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汹涌
皇帝觉着自己很宽容了,魏典带着那么多人叩宫,自己都原谅了都包容了,也向他们解释了自己的苦衷,事情就应该结束了,可没想到,第二天,弹劾蓬柱的奏疏雪片般飞到尚书台。这些所有奏疏从各个方面都在提一个观点,罢免蓬柱。
“天之重,无外士人,士人乃国之基石,胡族犯境,士人毁家纾难;黄河溃堤,士人慷慨解囊;教化万民,士人不遗余力,.。”
“我大晋四海升平,外夷外夷宾服,诚乃盛世也,然在蓬贼柱口中,却是流民奔乱,狼烟四起,臣实不知其何以居心。。”
“古之酷吏,莫如蓬贼,今其祸乱陈国,他日必祸乱朝纲,皇上当断然处置,不可姑息,令其坐大.。。”
皇帝将奏疏狠狠砸在地上,看看不解恨,将书案上堆积得象小山的奏疏全推到地上,冲着黄公公叫道:“拿走!拿走!全拿走!朕不看!朕不看!”
黄公公连忙将奏疏收起来,搬到边上,皇帝冲他呵斥道:“拿走!拿走!全扔了!”
黄公公无法,正不知该如何劝解,薛泌抱着一叠奏疏进来,皇帝冷笑道:“又是些什么东西!弹劾蓬柱!还是弹劾朕!”
薛泌不言声,将奏疏放在书案上,才抬头对皇帝说道:“臣大致看了看,都是弹劾蓬大人和句大人的,皇上,这都有.,”他看看书案上,又看看黄公公手里的,大致估算:“有四五十封了吧。”然后冷冷的骂了句:“这帮腐儒!就知道架秧子起哄!”
这话让皇帝感到些许安慰,他冷哼道:“架秧子起哄?他们才不是!你太小瞧他们了!”
“难道背后有人主使?”薛泌神情惊讶,皇帝默不作声,薛泌皱眉提议道:“要不,让内卫查!”
“内卫?!”皇帝思索着,扭头看看黄公公,黄公公小心的说道:“奴婢以为可以让内卫查,但奴婢以为,用处不大,内卫对帝都里的大臣都有报告,每旬一次,内卫那都有记录,如果有重大变故,内卫会立刻汇报到奴婢这里,最近的报告是前天到的,那魏典倒是在家里见过几个他的学生,商议弹劾蓬大人和句大人,奴婢将节略报告给皇上了。”
皇帝先是愣了,随即想起来,自己的确是看过这个节略的,当时他认为魏典不过一帮清流,弹劾蓬柱和句誕的朝臣多了,没什么大不了,也就没有上心,没想到闹出这么大风波。
“这是结党!”薛泌愤恨的说道:“皇上,此风不可长!臣以为,当命廷尉立刻抓捕魏典!否则,情况将进一步失控!皇上定的国策,将受到严重干扰!蓬柱在陈国,句誕在扬州,将更加艰难!”
薛泌越说越激愤,黄公公及其惊讶,此刻的薛泌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形象,这话便击中了要害,如果不立刻制止这股风潮,无论是清查土地,还是革新盐政,都可能进行不去reads();!
皇帝登基推出的两项重大国策,就会失败!
这是皇帝无法接受的!
可要处罚了魏典就能平息这股风潮吗?
皇帝觉着不会,他已经闻到门阀的气味,有人在暗中推动,他们做得很巧妙,魏典他们不过是被利用了。
薛泌看着激愤,心里很是紧张,虽然柳寒再三给他解释了,这事没一点风险,不管成败,皇帝对他的好感都会暴涨,会将他视为共患难之人,所以,不要担心。
可他还是很紧张。
皇帝在殿内徘徊,数次站住,看看期待的薛泌又数次低头,再度徘徊。
黄公公眼观鼻,鼻观心,沉默的站在角落,一言不发。
薛泌神情严肃,心里却紧张不安,目光紧紧盯着皇帝,随着他的身影转动。
门外传来要求进见的声音,皇帝有些烦躁,没有理会,黄公公听出是穆公公的声音,赶紧过去,让他进来。
“皇上,”穆公公神情平静,不紧不慢的向皇帝跪拜施礼,然后抬头看着皇帝说:“荆州传来消息,石家逃亡到荆州的余孽已经伏诛,另外,内卫查到,参与刺杀蓬柱大人的两个刺客,一个已经伏诛,另一个也已经查到,内卫和虎贲卫已经赶过去了。”
皇帝现在对这个已经没什么兴趣,摆摆手:“起来。唉,有什么用,现在就算抓到,又有什么用。”
穆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袍服,然后才说:“皇上,昨日之事,老奴已经知道,皇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拿定主意就好。”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喃喃道,茫然的看着窗外,他知道穆公公的意思,可他实在不了这样的决心,魏典不是门阀,他是清流领袖,是士林领袖。
“这事闹得,”柳寒淡淡的酒杯放,抬眼看着秋戈和小赵王爷:“这事还没完,两位都有勋爵在身,都可以上本,要不要参与热闹。”
“拉倒吧!”秋戈同样懒洋洋的,歪着身子,看着冻得结实的冰面:“我家老爷子昨天就警告我了,我可不想被关到庄子里去。”
鲁璠摇头晃脑说道:“清查土地,我倒是支持,道典上不是说了,井田制,乃善善之政,清查土地,恢复井田,善之善也,挺好的事,皇上干嘛要用这蓬柱,弄得满城风雨,这蓬柱咱们也见过,没看出那样暴戾,怎么到陈国就变了。”
柳寒哈哈一笑,给他倒上酒:“鲁兄,你以后还是写诗作赋吧,朝政之事就不要参与了,省的将来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啊!”鲁璠睁大眼睛,尽管他很努力了,可依旧很小。
秋戈晃悠悠盯着一只在枯枝间蹦跳的小鸟,随口问道:“柳兄,这禁军你也干了几天了,怎么样,有意思吗?其实,这次禁军招兵,我也动过念头,可惜.”
“可惜秋大将军不让你去,是吗?!”柳寒的语气中有几分调侃,秋戈非常“痛苦”的点点头,然后长长叹口气:“我那老爹,现在就跟小媳妇似的,跟在凉州时比,就像变了个人reads();。”
“秋大将军一向谨慎,不管在凉州还是这,只是,在凉州时,你没注意罢了。”柳寒淡淡的说,看着白茫茫的湖面,随口说道,今天,他的队转入修整,俩人便将他拉到这城外的水边,说是要欣赏帝都的冬日,柳寒不想来,可俩人硬将他拉来了。
他不是很相信秋戈的话,如果秋云不给他解释清楚,以秋戈的性格,恐怕已经一头扎进去了,这几天,没有离京的士子在各处聚集,议论最多的便是陈国郡蓬柱,昨天叩宫事件发生后,今天大批士子在太学聚集,扬言要集体上书,要求逮捕蓬柱,交廷尉审理,今儿俩人将他拉到这来,恐怕也躲避的嫌疑。
“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鲁璠问道,柳寒耸耸肩:“皇上只有两个法子,顺从民意,将蓬柱句誕交给廷尉;要么,处置魏典,将他交给廷尉。”
鲁璠再度圆睁小眼,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惊愕,秋戈顺口说道:“否则能怎么办?”
“那皇上会怎么作呢?”鲁璠小心的问。
“嗯,抓魏典的话,有可能有更多的人起来反对,抓蓬柱句誕的话,清查土地和革新盐政,就得停了,朝廷府库空虚,解决就遥遥无期,你说皇帝会如何选择?!”秋戈反问道。
柳寒冲秋戈笑了笑,秋戈察觉自己失言了,连忙端起酒杯装着喝酒。昨晚,他问了秋大将军同样的问题。
“得了,还是喝酒吧,这样的大事,肉食者谋之,轮不到咱们操心。”柳寒没有揭破秋戈,给他倒上酒,看着眼前的雪景,三人心思各不相同。
鲁璠眉头紧皱,虽然不赞成魏典的观点,可很佩服他的学识才华,因而对他很担心。
秋戈则是心情烦躁,秋大将军不准他参与此事,而且严厉警告他,如果擅自行动,就将他送回老家,禁足十年,语气之严厉,前所未见,甚至超过了泰定帝死前,那时秋家面临的局面更险恶。
秋云之所以这样严厉的警告他,是因为他知道,秋戈早年曾经与这魏典有点交情,对这位士林领袖很是崇拜,若是知道他面临危险,恐怕会采取非常手段,包括强行让这位老人离开帝都,如此,那就惹大祸了。
柳寒却是三人中最轻松的,他只是在想象薛泌的演技,只要演技不太差,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三人各有心事,无聊的看着这白茫茫世界,闷闷的喝着酒。
天地间,萧瑟一遍,远处的山峦隐隐约约的,就像蒙着面纱娇美的女人,引人遐思,可三人都没什么心思。
忽然一阵轻微的笛声传来,三人忍不住扭头,四寻找笛声的来源。
笛声初始很轻微,渐渐的明亮起来,好像有人踩着白雪,慢慢走过来,将这隐晦的天空,添加了一抹亮色。
从干枯的小树林后面,转出来一辆牛车,一个白衣中年人坐在车上,笛声正从车上流出。
没有御者,没有侍者,小道上只有这个白衣人,和他的笛声。
牛车走得很慢,风从湖面刮过,白衣人发髻散乱,袍袖随风飘起,飘飘然,恍然若世外中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偶遇
牛车渐渐近了,白衣人眉目俊朗,头上随意扎了个髻,剩下的头发则散乱的披着,眼睛半睁半闭,脸色略有些苍白,少了些血色,却添了几分病态的潇洒。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
牛车停下来,笛声依旧,在冰面上飘摇,忽然拔高一个音符,跃入云间,在云海中欢娱嬉戏,大地上,冰层渐渐融化,枯干的树枝上生出一个个绿色的小蕾,鸟儿自南面归来,在枝条间跳跃欢歌。
绿蕾渐渐长大,绽放出嫩嫩的叶片,冰层融化,河水缓缓流动,小舟在水面上飘荡,芦苇上的白花盛开,田野披上绿色的盛装,野花开满原野,花香在天地间流散。
笛声渐渐低沉,吹笛人踏着舞步,走向远方,鸟儿在碧空中飞舞,花瓣飘落,伴着细碎的光阴。
三人听得如痴如醉,浑不知牛车已在边上停下,白衣人放下竹笛,幽幽的发出一声长叹,漫声吟道:“细雪微风寒,沧海浮云游;白云意悠悠,天地闲散人。”
三人几乎同时起身,秋戈大笑道:“好一个逍遥闲散人!在下秋戈,这位先生,可否同饮!”
白衣人睁眼打量三人,鲁璠柳寒微微躬身施礼,白衣人的目光落在柳寒身上:“这位将军是?”
柳寒笑了笑:“在下柳寒,现为禁军队正,听先生之笛,颇有高洁之意,不知能否同坐?”
白衣人淡淡一笑,起身从车上下来,随手拂了拂衣冠上的微尘,才拱手回礼:“闲人袁望骚扰了。”
鲁璠大笑,一把抓住袁望的手:“来,来,大家同饮!同饮!”
柳寒也含笑将上座让出来,袁望略微有些诧异,三人中,居然是柳寒坐了上座,他没有细问,径直坐下,茫茫的冰面,笑道:“我自觉闲散,想不到三位却更洒脱,冬季临江赏冰,有意思,有意思!”
“白云意悠悠,天地闲散人;”柳寒微微沉凝,笑道:“不若改为天地一沙鸥。”
“天地一沙鸥?”鲁璠略微思索便摇头:“不好,不好,太孤单。”
白衣人却象没听见,眼光一亮,喃喃念道:“天地一沙鸥,天地一沙鸥,沙鸥,沙鸥。”
“鲁兄说的是,天地一沙鸥,如此一改,固然押韵,可失了洒脱,添了三分孤寂。”秋戈也赞同道。
白衣人却摇头说:“沙鸥,此鸟依湖海为生,以鱼虾为食,翱翔于山水之间,不为尘俗所困,令人羡慕。”
秋戈微怔,依旧摇头,可没等他开口,鲁璠却已抢先说道:“先生此言差矣,细雪微风寒,沧海浮云游,颇有洒脱出世,飘然若仙之感,添上这一沙鸥,有与全篇脱节之感,柳兄,你说呢。”
柳寒略微沉凝,便开口道:“去岁,我乘船南下,沿途见到沙鸥翱翔,在云水间,自由自在的飞翔,不象我等,为功名,为生计,为志向,所困,因而好生羡慕。”
袁望拍手叫好:“柳兄不愧三篇震帝都,《春江花月夜》千年以后亦在飘香,我等何人,佯作洒脱,实则不困于名,便是困于利,那有沙鸥之自由。”
柳寒微微有些惊讶,秋戈呵呵笑道:“原来袁兄今日是专程前来见柳兄的。”
“秋二公子,鲁公子,我也早已闻名,早已有心结交,可惜,一直未得机缘,”袁望微笑着说,忽然一阵风吹来,他不由打了冷颤,将袍服裹了裹,柳寒忙给他倒上酒,他也没客气,一口喝干,顿觉暖和了些,才微笑着说:“今日机缘已到,我就借花献佛,敬三位一杯。”
四人同时举杯同饮,柳寒主动拿起酒壶给三人添酒,笑道:“我在帝都一年了,原以为帝都的人物大都见过,没想到还有先生这样的隐逸出尘之人。”
秋戈闻言也不由纳闷,柳寒还出去了半年多,他可是一直在帝都厮混,更何况,还有鲁璠这家伙,这家伙在帝都四五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显然对这白衣人很陌生,或者说根本不认识。
袁望显然也听出了柳寒之意,便笑了笑说:“我是帝都人,但长期在外地生活,返回帝都也不过几个月,也没什么名声,不象柳兄,普到帝都,便三篇震帝都,名声大造,在下是自愧不如。”
袁望轻轻一个转身,便将柳寒的询问给卸下了,反而恭维了他两句,柳寒淡淡一笑,没有放弃,对身边的陌生人,特别是来理不清的陌生人保持警惕,已经是他的一种本能,所以,他继续问道:“袁兄过谦了,袁兄恐怕是无意名声吧,不似我等,贪图虚名,进而为虚名所累,天地一沙鸥,袁兄乃天地一沙鸥。”
“沙鸥?!”袁望微笑着沉凝道,两眼眯成一条缝,秋戈也笑嘻嘻的:“我倒是很好奇,是那位高人能教出你这样的俊才?”
秋戈说话便直接多了,而且颇不客气,鲁璠瞪他一眼,随即便望,询问之意,毫不掩饰。
“家师不过山野之人,名不显于世,这些年一直在岱山隐居,三年前病故,我于老师墓前结庐三载,今年才返回帝都。”袁望的语气温和,回答却滴水不漏,找不到一点瑕疵。
秋戈眉头微蹙,不由寒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这家伙和你一样,都不想泄露师门。
柳寒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没多想,最主要的是,这袁望修为浅薄,以柳寒的见识,这袁望的修为最多也就是个武徒,连武士都算不上,若这家伙有常猛厉岩的修为,那他倒要多加几分警惕。
“也只有令师这样的旷达之人,才能教出袁兄这样闲散之人。”柳寒也同样恭维了一句,袁望始终带着优雅的笑意,让柳寒有些,难以作出判断。
但袁望已经巧妙的摆脱了三人的询问,随即便开始盘问起柳寒来,柳寒不动声色的将谎言重复了一遍,袁望听后,很随意的便接受了。
“三位今日赏冰,可有好诗?”袁望问道。
柳寒耸耸肩:“我们今日是来图安静的,城里太吵了。”
袁望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笑着点头:“说得不错,城里是太吵了,还是这里安静。”
“朝廷现在急需新血,袁兄要是愿意入仕的话,秋兄可以向骠骑大将军举荐。”柳寒说道。
没等秋戈表示,袁望却已经笑着拒绝了:“我也喜欢清静,柳兄勿要害我。”
四人先是静了静,忽然同时大笑,笑声将枝条间的小鸟惊动,扑腾着翅膀钻进枯库的芦苇丛中,再不敢出来。
接下来,他们聊起了各自的见闻,很意外的没有作诗,甚至连鲁璠都没提,不过,袁望还是很奇怪,柳寒为什么要加入禁军,而不是去当个文官什么的。
“谁都要问几句,”柳寒显得很无奈,很多人问过同样问题,他不得不再度解释:“我这人其实不喜欢吟诗作赋,我最喜欢的还是经商赚钱,很多人经商赚钱,对于这些人呢,我也无话可说,就说秋老弟和鲁老弟吧,你们身后有秋家鲁家支持,若没有他们支持,你们俩就是两吃了今天没明天的穷光蛋,还有心情在这赏冰,赶紧上码头待着等活。
我听说朝廷有可能推行算缗告缗之策,我就想入朝弄个官,好歹也可以找个保护伞,西域商道走惯了,喜欢驰马扬鞭,再说了,我这点脑子,还有这出身,就弄个文官,也当不大,还不如舞刀弄剑去,说不定那天战事一起,还可以弄个将军干干。”
“最主要的是,还有薛泌薛大人作后台,对吗!”
柳寒话音刚落,秋戈便揭了他的老底,柳寒丝毫不以为耻的哈哈大笑,鲁璠直摇头,对他这样的心思很不以为然,袁望则含笑不语。
“柳兄,你这是立意不诚,是对朝廷不忠。”鲁璠忍不住责备道。
柳寒毫不客气的反驳道:“我觉着这没什么错,那种先有朝廷才自己的人,是圣人,况且,我辛辛苦苦,冒死走西域,好容易才攒下这点家当,朝廷凭什么说收就收,所以,首先是朝廷不诚。”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鲁璠的话没说完,便被柳寒毫不客气的打断:“拿到吧!鲁兄,我书都读傻了,你真以为那些士族豪门这样天下为公,皇上要什么便给什么,鲁兄,好好想想,不说远了,就说现在,皇上要陈国郡的土地,那些门阀士族真要天下为公,干嘛不将土地献出来,送给皇上?他们不敢反对皇上,却把目标对准蓬柱,其实,在我蓬柱够温柔了,要换一个人,陈国郡这次就得人头落满地。”
鲁璠闻言摇头,正要争辩,秋戈却笑着打断他们:“人各有志,鲁兄,犯不着勉强,再说了,这家伙本就是奸商出身,指望他大公无私,本就是缘木求鱼,你也别生气了。”
柳寒更加不在意,耸耸肩说:“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诚不我欺也。”袁望叹道。
“无利不起早,这才是大实话!”柳寒大笑道,妈的,前世世界博弈,还不都是为利,老美东一下西一下,到处插手,还不是为利,没利,谁来管你。
话题有些闷了,四人喝了会闷酒,秋戈见状便开口请袁望吹奏一曲,袁望欣然从命,于是天地间再度飘起悠扬的笛声。
皇帝犹豫两天后,下旨,罢免魏典御史令丞,以结党之罪,交廷尉议罪,同时抓捕的还有三十名参加了叩宫事件的官员。
朝野巨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土地,如何分?
逮捕魏典和三十多名官员后,皇帝又连发明旨,借着指斥魏典,向天人解释清查土地的目的,告诉天人,清查土地并非只是为了弥补国库空虚,更主要的是为安置流民。皇帝在这几封圣旨中,苦口婆心的告诉天人清查土地的目的。
可这依旧无法扑灭汹涌而来的弹劾!
在短短几天的震惊后,朝臣开始一波汹涌的弹劾攻势,而且有几个藩王也上书,为魏典求情,封在陈国郡的陈阳王更是进一步弹劾蓬柱,皇帝无奈之余,更加愤怒了,干脆将所有弹劾奏疏全部留中,罢免了几个最起劲的御史,斥责陈阳王,削其藩地三百户,明令不再允许闻风奏事,朝廷将坚定不移的继续清查土地。
皇帝罢免了几个御史,却没有再任命御史,就让御史这样空着,暗地里却派人征询蓬柱意见,蓬柱告诉他,必须掌控御史台,并向他推荐了几个好友,皇帝深有同感,可又感到蓬柱推荐的人资历太浅,就这样入御史台,恐怕还是不能掌控御史台。
但皇帝的雷霆大怒,也震慑了朝中诸大臣,接去几天中,弹劾奏疏忽然没了,皇帝顿感轻松。
清除了石家后,陈国郡的门阀士族似乎被震慑住了,蓬柱清查土地的进度忽然加快,到上元节后,春播以前,整个郡国的土地便清查完了,可接来的事情便有些头痛了。
清查土地只是第一步,接来要分配土地,可这土地该怎么分配呢?
大晋立国之初,执行的是占田课田制,按照这种土地制度,成年男子每人占田八十亩,成年女子每人占田四十亩,丁男占田五十亩,丁女三十亩,次丁男减半,次丁女同样减半,男女按十六岁算成年,上到六十岁。
但问题在于,这种占田是朝廷同意百姓拥有的土地,百姓最高可拥有的土地,可以是买,可以是开垦,可如果没钱没劳力,没有这么多土地,朝廷也不管。
所以,现在朝廷在陈国郡清查了数百万亩土地,可以安置流民数十万,但安置那些流民呢?怎么安置呢?白给?还是买卖?
买卖,肯定不行,流民要还有钱,就不是流民了;可若没钱,这地该怎么处理?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而是一个大问题reads();。
蓬柱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尚书台五大辅臣也不知道。
皇帝连日召见尚书台五大臣,还破例让新任度支曹尚书延平郡王和中书监黄门侍郎参加,可商议多日,尚书台分歧巨大。
尚书令潘链建议,卖给流民,流民若是没钱,可先欠着,分十年还清。
甘棠和左辰反对,俩人认为流民一无钱二无农具三无种子,未来还需要朝廷持续提供钱粮,别说还清欠款了,恐怕连吃饱都很难,倒不如干脆分给流民,但要规定,这地不能卖,只能自己种。
秋云和潘冀则不作声,这是民政,俩人都是军人,一般只有军事上的事,皇帝才会征询他们的意见,更何况,这事太大,坑太深,跳进去就可能出不来。
延平郡王和薛泌俩人都是首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俩人几乎同时选择了谨慎观望,皇帝不问绝对不开口。
无论是潘链还是甘棠左辰的方案,皇帝都不满意,两个方案都无法让府库快速增加钱粮,而且都要朝廷持续投入;可以流民的实际情况,又没有其他方案可选。
蓬柱在陈国郡苦苦等待,眼看着土地清查已近尾声,可能朝廷的方案还不出来,不由急了,几乎一天一个奏疏,要求朝廷尽快拿出土地分配方案。
可朝廷依旧没有反应,彷徨无策。
朝廷焦头烂额,瀚海商社的另一个重大举措却开张了,染布坊,在帝都开张。
对于染布坊,柳寒就不象珠宝行那样,只开了一个店铺,而是四个,城东,城南,城北,城西,四个店铺,可总店却城外的码头附近,码头上没这么大的店铺,柳寒干脆在这买了块地,自己盖了作坊,前店后厂,招了十二来个流民当伙计。
除了自己开店铺外,柳寒还决定诚招加盟商,所有加盟商都由瀚海商社负责培训,但所有加盟商都必须遵守瀚海商社制定的规章制度和产品要求,同时,所有加盟商的原材料都由瀚海商社负责提供。
面对瀚海商社的召唤,帝都的染布坊没什么动静,没有一家愿意加盟。柳寒事先便进行过市场调查,帝都内外城有人口百多万,在城外,还有人口百万左右,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城市。城内有染布店数百家,城外同样有染布店百多家,市场每年有几百万两银子的产值。
这么多染布店没有一家愿意加盟,柳寒也不在乎,很快便到上元节了,上元节是这个时代春节,帝都这些富豪之家,还有皇宫,都要制作新衣,仅这一条,便有上十万两银子的生意,这些生意,不用全部拿,只要拿三成,甚至两成,以瀚海商社现在的产能,便吃不。
柳寒完全有信心将帝都的染布市场全部拿,原因便在于,这个时代的染布还停留在植物染布上,极少数采取矿物染布,原因是后者更便宜,但这两种方式都有很大的问题,那便是脱色,特别是前者,多洗两次,脱色的现象便很明显。
而他采取的是化学染布,工艺来自前世,当年他对曾经详细研究过一家织布厂,以便确定是否投资,因而了解织布厂工艺和染布工艺,在西域,经过数十次失败,他成功研制出了所有染布需要的原料,同时也研究出了染料配方,并以此,一扫西域染布界,执西域染布之牛耳,成为他的商业帝国中的一根重要支柱reads();。
核心技术,在什么时候都是硬道理!
不过,别人柳寒不管,但自己家的事还是得管,别的没有,分身还是有个,他联合范举租了土地庙后面的一个小院,开设了一个染坊,柳漠还让虎哥派了叫二根的小家伙到店里来当伙计,他的工作除了每天沿街接货送货外,另外便是充当柳寒的联系人,这比虎哥经常来联系更隐蔽。
柳寒还劝说延平郡王和秋戈鲁璠成立个加盟店,但秋戈觉着没什么意思,相反延平郡王倒觉着很有意思,不过以他的身份不好直接参与这事,便让柳寒与他府里的外事总管联系,柳寒也没出面,而是让负责的贾方出面,贾方不是大晋人,而是胡人,十六岁被柳寒从奴隶市场买,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一直在染布坊中干,是这个行业的老手和高手。
贾方和延平郡王的外事总管商议后才知道,延平郡王在外面已经有一个染布坊,这个染布坊在外城,业务量并不大,主要是为王府内提供服务。
双方的大老板都决定了,贾方和外事总管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俩人商议了细节,便各自回去向老板交差,柳寒和延平郡王很快便同意了这个协议。
延平郡王觉着挺有意思,他觉着一个染布店能挣多少钱,他那个染布店最多一年也就挣了百多两银子,主要还是府里的,等于左手交到右手。
“王爷,您是勋贵,每年朝廷都有该给的奉养,你可知道小民一年能挣多少钱?”柳寒看着他摇头说道:“最多二十两银子,一般普通百姓,一个月,一两银子便可以生活了,百十两银子,还嫌少!”
延平郡王愣了,他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居然让柳寒这么多感慨,可柳寒还没完,依旧还在说:“帝都有多少人?每年要作多少衣服?买多少布料?这么多布料,要不要染色?王爷,只要占有其中两三成,那就是几十万两银子,王爷,别小看这几个钱,十几个钱的生意,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延平郡王看着柳寒有些激奋的模样,忍不住乐了,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商人,只要谈到挣钱,永远兴趣盎然,看看宫门前的士兵,这些士兵有些无聊,站在门口的什长则负责检查进来官员的通牒,对出去的则比较随意,有些根本不看。
除了什长和几个士兵外,剩的士兵则在宫门附近,看他们的神情,就能感到无聊。
这段时间,皇帝烦大臣,大臣们对皇帝也怨气冲天,少有人到皇宫来,宫门前很是冷清。
柳寒对朝廷发生的事,大约都知道,皇帝和辅政大臣有点束手无策,或者说是左右为难,两策都有好处,也都有明显的缺陷,薛泌曾经问过他,当时他也没有好主意,便告诉薛泌,这事,先不出头,前段时间他提的改革盐政,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再提出土地分配政策,风头便太盛了,很可能引起潘链的警惕,所以现阶段最好藏拙。
薛泌深以为然,而且,他一向不学无术,出一策还算不错,若是连出两策,恐怕皇帝也会怀疑有人支招,如此反倒弄巧成拙了。
延平郡王闻言不由笑了,心里没有在意,就算几十万两银子的生意,那也是柳寒的生意,他那家小店铺,能挣多钱,最多也就翻上一杯,算三百两吧,又能怎样。
延平郡王微微摇头,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刚走两步,忽然想起,这家伙既然精通商道,那为何不问问他呢,想到这里,他转身又朝柳寒走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变!
“柳兄,你精于商道,你觉着这事该如何处理?”延平郡王将两策详细介绍后,便问道。
柳寒佯装纳闷和好奇的看着延平郡王,正要开口,一队禁军巡逻过来,领队的正是厉岩,柳寒冲厉岩挥了下手,厉岩也随意的点点头,带着他的小分队走了,今天,厉岩的队负责这一块地区的巡逻。
看着厉岩他们走过去,柳寒才回过头来,他的士兵很有眼力,看到他和一位王爷聊天,很自觉的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王爷,这样的国家大事可轮不到我这小军官说话。”柳寒笑了笑,这段时间瀚海商社新业务开张顺利,对厉岩的跟踪进展很慢,但也有些发现,这些发现证明了柳寒的判断,这个人有问题,背后的主子不是薛泌,另有其人,不过,问题是,这厉岩很小心,与外面的人联系很少,发现的两次,都被他巧妙的摆脱了跟踪,他摆脱虎哥小七跟踪的方式与柳寒差不多,都是选择复杂的小巷,这样的小巷,虎哥他们不敢跟进去,那样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能发现与他接触的是什么人,但在另外一点上,却有重大突破,厉岩在外面有个女人。
厉岩的这个女人很普通,住在外城的南区木椿街,这条街比较偏也比较安静,厉岩去的次数不多,每次去都要绕道,尽量隐藏,但却没有与他的联系人那样谨慎。
“柳兄太小瞧自己了,”延平郡王淡淡的笑了笑,与柳寒结交,最初是因为他的才学,可交往越深越觉着这个人深藏不露,于是就更想进一步交往:“皇上拿不定主意,我也觉着不管那种都够完美,想听听你的主意。”
“我的主意?”柳寒打量着延平郡王,迟疑下说:“道典上说,抱残守缺,不为天下先,任何事追求完美都是不可能的,只能一步一步来,以土地分配为例,流民没有钱,所有买不了,而且后续还需要持续投入,这是在确定安置流民时,便应该考虑到,一个商业计划必须将尽可能多的因素考虑进去,并尽可能都拟定出对策,以免出现意外时,难以应付。
具体说到这个土地分配计划,朝廷不满意的原因,在我看来,其实很简单,就一句话,朝廷没准备好,但问题在于,朝廷的动作还必须快,否则,一旦其他地方的流民得知,会蜂拥涌向陈国郡,到时候,有些人分到土地,有些人没分到,没分到的必定闹事,那可就是一粒火星掉到干草上,后果不堪设想。”
延平郡王脸色发白,几次欲打断柳寒,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柳寒接着说:“现在至关重要的是,先封锁进入陈国郡的各道关隘,马上统计已经在陈国郡的流民数量,这两件事要立刻作,至于如何分配土地,我的观点是,分配土地是为了安置流民,不管那种分配方式,这个初衷不能丢,该花的钱还得花,就想我们推广新染布法,培训加盟店,不要加盟店一分钱,我们自己出钱,这笔钱不能省,分配土地后的后继投入也不能省,少了这笔钱,便达不到安置流民的初衷。”
延平郡王张张嘴,最终没有开口,转化为重重的叹气,柳寒耸耸肩,仿佛只是议论了下八卦似的,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延平郡王转身便朝宫里走去,柳寒这才收起有点玩世不恭的神情,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口气。
当个门卫,没多少事,叶厉过来巡查了一次,然后便不知上去了,柳寒看看时间,换班的时间到了,正好厉岩带着队又过来了,柳寒示意让他过来,告诉他收队后一块去喝酒,厉岩有些为难的说他有安排了,柳寒便打趣问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没成想厉岩居然点头说是,神情中还有三分羞涩。
既然承认了,柳寒就继续调侃问他是那家小姐,厉岩说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是个寡妇,不算美貌,但很温柔,他们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就在城南的木椿街。
柳寒顿生疑惑,这家伙居然找了寡妇,而且还有三年了,于是便故作惊讶的问有没有孩子,薛泌知不知道。厉岩回答说薛泌不知道,也没有孩子。
柳寒哈哈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夸他的保密做得好,居然三年都没被薛泌发现。
“为什么不告诉薛兄呢?”柳寒有些好奇的问。
厉岩有些为难的没有开口,柳寒心里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他很小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可沉默了会,厉岩却主动说起来,他和这个女人是偶然遇见,在柳寒看来有些老套,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是个年青的寡妇,厉岩偶然帮了她一次,随后俩人开始交往,并产生了感情,厉岩便将她安置在了木椿街,
厉岩喋喋不休的说着他和那个女人的故事,他好像压抑了很久,好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似的,不停的说着,柳寒开始还饶有兴趣,渐渐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弟,干脆成亲得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怎么样?薛兄要是反对,这家伙怎么能反对,他不该这样不近人情吧,你这年纪,也该成亲了。”
“唉,”厉岩苦涩的说:“薛大人认为我该另外娶个女人,至少要娶个庶民女子,这女人是出身卑微,而且还是寡妇,故而.。”
柳寒冲他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老弟,这成亲呢,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做主为好。”
说话间,换班的部队来了,厉岩赶紧告辞,他的部队也一样要换班。
到军营交付令牌,柳寒将部队安顿好,与几个什长伍长耍了几把,安排好明天的休息和训练后,他便离开了军营。
延平郡王将柳寒的想法整理了下才向皇帝报告,皇帝闻言不由吓了一跳,立刻宣召太尉潘冀和骠骑大将军秋云,迟疑下又将潘链叫来。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人想到!”皇帝很是气恼,薛泌眼神一转,立刻上前提醒道:“陈国郡的郡国兵不知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还得调州兵,皇上,州兵调动,而且,上元节马上就到了,此刻调动州兵,会不会引起州兵的抱怨,进而影响士气。”
皇帝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潘冀在干什么!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想到。”
皇帝很是生气,延平郡王眉头微蹙,这的确是潘冀的失误,但又不能完全怪潘冀,朝廷没有决策,他怎么调兵,怎么安排兵力,所以这既可以说是潘冀的失误,也可以说是朝廷的失误。
“现在陈国郡四周有那些部队?”皇帝急匆匆的问道,薛泌和延平郡王面面相觑,他们完全不知道,皇帝看到他们的神情,心情有些烦躁,陈国郡清查土地引起太多的事出来,现在居然不得不调兵了。
潘链首先赶到御书房,皇帝将事情告诉他,潘链也忍不住吓一跳,连声向皇帝请罪,检讨自己思虑不周,皇帝则很烦躁的打断他,告诉他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必须在消息散布出去前,尽快将陈国郡封锁起来。
“皇上,现在要赶紧通知蓬柱.。”
正说着,一个小黄门将一份奏疏送来:“皇上,这是陈国来的,十万火急!”
一般的奏疏都是先到尚书台,可陈国郡的奏疏,特别是蓬柱的,都是直送皇帝跟前。
皇帝接过来一看,神情顿时大变,潘链从他手上接过奏疏,同样神情大变,薛泌和延平郡王看过后,脸色变得煞白。
“大量流民涌向陈国郡,这,这.。,他们怎么知道的?”薛泌声音颤抖,拿着奏疏的手都忍不住发抖起来。
蓬柱紧急报告,说很多流民涌向陈国郡,半个月内,有七八万流民涌进陈国郡,开始并没有注意,可随着流民越来越多,他感到不对了,这些流民有些是从兖州来的,有些是从青州来的,有些是从豫州来的,流民告诉他,他们是听说朝廷要在陈国郡安置流民,所以,他们拖家带口都到陈国郡来了,他请求朝廷赶紧确定土地分配方案,同时随着流民增加,陈国郡的局势越来越危险,他请求朝廷赶紧调集州兵到陈国郡,以防出现意外。
“这肯定有人在背后主使!”潘链叫道,急速的说道:“肯定有人在背后主使!肯定有人!这是阴谋!”
皇帝冷冷的哼了声,此刻他心中非常痛恨,他当然清楚,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地方的流民涌向陈国郡,可谁有这么大力量,将消息在几个州散布。
只有一种人可以做到。
士族!豪门士族!
皇帝霎那间便想明白了,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门阀士族放弃强硬对抗,却变得更难对付。
潘冀和秋云赶到皇宫,看了蓬柱的奏疏后,俩人也十分震惊,同时也深感问题严重。
“立刻封锁陈国郡驿道,阻止流民进入陈国!”秋云马上建议:“同时命令州兵出动,立刻赶到陈国郡,负责弹压可能出现的意外。”
“州兵可以调动多少?”皇帝问道,潘冀脸色煞白,颤抖的说:“陛下,州兵被调走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强敌踪影
皇帝大惊失色,州兵怎么会被调走?谁调走的?朕为什么不知道?霎时间,皇帝脑海中升起无数疑团,无数猜测,看着潘冀的眼神又疑惑不解,渐渐变得严厉。
潘冀似乎感觉到了,急忙解释,豫州的州兵有一半左右回家去了,准备过节,这是惯例;另一半左右则被调到徐州,前段时间,徐州报道说兄弟会在船工中串联,徐州刺史深感本州州兵不足,请求调兵协助,于是便从豫州和扬州调兵过去,他便从扬州和豫州调了部分兵力过去,另外还有部分,在泰定病重期间,调到帝都进入禁军中,现在豫州州兵只剩下几百人。
大晋的兵制是兵户制和招募制混合,这项制度最早起于兵户制,兵户制由太祖所创,前朝末期,天下大乱,诸侯群起,征战不休,百姓困苦不堪,四下流窜,就如今日的流民,太祖在雍州施行屯田,屯田分为民屯和军屯,其中参加军屯的便属于兵户,兵户世代为兵,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兵户分配的土地要比民屯分得的要多三成,而且不缴纳赋税,但当兵也没有军饷。
这种兵户制在初期发挥了巨大威力,太祖凭此扫平天下群雄,可正如所有制度一样,在经历了辉煌之后,便渐渐衰落,兵户制也一样。
兵户战时是军官的下属,平时也是军官的下属,兵户原来并不承担劳役,可实际上,兵户承担了很多劳役,包括疏通河道,而且由于兵户常年劳作,疏于训练,而且兵户由于在外地作战,战斗**极低,故而战斗力很低,到了大晋中期,特别是武帝时期,武帝为了征战大漠,决定修改兵制,决定招募勇武之士入边军,增强边军的战斗力,此后大晋的军制便形成了募兵制和兵户制混合。
泰定帝登基之初,鲜卑入侵,大晋天下摇摇欲坠,泰定帝也决定改革军制,鉴于兵户制下的士兵战斗力极差,在边军中全面推行招募制,招募的士兵充实边军,但郡国兵却依旧是兵户制。
故而,现在大晋军制是招募制和兵户制相结合,边军是招募制,郡国兵是兵户制。
“你!”皇帝简直出离愤怒,这种跨州调动,要是低于千人,可以不上报皇帝,太尉便可以自行决定,可陈国郡形势复杂时,朝廷便曾提及动用郡国兵和州兵,那时,潘冀一个字都没说,到这会,却说豫州没兵!
“陛下,”秋云及时插话,阻止了皇帝的发作:“必须马上征召兵户,另外,还必须立刻让徐州兖州荆州等采取行动,阻止流民进入豫州,同时,陈国郡也必须立刻召集兵户,先定五千,另外,虎贲卫不是还在陈国郡吗,让他们留在陈国郡,暂时不要回来。”皇帝立刻采纳,让薛泌起草诏书,潘链苦涩的叹口气:“陛下,让各地州郡阻止流民恐怕很难,他们恐怕正急匆匆的将流民赶到陈国郡,以减轻自己的负担。”这是大实话,流民让各地官员头痛,完全没有办法,这些人穷困潦倒,一无所有,要安置这些人,必须要有土地,要有钱,可地方官都没有,最多也就只能将他们遣送回原籍,可即便这样,也需要一大笔钱,而原籍的地方官也很头痛,因为他也无法安置这些人,结果便是,这些人再次出走。
皇帝脑子嗡嗡的,他忽然想到,既然有人这样设计,那么肯定想到了这一点,可.。
。
“立刻严旨青州兖州,还有,扬州豫州,必须将流民留在当地,陈国郡各县,立刻统计流民数量。”皇帝说道。
“皇上,立刻命令各地设粥场,开仓放粮,”延平郡王提议道,皇帝点点头:“对!薛泌,把这句加上,这点很重要!八百里加急。”皇帝忧心忡忡,御书房内的大臣们也紧张万分,潘链秋云他们告辞离开后,书房内就剩下薛泌和黄公公,薛泌很想离开,可皇帝却将他留下了。
“潘冀是不是老了。”皇帝的怒气未消,眼中的疑惑未消。薛泌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忽然感到边上有动静,连忙看了眼,黄公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他心中疑惑,改口道:“太尉恐怕也没料到,再说了,州兵调动在太尉的职权范围内。”
“朕知道。”皇帝挥手打断他,背手站在殿门口,看着层层殿宇,薛泌小心的站在边上,良久,皇帝才低声说:“黄公公,陈国郡有什么消息,无论大小,都要立刻报告朕,还有,让人查一下,这事后面有没有人。”
“是。”黄公公答道,没有多说一个字。
“薛卿,你是怎么想的?”皇帝又问道,薛泌迟疑半响才说:“陛下,臣以为,是不是有人主使,臣觉着,可能没有,其实,只要将消息放出去,流民自己便会往陈国郡跑,根本不需要人主使。”皇帝幽幽叹口气:“是啊,这事根本不需要主使,只需要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行了,多好啊。”薛泌看到,皇帝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朝廷心惊胆颤等候陈国郡的消息时,虎哥很无聊很无助,跟踪厉岩这家伙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每次到那个迷宫般的小巷口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他自己进过那个小巷,里面的街道错综复杂,而且,陌生人一旦进入这个巷子,很容易被人看出来,这也证明,柳寒让他们谨慎,不要走进小巷是对的。
小巷子里也有不少住户,这里嘈杂,肮脏,污水横流,就象当初,他们在长安的住所,看着他的目光无一例外都是那样呆滞,在几枚铜钱的引诱,还有拳头的压力打击下,他还是成功的发展了几个小乞丐,告诉他们,如果看到一个禁军军官进来,就看他向那走。
这几个小乞丐是这遍小巷的地头蛇,抓住他们便等于在这遍地区遍布眼线,虎哥希望他们能带来惊喜,可惜,很快,他便在小巷口看到厉岩走进去了,没有多久,小乞丐便跑出来告诉他,那个人出去了,他们没有跟上。
虎哥很纳闷,小乞丐们将他带到那个地方,原来这是一个荒废了小院,小乞丐们告诉他,厉岩从墙外跳进这个院子,然后,很快又从院子的另一个跳出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院墙的另一头是个偏僻的巷子。
虎哥将事情向柳寒报告,柳寒让他带着去了那条小巷,在巷子里停了会便明白,站在巷子里,神识外放,可以清楚的感到里面那个废弃的小院的情景。
抬头看看,小巷的另一面,墙头上布满青青的万年青藤,青藤上没有黄色的小花,柳寒看着那斑驳的老墙,若有所思。
小巷这边的院子里,有个老人正在浇花,忽然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那面布满青藤的老墙,眉头微蹙。
虎哥正要开口,柳寒闪电般的捂住他的嘴,然后近乎粗鲁的拎着他快步出了小巷,一直出了小巷,才松开虎哥,虎哥看看他的脸色,不等他开口,柳寒便快步离开。
等走出这条街,柳寒才松口气,刚才他用神识探查墙的那边,没想到,遇上一道强大之极的神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强大的神识,哪怕是那个陌生老头,也没给他这样的震惊。
在进清虚宗之前,柳寒的修为还没那么深,还无法判断,最多也就深不可测,可现在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大宗师的修为,这样的小巷中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大宗师,这太令人惊奇了。
厉岩到这里来便是为了见这位大宗师?他的地位有这样重要?!柳寒感到惊奇,他很快便想起那位总教头,难道是总教头住在这里?
他感到背心冷飕飕的。这是个巨大无匹的阴影,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
杀手营的每一个杀手都是他的学生,对他们了如指掌,每个人的修为武功,包括他,他甚至没信心在他手下走过十招。
从清虚宗出来之后,他的信心上升了些,可青灵告诉过他,大宗师相当于炼气期巅峰,那就应该是十二层,而他只有六层,简单的数字差距是一倍。
修仙,是实力上的硬碰硬,没有取巧的地方,如果差一层,他还可以周旋,差两层,他也可以勉强抵挡几招,可差三层,特别是还精通武技,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以后,不要去那了,一定要记住,前往别再去那了,听清楚没有?!”虎哥不明白,可看着柳寒严厉的神情,小脑袋瓜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柳寒见他的神情,加重语气说:“记住,不要再去那个巷子!重复一遍!”虎哥一下严肃起来,郑重答道:“我记住了,不再去那个巷子。”柳寒轻轻松口气,扭头看着街巷,鳞次栉比,人影绰绰,神情或是麻木,或是欢悦,他不由重重叹口气,抚摸着虎哥的头:“这里隐藏着一个吃人的老虎,我都要退避三舍。”虎哥忍不住打个寒战,从跟上柳寒起,凡事无往不利,这让他兴奋不已,柳寒对他们又比较宽容,胆量也愈发大了,他们的胆量也愈发大了,刚才虽然答应了,可还是不明白,迷迷糊糊的,现在连柳寒对那个房子,都这样畏忌,他不由郑重起来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欲进先退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柳寒恐惧之余,又隐隐有些兴奋,虽然,他还不能肯定那小院的人就是总教头,但他很想试试,从清虚宗出来后,除了常猛,他还没出过手,还没与真正的高手交过手。
接来几天,柳府的人都发现柳寒有些不正常,他变得更加勤奋了,整天待在静室,从静室出来,便出去了,老黄觉着不对,派人将柳铁叫回来,让他跟着柳寒,柳铁大惊,自从跟上柳寒,还从未见他如此恍惚过。
柳铁跟着柳寒,发现柳寒到了那街道,在街道口要了碗馄饨,慢慢的吃着,目光却盯着斜对面的一间院子,这间院子看上很普通,与这条街道上的所有大门一样,有些陈旧,有些沧桑,但柳铁很快便感到这院子的不一样,这院子给人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感觉,即便在这个隆冬中,依旧有这样的感觉。
可在常人眼力,这个院子没什么区别,院子里的槐树同样只剩干枯的枝条,屋顶上同样是干枯的茅草,院墙同样灰扑扑的沾满灰尘,墙面裂开了,有道道裂缝。
一切与这条街上,所有的院子一样。
但在柳铁的感觉中,这院子就是不一样,整个院子透着隐隐的生机,不是从那干枯的枝条上,也不是从灰扑扑的墙面上,而是从院子里,这个院子里不知那个地方散发出来的,有种勃勃的生机,只是掩盖得很好,要不是柳寒发现了,恐怕他柳铁从这条街上经过,也不会察觉。
柳铁倒吸口凉气,在柳寒身边坐,也叫了碗馄饨。柳寒早知道他在身后,因而没有丝毫意外。
“这院子有古怪。”
柳寒沉默的点点头,虎哥将他带进小巷时,他便察觉了,要不然也不会以神识探查去探查这个小院了。
柳铁涌出种热切的渴望,柳寒给了他几瓶丹药,他的境界已经达到武师巅峰,那道门槛已经摇摇欲坠,可总觉着差点什么,有层薄薄的纸挡在中间。
他还是需要一个机缘。
柳寒的感觉更不一样,他清楚的感到这个小院漏出来的那丝丝生机,其实就是灵气,而且是与火灵气不同的,这股灵气带着清纯的木属性,这让柳寒大为不解。
木木的小摊主将馄饨端来,碗里漂着几粒葱花,香气扑鼻,柳铁将筷子在碗里搅了两,喝了小口汤,看看小摊主的背影,悄悄传音要不要进去看看,柳寒微微摇头。
开玩笑,里面住着那样一个神秘高手。
小摊主看着柳寒柳铁,感到有些纳闷,特别是前面来的那个人,这段时间,每隔一段时间便过来一趟,也不多要,就吃碗馄饨或面条,坐一会便离开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什么事都不关心了。”老黄晃悠悠的将刚回来的柳寒拦住,目光却飘向后面的柳铁,柳铁冲他微微点头。
柳寒甩甩头,老黄立刻明白,他是有事了,以前,他便这样,有事时便甩头,似乎这样便能将那些烦心事甩出脑海reads();。
不过,老黄没有立刻追问,这也是经验,他知道,如果柳寒要告诉他,不问也会告诉他,反之,就算问,也没有结果。
果然,柳寒叹口气后,一言不发,老黄只好默默陪着他,柳铁则自动消失,在柳府大院,没人能袭击柳寒。
不过,老黄的出现还是产生了部分作用,柳寒没去后院,而是向潇湘别院走去。
到了院子里,大脑袋正端坐在案几后读书,他与虎哥完全不同,虎哥身上的痞气隔着三丈远便能闻到,而大脑袋却已经象是换了个人,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了小黄的风范。
大脑袋见柳寒和老黄一起进来,立刻起身给俩人行礼,然后便提了壶水放在院子的炉子上。
柳寒坐后叹口气,老黄将一叠汇总推到他面前,柳寒也没看,忽然重重叹口气,自言自语的说:“我真想进去看看。”
老黄眉头微蹙:“进去看看?看什么?”
柳寒再度叹口气气,才将那个街道的发现详细告诉了他,老黄面露惊讶:“你确信,那个院子里的是你说的那个总教官?”
柳寒摇摇头:“绝对是个高手。”
“比你还强?”
柳寒点点头,老黄想了想,很坚决的说:“不要进去,既然那人的修为比你高,你就不要进去,我们不是定了守时待机吗,你进去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惊动他,进而暴露你,另一个结果是没有惊动他,可要是再出一个常猛,对方势必追查,对我们更不利。”
柳寒神情很是失落,沉默的点点头,老黄的判断,他不是没想到,正是想到了,他才没进去,可眼看着一个重大线索就在眼前,却无法抓住,这让他非常不甘。
老黄看着他,轻轻摇头:“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要查,并非一定要进去,他总会出来吧。”
柳寒眼睛一亮,不由苦笑,自己是钻入死胡同了,老黄露出丝笑意,微微点头,柳寒想了想:“让蒙大去,身份,身份,.”
老黄忽然插话道:“这地挺怪啊。”
柳寒先是微怔了,随即明白。那条街,距离内城,或者说是紧靠内城,内城没有护城河,但靠近内城城墙的一段距离,朝廷禁止修建房舍,所以,这条叫苦杏街的,非常靠近内城。
原来这厉岩出了内城后,绕着内城走了半个城,然后巧妙的利用那迷宫般的巷子,走了个u形,重新回到靠近内城的苦杏街,以至于柳寒都没察觉。
“他为什么住在这?”老黄问道,柳寒微怔,随即皱眉:“有什么不对吗?”
老黄说:“当然不对,他不该住在这。”
柳寒明白了,帝都的发展是从内城开始的,先有了宫城,然后有了内城,内城住不后,便向外扩展,就像前世的北京似的,先是二环,然后三四五,到他过来时,都已经六环了。
外城繁华地区多距内城较远,苦杏街靠近内城,却是属于贫民窟,这样一个高手,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这就只有进去看看才知道了reads();。”柳寒苦笑,随即醒悟:“他是为了修炼,这里有灵气。”老黄不明白灵气是什么,但大约能猜到,柳寒又纳闷道:“满世界都没灵气,这帝都居然还有灵气?!真够邪门的。”
“天地间,咱们不知道的事多了。”老黄一句话便将这事轻轻放过:“干嘛让蒙大去?”
蒙大,没有修为,从西域跟着柳寒回来,在城外庄子里干活,为人忠厚老实。
“他很老实,嗯,对了,从虎哥那调个人给他,让他们扮成兄弟,身份,小商贩,到那条街去租个房子。”柳寒说道。
老黄转念一想,觉着柳寒的选择还是不错,很谨慎,蒙大没有修为,此举正好是他最好的掩护。
“让虎哥将人选定来,让柳动教教他们,”柳寒边说老黄边记:“还有,*章济,他们在衙门里如何?”
柳寒的麾分成两类,一类是有修为的,一类是没有修为的;有修为的又分成两大组,一组是三十六铁卫,这三十六铁卫的修为全部在武士中品以上,他们全部冠以柳姓;另一组则是护卫队,护卫队成员的修为全部在武士品以,他们主要负责保护各商队和作坊店铺,另外还抽调小部分人手帮助训练私兵,担任私兵的级军官,他们依旧保留原来姓氏。
这个时代,被主人赐以姓,成了主人的家臣,是很大荣耀,只有为主人立大功的属才能有此荣耀。
*章济便是护卫队中的人,俩人的修为都是武士一品,前段时间,京兆府衙门捕快缺人,柳寒趁机让他们去应征,以他们的修为,自然毫无问题。
“现在还是普通捕快,过段时间,打算使点钱,弄个捕头。”老黄随口答道,京兆府衙役分为三种,一种是站班衙役,这种衙役主要负责衙门内,比如郡守县官,升堂审案,他们负责维持秩序;第二种则是力差,这种衙役主要负责守卫郡县仓库,押送粮食,库银,解送公文等,简单的说便是跑腿出力的;第三种则是负责治安缉捕的,这类叫捕快,普通县里只有一个捕头,而京兆府这样的郡府,特别是京兆府,则设总捕头副总捕头,面再分捕头,再一层则是捕快。
在衙役中,捕快的地位最高,权力最大,能捞到的油水也最多,每天穿着整洁的皂服在街上耀武扬威,在一般百姓眼中很是威风。
不过,衙役在士族门阀眼中则是贱役,大晋律载有明文,衙役后代不能入仕,不能参加品鉴,比之商人好不了多少,所以,少有修为高深之士愿意入衙门当衙役,造成衙役战斗力极低,盗匪横行,于是朝廷意识到错误,经过争执妥协,又修改律令,规定捕头以上不算贱役,后人可以参加品鉴入仕,太宗皇帝还给捕头划了职分田,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为捕头正名了。
既然捕头不是贱役,还成了一品官,争夺的人便多了,豪门士族看不上,可不代表其他人也看不上,一些小士族的旁支,本地富户等等,都盯着,只是这捕头要出马捕盗,危险性还是挺高,前来争夺的人多少还得有些本事,否则也不敢交给他。
而普通捕快要从捕快升到捕头,除了本事外,还得有银子,在这事上,京兆府总捕头沈炼,副总捕头严刚,京兆府长史朱敏,价格大约需要三百两银子。
“这事上元节后再办,哦,让虎哥将那孩子送来,与蒙大先熟悉。”柳寒最后说道,老黄没有开口,端坐不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张梅
“你太着急了,忘了欲速则不达。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
神秘高手的出现,让柳寒又激动又恐惧,进而又斗志昂扬,老黄非常了解柳寒,对他的想法把握很准确。
柳寒身形微顿,老黄温和的,柳寒叹口气又坐下,老黄也不开口,就这样,柳寒呆呆的着他,良久,才长叹道:“最近我常常在梦里想起他们,他们,书生曾经救过我,药老可以说是我的再生父母。你知道吗,当我们发现虎贲卫围庄时,书生是第一个发现不正常的,我们当中,他的修为是最高的,是最有希望突出去的。”
老黄没有打断柳寒的倾诉,他知道这在他心里肯定憋了很久,他需要发泄,然后那个他熟悉和欣赏的柳寒才会回来。
柳寒说得很快,也有点凌乱,他如何与书生成为朋友的,书生的性格,药老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开始教他制药的,还有杀手营的其他人,他们的训练,他们如何执行任务。
“.。,我杀了她,她还没小兔子大,我永远忘不了她临死时的眼睛,我当时就想,一定要找出那个王八蛋,一定要杀死他。”柳寒咬牙切齿,脸型都扭曲狰狞的说着那个被他杀死的小女孩,那是在每月一次的对战中,这种对战是以一方死亡才结束。
老黄渐渐明白了,柳寒背负了太多,他的神情悲哀,这还是首次听他讲起杀手营的生活,这种生活让人感到恐怖。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要想活下来,就得杀人。
将一群孩子,活生生变成了杀人机器。
这不是人,是恶魔!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怎么狠得下心来!作出这样人神皆恨的事!
老黄很震惊,过了会,他渐渐平静下来,心痛的前的人,他是怎样才从那地狱里爬出来的。
可内心里,他又无比佩服眼前这个人,在那样血腥的环境中成长起来,却没有变成一台机器,甚至将同伴,包括书生他们从兽性中拉出来,他走进了三归堂,他在三归堂读书,渐渐的书生也走进来了,当时他还不叫书生,书生这个名字还是后来才改的。
只要可以,他便不杀人,他增强自己的实力,只是为了活下去,不被别人杀死;他负过无数次伤,这些伤疤现在已经了,在修炼过程中渐渐消失了,他的皮肤从棕黑色变得了晶莹,虽然还带点晶莹,但那是宝石般的晶莹。
柳寒渐渐平静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疲倦的后仰,躺在在榻上,老黄微微笑了笑说:“舒服了?”
柳寒顶,没有回答,他是感到舒服多了,胸口的郁闷小多了。
“既然,他们有这样强的实力,我们就不能太着急,”老黄的话里有明显的劝慰:“他们布局了几十年,我有点不明白,那人究竟要做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是啊!”柳寒也忍不住说道:“最初我猜测他是为了钱,我们暗杀的目标都是些大豪,要么富有,要么是官员,要么是一地之豪,比如,萧雨这样的家伙,有一次我们刺杀一个家伙,好像是。。,是,淮南还是南阳,我们去了十二个人,结果只回来了四个,知道那时我多大吗?十五岁,那一次,我差点死了,是书生救了我,结果他挨了两刀。”
“掌柜的,咱们的计划是守株待兔,”老黄说:“线索会越来越多,那个高手,就算进去,也杀不了,抓不到,那个人还是躲在暗处,掌柜的,你一向很有耐心,跟你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你失态,急躁,我们已经有两条线索了,厉岩,那个神秘高手。”
柳寒却摇摇头:“这条还算不上线索,那个小院究竟是不是那人的,还没有证实。”
这话一出,老黄放心了,原来那个熟悉的柳寒又回来了,那个哪怕有九成把握也要等最后那一丝疑惑解开,才会出手的柳寒,回来了。
上元节前,一场大雪将整个帝都冻住,整座帝都变成了一座白色的城市,世界变得冷飕飕的,帝都城外冻死流民上千,皇帝闻讯大惊,急令丞相甘棠知会京兆府派员出离,告诉陈宣立刻救助,开放官衙道观,尽可能收容流民,由官府提供两餐。
张梅提着一个篮子,小心而缓慢的走在大街上,地面被冻得很结实,雪已经凝固成冰,很是溜滑,稍不留意便会摔倒。
与这寒冷的天相同的是,张梅的心在这段时间同样忐忑不安,茶楼的生意比较差,天气这样冷,来喝茶的人自然也少了,但家里的生意却渐渐好起来,原因很简单,柳漠筹建了一个染布店,加盟了瀚海商社的染布坊,还租下了土地庙后面的一个店面,将店面改为前店后坊,又拉上范家,两家一同经营这个染布店。
染布店在起步时很难,几天没一笔生意,正在她着急时,瀚海商社开展了一次降价服务活动,所有经费都由瀚海商社提供,材料人工费用都由瀚海商社补贴,此举一下打开了市场,来店里染布的顾客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开始赚钱了。
冻住张梅的是她的男人,柳漠现在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时七八天回来一次,过上一天,甚至就在店里露个面,然后便悄悄走了,让她失望不已,这种情况甚至已经引起左兰和范家嫂子的注意。
左兰不敢直接问,而是拐弯抹角的提醒张梅,要提防柳漠在外面有女人,要争宠,说得张梅心烦意乱;范家大嫂则旁敲侧击,打听柳漠的情况,以及为什么他老不在家。
张梅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担心是担心柳漠离开或者遇上危险,帝都是风雨楼的地盘,柳漠是漕帮的暗桩,要是被风雨楼发现就糟了;害怕则是害怕没了柳漠,今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在柳漠段时间在家的时候,张梅委婉的劝过柳漠,但柳漠却冷漠的告诉她,不要干涉他的事,好好过她的生活就行了。这次谈话后,张梅感到柳漠对她有了微妙的改变,变得有些冷漠了,在家的时间更短了,甚至连上床的时间都没了。
现在马上就要过上元节了,可他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提着篮子回到店里,店里有股味道,那时后面作坊内传来的染布材料的味道。
柜台上只有二根在,张梅和二根打个招呼,这是个嘴甜勤快的小家伙,很得她和范家嫂子的喜欢,店里的活有三分之一是他揽来的,二根很快活,他原来在帝都当乞丐,前段时间跟上了虎哥,没成想转眼便到了这家染布店,过上了能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主子,原料拿回来了?刚范大嫂还问呢。”二根殷勤的过来,打算从张梅手上接过篮子,张梅勉强笑了下:“猴急了,这不是。”
二根嘿嘿干笑两声,张梅翻了翻账本,忍不住叫道:“这么多?”
“可不是吗!”二根一下就兴奋起来,叽里呱啦的说起来:“咱们店染的布,颜色鲜亮,还不掉色,前面赵家染坊的,洗上两次就开始掉色,咱们店的,不管怎么洗都不掉色。这上元节不是要到了,家家都要作新衣裳,这作新衣裳总得染色吧,不能只穿白的吧,染色不就得上我们这来。”
张梅笑了笑,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现在店里的利润很可观,那是因为瀚海商社让利,染布的原材料都是半价提供,还提供培训,帮助拓展市场,而且更主要的是,瀚海商社在加盟店上有清晰的规划,每个加盟店都有明确的市场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就不再有第二家加盟店。
到了后院,几个炉子热气腾腾的,范大嫂正指挥三个伙计加火,梅进来,连忙过来,将张梅手里的篮子接过去,子里的染料,忍不住大为高兴。
“太好了,这可真是及时雨,咱们的原料就要没了,再不来料,就没了。”范家嫂子乐呵呵的,自从弄了这个染布坊后,老范家肉饼店就算关张了,范举进了城卫军,她再到这染布坊,这肉饼店自然开不下去了。
张梅将篮子放下,正想要进去,范家嫂子却一把抓住她:“快回去!你家那位回来了!刚还来店里你这家这位还真是个甩手掌柜,这一走又是半个月吧,你还不赶快回去,要不待会又走了!”
张梅心中一抖,身体禁不住微微晃了晃,勉强笑了下说:“我这是他的家,他还能上哪去,嫂子,瀚海商社的张掌柜说,瀚海商社弄出了能染花的设备,待上元节后,便派人来安装培训,不过,这设备是要钱的,纹银一百二十两,嗯,让咱们商量下,要不要。”
“一百二十两!”范家嫂子惊讶的叫起来:“这么贵,谁用得起!咱们染一匹布也不过一两银子,这要多久才赚得回来!”
“嫂子,你样式。”张梅尽管心里很急,可还强撑着,没有立刻转身离去,拿起篮子里的一块布来,范家嫂子刚才只顾着了,没留意这块布,这才发现这块布有些不同。
这布料是普通布料,但上面染上了漂亮的梅花,梅花的花瓣花蕊,惟妙惟肖,就跟绣上去似的,比那些贵人们穿的要漂亮多了。
“这,这怎么弄的?”范家嫂子惊讶的抚摸着,上面纹路光滑,没有一点褶皱。这样秀美的花纹,普通人家可消受不起,都是那些豪门贵人才用得起。
“我也不知道,得他们的人来教了才清楚。”张梅露出个笑容,范家嫂子却没在意,而是专注的块花布,花布与市面上的绣品完全不同,现在市面上的花布都是由木版印花,具体作法便是,先将木板模型雕刻出来,然后将颜色涂上,然后以压印的方式印上丝绸或布匹,此外,还有雕版印染,不过是所用材料不同,但原理相差无几。
可这几种印花之术,都有一个重大缺陷,便是容易脱色,而且由于印花之时,织品在压印之时,棉丝被挤压变形,在新出时来,时候稍长,便容易破裂,浆洗时几次,便坏了,所以,这花布容易坏,普通百姓是不会穿的。
范家嫂子这段时间干上染坊,便潜心研究了一番,还别说,她的心思还挺灵,很快便其中的奥妙。这块花布,与前面那些完全不同,其中压痕,而且,其中颜色比起那些还鲜亮多了,她用力扯了扯,没有扯动。
“他们是怎么弄的?”范家嫂子纳闷的念道,张梅露出丝淡淡的笑意,这丝笑意一滑而过,眉宇间又浮起忧虑,无声叹口气,勉强说道:“你先慢慢反正节后才定,我先回去了。”
范家嫂子依旧低着头研究着,没有听清张梅说了什么,张梅见状微微笑了下,转身出去了,过了会,才抬头,张梅已经没影了,微微摇头,怜惜的说:“这傻丫头。”
张梅回到茶楼,茶楼里没有客人,左兰正在柜台后核算账目,听到动静,抬头张梅,连忙冲里面指了指,小声说:“老爷回来了。”
张梅点点头表示知道,提起裙角,摆站上的泥点,秀眉不由微微蹙起来,左兰无声的笑了笑。柳寒常时不在家,两个女人倒是越来越亲密了。
张梅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进去,院子静悄悄的,张梅推门进屋,柳寒正坐在火炉边的逍遥椅上,进来,懒洋洋的说道:“这么冷的天,干嘛跑出去,来烤烤火。”
张梅心里有些不快,柳寒又补了句:“这暖手炉,你先拿着暖暖。”
一句话,立时将她心中那些微不快驱散,她嫣然一笑说声我去换身衣服,说着便掀帘进去,柳寒嗯了声,依旧己的书。
过了会,张梅出来了,已经换上了一身湖水蓝的长裙,站在门边摆了个pose,正要开口,柳寒却已经开口道:“真漂亮,不过,这个天不适合,薄了点。”
张梅撅起嘴,扑到他身上,挥起粉拳一通乱捶:“你跑那去了!这么多天不回来!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柳寒将抱起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抹去粉面上的泪珠,轻轻叹口气:“对不起,对不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请客
柳寒是真心觉着对不起张梅,这小丫头本来是用来掩护身份的,除了偶尔的****外,随时可以将她牺牲,可这小丫头却对他情根深种,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尽力维持这个家。,最新章节访问: 。
屋子里很暖和,一阵狂欢后,小丫头又象以前那样瘫在他怀里,两眼‘迷’离,任凭柳寒摆‘弄’,自从以前问过柳寒上哪去了,导致柳寒生气后,她再不问他上那去了。
柳寒一边抚‘摸’着汗津津的身子,一边小心的度进内息,她很快便感觉到了,心里甜滋滋的往他怀里紧了紧,柳寒拍拍她的屁股,轻声说该起来了,张梅撒娇的嗯了声。
“范大哥请我们过去吃饭,快起来吧。”柳寒说着起身穿衣,张梅先是嗯了声,随即醒悟过来,啊了声赶紧爬起来,匆忙的穿起衣服来。
范举进了城卫军后,柳寒对他在城卫军中的活动大致了解,原因很简单,这次招的人几乎都在同一营,范举和柳聪柳刀在一个曲里,都担任队正职务,当然这个队正与禁军中的队正不可同日而语,简单的说吧,柳寒这个队正到了城卫军中,哪怕是军侯见了也要低一分。
柳寒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他都有那些活动,再说了,兄弟会与他无关,不管是造反还是刺杀,都与他无关。所以,当他在‘门’口遇上范举,后者邀他一块吃晚饭时,柳寒有点意外。
“过来。”
张梅乖巧的走过来,站在柳寒面前,柳寒拿出个翡翠蝴蝶‘插’在她的头发上,张梅高兴极了,凑到铜镜前仔细端详,喜滋滋的问好看不。
柳寒含笑点头,这翡翠蝴蝶并不贵,只有几两银子,太贵的首饰不符合他们现在的身份。
“爷,以后别再买这个了,太贵了。”
张梅想摘来,可又舍不得,想了想觉着还是带上,至少今晚要带上。
“小傻瓜,咱们不是要赚钱了吗,”柳寒笑眯眯的说,然后收敛笑容,拿出一瓶丹‘药’:“这个你收好,练功前吃一丸,对了,最近修炼进展怎么样了?”
张梅怔了便撒娇道:“爷,范嫂子恐怕已经等急了,咱们先过去吧。”
“哦,那好吧reads;。”柳寒似乎也觉着现在说这些有点着急了,便将小瓶放进那简单的梳妆台的‘抽’屉里。
俩人一前一后出来,天‘色’已经黯来,店‘门’已经关上了,厨房里飘出股香气,柳寒进去看看,左兰正坐在灶台前瞌睡,听见‘门’口的响动,抬头看见柳寒,赶紧站起来,小‘妇’人经过几个月的调养,脸‘色’变得红润,身材也更饱满圆润,更加‘诱’人。
“不是到范嫂子家吃饭吗?你这是作的什么?”柳寒纳闷的问道。
“我作了几个菜,”左兰小心的答道,这几个月,她也看清了,这位主子看上去温和,实际眼里不掺沙子,仅凭看账本便能将事情看个*分,行为虽荒唐,可做事一点不荒唐,十分‘精’明,所以,她越发小心了:“范嫂子在店里忙,平日都是她在忙,范大哥临时。”
她说了一半柳寒便明白了,他揭开蒸笼,菜已经作好了,柳寒在心里笑了笑,他也觉着自己有些荒唐,不过,他很快安慰找了个理由,最近练功太勤,恐怕又是那火晶在作怪。
三人提着食盒来到范家,柳寒这还是第一次走进范家,范家小巧玲珑,比起柳家来说小了一半,前面的店面窄窄的,只有小小的一个长条,后面也同样是扁平,中间同样有个小小的天井,柳寒觉着帝都的房间大都一样,都有这样一个小天井,天井里同样有口井。穿过天井便只有一间房,房间被分成两部分,里面自然是卧室,外面则是厨房兼饭厅。
桌上早已摆上了几样菜肴,范家嫂子还在灶上忙着,看到张梅进来,范家嫂子冲她笑了笑,张梅脸‘色’一红,从左兰手里接过食盒,左兰则不言声的过去,拉了条凳子。
范举听到声音,从里面出来,冲着柳寒见礼,然后将柳寒拉到里屋去了,卧室同样传统,大长炕,中间摆个小方桌,桌上同样已经摆上了几盘菜。
寒暄几句,范举便请柳寒坐,柳寒有些纳闷,看来这是在屋里喝酒,外面那桌是怎么回事呢?正想着,张梅和左兰掀帘进来,端了两盘菜进来,这是左兰作的。
范举给柳寒倒上酒,柳寒心里纳闷,俩人说着闲话,范举话里话外很感‘激’柳寒,要不是柳寒联系了瀚海商社,‘弄’起这染布店,让大家挣上钱,日子也没这么松快。
范家‘肉’饼虽然在这几条街还算有点名,可要论赚钱,还真赚不了多少钱,一个月出去各种苛捐杂税,再加上保护费,也就剩不了几个,染布店却不一样,赚的钱比这铺子多多了。
柳寒面带笑意的听着,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女’人的说话声,他忽然明白了,这是‘女’人不上桌,大晋的传统便是这样,平时只有一家人时,男‘女’同桌吃饭没什么,可一旦有客人****,‘女’人便不上桌。
“范兄说的哪里话,”柳寒将酒杯放,端起酒壶给范举添上,又给自己倒上:“这染布店现在的利润是瀚海商社让利,染布的原料都是瀚海商社提供,还有便是,咱们这几条街,还是太穷了,客源还是少了点,将来瀚海商社不让利了,原材料价格上涨,咱们赚的钱便会少。范兄,这点咱们得有所准备。”
范举点点头,苦笑说:“我这人,卖点‘肉’饼,勉强维持,看看兄弟你,到帝都才多久,先是茶楼,后是茶叶,现在又‘弄’起染布店,立刻便有了一番新气象,哥哥我佩服,哥哥敬你一杯。”
俩人都喝了口酒,酒不算什么好酒,就是市面上常见的莲‘花’白,范举先将酒壶拿起来,柳寒说道:“范兄过了,我在大漠给瀚海商社的商队保镖,结些情面,人家能给我这么点面子,也不可能再更多了,范兄,这些都是镜中‘花’reads;。”
柳寒说着扫了眼房间:“范兄,你和嫂子成婚这么多年,怎么没给孩子?”
范举闻言轻轻叹口气,端起酒杯喝干,重重搁在桌上,长叹一声:“我们原来也有孩子,五岁那年得病死了,唉。”
柳寒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自罚一杯。”
范举有点意外:“这与你何干,都是命啊!”
柳寒想起,这个社会可没这个礼节,看着范举悲伤的神情,他也微微叹口气,这个时代婴儿死亡率很高,产‘妇’生孩子与过鬼‘门’关无疑。
“范兄进了城卫军,觉着怎样?”柳寒换了个话题,范举苦笑:“还能怎样,比卖‘肉’饼好一点,你嫂子对染布坊的信心可大多了,正想着让我从城卫军出来,专心干染布店呢。”
柳寒惊讶的哦了声,范举再度苦笑:“这城卫军进去容易,出来可没那么容易,要想出来,至少得五年。”
这话半真半假,城卫军要出来是很难,大晋的军队是征募制和兵户制,兵户是世代当兵,爹死了儿子接着当,但征募不一样,征募来的兵是可以退的,只要都尉同意便行,但有个基本条件要满足,便是至少要当五年,然后还有其他很多条条框框,都必须满足了,才能解除军职,所以,大晋当兵容易出来难。
如果不是知道范举入城卫军的实情,柳寒有可能会相信这番说法,现在自然不会,他笑了笑说:“其实城卫军也不错,没那么多危险,不像边军,三天两头与马匪干仗,也还不像我们,整天在外奔忙,连家都顾不上。”
“是啊,”范举先附和了句,随即好奇的问道:“你嫂子说,染布店‘挺’挣钱的,不比你卖茶叶差,干嘛不专干染布呢?”
“老兄啊,这你就不懂了,”柳寒略微想想便摇头说:“我在保镖时曾见那些走胡族的商人,他们都带着各种货,当时茶叶和布匹最赚钱,可他们还带有丝绸,还有陶器等等,一般都带十几种货,我便好奇,问他们干嘛这样,带上茶叶和布匹不就行了,可他们怎么说,如果只带茶叶和布匹风险便很大,什么‘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分散风险,啥的,我听了半天才算明白。那意思便是,干什么不能只干一样,就说这染布店吧,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染布店现在赚钱多,是因为瀚海商社让利,原材料现在的价格是半价,今后,他们的价格要涨回去怎么办?此外,我们赚钱,前面的染布店不眼红,他们也去找瀚海商社加盟,咱们这块的货源便要分散,那时候,染布店还能这样赚钱?所以,我不能只干染布店,染布店现在让嫂子和梅子干就行了,我还继续卖茶叶,将来染布店要不行了,我这茶叶店还一样养家。”
范举愣了会,认真想了想问:“这是不是就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思?”
柳寒点点头,范举眉头微皱:“照你这个意思,我还是该留在城卫军了。”
这范举的心思转得倒是‘挺’快,他笑了笑说:“这个得范兄自己衡量,其实,大哥不一定非要这么快决定,先看看再说,咱们不着急,不是还有五年吗,时间有的是。”
范举也笑了笑:“兄弟说得不错,咱们不着急,嗯,兄弟,有没有兴趣到城卫军来,城卫军现在还缺人,以兄弟的身手,到城卫军至少可以当个屯长。”
柳寒心中一动,恐怕这才是今天吃饭的目的,这可不能答应,转念一想又感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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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互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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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说句实话,城卫军招人我也知道,只是,我在大漠拼命七八年了,实在不想再吃刀头‘舔’血这碗饭了,所以才没去应募,哥哥,不是驳您面子,这碗饭,吃得不舒坦。。更新好快。”柳寒非常坦诚的举的眼睛,范举能被兄弟会派到帝都潜伏,而且潜伏这么多年,还没被强大的内卫发现,绝非等闲之辈。
>范举闻言苦笑下,叹口气:“这是实话,原来‘肉’饼店赚得不多,可日子过得逍遥,这城卫军虽说威风,可的确不舒坦。”>柳寒也点点头:“这些年,刀头‘舔’血,挣了些钱,其实,如果要进城卫军,还不如投靠风雨楼,风雨楼在江湖的声誉还不错,萧雨萧楼主听说‘挺’讲意气。”>范举眼前一亮,似笑非笑的寒:“风雨楼?你确定?”>柳寒微微一怔,眉头微蹙:“范兄,这是何意?”>
“我虽然不是江湖人,可城隍庙五湖四海,各地消息也不少。”范举嘴角滑过一丝狡猾的笑意。
>柳寒依旧‘露’出不解,范举只好点明:“去年,漕帮和风雨楼争夺漕运水道,漕帮打算在东平会盟,彭城的快刀‘门’和飞燕堂派人前往,结果半路遇上落马水寨的三当家狂虎战横,快刀堂和飞燕‘门’只有少数几个弟子活下来,这几个弟子能活下来,主要原因是一个中途加入快刀堂的江湖人,这人是从幽州返回中原的,是原南阳石龙的弟子,姓柳。”>柳寒腾地跳下炕,警惕的举,范举没有动平静的寒,柳寒沉声问道:“范兄,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范举‘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叹道:“柳兄是艺高人胆大啊,连名字都不改就到帝都来了,我真想不明白,风雨楼为什么不动你。”>
“风雨楼并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倒‘挺’好奇,你是怎么查到我的,你究竟是什么人?”柳寒淡淡的说,神情中依旧保持警惕,范举摇摇头:“我没有恶意,柳兄不用紧张,事实上,我对你很有好感。”>柳寒犹豫下,缓缓坐回原坐,依旧戒备的举,范举笑了笑说:“柳兄,我只是偶然听说柳兄的名字,忽然想到这名字和柳兄相同,今日出言相试,没成想,呵呵”>柳寒压根不信,江湖传言,当初他便设防了,漕帮快刀堂飞燕‘门’的相关人员都打了招呼,而且,这三家中,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屈指算来,也不超过十个,连在扬州见方震,都是翻墙而入,所以,范举所言江湖传言,恐怕不实,更多的恐怕是兄弟会的传言。
>可进一步深思,就在这不足十人中,难道会有兄弟会的探子?不,不对,出岔子的恐怕是飞燕‘门’。
>张梅的修为不高,可飞燕‘门’是个小‘门’派,‘门’下弟子本就不多,张梅突然消失,其他人难免会问,简单的说,所有泄密可能‘性’最大的是飞燕‘门’和快刀堂,然后才是漕帮,漕帮中只有方震和那个道士,才知道他,这俩人若是兄弟会的人,他不相信。
>
“呵呵,”柳寒干笑两声:“小弟的江湖经验还是太浅,早知道该换个名字来着。”>
“我艺高人胆大,”范举摇头说道:“其实,瀚海商社也‘插’手了风雨楼和漕帮之争。”>
“哦,范兄从何而知?”柳寒好奇的问道,范举说:“你帮失败,退过彭城,彭城到帝都的水道,由落马水寨和风雨楼控制,漕帮在帝都的地盘由风雨楼接手,可漕运是需要船的,风雨楼和落马水寨到处买船造船,这需要很多银子,这些银子是哪来的?都是瀚海商社提供的。”>柳寒眉头微皱,想了想摇头说:“这不能说明什么,这有可能是风雨楼向瀚海商社借的,漕运这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插’上一脚,分点‘肉’吃。”>范举点点头,表示接受柳寒的说法,但又说:“话虽如此,可敢‘插’手的人却不多,况且这么大笔银子,他们之间没点关系,谁肯借?!”>
“瀚海商社主人柳寒,从西域回来,”柳寒斟酌着说:“商社有商队无数,老哥,你不知道,这些走大漠的商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这点风险算什么。”>范举愣了下,眉头微皱,他的消息来自会里,前些天,会主悄悄来到帝都,在城外召见了他,其他他在兄弟会中的地位不低,是兄弟会帝都城内的暗舵舵主。
>他向会主报告了兄弟会在帝都城内的发展状况,会主非常满意,在期间,会主还问了,风雨楼和漕帮之战后的帝都形势,他偶然说起自己旁边新来一户叫柳漠的商人,会主立刻察觉,然后告诉他,这柳漠是漕帮的暗桩,同时将他知道的一些风雨楼和漕帮之战中的一些事也一并告诉了他,这才有了今天的试探。
>难道会主的判断错了?范举思索了下,他是兄弟会的老人,对现任会主既佩服又忠诚,兄弟会迭经大败,会中实力损失惨重,上任会主在死前,指定现任会主接位,当时现任会主还比较年青,很多老兄弟都不服,可这些年下来,这些老兄弟都心悦诚服,兄弟会在现任会主带领下,偃旗息鼓,潜心发展,现在的实力不但径行恢复,还大大超过了当初。
>
“柳兄说的也是,”范举没再坚持,这没什么意义:“听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这瀚海商社一到帝都,先是百万银子的拍卖会,现在又‘弄’出个染布坊,听说还在城外建织布作坊,几天下来便是好一副新气象,这柳寒倒是个能人。”>
“能人不能人咱不管,嘿嘿,只要他让那染布原料多卖这个价久点,咱们多赚点钱,我就谢谢他了。”柳寒嘿嘿干笑两声,好像轻松了点似的,提起酒壶给范举倒上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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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兄,你把兄弟的老底给盘去了,我观范兄也非平常人,不知范兄身在何处?”>柳寒单刀直入,范举有点意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房间里陷入沉默,外面传来范嫂子爽快的笑声,柳寒笑眯眯的举,神识却已经悄悄将四周扫了一遍,至少这屋四周没有其他人,范举要么修为极高,要么就是说的实话,没有恶意;柳寒暂时定为后者。
>良久,范举才勉强的笑了下,端起酒杯,微微呷口酒,抬头寒:“柳兄啊柳兄,你这一问,哥哥我还真不好回答,说假话吧,对不起兄弟,说真话吧,我有所顾忌,不过,兄弟可以放心的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柳寒眉头紧皱,似笑非笑的举:“范兄信不过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事,我会有严格的规定。”范举答道,柳寒立刻抓住他的话:“我会?范兄乃豪爽之人,却如此吞吞吐吐,这里面真有难言之隐?”>柳寒边说边观察范举的神情,范举神情不动,柳寒沉凝片刻说道:“不能说,范兄与风雨楼还是与红枪会有仇?不对,我是漕帮中人,范兄与他们有仇,告知我,没有丝毫问题,如果不是风雨楼,不是红枪会,那范兄顾忌的是什么呢?只有一种解释,朝廷,只能是朝廷;江湖中,朝廷唯一顾忌的好汉是,天下兄弟会,莫非范兄是兄弟会中人。”>范举脸‘色’大变,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仅仅凭脱口出的我会两个字,和自己的顾忌便推断出天下兄弟会,这份敏锐,在他见过的人只有会主有。
>柳寒一直盯着范举,范举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内,天下兄弟会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天下‘门’阀士族最痛恨的江湖帮派,受到朝廷和天下‘门’阀士族的并力围剿,绝大多数江湖帮派因此不敢接触兄弟会,很多时候还参加对兄弟会的剿杀,包括漕帮中人;但让朝廷和‘门’阀士族痛苦的是,不管他们怎么剿杀,天下兄弟会依旧顽强的生存着,伤痕累累,死伤无数,却依旧顽强的在血泊中成长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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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服,佩服!”范举神情中有一丝无奈,拱手对柳寒道,柳寒‘露’出一丝得意:“范兄,我没有丝毫恶意,朝廷和漕帮对兄弟会怎样,”柳寒耸耸肩,摊开双手:“对我没有影响,坦率的说,我对朝廷没有丝毫好感。”>范举在心里稍稍松口气,他略微想想便明白了,柳寒说的是实话,当年石龙卷入邵阳郡王谋反案,满‘门’被杀,‘门’下弟子只有柳漠逃出来了,这一逃便逃了近十年,在大漠中吃尽苦头,他要对朝廷心有怨言,非常正常。
>
“其实,我很佩服兄弟会的好汉。”柳寒赞叹道:“范兄能在帝都,还进了城卫军,这份忍耐,这份毅力,非常令人佩服,绝非等闲之人能做到。”>范举没说什么,这一轮结束了,俩人都将对方的底子给掀开了,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呢?
>今天是范举开球。>柳寒在等待,范举则在犹豫。>/book...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松散联盟
一壶温酒在沉默中见底,柳寒朝外面叫了声,张梅掀帘进来,柳寒让她回去拿坛酒来,家里有两坛柳林酒,是这次带回来的,让她去拿过来。≧≥∥⊥要≠≮≮看书≤·1┼k╋a╳n╋shu·c·c
张梅出去,范家嫂子又进来,看看桌上的菜,又拿去热了热,笑着告诉俩人慢慢喝,她再去作两个菜。
范嫂子肯定看出点什么,大声说着话,冲范举使个眼色,柳寒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趁着范举不注意,将一粒解毒药丢进嘴里,然后便静观其变。
张梅拿着酒回来,她似乎也察觉有什么不正常,担心的看看柳寒,柳寒冲她笑了笑,表示没什么问题,告诉她吃过之后,帮着范嫂子收拾下,张梅很是不满说好像她就不懂事似的,话虽抱怨,可听着却像撒娇。
“慢慢喝,时间还早着呢。”范嫂子端上热菜,叮嘱着出去,其实更多的是叮嘱范举。
两个女人出去了,柳寒将酒坛拍开,这时代没有瓶,装酒一律用坛,喝的时候,用勺舀进酒壶中,然后温上。
“这柳林酒其实要夏天喝才够劲,温过之后,劲头少了些。”柳寒说着给范举倒上,范举没说话,端起来先闻了下,酒香扑鼻,他不由长叹道:“总听说柳林乃天下十大名酒之一,一直想尝尝,就是太贵,这多少钱一坛?”
“喝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柳寒说着扭头看看外面,压低声音说:“别让她们知道,她要知道这酒多少钱,还不跟我抱怨没完,老哥,你也得存点私房钱,咱们男人,手里没钱可不行。”
范举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呷了口,在嘴里含了会,感受那股凛冽的香味,慢慢的顺着喉道滑下去,畅快的感慨道:“好酒!好酒!”
柳寒笑眯眯的看着他,范举一口将杯中酒何干,柳寒立刻又给他倒上,俩人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将一壶酒喝干,随即又满上一壶。┣┟要看書.1-k`
很快,半坛就没了,范举很快现,对方都是海量,要想灌注对方是不可能的。而柳寒根本没想过这个,修为到他这种程度,基本可以无限量喝,酒精可以用各种方式逼出去。
“柳兄,你出身庶民,与朝廷有仇,干嘛不和我们一块干呢?”范举带着三分酒意说道。
柳寒也醉眼蒙蒙的挥挥手:“范哥,你是好人,我经常不在家,梅子多蒙你们照顾,我很感激,非常感激,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哥哥尽管吩咐,可要说参加兄弟会,兄弟我实在碍难从命,先不说危险,就说方帮主那吧,给你说句实话,我没有加入漕帮,快刀堂也只是挂个名,但我答应了方帮主,帮他在帝都设个暗舵,范兄,兄弟不能不顾信义啊,咱们在江湖上混什么,不就是混个信义吗!你说是不是!”
范举无法反驳,人无信不立,更何况他们江湖中人,讲的便忠信,一诺千金,头可断,诺不可废。
“如此也好。”范举说完便歪在炕上,柳寒哈哈一笑,起身站起来,身体略微摇晃,范家嫂子和张梅听见里动静,赶紧掀帘进来,范嫂子赶紧去看范举,见范举歪在炕上,嘴角流着唾液,憨憨的睡着,伸头看看酒坛,酒坛已经快见底了,闻了闻酒味,忍不住抱怨道:“这样的好酒,就白白糟蹋了,留着过节时再喝,多好!”
张梅扶着柳寒,正要开口,腰上被捏了一把,她立刻会意,改口叫道:“左兰,兰子,进来帮我一把。”
左兰赶紧进来,张梅向范嫂子道个歉,便与左兰扶着柳寒回去了。┡┟要╠╋┣看书┠┢.-1/ka-nshu.到了院子里,柳寒便推开两女,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外走,让俩人去帮范嫂子收拾,张梅冲左兰使个眼色,左兰会意的转身进屋,她自己则跟在柳寒旁边。
“没事,你先回去,看着你们当家的,这里有我,忙你们的去吧。”范嫂子将左兰推出去,左兰无法,将外面的东西收拾好了,便向范嫂子告辞。
范嫂子送左兰出门,回到屋里,在范举屁股上拍了巴掌:“行了,都走了,别装了。”
范举睁开眼睛,看着范嫂子苦笑下,双手枕在脑后:“我倒不是装,还真有几分酒意了,这柳漠酒量倒是不错,你看看,脚下有水没有,没有吧,都在他肚子里。”
范嫂子早就注意到了,这逼酒都是通过涌泉穴出来,地上怎么都有痕迹,现在地上干干的,说明柳寒没装假。
“他也醉了?”范嫂子试探着问道,范举苦笑下:“我们都在装,这家伙很滑,他拒绝了我,可又没彻底拒绝,答应有事时帮忙,对了,你该听见了的,你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弄。”
范嫂子秀眉微蹙,身手抱起酒坛,就着酒坛喝了口,酒涓滴未漏,放下酒坛,抹了把嘴:“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咱们俩不是以你为主吗,还是你定吧。”范举露出一丝笑意,柳寒若听见恐怕会大为惊讶,这范家嫂子在兄弟会的地位居然比他还高。
“我定!这么多年了,那次我没征求你的意见,你还说这个。”范嫂子的语气中有些幽怨,范举也没再矫情,沉默的思索会,这事不好处理,兄弟会由于受到朝廷的剿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军队剿杀,内卫渗透,虎贲卫奔袭,以至于兄弟会吸收成员非常小心,以免暴露身份,范举今天是在冒险,如果柳寒转身出去告密,内卫和虎贲卫立刻就会****。要┟看书┣┡╣┣╠.
“先就这样吧,天下兄弟是一家,我看,柳漠也不像出卖朋友的人。”范举神情郑重,他是打算赌一把,如果输了,最多也就将他输出去,范嫂子还在。
范嫂子想了想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如果有问题,宫里会来通知的。”
范举点点头,又仰身倒下,范嫂子苦笑下,叹口气看着小方桌上的淋漓杯盘,当年自己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现在却整天围着灶台转,连剑都快忘了,血是什么味道也快忘了。
“我们都没醉。”
一进屋,柳寒对张梅说了与范举相同的话,张梅有些嗔怪的洗了张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不解的问:“你们这是捉的什么迷藏?”
“这你就别问了。”柳寒将外套解开,这屋子作的最大改动便是起了壁炉,壁炉刚点燃,还不够暖和,不过对他而言,寒暑已经没感觉了。
张梅很听话,柳寒不让她问便不问了,帮着柳寒将外套脱下,然后又端来热水,给柳寒洗脚,这水是出去时,放在灶上的,用灶里的余火烧开,现在正好。
柳寒没有动,让张梅忙着,还没洗完,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左兰在门口低声问道:“主子。”
张梅抬头看看柳寒,柳寒躺在床上没有动静,便对外说道:“没事了,你休息吧,这几天茶楼也没啥人,明儿你到店里去看看。要看書·1╬k┼a╬n╬s╬h╬u╋·c┼·c╳”
说这话时,张梅脸上滚烫,左兰应了声,很快,隔壁便传来开关门声。张梅慢慢的给柳寒洗过脚,然后将水端出来倒掉,看了关得紧紧的门,快步到厨房,在灶台边上,自己简单擦洗了下,便匆匆回去,待她关上门口,旁边的门无声的打开了,左兰小心翼翼的出来,在院子里听了下,里面没有声音,她才到厨房里,锅里还有热水,她也赶紧洗漱完毕,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张梅贴在柳寒的怀里,身子滚烫,可柳寒却没象下午那样,两眼盯着床顶,张梅心里有些吃味,小手伸进他怀里,在他胸口画圈。
柳寒捉住她的手,张梅娇声他怎么啦,柳寒扭头看着她问:“现在你的修为到那了?”
张梅愣了下,扬头看着他,神情中满是不解,柳寒又问了句,张梅见他神情严肃,不觉有些紧张,小声答道:“武徒五品。”
柳寒不由皱眉,有些不高兴:“我给你的丹药你没吃?这些日子,你有没有练功?”
张梅有些着慌,不敢开口,柳寒再度追问,张梅小声的答道:“店里新开张,我忙不过来,就.。”
“胡说!”柳寒小声而严厉,张梅将头埋在他怀里,不敢再抬头,柳寒却将她的脸抬起来,却看到她秀气的眼中满是泪水和担忧,粉面上写着紧张,他松开了她,轻轻长叹一声。
张梅从被窝里钻出来,跪坐在边上:“爷,你这是怎么啦?风雨楼现咱们了?”
灯光下,红色肚兜衬着白色肌肤,显得无比性感,他轻轻叹口气,将她拉进怀里:“你这是做什么,当心着凉。”
张梅靠在他怀里,感到暖和多了,正要开口,柳寒轻轻叹口气:“当初我恐怕不该带你到帝都来,我真担心害了你。”
“爷说的啥话,我是爷的女人,不跟着爷,跟着谁?”张梅有些高兴,又很担心,将他的手臂抱得紧紧的:“爷,出了啥事,你给我说说,让我也明白明白。”
柳寒是有点不高兴,他已经明白张梅的心态了,这小丫头苦日子过多了,现在这日子恐怕就是她梦想的日子,吃得饱,穿得暖,有点小生意,平平和和的,再生个儿子,完美了。
可这是漂亮的肥皂泡,虚假的!
“你觉着咱们现在还是江湖人吗?”柳寒先问道,张梅想了想点点头,有些纳闷的问:“是啊,怎么啦?”
“江湖人最大的保身之道,便是修为,咱们现在看上去挺安稳,可一旦那天有事了,这里的一切都可能化为灰烬,你现在就不练功了,将来一旦有事,怎么办?”
张梅心里一颤,搂着手臂的力道渐渐松下来,柳寒又说:“我给你的丹药,可以保证你突破到武士境界,那丹药来得很不容易,你一定要加强练功。”
张梅点点头,忽然扬头说:“爷,那你呢?整天四下跑,这不也没练功吗。”
柳寒在柳腰上轻轻拧了下:“小妮子,跟爷讲起价来了,爷在家没练功,可爷在外练功,以后,这房间为静室,你练功时,将门关上,自己练就行了。”
“那剑法呢?”张梅又问,柳寒稍微沉凝下:“这先不管,以我的经验来看,任何招术都是建立在内气修为上,飞燕门的精妙招术,没有内气配合,根本挥不出其中的妙味,你还是努力提高内气修为吧。”
张梅点点头,有些兴奋的问:“爷,我真能突破到武士?”
“废话,按爷的吩咐作,别说武士了,就算武师也不在话下。”
“真的!”张梅兴奋的抬起头,柳寒将她摁进被子里,感到她身上有些凉,便将她拉进怀里:“记住,千万别忘记练功,关键时刻,这能救咱们的命。”
柳寒感觉到了,张梅对武师境界并没那么向往,刚才表露出来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才故意装出来的。
他没有去偷听范举夫妻的谈话,在他看来无所谓,以范举的修为,动动手指便可以灭他好几次,他也没对范举说假话,他对兄弟会没恶意,相反还有点佩服,这帮家伙整天想着造反,想着颠覆天下,几十上百年,始终坚持不渝,就凭这,也值得佩服。
不过,佩服是一回事,具体参加进去,便是另一回事。
他有一种感觉,这种还勉强可以说平静的生活,快要结束了,皇帝在陈国郡的行为已经让所有士族警惕起来,石家之事只能震慑他们,却不能让他们屈服,随之而来的叩宫事件便是证明。
柳寒几乎可以肯定,叩宫事件背后有人在推动,很有可能是门阀士族,皇帝虽然镇压了,可过程中,却可以看出皇帝的犹豫和动摇,但国势如此,皇帝找不到其他办法,他只有这一条路。
接下来,皇帝要作什么,就非常关键了,好了,国家平稳,反之,国家恐怕就有可能陷入动乱。
将张梅柔软的身子紧了紧,挥手熄灯,慢慢合上眼。
隔壁的范举家里,一只度鸟扑腾着翅膀,消失在黑暗的天空,谁也不知道,它去了那里。
第一百八十章 偶遇
第60章
至治二年的冬天特别冷,流民依旧向陈国郡涌去,陈国郡郡国兵和各县衙役紧急封锁了陈国郡周边关口,大批流民被挡在陈国郡周边地区,在寒冷的野外,每天都有数百上千人被冻死,给陈国郡周边各郡县带来极大压力,周边郡县纷纷上疏,要求朝廷尽快采取措施,要么拨钱拨粮,赈济流民;要么打开陈国郡大门,让这些流民到陈国郡去。
可无论那种办法,朝廷都不能答应,也不敢答应。
豫州各郡县报来的流民数量已经上百万,以陈国郡现在的土地,最多可以安置三十多万流民,陈国郡各县统计的流民数量已经快五十万,再涌入百万流民,无疑将压垮整个陈国郡。
拨钱拨粮,朝廷现在那有钱粮调拨。
皇帝召集尚书台群臣连日商议,潘链提出让豫州立刻抓捕这些流民,遣送回原籍,秋云立刻反对,这些流民聚在一起,强行遣回,容易激起民变。
甘棠支持秋云,左辰支持潘链,潘冀沉默不语,皇帝左右为难,让薛泌和延平郡王参与讨论,俩人一致反对了潘链的主张,薛泌出了个主意,在流民中散布流言,就说朝廷要在青州安置流民,引诱流民上青州去。
这个主意太荒唐,受到潘链甘棠左辰的一致批驳,却得到秋云的支持,延平郡王则认为,当组织引导流民进一步南下,到湘州和交州安置,交州和湘州乃蛮荒之地,除了少数土人外,多数地区没有开垦,无主之地甚多,安置百万流民,没有丝毫问题。
可无论那种安置,都需要钱粮,从豫州到交州湘州,要走数千里,这个过程中,要给流民多少钱粮?到了之后,要修房子,要给粮食,要给种子,什么都要靠朝廷提供,可朝廷有吗?!
朝廷争执不休,皇帝左右为难,另一个问题又冒出来了,句誕和顾玮在扬州清理盐政也进展缓慢,扬州御史不断弹劾句誕,说其在扬州大肆收受盐商贿赂。
皇帝再三下旨,让句誕顾玮加快进度,开春之前,一定要向朝廷提供千万两以上的银子,但句誕和顾玮上疏,扬州盐商正在清理,盐商隐瞒盐田,隐瞒盐户严重,他们需要时间清理。
皇帝气得,可又没有丝毫办法,只能不断催促。
这边的事没完,秦王紧急上疏,大漠今年的雪灾严重,这样的情况,开春之后,胡人要么南下侵扰中原,要么自相残杀,所以,开春之后,草原上势必出事,要朝廷早做准备。
这种情况下,皇帝根本没心思过上元节,至治二年的上元节是近十年来最冷清的上元节,民间同样也不积极,各王府和豪门也同样不积极,只有崔府和丁府较量了下,去年崔府占了上风,今年再度较量,双方都有意压了下规模,与去年相比差了很多,真正闹得厉害的还是瀚海商社。
瀚海商社在上元节期间搞了次大型促销活动,商社的女店员一律旗袍高跟鞋,披着彩带沿街招揽客人,珠宝店全部商品一律八折,布店的花布,色彩鲜艳的挂了半条街,店门口举行敲彩蛋送大米菜油,猜谜送花布的活动,热热闹闹的闹了七天。
这七天,瀚海商社展示了强大的实力,七天里送了近千匹花布,价值数千两银子,加上珠宝店的折扣,整个上元节花了上万两银子。
这样大规模的促销活动,将瀚海商社上下累得吐血,活动结束后,柳寒宣布放假两天,让大家伙好好休息休息。
实际上,上元节这七天,柳寒都没在柳府住,而是在张梅这边,但柳府中人没有察觉,青衿以为柳寒在天娜那,天娜自然知道,但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柳寒在张梅这边,一方面是督促张梅练功,一方面是作给范举看的。
喝过那顿酒之后,柳寒有种感觉,兄弟会恐怕在策划什么行动,有点摁奈不住了,否则不会这样急切的发展成员。而且,范举招揽不成,肯定要盯自己一段时间,利用这段时间,更仔细观察下他,或许能得到点兄弟会的消息。
上元节时,两家又在一块吃了顿饭,这次是柳寒请客,这次依旧分桌,只是都在茶楼里,分成两桌,但这次仅仅是吃饭,说了些无关的话,范举问了下大漠上的事,柳寒信口说了些奇闻,比如马贼,还有沙暴,如何应付马队,有些张梅听说过,有些却没有,将三个女人惊得一愣一愣的,可柳寒却觉着范嫂子有点象装的,并不是真正惊讶。
正月十五,上元节,帝都各个道观香火鼎沸,帝都人涌进各个道观烧香许愿,柳寒也带着张梅左兰到清源观烧香,这清源观在帝都城西,就在建阳门南边的开江门的边上,这开江门是道水门,帝都南北两条河,北面是洛河,南面是伊水,两条河之间,前朝便挖开一条运河,这条运河穿过帝都,横贯南北。
清源观便在运河边上,大晋以道典立国,晋人崇信道教,大晋有无数的道观,帝都尤盛,帝都城内有道观数十座,城外有道观数百,每个道观都是香火鼎盛。
每个道观供奉的仙人不同,清源观供奉的是道祖,很多道观也供奉道祖,但在供奉道祖的同时,也供奉了其他神仙,但清源观只供奉道祖,没有配殿,没有配享,就只有一个主殿,所以,香火比起其他道观来说要差一点,但在这个节日,这里依旧是人潮汹汹。
柳寒陪着张梅左兰在大殿上敬了香,到功德箱捐了五十个钱,然后便想要在道观里转转,这清源观不算大也不算小,同样分两部分,前殿后舍,前殿没什么东西,除了主殿外,没有其他更多的房舍,院子里到有很多树木,可现在这些树只剩下光光的树枝,花圃上干干的枝条。
三人很自然的向后院走去,后院也不是不准人进,但后院东南角的一处月亮门,三人被拦住了,一个中年道士非常有礼貌的拦住了他们。
“这里是观里师兄弟们住宿的地方,各位居士,请留步。”
中年道士很客气,神情却很坚定,柳寒冲他笑了下,扭头对张梅说:“你看看,这里不让进,咱们还是回吧。”
张梅自然没说什么,温顺的转身便走,柳寒打量下中年道士,中年道士身材很魁梧,露在外面的手掌粗大,掌沿有厚厚的老茧。柳寒在心里叹口气,转身离去。
从道观出来,张梅很兴奋,拉着左兰在街道两边的小摊点上钻来钻去,这些摊贩多数是卖廉价头饰装饰,还有手雕的神像,最多的还是各种小吃。
“爷,好看吗?”张梅兴奋的拿着一串纸花,戴在自己头上,笑嘻嘻的看着柳寒,柳寒冲她摇摇头,张梅嘟着嘴,又将纸花放回去,左兰却拿起个耳环给她,张梅又戴上了,然后让柳寒看看,柳寒觉着这个还可以。
柳寒其实已经发现,这左兰的审美眼光比张梅强多了,倒底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即便卖身为奴,身上的书卷气依旧未散。
柳寒正要招呼她们,忽然看见一道妙曼的女子,这女子披着白狐镶边的红色锦缎大氅,头上同样戴着红色镶白狐狸毛的雪帽,背对着他时,根本认不出是谁,但他却认出了她身边的那男子,那是个白衣飘飘的公子哥,可这人却绝不是什么帝都那些放浪形骸的公子哥,而是一个修为精深的高手,而且自己还见过。
“这家伙又在追谁?这女人看背影好像还不错。”柳寒心里纳闷,很想绕过去看看那女人,身形刚要动,便又听见张梅在问:“爷,这好看吗?”
“你呀,这玩意买来作什么,等今年挣钱了,爷明年带你上瀚海商社的珠宝店,咱们踏踏实实买两件好的。”柳寒苦笑下,她比划的簪子,看上去挺美,实际上就是根镀银的铜簪子。
回着张梅的话,他的目光却盯着那对男女,心里的疑团更深了,这时,从旁边的人群中出来个女人,走到红色锦缎的身边,这女人穿着件绸缎大褂,显然,这女人是那红色锦缎的侍女。
可柳寒一看到这女人,神情顿时变了,心中忽然升起团火,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那个白衣公子抬头看过来,他心中一惊,连忙尴尬的转头看着张梅和左兰。
或许是两个女人太出色,街上的男人十有**都在看她们,白衣公子将柳寒也当作了那些男人中一员,没有理会,红衣女人正缓步向前走去,白衣公子连忙跟上去。
柳寒暂时压下火,心中疑团更大,有心想要跟踪,可顾忌那白衣男人,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放下,不管他们。
“回了,回了,看你都买些啥,瞎浪费银子。”柳寒不悦的说道,张梅和左兰愣了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了,俩人连忙将东西放回,然后跟在柳寒身后。
柳寒走得很快,张梅和左兰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特别是左兰,她没有一点修为,没走多远,她便支持不住了,张梅连忙扶着她向柳寒叫道:“爷,等会,等会。”
柳寒回头看俩人气喘吁吁,香汗直流,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张梅扶住左兰过来,疑惑的问:“爷,你这是怎么啦?干嘛走这么快?”
柳寒微怔随口道:“没什么,习惯了。”抬头看看天色:“天色不早了,咱们还得快点,那边有个车马行,雇辆车吧。”
张梅看看街边的马车,帝都太大了,城内便足有百万人口,从东城到西城,有几十里,所以,交通工具也就应运而生,有轿行,有车马行,有几个钱的帝都人要走得远的话,都要雇车,不过,这可不是出租车,马车不会在街上转悠,只能在车马行去雇。
“没多远了,咱们走慢点能行。”张梅还是很节约,不愿花这个钱,左兰显然也一样,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开口。
柳寒也没坚持,陪着两女慢慢走着,这时两女已经清楚柳寒情绪变了,走了段距离后,张梅小心的问柳寒怎么了,柳寒微微摇头,表示没什么。
这时意外出现了,那白狐狸红大氅和侍女从边上的小店出来,那白衣公子依旧跟在边上,柳寒清楚的看见她的面貌,没有错,是青衿,跟在她身边的侍女是绿竹,而那白衣公子居然是江塔。
青衿的神情淡淡的,眉宇间有丝愁绪,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笑意,绿竹小心的扶着她,不时还轻轻叮嘱两句。江塔手里拿着柄扇子,不时在边上说上两句,看着好像是在提议什么,可青衿却始终淡淡的。
“这***在做什么?”柳寒心中疑惑,他当然不相信青衿会给自己戴绿帽,他有心偷听,可江塔修为不弱,据说有宗师修为,上次在那神秘院子之后,他不敢轻易动用神识去探查别人,除非清楚知道对方的修为比自己差很多。
“我们去那喝口茶,休息会?”柳寒看到边上的茶楼,便问张梅,张梅顿时轻松了些,小心的摇摇头:“爷,奴那有那样娇嫩,兰子,.”
要说柳寒和张梅还真没把左兰当奴婢待,好些事上都征求她的意见,有时候还按她的意思办。
左兰却比不上张梅,张梅多少还有修为在身,以前也是闯过江湖的,左兰则完全没有修为,虽然不是什么大小姐贵妇人,可也不是张梅这种在野地生长的生物。
“要不吃点东西吧,婢子有些走不动了。”
刚才走得太急,左兰脸上还红红的,象抹了层胭脂,很是诱人。
“行啊,想吃什么?”柳寒随口说道,张梅抬头四下张望,左兰却很敏锐,立刻看向青衿和江塔。
张梅很快挑了个路边摊,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路边摆了两张桌子,柳寒三人坐下,张梅就冲摊主叫了三碗驴肉汤三个面饼,摊主答应着,先端来三碗驴肉汤,随手将香菜放在在他们面前,左兰夹了些香菜到汤里,本来就很香的驴肉汤,立刻变得更加浓郁。
柳寒却没管这些,他的注意力被青衿和江塔吸引过去了,几个青衣汉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一百八十一章 突变
青衣汉子与江塔说着什么,江塔神情淡然,似乎根本不在意,只是温柔的看着青衿,柳寒没有看见青衿的表情,青衣汉子要拦的显然只是江塔,可也挡住了青衿的路,她只好留下。
柳寒有些纳闷,这江塔怎么惹上了风雨楼,难不成上次赌场的事还没完?正想着,耳边传来张梅的叫声,楚明秋回头便看见两双困惑又隐含不悦的神情。他勉强冲两女笑了笑,张梅看着那边,不解的问:“爷,怎么啦?你认识?”
柳寒微微摇头:“那是风雨楼的人,怎么会和那白衣人冲突起来?”
“那白衣人是什么人?”张梅问道。
“他叫江塔,号称惜花狂生,以前,我见过,没想到在帝都又遇见了。”柳寒低声说,他没有说是在那见过的,不过,以他所知,江塔以前在荆州混过,他是南阳石龙的弟子,见过江塔是可能的。
张梅没往细里想,只是低低的哦了声,将碗往柳寒面前推了下:“先吃吧,管那么多干嘛。”
柳寒拿起面饼,习惯性的撕了小块扔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这是边塞的吃法,这种饼是烤的,很硬,帝都的吃法是将面饼撕下来扔进羊肉汤里泡一会,等饼软了,再吃,可边塞粗狂,等不及这样长时间,直接扔进嘴里,边喝汤边吃。
柳寒心里的疑惑依旧,他不担心青衿的安全,萧雨知道青衿是自己的人,不可能难为她,至于江塔,看上去更象是青衿的护花使者。
青衿很迷惑不解的看着青衣汉子,青衣汉子的神情坚毅,江塔依旧是那样满不在乎,只在看着她时,目光才变得温和。
说实话,那目光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我家帮主请江公子一见。”青衣汉子语气坚定的再度说道,江塔随口说道:“萧楼主身份贵重,可本公子也不是无名之辈,不是谁想呼来喝去便呼来喝去的。”
“江公子,今天我家帮主见不到公子是不会走的。”青衣汉子冷冷的说道,江塔轻轻一笑,这时从街角各处转出来一些青衣汉子,他们很随意的沿着街道过来,隐隐对江塔形成包围,周围屋顶上,也有青衣隐隐闪动,弓箭头闪着亮光。
江塔依旧不在乎,看看青衿,青衿担忧的看着他,江塔正要开口安慰,绿竹在青衿身后低声说:“夫人,咱们先回吧,江公子有事要办。”
青衿稍稍迟疑,今天她也是到观里烧香还愿,没成想遇上了江塔,可她又觉着这不是巧合,江塔好像是特意来见她的,这让她心情复杂,此刻听到绿竹的提醒,她轻轻叹口气:“唉,这又是为何,有时想想家主所言,何处春江无月明,退一步,岂不是海阔天高。”
江塔温和的笑了笑,怜惜的看着她:“衿儿是谪落俗世的仙女,这俗世的污秽岂能污了你的眼,这位姑娘说得对,还是先走吧。”
青衿微微叹口气,虽然风雨楼萧雨与柳寒交好,也与她有数面之缘,可要排解他们之间的纷争,她还没那么自不量力,刚才隐隐相劝,江塔委婉拒绝了,她也只能先走了。
待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江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这些年,他走马章台,阅女无数,可真正打动他的女人屈指可数,青衿绝对排得进前三,再加上才艺气质,名列榜首,绝不为过。
可惜,相逢太晚,佳人已有归,让他惆怅不已,恋恋难忘。
“带路吧!”江塔的语气有两分不耐,他没有暴起突围,也没有一点胆怯,似乎根本没看到身周各处的青衣影子。
青衣汉子没有废话转身便走,也没走多远,青衣汉子在一间茶楼门口站住,江塔一言不发便进去了,茶楼里很空,没有一个客人,也没看见一个小二。
江塔站在大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前桌上摆着一壶茶,他也没客气坐下,拿起茶壶便给自己倒了杯,端到鼻尖前,深深闻了下,然后抿了口,微微摇头。
“风雨楼乃帝都第一大帮,待客之茶,居然如此低劣!”
“待客之茶,自然好茶,可尊驾并非我风雨楼之客,自然也就犯不着好茶。”
萧雨从楼上缓步下来,走到江塔对面坐下,江塔抬头看着他,俩人四目相对,良久,江塔开口道:“你是来杀我的。”
萧雨点点头:“为什么?”
江塔耸耸肩,淡淡的说:“江湖之中,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凡事皆有因果,惜花公子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有声望的人,不是那种随意拔剑的莽汉。”
“萧楼主居然还讲因果报应,”江塔洒然一笑:“江湖上拳头便是道理。”
萧雨冷冷叹口气:“江湖传言,惜花公子风流潇洒,琴画双绝,才气冲天,没想到底子里依旧是蛮不讲理的莽汉。”
江塔玩弄着茶杯,茶杯在指头忽上忽下翻滚不休:“江湖传言,萧楼主是个讲理的人,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就算杀人也要找理由。”
“我萧雨出道以来,从来都讲理。”萧雨淡淡的说,这时若有外人进来,看到此种境况,恐怕会以为俩人是在聊天闲谈,万不会想到,此刻俩人剑拔弩张,每根神经都高度紧张,两人都盯着对方,谁都不敢稍有松懈。
江塔闻言没有驳斥,只是嘲讽的看着萧雨,萧雨冷冷的说:“我给你个机会,谁是主使者!”
江塔脸上的嘲讽更浓了,萧雨叹口气,随着这声叹气,俩人面前的桌子忽然碎裂,响起轻微的破裂声,碎裂的桌子在破裂声中迅速变成粉末,俩人的目光始终盯着对方,神情丝毫不变,两股气流却在不停撞击,破裂声连绵不绝。
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最凶险的内气拼斗,这种拼斗的凶险在于,失败者将经脉尽断,轻者修为尽废,重者直接死亡,没有第三种情况。
劲气不断爆裂,江塔脸上闪过一层青光,劲气如波浪般涌向萧雨,萧雨轻哼一声,脸色一沉,劲气随即被推回来,向江塔涌去,江塔脸上再闪过一层青光,鼻孔中隐有血丝渗出。
两只小虫惊慌的飞起,躲向屋角,慌乱中,一头撞进屋角的小蛛网,一只小小的蜘蛛从角落爬出来,灵巧的爬上小虫,丝毫没有受到屋内不时传来的爆裂声。
实际上,除了俩人面前的那张桌子外,茶楼的其他东西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柜台上,早晨刚采的梅花,花瓣上的水滴还没干,水珠晶莹,散发着幽幽的香味,窗户上,新贴的纸花,纸角没有粘稳,微微飘起。
就在萧雨身后不远处的花盆里,栽种着漂亮的美人蕉,宽大的蕉叶低垂着,空气的爆裂声,对它没有丝毫影响。
早早被请出茶楼的老板和三个伙计站在对面,略微不安的看着站在自家茶楼门口的几个青衣汉子,一个大汉坐在小摊的长凳上,神情自若的喝着小酒,抬头看看他们:“放心,借你的地办点事,要有损失,我们风雨楼包赔。”
老板依旧愁眉苦脸,就在前不久,风雨楼的好汉走进茶楼,宣布风雨楼要借茶楼办事,让店里的人立刻离开,客人们随即离开,风雨楼替他们付了茶钱,老板和伙计也被客气的请出茶楼,同时告诉他,要有损失,风雨楼包赔。
可尽管如此,老板依旧担心不已。
大汉的神情看上去轻松,可老板没注意到他眼神中的阴霾,这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目光转向斜对面,斜对面的小铺前,同样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俩人显然是夫妻,他们的神情与大汉不同,毫不掩饰他们的紧张,紧紧的盯着茶楼。
茶楼内的爆裂声瞒过了街上的普通人,可瞒不过这些修为精深的武者,他们完全没想到,这惜花公子的修为如此之高,居然帮主都拿不下。
小车轱辘碾过石板,发出吱呀的响声,推车的是个瘦削的中年人,中年人皮肤黝黑,头上戴的草帽遮住了他的额头,麻衣制的棉服束得紧紧的,车上堆得满满的,独轮车的绳子挂在他的脖子上,中年人努力保持车的平衡,不断叫着:“让让,让让!”
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糖葫芦,笑嘻嘻的拉着母亲的手,快步朝这边跑来,迎面遇上独轮车,小姑娘惊叫一声,推车的汉子慌不择路,独轮车歪倒一边,车上的麻袋滚落一地。
“你这人怎么推车的!丫丫,丫丫,别怕,别怕。”年青妇女连声安慰女儿,女儿小脸吓得煞白,惊恐的看着歪倒独轮车,和洒落一地的麻包,手里的糖葫芦,水珠子在眼眶中晃动,看着看着便落下来。
“丫丫乖,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将小姑娘抱到边上,推车汉子憨憨的站在边上,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嘟囔着:“我一直在叫,一直在叫,妹子,对不住,对不住。”
年青妈妈一脸不高兴,可看着推车汉子憨厚的模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小丫头抽抽泣泣的,小手紧紧抓着糖葫芦,泪珠子终于落下来了。
妈妈抱着她坐在茶楼前的石阶上,边给她擦眼泪边哄着,推车汉子看看小丫头又看看满地的麻袋,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走过来,哄了小丫头两句,又向妈妈解释,妈妈似乎有些不耐烦,没有搭理他,推车汉子迟疑下才转过身。
就在这时,一粒糖葫芦离开木棍,飞进了茶楼。
第一百八十二章 陷阱
年青妈妈坐在台阶上,背对着茶楼大门,小姑娘面对着她,泪眼蒙蒙,小手拿着糖葫芦,推车汉子迟疑着,正转身准备离开。●●▲网-.`.糖葫芦握在小姑娘的手里,年青妈妈抱着她,糖葫芦从她的肩头,云髻下,伸向前面。
一切都很自然,受惊的小姑娘,安慰的年青妈妈,不知所措的推车汉子,可就在这时候,一粒糖葫芦悄无声的离开了葫芦串,破开茶楼紧闭的大门,坚固的大门在这粒糖葫芦面前,就算破纸片一样。
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开始很警惕,可当推车汉子彷徨的转身,准备去收拾散落一地的麻袋时,俩人的神情都稍稍放松,目光就盯着推车汉子。
这时,异变生了,那粒糖葫芦离开了葫芦串。
度极快,只是一闪就破门而入。
这一闪,度极快,肉眼几乎看不清。
今天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一个叫丁三,另一个是他的兄弟丁四;他们的父母不识字,不知道该给出生的双胞胎取个什么名字,前面有两个哥哥,于是他们便排名三和四,简单明了,容易好记。
丁三丁四还没反应过来,黑影就从眼前过去了,俩人察觉不对时,黑影已经破门而去。
但他们今天能站在门口,守住至关重要的大门,绝非易于之辈,这是从数千风雨楼弟兄中选出来的,虽然没有列名七星八将,修为差距不大,反应更是机敏。
“大胆!”
丁三惊怒之极,也懊悔之极,出手极其狠辣,拳风暴起,直扑年青母亲。
丁四的拳头同样刚猛,目标却是女人怀里的小丫头。
兄弟俩心有灵犀,没有一句商量的情况下,便采取了最合理的分工。
拳风刚烈,刮在脸上烈烈生疼。
小丫头却出一串娇笑,手里的糖葫芦稍稍一偏,又一粒糖葫芦飞离葫芦串,在这样短的距离,丁四无暇躲避,仓促之下,他暴喝一声,身体只来得及稍稍偏了偏,糖葫芦穿过他的肩头,一股指头粗的血箭喷射而出。
小丫头娇笑着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转折,身形向左边的小巷落去。
“哼!”
闷哼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浑身一震,这声响好厉害,几乎将她体内的内息震散,内息一荡,立时混乱,身形便往下落。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声音从屋顶传来,一道黑影遮蔽了天空,黑影未落,猛烈的罡风已经袭身,小丫头临危不乱,身形半空一扭,右手小拳头忽然生出一层些许流光,对着袭来的罡风猛轰出去。
“砰!”
一声脆响,半空中,小丫头一路喷血,那道黑影只是微微摇晃,便又追来,小丫头咬牙,左手扬起,两粒糖葫芦破空袭至,黑影冷笑一声,拳劲再起,两粒黑影飞开,拳头和枣粒撞击,居然有金石之声。
丁三的拳风袭上坐在台阶上的妈妈,似乎没感觉,拳风刚临体,她的右手在地上微微一撑,身形猛然转过,拳风擦肩而过,带起衣襟,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左手上忽然出现一柄阴寒的匕,朝着丁三的心窝狠**下。
她的裙裾带着地上的尘土扬起,细细的土粒飞上空中,绣花鞋穿过土粒,横踢丁四,既然是连踢带打,以一敌二。
丁三双眼喷出火来,自己兄弟一时心软,居然被这几个杀手乘虚而入,帮主在里面还不知道怎样,这女人必须留下,楼主要有个闪失,他们兄弟万死难赎。
尖锐的刃尖,带着丝丝暖意,丁三脸色几乎扭曲,身体猛地偏了下,让开心窝,右手的拳头依旧不改,直击女人的小腹。
女人没有想到丁三如此悍勇,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就听两声轻响,两条身影豁然分开,血腥大作。
突变开始时,推车汉子刚走到歪倒的独轮车前,弯下腰正要扛起一个麻袋,就在这时,异变爆了。
正坐在对面的中年汉子,听见丁氏兄弟的暴喝,神情大变,腾空而起,掠过独轮车,推车汉子好像被吓呆了,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就在大汉的身影掠过他身边时,他忽然伸手从麻袋中抽出一把刀,一刀便砍向大汉,大汉似乎没有准备,身形继续向前掠去,推车汉子眼中的狠辣愈浓。
“当!”
就在推车汉子以为已经得手时,刀却被一把长剑架住,推车汉子神色大变,刀上传来巨大的力道,推着他向后倒退两步,还没站定,就见中年大汉已经在对面站住,正嘲讽的看着。
所有事情都生在几个呼吸之间,一眨眼间,丁氏兄弟,小丫头母女,四人双双受伤,推车汉子也被逼现身,暗算失手,中年汉子长剑遥指着他。
就在这瞬间,在茶楼左侧的小巷里,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倒在血泊里,楚飞冷冷拿起那把肮脏的扁担,扁担头抽出一丝缝隙,露出生冷的锋刃。
茶楼后面,临水的岸边,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太披头散,滑过水面,鲜血染红了水面,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岸边,没有追击,脚下落着一只手臂,手臂光滑无暇,没有丝毫皱褶。
在茶楼四周各处,这瞬间,茶楼四周各处,留下了三四具尸体,侥幸逃生的也有三四人。
这个茶楼竟是个陷阱,陷阱的中心便是一楼的两个人。
糖葫芦破门而入,萧雨和江塔正处在僵持中,俩人的额头都冒起一层细汗,江塔脸上闪过三次青光,脸色变得青幽幽的,甚是吓人。萧雨也同样不好受,同样闪过两次黑光,脸色变得阴沉黑。
空气的爆裂声没了,俩人之间的空间生出一条细细的蜿蜒曲线,这条蜿蜒曲线起伏不定,就像下面将沸的水,不住冒着水珠和热气。
在这个平衡中,任何一个外力的进入,都会打破这个短暂的平衡,恰恰这个时候,一粒糖葫芦闯了进来,直奔萧雨眉头。
萧雨神情大变,身上突然冒出黑烟,眨眼间,黑烟便将他包围起来。
江塔见状大惊失色,糖葫芦没入黑烟中,没有任何声息。江塔咬破舌尖,喷出口血,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惨白。
“噗嗤!”
就像水泡裂开,内气猛然向萧雨涌来,江塔却猛地跃起,汹涌的劲气刚抵达黑烟边沿,便象潮水遇上大堤,被黑烟挡在外面。
江塔脱身跃出,坐下的椅子缓缓寸裂,黑烟完全包围了萧雨,他的整个都包围在黑烟中。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风雨楼萧雨,居然是幽冥宗中人。”江塔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很是感慨的说道。
幽冥宗是魔门三大派之一,魔门在江湖中名声狼藉,为正道人士所不齿,也是现在武林威名最盛的小寒山天师道的大敌。
“难怪惜花公子纵横江湖,未有一败,原来身怀世外之技!”黑影里的话有些低沉,嗡嗡作响,听着很不舒服。
“这也是我好奇的,幽冥宗居然有世外的功法,这要传出去,恐怕贵宗会有灭顶之灾吧!”江塔嘴角挂着冷笑,隐世仙门不得插手世俗之事,否则将遭到朝廷和江湖的联手对付,那将是灭顶之灾。
说到这里,俩人同时住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隐秘,也让俩人都有巨大顾忌。
隐世仙门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隐世仙门弟子无必要不得内斗,因为这容易引起宗门之间的战争,如此将严重削弱隐世仙门的力量,削弱隐世仙门对抗世俗界的力量。
“今儿这里是个陷阱。”江塔依旧全神戒备,内心隐隐不安,隐世仙门不成文的规定毕竟是不成文的,如果萧雨在这里将他杀了,宗门恐怕也不会为他出头。
“今天凡是到了这里的,都跑不了。”
黑烟渐渐淡去,露出萧雨的面容,连续施展秘法,萧雨的神情看上去有几分疲惫,不过,他依旧紧盯着江塔。
江塔往嘴里扔了粒丹药,脸色变得稍稍好点,萧雨淡淡的说:“还是那句话,今天,要么交出指使者,要么把命留下。”
“你觉着能留下我吗?”江塔淡淡的问。
萧雨傲然一笑,双手握拳,向前迈出一步,一拳击出,虽然他向前迈了一步,可他与江塔之间的距离依旧还有三四步,可这一拳,似乎将整个茶楼的空气凝聚在拳头,拳头表面竟然有丝丝亮光出。
拳劲带着猛烈的罡风,矢若闪电,暴若雷霆,这一拳居然有风云变色之感。
江塔眼睛微微收缩,深吸口气,胸膛居然微微向内收缩,轻斥中同样一拳击出,这一拳普普通通,没有丝毫出奇,没有丝丝亮的光点,没有威慑人心的雷霆,什么都没有,轻飘飘的,就像一片落叶。
可这片落叶偏偏就挡住了疾矢的闪电,狂暴的雷霆;闪电消失,雷霆熄灭,茶楼再度陷入平静。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较量,没有常见的花俏招术,萧雨没有拔剑,江塔也同样没有拔剑,可凶险却过了他们以往的任何一战。
这是修为的比拼,是宗师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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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死局
再炫目的招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笑话。
俩人对对方的修为都有大致的判断,所以,从一交手,便省去了那些无聊的招术变化,直接进入修为的较量,这种较量没有丝毫取巧,完全取决于修为高低。
萧雨神情平静如水,脚步不停,又是一拳轰出,江塔的脸色白了下,刚才那粒丹药带来的短暂红润,再度变得苍白。
江塔的再度迎上萧雨的拳头,这次他张开手掌,五指张开,轮番颤动,犹若一朵盛开的兰花,又象正在抚弄琴弦,五根手指牵动着五条白丝线,五条丝线迅速闪电交织,织出层层丝网。
拳头撕破一层,白丝又迅速织出一层,拳头继续猛进,丝网再破,拳头继续猛进,丝网再现。
拳头击破了层层丝网,丝网一破再破,破裂的丝网并没有消散,化作条条白丝,裹在拳头上。
拳头一路冲来,裹着的白丝越来越多,越来越厚,拳头的速度越来越慢,声势越来越弱。
“啪!”
一声轻响,拳头化成一团云烟,与包裹着它的白丝一起消散,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茶馆里面没有丝毫变化,柜台上梅花花瓣的水滴,依旧凝聚在柔嫩的花瓣上,细细的花蕊依旧平静,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屋角的蜘蛛正忙碌的享受俘获的猎物,地上的蚂蚁边走边探。
一切都没变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以俩人的修为,都不愿浪费一丝一毫内息,一点力道都不愿外泄,所有劲气都精确的对准了对手,不浪费一点。
“好!再来!”
萧雨原地不动,又是一拳,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江塔脸色有些扭曲,同样五指张开,指尖发出白丝再现。
拳头再度被白丝裹住,就像拖着沉重的包袱,越走越慢,最后消散。
“好!再来!”
萧雨冷哼一声,再度一拳轰出,没有丝毫变化。
这种较量,没有丝毫取巧,江塔没有办法,再度张开五指,白丝再现,拳头再度拖着白丝奔行,消散。
“好!再来!”
江塔嘴角溢出一丝血痕,心里咬牙再度扬起手掌。
拼杀到现在,俩人心里都清楚,萧雨的修为要比江塔深些,他也不取巧,就这样一拳一拳,逼着江塔以修为硬拼。
楼里的拼杀看上去很平静,就一拳一拳,可实际上却是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以败亡结束。
拳头再度消散后,江塔迅速向服下一粒药丸。
“这种丹药吃多了,也会修为大退。”萧雨冷冷的盯着他说,却没有趁机攻击,而是停下来,暗自回气。
江塔不敢多开口,迅速调息,运化药力,这是公子发下的丹药,这种丹药极其珍贵,但丹药的副作用也非常大,七天之内,只能服用三粒,现在他已经连续服用两粒,这么短时间内,连续服用,这还是首次,上一次,也不过只吃了一粒。
但江塔不能不佩服萧雨,萧雨从一开始便采取了最正确的作战方式,直接进入修为较量,而不是什么花俏的招式比拼,以他之长,对己之短。
悲哀的是,他还不得不被迫接受而不是采取自己最擅长的作战方式,他不知道萧雨在外面作了那些安排,另外,他也感觉到楼上还有人。
楼外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年青妈妈已经身首异处,美丽的头颅落在墙角,眼睛张开着,望着清朗的天空;推车汉子被一把长剑团团围着,左支右绌,尽落下风,身上血迹斑斑。
相反,小丫头在黑影的猛烈攻击下,就如一枚枯叶,在风暴中飘荡,却始终没有落下。
斩杀了年青妈妈的风雨楼高手并没有上去帮手,而是提刀站在边上,他没有管那推车汉子,而是紧盯着那小姑娘。
小姑娘现在再没那种乖巧可爱,小脸上满是狠辣,在黑袍人掀起的狂澜中挣扎不休,黑袍人依旧空空,双拳连环进击,场上拳风纵横捭阖。
丁三丁四顾不得裹伤,惦记着屋里的情况,就要进去,却被斩杀年青妈妈的汉子拦下来,告诉他们里面没事,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里面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也不用他们管。
丁三丁四闻言迟疑不定,直到听到萧雨的声音,这才放心,俩人互相帮着裹上伤口,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俩人负伤颇重,可依旧强硬的站起来。
“这幻影妖童还真是名不虚传,不过,今天遇上熊兄,恐怕就该江湖除名了。”
丁三丁四闻言禁不住为惊讶,正在拳风中挣扎的小姑娘居然名动江湖的幻影妖童,这幻影妖童又可以被称为幻影魔童,江湖传言,这幻影鬼童变幻莫测,忽男忽女,忽老忽少,忽高忽低,擅长轻功,身法惊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顶尖刺客。
“你们俩遇上他,算不得失手,我们在茶楼周围有上百人,没一个看破这三个家伙,特别是这妖童,。”粗壮汉子啧啧赞道,好像现在这妖童才是风雨楼中人。
丁三丁四不敢提醒他,粗豪汉子是楼主的亲信,七星八将之一的破军星季爽,他的脾气有点怪,对脾气了,不管是谁,都可以称兄道弟,不爽了,立马发作,楼里的弟兄们对他是又敬又怕。
敬的是,他骁勇善战,遇敌则奋勇当先;怕的是,兄弟们要是触怒了他,那日子就难过了;不过,他长期派驻在外,为风雨楼开拓帝都西南版图,没成想,这次楼主悄无声息的将他调回来了。
正将妖童逼得险象环生的黑衣汉子,也是七星八将之一的天熊星熊侃,熊阔性格更加暴烈,一双铁拳裂石开碑,挡者披糜,是风雨楼有名的勇将。
丁三丁四回过头看推车汉子,季爽只是瞥了眼便没管了,他站在茶楼们口,守住这至关重要的关口。
他一点不担心这俩人能逃出去,今天是杀局,是死局,今天来的人,只要不是风雨楼的人,只有尸首可以出去。
楼上的确有人,同样白衣胜雪,长发披散在肩头,雷纳端详着面前的茶杯,嗅着茶香,眉宇间有丝淡淡的疲倦,沈晨还是站在他边上,神情警惕。
除了他们外,还有两个汉子靠在窗前,左边的汉子低着头,专注的雕着根木头,木削瑟瑟落下,木头渐渐露出一个老虎的轮廓,他的目光温和,嘴角隐隐带笑。清秀汉子怀抱单刀,一缕头发耷在额上,神情有些落寂无聊,似乎对守在这窗户前有些不满。
四人神情淡然,似乎一点不担心楼下的拼杀。
楼下风雷声忽起忽灭,楼上却是茶香满室。
“江湖上没人知道江塔的来历,今日一战,算是将他的师门逼出来了。”雷纳端起茶杯幽幽叹道。
“惜花公子居然出身隐世仙门,妈的,他倒给自己找了个好靠山。”沈晨也叹道,刚才楼下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当然,萧雨的出身也让他们惊讶。
“隐世仙门,”雷纳淡淡的笑了笑:“他恐怕还靠不上。”
沈晨眉头微皱,有些不解,雷纳也不解释,这时窗外传来几声呼哨,雷纳的眉头微微一皱,沈晨耸耸肩,冲着雷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今天这个局是雷纳处心积虑安排的,回帝都路上发生的刺杀事件,被萧雨雷纳联手封杀,似乎在低调处理,可暗地里,俩人在风雨楼进行了追查,首先要查的便是知道雷纳回京时间和路径的,在这个过程中,两名派驻陈留的两名风雨楼帮众蹊跷失踪,线索到此断了。
萧雨雷纳却没有放弃,有一个明显的目标,最后出手的那个白衣人,这人太骄傲了,即便在这样重要的活动中,依旧不改自己的特性和标志,他完全没想到萧雨居然在车内,导致他的行动功败垂成,萧雨坚定认为这个人就是江塔。
风雨楼全力追查江塔,江塔这个时候却忽然自外地返回帝都,雷纳立刻意识到风雨楼内有问题,于是他便精心设计了这样一个杀局。
为了这个杀局,雷纳从外地调了几员大将回来,秘密住在风雨楼的密舵,直到今天才出动。
楼下江塔还在勉力支撑,萧雨的拳,一拳比一拳沉重,江塔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拳一拳的化解,楼上四人很笃定,神情自若,品茶的品茶,雕木头的雕木头,无聊打盹的打盹,沈晨坐不住,不时在屋里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急促的呼哨,沈晨神情大变,刷的长剑出鞘,削老虎的粗汉神色不变,依旧专注的盯着木头,一点一点的雕着,神情懒散的清秀汉子也只是腰杆挺了挺,刀把不自主的向外跳了下,然后又落下来。
“现在才来,是不是晚了点。”雷纳低声道,语气充满困惑很是不解,今天他除了是这场杀局的谋划者,也是现场指挥,茶楼四周所有风雨楼的力量都要服从他的调动。
“苟老狗反应太慢了。”沈晨鄙夷的说道。
他口中的苟老狗是两江会的会主苟况,两江会原是帝都的一个小帮,漕帮退出帝都后,风雨楼夺取了漕帮的所有利益,两江会在这时纠合帝都的几个小帮会,联手向风雨楼提出利益诉求,萧雨为了避免麻烦,更多的是担心,风雨楼独霸帝都会引起朝廷的不满,因而不愿再度发起战争,顺势让出了建阳门内的几条街道的全部利益。
可苟况并不满足,进一步提出要南城的赌场,这下萧雨不答应了,但萧雨依旧没有下令与两江会开战,雷纳分析,两江会后面肯定有人指使,否则,给苟况两个胆子也不敢挑战风雨楼。
雷纳接着判断,苟况的行动与暗杀事件有关联,所以,苟况是暗杀事件幕后主使者的最大嫌疑人,于是他今天设了这个局,除了将那天的杀手都调出来,另外也将苟况调出来,将他一举击杀,如此,朝廷也无话可说。
第一百八十四章 局中局
呼哨声再度响起,楼上几人依旧没有反应,神情依旧平和,雷纳依旧缓缓喝茶,拿着书的手纹丝不动;雕着小老虎的汉子看着渐渐成形的小老虎,嘴角露出一丝温柔,懒散的年轻人感到有些无聊,从窗户边离开,走到桌边端起茶杯,然后回到窗边。?一看书?·1?k?a?n?s书h?u·
外面的呼哨声忽然变得急促了,而且快逼近,楼上四人神情几乎同时大变,沈晨起身走到雷纳身边,右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三尺青钢就要离鞘而出;雕着小老虎的汉子手里的小刀停下了,嘴角的笑容消失,抬眼看着呼哨方向,小刀已经停下,懒散的青年人皱起眉头。
呼哨声迅逼近,雷纳快步走到窗边,抬眼望去,远处一道灰影迅若奔雷,滚滚而来,数道青影从楼角巷口奔来,刀光闪闪,却不能阻止灰影半刻。
刀光一闪即灭,灰影继续向前冲来,青影再起,刀光再亮,旋即再灭。
短短一会时间,灰影即突破了风雨楼设置的两道防线,四下里呼哨不断,雷纳连续下达两道命令,今天风雨楼抽调了三百精锐,封锁了这附近的大遍地区。
“宗敏浦尚到了吗?”雷纳问道,宗敏是禁军司马,手下有数百人,浦尚是京兆府捕头,他们都是七星八将中人,宗敏位列七星,浦尚乃八将之一,他们之所以进入军队衙门,也是萧雨雷纳的眼光长远。
今天,按照部署,蒲尚将带着京兆府捕快封锁住东边的外围,而宗敏带着禁军以维护治安名义封锁西边外围。
杀死一个宗师,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个宗师背景神秘强大。
楼下拳风依旧悄无声息,俩人都听见越来越急促的呼哨声,但俩人都平静似水,萧雨依旧一拳一拳,江塔依旧一圈一圈的化解,刚烈的拳劲一到江塔身边,便悄无声息的淹没。
呼哨声响彻四周,整个茶楼四周变得愈紧张。
剑光猛然加紧,推车汉子左支右绌,勉力维持,眨眼间身上便冒出数处血光。
“当!”“当!”“当!”
连串密集的兵刃碰撞声响起,渐渐的,听不见明显的撞击声。
“当!”
最后一道悠长的响声,两道身影赫然分开,黑影倒退两步稳住身形,魔童一路不飙血,倒撞出数丈之外。
此刻才看清黑影的面貌,黑影乃三十多的壮汉,一身黑色棉袍,须怒张,长刀雪亮,一抹红色顺着刀刃坠下。
“啪!”
魔童摔在数丈远处,他挣扎着站起来,稚嫩的脸上痛苦不堪,砰的一声,小小身躯突地爆炸了,血肉散落一地。
“哼!”
黑须壮汉冷哼一声,扔下推车汉子不管,拔身而起,站在茶楼屋顶,河风吹拂,衣裾飘飞,好不威武。
呼哨声愈急促,灰影已经高奔来,一黄一彩两道身影从楼后杀出,三道影子在空中撞在一起。
“不自量力!”
声音沙哑刺耳。
“砰!”“砰!”
黄彩两道人影倒飞出去,灰影继续前进。
“此人是谁?”雷纳惊呼道。
灰影的面貌渐渐可以看清,灰影蒙着块青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头花白,髻梳得整整齐齐,灰色长袍大袖飘飘。
呼!
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懒散的年青人已经冲出去了,雕老虎的中年汉子站到了窗户边,手中的小刀依旧在小老虎上动,目光却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灰影。
“帝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雷纳低声叫道,沈晨冷笑一声:“不管是谁,今儿来了就别想走。”
雷纳神情凝重,目光中藏着深深的疑惑。
黑影凌空飞至,人未到,刀已至,神鬼难避。??壹??看书·1·
懒散年青人刀如一线,飞过天涯,刀尖生出一点寒珠,寒珠凝而不实,流转不定。
“轰!”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震,雷纳沈晨就感到脚下的木地板也随着向上跳了跳,俩人先是一震,随即露出一丝欣慰,没有管下面,依旧盯着越来越近的灰影。
灰影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再度升起,从灰影背后杀来。
黑影凌空劈落的刀光凌厉,锋刃闪烁着光芒,劈开初春的阳光,劈散那剩下的点点寒意。
凝而不散的光华迎风而涨,变成一个拳头大的光球,散出夺目的光芒,灼烧冰冷的空气,竟然隐隐有股妖孽的温暖。
“米!粒!之!珠!”
声音略微沙哑,一字一顿,听着有些怪异,雷纳和沈晨都听见了,俩人没有感觉,可在空中的懒散年青人和黑影却身躯一滞,刀势随即一落。
灰影出手了,袍袖猛地暴涨,将迎面袭来的光球兜住,霎那间,光球黯淡下来,随即一亮,懒散年青人感到一股大力正争夺光球的控制,体内内息汹涌外泄,丹田象是被抽空似的,空空荡荡,难受之极,不由大骇失色,立时全力倒运内息,就在这时,那股拉扯之力忽然消失,汹涌的内息立时倒灌,丹田受到猛烈撞击,懒散年青面若死灰,鲜血狂喷而出。
袖袍再度臌胀,黯淡的光球被轻松夺走,袖袍再抖,光球暴亮,急撞向刀光。
“砰!”
一声爆响,光球炸裂,化作点点星光,如繁花般落下,煞是美丽。
黑影倒飞而回,砰的落在茶楼屋顶。
一个照面之间,风雨楼两大高手皆伤!
雷纳沈晨骇然失色!
灰影继续前进,一柄小刀,疾驰而至,灰影稍稍一顿,在高奔袭中就这样平平的向右边横移了半尺,没有理会迎面而来的小刀,袍袖向右下一甩,就听一声细微声响,一柄小刀被打出去。
黑影凌厉的刀光,懒散年青人炫目的光球,都没阻止这灰影半步,这两柄小刀终于逼得灰影横移半尺,并割破了他的衣衫。
就这短短一瞬,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已经杀到,懒散年青人也勇悍的杀至,拼死阻击灰影。
“军师,走!”沈晨拉着雷纳就要走,雷纳跟着他走了两步,猛地站住,沈晨愣了下,雷纳摇头说:“不能走!”
“军师!”沈晨大急,全帝都都知道,风雨楼军师雷纳,没有丝毫修为,不过一文弱书生,可帝都地下世界都知道,要杀萧雨,先杀雷纳。
风雨楼成立到今天,萧雨遇到过十一次刺杀,而雷纳遇到过三十四次刺杀,竟是帮主萧雨的三倍,所以,雷纳的护卫是萧雨亲自挑选的,都是风雨楼的精兵强将。
今天,安排在二楼保护雷纳的七星八将中的三人,对雷纳的保护不可不谓周密,可这道保护墙现在便要被击破了。
“挡住他!”雷纳的神情无比坚定,返身坐下。
“军师!”沈晨再度恳求,雷纳不为所动,严厉的瞪了他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沈晨常年负责保护雷纳,对他的了解甚至赶得上萧雨,见状只能叹口气,拔出长剑站在雷纳身边,雕老虎的中年汉子也没出去,手上又有一柄小刀,小老虎却不知去了那。
“轰!”
萧雨身体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江塔更是连退数步,后背撞到墙壁才稳住身形。
“你等的人已经到了。”萧雨淡淡的说,似乎没听见外面越来越急促的呼哨,依旧平淡冷静。
“彼此彼此,你不也在等吗?!”江塔吐出一口浊气,依旧潇洒的笑了笑。
萧雨眼神微缩,江塔嘴角流出一丝讥讽:“布局,局中局,大家都在局中。”
“这是我的局。”萧雨淡淡的说。
“不定,谁的局还不一定。”江塔虽然落了下风,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可他却象依旧穿着名贵的绸缎在参加诗会似的。
“是吗?”萧雨淡淡一笑:“今天,我风雨楼七星八将来了十个,虎豹堂来了两百六十人,鹰堂来了一百八十人,你虽然有宗师修为,可要杀你,也用不着废这么大劲。”
江塔也同样笑了笑,神情中一丝寂寞,轻轻叹口气,他知道萧雨为什么这么作,门口外已经安静下来,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可外面的拳风刀声不绝,可以清楚的听见喝斥声,暴怒的叫声。
外面的情景虽然看不见,可俩人都清楚,外面来人很强,可萧雨一点不慌,依旧有时间与他闲聊。
他有信心,将他们全部留下。
江塔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这信心是岁月沉淀下来的。
萧雨神情渐渐冷厉,上前一步,还是一拳。
这一拳不同,前面的拳,罡风凛冽,刺骨**,这一拳悄无声息,恍若淡淡的秋风,慢慢的拂过原野,拂过山岗,将绿叶变得干枯,让花瓣随风凋落。
江塔神情微变,深吸口气,小腹忽然鼓起来,满屋的空气似乎都被这一口吸进丹田,再迅瘪下去,内息疯狂外涌,袍袖猛地膨胀,拳头缓缓击出。
就象前面顶着一座山似的那样沉重,那样慢。
“砰!”
“噗!”“噗!”“噗!”
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爆出一连串响声,就向鱼吐出一连串水泡,水泡在水中爆裂。
随着这一连串爆裂,江塔宽大的衣袖化着片片布絮,飘飞而去,露出精壮白皙的皮肤,头上的玉冠啪的一声裂成两半,嘴角溢出血迹更多。
萧雨同样不好受,护腕吹裂成数块,劲装撕出几条裂缝,脚下的石板断成数块。
这一拳,声势不大,凶险更胜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