鲤玉牌之下的所有内卫,必要时,可以调动郡国兵,也可以调动边军或禁军,但有人数限制,上限为五百人。”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权力也太大了,禁不住打个寒战,林公公一直盯着他,看到他神情的变化,嘴角忍不住滑过一丝笑意。

    “公公,这,卑职惶恐,”柳寒结结巴巴的说道:“卑职从未干过内卫,骤然一下升到如此高位,卑职,卑职,万一,还请公公慎重考虑。”

    “咱家也觉着升得快了点,不过,老祖宗认为你是行的。”林公公说道:“再说了,宗师以上的,都是玉牌,你有宗师上品修为,在牛头玉牌之上,也很正常,既然老祖宗决定了,你就拿着。”

    柳寒有些惶恐,心里却比较得意,他想了下,才苦笑下说:“既然老祖宗和公公信任,卑职,卑职一定努力干好,不负老祖宗和公公的信任。”

    “我们都相信你。”林公公说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将扬州盐号办好,其次是查清百工坊之事。”

    “公公,您关注百工坊已经很久了,不知您对百工坊是怎么看的?”柳寒斟酌用词,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公公沉默的思索了一会,才说道:“这百工坊很神秘,掌柜的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是蒙面,对外称姓张,不过,这人是不是真姓张,谁也不知道,内卫曾经查到,十年前,最初与百工坊合作的商家,当时百工坊的掌柜与现在这个姓张的掌柜不同,所以,百工坊背后还有人,这掌柜的不过是放在前面的,后面还有人。”

    柳寒听得很专心,林公公接着说:“百工坊最主要的合作商家在江南荆州和帝都,这三地,其中以江南最多,帝都其次,内卫曾经查到,百工坊与淮南王有关,可咱家分析后,觉着这是个假情报,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此外,还查到与江南陆家,虞家,漕帮,等等,所有消息都经不起推敲。”

    “除了挣银子,他们还做过什么?”柳寒问道,林公公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作过,否则也容不下他活动这么多年。”

    “但挣的目的是用,这么多年,百工坊至少挣了百万以上的银子,他总要用吧,不能挖个坑埋了吧,他用在那呢?”柳寒好奇的问道。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林公公说:“在内卫所有的调查中,都没发现百工坊使用银子的地方,不知道他将银子用到那去了,没有发现他买地买庄园,没有一点迹象。”

    柳寒眉头拧成一团,苦笑着摇头道:“这可见鬼了,他们挣钱干什么去了?”

    “唯一一次发现银子的去向是运往并州,可很快便失去线索。”林公公说道:“内卫徒劳无功的查了几年,后来,百工坊也没作什么,加上朝局纷乱,便没再继续查下去。”

    柳寒明白,到后来,泰定帝病重,兄终弟及之说兴起,内卫调查方向转向,不得不放弃对百工坊的调查。

    但这也让他心生警惕,内卫太恐怖了,居然连这样一个商社都没放过。

    深吸口气,柳寒壮起胆子,抬头看着林公公问道:“公公,内卫有没有在柳府和瀚海商社派人?”

    林公公大感意外,纳闷的看着他,柳寒的目光有些闪烁,林公公忽然露出笑容:“你在帝都的时间太短,而且,虽然你是从西域归来的,但很正常,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内卫不是什么人都查。”

    柳寒松口气,对着林公公嘿嘿干笑两声,林公公忽然觉着这柳寒挺可爱,不像曾经见过的那些宗师或大宗师,那样怪癖,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说说扬州盐号的事,这事究竟进行得如何了?”林公公问道。

    柳寒轻轻舒口气,麦公公提着茶水进来,给俩人添上茶水,然后将水壶放在一边,自己安静的退到林公公的侧后,整个过程,他没说一句话。

    “到目前为止,盐号进行得很顺利,”柳寒说着将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答应合股,甄娘接受到扬州主持盐号详细讲述了一遍:“公公现在答应了,接下来就要大家聚在讨论,要解决几个问题,首先是出资,每个人出的股份,另外还有人事。”

    “具体的你们去谈判,老祖宗说了,半个月内,盐号要开起来,第一笔银子要入库。”林公公说着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说道。

    柳寒眉头微皱,小心的问道:“公公,不知皇上的出资是什么形式?是宫里直接派人呢?还是另行指派人手?”

    “你是怎么想的?”林公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宫里直接派人不可取,”柳寒思索着说:“这要传出去,大臣们会闹翻天,所以,卑职以为还是另外指派为好,嗯,最好有合法产业为掩护。”

    林公公点点头,忽然突兀的问道:“交给你怎样,由你来代替,如何?”

    柳寒立刻摇头:“这样不好,如果卑职代掌,加上卑职本身的股份,其他人会感到威胁,当卑职说话时,他们会下意识联手,所以,此法虽然简单,可从长远来看,会产生很多麻烦。”

    “哦,这倒是,”林公公点头应道,语气一转又说道:“不过,我倒是不在意这个,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不过是想趁机分点钱,延平郡王没有封地,除了朝廷的俸禄外,仅靠城外的几个庄子收点银子,在宗室中算是很穷的,小赵王爷就更不用说了,在度支曹借了大笔银子,老赵王爷并不打算替他还这笔银子,他正下凑钱,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柳寒耸耸肩:“我建议他将赵王府抵押出去,弄笔银子,那赵王府怎么也值十七八万吧,抵押出去,把朝廷的债还了,还有点钱来投资,我计算了下,最多三年,就能还清欠款。”

    “原来如此,”林公公微微摇头:“难怪小赵王爷正四处找钱庄。”

    “咱们内卫在赵王府有人?”柳寒略微惊讶的问道,林公公笑了下:“度支曹追债,乃朝廷头等大事,我内卫自然要关注。”

    “既然这样,那刘创是怎么回事?”柳寒立刻问道。

    林公公神情微黯,轻轻叹口气:“这人已经死了,当天晚上就在廷尉大牢自杀了。”

    柳寒眉头皱得更紧:“自杀?!!!怎么可能?廷尉府在做什么!!!”

    林公公淡淡的说:“敢烧度支曹,这人也是个死士,死不死,都撬不开他的嘴。”

    柳寒摇摇头:“有活口总比没活口好,公公,借这个机会,可以对廷尉府进行整顿。”

    “这是自然,茅苇虽然是兖州人,但却是冀州许家的门生,这个时候还为田家出力,咱家看他这官也当到头了。”林公公的语气转冷,说着他拍拍手,掌声刚落,从外面进来个中年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破绽

    中年人身体富态,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堆着笑容,穿着名贵的吴绣长袍,腰间悬挂着一块翠绿的玉佩,中年人进门之后,笑呵呵的冲林公公躬身施礼:“见过公公,见过大人!”

    柳寒仔细端详后,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他正要起身,林公公已经开口说道:“这位是柳寒柳大人,现在是内卫客卿供奉,柳大人,他叫杨洸,在外城开了间粮店,主要从事粮食买卖,在帝都也有点名气,在江南也有些关系,但他的主要身份是我内卫的铁牌鹰卫。杨洸,从现在起,你归柳大人指挥。”

    “是,公公。”杨洸躬身答道,随后又向柳寒抱拳:“请大人吩咐。”

    “过来坐。”柳寒说道,杨洸闻言,犹豫的看着林公公,林公公端着茶杯喝水,他又看看麦公公,麦公公面无表情,似乎压根没看见他。

    “怎么?我的第一个命令,你就不打算服从?”柳寒淡淡的问道。

    “小的不敢。”杨洸赶紧答道,作为老内卫,很清楚内卫客卿供奉的职权,客卿和供奉不是一个身份,一般是两个身份,客卿是游历在内卫系统外,只是在某些特定时候参加内卫的行动供奉则不一样,供奉是内卫系统内的人,职位极高,不参与普通事务,可一旦出动,必定是大事,而且这两个职务都有个共同点,便是修为极高。

    杨洸赶紧在柳寒边上坐下,他略微有点不安,因为柳寒坐的便是下首,这样一坐便坐在柳寒的上首。

    “不用紧张,”柳寒冲他微微点头:“你手下有多少人?”

    “五个。”杨洸略微有些不安,可无论林公公还是麦公公都没阻拦。

    “很好,回去以后准备好钱,到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参加会议。”柳寒说道。

    杨洸稍稍松口气,赶紧躬身问道:“大人,不知要准备多少银子。”

    “现在还不清楚,要商量之后才知道。”柳寒说道,林公公在边上插话道:“多少银子都行,若不够,你就找小麦子。”

    “多谢公公。”杨洸松口气,赶紧冲林公公致谢。

    就在这时,柳寒突然出手,杨洸猝不及防,肩井穴一下被拿住,半个身子都麻了。杨洸脸色煞白,不敢挣扎,惊慌的叫道:“大人!”

    柳寒缓缓松手,眉头微皱:“你的修为不过武士六品,你手下修为最高的达到几品?”

    杨洸这才明白这是在试他的修为,连忙答道:“卑职修为最高,手下五个人中,修为最高的是武士三品。”

    柳寒看着林公公说:“其他都挺好,可惜修为稍低。”

    “内卫并不完全靠修为,”林公公说道:“有些内卫甚至根本修为,内卫的存在主要是收集情报,而行动则主要是虎贲卫执行,有些内卫可能街边的小贩,也可能是个婢女,甚至可能是老态龙钟,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头,但在很某些时候他们却能收集到关键情报。”

    柳寒完全赞同,在他的认知中,这内卫恐怕与锦衣卫和克格勃相较,这两个机关都是在他们那个时间里,最恐怖的特工机关。

    “公公说得对,”柳寒点头称是,略微思索便说:“嗯,当初我与百工坊商议时,便提出拉皇上入股,所以,百工坊可能清楚你的身份,所以,过几天开会时,你不用太胆怯,在会上切莫照顾我的感受。”

    “小的的明白。”杨洸说道:“小的干内卫也多年了,知道该怎么作。”

    “很好,”柳寒再度点头:“你要作点准备,我们都要派人到盐号去,你要准备去扬州。”

    “请教大人,卑职到扬州,除了盐号以外,还有其他任务没有?”杨洸问道。

    “还有便是注意甄娘和百工坊的关系,”柳寒说着又看着林公公说:“公公,卑职希望将扬州的内卫系统提供几个给我。”

    林公公摇摇头:“最好不要用扬州原内卫中人,刚才咱家说过,内卫曾经派了数人去查探百工坊,死了两个,其他的都被赶出来了,我怀疑扬州地方上的内卫系统被渗透了,已经不安全了,你要做好重建扬州内卫的准备。”

    柳寒轻轻点头,林公公冲杨洸点了下头,杨洸转头看着柳寒,柳寒也点点头,杨洸这才起身退出房间,这是内卫的规矩,林公公虽然官最大,但不是他的直接上司,内卫首先服从直接上司的命令。

    杨洸离开后,柳寒才又说:“关于百工坊的资料,虽然不可信,但卑职还是请公公能给卑职一份。”

    “行,我会尽快抄录一份给你。”林公公点点头。

    柳寒露出欣然之色,松了口气,抱拳问道:“不知公公还有什么吩咐?”

    林公公沉默了会才说:“其他的就没有了,扬州的事要尽快,句大人和顾大人在那边很辛苦,哼,要不是已有陈国在前,扬州已经兴起大狱了。”

    柳寒闻言皱眉,微微摇头,林公公略感意外,不由问道:“怎么,你有什么见解?”

    “其实这事好办,扬州门阀之所以敢一直顶着,原因很简单,走私同道还在,还可以源源不断的给他们上交银子,公公,只要将沿江税丁和郡国兵交给句大人和顾大人,切断走私通道,他们很快便会低头。”

    “税丁是在句大人和顾大人手上,”林公公不动声色的纠正了一句,然后才悠悠叹口气:“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嘿嘿,洁身自好,在这个关口洁身自好,嘿嘿。”

    柳寒等了一会,见林公公没再说话,便起身告辞,林公公也没挽留,柳寒便告辞而去。

    林公公坐着没动,麦公公也不动,一道身影从房梁角落落下,这人落下之后也没开口,沉默的站在边上。

    “你们怎么看?”林公公终于开口。

    麦公公看看黑衣人,黑衣人沉默不语,麦公公迟疑下说道:“干爹,他好像不信任百工坊,可既然不信百工坊,为何又答应与他们合作呢?”

    林公公微微点头,扭头看着黑衣人,黑衣人依旧保持沉默,,林公公叹口气:“你就不能说两句吗?”

    “他的修为很高,即便偷袭,也不行。”黑衣人平静的说道。

    林公公苦笑下摇头:“他是上品宗师,你才宗师入门,自然成功不了。我问的是,对他的印象。”

    “印象会骗人。”黑衣人语气依旧冷漠。

    林公公摇摇头,示意麦公公坐下,麦公公赶紧坐在下首,林公公说道:“这是个很谨慎的人,若非盐的利润太高,他肯定不会参与此事,所以,他依旧是个贪婪的人。”

    “干爹不是说他是正常的吗?”麦公公好奇的问。

    “百工坊最神秘的地方便是他的银子用到那里去了?”林公公说道:“从我们开始关注他开始,估计他已经挣了百万银子,他的财力绝对不在瀚海商社之下,可内卫从未发现他们在那用了银子,这个疑点一直没解决。”

    神秘,有时候本身便是一个疑点,而且是重大疑点。

    百工坊若是个年收入不过千两左右的小组织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年入十多万两银子,财力雄厚的商社,这就不能不让内卫警惕。

    柳寒很庆幸,百工坊看上去没有一点破绽,可偏偏正是这点,就是最大的破绽。

    当晚柳寒回到府内,立刻派人通知百工坊甄娘延平郡王小赵王爷等人,明天在百漪园开会,讨论盐号之事。

    老黄看着兴奋的柳寒,手里把玩着那块玉牌,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玉牌。

    “用内卫的力量去查百工坊,再引到那个人身上,算盘打得不错。”老黄淡淡的说道,柳寒嘿嘿干笑两声,躺在椅子上,在微凉的夜风中,神情中很有几分惬意。

    “怎么,你觉着不妥?”柳寒听出了其中的冷意,便反问道。

    “当然,太完美的事,老夫没见过。”老黄晃悠悠的说道:“你希望借用内卫的力量,可宫里那老狐狸又何尝不希望借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柳寒略感意外,老黄淡淡的说道:“林公公说关于百工坊的资料有三尺厚,可我敢保证,关于你和瀚海商社的资料也同样有三尺厚。”

    “我无权无势,也不威胁朝政,就只是想挣点钱”

    老黄冷笑一声:“瀚海商社拥有百万银子,你本人有上品宗师的修为,手下还有一大帮高手,一入晋境,便与现在的骠骑大将军秋云合作为拓跋部送粮,到长安,又结交秦王近卫鹰翎卫统领犀锋,在帝都,长袖善舞,若说长袖善舞是商人本性,可你一边结交薛泌小赵王爷延平郡王,一边与风雨楼联手,赶走方震如果以前,宫里没注意你,那么现在宫里已经注意你了。”

    柳寒笑了笑,丝毫没在意,老黄也同样笑了笑:“不过,到目前为止,你的真正目的,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最聪明的地方便是,将瀚海商社的大门打开了,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你的所作所为似乎是在建立一个世家,虽然希望渺茫,但过去上千年里,有无数人这样尝试过,所以,宫里这样判断没有错。”

    “错,还是没错,都没关系。”柳寒望着星空,幽幽的说道:“只要能将那家伙抓出来,就行!”

    星空中,无数繁星,弯弯的月亮,依旧像昨晚那样挂在夜空,银灰色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竹叶在夜色中轻摆,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柳寒觉着自己现在非常强大,内卫是这个天下最强大的组织,有了他们,那家伙就算躲在阴沟里,也能找出来!!!--看门事件,看性感车模,看校花美女,看明星写真请关注微信公众号(美女岛搜索meinvdao123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三百二十八章 示好?陷阱?

    第二天在百漪园的会议很顺利,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自然没有出面,他们不悦而同的派出外府管家,很显然这两个管家都被叮嘱过,在会上看柳寒的。而张掌柜和甄娘都是亲自出面,柳寒主持会议,他把杨洸介绍给大家,当然没说他的真实身份,可张掌柜和甄娘心里是清楚的。

    大家商议了出资总额以及各自承担的份额,还有便是股份的分配,这上面,甄娘占了便宜,柳寒特意设定了一个掌柜股份,这个股份占总股份的半成,其他的按各自出资的份额分配,百工坊的制盐技术作价两万银子,张掌柜觉着这个估价很恰当,盐号总出资为十二万银子,而且还可以增资,之所以这样多,主要是考虑,有可能与扬州地方的世家门阀拼起来。

    但柳寒坚持了一点,就是任何两家的出资,所占股份不能超过五成,掌柜股不能参与决策,只有分红的权力。

    柳寒既然提出,自然得到延平郡王小赵王爷和杨洸的支持,张掌柜和甄娘也就没反对。

    最后,股份分配上,百工坊占一成六,甄娘出资两万,占一成六,柳寒出资三万,占两成四,延平郡王出资一万二占一成二,小赵王爷出资一万,占一成股份,杨洸出资两万占一成五,剩下的股份,半成为掌柜股,再剩下的两分股份为伙计股,归全体伙计所有。

    “伙计持股,可以鼓励伙计勤奋工作,以店为家,积极为店里谋利。”

    对伙计持股,柳寒还特地解释了下,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的外事主管觉着匪夷所思,可俩人来之前都被吩咐,有疑难或僵持不下时,都听柳寒的,所以,俩人尽管觉着很异想天开,依旧没有提出异议。

    杨洸却皱眉反对:“柳兄,没这样的,满天下都没这样的,现在的伙计好找,到处是流民,好些店都是只管饭,没有工钱的。”

    “我们经商要与他们不一样,伙计也是要养家的,没有工钱怎么行,杨兄,两分股份不多,咱们要用的伙计很多,平均摊下来,每个人也拿不到多少钱,但这么点钱,可以让伙计们清楚知道,我们是想到他们的,这感觉就不一样。”

    张掌柜的没说话,从头到尾都没表情,甄娘这时插话支持了柳寒:“我听说柳兄的瀚海商社每个人都有工钱,包括那些织坊的织娘,都是有工钱,所以,织坊才发展得这样快,杨兄,我看这样行,至少柳兄已经这样办了,效果很好。”

    “其实,还有个原因,”柳寒说道:“盐号设在扬州,势必遭到扬州的门阀世家的打压,我们必须上下团结,才能渡过难关,上面,我们好说,可下面呢?他们若收买几个人,弄点乱子,咱们就得手忙脚乱。”

    “扬州刺史是不是可以换换,还有扬州下属的郡县,那些官们是不是也可以换一下?”张掌柜问道。

    “这个慢慢来,不着急。”柳寒说道,张掌柜和甄娘交换个眼色,才点点头。

    随后柳寒提出设监事和管事,由各方派人,监事由杨洸担任,管事由小赵王爷和延平郡王派出,柳寒想让百工坊也派个代表,可张掌柜拒绝了,他的理由是这会打破百工坊的经营模式,他不参与具体经营,只负责分红。

    柳寒本来不想派人进去,可临时转变主意,还是派一个人进去,负责账房。

    柳寒将准备好的董事会合约和账务合约条款交给众人审批,这可是个新玩意,众人都有些惊讶。

    “这个呢,简单的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先把规矩定好,今后做事便有了规矩,甄娘,杨掌柜,你们在扬州负责具体事务,有了规矩,什么事都好办,特别是甄娘和杨掌柜,在规章制度内行事,是赔是赚,都是可以的,可要超越了规章制度,那怕是赚钱,也决不可行!”

    这一连串话,顺带几个新名词,参加会议的几个人都有点傻了,连张掌柜也不懂,好在张掌柜和杨洸都是长期经商,很快便理解了柳寒定的规矩的合理性,立刻便签字同意,杨洸还给甄娘解释了其中的意思,他说得便比柳寒通俗多了,不但甄娘听懂了,连两个外事总管也听懂了。

    众人都签字同意后,柳寒让他们在第二天将钱送到百漪园,由他汇总后,再交给甄娘,这一条,众人也同意。

    第二天,各人将出资的银子交到柳寒手里,小赵王爷的出资是柳寒代垫,午后,柳寒在百漪园将所有银票交给了甄娘。

    “此去任重道远,有什么事,我们一时也帮不上忙,所以,你谨慎小心,有什么要尽快通知我们。”

    柳寒将厚厚一叠银票交到甄娘手上,很小心的叮嘱着,甄娘微微一笑:“放心吧。”

    柳寒略微迟疑,还是不放心的叮嘱说:“百工坊在江南的根基深厚,遇事与张掌柜多商议。”

    “你就放心吧,奴家修为虽然没到上品宗师,可普通宗师还是能应付的。”甄娘嫣然一笑,向柳寒抛了个媚眼,那一刹那,柳寒觉着她年青了二十岁。

    “我当然担心了,您是三娘的师姐,青青的师傅,您要在扬州出了什么事,她们还不把我撕了。”柳寒苦笑着说。

    甄娘咯咯的笑出声来,轻挑的伸出白生生的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下:“她们敢把你撕你!奴家可不信,院子里的姐妹都在传,先生在脂粉中的修为也是上品宗师。”

    柳寒嘿嘿干笑两声,他在百漪园睡的女人也有几个,每个都被弄得死去活来,可每个都对他依依不舍,但现在就两个,一个三娘,一个青青;这两个女人现在都将自己看着柳府女人了,青青已经闭院,等于是被他包了,而三娘还只收了他两百两银子,而象青青这种级别的美女,在帝都的行情都是五百两起步。

    甄娘看出了他的尴尬,又噗嗤一笑,歪在案几上,媚眼如丝的看着柳寒,柳寒轻轻叹口气,温言道:“魔门的媚功如此利害,以你的境界还不能收放自如?”

    甄娘噗嗤一笑,端坐起来,笑咪咪的看着柳寒:“瞧把你吓得,不过,你倒是没说错,魔门媚功,每跨越一道门槛,都有一个巩固期,这期间媚功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遇上修为比你高的,就不怕反噬?”柳寒问道。

    “一般这个时候,我们都会闭关,桃花源便是我们闭关之所。”甄娘答道。

    柳寒愣了下:“桃花源?”

    “就是柳桃庄。”甄娘笑道:“那名字怪怪的,还是先生取的名甚妥。”

    柳寒没有说什么,耸耸肩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觉着呢?”甄娘反问道。

    “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动身。”

    “明天?这么快!”甄娘有些迟疑,柳寒点点头,有些担心的说:“我估计句誕和顾玮现在承受的压力极大,若他们顶不住,退让了,那咱们就白忙活一场了。”

    甄娘秀眉微蹙,低声问道:“是不是宫里有要求?”

    柳寒迟疑下,没有开口,只是重重点头,甄娘轻轻叹口气:“说实话,我本不想参与这事的,可,你知道吗,这几十年里,我们魔门曾经三度进到江南,每次都被小寒山给打回来了,这一次,我若能在江南设分舵,门里一定会支持。”

    “魔门的问题是内部问题,魔门三派若能团结一心,小寒山不在话下。”柳寒淡淡的说,然后起身站起来:“宫里的要求很急,甄娘,此去危险和机会并存,我这边要解决与王许田的纠葛。”

    “你还没查到他们在那吗?”甄娘问道,柳寒点点头,甄娘叹口气:“王家将三公子派到帝都来了。”

    “王家三公子?”柳寒有几分好奇,甄娘点点头:“这里面纠葛很多,牵扯到王家家主之争,王家的老祖宗年事已高,继承人之位却始终空悬,现在争夺这个位置的主要有四个人,二公子王桓,三公子王奋,五公子王偾,最后一个是王家老祖宗最小的弟弟,人称八爷的王泽;前段时间,与你交手的是老二王桓的嫡系,王桓损失惨重,王家老祖宗又将老三王奋派来了。”

    “这王奋与他哥哥比起来如何?”柳寒问道。

    “比他哥哥要强,”甄娘迟疑下,还是点头说道:“这人最大的本事便是善于藏拙,他的手下不多,但个个精明强悍,其中也有几个宗师级高手,他本人好像也有修为,只是不知到何种程度。”

    柳寒不由苦笑,毕竟是千年世家,杀了几个宗师和武师巅峰,居然又冒出几个宗师,妈的,这千年世家倒底收藏了多少宗师高手?!!!

    甄娘起身,整理下衣裙,走到柳寒身边,伸手轻轻抚摸下他的脸:“王许田让你很为难,他们躲在田家在城西的宅子里,我建议你不要去,那里绝对比怀泽园要危险!好了,我走了,有机会在扬州见。”

    甄娘袅袅婷婷的下楼去了,柳寒站在窗前,看着她出了院子,看着院子里的客人,好些小院已经开张了,传来丝竹之声和女人的欢笑声,天边有了一丝红色。

    “在想什么呢?”

    一双温柔的手从后面环绕他的腰,背后贴上软软的身子。

    柳寒轻轻拍了拍那双白嫩的小手,没有说话,背后的妙人儿也不说话,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天边的红色更浓时,柳寒想明白了,后面这段话,应该是百工坊让甄娘转告自己的,至于为什么,是向他示好,还是个陷阱?他还没想明白。}性感私房照露酥胸翘臀95后校花秒杀宅男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搜索meinvdao123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迂回

    城西。

    这是一所没有门匾的宅院,但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这是田宅。在帝都的宅院中,这种只有七八个院子的宅院并不算大,宅院的大门很少打开,主要是主人很少回这里,下人们采买走的都是偏门。

    在宅院深处,初嫩的绿叶丛中,有一间小院,这个院子比较小,比起宅院的其他院子来说是最小的,也是最不起眼的。

    这个院子是王奋为自己选的,他很喜欢这里的幽静,以前他就不喜欢上帝都来,就是觉着太闹腾,难找个安静的地方。

    到帝都那天,王奋便下令王许两家所有人都偃旗息鼓,隐蔽起来。这个命令让两家不少人都很不满,可他手上有王许两家老祖宗的最高令牌,这些人尽管不满,却不能不遵守。

    坐下树下,悠闲的躺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本诗集,旁边的案几上泡着新上市的香片,他对茶叶的研究并不多,也不挑茶叶,其实喝得也不多,主要是享受那股清香。

    一个有些稚气的小丫头跪坐在边上,小心的守候着,不时悄悄看一眼躺着的三爷。小丫头并不懂书上的诗文,不过三爷看得很有兴致,不时还击节叫号。

    “好诗!”三爷又脱口而出。

    “你已经看了几天了,都看出些什么?”

    小丫头连忙抬头,见龚先生背着手,慢悠悠的踱步进来,三爷抬头看着他,招呼道:“快坐,快坐。好诗啊!好诗!多少年没见着这样好诗文了,读来令人耳目一新,比起那些矫揉造作之作,可谓天壤之别。”

    “三篇震帝都,诗词自然是好的。”龚先生说着在他对面坐下,朝小丫头示意下,小丫头起身施礼退下,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俩人。

    “他的诗词,篇篇精彩绝伦,即便千载之后,依旧唇齿留香。”三爷叹息道,似乎十分惋惜。

    “公子又惜才。”龚先生面带笑意,三爷笑了笑,翻了一页,叹息说:“百看不厌,惜乎!怎不为我所用!”

    “公子已经看了六天,可曾看出什么?”龚先生问道。

    “唉,世事弄人,我倒是很想和他成为好朋友,与他把臂畅游天下。”王奋叹道,满是惋惜,龚先生没说话,沉默了一会,三爷才慎重的说:“一般能写出这样诗篇的人,或是心高气傲,或是豪情万丈,或是飘然出尘,可他却偏偏是个商人,而商人又是一个锱铢必较,绝对现实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情怀;怎么会有乘风归去的浪漫;更何况,春江花月夜,那是出世修道的情怀,千万年之后,依旧传颂不已。”

    “这样的诗篇,怎么会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出来?”三爷长叹不已,神情之中非常迷惑。

    龚先生丝毫不怀疑三爷的品鉴,三爷在这方面的品味极高,那些庸俗的诗篇从来不入他的法眼,以文观人,是三爷最擅长的。

    为此,到帝都后,三爷便下令收集柳寒的所有文章,包括在凉州长安写的三首,在崔府和延平郡王府写的数首,以及他在冀州时收集的,全数收集整理成册;每日咏读,细细琢磨。

    当然这不可能完全了解柳寒,但却可以推断出柳寒性格,习惯,爱好,从中琢磨出他做事的一些规则。

    “你收集的情况?”三爷扭头问道。

    龚先生耸耸肩:“没有更多的,除了公开的,其他的没有。”

    这段时间,三爷整天在家咏读诗文,龚先生则在朝野活动,走访与王许田诸家交好的官员和商家,了解柳寒在朝中的支持。

    柳寒的很多事在帝都都是公开的,比如他与秋戈交好,为秋云给拓跋部落送粮,与鲁璠是诗友,延平郡王很欣赏他,小赵王爷和薛泌是酒肉朋友,小赵王爷还曾为他在百漪园与田家交手。

    在江湖上,柳寒与风雨楼萧雨交好,俩人联手将漕帮方震赶出了帝都,逼得漕帮交出彭城以北的水道。

    在商场上,柳寒同样表现不俗,瀚海珠宝已经是帝都第二大珠宝店,只比鸣玉斋差了那么一点,这一点主要是皇宫采购,皇宫每年都要采购珠宝,柳寒似乎没在意这个,没有主动去抢,鸣玉斋几乎独占皇宫采购。

    除开珠宝,瀚海商社这一年多发展势头凶猛,织坊染坊并起,很快抢占了帝都三四成市场,要知道帝都可是有百万以上人口的城市,每年需要的布匹就是一大笔钱。

    “珠宝还好说,可织坊和染坊就不同了,帝都很多商家都涉及织布染布,青州的孔家,兖州的陈家和谢家,京兆的章家,都有织坊和染坊,受到很大冲击,仅仅几个月中,利润便少了五六成。”

    龚先生叹息道:“要说经商,这柳寒真是个奇才,他的织坊织出的布,不禁漂亮,还很厚实,染出的布,颜色鲜亮,还不掉色,我试过,无论怎么洗,都不掉色。

    更不要说,他采取的经营方式,可以说是绝妙,用行间的话来说,是加盟的方式,每家加盟的店,只要交一笔保证金,便可以到瀚海商社接受培训,瀚海商社还负责提供全部原料,原料费还每月结算一次。

    我估算了下,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两年,整个帝都的染布就得给他吃下。”

    “那么从朝里动手,成功的机会有多大?”三爷问道,龚先生想了想,微微摇头:“我看希望不大,除非说通潘链。”

    “哦,为什么?”三爷将诗册放在案几上,端起茶杯问道。

    “他与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的关系不错,这两位是新近冒起的宗室,另外,我打听到他进禁军是薛泌举荐的,如果是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羽翼未展的话,薛泌就不同了,他在中书监,乃皇帝近侍,如果薛泌要为他说话,那就很难通过朝廷之力扳倒他。”

    “长袖善舞,这倒是附和商人的特性。”三爷笑道,随即又纳闷的叹道:“这么多特性,怎么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着实令人不解。”

    龚先生也不由叹口气,这么多资料,细细分析下来,更感柳寒棘手,而且,他很是不解

    “公子,是不是再与老祖宗商议下,与柳寒谈判,逼其让出黄河以北水道。”

    王奋苦笑下,拿出一张纸递给龚先生:“这是早晨刚收到的,老祖宗下决心了,唉,这样拼下去,恐怕只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

    这是王奋得出的结论。

    龚先生是赞同这个结论的。

    这次王许田三家联手对付风雨楼,目的是抢下彭城到帝都的黄金水道,这段水道联系江南到北方,江南到北方的所有物质都要经过这段水道,每年仅仅船运收入便有十万两银子。

    但柳寒实在太棘手,前段时间派到帝都的高手,几乎伤亡殆尽,史老以中品宗师之能,亦折在这一阵,其他的包括泣血刀,阴阳双老,全数折损,家族实力损失惊人。

    从目前柳寒展现出的实力,他本身有上品宗师的实力,手下还有数个高品武师,另外还有风雨楼协助,萧雨显然没死,正躲在柳府养伤,而萧雨背后,还有魔门。

    这样一直拼下去,就算斗倒柳寒,家族的实力势必折损大半,没有十年二十年功夫,恐怕无法恢复。

    龚先生迅速看过传书内容,不由苦笑下,老祖宗在传书中严厉训斥王奋退缩,告诉他,这段水道必须拿到手,要不惜代价,要多借助朝廷力量,家族已经派来援兵。

    “老祖宗这次恐怕判断错了。”龚先生深深叹口气:“这样斗下去,就算抢下这段水道,家族的损失恐怕也极为惊人,而且若是能杀死柳寒倒也罢了,若是让他逃脱,恐怕从此没有宁日。”

    让一个上品宗师记挂上了,那是非常恐怖的,只有千日做贼的,那有千日防贼的,想到一个上品宗师潜伏于暗处,恐怕王许两家没一个能活得安心。

    “我何尝不是如此担心。”王奋叹道,越是琢磨柳寒这个人,越觉着棘手,除非能一举杀死他,可要杀死一个上品宗师,是何其难。

    “嗯,要不暂停一下,还是从弹劾陈宣做起。”龚先生提议道,弹劾陈宣是老祖宗定下的,目的是将陈宣从京兆府扳倒,没成想,陈宣出了损招,让那些江湖人在校场死斗,迅速安定了帝都治安,这事正大光明,谁都无法指责,但却巧妙的化解了朝臣的攻击。

    “弹劾他什么?”王奋反问道:“流民?”

    王奋甩出这两个字,说明他已经向这方面想过,老祖宗这次让他到帝都来,并非只是因为柳寒,另外一个目标便是陈宣,后者甚至在前者之上,扳倒陈宣,让冀州王许两家属意的人接位。

    “或许可以用这个名义上疏弹劾,另外,我听说陈宣有两房妻妾,他的小舅子在北坊当管事,手上并不干净。”龚先生说道,王奋闻言稍稍皱眉,管事不过是不入流的小官,连品级都没有,弹劾这个一个人,最多不过向陈宣身上泼点沾水,根本不足以动摇陈宣的职务。

    “还有件事,”龚先生说道,王奋抬头看着他:“前几天田家老二办了件蠢事,他派了个人去烧度支曹的档案库。”

    “什么?!!!”王奋惊讶之极,不敢相信的看着龚先生,龚先生沉默的点点头,王奋大怒:“这个蠢货!”

    “唉,他是个蠢货,不过,好在已经灭口,”龚先生说道,王奋摇摇头:“已经打草惊蛇了!王爷怎么想的?”

    “王爷倒没什么,依旧只是将以前的账户封起来了,不过,柳寒因此不再管旧档库的事了,这件事影响还不大?”

    王奋想了想,摇摇头:“先生恐怕错了,这事就算王爷和柳寒不追究了,当我敢肯定,已经惊动了宫里,穆公公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没有什么动静。”龚先生说道,王奋冷冷一笑:“过去了?!!那是穆公公忙不过来,朝廷在陈国,在扬州,事情太多,暂时没有精力来关注这个,另外,那些旧档能查吗?翻出来,不知多少人倒霉。”

    王奋顿了下,赞叹道:“王爷聪明啊,知道那些旧档不能查,自己又不想背,甘脆一封了事,本来这样处理已经极好,田家那蠢货,自己找死,还要拉人垫背!”

    龚先生重重叹口气,这里面的关节,他很清楚,可问题是,现在已经这样了,忽然他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这样,甘脆以此为由,弹劾廷尉魏淆,而后建议以陈宣取代魏淆。”

    “这不是又”王奋本想说这又开了个战场,可说了一半便顿住了,这魏淆是徐州魏阀中人,掌控廷尉已经六年了,徐州门阀与青州门阀一向有嫌疑,与江南门阀的关系也不好,但与汝南门阀的关系较好,可汝南门阀实力较弱。

    “或许这是个法子。”王奋说着便下决心了:“不过,不要用咱们的人,让雍州的人或士林中人上疏,对了最好是并州的人上疏。”

    “这个方略还是先报告下老祖宗吧。”龚先生提醒道,王奋点点头:“这是自然,待会你去一趟丁大人府上,问问他手上有没有这方面的人。”

    “好!”龚先生说着进屋,过了一会出来,将写好的传书送给王奋过目,王奋看过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撕成数条纸条,叫进下人,让他立刻发出去。

    “我先出去了。”龚先生说完也不等王奋开口,便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

    王奋也没说话,又拿起诗集看起来,不过,很长时间没有翻一页。

    皇帝很着急,塞外胡族的动作越来越大,秦王和太原王已经数次急奏,白山的匈奴人已经开始向沁水河移动,鲜卑羊角部落向南移动,侵入南部鲜卑的草场,与南部鲜卑的白驼部落发生冲突。

    塞外胡族大战一触即发!

    可朝廷府库依旧空空,连雍州的武库都无法填满,秋云建议将帝都武库中的装备紧急运往长安,以充实长安武库,另外自少府中拨调十万两银子,以补偿边军军饷。

    但这个建议遭到少府令丁轩的拒绝,丁轩将少府的账目摆在六大辅政大臣面前,明确告诉六大辅政大臣,少府在将先帝梓宫入土后,没有十万两银子仅剩下两万银子,这两万银子还要保证今年皇宫中人的开销,绝对不能动。

    面对强硬的丁轩,六大辅政大臣虽然都不相信少府没钱,可谁都没办法,少府是皇帝的私房钱,总不能去查皇帝的私房钱吧!、、重庆大学巨.乳校花自拍,真正的童颜巨.乳照片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搜索meinvdao123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三百三十章 微澜

    六大辅政大臣退出去后,皇帝叫住丁轩,皇帝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最后在丁轩面前站住。

    “现在他们都出去了,你给朕说句实话,少府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丁轩躬身答道:“回皇上,少府现存银子二十二万两,另外在汇通钱庄存有一千两百万两银子,每年可收息十二万两。”

    皇帝轻轻松口气,随即纳闷的问:“将银子存在汇通钱庄合适吗?”

    “皇上,银子放在汇通钱庄,每年有一分的利息,放在库房,银子就只能是银子。”丁轩解释道。

    “一年十二万,这不少啊。”皇帝喃喃自语,还在当太子时,便知道在汇通钱庄存钱有利钱,但却一直不清楚汇通钱庄利钱的多少,今天才知道,居然有一分的利。

    “皇上不知,咱们这是存得多,才有一分利,低于千万两,五百万两以上的都是七厘,一百万到五百万的是五厘,以下逐级递减,十万两以下的,就没有利钱了。”丁轩解释说。

    “那这汇通钱庄又从那生银子呢?”皇帝很好奇,丁轩笑道:“皇上不知,那汇通钱庄也不是白拿银子,他们将银子也借给别人,主要是那些生意人,那些生意人借钱也要利钱的,好像不管多少,都是三分。”

    “三分!!!”皇帝忍不住叫出声来。

    丁轩点点头:“这三分比起在他们那存钱是要多些,可比起城里的那些高利贷来说,那就便宜多了。”

    “干嘛那些不自己作呢?”皇帝十分好奇:“就说你吧,朕还是太子时就知道,你是帝都最有钱的人,你在汇通钱庄存了多少?”

    “臣那是最富的人,帝都最富的人是皇上。”丁轩恭恭敬敬的答道,不敢有丝毫逾越,皇帝在丁轩面前站住,依旧看着他,丁轩笑了下说:“臣在汇通钱庄也不过存了三十万两银子。”

    “嗯,不少了,三十万,你在度支曹借钱了吗?”皇帝又问道,丁轩点点头:“臣前几年手头紧,便在度支曹借了点银子,臣这就去还了。”

    “嗯,还了好,没债一身轻嘛。”皇帝点头说道,丁轩也连连点头:“是,皇上说的是,臣这就去还。”

    皇帝没再说什么,丁轩小心的看看皇帝,慢慢的退出书房外。

    等丁轩出去,皇帝才叹口气,国库如此空虚,少府有钱,可这钱不能轻易动,这是皇家的私房钱,是先帝十多年才积攒出来的,只有江山到了紧要关头才能动。

    呆呆望着房外,皇帝忽然感到厌倦,底下的臣子各有机心,陈国的事渐渐平静,可弹劾蓬柱的奏疏势头没那么猛了,可依旧还是没停,现在又多了弹劾句誕和顾玮的奏疏,说俩人在扬州怠慢政事,整天流连青楼,视朝廷盐政革新之大事如无物,要请皇帝治俩人之罪,另行委派贤能主持盐务革新。

    皇帝看到这奏疏就气得差点大骂,他非常怀疑这些人的心思,句誕顾玮在扬州的每一步都是按照朝廷拟定的方略推行的,俩人就是太软,才导致盐政革新推行不力,要换蓬柱,早已推行开来,唉,朕就是少了几个蓬柱。

    穆公公悄无声的进来,他没有打搅皇帝,静悄悄的站在一边,黄公公用眼色示意,是不是要提醒皇帝,穆公公微微摇头,黄公公于是也不作声。

    轻轻叹口气,皇帝自嘲的笑了笑:“父皇说当皇帝就是孤家寡人,朕现在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毋庸担心,”穆公公轻声说道,皇帝似乎已经知道他进来了,没有转身,穆公公小心的说:“皇上上次说的那张猛,臣已经查到了,他发配到凉州,服苦役三年后,按律不得返回中原,他便留在姑臧了,皇上登基,大赦天下,他也没离开,依旧在姑臧。”

    “看来,他是不肯原谅朕啊!”皇帝叹口气,穆公公摇头说:“皇上切莫自责,当年的事,怪不得皇上。”

    皇帝深深叹口气,穆公公建议道:“皇上不用担心,人才总会有的。”

    “当年是朕负了他,”皇帝声音低沉,深深的叹口气:“派个人去,就说朕请他回帝都,告诉他,朕需要他回来。”

    张猛是当年太子侍从,名义上为伴读,实际上掌控了太子府的主要权力,当年太子监国时,他是政策策划和推动的主要官员,所以在太子被冷落后,张猛被朝中大臣弹劾,泰定帝将其发配到凉州服苦役三年。

    在张猛主掌太子府时,蓬柱刚入太子府不久,他获罪时,太子没敢出手保护,导致他最后被发配,为此,皇帝一直耿耿于怀。

    “老奴遵旨。”穆公公应道。

    皇帝轻轻嗯了声,依旧没有回头,静静的看着窗户外,今天的天气不算好,外面的天色有点阴,看上去春雨欲来。

    沉默了一会,皇帝转身在案几边坐下,案几上堆着高高的奏疏,皇帝取过一本奏疏翻开,忽然抬头问道:

    “那事怎么样了?”

    穆公公没有问什么事,立刻答道:“已经开始了,昨天,柳寒已经召集了所有人开会,今天甄娘启程去扬州。”

    “此去到扬州大约需要十天左右吧。”皇帝沉凝道,穆公公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皇上太着急了,此去扬州,怎么也要十五天,等甄娘一到扬州,事情便会有结果了。”

    “十五天。”皇帝轻轻叹道,穆公公解释说:“十五天已经很快的了,这黄河才刚解冻,而且黄河还不夜渡的古训,晚上不行船,总要走段时间的。”

    “十五天,再加上银子回程,这就一个月过去了,”皇帝微微摇头:“朕是担心来不及。”

    “皇上不用担心,塞外的胡人要打就让他们打,反正死的不是我晋人,等他们杀得差不多了,也到夏末了,那时咱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军出动,一举荡平。”

    穆公公的安慰起了点作用,皇帝微微点头,正要低头看奏疏,忽然又想起:“上次你说那柳寒,这个人看上去是个人才,三篇震帝都,也是他吧。”

    “皇上说得没错,是他,”穆公公说道:“这人是个人才,不过,江湖味太浓,商人气息重,在凉州结交秋戈,到帝都后又结交了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长袖善舞,老奴觉着这人不适合待在朝堂上,相反留在内卫则是很好的,故而老奴将他吸收到内卫中了。”

    “内卫?”皇帝先是愣了下,才点点头:“这样也好,勿使野有遗贤,反之为君王之误,先这样吧。”

    穆公公没有说话,沉默的站在边上,皇帝开始批阅奏疏,穆公公满满退下,到黄公公身边,伸手将一堆批好的奏疏抱起来,黄公公连忙过来,穆公公冲他摇摇头,黄公公便没再动,看着穆公公抱着奏疏出去。

    皇帝批了几本奏疏后,将笔放下,扭头看见黄公公,黄公公正在擦拭花瓶,他擦得很专心,没有注意到皇帝的动静。

    “朕听说太后那边最近有点不高兴?”

    黄公公闻言转身,看看皇帝的神情才答道:“最近潘太师常去太后那,太师似乎多有抱怨,太后大慨是听了太师的话,有点不高兴是有的。”

    皇帝听后,忍不住轻轻嘿了一声,大晋以孝治天下,太后是可以干政的,但这里有个潜规则,若皇帝年幼,太后可以垂帘听政,可若皇帝成年,太后便只能退居后宫,新君在辅政大臣辅佐下治理朝政,除非皇帝有重大失误,太后便不得干涉。

    但这个重大失误的界定,却是说不清的,所以,大晋历史上有多次太后干政的事,太后是朝廷一股重要的政治力量。

    “太师乃太后的叔父,太后心里有所照顾,也是应有之举。”黄公公斟酌着措词:“太后对皇上也是放心的,上次陈国的事,太后不也是支持了皇上的吗。”

    皇帝依旧没说话,黄公公不敢再多说,转过身继续****的清洁,说实话,他心里对潘链此举颇不以为然,居然想找太后来压制皇帝,此乃宫中大忌,这潘链是不是活糊涂了!

    将花瓶擦干净,黄公公取过边上的云竹,皇帝不喜欢花,却喜欢这细细的云竹,这书房内便养了几盆云竹和细竹。

    穆公公抱着奏疏来到偏房,薛泌和舒成都在,俩人正埋头写批语,听见门响,俩人都抬起头,看见穆公公,薛泌抢先起身迎上来。

    “这些家伙怎么这么懒,劳动您老,该收拾收拾了。”薛泌说着伸手从穆公公手里接过奏疏,穆公公身后的小太监委屈的分辩道:“薛大人冤枉小的了,不是小的不动,是老祖宗不让。”

    “公公你这是为何。”薛泌将奏疏放在面前,顺手分成两半,舒成过来取走一半,穆公公在椅子上坐下,小太监忙给他泡上茶。

    “就几步路,唉,老了,老了。”穆公公气息微微有些喘,小太监忙给他捶背,却不敢开口。

    薛泌将事情规整完,然后坐在穆公公对面,他心里清楚,穆公公绝不会平白无故到这里来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闲聊

    “舒大人到中书监已经半个月了,对朝政熟悉没有?”

    让薛泌有点意外的是,穆公公开口居然是问舒成,此举不但让薛泌微怔,也出乎舒成的意料,舒成怔了下,抬头看着薛泌和穆公公,这才醒悟过来,冲穆公公笑了笑说:“谢公公关心,唉,基本熟悉了,唉,朝政艰难,皇上接了个烂摊子,流民遍地,府库空虚,朝政艰难。”

    “朝政艰难正当同心协力,共渡危难。”穆公公说着,略微咳了两声,后面的小太监赶紧将茶端过去,穆公公接过来喝了两口,感到气息稍稍顺畅,又喝了一口,才递给小太监,抬头看着薛泌和舒成微微叹口气:“老了,老了,好多事都力不从心了,以后皇上就靠你们了。”

    /mr="">    “公公说的那里话,公公乃我大晋柱石,我们还得靠公公指点。”薛泌奉承道。

    “你这话听着舒坦,可,一代新人换旧人,谁都逃不过。”穆公公笑眯眯的说道,扭头看着舒成说:“舒大人,你刚入中书监,朝政的事多向薛大人请教。”

    “下官明白,对薛大人,下官非常感激。”舒成连忙说道,他虽然新入中书监,可在求学多年,早存一展宏图之愿,可是,他出身寒门,没有晋身之阶,到帝都来求学兼碰运气,几年下来,终于获得薛泌的赏识,而且一下便被举荐到中书监这样的核心位置,为此他对薛泌十分感激。

    穆公公看着他微微点头,随后又看着薛泌,薛泌神情平静的看着穆公公,穆公公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睛浑浊,头发都白完了,老态龙钟之状尽显,可薛泌却非常清楚,这是头老虎,衰老的老虎依旧是老虎,偶尔露出爪牙,就能将人撕成碎片。

    “这样好,这样好,”穆公公说道,薛泌心里有些奇怪,今儿这穆公公怎么啦?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薛泌小心的笑了笑:“公公其实勿需担心,蓬柱大人即将回来,陈国土地革新基本完成,扬州盐政革新也必然成功,朝廷府库在三年之内,必然充实。”

    穆公公微微一笑,轻轻叹口气:“是呀,陈国和扬州都成了,皇上的两大新政便成了,朝廷便能安静一会了。”

    薛泌随即点头:“公公说的是,这两大新政若成了,朝廷也就能缓口气,塞外的事便能解决了。”

    舒成却扬声道:“塞外的事其实好解决,难的是流民,如何安置流民,这才事关社稷安定。”

    穆公公眼角微凝,没有开口,薛泌摇摇头:“流民问题是难,可安置流民需要土地,朝廷上那找这么多土地,就算遣送流民回原籍,也需要不少的银子,这流民问题还得从长计议。”

    “唉,若能在天下推行陈国之策,流民问题自然解决了。”舒成说道。

    薛泌想了想本能的觉着不妥,他摇摇头:“舒兄,陈国新政已经引起这么大风波,在天下推行,有可能引起更大的风波。”

    舒成想了想,轻轻叹口气:“要是能恢复到太祖时的土地之策,天下便安宁了。”

    “若是能恢复到太祖之时,自然是好的,”薛泌说道:“可太祖之时,天下战乱初平,人口减少,现在呢,天下承平数百年,人口自然增长,已是太祖时的数十倍,而天下的土地却未增,太祖之策如何行?”

    舒成顿时语塞,穆公公微微点头,有些惊奇的看着薛泌,薛泌这番言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且十分有道理,太祖之时,由于长期战乱,人口死亡极多,荒地极多,足够分配给每个人,可现在,仅仅人口便是太祖时期的数十倍,以帝都为例,太祖时,帝都人口不过二十来万,现在已经超过百万,如果加上城外四乡的,人口恐怕已经超过三百万,天下诸州莫不如此。

    “先帝时,鲜卑入侵,北方幽并两州大量人口南逃,造成幽并两州人口迅速减少,可为何并州和冀州两州流民却是最多?”舒成反问道。

    穆公公微微点头,似乎赞成舒成的意见,可没想到薛泌似乎胸有成竹,他淡淡的笑了笑:“幽并二州,其北部,包括雍州,土地贫瘠,常年干旱,亩产本就不高,民多贫困,至于冀州,先帝击败鲜卑后,曾经大量在幽并冀三州安置难民和流民,所以,这三州的流民很多。”

    舒成无话可说,穆公公再度点头,薛泌其实还有个理由没说,由于三州大批难民南逃,当地的门阀世家趁机占了大批土地,难民流民多安置在土地贫瘠之处,而且难民流民多贫困,稍有灾患,他们便不得不再度卖去土地,成为流民。

    “可,薛大人,难道流民问题就无解了吗?”舒成有些丧气的问道,流民成灾,朝野上下都有认识,可如何安置流民,朝野争论不休,恢复太祖之策为一说,还有便是放开荫户,再有便是垦边,将流民安置在凉并雍幽四州边塞之地。

    可这些策略都有致命缺陷!

    薛泌苦笑下:“流民问题要慢慢解决,不能着急,总能找到办法的。”

    实际上,这话就承认了,流民问题暂时无解。

    穆公公赞同的点点头:“薛大人说得不错,凡事不能急,今年解决不了,可以等明年,明年解决不了,可以等后年,总有办法的,操之过急,反而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薛泌心中一闪,明白的点点头,舒成叹口气,心情沉重的低下头。

    穆公公扭了肩,小太监立刻停止捏拿,向后退了一步,穆公公靠在椅子上看着薛泌,今天薛泌的见解再度让他感到意外,看来此人以往的纨绔不过表象,实际还是有才的,或者说是很有才的。

    “听说薛大人欠了度支曹不少钱?”穆公公问道。

    薛泌有些尴尬,冲着穆公公嘿嘿干笑两声:“我已经给家里去信,嘿嘿,再说不是还有三个月吗,很快就还上。”

    “尽快还了好,免得节外生枝。”穆公公不紧不慢的说道,薛泌心里一惊,连忙答道:“是,是,公公,朝廷是不是”

    “这倒没有,你就中书监,朝廷有什么举动,你还不知道。”穆公公说面带笑意。

    薛泌眉头皱得更紧,神情依旧迷惑不解,他本能感到穆公公话里有话,穆公公微微摇头,温言道:“其实我是在为大人操心,到现在,到度支曹归还欠款的只有小赵王爷,当天归还了三万,以赵王府的财力,他已经尽力了,听说最近他正准备抵押城外的庄园。”

    “抵押城外的庄园?!”薛泌很是惊讶,心里忍不住琢磨起来,穆公公这话什么意思。

    穆公公点点头,薛泌喃喃道:“他这是做什么,有这必要吗?”

    穆公公摇摇头:“小赵王爷可不是这样想的,他把庄园抵押后,弄到银子,可以归还度支曹的欠款,另外他与柳寒延平郡王等人联手,准备到扬州开盐号。”

    “上扬州开盐号!!”薛泌心中有些纳闷,不知这穆公公是什么意思:“这倒是笔好买卖,”忽然灵光一动:“或许这可打破扬州盐务革新的困局。”

    穆公公点点头,舒成却皱眉反问道:“王爷岂可如此糊涂!与商人联手,传出去,岂不惹人耻笑!”

    朝中大臣、边军将领,结交宗室乃朝廷大忌,可商人与宗室联手赚钱,朝廷却不介意,更何况,绝大多数世家都与商人联手。

    “扬州盐务革新,正陷入僵局中,”穆公公微叹道:“其背后是什么,皇上心知肚明,所以,小赵王爷此举并没有什么,甚至还有功,对了,参加此事的,还有延平郡王,还有一个叫百工坊的商会。”

    薛泌再度愣了下:“连延平郡王也参加了,这柳寒可有点不够朋友,居然没给我说。”

    “大人!”舒成皱眉提醒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人说的是柳寒,三篇震帝都的柳寒?!!!”

    “不是他还有谁!”薛泌笑道:“这家伙为了钱,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别被他那三篇给骗了,那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奸商。”

    “奸商!?”穆公公忍不住笑起来:“何处此言?”

    “这家伙看上去光明正大,实际上狡诈非常,擅长出阳谋,”薛泌笑道:“公公没见过他,这家伙面带忠厚,实则有颗七窍玲珑心。”

    穆公公轻轻哦了声,舒成忍不住摇摇头,薛泌忽然明白了,穆公公今天过来便是来告诉他,柳寒与小赵王爷他们到扬州开盐号的事,怪了,他告诉自己这个事作什么?

    果然,没多一会,穆公公又闲聊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薛泌送走他后,坐在书案后百思不得其解,由于精神不集中,拟的旨出了几次错,幸亏舒成检查后发现,替他改了。

    薛泌感到不妥,想找柳寒聊聊,可转念一想觉着不对,自己这样急急忙忙去找柳寒,反倒落了形迹,他可不相信自己能瞒过内卫的眼睛。

    心事定了,拟旨的速度大为提高,很快便将书案上的二十多份奏疏批复完毕。

    尽管知道王许田三家的藏身之所,柳寒依旧没动,他悄悄再度去了清源观见了静仁,向静仁求教阵法之道,静仁对他一点不懂阵法感到非常惊讶,找出一本《阵法基础》交给他,然后告诉他在外面找个房间,有时间便可以去教他。

    柳寒于是在清源观一条街之外的地方匿名买了个院子,静仁到这个院子,悄悄部署了一个小型阵法,这个阵法没有攻击性,只是能隔音,如此可保守院子内的秘密。

    虎贲卫监视虽严,但虎贲卫的主力在宫里,对清源观的监控要弱得多,静仁要出来,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上次柳寒除掉史平,他便感应到元气波动,首先赶到现场,比宫里的黑衣人还先。

    但柳寒的时间太紧,抽不出更多的时间,静仁只能每五天教一晚。

    柳寒很快便发现,静仁的阵法水平很高,他很想问问那个隔绝灵气泄漏的阵法,可到头来,还是没敢说,最主要的便是担心静仁去抢,总教头的修为太高,他实在没把握确定静仁是不是能胜过他,胜倒好,可若败了,那就打草惊蛇了。

    而静仁也非常震惊,柳寒的理解力太强了,不管他说什么,柳寒都能很快理解,简直就是修习阵法的天才,若是灵气充沛,柳寒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阵法师。

    半个晚上便将阵法总纲讲完,此时依旧月朗星稀。

    俩人坐在房间里,房间有点乱,柳寒没有找人打扫,这个院子高度机密,柳寒不让其他任何人来,连清洁都是自己打扫。

    房间里没有灯,俩人都没有点灯的意思,俩人相对而坐,月光穿过窗户,静静的洒在房间里,柳寒静静的看着静仁,静仁已经很苍老,看上去有七十了,可精神头却不错,或许这也是修仙的效果。

    “师兄,我在皇宫里发现有一处地方有灵气泄出,本想去看看,可那地方”

    “那地方我知道,宫里本想让我也住进去,我没答应。”静仁淡淡的说。

    “这是为何?”柳寒有点意外,静仁依旧那样平淡:“我本对修仙绝望了,知道自己无法跨过那道门槛,这才选择出山门入世,皇宫里的那道灵脉极弱,比起宗门来差远了,若要修行,我留在宗门便行了,何必入世。”

    柳寒微微点头,而后皱眉问道:“俗世有大宗师之说,这大宗师的修为相当于炼体几层?”

    “具体我也说不清,不过,我估计在十层以上,你现在是六层还是七层?”

    “七层,”柳寒忍不住叹息:“那青灵入世岂不是大宗师了!”

    静仁略微皱眉,轻轻叹口气:“他还没迈过那道门槛!”

    柳寒点点头,静仁再度轻叹:“天道艰难,但愿吧。”

    说着静仁站起来,起身出门,站在月光下,抬头看看月亮,柳寒正要张嘴,他感到自己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可静仁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柳寒走到门前,看着院子里的月光,月光将地面披上一层银纱,庞大的帝都,寂静无声,整个城市都沉睡着。..唐家三少的《斗罗大陆2绝世唐门》手游发布啦,想玩的书友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行下载安装(手游开服大全搜索sykfdq按住3秒即可复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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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死里逃生,脱胎换骨。仇人,藏于九地之下!江湖,朝堂,何处寻觅?
江湖隐士,遁世仙门,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数千年前的隐秘被揭开。
天道何在!爱恨情仇,如何选择?
.........
这其实是个复仇的故事,发生在山雨欲来的大晋,搅动风雨的柳寒,则多了一段异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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