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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天苍黄txt下载     天苍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八章 薛泌问策(上)

    小厮的穿着很显然是帝都门阀家下人的穿着,青衣青帽,神情谦卑。柳寒朝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薛泌的马车正停在那,薛泌正从车里探出个头来,看到他的目光,便冲他示意。柳寒从车上跳下来,大步走过去。

    “你不在宫里伺候天下大事,怎么跑这来了?”

    “上车!”薛泌也不废话,挥手让他上车,柳寒也没推辞,上了马车,掀开门帘随即愣住了,车厢内除了薛泌外还有两个美貌侍女。

    “进来吧,今儿就咱们两。”薛泌依旧笑嘻嘻的,一点没有顾忌的招呼柳寒。

    柳寒迟疑下还是进去了,马车很宽敞,至少坐了四个人,摆上一个案几,依旧还显得很宽敞,这样大的马车自然要用两匹马拉,难怪柳寒刚才感到有些怪异,以前薛泌的马车都是一匹马。

    两个侍女一个穿着红色旗袍,另一个穿着翠绿色旗袍,旗袍开衩比较高,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大腿,女人见柳寒的目光落在她腿上,有些害羞的往后缩了缩。

    “我说薛兄薛大人,咱们这是要上那?这天色可不早了,再过会城门可就关了。”感觉到马车在掉头,柳寒端起酒杯就问。

    薛泌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咱爷们都不担心,你还怕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你处理的是天下大事,咱这点事在你眼里都是小事,可撂我身上就是大事,再说了,家里老婆孩子,还不得担心。”柳寒的语气有些幽怨,让薛泌禁不住愣住了,象是不认识似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薛泌忽然抱着肚子,指着柳寒大笑起来,笑得及其放肆,歪在红衣侍女的身上,红衣侍女开始还有点拘束,可很快便镇定下来,也掩口而笑。

    柳寒一脸苦相,十分无奈的看着倒在红衣侍女怀里的薛泌,绿意侍女笑盈盈的给他倒上酒,薛泌对两个侍女笑道:“不知道的人多半还以为他家里还有个什么母老虎,可满帝都谁不知道,瀚海商社柳掌柜中馈乏人,家里除了三个番女外就是那个青衿了,哎,我说该不是那青衿把你迷住了吧。”

    两个侍女面无表情,柳寒一脸无辜:“哎,我可是个爱家的好男人,每天都要回家的。”

    薛泌再度发出一阵大笑,躺在红衣侍女的大腿,柳寒耸耸缉肩,他歪靠在车厢上,从绿衣侍女细嫩的小手中接过酒杯,小小的抿了口,然后悠然的看着薛泌。

    薛泌笑了会,从红衣侍女的大腿上爬起来,看着柳寒说:“好了,好了,不再说笑,柳兄,说实话,这次我是有求于你。”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喝酒,只是眉目间恰如其分的露出疑惑之色,薛泌叹口气:“我把你说的那个拍卖盐铁之事禀报皇上了,皇上让尚书台商议,尚书台意见不合,皇上向我征询,可你知道,我那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柳兄,你可得帮我。”

    柳寒眉头微皱,忍不住叹口气:“我说老兄,你怎么这么冒失,那天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冒冒失失的到皇上跟前说去,你这.。。,哎,这可怎么是好。”

    薛泌愣了下,看着柳寒有些着急的模样,禁不住有些怀疑起来,这模样不像是假的,可又一回想,那天这家伙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随口说的。

    “这.。”薛泌有些着急了,身体前倾,鼻尖都快抵到柳寒脸上,嘴里喷出的气无遮无掩的冲到柳寒的脸上:“你可不能这样,这个忙你必须帮,我他妈那懂什么盐铁,”说到这里,薛泌觉着自己好像太急,有失风度,便缓缓坐回原位,放缓语气说道:“柳兄,自从咱们认识以来,你觉着我们怎么样?”

    “薛兄为人豪迈,潇洒,仗义,”柳寒沉凝下说道:“不像其他一些世家公子,高傲,难以接近。在下到帝都后,多蒙薛兄照顾,折节下交,视我为兄弟,在下心里非常感激。”

    薛泌立刻接过话说道:“既然如此,柳兄,这次你一定得帮我,过了这道坎。”

    薛家其实也经商,薛泌也向家里的那些掌柜们咨询过,可掌柜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薛泌只好来问柳寒了。

    柳寒想了想说道:“薛兄.”

    正要说下去,旁边一辆马车驰过,俩人不约而同向外看去,马车上有个明显的丁府标志,柳寒忍不住骂道:“这丁轩也太不地道了,听说他向皇上上书,要实行告缗令,这是要把我们商人一网打尽啊!这王八蛋!”

    薛泌闻言笑了笑说:“是啊,这家伙心胸是小了点,不过,现在这家伙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是皇上护着,他恐怕没有心思倚红偎翠了。”

    丁轩想要报复柳寒,当然更主要的是知道皇帝忧心府库空虚,出于向皇帝献媚,献出了告缗之策,可他没想到,不知道是谁把这个策略传出来了,结果受到朝野抨击,尚书台收到数十封弹劾,民间更是汹涌,不少士子拦住他的马车就开骂,现在他不敢上任何酒楼青?楼,明日休沐日,他都不敢在城里停留,溜回城外的山庄。

    柳寒心里很清楚,丁轩这是犯众怒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现在在经商的不仅仅是商人,还有门阀士族,而商人现在多数也不仅仅是商人,多数还有平民身份,甚至有些还有官方身份。所以,丁轩此举不但激怒了商人也激怒了门阀士族和平民。

    “薛兄,皇上倒底对这事是怎么想的?”柳寒问道。

    “还能怎么样,已经不再提了。”薛泌有点意外,似乎非常不解。

    柳寒想了想,微微叹气:“据我所知,现在朝廷府库空虚,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皇上恐怕还是会考虑丁轩的建议。”

    薛泌愣住了,皇帝还会考虑告缗策,这太令人意外了,他不由连连摇头:“柳兄多虑了,皇上已经明确表示此策不妥,奏疏也已经留中不发了。”

    “留中不发,正好说明此事皇上还在犹豫,”柳寒解释说:“如果皇上坚决拒绝,奏疏便会发回尚书台,予以驳斥,而不是留中不发,薛兄想是不是这样。”

    薛泌再度愣住了,尚书台集体反对,皇上决定留中不发后,他便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意思。

    他奇怪的看着柳寒,柳寒有些纳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兄以你之才,该入朝的。”薛泌认真的说道。

    没成想柳寒轻轻一笑:“你太高看我了,自古商场如战场,战场上,高明的统帅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而一个高明的商人同样需要如此,走一步看三步,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些几乎成了商人的本能。

    告缗令,自从武帝用过之后,几乎成了商人头上悬着的一把刀,所有商人都警惕着这把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所有商人都会采取行动,这种行动包括关店,缩小规模,迁居,等等。

    丁轩可以说是放出了一个魔鬼,皇上如果真有心否决这个策略,应该严词训斥,而不是留中不发,你说是不是,所以,据此推断,皇上可以将这作为最后的手段,如果其他改善财政收入的策略失败,或者说没有效果,那么皇上就有可能采取这个策略。”

    薛泌听懂了,不是柳寒在关注这告缗令,而是所有商人都在关注告缗令,只要朝廷稍有动静,天下商人恐怕都要作四散躲避,严重的话,还可能有人会武力抗拒,现在这些商人多少都有平民甚至低等士族的身份,都有资格养私兵,或者说就像柳寒一样,本身便有护卫队。

    “唉,这丁轩,给朝廷惹了大麻烦。”薛泌叹口气,柳寒赞同的点点头,一旦推行告缗令,整个大晋的商人都要关门闭户,别说瀚海商社了,就算百漪园这样的青?楼和范举这样的肉饼店都得关门,帝都到时将无比萧条。

    俩人都沉默下来,薛家在河东同样有商店酒楼之类的产业,如果告缗令颁布,薛家同样将受到重创。

    马车在寂寞中行驶,车轴发出单调的叽叽声,柳寒望着窗外,残阳压在远处的地平线,衰败的芦苇在寒风中发抖,江面上没有渔船,一阵阵凌波散在水面。

    “唉,柳兄,既然如此,那拍卖盐铁若是成功,皇上便不会再推行告缗令,是不是这样?”薛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于是热切的看着柳寒。

    柳寒迟疑下慢慢点头:“至少可以暂时缓解皇上的想法。”犹豫下,又补充道:“不过,薛兄,任何一次改变都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拍卖盐铁经营权,看上去简单合理,可实际操作非常难,会得罪很多人。”

    薛泌皱起眉头,显然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柳寒解释说:“朝廷盐铁税为何会流失这么多?流失到那里去了,薛兄,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

    薛泌看着柳寒,正想承认,忽然感到这样自己是不是太软弱,让对方瞧不起,于是便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想过的。”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薛泌问策(下)

    没成想,柳寒摇摇头:“薛兄,道典上说,庙算多者胜,庙算少者败,薛兄要想在这上面做点事,事先必须将方方面面都想好,否则,此事不干也罢。『樂『文『小『说|”

    薛泌迟疑下,有些犹豫,柳寒叹息道:“有所得必有所失,薛兄,你得想好,这事成了,皇上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但.,”柳寒换了个口气说:“前段时间我去了江南,在扬州停留了几天,知道一些情况,扬州的盐,主要控制在张、陆、周三大家手中,这三大家控制了扬州盐产量的七成,这七成产量,朝廷是收不到税的,剩下的三成中,朝廷能收到多少税呢?我估算了下,大约六成,其他的是私盐,并州河东的盐铁恐怕也差不多,薛兄,现在你明白要得罪些什么人了吧。”

    薛泌不由苦笑下,玩着空酒杯,神情有些迷茫,侍女安静的待在边上,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马车走了不知多远,驶进了一个山庄,山庄看上去不大,外表也很普通,甚至有些萧瑟,山庄内到处都是茅草屋,篱笆搭成的围篱,庄园内曲水环绕,岸边红的黄色白的各色菊花盛开,红色的梅花从墙角伸出枝条,淡淡的花香顺着风袭来。

    “好!”柳寒禁不住赞叹道:“繁花帝都,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幽静雅致之处。”

    “呵呵,柳兄,这是我薛家的东篱山居,柳兄请。”薛泌听柳寒赞赏,也很是高兴,笑呵呵的答道。

    “东篱山居,好名字,这名字取得好。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柳寒随口吟道,边还打量着庄园,没有注意到薛泌神情有异,不觉有些纳闷,随即一想,心里又忍不住好笑,没成想又剽窃了一首名篇。

    “好诗!好诗!”薛泌鼓掌赞道,随后又叹道:“柳兄之才,世所罕见。”

    “不过小才而已,”柳寒摇头说:“写诗作赋,不过小有文才,经营天下,才是真正的雄才,薛兄这才是你大展才华的舞台。”

    “还大展才华,”薛泌苦笑下,引着柳寒到一处草亭,草亭同样上面盖以茅草,四周廊柱则是青松原木所建,未作任何雕琢,四周青松环绕,幽深静雅。

    草亭内早已准备好,两个同样穿着红色缎绣旗袍侍女在亭前伺候,而刚才那两个侍女则跟着进了亭内,柳寒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亭内凝神四望,不住赞叹,这才是世家贵族,三代穿衣五代吃饭,恐怕住也得三四代才能住出味道来。

    很快茶端进来了,这茶水在那烧的,根本看不见,也闻不到炭火的味道。

    一切都布置得非常精巧。

    “冬日赏雪,春日赏花,夏日纳凉,秋日却不见萧瑟,薛兄,能建这样一座山庄非有大雅心胸,不可行。”柳寒赞叹道。

    “柳兄谬赞了。”薛泌很得意,这庄园也不是他建的,是他爷爷的爷爷建的,历三四代改造,才有了今天这个规模,很多到过这个山庄的客人都赞不绝口,渐渐的,薛家只有招待最重要的客人,才会在这个山庄。

    薛泌坐在桌边,喝着热腾腾的茶,驱散了部分寒意,这时,不知从那飘来一阵箫声,箫声悠远,淡淡的,带着一缕散淡,就像一个行人在萧瑟的原野上行走。

    柳寒先是稍稍迟疑下,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吹箫的家妓,看来这吹箫的家妓躲在松林之中,又是一个独具匠心的布置。

    薛泌一直在观察柳寒的神情,见柳寒先是讶然,随后露出欣喜之色,他心里顿时安稳了,今天他可是花了大心思,就是要向柳寒示好。

    柳寒显然也察觉到薛泌的心思,他也坐到桌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随即赞道:“好茶。”

    薛泌笑了,点头说:“这是今年刚上市的齐山云雾,这齐山云雾要在白露前后采摘,还必须是齐山顶峰飘云峰上的老茶树,这茶叶一年只产一两斤,全部都上贡,这茶叶还是今年皇上赏的一点。”

    柳寒知道这是薛泌在告诉自己,他今天可是下了血本,你可不能不卖账。

    柳寒感激的冲薛泌笑了笑,表示自己很是承情,薛泌也很满足。

    箫声悠悠,俩人相对而叹,这两声叹息的内容可不一样,柳寒是装模作样,故作遗憾,薛泌却是心中担忧,柳寒向他揭示了拍卖盐铁的风险,可他又知道,此事若不成,他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将直落千丈,将来再想上位,恐怕要花费十倍力气,而且日期还遥遥不知。

    “柳兄,”薛泌斟酌用词,神情很有犹豫:“这拍卖盐铁经营权,难道真的不能作?”

    “你要想作也可以作,”柳寒毫不含糊的答道:“不过,在作之前,要做好计划,首要是获得皇上的支持;其次要挑选好一个好的执行者,这个具体的人不能是你,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你要留在中书监,简单的说,不是留在中书监,而是留在皇上身边,随时掌控中枢,特别是皇上态度的变化;其次,这事的风险很大,那些家伙肯定不会束手就擒,薛兄的志向也不仅仅停留在中书监,所以,薛兄不能直接得罪那些家伙,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让他去干。”

    说到这里,柳寒看着薛泌,薛泌露出思索的神情,柳寒叹道:“现在你明白了吗,这事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很难,唉,咱们大晋,看上去繁花似锦,可实际上呢,就像这深秋,到处落着萧瑟的痕迹。”

    薛泌也忍不住叹口气,柳寒的讲述,就像在他面前忽然打开一扇窗,让他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发现一遍新天地展开在眼前,他原来那些什么想法,都不过是针头线脑的小事,他想起他父亲以前告诉过他的一句话:“朝政其实就是人,处理好人便处理好朝政。”

    以前他一直不懂这话的意思,可今天,他有些懂了,盐铁拍卖权是什么,实际便是为增加朝廷府库的收入,为什么要增加朝廷府库的收入,那是因为皇帝要增加,皇帝的意志必须推行,可这要从那些占有盐铁权的门阀士族手中抢。

    “柳兄,要不然我向朝廷推荐你,你来作这个事。”薛泌忽然发现柳寒好像是作这事的最佳人选,于是他便试探着问。

    柳寒一点不含糊的摇摇头:“薛兄你可别害我,我干不了。”

    “为什么?”薛泌反问道。

    柳寒点点头:“薛兄,我也想有个官方身份,有了个身份,将来就算有什么告缗令,我也有个身份,至少不算什么低贱的商人,你可能也知道我买了身份,可这个身份倒底有多大作用,我也不知道,倒不如有个身份保护。”

    “那你这是?”薛泌有些疑惑不解。

    “这要斗的是门阀士族,薛兄,我这身份是不行的,”柳寒叹道:“就算我想干也干不了。”

    薛泌还是不懂,神情疑惑之极,柳寒摇摇头,再度叹口气:“干这事的人,首先要在士林中有点声望,或者说是清名,其次最好是门阀中人,最后还有处理地方事务的经验,这三条,我那一条都不占,所以,我虽然能提出这个建议,甚至我还可以帮你策划,可我不是最佳人选。”

    薛泌这下明白点了,他不由皱起眉头,柳寒一下便明白了,他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果然薛泌叹口气,柳寒笑了笑:“薛兄,你愁什么,皇上要问你,你就这样答,至于人选,可以让皇帝去选,其实,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选。”

    薛泌眼睛顿时明亮了点,柳寒笑了下:“句誕。”

    薛泌顿时有些丧气,句誕的名声太差,而且这人贪婪成性,让他去干这事,恐怕他收的钱比朝廷拍卖的还多。

    柳寒看着他大有深意的摇摇头,薛泌十分不解:“柳兄,这儿只有我们俩人,有什么话,出你口,入我耳,她们要敢说出去,我杀她们全家。”

    几个侍女脸色煞白,全都低下头不敢抬头,柳寒笑了下:“没那么严重,这句誕贪财,名声差,可此人也有野心,他现在虽然是尚书仆射,相当于副尚书令,可他不是辅政大臣,这等于是没进入权力核心。

    薛兄,我敢断定,你小看了他,潘链也小看了他,这人的野心一定不小,他很想扳倒潘链,不过,他知道现在他的实力不够,所以他在隐忍,在等待,在对付潘链上,薛兄可以和他暂时结盟。

    让句誕这人去拍卖盐铁,这家伙肯定要收钱,只要他敢伸手,把柄就落到公子手中,将来便是对付他的利器。”

    薛泌听着频频点头,柳寒又补充道:“仅靠句誕还不够,另外还要加一个人,这人便是顾玮。

    顾玮在士林中大有清誉,白马公子天下闻名,其次,度支曹本就是掌控天下财权,清查盐铁本就是他份内之事,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掌控了度支曹,其次他是潘链的人,将他支出帝都,到江南去,然后让你的人取代他。”

    薛泌听后如释重负,看柳寒的目光更加不同了,他不仅将方方面面都分析到了,还留下后手,特别是对付潘链,这个连环策,根本就是一记暗箭,潘链根本想不到。

第一百二十章 卑微谋朝局

    薛泌心满意足,感到今天的一切都非常值得,柳寒却有些不满足,感到这家伙怎么只知道索取不知道报答,心里有两分不高兴,可脸上却没带出来。

    两人听着箫声喝了会茶,天色渐渐暗下来,寒风渐浓,薛泌有些受不了,于是俩人又转移到房间里,房间里面的装饰同样简单普通,至少看上去普通,可实际上,每一处装饰都是精心设计,看似平凡实则不凡。

    侍女很快送来酒菜,俩人各据一案几,菜肴的数量不多,可每样都是精心雕琢,酒也是宫里赏赐的御酒,薛泌今天是下了大本钱。

    俩人都是海量,柳寒自不必说,内气修为惊人,根本喝不醉,薛泌也是酒经考验,酒过三巡,薛泌看着柳寒叹道:“柳兄之才,埋没民间实在太可惜了,为何不入朝为官呢?”

    柳寒听出他口里隐隐的招揽之意,便苦笑道:“我一无品鉴,二无举荐,谁会来征辟?再说了,就算征辟也不过芝麻官,上面无数老爷要伺候,下面还有无数门阀士族要招呼,实在提不起兴趣。”

    在地方上当官,也是要看出身的。出身士族的,这官便当得顺畅点,至少地方上那些门阀士族不敢欺负你,可若是出身庶族或平民,那就等着受欺负吧。那些门阀家随便来个管家,你都得打起精神小心应付,否则官位不保还是轻的,重的恐怕就要在牢里过上几年,严重的发配边远地区。

    更主要的是,庶族地方官,即便与门阀士族同流合污,但仕途也及其有限,能混到州里,算是混得好的,绝大部分只能混到郡里,顾玮便是个例子,他在士林里清誉极高,可即便这样,宁愿在士林里等上十多年,也不愿到地方任官,因为那根本就没前途。

    “那,”薛泌沉凝下说道:“要不然到朝里为官如何?”

    “朝里?”柳寒似笑非笑的看着薛泌,薛泌很坦然:“我想向朝廷举荐柳兄,可我知柳兄高洁,不敢轻易妄为,故而先问问柳兄。”

    薛泌的神情极为谦逊,给足柳寒面子,柳寒略微沉凝便笑道:“薛兄之诚,柳某深为感激,若能有所作为,我倒愿意入朝,可.,我想知道薛兄之志?”

    薛泌闻言精神一振,挺直腰胸,脱口而出:“扳倒潘链,掌控尚书台。”

    柳寒微微点头,露出赞赏的神情,沉凝片刻:“薛兄志向远大,柳兄愿助一臂之力。”

    薛泌大喜端起酒杯冲着柳寒:“多谢柳兄!”

    柳寒没有动,薛泌有些纳闷,柳寒淡淡的问:“潘链身为辅政大臣,宫里有太后,潘家兄弟同在尚书台,掌控军政,势力遍布朝廷,薛兄要如何才能扳倒他呢?”

    薛泌沉默不语,柳寒叹道:“有志向,还必须要有计划,才能实现搭成目的,薛兄,恕我直言,你现在还只是有目标,却没有计划,如此下去,你不但不能扳倒潘链,甚至还可能招来灾祸。”

    薛泌倒吸口凉气,他也有这种感觉,想要掌控权力,却无处作力,所以这次好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他便想抓住,罗师爷虽然指了条路,可那条路太缓,倒是柳寒今天一席话,彻底打开了他的思路,让他看到光明似锦的前景,所以起了将柳寒揽入帐下的念头,而柳寒的反应也让他很是欣喜。

    最主要的是,他隐隐觉着柳寒比那罗师爷高明数倍,甚至可以拿太祖遇子温来形容,张基张子温,太祖帐下三杰之首,号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祖曾称赞说,没有子温便没有大晋的天下。

    “还请柳兄教我。”薛泌诚恳的拱手为礼。

    柳寒朝左右瞟了眼,薛泌立刻摆手让在边上伺候的侍女们退下,房间里面顿时只剩下他们俩人。

    柳寒这才开口道:“薛兄,欲入尚书台,首先要明白朝局力量的分布,其次要明白皇上的心思,唯有明白此二者,才知该如何入手。”

    薛泌微微点头,没有开口打断柳寒,柳寒接着说:“薛兄以为当今皇上为何种皇上?”

    评价皇帝,在前世看的历史书中,或许是个大逆不道之事,可在这个时代,却没有任何问题,若皇帝干得差了,士林中人甚至还敢当面责君。

    “这我可不知。”薛泌微微摇头叹道,柳兄笑了下:“先帝留下泰定中兴之局,可实际上,先帝晚期,府库空虚,流民四起,朝局隐患重重,这中兴不过是一副虚壳,此言,看今日朝廷府库即知。”

    薛泌略微思索便点点头,柳寒接着说:“当今皇上作太子十多年,对天下之弊心中所知,故而在太子之时便想振作,可碍于先帝,不得展其志,现在皇上登基,观其近日所为,清查陈国土地,理清度支账目,都是欲革新弊端之意,所以,薛兄要掌握尚书台,必先得皇上青睐,而欲得皇上青睐,必要在充实府库上着力。”

    薛泌将柳寒之言与皇上登基后的所言所行一一对照,目光登时明亮起来。

    “尚书台诸人和辅政大臣,均以潘链为首,潘家兄弟掌控尚书台和太尉府,皇上登基才几个月,投靠他的朝臣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他的势力在短期内遍布朝廷。

    可他的基础却很薄弱,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便会坍塌。

    不过,潘链现在声势正盛,薛兄不可与之正面冲突,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要为其涨势。”

    “这是为何?”薛泌不解的反问,柳寒笑了下:“道典上说,欲取先予,潘氏势大,主掌尚书台和太尉,潘链潘冀都是辅政大臣,一家两重臣,历史上也少见,薛兄读过史书,当知道这些家族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薛泌心说我那读过,可他也不能说明,只能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柳寒心里清楚,便接着说:“这样的家族最后都落得身死家灭,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说今日,潘家势大,大到连皇帝都有所顾忌,我听说,先帝临终前,潘冀掌控太尉府后,调换了邙山大营和禁军的大批军官,其中不少是潘家门人,你说,皇帝能不顾忌吗!”

    薛泌频频点头,柳寒大有深意的也点下头:“所以,皇帝必须将潘家打下去,潘链不知死活,借清理度支曹之机,又让其长史掌控了度支曹,现在朝局是什么,潘家掌控了尚书台,掌控了太尉府,掌控了朝廷府库,还掌控了御史台,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会担心。”薛泌脱口而出,柳寒点点头:“先帝留下五个辅政大臣,说实话,这是招昏招,以我观察,这五个辅政大臣最后能得善终的恐怕除了左辰,其他的都悬。”

    “秋云、甘棠也不行?”薛泌很是惊讶,柳寒沉默了会,点点头:“辅政大臣一般是皇帝年幼才设,可当今皇帝已经三十多了,根本不需要设辅政大臣,可先帝为什么要设呢?”

    薛泌有些茫然,柳寒说:“我也不知道,可一个成年的皇帝,他渴望的是掌控权力,实现自己的政治愿望,可辅政大臣是他的障碍,你说皇帝会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将辅政大臣罢了,可辅政大臣是先帝设的,先帝没有设置辅政大臣的辅政时间,所以,理论上说,辅政大臣可以无限期辅政下去,直到他们告老还乡。可皇帝等得了这么久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等不了。

    皇帝现在没动手,那是他刚登基,还不能动手,而且更主要的是,皇帝没有掌控全部权力,兄终弟及还没完全过去,皇帝现在还在等待。

    可笑,潘链看不透这点,还在极力扩张权力,所以,他会是第一个倒下的。”

    “那为何你还建议我为他张势?”薛泌很是纳闷,这不是背道而行吗。

    “还是那句话,欲取先予,”柳寒冷静的说:“潘链势力扩张得越快,死得就越快!你在中书监,更重要的是,你还皇后的弟弟,皇上的小舅子,连你都不得不向潘链低头,你说皇帝要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高!”薛泌喜笑颜开,冲着柳寒竖起大拇指,佩服之极。

    “除此之外,潘链还有一个潜在的对手,”柳寒笑了笑,喝了口酒接着说:“这就是宗室。薛兄可别小看了宗室的力量,雍州掌控在秦王手中,齐王虽然被削弱了,可他在青州的影响力依旧很大,并州实际上也掌控在宗室手中,可在中枢呢,宗室没有任何力量,帝都只有一个延平郡王,还只是掌控了无足轻重的宗人府,你说宗室心里高兴吗?肯定不高兴。

    这大晋是谁的天下,燕家的天下,燕家之人不能掌控权力,让潘家掌握了天下,这宗室诸王心里高兴吗?肯定不高兴。

    所以,要扳倒潘链,薛兄,你得和宗室联手。”

    “和宗室联手,”薛泌喃喃重复,忍不住皱起眉头,在争夺大位的过程中,宗室中人多数支持齐王,不但皇帝心中有数,就算先帝心中也有数,所以在辅政大臣中没有宗室的身影,在临终前,将所有藩王赶回封地,现在他要与宗室联手,皇上心里会怎么想?

    “这宗室中也有支持皇上的,”柳寒平静的说:“秦王和齐王,还有并州三王,薛兄可千万别和他们有联系,我给薛兄推荐两个人,第一个是延平郡王,第二个是小赵王爷。”

    “为什么是他们呢?”薛泌不明白,心里还有些怀疑,因为这俩人与柳寒的交情不错。

    “延平郡王是旁支王爷,先帝将其他王爷全都赶回封地,偏偏留下他,这其中是有含意的,延平郡王手中无兵,封地也差不多快没了,所以,他在宗室中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可他掌控宗人府多年,与各地王爷均有交往,所以,与他合作,既不显眼,效果还很好。

    至于小赵王爷,小赵王爷同样是旁支王爷,而且他就算继承了赵王的爵位,也只能是个侯爵,已经到了彻底失去爵位的边沿,所以,他必须作出些事来,才能保住王爵。

    现在你明白了吗,与宗室来往,要记住一个原则,结交弱支王爷,而疏远与秦王齐王这样握有兵权的实权王爷和近支王爷,让这些弱支王爷去冲锋陷阵。”

    说到这里,柳寒停下来,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薛泌端着酒杯呆呆的看着柳寒,良久才长长叹口气:“柳兄高才,薛某佩服之极。”

    “薛兄言重了,”柳寒微微一笑:“谋划归谋划,可要执行却又是另一回事,薛兄,你还要联系河东士族,这些年,河东士族一直被打压,薛兄伸手拉他们一把,他们能不感激,将来,薛兄要掌控尚书台,也需要他们支持。”

    薛泌连连点头,简直心花怒放,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连连劝酒,几杯下去后,薛泌才又问:“柳兄,不知你想入朝作什么?”

    柳寒想了想问:“不知薛兄在军中是否有臂助?”

    薛泌微微摇头,柳寒想了想说:“我若入朝,在文官中,恐怕对公子的帮助不大,不如到军中为薛兄出把力,我想去禁军。”

    薛泌先是愣了下,在这个时代,文官地位比武将要高,门阀士族中有不少人出仕武将,可这些人无不是家族中学文不出的,象秋歌这样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柳寒居然不愿出仕文官却要去作武将,这个选择让他纳闷。

    可随后他便想起,刚才柳寒才说了,以他的出身和名声,要出仕文官,最多也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而到禁军中,或者能发挥更大作用,另外,他还想起,秋戈曾经提到柳寒的修为很高,有宗师修为,以这样的修为到禁军中,恐怕能发挥更大作用。

    “薛兄打算怎么推荐呢?”柳寒又问,薛泌又愣住了,禁军归太尉府管辖,他要举荐薛泌就得向潘冀举荐,这可怎么开口?

第一百二十一章 皆大欢喜

    看着有些郁闷的薛泌,柳寒叹口气:“要扳倒潘家,第一个要扳倒的是太尉潘冀,而后对禁军和城卫军进行调整,对了,你还要注意城卫军,不要小看城卫军,如果事情一旦有变,城门一关,邙山大营便关在城外,作用便不大。”

    薛泌重重点头,潘链的势力太大了,邙山大营主将在潘冀调整邙山大营时换成了建威将军庞巴,这庞巴是雍州人,属于雍州庞阀中人,不过这人不是简单的靠出身登上这个位置,年青时,他曾经跟随潘冀在并州作战,不过他没有直接上战场,而是在潘冀的幕府中参赞军机,同时监管粮草。

    城卫军则归九门提督管辖,九门提督申弼同样与潘冀关系非浅,只有禁军的统领骁骑中郎将骆檑在历史上与潘冀没有什么交集。但这里面又有区别,申弼比较无能,靠的是出身,对城卫军的管理很松,主要靠手下的几个都尉管理军队,说来这九门提督名头虽响,可实际上与校尉同品。

    薛泌点点头:“我手下也有几个好手,可以进城卫军和禁军。”

    柳寒赞同的点点头,他心里想着便问道:“是不是上次在百漪园出手的那个壮士,好像叫.。。”

    “厉岩。”薛泌立刻补充道,柳寒有些愧疚的点下头:“对,是叫这个名字,不过这位厉壮士是薛兄的护卫,他要走了,薛兄的安全.。”

    “我薛家有三百家将,选出几十个好手没一点问题。”薛泌并不在意,柳寒心中暗喜,他就是要将厉岩调出来,厉岩整天在薛泌身边,他不好接近,只有离开了薛泌,他才能接近厉岩,看看这个人倒底的骨子里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薛泌拍拍手,一个侍女小跑着过来,薛泌吩咐道:“让厉岩过来。”

    侍女应声退下,柳寒纹丝不动很平静的喝着酒,薛泌看着他说道:“柳兄,你说城卫军和禁军,倒底应该重视那一部?”

    “还没到那一步,”柳寒摇头说:“不瞒薛兄,以我判断,薛兄在军中恐怕还没什么力量,现在唯有先将咱们的人送进军队,而后再根据情况调整。”

    薛泌想了想不由苦笑起来,柳寒淡淡的举起酒杯:“万丈高楼从地起,薛兄不用着急,咱们还有时间。”

    薛泌忽然想起个问题,便问道:“按照柳兄的计划,顾玮要到江南去,这度支曹就该空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

    正说道这里,厉岩出现在门口,他迟疑下才躬身施礼。

    “厉岩,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薛泌随口问道,厉岩先愣了下,一时没有回答,薛泌于是又再问:“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

    “公子这是何意?”厉岩还是有些糊涂,薛泌冲他一笑:“你在爷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想放你出去做官,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

    厉岩还是有些糊涂,禁不住问道:“公子,属下不明白。”

    薛泌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爷是要提拔你,想举荐你到朝廷为官,你可愿意?”

    厉岩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跪倒谢恩:“多谢公子!”

    柳寒面露微笑,薛泌瞟了柳寒一眼:“嗯,为我薛家出力的人,我薛家从不吝啬,你说吧,你想去城卫军还是禁军?”

    “属下,属下,”厉岩迟疑下说:“属下不知,听凭公子差遣。”

    薛泌沉凝片刻说:“嗯,以你的身手即便到虎贲卫都没有问题,你去禁军吧。”

    “多谢公子!”厉岩强压兴奋,沉声谢恩。

    柳寒不动声色的看着俩人,心里也同样满意,厉岩到禁军,这是最好的结局,不过,薛泌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他有些太得意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触厉岩。

    厉岩下去后,俩人继续喝酒,几杯下肚后,薛泌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这顾玮要走了,度支曹该用谁呢?”柳寒冲他微微摇头:“薛兄,你太着急了,先不要去争这个位置,你若去争这个位置,势必会引起潘链的注意,这样很可能会造成与他的正面冲突。”

    薛泌点点头,现在他和潘链的实力差距明显,现在正面冲突不是对手。

    “扔根狗骨头出去,让他们去抢,咱们先在边上看,这可是一场好戏。”柳寒心情很好,笑眯眯的说道。

    薛泌却不明白,满头雾水的看着他,柳寒心里叹口气,这家伙还是迟钝了些,远不如老黄,这老家伙简直成精了。柳寒只好解释道:“田凝是冀州田阀中人,冀州门阀一向是朝中重要力量,这些年,冀州门阀在朝中的实力有所下降,田凝本是冀州门阀中最有可能进入尚书台的人,他现在被迫致仕,冀州门阀心中能不怀恨?顾玮一去,冀州门阀岂能不去争?还有,除了冀州门阀外,还有颍川门阀,荆州门阀,薛兄,这场游戏好看。”

    还好,薛泌不算太笨,很快便明白了,于是便笑道:“这也是一种欲取先予。”

    俩人相视大笑,薛泌拍拍手,侍女又赶紧过来,薛泌示意了下,侍女赶紧出去,过了会,带着两个美丽的女人翩翩而至,琴声悄然响起,美女翩翩起舞。

    “琴技虽然比不上青衿姑娘,可也将就能听,听出来没有,这是什么曲?”薛泌笑眯眯的看着柳寒。

    柳寒笑了笑:“青衿之才的确惊艳。”

    俩人会意的笑了笑,几乎同时举杯,美女随着琴声摆动腰肢,皓腕舒展,花一般的面容上带着春天般的笑容,就像一道春风刮过,将整个大厅熏得暖暖的。

    薛泌今天很殷勤,频频劝酒,柳寒也来者不拒,边赏舞边喝酒,不知不觉中月上中天,跳舞的舞姬也换了四拨,俩人的话题也从朝局转到风花雪月中,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柳兄,为何你现在还中馈乏人呢?看上谁了?我替你做媒。”薛泌有点头大,舌头有些打卷。

    柳寒倒是神智清明,他身姿还察觉到,屋外的窗檐下还站着个人,也辨出了此人便是他一直在留心的厉岩。

    “高不成低不就,只好耽误下来了。”柳寒嘿嘿一笑,倒也不隐瞒。

    薛泌摇摇头,似乎要将酒意给摇出去,醉眼朦胧的说:“青.。。青衿.。美,.可.。。可惜了!”

    柳寒装模作样的叹口气:“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快意人生事,可惜,可惜。”

    说着,柳寒伸手将边上伺候的舞姬拉进怀里,狠狠的亲了口,这些舞姬在舞蹈结束后并没有退下去,而是就在俩人身边伺候酒菜,舞姬开始还有些惊慌,可很快便顺从的任柳寒施为。

    柳寒随后躺在她的腿上,舞姬不敢有丝毫动作,柳寒大模大样的躺下,双腿放直,两眼眯缝着,色迷迷的望着舞姬,伸手抚摸着她的粉面,舞姬有些害羞,脸上飞红,连脖子都红起来,就像抹了层胭脂。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面如白玉,我见犹怜。”

    女子羞怯的低下头,正好和柳寒的目光相对,柳寒双目微闭,漫声吟道,正欲进一步调戏身边的美女,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裂帛声,柳寒微诧,连忙起身看过去,薛泌搂着个彩衣舞姬,正脱着舞姬的衣裳,可醉意蒙蒙,怎么也脱不下来,心里一烦,干脆将舞姬的衣衫撕下来。

    柳寒目瞪口呆,换了四拨舞姬,可换下来的舞姬并没有走,而是就在他们两人身边伺候,四拨舞姬有八个美女,两人身边各有四个。

    薛泌抱着彩衣舞姬,身边还有三个舞姬,这三个舞姬不但没有制止,相反却上前,帮着薛泌将衣裤脱下来,也将那彩衣舞姬脱成了一具白羊,显然她们对这种情形早已习以为常。

    柳寒顿时感到自己太君子了,太尊重女人了,这些门阀士子玩得开放多了,丝毫不比前世那些人差,这薛泌居然玩起就地正法的游戏。

    两双柔荑靠过来,准备给他脱衣,柳寒连忙捂住身体,美女略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先生是不是觉着奴等蒲柳之姿不配伺候先生,奴可以为先生叫其他姑娘。”刚才他躺了大腿的舞姬有些幽怨的问道。

    “不,不,”柳寒连忙否认:“我,我,我不习惯这样,我,我,我该走了。”

    说着柳寒有些着慌的拔腿要走,准备给他脱衣的两个舞姬嫣然一笑。

    “先生不用在意,主人经常这样的。”说着又要给他解衣,柳寒连忙摁住衣衫,很坚决的摇头。

    四个舞姬脸色顿变,她们这八个舞姬是这东篱山居内最出色的舞姬,普通客人根本不会拿来宴客,就算薛泌那些狐朋狗友来了,也极少让她们出来宴客,可今天只有柳先生这一位客人,薛泌却将她们叫出来了,足以证明对他的看重,若惹他不高兴,薛泌的惩罚将是非常严厉的。

    柳寒还是没参加过门阀士族的酒宴,这些舞姬实际便是主人家的家妓,出来献舞的同时,也是客人挑选的时候,别说只有他们俩人了,就算再多些人也一样。

    “伺候先生是奴的本分,若先生就这样而去,是奴没伺候好,还请先生怜惜。”

    四个美得晃眼的美女跪在柳寒跟前,头伏在地上,露出一截白白的后颈,薄薄的舞裳裹着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斗鸡场

    从光滑白皙的身体中悄悄抽身出来,柳寒看看四个还在熟睡的娇媚女人不由苦笑下,昨晚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在客厅里面现场表演,借口身上酣热要沐浴,被四个女人带到浴室。

    他原以为自己的那个浴室已经很奢华了,可看了薛家的浴室后才知道自己寒酸,薛家的浴室全部由大理寺镶嵌,左右两侧有八个青铜雕琢的龙头,热水随时从里面流出。

    浴室里除了浴盆,还有玉凳玉椅,高达屋顶的玉柱,还有十几根从屋顶吊下来的皮带,柳寒开始没明白那些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用的,陪浴的四女含羞问他要不要试试,他犹豫着同意了,于是一场荒唐在浴室上演,他这才明白,这些东西全是娱乐工具。

    “这日子,那还用当官嘛。”柳寒想着昨晚经历忍不住感慨万分。

    随意用过一份早餐后,四个舞姬才醒过来,四人发现柳寒已经不在床上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穿上衣服,甚至来不及化妆,只是随便整理了下便出来,看到柳寒正坐在院子里面,四女赶紧上前请罪。

    柳寒安慰了他们一通,让她们去洗漱整理,四女这才放心而去,过了会再出来,四女又是光彩照人,散发着诱人的美丽reads;。

    “先生,您还会再来吗?”昨晚穿着翠绿群服的舞娘半蹲在柳寒跟前,期待的看着他。

    “你是叫丹娘吧,”柳寒努力回忆她的名字,丹娘用力的点点头,柳寒微微一笑,抚摸下她的粉脸:“要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来。”

    这是个不靠谱的承诺,可丹娘却十分高兴,脸贴在柳寒的手上,温存会后,小心的在掌心吻了下,然后才起身和另外三个姑娘快步走开。

    柳寒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微微叹口气,下次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自己都无法保证。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里面加了几粒白果,清香扑鼻,配上一碟薛家自作的咸菜,很合柳寒的胃口,他一口气吃了三碗。

    薛泌一直等到日上三杆,柳寒的茶已经过了三遍,才起床,看到柳寒便远远乐起来。

    “柳兄呀柳兄,佩服!佩服!”

    柳寒很是迷惑不解,薛泌笑呵呵的:“一夜风流,可曾尽兴!”

    柳寒顿时额头画上黑线,拉下脸纳闷的反问:“难不成你昨晚还听墙根了?”

    “还用得着听墙根,昨晚老兄一挑四,神勇,神勇。”薛泌笑呵呵拱手,一脸景仰佩服之色。

    “这算什么,十年以前,我在西域时,一次曾经挑翻十二个番女。”柳寒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一副少见识的轻蔑样。

    薛泌惊讶佩服之极,两眼直冒星星,感慨的说道:“佩服,佩服,我最多一次挑翻了八个,现在不行了,一次最多也就三个,唉。”

    薛泌很遗憾的叹口气,似乎还在回忆当年的时光,柳寒看看他还算壮实的身体有些不相信,薛泌叹着气,俩人一块向外走,到了门口,他们的马车早已经等在门口。

    薛泌还是请他一块坐车,车还是昨天那辆,只是没有侍女。

    “老兄,咱们这是上哪?我可不能跟你比,今儿我店里还有点事。”柳寒一坐下便开口问道。

    薛泌舒服的靠在后壁上,看着柳寒笑嘻嘻的说:“今儿带你去见些朋友,柳兄,你就是个甩手掌柜,店里能有什么事。”

    柳寒眉头微皱,薛泌摇摇头:“你到帝都已经一年了吧,有半年时间在江南,虽然你我是朋友,还有秋戈鲁璠小赵王爷,可实际上,你交往的门阀士族并不多,并不真正懂门阀士族。”

    柳寒沉默了会点点头,薛泌说得不错,到帝都一年了,也结交了几个士族门阀朋友,可实际上,他并不真正了解门阀士族中人。

    马车驶进城内,柳寒朝窗外看了,马车没有进城,而是顺着河岸朝西驶去,他微微有些纳闷,不知道薛泌要带他去那。

    “柳兄,你看过斗鸡没有?”薛泌随口问道,柳寒微微摇头,薛泌微微一笑:“要与士族打交道,不会斗鸡可不行。”

    “知道一些,也见过两次,只是不是很感兴趣,怎么今天我们要去看斗鸡?”柳寒迟疑下反问道,斗鸡在大晋是非常流行的活动,而且往往与赌博联系在一起,柳寒还在杀手营时便知道,有一次执行任务便是斗鸡场杀掉目标reads;。

    薛泌笑了笑没在说话,帝都是天下权贵最多的地方,这里的斗鸡更加热闹,整个帝都有有四个斗鸡场,另外,绝大多数皇族门阀庄园里也都有斗鸡场。

    除了斗鸡场,另外还有两样帝都的这些贵族们也很热衷,那便是赛马和赛狗,这两样就比较难弄了,特别是赛马。

    赛马需要的场地比较大,帝都没有专门的赛马场,赛马则主要在各个庄园内自行组织,另外还有便是在军营内,城卫军的军营便在城南,不过这里毕竟是军营,只有很少能在这里赛。

    赛狗则不一样,举行这个的场地要求不高,斗鸡场改改便可以搞。

    柳寒参加过诗会,参加过秋品的准备会,到青楼妓院玩过,开了店,可还真没见过这个时代的斗鸡赛狗和赛马。

    马车在一处大院子外停下,俩人下车,柳寒抬头看看四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呢,这地方人来人往看上去挺热闹,院子大门敞开,门口有几个青衣壮汉,柳寒一见不由微微皱眉,这两大汉的着装看着就象风雨楼中人。

    “长风院。”柳寒看门上的匾额念道,薛泌在边上解释说:“这长风院是帝都最大的斗鸡场,每到休沐日,这里便要举行斗鸡,老兄,第一次来,看准了再下注。”

    柳寒先是愣了随即明白,这样的活动多数都伴随赌博。于是便笑了笑说:“西域也有这个,不过,今日能不能赢点零花钱,就看薛兄的眼光了。”

    薛泌仰头一笑,自嘲道:“那就难了。”

    俩人说着便朝里面走,柳寒注意到,这里没有什么禁止,任何人都可以进来,门口的几个青衣大汉不过是在维持秩序。

    “薛大人!柳先生!”

    刚进门,立刻有个青衣青年过来,远远便抱拳施礼,薛泌笑嘻嘻的看着他:“老十二,今儿我没晚吧?”

    “不晚,不晚,”这十二笑呵呵的答道,随即又向柳寒施礼:“柳先生第一次来,十二给先生见礼。”

    柳寒的记忆力不错,这十二是见过,不过就见过一次,是萧雨手下七星八将之一,记得萧雨介绍说他叫风十二,当时他还不明白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萧雨解释说他在帮里排行十二,至于姓,他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便以风雨楼的风为姓。

    柳寒先回个礼,然后问道:“风兄,萧楼主在吗?”

    “不在,”风十二答道:“柳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好长时间没见着萧兄了,我还怪想他的。”柳寒笑眯眯的说,脚下却没停,跟着薛泌慢慢朝里面走。

    进了院子才发现,这院子很大,院子正面一块空地,空地三面都是二层小楼,小楼上已经有不少人,这些人男男女女都有,或站或坐,全盯着场地中间,丝毫没管其他。

    场地中间围着大群人,这些人疯狂的叫喊着,楼上的人也在大呼小叫,整个院子嘈杂无比。

    薛泌回头看了他一眼,见柳寒好像有些纳闷,好像有些纳闷,也不解释,只是问:“丁轩丁大人到了吗?”

    “丁大人已经到了,在甲字三号房reads;。”十二答道。

    “崔均崔大人呢?”

    “崔大人还没到,不过,昨天他派人来了,定了甲字二号房。”十二的回答很简单,柳寒在心里暗自点头,这一问一答很简单,可其中内容可不简单,丁轩和崔均一向较劲,换一个心思多的便会添上几个字,可这风十二一点没加,柳寒在心里给他下了两个字,稳重。

    “二三号都有人了,那五号归谁?”薛泌随意的问道。

    “静明公主和嘉泰公主。”

    薛泌的脚步一下便停下了,禁不住有些紧张的朝正对面的楼上看了看,柳寒也忍不住站住了。

    这两个皇族贵女在帝都可是大大有名,凡是帝都人都知道,就算不是帝都人也知道这,这两公主在帝都可谓横行无忌。

    静明公主和嘉泰公主是泰定帝的两个女儿,泰定帝子嗣稀少,那是指儿子少,他只有两个儿子,中间还夭折一个,就剩下当今皇帝,可泰定帝女儿却不少,整整有十一个,前面九个已经出嫁成婚,剩下两个,一个是嘉泰公主,另一个是怀玉公主;这怀玉公主还小才九岁,嘉泰公主却已经十九岁了。

    十九岁的公主按理该出嫁成婚了,可问题是没人敢娶,原因便是这嘉泰公主的名声不好。

    嘉泰公主的母亲是泰定帝宠妃颍川张阀的女儿,不过,这位张贵妃命不好,泰嘉公主三岁时便死了,泰嘉便被皇太后接到宫里养起来,深得泰定皇帝喜爱。

    从十二岁开始,嘉泰公主便在帝都闹腾,到酒楼喝酒,上赌场赌钱,甚至男扮女装到青楼*,闹过秋品,打过士子,烧过前尚书令裴舒的胡子,就说刚去职的度支曹尚书田凝就被她打过,就在宫门前,将田凝的马车给拆了。

    皇族子女的婚嫁本就很难,高门贵族根本不愿和皇族联姻,原因很简单,当今皇族的门第并不高,在夺得江山之前,燕家不过关陇的小门阀,门第比起田家崔家丁家来说矮多了。

    轮到这嘉泰公主就更难了,如果说前面那些事还有些败落门阀愿意,可后面这个就难以接受了,这嘉泰公主喜欢美男,经常与一些美男结伴而游,其实,在这个时代,女人与男人结伴而游没什么,可这嘉泰公主居然将美男接进府内,绯闻满城,所以,无论泰定帝托何人说媒,门阀士族均不愿娶这么个女人回家,而皇帝又不愿将她嫁给庶族,于是她到现在也没嫁出去,成了大晋的剩女。

    而这静明公主则是个寡妇,静明公主嫁给了兖州董阀之子,可成婚不过三年,这董家儿子便一命呼呼,静明公主也没生下个孩子,丈夫死了之后,也不回兖州婆家,就留在帝都,泰定帝感到没选好驸马,对她心怀亏欠,也不催她回婆家,反而时有抚慰,董家拿着也没办法,只当没这个媳妇。

    这静明公主的绯闻同样不少,她倒没嘉泰公主那么闹腾,不过她喜欢的是士子,经常邀些士子入府作彻夜长谈,她的府门前经常有士子在高谈阔论,有她出席的宴会,士子们趋之若鹜,期盼能得其青睐。

    可若仅仅如此,倒也不会让薛泌望而止步,关键是这两公主翻脸比翻书还快,若惹了她们不快,不论任何场合,不管任何人,立马翻脸,不给一点面子。

    薛泌犹豫下扭头问:“乙字楼还没有空房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出奇谋

    风十二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薛大人说晚了,乙字楼已经定满了,丙字楼还有两间空房,不过,大人清楚,这丙字楼比起甲字楼乙字楼来说要差了很多。”

    薛泌苦着脸看着甲字楼上正中的房间,那上面有几个女人,坐在正中的是两个女人,这房间的女人居然全部穿着旗袍,要知道,现在旗袍虽然流行,可实际上旗袍现在只是家中丫头家妓的服装,而正装依旧还是传统的宫装襦裙等,特别是公主仕女这样有身份的人,可这两位公主却在大庭广众下,穿着高跟鞋和旗袍出现,这让那些正统士大夫见了,难免又要扼腕大骂。

    丙字楼比起甲乙二楼来说就差得太多,就现在看楼上,甲乙二楼很是宽松,丙字楼上却是挤得满满的,杂乱无序,显然都是些平民,而楼下的那些伸长脖子往里看的多是小市民,甚至有些人看着便是些地痞泼皮。

    薛泌眉头紧皱,风十二见状试探的说:“今儿两位公主看上去似乎挺高兴,而且丁大人也在楼上,另外,甲字一号房还空着。”

    “行吧,那就甲字一号房吧。”薛泌觉着自己不能这样,看着太懦弱了,便作出豪气的样子,柳寒看着禁不住露出丝笑意,不过,他在薛泌身后,薛泌没有看见,但风十二却是瞧得清清楚楚的。

    俩人到了楼上,这甲一号房,这房间还比较大,里面的设施很简单,一边的墙上挂着仕女图,另一边则贴着个大大的静字,中间的小圆桌上摆着个花瓶,几株梅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一踏入这里,便有种淡雅的悠闲,与外面的喧嚣激昂形成鲜明的反差。

    风十二跟着进来,与薛泌柳寒闲聊几句,便叫过一个侍女让送上瓜果茶水,然后便向薛泌告退,侍女很快送来茶水和瓜果,柳寒简单的打量下房间,然后朝外面走去,房间连着个露台,坐在露台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下面的斗鸡场。

    整个甲字楼二楼的露台是连在一起的,中间以半人高的木栅栏隔开,相邻两个房间可以面对面交谈。

    斗鸡场中两只斗鸡正奋勇拼斗,一只斗鸡的脖子上已经流血,另一只的鸡冠上被啄断一小截,挂在鸡头上。

    “冲上去!冲上去!”

    “咬死它!咬死它!”

    “快!快!”

    周围大多数人都在挥动手里的纸条,就像攒动抢食的小鱼,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的叫着。

    “那只芦花不行了。”薛泌一屁股坐下,随意的看了眼便说道。

    柳寒稍稍有些意外:“哦,是吗?”

    “你真不懂还假不懂。”薛泌抬眼看着他,有点意外的愕然,虽然刚才柳寒说不怎么不懂,薛泌实际是不怎么相信的,在他看来柳寒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不懂斗鸡呢。

    “斗鸡在西域不怎么流行,只有少数晋人喜欢玩,西域人最喜欢的是赛马,薛兄,我听说帝都也有赛马,一般在那赛?”柳寒坐到他身边,那个侍女还站在房间的角落,柳寒冲她挥挥手,侍女朝俩人施礼后退了出去。

    “赛马?”薛泌朝中间看了眼,这甲一号房在甲字楼的最边上,两个公主的房间甲五号房位于正中间,甲三号房的丁轩正和几个人在闲谈,时不时也看看下面的斗鸡场,而四号房也有几个气度不凡的人在聊天,透过人群,另一边六七**号房的人却已经到齐了,其中有几个穿着胡服的胡人。

    “赛马一般不在城里,城里的宅子太小,都在城外,各自的庄园内。”薛泌说道:“不过呢,赛马一般都在春天时才办,五六月的时候吧,夏天最多,谁也不会在秋冬搞赛马。”

    柳寒点点头,薛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我听说西域那什么国有个很大的赛马场,你见过吗?”

    柳寒不由一笑:“怎么没见过,车师国的赛马场在西域很有名,每年夏天都要举行赛马。”

    他心说这赛马场就是我办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忽然萌发个念头,于是便说:“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要行,你就给皇帝提出来。”‘

    薛泌先是一愣,随即大有兴趣:“哦,你先说说,我合计合计。”

    “你看这个斗鸡场每月收入多少?”柳寒看了眼下面,斗鸡已经分出胜负了,薛泌的眼光果然不错,一些人垂头丧气,另外一些人则兴奋不已,高声大笑,他不由在心里暗自嘲笑,这斗鸡看上去很简单公平,可要掌控胜负实在太简单。

    薛泌看着下面,略微想想,便摇摇头。柳寒叹口气:“车师国的赛马场,每年赛马季,收入都有十万两白银以上,西域地广人稀,那样一个地方,每个赛马季都有十万两银子,你说在帝都办这样一个赛马场,每个赛马季收入能不能有五十万两?”

    薛泌还没听懂,他皱眉问道:“你说办个赛马场?就像这个斗鸡场一样?”

    柳寒点点头,薛泌脑袋直摇:“这怎么可能?那有那么大的地方,这要花多少钱……”

    “如果再将赌场加上,你说一年能不能挣到一百万?”柳寒又问了一句,薛泌眼睛瞪得溜圆,完全不敢相信。

    “车师国的赛马场可容纳一万人左右,如果我们修一个可容纳五万人的赛马场,每次看赛马两个铜钱,如此,看一场赛马可收入十万铜钱,这就是大约一千两银子,初春到初秋,半年时间,每三天举行一次赛马,如此大约要赛六十场,这样便有六万两银子,另外,我们还可以修些这样的包厢,每个包厢年租金五百两,我们修一百个,这每年便有五万两,如此加起来便有十一万两银子的收入。

    但这仅仅赛马本身的收入,我们还可以开赌场,如果来看赛马的每人拿出十个铜钱参赌,那一场赛马的赌资便有五千两银子,六十场下来便有三十万两。

    另外,我们还可以提供茶叶,小吃,供观众消费,此外,在赛马场外,还可以提供商铺,这些算下来,又是多少?”

    柳寒随口给薛泌算账,简单的算下来,这已经有近五十万两银子的收入,而且这还是按最低计算的,就算这十个铜钱的赌资,可就算这斗鸡场,平均每人投入的赌资便不下二十个铜钱。

    薛泌听着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微微张开,都有点傻了。

    柳寒心说,前世的香港赛马场,年收入有几十上百亿,这世界上捞点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薛泌傻了会,总算回过神来,满满梳理柳寒的话,总算清理出一点思路:“那这场地那来?还有建这赛马场的经费要多少?”

    柳寒看着他摇摇头,薛泌更加迷惑不解,柳寒叹口气:“这事不能咱们办,咱们要办了,特别是你,你是朝廷官员,开个赌场算什么,这事啊,只能由朝廷来办。”

    薛泌总算从柳寒描绘的钱景中回过神来,闻言不由惋惜的说:“老兄,你这不是开玩笑吗,朝廷怎么会去开赌场,不行啊。”

    柳寒也同样摇头,斗鸡场中的主持者宣布下一轮斗鸡开始,将两只斗鸡抱出来,展示给大家看,众人指指点点的,很快有人便到边上下注去了。

    “你怎么会想着让朝廷来作这事?”薛泌觉着每年一百万两银子的收入不挣,实在太可惜了,随即又想到以柳寒的精明,怎么会想不到这点,这其中必有缘故。

    “任何事情其实都是可以干的,就看以什么名义,”柳寒淡淡的说,朝下面看了眼:“你看他们,多高兴,就像过节一样。”

    “老兄!”薛泌见柳寒掉他的胃口,看看周围,除了崔均外,其他房间都满了,原来还有空位的丙字楼也已经满了,这崔均要到了,他们便不好再谈这个话题,便禁不住有些不耐了。

    “不是说了吗,任何事只要有合适的名义,都可以干。”柳寒说:“比如,挣的这钱,朝廷可以说是为了清理运河,还可以说是安置流民,另外,还可以说是为了改善帝都交通,还有,可以将这钱分部分给帝都各个书院,这些理由很好找,只要有这些理由,便可以干。”

    薛泌眉头依旧皱得很紧,柳寒看看那边,靠近薛泌:“如果皇上还要问,你就告诉他,这钱实际上是挣的那些有钱人的钱,这看赛马其实用不了多少钱,真正的大利实际在赌博,可你想,赌博是丁轩下注的钱多,还是下面这些平民下注的多?这结论其实很容易,丁轩的多啊,朝廷府库不是空了吗,那些盐税到那去了,不就到丁轩这样的人手里了吗,用这种方法,既不扰民,也不惊动他们,老兄,你说这事可不可以干?”

    薛泌沉凝片刻渐渐露出笑意,这生意做得,柳寒进一步坚定他的心思:“此外,若朝廷觉着名声不好,可以交给商人来办,朝廷可以收以重税,比如,每年利润的六成,甚至七成,这也是六七十万两银子,而且这银子很稳定,与什么天灾无关,每年都有,你说这生意划算不。”

    薛泌的两眼放光,他越盘算越觉着此事可行,就算皇帝不同意,他也没什么损失,于是他看着柳寒的目光更加不同了。

    “咚!”一声铜锣响,两只斗鸡伸长脖子虎视对手,薛泌一下便跳起来冲着下面,挥拳大叫:“咬死它!咬死它!”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故人

    薛泌很兴奋,他觉着自己实在太幸运了,柳寒实在太可爱了,连续两策,每一策都神妙,如果他能决定,他一定这样干,至少这赛马场要干。

    柳寒也看着下面,两只斗**毛根根直竖,疯狂扑啄,四周的观众也再度兴奋起来,疯狂叫嚷,甲一号房的女人也在叫嚷,柳寒朝那边看了眼,从人缝中看到两个公主依旧坐着,她们身边的几个女人却极为兴奋,她们的叫声响彻全院。

    “公主虽美,可是多刺,柳兄,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不要沾惹她们。”

    柳寒回头,薛泌正笑嘻嘻的看着他,柳寒耸耸肩:“我一介平民,可不敢招惹皇女。”

    “你不招惹她们,她们倒有可能招惹你。”薛泌大有深意的说道。

    柳寒微微诧异,薛泌笑了笑:“谁让你三篇震帝都呢,”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其实这也不错,她们可是帝都有名的美女。”

    柳寒苦笑下摇摇头,正要开口,旁边的房间传来动静,随后有人走到露台,柳寒一看领头的正是崔均,崔均朝这边看过来,见是柳寒和薛泌,崔均顿时露出笑容,率先向俩人招呼,俩人赶紧回礼。

    崔均随即向俩人介绍随他来的两人,这俩人都是朝廷官员,其中一人还是柳寒旧识,就是长安城的那位傅三公子,这傅三公子的神情有些复杂,柳寒却神情平静,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薛大人下了多少?”崔均看了下面一眼,薛泌摇头说:“我们也刚到,还没来得及下注,就算下注,下官也不敢与大人相较。”

    崔均掌管少府,少府是替皇家理财的机构,大晋的财政分两部分,度支曹负责的是朝廷的府库,少府则是皇帝的私人府库,这崔均便相当于皇帝私人理财师。

    薛泌的奉承让崔均很舒服也很满足,不过,他还是摆摆手,笑了笑说:“小赌怡情,玩玩而已,没想到柳兄也来了,听闻柳兄抱得美人归,崔某还没来得及恭贺,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崔大人言重了,”柳寒赶紧致谢,神情有些诚惶诚恐。

    “哪里哪里,柳兄三篇震帝都,名满天下,崔某早就有心拜会,可惜一直没机会,今日有幸,倒不如合为一桌。”崔均热情相邀,柳寒迟疑下,薛泌立刻接道:“如此甚好。”

    于是将外面的侍女叫进来,侍女一听立刻叫伙计进来,将隔断拆掉,柳寒这才发现,这隔断是可以拆开的,而且很容易。

    这隔断设计很巧妙,分成六个部分,从上到下提起来便行了,就算女人也提得动。

    两个房间连成一块,空间变得更大了,崔均干脆过来,傅三公子迟疑下也跟着过来,剩下那人叫高杰,同样是朝廷官员,在御史台任职,是一名御史。

    崔均三人过来后,柳寒朝三号房看了眼,丁轩一脸怒色的看着这边,柳寒在心里一笑,这丁轩心胸如此狭小,怎么活到今天的。

    崔均和薛泌很快便坐在一起,没多一会便兴奋不已的冲着下面叫起来,这些平时温文尔雅的士子官员,此刻全都形象大毁,声嘶力竭的叫着,情绪随着两只斗鸡的状况变化。

    柳寒悄没声的移动到傅三公子身边,自从看到柳寒后,傅三公子的神情便有些不自然,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瞒不过柳寒的眼睛。

    “傅大人不知在那任职?”柳寒随口问道。傅三公子微微一哆嗦,然后才镇定下来。

    自从看到柳寒,傅三公子的内心便很是紧张,那个晚上,这个人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让他从心底里生出恐惧,害怕面对这个人,到帝都后,远离了这个人,他稍稍松口气,可没多久,瀚海商社在帝都开店,这又让他害怕起来,他曾经悄悄到瀚海商社附近去观察,有时候看到这个人,他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来找他,要让他作什么。

    很快,瀚海商社到帝都一年了,这个人都没来找过他,他渐渐安静下来,以为这人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哦,下官在尚书台,”傅三公子有点机械的答道,柳寒感到他的紧张,于是便浮出一个谦卑的笑容,恭维的说:“原来是尚书台的大人,大人可是位高权重。”

    “哪里哪里,”傅三公子稍稍感到轻松点:“下官不过是尚书台的一个打杂的,柳先生言重了。”

    “尚书台乃朝廷核心,能在尚书台任职便前程远大,傅大人谦虚了。”柳寒依旧带笑,傅三公子感到更加舒服了,心里那片阴霾渐渐散去,矜持又悄悄露头,想到这家伙以前恐怕也就是刚回大晋,以为大晋是西域那般的蛮荒之地,这是大晋!

    “柳先.,”傅三公子忽然感到不好称呼柳寒,不是官,大人肯定不行,称先生,那就更不配了,匆忙中他改口道:“我对柳兄慕名已久,三篇震帝都,百万拍卖,柳兄没有多久便声震帝都,令人佩服。”

    “侥幸而已,”柳寒淡淡的说,这时,楼下一声锣响,胜负已分,楼上楼下的人又是一声叹息,柳寒看着楼下,主持人宣布歇息片刻,请众观众到边上喝茶歇息。

    柳寒朝边上看去,边上居然还有不少石凳和石桌,这些石凳石桌都隐在树荫中,不注意还看不见。人群散去,一些人就此离开院子,还有些人则留下来,赢了钱的便得意洋洋的大声叫着,要茶要糕点,甚至要酒,不知从那出来一群侍女,拿着东西送来。

    “这风雨楼里有人才啊!”柳寒说着瞟了薛泌一眼,薛泌笑呵呵的点点头。

    “这萧雨虽入市井,其人才具也算出色,可惜不入正途。”崔均摇头叹息。

    柳寒笑了笑没滋声,薛泌却笑呵呵的点点头,高杰却说:“这萧雨不过一介莽夫,那懂经营之道,这都是风雨楼的军师单亮所谋。”

    柳寒微微一怔,倒不是怀疑高杰的论断,而是他怎么这样不给崔均面子。

    崔均却没有生气,反倒是呵呵一笑:“高兄错了,这萧雨可不仅仅是莽夫,一个莽夫岂可将风雨楼经营到今日这般模样。”

    高杰略微想想便点头:“崔兄说得是。”

    柳寒随即想到,这高杰是御史,这御史便是言官,专司弹劾大臣,在老黄的介绍中,这属于这个时代的纪委,只是权力小点。

    众人纷纷坐下,薛泌将侍女叫进来,让她将崔均三人的茶送来,侍女很快将茶端来,随着她过来的还有个胡人,进来便冲柳寒抱拳施礼。

    “柳先生,在下拓跋鹰特地前来拜谢。”

    柳寒闻言连忙站起来,仔细看看,还真拓跋鹰,不过此刻的拓跋鹰和姑臧大不相同,那时拓跋鹰虽然穿着晋服,可身上那股草原味隔着老远便能闻到,现在却不一样了,动作举止规规矩矩,头发束成发髻,戴着个武士冠,脸上的胡子依旧,却梳得整整齐齐,连口音也和帝都人相差无几。

    “拓跋兄,你要不过来,我还真不敢相认,这一年你的变化可真大。”柳寒笑呵呵的上去拉住拓跋鹰的手朝这边走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薛泌薛兄,这位是崔均垂大人,这位是傅.,”

    “傅贤。”傅三公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喜。

    “傅贤傅大人,这位是高杰高大人。”

    柳寒向拓跋鹰一一介绍,拓跋鹰也一一施礼,身上那股桀骜之色荡然无存。

    柳寒让侍女给拓跋鹰上茶,然后对拓跋鹰说:“拓跋兄,要说我还要谢谢你,有了拓跋部落的保护,我的商队这一年多就没遇上过马贼。”

    “柳兄是我拓跋部落的朋友,与柳兄合作,要说我拓跋部落受惠还多些。”拓跋鹰答道,这下柳寒看出来了,拓跋鹰的装束和举止虽然改变了,可还是有些东西没变,比如骄傲。刚才柳寒给他介绍时,四人中,只有薛泌神情温和,其他三人不约而同流露出嫌弃,虽然很淡,可依旧瞒不过他,所以他的神情也淡淡的。

    “双赢,双赢!”柳寒笑呵呵的:“老王掌柜已经报告了,拓跋部落很有信用,战利品大都卖出去了,利润很高。”

    “那就好。”拓跋鹰似乎松口气,薛泌在边上插话道:“柳兄,你和拓跋老弟还有交往。”

    柳寒点点头:“拓跋部落是我瀚海商社姑臧店的老顾客,我们在姑臧时见过面。”

    拓跋鹰眼中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对柳寒没有透露他在姑臧遇刺的事很是感激。

    “不知拓跋老弟现住何处?柳某到时好去拜访。”柳寒问道,拓跋鹰答道:“现在住在甜井街,我大哥原来住的地方。”

    柳寒又问起拓跋鹰在帝都作何事,拓跋鹰也不隐瞒,他到帝都后,他哥哥拓跋平便回拓跋部落了,朝廷给了个闲官,拓跋鹰在帝都待了几个月,便向朝廷上书,说自己不识天朝文化想进太学读书,朝廷当然没有拒绝,立刻便答应了,于是他这大半年便在太学读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惊艳公主

    柳寒和拓跋鹰聊得挺顺利,薛泌也时不时插话,桌上的气氛稍稍活跃了些,帝都有不少胡族子弟,这些胡族子弟大多数都是质子,朝廷和胡族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双方都没将此事挑明,明面上都是说让胡族派遣子弟到大晋学习。

    正在诸人相谈甚欢之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请问柳寒柳先生在吗?”

    柳寒先是愣了下,然后叫道:“不知是那位姑娘在外,还请进来说话。”

    从外面进来个穿着旗袍的小姑娘,小姑娘五官精致,肤色白皙,乖巧秀丽,一双灵活的眼眸迅速的扫了眼然后才低眉问道:“见过诸位先生,不知那位是柳寒柳先生?”

    柳寒微微皱眉,薛泌冲他微微一笑,柳寒在心里叹口气:“我就是,不知姑娘是?”

    “小圆见过先生,”小姑娘先冲柳寒施礼,然后才细声细气的说:“还请先生移步,家主人请先生过去一晤。”

    “贵主人是?”柳寒虽然猜到,可依旧还是问道。

    “家主人静明公主。”小圆看着柳寒,似乎对他很是好奇。

    柳寒略微思索才站起来,众人都以为他便随小圆过去了,连小圆都准备转身,没成想柳寒冲小圆微微一礼:“请回复公主,柳某正陪朋友,实在抽不开身,实在抱歉。”

    小圆愣了下,她还从来没遇见过拒绝公主邀请的人,她怔了片刻,眉头微蹙,小嘴微微翘起,有些不高兴,带着三分蛮横的说:“柳先生,我家主人诚心相邀,还请先生移步。”

    柳寒已经坐下,闻言笑了笑:“还请姑娘回禀贵主人,柳某现在没空。”

    崔均高杰傻乎乎的看着柳寒,傅贤神情复杂,薛泌冲柳寒竖起大拇指,那意思很清楚,你小子牛。

    小圆姑娘真的生气了,狠狠的瞪了柳寒一眼,不过,依旧冲柳寒微微一礼,然后才转身出去。

    崔均看着平静的柳寒微微摇头,柳寒耸耸肩,满不在乎,崔均叹道:“多少人想一亲静明公主芳泽,都不得其道,柳兄却不为所动,这要传出去,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柳寒扭头看了眼丁轩一眼,笑道:“是吗?”

    崔均神秘的笑笑:“有贼心没贼胆,有心折花却怕扎手。”

    柳寒不由一笑,薛泌却咂舌:“丁大人居然还有这心思,真是胆大。”

    “胆大倒不至于,不过好色而已。”崔均露出一丝嘲讽,话锋一转:“听说他曾经向你讨要青衿,被你拒绝了。”

    柳寒耸耸肩:“我从不夺人所好,不过,我所好却也不容人夺。”

    崔均呵呵一笑,薛泌端着茶扭头看着楼下的平民,那些平民正议论纷纷,大声说着,他叹口气:“这丁轩的心胸未免狭窄,被柳兄拒绝后,居然向皇上献了算缗告缗之策,若是此策施行,天下势必行商断绝。”

    崔均闻言不由大惊:“他居然出此策,真真难以想象。”

    “薛大人可曾看到奏疏?”高杰有些怀疑,看着薛泌疑惑的问:“据我所知,丁轩家也有很多商号,他在荆州和兖州青州有不少盐号丝绸号棉布号,另外,他在幽州还有不少商号,专门与外族通商,他怎么会向皇上上这样的策略?”

    柳寒闻言非常疑惑,如此说来,丁轩上这样的疏完全是自断财路,他为什么要这么作,这不合情理。

    崔均傅贤同样很是疑惑,薛泌苦笑下:“奏疏我没看到,皇上留中了,不过,皇上和尚书台商议时,我听见了,奏疏是肯定有的。”

    “我看这家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崔均疑惑的扭头看了眼丁轩,这里的人中,他是最了解丁轩的人,俩人作对多年,不过,他一直被丁轩隐隐压着一头。

    楼下传来主持人的叫声,散布各处的赌客们立时蜂拥而来,将斗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冠军将军。”主持人向周围的人介绍,旁边一个侍女抱着只黑色斗鸡,这斗鸡看上去并不雄壮,可一放在地上,整个精神便完全不同,举首昂扬,睥睨四方,就像一只大将军似的。

    “今天与大将军对战的是这位飞将军!”主持人大声宣布,另一位侍女将一只芦花公鸡举起来向四面展示一番,然后将芦花鸡放在地上,芦花鸡一落地,立刻扇动翅膀,腾跃不已。

    “冠军将军体重七斤,出战二十六场,获胜二十四场,它的赔率是一赔一,下注一两则赔一两!”

    “飞将军体重六斤三两,今天是它第一次出战,赔率是一赔五!”

    “诸位,赶紧下注!赶紧下注!”

    赌客们并没有立刻下注,而是在旁边观察两只鸡,现在这两只鸡被分隔在两个鸡笼中,鸡笼比较大,完全可以让鸡活动开。赌客们在观察斗鸡时,主持人并不干预,侍女还应赌客的要求,不时摆弄下斗鸡,以挑起他们的凶性。

    而楼上观战的赌客则获得了更多资料,侍女送来了一叠资料,这些资料包括了下面已经出场的两只斗鸡,另外还有后面将出场的斗鸡资料。这些资料很详细,除了主持人报的体重,出场次数,还有每只斗鸡的产地,训练时间,受过几次伤,有没有生过病,跳跃的高度,脖子的长度等等,非常详细。

    “崔大人看谁能赢?”薛泌翻过资料后,将资料仍到桌上,随口问道。

    “冠军将军吧。”崔均迟疑下答道,这时旁边有侍女叫道:“甲三号房丁大人下注两百两,压冠军将军。”

    崔均脸色一变,两百两,这已经是绝对巨款,丁轩居然下了如此重注。

    “丁轩果然豪富,”薛泌笑眯眯的说道,随即将外面的侍女叫进来:“给我压飞将军,十两银子。”

    说着将银票放在桌上,侍女立刻取了块牌子交给薛泌,然后走到边上,边上的栏杆上有系着根绳子,她将绳子提起来,下面系着个小篮子,然后将另一块牌子放在篮子里,又将篮子吊下。

    柳寒有些纳闷,这侍女为何不保呢?

    “我也下十两,飞将军!”崔均忽然说道,薛泌和高杰都愣了下,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崔均淡淡一笑:“先让他得意会。柳先生,你下多少?”

    柳寒正要开口,外面的门开了,小圆又进来了,不过,这次她没开口,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一个丽人缓步进来。

    尽管听了不少公主的丽名,可看到公主的真面目,柳寒还是感到呼吸一滞,他见过不少美女,天娜美姬米娅的异族风情,青衿的淡雅清秀,张梅的娇憨可爱,甚至还有绿竹的灵巧。可这女人的美貌却给他一种呼吸停滞的美貌,她身材修长,裁剪合体的旗袍完美的衬出她的美妙曲线,头发结成圆髻,发间点缀了几颗珍珠,用细细的红线串在一起,同时又巧妙的将头发拢住,以免被风吹散。发虽结髻,却又巧妙的留下一截,披散在肩头,衬出她修长白皙的面容。

    绸缎的旗袍精心裁剪,完美的衬出了她的妙曼身材,她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那,散发着一种成熟的美丽,没有说一个字,没有多作一个动作,便将所有光彩都吸引到身上。

    眸子转动,目光扫过露台里的六人,六人偏偏就觉着她就在看自己,对自己比别人多投入了一分关注。

    “下官参见公主。”

    没等柳寒继续仔细打量,薛泌崔均等人已经站起来,躬身施礼,柳寒没法,只得随着起身施礼。

    静明公主缓步过来,很快她便将目光定在柳寒身上,朝柳寒嫣然一笑,这瞬间,柳寒就觉着象有阳光照在身上,将这初冬的寒冷驱散,暖洋洋的,又象春日的牡丹怒放,令人炫目。

    “燕嫣对柳先生慕名已久,数次前往贵商社,可惜没福遇见先生,今日闻听先生在此,故而冒昧求见,还请先生见谅。”

    静明公主说着便朝柳寒走来,在柳寒身前三步停下,微微施礼。

    这段距离并不远,只有短短几步,可就这几步,这静明公主走得身姿摇曳,仪态万方,散发着无穷魅力,让六人目眩神移,再配上黄鹂般清脆婉转的声音,让六人更加神不守舍。

    “哦,没,没,”柳寒略有些结巴,膻中内息悄然流出,迅速在体内运转一遍,神智顿时清明,心中暗叫厉害,顿时警觉起来,心念一转,依旧不动声色:“没有,在下,公主,在下,不知公主,”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慌乱,赶紧让开:“公主言重了,在下不过一草民,今日来此与友人闲游,不知公主何事相邀,不敢贸然前往,冒昧失礼处,还请公主原谅。”

    说完,他连忙让开,将凳子搬过来,然后又用袖子拂了拂,才说:“公主请坐。”

    静明公主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不由掩口而笑,众人再度惊艳。

    静明公主坐下后,众人依旧站在边上,静明公主依旧看着柳寒:“先生请坐。”

    柳寒看看薛泌崔均等人,迟疑不敢坐下,静明公主随即说道:“诸位大人不用拘谨,这里不是朝堂,也不是公主府,咱们坐下说话。”

    崔均薛泌等人这才坐下,几个都将静明公主身边的位子留给了柳寒,柳寒略微迟疑才在这个美艳的公主身边坐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斗鸡

    静明公主先没说话,而是端起茶杯给众人倒茶,她作得很自然,崔均薛泌也很自然的接受了,拓跋鹰也接受,不过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心态,柳寒傅贤高杰三人则有些诚惶诚恐。

    “大家伙下注了吗?”静明公主放下茶壶抬头问道,薛泌嘿嘿一笑:“我已经下了,公主打算下多少?”

    静明公主抿嘴一笑,白生生的手掌伸出来:“我可比不上崔大人富有,就下五两吧。”

    旁边的侍女赶紧过来,小圆过来拦住侍女,她拿出五两银子,静明公主又问:“崔大人下的那只?”

    “呵呵,”崔均干笑两声:“我喜欢压冷门,飞将军。”

    “那柳先生下的那只?”静明公主扭头看着柳寒。

    坐在静明公主的身边,嗅着阵阵幽香,柳寒就一直有点走神,无法集中精力,此刻再与公主面对面,与她漆黑的眸子相对,他又晕了下。

    怔了怔,柳寒苦笑下:“在下还没下注,既然公主下注五两,草民就下二两吧,不过,我随大流,不太喜欢冷门。”

    静明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拓跋鹰高杰和傅贤纷纷下注,柳寒感到有些拘谨,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于是起身走到一边,看着下面,下面的赌客纷纷向侍女买木牌,然后便抢占有利地位。

    静明公主毫不掩饰也起身走到他身边站住,然后说道:“柳先生怎么没参加秋品呢?”

    “在下一介商人,整日忙于生计,那种高大上的场合还是少去为好。”柳寒随口说道。

    “高大上?”静明公主秀眉微蹙,迷惑不解,柳寒心底忽然有种冲动,想将她抱进怀里,肆意怜爱。

    “高大上便是,高级,场合高级,地位高级;大,便是大气,有面子;上,上档次,比如说话做事的内涵,要有理想,有目标;我这样的就不行,老是谈钱,这太没档次。”柳寒随口将内涵换成了这个时代能懂的东西,顺便自嘲一下。

    此刻他心里已经对这静明公主暗自警惕,以他宗师上品的修为,能让他心神失守的东西很少,特别是让膻中内息自动运行,实在太难,这女人绝没那样简单。

    “噗嗤!”静明公主忍不住乐了,薛泌他们在身后没有看见,下面正闲聊的赌客中看见的人都呆了呆,随即嘈杂的说话声都安静了几分,无数目光朝这边聚集,柳寒明显感到其中有几股杀气,他不由一笑,于是杀气更盛几分。

    “柳先生还这样风趣。”静明公主笑道,柳寒坐下,趴在栏杆上:“公主参加了吗?”

    “怎么没去,唉,当今天下若论诗,尽皆碌碌,索然无味。”静明公主也坐下,大眼睛就看着柳寒。

    柳寒心一横,扭头看着她,首次与她正面相对,这一面对,他这才完全看清了静明公主,这静明公主还真是个绝色佳人,五官轮廓分明,皮肤白皙细腻,带着浅浅的红晕,双唇红润诱人,说话间带着淡淡的香气。

    “在下去年参加了,可惜无福见着公主?”柳寒叹道,内息暗自流动,保持神智清明。

    静明公主同样叹息道:“奴家也觉着可惜,去年奴家上兖州去了,不在帝都,所以错过了,实在遗憾,柳先生的三篇传到兖州时,奴家喜欢得紧,后来又收集到公子的《出塞》和《将进酒》,奴家顿有耳目一新之感,就想着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她抿嘴一笑,柳寒神情一涩,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公主恐怕很失望吧,就这样一个凡夫俗子。”

    “公子说的哪里话,虽然公子一再自嘲,可奴家知道公子不是凡人,公子现在不过是隐于鱼目,可珍珠毕竟是珍珠,时间到了便会光彩夺目,您说是吗。”静明公主笑眯眯的,两眼微微弯,就像杏仁,也象桃花。

    “唉,”柳寒长叹一声,他忽然发现,静明公主在几句话之间便换了个称呼,从本宫换成了奴家,从先生换成了公子,就这样简单一换,俩人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

    “公主恐怕要失望了,柳某不过一凡人,假装珍珠的鱼目。”柳寒叹口气,静明公主眼中带着笑意,却是微微摇头。

    俩人有点话不投机,可其中缘故似乎有点怪,沉默了会,下面响起一声铜锣,露台上的众人纷纷走到栏杆边。

    “诸位!诸位!请注意!请注意!”主持人高声叫着,还在投注的人立时纷纷选择位置,奈何前面的位置已经被人占据,只好在后面找地势高的地方,翘首望里面看。

    二楼的客人则完全不同,特别是甲字楼,整个斗鸡场在他们的眼中一览无余,柳寒他们所在的五号房也就稍微偏一点,但也同样是好地方。

    “注意!注意!还没下注的客官只能等待下一场了!停止下注!停止下注!”

    随着主持人的叫声,侍女立刻退到角落,再不接受下注,薛泌崔均等人也全都涌到栏边。

    “准备!”

    两只斗鸡被放进场中,斗鸡场中间是用木板隔开,两个伙计分站两边,紧盯着主持人。

    “准备!”

    围着斗鸡场的赌客们精神高度紧张,紧盯着场中两只斗鸡,两只斗鸡已经被撩拨起来,脖子伸得老长,鸡毛根根直立,战意昂然。

    “开始!”

    主持人手臂一挥,两个伙计立刻抬起隔板,两只斗鸡并没有立刻扑上去,而是满满靠近,互相瞪着对方,也似乎在观察对方,忽然两鸡几乎同时跃起,在空中撞在一起。

    “咬死它!咬死它!”

    “踢!笨蛋!踢它!踢它!”

    “咬头!咬头!”

    赌客们大叫着,楼上楼下群情激昂,呼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两鸡在赌客的呼喊声中撕咬在一起,飞将军不愧为飞将军,腾空跃起,双爪踢向冠军将军,冠军将军往旁边一闪,躲开这一爪,飞将军怒气勃发,刚一落地便转身追上去,冠军将军经验老到,脖子往边上一闪,躲开这啄,随即闪电般在对手脖子上狠狠啄了一下,将鸡毛啄飞几根。

    飞将军负疼大叫,根根鸡毛倒竖腾身扑向冠军将军,冠军将军显然没有料到对手反应如此之快,一不小心,被飞将军咬住后尾,冠军将军疼得直跳,飞将军一招得手,追啄不放,连续几下,每次都带出几根鸡毛,刹那间,冠军将军的后面便秃了一块。

    冠军将军吃了这么大一亏,顿时大怒,腾空飞起,半空中一个转身,与迎面追来的飞将军撞在一起,两鸡都向后退了两步。冠军将军仰头长啸,飞将军不甘示弱,同样仰头长啸。

    激战点燃了赌客们的情绪,叫喊声更高,连楼上的人都群情激昂,薛泌涨红了脸,挥动拳头,冲着下面狂吼;崔均稍微好点,可也直着脖子叫。

    柳寒倒比较平静,他稍稍留意下身边的静明公主,公主同样很是激动,两眼放光,粉腮通红,双手摁在栏上,呼吸急促,每一啄都让她紧张兴奋。

    二楼的其他房间也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在叫喊,包括五号房的其他女人,就连小圆姑娘也禁不住跑过来,激动时,还忍不住跳起来,刚才装出来的那点淑女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鸡相斗更加激烈,冠军将军似乎被激怒了,频频发起攻击,飞将军毫不示弱,以攻对攻,战斗愈加激烈。两鸡都负了点伤,冠军将军变成了秃尾将军,飞将军脖子上血迹斑斑,有一块皮已经被撕下来,绒毛粘在伤口,可血依旧在渗出。

    “喔!”冠军将军仰天长啸,纵身飞跃,飞将军往边上闪开,冠军将军刚一落地,立刻转身追上去,飞将军没料到冠军将军如此之快,被冠军将军跃上它的后背,在后背上狠狠一啄,飞将军惨叫一声,猛地扭动下,将冠军将军掀下来。

    随着冠军将军这一啄,全场情绪高涨,无数手臂挥起,场边的两个妇人高兴得手舞足蹈。

    “公子好像并不关心啊。”

    耳边传来静明公主略微有些诧异的声音,柳寒笑了笑说:“小赌怡情,输也输不了多少,赢也鹰不了多少。”

    静明公主看着他,微微迟疑下,然后螓首微摇,似乎不同意他的说法。

    柳寒苦笑下:“厮杀过于惨烈,我想起西域商道,那也是刀光剑影,就像下面的两只鸡。”

    静明公主有些意外,美目看着柳寒露出一丝悲悯,叹道:“我听说西域商道被称为死亡商道,商队经常受到马贼袭击,是这样吗?”

    柳寒点点头:“西域商道有九死一生之说,虽然有点言过其实,可相差也不太远,那是一条白骨铺成的商道。”

    静明公主悲悯的叹口气,良久才低声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柳寒迟疑下微微点头,这时,斗鸡场里的两鸡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冠军将军频频进攻,飞将军疲态尽显,再无刚才的气势,在冠军将军的进攻下,频频后退,想要避开冠军将军的攻击,可冠军将军丝毫不放松,不住跃起,或啄或抓。

    “斗鸡一定要斗死吗?”柳寒忽然问道,静明公主有点意外,瞟了他一眼,才说:“那倒不是,只要有一方认输便结束了。”

    认输?柳寒满头雾水,在西域,这种斗鸡只有一方彻底倒下站不起来才会结束,这大晋居然还有认输。

    果然,飞将军抵挡不住冠军将军的进攻,退到一个角落,冠军将军缓缓走过去,脖子上的鸡毛依旧根根直竖,而飞将军的鸡毛却耷拉下来,头低下来。

    周围响起一阵咒骂声,同时又响起一阵兴奋。

    “冠军将军获胜!”主持人站出来大声宣布:“恭喜押在冠军将军的客人们!”

    崔均惋惜的叹口气,嘴里小声的嘀咕着,薛泌却笑呵呵的将木牌抛给侍女,静明公主也叹口气,她跟着崔均压了飞将军。

    静明公主回到桌边,柳寒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倚栏而坐,拓跋鹰看上去有些不安,似乎想要告辞,这时门外传来笑声。

    “柳兄弟在吗?柳兄弟在吗?”

    柳寒闻言先是一怔,然后露出笑容。从门外进来个胖乎乎的高大胡人,这胡人膀大腰圆,下颌是一圈浓密的胡须,胡须有些发黄,眼睛深凹,眼珠略微有些发蓝。

    大胖子在门口一进门便看到迎上来的柳寒,他哈哈大笑着上前,用力拥抱柳寒:“柳兄弟,我在江南便看到瀚海商社的分店了,想着你也该到大晋了,没成想,我赶回帝都,你却不在!好兄弟,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胡商赛义姆

    柳寒亲热的拥抱着他:“大胡子,大胡子,你不是不在帝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胡子松开他,敞怀大笑:“昨天回来的,今儿本想去你府上,有几个朋友请我来玩玩,没办法,只好陪他们了。,最新章节访问: 。”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柳寒上下打量,大胡子的打扮与晋人毫无差别,麻衣布袍,腰间以‘玉’带系住,足下套着羊皮靴子,大胡子梳得整整齐齐,头上同样结了个发髻,用木簪固定,不过,配上这碧眼黄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谁知道你在这,”大胡子瞪圆了眼,目光越过柳寒,在静明公主身上略微停留,然后才说:“刚才我看见你了,我在乙字楼,你没看见我?”忽然靠近柳寒,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还是那样风流,这小娘子够美的。”

    柳寒笑了下,在他‘胸’膛狠狠打了两拳,大胡子没有动怒依旧笑嘻嘻的。柳寒转过身,见众人都看着他们,便介绍道:“这是我的老朋友赛义姆,薛兄,你总说西域大商,这大胡子赛义姆才是真正的西域大商,通汇钱庄遍布天下,他可是钱庄老板,当年要不是他,我早就讨饭去了。”

    “柳兄客气了,客气了,”赛义姆笑呵呵的连忙解释:“瀚海商社是我的老主顾,当年我那钱庄还是个小店时,柳兄率先将钱存进我那小店,这才有了今天,俗话说,喝水不忘挖井人,我赛义姆虽然是胡人,可也知道这道理。”

    不过,通汇钱庄老板的身份已经让崔均薛泌等人刮目相看,几人纷纷起身,只有静明公主依旧端坐不动,但也依旧含笑看着他们。

    众人互相施礼,崔均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赛义姆哪敢受,连连推辞,拉了把椅子坐在下首,看着每个人都是笑呵呵的,很快便融入众人中。

    旁边的‘侍’‘女’将诸人的赢的银子送来,众人又是一阵说笑,房间里其乐融融,静明公主却说话很少,只是偶尔‘插’上一句,多数时候只是安静的听。

    没多久,下面又传来一声锣响,主持人宣布展示下一场的斗‘鸡’,旁边的‘侍’‘女’送来两‘鸡’的资料,赌场的服务很好,送来的资料不止一份,平均两个人一份,内容都相同,不过,高杰和傅贤还是向下面看了会,两只斗‘鸡’都很雄壮。

    “崔大人,这次下多少?”薛泌含笑问道,崔均还没回答,那边丁轩房间里又叫起来,这次丁轩就下了五百两,引得下面的赌客纷纷扬头看,连乙楼和丙楼的客人都朝这边看。

    “这家伙可真有钱。”薛泌微微摇头,柳寒扭头看着那边,正好看到丁轩也正朝这边看过来,虽然中间隔了个四号房,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柳寒分明感到丁轩的敌意,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赛掌柜,听说丁轩在你的钱庄存了很多钱。”傅贤试探的问道,赛义姆看上去永远象是在笑,他笑呵呵的两眼眯成一条缝,但却非常坚决的摇头,傅贤有点意外:“你是掌柜的还不知道?”

    “呵呵,呵呵,傅大人有所不知,”赛义姆答道:“客户的存款是我们最大的秘密,无论是谁都不能泄漏,无论谁泄漏了,最轻的处罚是割掉舌头,这是铁律,即便我是掌柜的,也不能违反。”

    傅贤愣了下,最轻的居然便是割掉舌头,这样血淋淋的话从赛义姆嘴里说出来,可他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好像这笑容就雕在他脸上似的。

    “看上去来者不善啊。”薛泌若有所思的望着丁轩,他的位置正好面对丁轩:“崔大人,象是冲你来的吗?”

    崔均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小喝一口:“他可不是冲我来的。”

    说完大有深意的看了眼静明公主,静明公主不动声‘色’的喝着茶,柳寒眉头微蹙,赛义姆也微微摇头:“这位丁大人要这样赌的话,有多少银子也不够。”

    “丁大人的眼光比较好,所押十有**。”静明公主放下茶杯‘插’话道,赛义姆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似乎她的美丽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十有**?”柳寒随意的说道:“可毕竟不是十足十,有时候只要输了一次,就得倾家‘荡’产。”

    “是这个理。”崔均点头称是:“不过除了,这。,也太笨了吧。”

    静明公主浅浅一笑:“丁大人‘性’格直爽,倒不算有坏心眼,崔大人说得对,就是笨了点。”

    “公主说得是,”柳寒也点点头:“听说丁大人的词赋写得不错,是这样吗?”

    静明公主点点头:“这倒不假,他的诗有点隐士的味道,读起来颇有些哀伤。”

    “隐士味道?”薛泌很是惊讶,忍不住又看了眼丁轩一眼,丁轩穿着华丽的锦袍,头冠上嵌着美丽的‘玉’块,手指上套着整块的扳指,这样的人居然有隐士的味道

    “这作诗与做人是两回事,作诗不过文道,雕虫小技而已。”柳寒淡淡的说:“寒家书生可以写出华丽堂皇的辞藻,朝廷贵人也可以唱出山林清音;卑鄙之徒也可以作出善德之音。所以诗赋并不能代表什么”

    最后一句,柳寒加重了语气,这话可谓惊世骇俗,它推翻了圣典所言文为心声,更深远的意义恐怕推翻了品鉴制的理论基础。

    品鉴制是现在国家的选才基础,国家选才便是通过品鉴,只有获得好的品鉴才能被朝廷征辟为官。

    “柳兄此言有一定道理,可柳兄想过没有,其实每个人心里有一个小我,这个小我恐怕才是每个人心里最真的向往。”静明公主扭头看着柳寒。

    柳寒想了下说:“公主之言有理,到这仅仅是一个方面,人是多样‘性’的。”

    静明公主眨眨眼,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公子的多样‘性’是什么呢?”

    众人‘露’出会心一笑,柳寒头皮微微发麻,他完全没想到这位公主是如此直接,不是问题直接而是态度,从进‘门’到现在,她便毫不掩饰的将目标对准了自己,无所顾忌,完全没有‘女’人的含蓄,即便这个时代比传说中封建主义禁锢‘女’‘性’要解放多了,可这毕竟是男人们主掌的世界,还不是二十一世界,难怪帝都人提起这位公主便‘露’出惧‘色’,这样倒推,还真让人不好接受,即便她是那样美‘艳’。

    以这样开放敢为的公主居然对丁轩的追求无动于衷,说明她根本看不上丁轩。

    “草民的多样‘性’就不便相告了,这是草民隐秘。”柳寒嘻嘻一笑,说着掏出二两银子让‘侍’‘女’下注,静明公主也跟着他下注,依旧是五两银子。

    静明公主嫣然一笑,薛泌有些呆,赛义姆这时问道:“柳兄弟,我在江南见到瀚海商社的分店,不过,看上去好像不顺。”

    柳寒点头叹口气:“江南店的阻力很大,唉,这是我没想到的,老赛,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赛义姆想了下说:“我和江南陆家有点关系,要不我给陆家写封信。”

    “如此多谢了。”柳寒‘露’出高兴的笑容,端起茶杯向赛义姆遥敬。

    “柳兄怎不早说,我和吴郡郡守许宾还有些‘交’情,我可修书一封,请他多加照顾。”薛泌也仗义相助。

    柳寒也同样拜谢,静明公主秀眉微蹙,正要开口,下面锣声一响,新一轮斗‘鸡’又开始了,整个院子再度喧嚣起来。

    薛泌崔均全起身观战,柳寒正要起身,静明公主开口道:“公子在江南打算做什么?”

    “买点地,”柳寒也不隐瞒:“经商不是长久之道,我想买点地,以后耕读传家。”

    “啊”赛义姆惊愕的望着他,连连摇头:“柳兄这可不妥,经商有什么不好,比种地强多了。”

    “种地有种地的好处,”柳寒无所谓的耸耸肩:“大晋重农轻商,老赛,你要想在大晋站住脚,也要买点地。”

    赛义姆依旧连连摇头,静明公主抿嘴一笑:“公子所滤甚是,有点地是好的,赛掌柜你不是晋人,不懂这里的意思。”

    赛义姆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又看看柳寒,有些沮丧也有些失望,自己到大晋已经多年,居然还不是晋人,忍不住长长叹口气。

    “公子最近可有什么大作吗?”静明公主扭头问道,柳寒遥遥头:“这大半年东奔西跑,整日忙碌,没有时间作这些,只能抱歉,让公主失望了。”

    静明公主很是失望的叹口气,随即又说:“明日我在城外的梅庄略备薄酒,请了一般士子学人,赏梅饮酒,还请公子光临?”

    说完,美目期盼的望着柳寒,赛义姆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奇,似乎在问,你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位美‘艳’公主的?柳寒苦笑下说:“公主相请,柳某岂敢不来,可明日已允延平郡王,还请公主见谅。”

    不成想,静明公主没有生气,而是嫣然一笑:“堂兄请客,公子既已答应,那自然该去,公子可知王嫂也很喜欢先生的诗作,恐怕到时先生不得不挥毫。”

    柳寒不由愣了,敢情兄弟我在这大晋还有不少粉丝,这可真是意外

    说话之间,下面锣声一响,薛泌兴高采烈的回来,崔均再度失望,柳寒一问才知,自己这次压错了,他苦笑着看着静明公主:“唉,连累公主输钱了。”

    静明公主笑了笑起身说:“明日观梅饮酒,很期待公子大作。”

    柳寒头疼不已,这样下去可怎么好,自己那会作诗,就算将明天应付过去,将来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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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拉拢

    静明公主美妙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薛泌立刻活跃起来,开始调笑柳寒:“柳兄,真是羡慕你,看看刚将青衿纳入后庭,现又有望入幕公主,你可真是艳福不浅。”

    柳寒哭笑不得,他现在愈发感到这静明公主绝非表面这样简单,绝不仅仅有张漂亮的面孔,她刚刚消失在门外,他的膻中内息自然而然的渐渐平息下来。

    “美貌归美貌,这可是朵有毒的花。”柳寒在心里叹道,他习练的清虚宗功法是最正宗的道家功法,对魔道功法有天然警觉和防御力。三归堂里的书上将天下功法分为正派邪派,以前他也一直认为如此,可在清虚宗里,他才知道这功法其实没有正邪之分,只有道魔之别,清虚宗功法是正宗道家功法。

    “薛兄不要取笑我,公主身份高贵,岂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柳寒苦笑着说。

    薛泌依旧笑眯眯的:“静明公主可没这么想,她交往的多是寒门士子,特别是那些有才气的士子,相反豪门士子少有入她法眼的。”

    柳寒耸耸肩笑道:“这事总得两情相悦吧。”

    “没人能低档得住公主的美丽。”崔均叹口气,露出妒忌的神情:“你呀,你呀,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居然还躲之不及,你可知道,当今皇上对这位寡居的妹妹可是宠爱得很,她要向皇帝举荐,即可平步青云。”

    柳寒眉头微皱,心中略微不喜,勉强笑了笑:“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可惜我对入朝为官兴趣不大,再说,你看我这张脸,风吹日晒的,一脸劳碌相,那有半点帅相,还是不要做梦的好。”

    薛泌和崔均相视一笑,同时摇头,柳寒常年在西域奔走,西域风沙大,脸上早就是风霜扑面,可修炼清虚宗功法后,这些风霜渐渐消去,变得光滑白皙,脸上的轮廓也渐渐分明起来,再配上几分成熟,几分儒雅,几分英武,魅力值还是挺高,要不然,就算再帅几分,青衿也不会答应跟他,张梅也不会一见便迷上。

    傅贤看他的目光有几分妒忌,不过,他对柳寒有种深深的忌惮,不敢开口,高杰同样露出妒忌,但看薛泌和崔均对柳寒如此看重,他也有几分忌惮,不敢轻易开口得罪柳寒。

    “我倒觉着柳兄该入朝,”拓跋鹰却插话道:“以柳兄的修为,应该入朝为朝廷效力。”

    拓跋鹰说到修为时,柳寒看了他一眼,拓跋鹰连忙改口,柳寒淡淡一笑:“拓跋兄,作为晋人,为朝廷效力理所当然,可用这种途径,那我还是继续经商赚钱吧。”

    崔均闻言大有深意,正要开口,傅贤却说道:“听说柳先生修为颇深,不知是否跨过那道门槛?”

    柳寒笑了笑没有答话,拓跋鹰也好奇的看着他,似乎也想知道答案,薛泌却站起来,拍拍手掌:“今日已经尽兴,咱们走吧。”说着冲崔均拱手:“崔大人告辞了。”

    崔均连忙挽留:“这才几场,这精彩的还在后面。”

    “我和秋戈约好,时间不早了。”薛泌面无表情的说道,柳寒也随即起身:“我店里还有事,也告辞了。”

    崔均有些迷惑不解,不明白薛泌为何忽然生气,赛义姆也随即起身,也笑呵呵的向众人告辞,崔均有些遗憾,只能送三人下楼。

    到了楼下,赛义姆说道:“柳兄稍候,我上去和他们告辞,咱们一块走,上我那去,我那有新到的西域葡萄酒,今年的新酒,你老兄不是最爱喝这玩意吗。”

    柳寒有些为难的看看薛泌,薛泌笑了下说:“赛掌柜,你先上去吧,我和柳兄说几句话。”

    赛义姆连声说好,转身赶紧上楼,薛泌却没在原地等他,而是径直往外走,柳寒跟着他到了院外。

    “柳兄,你放心,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绝不会亏待你。”薛泌忽然没头没脑的对柳寒说道,柳寒愣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客气:“如此多谢薛兄。”

    薛泌对柳寒随他出来很是满意,他看着大街上的人流,长长叹口气:“有朝一日我若主掌尚书台,柳兄,你就是主管禁军的中郎将。”

    柳寒笑着摇头,薛泌微怔,有些不明白,柳寒说:“中郎将虽高,可我毕竟是个商人,从未上过战场,也不知道该如何统兵,不过,我多少还有点修为,他日公子若能执掌尚书台,我愿为公子统帅虎贲卫。”

    薛泌脸上露出笑容,这样知情识趣,如何不让他高兴,他现在十分警惕,担心柳寒被别人拉走,多年以前,他曾经在道观算过命,算命道长说他命中有贵人相助,贵人来自西方,以前他不过将这当作笑话,可昨晚他觉着柳寒便是他的贵人,绝不容别人将他拉走。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薛泌便走了,柳寒独自留在门口等赛义姆,赛义姆没让他等多久,很快便从里面出来了,看到柳寒便笑呵呵的小跑过来。

    “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在里面找了一圈,后来才想起,你可能在外面,赶紧出来看看。”

    “得了老赛,咱们是什么交情,从西域到这,咱们近十年交情了,还这么客气,走吧!”柳寒神态随意,对今天很是满意,相对于崔均,他更看好薛泌,虽然崔均现在官职更高。

    赛义姆的马车过来,柳寒却拉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赛义姆看到马车忍不住赞叹道:“你倒底还是将这马车造出来了。”

    当年柳寒便造过这马车,不过直到赛义姆离开西域,他还没造出来。

    “不是告诉过你吗,失败是成功他妈,上去看看,是不是比你那破马车要强。”

    柳寒说着率先上车,赛义姆胖乎乎的身体塞着了车门,只能侧进车厢,赛义姆气喘吁吁的进来,冲着柳寒直摇头:“这门太窄了,实在太窄,你该弄大点。”

    “是你该减肥了,看你胖得。”柳寒摇头说,赛义姆苦着脸说:“减肥太痛苦了,吃什么都不行,不行,不行,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赛义姆试着左右活动下,有些好奇的说:“这车厢还挺大,这要抱个妞还能活动开。”

    柳寒噗嗤一笑:“就你这体格,那个女人敢跟你,压也压死。”

    “你还别小看我,我家里可养着不少女人。”赛义姆说道,柳寒眉头微蹙,赛义姆又堆出个灿烂的笑容:“我这样的身份地位家里没几个女人,那才叫怪。”

    柳寒略微点头,然后又问:“通汇钱庄现在布满北方,钱庄银票也快成货币了,我在江南也看到钱庄的票号,你现在可算赚得盆满钵满,大晋有句俗话,叫出头的椽子先烂。”

    “老兄,你这话说了八百遍了,放心,光九品武师我就招揽了三个,另外,我从西域还带了三个九品武师,一个宗师过来,再加上,我也不傻,各地钱庄都有高手护卫,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出过问题。”

    柳寒轻轻舒口气,看着赛义姆那张胖乎乎的脸,赛义姆学他样微微耸肩,然后又说:“老兄,我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我懂!”

    看着赛义姆还比较生涩的腔调,柳寒微微一笑:“你这话怎么还说得这样差,你还得多学,这大晋话说好了,对生意有好处。”

    赛义姆连连点头称是,柳寒又问:“你们西域人能在大晋获得.,”柳寒迟疑不知该怎么说,赛义姆傻傻的看着他,柳寒眉头微蹙,想了会才说:“就是贵族,按照西域的说法便是贵族,或者当官。”

    赛义姆摇摇头有些纳闷的答道:“柳兄弟,你又想到什么了。”

    柳寒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这西域人就算买了个士人身份,在大晋人的眼中还是蛮夷,想来买了也是白花钱。

    “柳兄弟,我看瀚海商社在大晋也铺开了,过不了两年便可以兴旺发达起来,你怎么想起入朝做官了?”

    柳寒微微一笑:“我想弄个身份,看得过去的身份,我以前给你说过,大商都要有身份,越大越要有,否则就等于抱着金蛋行走于闹市的孩童,危险万分。”

    赛义姆闻言忍不住问道:“那我弄个什么身份好呢?”

    “你现在做得就挺好,你在江南联合了陆家,要是再联合几个千年世家就更好了,不过,要记住,互相制衡,你才能发财。”

    赛义姆想了想还是没想好,忍不住叹口气:“唉,西域就没这么多麻烦,你可是西域的无冕之王,你要说句话,那个国王敢不听。”

    柳寒仰身靠在后椅上,赛义姆也不客气,两条腿伸直,就撂在柳寒旁边,懒洋洋的,身体随着马车摇晃。

    “你招揽的那些人可靠吗?”柳寒忽然问道。

    赛义姆点点头,柳寒心中有些疑惑,宗师九品武师都能招揽到,这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要知道,宗师虽然不少见,可这些宗师多数都被那些大豪门招揽去了,九品武师也是豪门招揽的对象,这赛义姆居然就招揽三个,他身边也就柳铁这样一个。

    他是怎么办到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脑袋

    “通汇钱庄其他没什么,可就是有钱,九品武师也需要钱的。”赛义姆看出他的疑惑,便不咸不淡的说道。

    柳寒想了下没有多说,他其实并不认可这个,但他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赛义姆看出来了,有些不解。柳寒扔给他三瓶丹药。

    “绿色的是新练的,我试了下,还有效。”柳寒说,这丹药是清虚宗的丹方,是在清虚宗内炼制的,是青灵手把手教他出来的,要炼制这种丹药,其中有一种原材料只有清虚宗内才有。

    赛义姆一骨碌翻身起来,拉起瓷瓶仔细看了半天,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凑到鼻端闻了闻,一股神奇的香味扑鼻而来。

    “太好了还是你惦记着我”赛义姆一张脸都快笑烂了,柳寒没好气的笑骂道:“去,去,收起你这套,老子不吃你这个,”随即吩咐道:“收起来吧,这帝都能人不少,小心点,这要传出去,你小子这条肥命恐怕就没了。”

    赛义姆连忙揣进怀里,左右看看,就像小偷似的,然后才笑眯眯讨好道:“放心,放心,这我懂,这玩意叫什么名,拿出去卖的话,肯定值很多钱。”

    “操”柳寒忍不住骂起粗话来,这药要传出去,江湖人非打破脑袋不可,自从突破进入六层后,他才可以炼制这种丹药,否则就算有材料也炼不出来。

    柳寒没有去赛义姆家喝新到的葡萄酒而是回家了,他也没让赛义姆的马车送,也没乘自己的马车,而是一路走回去,沿途欣赏着初冬的帝都,帝都的行人,帝都的商铺,帝都房舍,这一切构成了一副生动的风景。

    帝都是富人的天堂,这里的市面及其繁荣,来自各地的商家运来各地的物品,东西南北中,只要你叫得出名的东西,这里几乎都能买到。

    当然也有些东西是买不到的,比如十年份的绛珠草,百年份的十段根,柳寒从帝都最大的药铺百草堂出来,手里依旧空空,虽然已经料到了,可心里还是几分沮丧,这已经是十七个药铺了,依旧没有找到,看来这些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这天道破损倒底是怎么个破损法,总不至于是鱼缸破了个洞,水给漏出去了,柳寒自嘲的笑了笑,可走了几步,忽然感到这很有可能,否则这灵气漏到那去了?外层空间?

    柳寒忍不住仰头望去,天空中白云悠悠,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蓝色的天幕上飘着几朵白云,就像碧绿的草原上的羊群,悠悠的,闲闲的。

    街上的人比春日时要少了些,可依旧人头汹汹,酒肆茶楼中不时传来士子放肆的大笑,街边两个挎刀武人则相对怒目而视,远远的一群人则兴奋的看着,两个衙役抱胸站在一旁,丝毫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甚至有个泼皮径直开赌,叫嚣着下注。一群乞儿则躲在角落,惧怕的看着两个衙役,帝都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可以进来的。

    大道上两辆马车驶过,车厢里有股熟悉的味道,柳寒禁不住扭头望去,车窗帘闭得紧紧的,看不见里的人影,柳寒微微皱眉,心里想着里面究竟是何人。

    马车拐过街角,转入旁边的小巷,柳寒慢慢过去,在巷口看看,巷子很长,最后车夫正牵着最后一辆马车进院,车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见,柳寒迟疑下,没有走进巷子,继续沿着大道向前走,忽然他眉头皱了皱,脚下加快,闪身进了旁边一个小店,他的身影刚在门口消失,巷子里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青年,青年在巷口左右看看,迟疑片刻才顺着街道快步向前走去。

    柳寒在小店看了一会,待那个黑色劲装青年过去后,才慢悠悠的出了小店,他没有顺着街道走,而是迅速走进对面的小巷,他的速度看上去不快,可实际很快,在人群几下便过去,就算有人盯着他,也没感到他的步子加快了。

    进入巷子后,柳寒微微迟疑下,回头向看了看便没再停留,而是迅速离开了。他走后没多久,黑衣青年便回来了,在经过巷口时,他在巷口站住,略微迟疑后没有进来,有些遗憾的离开了。

    进入冬天后,老黄很少出去,整天待在潇湘别院中品茶读书,店里的事也不怎么管,但各地来的消息依旧由他汇总,他呢只是简单汇总下,只有最重要的才报告柳寒,其他的自己便处理了,每月向柳寒交一份综合报告。

    大脑袋现在改名叫柳讷,夏天时,老黄到城外的庄子去了一次,回来便将他带到潇湘别院,让他在院里打杂。柳寒进来时,大脑袋柳讷正坐在门口烧水,院子里满地的黄叶枯枝,可老黄却从不让人收拾。

    “主子来了。”大脑袋看到柳寒的身影时,柳寒已经快到门口,他连忙将书收起来,起身向柳寒施礼,柳寒冲他微微点头,随口问道:“在看什么书?”

    “周史。”大脑袋规规矩矩的答道,柳寒闻言愣了下,停下脚步伸手,大脑袋将书递过来,柳寒看了眼正是《周史》,他含笑问道:“嗯,都能《周史》了,进步很快啊,能看懂吗?”

    大脑袋神情有几分苦涩:“很多看不懂,多是师傅指点。”

    “你以前念过书?”柳寒问道,大脑袋点点头:“是,以前上过三年私塾。”

    “你家以前是做什么的?”柳寒又问,能上得起私塾的家境多不错,可大脑袋却成了流浪儿,这其中必有缘故,瀚海商社不收来历不明的人,这是铁律,谁也不能例外。

    “家里以前是种地的,”大脑袋立刻明白了,到这里之前老黄也盘问过,后来他才知道瀚海商社的规矩,他老老实实的答道:“父亲在的时候,家里还比较殷实,父亲便让我到私塾念书,可后来父亲病了,治病花了很多钱,地也卖了,还欠了很多钱,家也就败了,父亲过世后,母亲和我被债主抓去顶债了,我因为识字,被派去给小少爷陪读,可后来,母亲被东家卖了,听说是卖到长安去了,我便逃出来了,到长安找母亲。”

    大脑袋说到这里,语气便低沉下去,柳寒叹口气,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头,大脑袋脑袋大,可身体单薄,这一年多下来,在商社里,好吃好喝,可依旧没象虎哥那样壮实起来,只是个头倒长了不少。

    “道典上说,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孩子,苦难是剂药,可以助你成人。”

    大脑袋没说什么,只是使劲点点头,柳寒弯下腰问:“那养气诀修炼得怎样了?”

    大脑袋的脸红了,柳寒露出了一丝笑意:“怎么进展不好?”

    大脑袋点点头,柳寒笑了下说:“,习武不行不要紧,其实,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刀,也不是剑,你知道是什么吗?”

    大脑袋迷惑不解的摇摇头,柳寒也微微摇头,拍拍他的脑袋:“是头脑,你认真跟着老黄学,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凡。”

    大脑袋使劲点头,柳寒靠近他好像压低了声音:“这老家伙脑袋里东西特多,你要将脑袋里的东西学会了,这天下任凭你走,不过,这老东西有点难伺候,我教你一招,对付他保管有用。”

    大脑袋有些好奇,正要问,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咳嗽,柳寒站直身子,回头看了眼,老黄冷着脸站在门口,柳寒冲他笑了笑,老黄看着大脑袋说:“做人要紧的是直中求,不要学某些人,尽走歪道。”

    “是,先生。”大脑袋规规矩矩的冲老黄施礼,柳寒呵呵一笑扭头对他说:“这老夫子教的是对的。”

    大脑袋有些糊涂了,神情迷惑不解,老黄露出一丝笑意:“我的本事呢,你现在学是合适的,柳先生的本事呢,你要十八岁后才能学。”

    大脑袋还是不懂,不过,柳寒和老黄已经进去了,大脑袋沉默了会,这时水开了,咕咕的直冒热气,他赶紧将水壶提起来,推门进去,老黄和柳寒已经在案几边坐下。

    给俩人冲上茶,柳寒端起茶杯闻了下香味,等大脑袋关门出去,才抿了口茶,抬头看着老黄:“看上这孩子了?”

    老黄没有答话,将案几边上的一本册子推到柳寒跟前:“这是这个月的汇总,你看看吧。”

    柳寒将册子一推,问道:“生意上的事交给你了,你给我报个数,这个月咱们是赚还是赔?”

    “这个月的净利润是两万六千两,染坊投资一千三百两,这包括长安和帝都两地的染坊,材料采购三百两,江南买地花了八千两,江南采购的珍珠花费七万三千两,幽州采购皮毛花费九千两,这些是长期投资,摊薄成本到每月,并州的利润下降很多,这与并州最近一年的动荡有关。”

    “得了,这些账就别报了,还是那句话,这些陈芝麻的事,你管,我呢,管战略性投资方向,哦,对了,今儿遇上赛义姆那家伙了。”柳寒说道,老黄也没说什么,将账册收起来,这些年他们一直就是这样,柳寒基本上是个甩手掌柜,多数时间都在修炼,要么便四下里收集药材。

    可老黄却知道,别看柳寒象是什么都不管,可他抓两头,一头是商社的发展方向,另一头是财务,新开辟的市场,新发展的商道,新投资,这些关系到商社发展方向的战略性问题都是他制定的,另外便财务,商社的记账方式是他设计的,而且这人对数字及其敏感,只要看一遍账册,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所以,商号上下没人敢瞒他。

    “前天说的那事,你考虑清楚没有?”柳寒问道,前天说的便是城卫军的事,柳寒觉着这是个机会,打算派几个人进城卫军,因此和老黄商议,可老黄却说要考虑下。

    ...

第一百三十章 两小

    这样的事,柳寒都要和老黄商议,老黄的动作却慢,每次都要考虑几天才回答,而他没回答之前,柳寒绝不行动。

    “可行,柳铁不行。”老黄稳稳的答道,马上又补充一句:“武师以上的都不行。”

    柳寒愣了下,柳铁不去,这也是他的考虑,今后,他需要一个可以修为精深的心腹手下居中行走,在西域时,柳铁已经暗地里独自执行过多次任务。

    不过,柳铁的问题是机变不足,修为还需进一步提升,最好能迈入宗师境界。

    可为何武师以上都不行呢?

    “为什么?”

    老黄喝口茶才缓缓说道:“城卫军中武师以上的军官不多,武师进去多半引人注意,对他反而不好,嗯,我认为最好是挑几个武士顶峰的人,然后在短时间内跨入武师境界。”

    柳寒沉凝片刻点点头,老黄又说:“另外,低层军官更容易接触到士兵,一进去便居高位,反而与士兵远了,所以刚进去时,最好从下面干起。”

    “三十六铁卫你都知道,你看看谁合适?”柳寒又问,老黄呵呵笑了笑,没有开口,柳寒叹口气:“你这人啊,我可不是皇帝,没那套帝王心术。”

    老黄噗嗤一笑:“你就别穷摆了,你可没皇帝的命,我不说是因为你心里有数,说句实话,在用人上,我真不如你,不u过,就这点来说,你是个当宰相的料。”

    “宰相?”柳寒眉头皱起来,感到很不舒服,老黄眯缝起眼睛来:“怎么?宰相还不知足,非要当皇上?”

    “皇上?皇上这份工作不好。”柳寒摇头叹道,老黄乐了,柳寒摇头晃脑的说:“你看啊,干活干得好,都可以获得升职,你看县令可以升为郡守,郡守可以升为刺史,士兵可以升为伍长,只有皇帝,没法升。而从另外一方面来说,经商可以挣钱,皇帝呢,要是只会挣钱,天下百姓就苦,就得在史书上留下骂名;最后一条,不管什么人都有几个三朋四友,可皇帝没有,皇帝只有臣子,而且每个臣子都得防着,跟防贼似的。”

    老黄哈哈大笑,指着柳寒笑骂道:“你这张嘴啊,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珍珠说成鱼目。”

    柳寒耸耸肩叹道:“鱼目便是鱼目,珍珠便是珍珠,凡事有利也有弊,可叹的是,世人只知其利而忘其害。”

    “这话有理,”老黄点头叹道:“可叹世人能看透的又有几人。”

    “好了,咱们也别感慨了,”柳寒调侃道:“三十六铁卫,全部都是武士以上修为,不过呢,我看还是派几个武师修为的进去,这样吧,柳信爱带兵,柳刀爱交朋友,柳病会动脑,柳聪会藏拙,就让他们四个去吧,不过,都要改名。”

    老黄闻言皱起眉头,这柳信和柳刀是武士修为,柳病和柳聪却是武师初品修为,但柳信正在城外协助柳云训练私兵,柳信是个喜欢带兵的人,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兵法,他总是认为修为再高也挡不住军队一击,有了武士修为,战场上可以自保便行了,柳寒一说派人到城卫军中,脑中浮起的第一个人选便是这柳信。

    可其他三人却让老黄很是意外,柳刀有些莽撞,喜欢喝酒,但人很直率,没什么心眼,所以,三十六铁卫里朋友最多,与护卫队的队员关系最好,柳病并非有病,看上去瘦弱,还有点憨厚,可实际上,这家伙非常精明,柳聪却是性格坚韧,甚至有点古板。

    把这四个人派进城卫军,这柳寒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这样定了,”柳寒一旦下决心,便不再犹豫,老黄点点头,柳寒又说:“让他们自己到城卫军应征,哦,对了,城卫军要保人,咱们还得找几个保人,这事你安排吧。”

    老黄点头答应,柳寒起身要走,忽然想起来:“对了,让虎哥过来。”

    老黄微微怔了下,冲外面吩咐了一句,大脑袋在外面应了声,老黄没有问为什么要叫虎哥,他知道柳寒要说的话,不问便会告诉他,若他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俩人合作多年,彼此都很清楚。

    柳寒又将自己给薛泌的出的两个主意详细告诉了老黄,老黄听了后,便问:“你是一定要进禁军?”

    柳寒点点头,老黄眉头微皱:“若漕帮有事怎么办?”

    柳寒现在有两个身份,柳府这边还没什么,这是公开身份,可柳漠却是个假身份,漕帮方震不会这样简单的让他在帝都悠闲,将来多半有任务交给他,到时候,他怎么处理?

    “这倒是件难事,先不管这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柳寒叹口气,老黄却摇摇头:“要以防意外,看来你是看好薛泌,要助他扳倒潘链。”

    “不是我要助他扳倒潘链,而是潘链必倒,只是现在他没意识到。”柳寒摇头说。

    老黄却依旧摇头:“宫里太后只要没事,潘链很难扳倒。”

    “皇帝要提防每个人,当今皇帝想要做事,必须有一帮与他想法相同的人,潘链显然不是,而且随着皇帝政令推行,潘链掌控尚书台,势必成为他的障碍,所以,潘链必须搬掉,这不是以谁的意志为转移的。”柳寒语气非常肯定。

    老黄没有立刻回答,眉头紧锁,显然他不赞成柳寒的判断,大晋数百年来都推行以孝治天下,皇帝虽然不是太后亲生,可毕竟是他名分上的母亲,而且他的母亲还是太后的堂姐,对潘家有天然的亲近,大晋几百年了,还没有亲手灭了母家的皇帝。

    柳寒看着老黄本想将静明公主的事说一说,可转念一想,老黄并不懂江湖中事,更不知道魔道修为是什么,于是又咽下去。过了会,虎哥进来了。

    虎哥又长高了一截,可站在那依旧有长安城的风范,柳寒扳着脸看着他,虎哥忽然感觉到了,连忙站好,柳寒摇摇头说:“你知道南城的铜驼街苦杏巷吗?”

    虎哥摇摇头,却很随意的答道:“没去过,主子,只要知道地名便行,主子要做什么,吩咐便行。”

    “好大的口气,”柳寒森然说道,虎哥连忙低下头,柳寒冷冷的说:“你的胆子很大,做事比较莽撞,可我要告诉你,这事你要不小心,恐怕连性命都得丢掉。”

    “是,主子放心,我一定小心。”虎哥声音压低了点,柳寒目光如炬,虎哥连忙大声答道:“请主子放心,我一定加以小心。”

    柳寒叹口气:“你喜欢作探子,我便让你作,可你要知道,探子的危险性很高,稍不留心,败了行藏,等待你的便是杀身之祸,这帝都能人奇士众多,连我都得小心翼翼,不敢逾雷池一步,你要胆大妄为,说不定那天便丢了性命,你可知道”

    “是”虎哥连忙答道,柳寒深吸口气:“你去查一下,苦杏巷都有那些人家,都姓什么,做什么营生,记住,一定要小心加小心,千万不要惹人注意,明白吗”

    最后一句异常严厉,虎哥连忙答应,柳寒这才让他出去,老黄有些纳闷,苦杏巷,这地方怎么啦?

    虎哥出了门,看到大脑袋,大脑袋正担忧的看着他,虎哥呵呵一笑,冲他作个鬼脸,大脑袋过去低声提醒:“主子很少这样,你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象以前那样。”

    “放心吧,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放心吧。”虎哥笑嘻嘻的,全然没有刚才的严肃。

    大脑袋当然不放心,陪着他走到院门口,沿途再三提醒,虎哥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在这没几个月呀,怎么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当初我们在长安不是什么都干过,那些家伙就算身手再强,可还不是吃了咱们兄弟的憋。”

    大脑袋还要叮嘱,虎哥却一摆手:“走了,走了,你好好的跟着先生学啊,以后当个账房先生也不错。”

    这话要让老黄知道还不把鼻子气歪,大脑袋无奈的看着虎哥的背影,老黄给他规定了,没有他的同意,他是不能踏出潇湘别院一步的。

    “老黄啊,这邵阳郡王还有没有点残渣余孽,你也给我说说。”

    房间里,柳寒又问道,老黄苦笑下,摇摇头:“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稍微得力点的官员罢免的罢免,流放的流放,留下来的,多数不可信,你也别去冒险了,再说了,你要的不是改革朝政,联络他们没什么意思。对了,你要进禁军,是不是与那厉岩有关?”

    柳寒点点头,老黄见状不由叹口气,看来柳寒为了报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甚至不惜挑起一场大乱。

    “最近我比较闲,你也知道,闲下来我就爱瞎想,”老黄斟酌着说道:“我越想越觉着那家伙有点意思,若厉岩进了禁军,加上薛泌的关系,势必很快便会被提升,成为掌军一员,如果,常猛不死,何东常猛联手控制住落马湖,若他再有其他举措,你说,这帝都是不是就在他掌控之中。”

    “你的意思是说,他要谋反?”柳寒反问道,老黄微微一笑:“那也说不定。”

    柳寒仔细想了下,还是摇摇头,如果没有江南一行,他恐怕会赞成老黄的判断,可江南一行后,他觉着这不可能,掣肘太多,首先是门阀势力太大;其次,还有各地藩王;这大晋天下看上去很乱很糟糕,府库空虚,流民四起,江山摇摇欲坠,可实际上,门阀和藩王就像两根柱子,始终支撑着这大晋江山,另外还有隐世仙门,这隐世仙门的态度也至关重要。

    大晋江山,至少,现在还是稳的。

    “皇位有坏处,可有些人就看到好处,不惜铤而走险。”老黄大有深意的说道。

    柳寒起身叹道:“不管他想做什么,反正先要找到他,其他的,都要等这个才行,妈的,老子要会读心术就好了,常猛太可惜了。”

    又和老黄谈了几句,柳寒便出来了,大脑袋依旧在烧水看书,看到柳寒出来,也没起身,依旧神情专注的盯着书本。

    柳寒出来后便到后院青衿那,倚在绣榻上听青衿弹了曲清心咒,然后抱着青衿温存了阵,待要上榻时,青衿却推辞了,让他到天娜诸女那去。

    “爷宠着奴,奴也爱爷,可姐姐们也爱爷,奴不能老是霸着爷,要不,姐妹们该如何相处。”

    青衿软语相求,柳寒只好享了阵手足之欲,然后恋恋不舍的起身,青衿说得有理,青衿进门后,他就没到过天娜她们那去,冷落了她们。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听涛舞曲

    天娜三女早知道柳寒回府去了青衿那,本以为柳寒便要留在那了,没成想柳寒居然过来了,三女自是大为高兴,当晚将柳寒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无弹窗.】

    第二天,柳寒照样一大早便起来了,在蒙蒙天色中修炼不辍,在清虚宗进入炼体六层之后,世俗修为也随即突破到宗师七品,进入宗师上品的境界,这给他无限惊喜,同时也感到隐世仙门功法的厉害。

    从静室出来,已经是巳时末刻,他赶紧出来乘车赶到延平郡王在城外的听涛山庄,听涛山庄在城外的洛水边,倚水而建,离山庄很远,便闻到阵阵花香,进了庄内,柳寒才发现,山庄内遍布梅树,各种梅花,柳寒根本就叫不出名来,只觉着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柳寒到时,宴会已经开始了,宴会就设在王府内的湖边,这湖是从洛水引入,沿湖怪石嶙峋,山石间却又突兀出一株红梅,很是匠心独运。

    “抱歉,抱歉,王爷,店里临时有事,我来晚了。”

    柳寒远远看到延平郡王便抱拳施礼道歉,延平郡王很是大度的哈哈一笑,拉着他走到主座边上,向来宾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先生,今儿他来晚了,诸位说说,是不是该罚酒三杯!”

    来宾面面相觑,主位旁边一直空着一个位置,众人都在猜测这人是谁,没成想居然留给一个商人的,众人,特别是坐在前面的那些来宾,有几人已经毫不掩饰的露出不满。

    没有人响应,延平郡王也不在乎,叫人送来三杯酒,递到柳寒面前,柳寒也不推辞,端起酒来,连饮三杯,杯杯喝尽。

    延平郡王大笑,拉着柳寒到边上的位置,柳寒正要坐下,下首的一个穿着紫色棉袍的中年人站起来叫道,延平郡王眉头微皱,不悦的看着紫袍人,紫袍人冲王爷抱拳大声道:“王爷,自古士庶不同席,还请三思。”

    帝都人都知道,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是个庶族,而且还是个商人,现在这个商人居然要坐到遵贵的首席,这让他们顿生不满,而且不但前面的士族官员不满,就连应邀而来的,坐在后面的一些年青士子也很是不满。

    柳寒含笑看着他们,神情中没有丝毫谦逊,甚至还有几分戏谑,就像在看戏似的,这更让他们生气。

    “王爷,”后面又站起来个穿着白色棉袍的士子,抱拳说道:“王爷礼贤下士,谦逊有礼,可毕竟尊卑有别,王爷还请三思!”

    柳寒没想到一个坐位居然引起这么多事来,他心里渐渐有了几分怒气。

    延平郡王哈哈笑了笑,这笑声干涩冰冷:“士庶不同席,圣人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我朝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规定,诸位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道典都读透了,那本圣贤书上有?尊卑有别,我倒听说过,德行高者为尊,柳先生回到大晋不过一年,却为朝廷出力不少,稳定凉州,秋云秋大将军甚至为他向朝廷请赏,只是被柳先生拒绝了。”

    柳寒心里有些纳闷,秋云什么时候为他请赏了,还被自己拒绝了,自己有这样的气度?可这延平郡王说得有模有样的,好像真有这事似的。

    “士庶之别,前周便有,我大晋太祖皇帝也曾颁布律人诏,规定了士庶之别,还请王爷三思。”紫袍人又再度提醒道。

    延平郡王冷冷的笑了笑:“太祖是规定了士庶之别,可从未说过士庶不能同席,邵大人请坐吧,柳先生是本王贵宾,今日宴饮是为赏梅,诸位不必再说,柳先生请坐。”

    柳寒略微迟疑,邵大人狠狠的盯着他,柳寒冲他一笑,便坐下了,邵大人大怒,冲延平郡王抱拳:“王爷既然看重一个庶人,而且还是个下贱的商人,邵某不能接受,告辞!”

    说完转身便要走,延平郡王神情不变,语气却陡然变得更加温和:“邵大人不必动气,今日本王宴请众位好友,并没有轻视诸位之意,还请邵兄留步。”

    柳寒哈哈一笑,端起酒壶倒了杯酒,然后仰头喝尽,将酒杯重重搁在案几上,说道:“这位大人,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昔日周天子尚有问贤于山野,吕尚卖过酒做过屠夫,可若周天子与大人的心胸相同,恐怕便没了大周数千年江山,本朝追随太祖的勋臣中,有多少士族多少庶族,若太祖与大人心胸相同,恐怕这天下也没我大晋什么事了。”

    柳寒一席话,众宾客哑口无言,吕尚是大周有名的贤相,大周开国,吕尚居功至伟,周太祖曾公开说要与吕尚平分天下,吕尚却以自己无后为由拒绝了。而大晋太祖起兵征战天下时,麾下的谋臣武将中也以庶族为主。

    邵大人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便是心胸狭窄;留,刚才话说得太满,此刻再留下,脸面挂不住。

    “邵大人,”邵大人下首坐着的中年官员说道,这中年官员穿着彩衣棉袍,头带贤士冠,颌下三缕长须,他起身过去,将邵大人拉回来:“今日王爷兴致很高,何必为区区一件小事惹王爷不快呢。”

    邵大人有了台阶,稍稍挽回点面子,勉强坐下,依旧狠狠的瞪了柳寒一眼,柳寒却视若未见,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喝起来。

    彩衣大人的话有几分重,本来还想发难的宾客都没再开口,酒宴中有几分沉闷,柳寒这才仔细打量在坐的来宾,还发现不少熟人,薛泌冲他眨巴下眼睛,顾玮看他的目光大有深意,秋戈坐得更远,与鲁璠俩人就像没看到前面出现的事,俩人边喝边说着什么,此外,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只是交往比较少,不算很熟,当然也有田融这样有过不愉快记忆的人。

    看得出来,延平郡王今日宴请很是花了番心思,将帝都有些名望的士子都请来了,但却没有朝廷重臣,而且在花丛之中,还隐隐有女声传来,那边显然设有女桌,女宾都在那边。

    小小的风波平息后,延平郡王拍拍手,金钟响起,一队舞姬从花丛中载歌载舞而出,不一会便到了场中,在场中翩翩而行,随着音乐变换队形,忽然一道笛声自天而落,清澈悠扬,宛若天籁仙音,洗净尘埃,超脱凡俗,令人心神皆静。

    笛声忽然又是一变,婉转诉说,就像一个情人在诉说着自己的思念,这时,从远处传来低低的箫声,箫声渐渐增大,就像有人从远处慢慢走近,走过原野,穿过花林,登上古老的深山。

    舞姬们的动作这时变成内外两层,外层的舞姬挥动彩纱,形成一层彩色的云裳,内层的舞姬动作却变得缓慢,身体缓慢扭动,举手投足间,忧伤不断溢出。

    金钟再度响起,隐隐压住笛声,笛声虽不甘却也渐渐低沉,箫声却始终相伴,金钟大盛,可始终无法压服笛声箫声,箫声温婉,似乎在安慰劝说笛声,笛声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箫声抚平了笛声的不平,金钟再度拔高,似乎要压住箫声,可箫声柔和,就像一根游丝,将断却始终不断。

    舞姬的舞蹈渐渐激烈起来,好像天地间突然变色,狂风大作,雪花飞舞,上天降下雷霆之怒,可箫声依旧,低沉不绝,顽强不屈。

    笛声突兀而至,箫声也同时高涨,两者交相辉映,霎那间便冲破了金钟的压制,跃上半空,在蓝天下自由自在的飞舞。

    舞姬的舞蹈变得欢快,她们围绕着场中摆动身姿,长袖飘动,飘飘欲仙。

    金钟彻底溃败了,笛声和箫声相伴遨游在天地间,他们飞过蓝天,白云陪伴着他们,飞过原野,野草冲他们微笑,飞过山岭,鸟雀为他们起舞。

    慢慢的,他们的身影在天边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他们的传说。

    曲声消散,舞姬施礼退下,场中依旧静静的,众人似乎还沉浸在美妙的乐曲声中,良久,一声好,将众人唤醒,随即众人齐声叫好。

    “王爷的新曲,又进了一步。”彩衣大人长叹道,语气中颇有几分落寂。

    “呵呵,申兄,过誉了,呵呵,过誉了!呵呵!”延平郡王的得意难以抑制,手缕胡须笑呵呵的答道。

    邵大人眼珠一转,忽然开口道:“王爷的曲子已经神乎其技,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想来也不过如此。”

    延平郡王的笑容更盛,邵大人语气一转:“不过,有此神曲,也当有名篇相应,王爷,这位柳寒柳掌柜,三篇震帝都,今日定能再作佳作,为今日盛宴为后世留下一段佳话。”

    延平郡王闻言转身看着柳寒,拱手问道:“柳先生,不知意下如何?”

    柳寒喝了口酒,斜斜看了邵大人一眼,笑道:“王爷有意,小人自当效劳,”延平郡王闻言不由大喜,正要开口,柳寒却又说道:“不过,邵大人乃前辈高人,晚辈可不敢逾越于前。”

    延平郡王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在心里苦笑下,这邵歧算是得罪柳寒了,柳寒摆明要让他出丑,可偏偏理由还很正,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展诗才

    延平郡王扭头看着邵歧,那意思是既然你挑战,人家下战书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邵歧目光冷冷的看了眼柳寒,抱拳冲延平郡王说道:“王爷,柳掌柜号称三篇震帝都,王爷因此尊贵于他,若他拿不出让人信服之作,就该撤位!”

    柳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邵歧说完之后便坐下了,立刻便有人附和道:“对,他若做不出来,便该坐到他该坐的地方。【最新章节阅读.】”

    “对!他有什么能耐!三篇震帝都不过侥幸!”

    “撤了他的座!庶族就该坐他该坐的地方!”

    “商人岂能登堂入室!”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柳寒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看一群猴子在表演,薛泌看着延平郡王和柳寒,眉头始终皱着,此刻见延平郡王沉默无语,而下面的士族群情汹汹,对柳寒形成围攻之势,不由有些生气,他正要开口,后面的飘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好臭!好臭!”众人闻言看过去,就见秋戈端着酒大声,痞赖的叫道:“如此美景歌舞,怎么有这么多乌鸦呱噪,叫人厌恶。”

    秋戈可是上品士族,父亲还是骠骑大将军,朝廷重臣,他开口嘲讽,刚才还群情汹汹之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呵呵,就是!”薛泌也面带讥讽的笑道:“目光短浅之徒,王爷礼贤下士,各位却看不惯,不知诸位是何意?是针对王爷呢?还是针对柳先生?”

    邵歧脸色涨得通红,却没有反驳,邵家虽然是门阀,可比起秋家来说却差了很多,比起薛家却是稍强,但薛泌是皇后的堂弟,当今皇帝的小舅子,位在中书监,不是他这样一个在太仆寺的小官能得罪的。

    薛泌有心交好延平郡王,柳寒给他出的主意中便有与宗室联手,首要代表便是延平郡王,所以,今天,他正好表现出善意好意。

    于是他继续打击邵歧:“今日王爷宴请赏梅,来的多是朝野名士,排座自然不分士庶,而论才华,柳先生大作虽然少,可篇篇夺目,《凉州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何其入神,何其壮丽!《将进酒》,何其豪迈!邵大人,可有这样的大作?他不能坐的位置,你能坐?”

    邵歧默不作声,他虽然也有几篇诗作,可比起柳寒的名篇来,差距实在太大,拿不出手,面对薛泌的指斥,他无言以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

    延平郡王呵呵干笑两声,正要开口为邵歧挽回点颜面,薛泌多聪明的人,立刻明白自己的指责有些过,随即笑道:“当然,我也没资格坐那,今儿咱们不是凭家世官位,而是凭文章,这正是王爷唯才是举的体现。”

    延平郡王呵呵一笑,冲薛泌点点头,表示领情,然后举起酒杯对着大家说道:“一点小误会,大家都别介意,来!喝酒!”

    如同在薛家一样,每个来宾旁边都有一个美貌侍女负责伺候,不过,这里毕竟是王府,而且人太多,倒不像在薛府那样放肆,众人都规规矩矩的举杯喝酒。

    几杯酒过后,延平郡王拍拍手,琴声再度起来,梅林边沿,悄悄的放上了一张方桌,上面放了张圆盘,一个穿着胡服的美貌舞姬手捧琵琶,在圆桌上翩翩起舞。

    舞姬妖娆,红纱蒙面,绿纱裙仅到腰下,绿色的胸围系在胸口,下面吊着一排金色的小铃铛,衬着白色细腻的肌肤,无比诱人。

    舞姬摆动腰肢,铃铛清脆,却恰恰C在琴声之间,与琴声合拍,丝毫不乱。琴声始终缓缓的,舞姬的身姿却渐渐激烈,不断变幻,铃声越发清脆,琵琶时而在前,时而在后。

    柳寒看过不少歌舞,西域,百漪园,薛府,家里还有个跳舞的高手绿竹,可却没见过如此精彩的舞蹈,比起刚才那场舞蹈更加精彩。

    “王爷的曲更上一层楼!令人佩服!佩服!”坐在延平郡王左侧的老者叹道,刚才邵歧发难时,这老者始终没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延平郡王满足的呵呵一笑:“甘老过誉了,不过,这反弹琵琶舞曲是我考证了多部典籍,才在前周的高昌记中找到片言只语,然后又凑巧找到一本本朝初期大琴师张超的《胡音记》残本,历时五年,我才将这反弹琵琶舞曲修整出来,今日能得甘老一言,小王也心满意足了。”

    延平郡王很是有几分感慨,甘老闻言不由赞叹道:“王爷这番心血必不白费,这反弹琵琶舞曲定能流传千古!”

    延平郡王闻言不由轻轻叹口气,似乎有些遗憾,甘老不由问道:“怎么王爷还有不足?”随即明白过来,微微一笑:“确实,还缺一首诗。”

    说着目光看着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延平郡王却说:“甘老,您可是士林领袖,您不挥毫,谁敢落笔!”

    “王爷,不是老夫驳王爷面子,老夫已经多年没作了,”甘老沉凝道:“您看这些年,我有过诗作吗?再说,老夫也一向不擅长此道,您这可是求道以盲了。”

    “甘老,你这说的哪里话,”延平郡王并没有死心,依旧劝说道:“您老的诗作堂堂正正,一向为人称道。”

    甘老看了眼柳寒,延平郡王看在眼里,心里有些讶异,以甘老的学识,居然对他有所顾忌。

    甘老看着胡装女,胡装女舞姿婆娑,腰肢不住扭动,充满异域诱惑,略微沉凝便说:“好吧,老夫便抛砖引玉,”说着便漫声道:“反手拨弦自在弹,盛周流韵袅千年。西域胡儿飞天舞,今献帝都贵胄看。梨园兴盛起至元,燕舞莺歌醉欲仙。晋室风流今日再,琵琶声里梦飞天。岁月流沙踏作尘,喧嚣历史乐留痕。为从乐舞邀恩宠,欢快歌喉苦涩心。”

    延平郡王闻言不由大喜,鼓掌起身:“好!甘老不愧士林领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众人正被歌舞所吸引,猛然听见延平郡王的话,不由纳闷的看着他,旁边的侍女已经将甘老的诗抄好,送到延平郡王跟前,延平郡王接过来念了一遍。

    “诸位,王爷新曲,老夫观之,兴奋不已,”甘老起身道:“今老夫抛砖于前,为的是引诸位高才之玉,还请诸位尽展诗才,为今日盛宴添彩。”

    “甘老大作令人拜服!”众人齐声道。

    柳寒有些诧异,这甘老的威望挺高啊,不但邵歧,就连一向很狂妄的鲁璠都规规矩矩的,向甘老施礼。

    众人说完之后便坐下,齐齐斜眼看着柳寒,却没人说话,那意思不言而喻,延平郡王微微一笑,扭头向柳寒敬酒:“柳先生,小王可等着您的大作。”

    柳寒端着酒杯,微微抿了口,看着绿衣舞姬,绿衣舞姬正好做个诡异的造型,腰肢后弯,头从跨下伸出,胸口的铃铛却依旧在摇晃,发出轻轻的铃声。

    “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念后,柳寒起身抱拳:“晚辈接着抛砖引玉,献丑了!”

    延平郡王轻声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好诗,好诗!柳先生果然大才!”

    “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邵歧念着,抬头看着延平郡王:“王爷,此话不通啊,北风一向凛冽,岂能是拂槛,该是裂槛才是。”

    延平郡王微微皱眉,甘老抚须点点头:“此言甚是有理。”

    柳寒玩弄着空酒杯,看着舞姬的表演,此刻舞姬正急速旋转,化作一团绿影,铃声从绿影中飞出,伴着琴声欢跳。

    “如此美妙的曲声,如此美妙的舞蹈,那还有北风凛冽,我感觉就像春风拂面,没有凛冽。”柳寒叹道:“王爷这院子,妙,妙。”

    柳寒这样一解说,众人却都哑口无言,琴声忽然拔高,然后忽然断了,只剩下袅袅琴音,在梅树中回荡。

    帷幄另一边,七八个女人也正在花丛中,分作三桌,围在一起,同样在喝酒,十几个侍女在边上伺候着,最中间的那桌只有三个女人,三个女人都穿着宫装,其中那个赫然是静明公主。

    “这甘丞相的诗,依旧如此,堂堂正正,不愧是两朝丞相。”正中的那个宫装女子看着侍女传来的诗稿说道。

    “甘老头的诗太平淡了,”边上那个年青的红衣女子说道,拿起另外一张,只是扫了眼便扔到一边,嘴角撇了下:“就这还好意思拿出来,吴曲,这家伙不是个绣花枕头吗,这王爷怎么把这家伙也请来了。姐,那柳寒的呢?”

    红衣女子的口气很大,将吴曲的诗扔到一边,在纸堆里乱刨,一会刨出来一张:“杨柳萦桥绿,玫瑰拂地红。绣衫金騕褭,花髻玉珑璁。宿雨香潜润,春流水暗通。画楼初梦断,晴日照湘风。这鲁璠的诗还有点味道,不过,有点不对景,这家伙总自以为是,哎,这柳寒的呢,姐,是不是你拿着。”

    “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静明公主边看边念,眼神迷离,似有些痴了。

    红衣女子将诗稿从她手中轻轻抽出,静明公主却没有察觉,红衣女子冲宫装女子吐了吐舌头,随即作了个鬼脸,展开诗稿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念完之后,眉头先是皱了皱,随即叹道:“倒底是柳大家啊,这诗啊,现在也就他的还能入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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