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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天苍黄txt下载     天苍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 善后

    “轰!”

    剑光四射,血雨落下,转眼间,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变成了碎肉块,每块肉大小均匀,常猛怒目圆睁的脑袋变得粉碎。

    “轰!”“轰!”“轰!”

    地上出现一个大坑,长剑横扫,碎肉块被扫进坑内。长剑再度横扫,大坑被填平,地面再度变得平整,只是空气中多了一层血腥。

    柳寒看了看地面,感到没什么痕迹,转身离去,到了城边,顺手将手中长剑抛进护城河,而后跃上城墙,悄没声的溜回客店。

    回到房间后,柳寒没有点灯,摸黑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下,也没睡觉,而是盘膝坐下,很快进入调息状态。

    常猛身死,尽管他毁尸灭迹,可究竟能不能瞒过,现在还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常猛被那人放在落马水寨,肯定有目的,现在他死了,就算那人找不到,失踪了,以那人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派人过来调查,要是派来的是当年那人,以那家伙的敏锐,说不定能查出点线索,至少,毁尸灭迹做得不干净。

    柳寒心思不住转动,思考着常猛死后的带来的各种变化,除了惊动那人外,还有这彭城的局势。

    彭城局势今后有两个发展方向,一是,落马水寨上下被激怒,倾其所有要剿灭;其二是,与快刀堂和飞燕堂讲和,尽快平息彭城局势,如此可稳定彭城,断了漕帮反攻的希望,甚至可以裹胁快刀堂和飞燕门南下,联合淮扬会,再从漕帮手中夺下一块利益。

    常猛的死,对帝都的影响暂时还看不出来,他应该赶紧到帝都,脱离这危险之地。

    天亮了,柳寒一直等到日上三杆才施施然出门,这次出来,他换了身装束,变成了一个书生,手拿折扇,腰挂细剑。

    在城里绕了一圈,他还特意去了落马水寨暗舵外看了下,这落马水寨名义上是暗舵,实际上谁都知道,落马水寨根本没想掩饰。

    柳寒在暗舵对面的茶楼坐了半个上午,暗舵里没有一点警戒,里面的人都很悠闲,没有一点紧张,那模样跟常猛还在里面没有丝毫区别。

    “看来,这常猛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柳寒想明白后,便不由笑了,又待了会,便叫过小二算账,然后下楼,施施然朝城南去。

    走了段路,柳寒又拐进了条小巷,转过一道弯,柳寒站住了,过了会,一阵脚步声响起,两个小各自追过来,转过弯,看到柳寒好整以暇的站在那。

    两个家伙愣住了,柳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俩人整整衣衫,装作没事似的,绕过柳寒要走。

    “这就要走啊。”柳寒开口道。

    俩人愣了下,以他们的见识,他们不找这穷酸书生的麻烦就算好了,这穷酸居然还不依不饶,看上去是要找他们的麻烦。

    “怎么着,穷酸,还有啥事?”左边脸上有还块灰的家伙有些不服气,挑衅似的看着柳寒,似乎要压住柳寒的气势。

    柳寒什么都没说,淡淡一笑,那汉子眼前一花,剑尖便抵在他咽喉,那汉子愣住了,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柳寒剑尖轻轻一抬,那家伙便跪不下去。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柳寒忽然拉下脸来。

    “小的,小的,”边上那汉子还要稍微矮点,连忙说道:“没,没敢跟着大侠,真没敢跟着大侠。”

    “放屁!”柳寒骂道,手上微加半点力,剑尖刺破了脸上灰烬的皮肤,脸上灰烬吓得脸色惨白:“你们跟了老子三条街了,还没跟,说,你们是作什么的?!”

    “小的,小的,”矮个小子连忙说:“小的是神手帮的,看到大侠腰间鼓鼓囊囊的,想来弄一票,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以后再也不敢了!”

    “神手帮?!”柳寒微微一怔,这就是个小偷组成的帮派,就算快刀堂飞燕堂这样的帮派也不会将他们看在眼里。

    “是,是,是,”小个子连连点头:“我们老大是城东头的狗爷。”

    柳寒眉头微皱:“你们知道快刀堂和飞燕堂上那去了吗?”

    小个子先是愣了下,柳寒冷冷的盯着他,小个子在街面上混,最是会察言观色,小个子背上寒气直冒,知道一言不对,立马便有杀身之祸,连忙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跑那去了。”

    柳寒手上一紧,剑尖又进去半分,血渗出来,灰烬汉子脸色扭曲,不敢开口,连连给小个子使眼色,小个子连忙说:“不过,我知道他们的一个暗舵,就在六槐街的香烛店,里面有三个人,都是快刀堂的人。”

    柳寒微微点头,收剑问了两个家伙的名字,然后说:“你们的名字已经知道了,如果我发现你们骗我,就别怪我手辣。”

    俩人将心放进肚子,连连点头,柳寒又问了几句落马水寨的事,没成想,一下挑动了俩人的伤心事,七嘴八舌的倒起苦水来。

    “这帮水匪,一来便改了规矩,咱们神手帮在这快快活活的,这帮水匪眼红了,以前快刀堂和飞燕堂在,都没管过咱们,可这帮孙子,一来便要咱们听他们的,每月都要上交银子.。。”

    “这伙水匪到彭城后,肥羊少多了,这帮孙子还每月催钱,这不是要咱们兄弟的命吗!”

    “听说漕帮的好汉退到扬州去了,不管咱们了,这日子不好接下来可怎么好!”

    ...

    柳寒心中一笑,没有理会俩人,将俩人赶走,自己则向相反方向走了。

    六槐街并不远,柳寒很快赶到,街角的香烛店并不大,掌柜的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颌下有短短的胡须,两个伙计看着倒挺精干,柳寒施施然进来。

    “客官,您要点什么?”正在擦洗柜台的伙计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招呼,掌柜的抬眼看了柳寒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又低下头,继续打自己的算盘。

    “我要找飞燕堂的张梅张女侠,不知贵店知道她在哪?”

    这话一出口,店里的气氛立时变了,掌柜的神情微变,两个伙计警惕的看着柳寒,一个伙计赶紧关上店门。

    “这位客官如何称呼?我们都是本份生意人,不.。”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柳寒便打断他:“废话少说,既然已经找到你们这里,就别说废话,免得弱了咱们快刀堂的名头。”

    掌柜的眉头依旧紧皱,小心的说:“阁下面生,快刀堂里好像没见过。”

    “当然没见过,我和张强张兄是朋友,几个月前,我们在离石分手,张兄没和你说过?对了,你没见过飞燕堂的俞美俞女侠,还有蔡勇蔡老弟?”

    掌柜的上下打量下柳寒,试探着问:“你是,柳漠柳大侠?”

    “大侠不敢当,正是柳某。”柳寒含笑说道,掌柜的松了口气,两个伙计也放松了警惕。

    掌柜的拱手见礼:“柳兄,咱们的人都退到城外去了,张兄弟临走前来吩咐过,如果,柳兄找来,请柳兄到城南的小杆镇,飞燕堂也退到城南,不过,她们退到城南的仙师观,那是所女观,只是,您要找的张梅张女侠是不是在那,我不知道。”

    柳寒微微点头:“多谢,我就不去小杆镇了,你可转告张兄,我已经来过,不过,我另有要事,就不多耽误了,若他有事,可在三日内到仙师观找我,三日过后,我可能就走了。”

    掌柜的有些意外,连忙问道:“柳先生这是要上那?”

    “这你就不要问了。”柳寒冷声道:“我到过这里的消息不要传出去,就算告诉张兄,也只告诉他一人。”

    掌柜的见柳寒神情严肃,不敢再问,不住点头,柳寒看看三人,心里略微琢磨想了想,转身便出来了。

    伙计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的问掌柜的:“这就是张师兄说的那柳漠,这家伙胆挺大,就敢这样在城里晃荡。”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柳大侠到过这里的事,你们就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明白吗!”

    两个伙计连忙答应,掌柜的生怕俩人年青不知厉害,语气又加了三分严厉:“听清楚没有,如果谁违反,以堂规处置!”

    两个伙计凛然答应,俩人各自忙自己的去了,掌柜的看着俩人轻轻叹口气,这两兄弟江湖经验还是浅了,这人明显要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接触这样的人非常危险,为了保密,杀人灭口常见。

    柳寒还真存了这个心思,可出门之后,他便改了主意。

    常猛已经死了,那人势必要派人来,若同时再死这两个,这未免太巧合了,以那人的心思,势必要沿着这条线索追下来,很可能追到自己身上,倒不如留着这暗舵,让那人查。

    多思者,必定多疑,让那家伙猜去吧。

    柳寒没有立刻去仙师观,而是在城里逛了几处,在彭城有名的观湖楼看了半天风景,吟了几首诗,才施施然回到客栈,吃过晚饭便纳头便睡,第二天一大早便结账走人。

    出城之前,他到城南边的市场上买了头毛驴,骑着便出了南门,他的装束打扮行为与彭城常见的读书人没有两样。

    仙师观离城不算很远,在城外的草山,草山并不高,比起帝都周边的山来说,这也就只能算是个小山丘,仙师观便在草山山上,这仙师观还是所女观,供的是紫薇夫人,在本地的名气不算大,香火不旺。

    柳寒出了南门,没走多远,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微微皱眉,看到路边有个小树林,便骑着毛驴进去了,那尾巴也跟进来了。

    “你跟着我干啥?”柳寒站在驴子边,轻轻抚摸驴头,让驴安静下来。

    那人带着斗笠,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材魁梧,腰上挂着把刀。

    那人摘下斗笠看着柳寒,柳寒忍不住笑了。

    ...

第八十九章 飞燕门

    “你怎么还在这,我都以为你回帝都了。”

    柳寒看着来人笑呵呵的,这人自然是柳铁,柳铁此刻嘴巴也咧开大嘴,黑黝黝的脸上象开了朵花似的。

    柳铁告诉柳寒,他到彭城后,没有住客店,而是在城里租了间房,每天便在城里四下转悠,有时在码头打短工,有时在街上做小本生意,一直在等柳寒。

    柳寒闻言告诉柳铁回去立刻退房,然后在南门外的那间小饭店等他,此事要快。

    柳铁没问为什么,答应下来转身便回城去了。

    柳寒则骑着毛驴到仙师观,在草山脚下,柳寒将毛驴寄放在道边的农夫家里,自己则慢悠悠的上山了。

    山道并不长,沿途栽满青松,郁郁葱葱的,很有一番雅趣。

    这个时候,上山烧香的人并不多,也没有樵夫,柳寒只遇见了两个下山的老婆婆,老婆婆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柳寒觉着有些奇怪,便搭讪问道:“老人家,这是仙师观吗?”

    “是啊,公子是要上山烧香吗?”

    柳寒点点头,老婆婆摇摇头:“公子恐怕不是本地人,这仙师观是女观,不许男客进去的,公子恐怕来错了。”

    柳寒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我听说仙师观,白云苍翠,风景清雅,所以,特地来看看,只是没成想还有这规矩,老人家,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去看看。”

    老婆婆摇头说:“这可不行,观里的仙姑说了,不准男人进去的,不过,公子既只是来看看,仙师观外专设有观澜阁,公子可以在那歇息。”

    老婆婆说完便走了,柳寒没有办法,只好独自上山,山道清雅,山风徐徐,很是舒爽。

    到了山上,柳寒想要进观,果然被守在门口的中年道姑给拦住了,道姑语气温和,面无表情竖起手掌:“公子,仙师观乃女观,男子入观,恐引来神灵震怒,为本观降下灾祸,所以,本观不接待男客,公子若要观赏风景,可到观澜阁喝茶。”

    道姑说完便不由分说的作出请离开的手势,柳寒无奈只得出门,抬头看看观内,里面很安静,隐隐传来道姑念经的吟唱,微微叹口气,扭头看看中年道姑,再度叹口气,问明观澜阁的路,便沿着石板路过去了。

    观澜阁的位置不错,虽然不是建在草山的最高处,可也是临山而建,从阁里往外看,山下数十里风光一览无余,远远的大运河就像一条玉带,横在大地上。

    而在脚下,翠绿铺满山岭,微风过去,青松摇曳,松香飘满山野,野鸟在林间鸣叫,白云在天空飘荡,悠悠的,伴上一杯清茶,临阁而观,心胸大畅。

    “这观主还真有点眼光,将这观澜阁建在这里,而且还这样别致。”柳寒看看四周,这观澜阁的建筑式样,即便放在二十一世纪也丝毫不差,就说材料,整个茶楼都是用松树原木所建,没有任何装饰,屋顶用厚厚的松叶覆盖,既象阁楼也象松亭,整个楼阁有种别样的韵味。

    在观澜阁内负责的也是两个道姑,这两个道姑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头发已经有花白,眼角挂满皱纹,不过,却精于茶道,泡出来的茶却清香悠远,带着淡淡的绿意,喝上一口,幽意即袭面而来。

    “好茶啊!”柳寒赞叹道,这里的安静,让他有了点在清虚山门的感觉,不由有些喜欢。

    “请问仙长,飞燕门的诸位侠女是不是在观内?”柳寒叫过一个道姑问道,此刻阁内只有他这一个客人,四周也只有他们三人,所以,柳寒也不客气径直问起来。

    道姑警惕的看看柳寒,施礼道:“方外之人,不问世事,不知施主所言何人?”

    “仙姑,我向您打听两个人。”柳寒依旧含笑问道,道姑同样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柳寒,柳寒微笑着说:“俞美俞女侠,张梅张女侠,还在贵观吗?”

    道姑终于抬眼正色看着他,略微想想:“还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你就告诉她们,离石旧友前来拜访。”

    道姑听后,向柳寒微微一礼,然后转身离去,柳寒先是愣了下,然后默然转头,看着山下阵阵松涛。

    山上静悄悄的,山风带着点点寒意,青松微微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间或夹杂翠鸟的叫声。

    钟声响起,敲碎了山间的宁静,柳寒没有扭头,已经听到石板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扭头看去,张梅正好出现在亭阁门口,因为来得匆忙,脸蛋变得飞红,额头上有层细细的汗珠,看到柳寒时,先是急奔了两步,随后又站住。

    柳寒起身正要走过去,张梅却已经奔过来,就在她要投入他的怀抱时,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张梅怯生生的站住,秀气的双目忽然蒙上一层雨雾。

    “瘦了,”柳寒轻声说,一道泪水从白皙的脸庞上滑落,柳寒忽然一阵心疼,伸手擦干她的泪水,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冷哼,柳寒抬头看去,见门口站着三个女人,中间的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身后的两女中的一个他认识,是俞美。

    三人正都看着他俩,柳寒微微一笑,冲着中年妇女施礼:“这位是飞燕堂的茹堂主,晚辈柳漠有礼了。”

    柳寒说着向飞燕堂茹堂主抱拳施礼,张梅有些羞怯的闪身在旁,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柳寒能不能带走张梅,还得看这位茹堂主的,连张梅的父母都管不了。

    这个时代象张梅这样的人多了,他们多是幼儿时便加入师门,父母将他们送进师门,目的其实也就是为家里少养一个人,他们入了师门便是师门的人,与父母脱离关系,师门负责他们的吃喝穿戴,他们习武有成,便为师门出生入死。

    当然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离开师门,比如投军,或加入公门成为捕头,有文武双全,得到秋品,也可以入朝为官。

    象这样能光大师门的功业,师门自然会支持,甚至为他投入更多的资源。

    但这是功成名就的弟子,登上了金字塔的顶尖,但更多的是那些普通的子弟,他们的出路便简单了,过了一定年龄,便要离开师门,离开师门闯荡江湖,要么加入某个江湖帮派,要么回家务农;选择回家务农的不多,多数是加入某个帮派。

    但对女人来说,出路就窄多了,特别是最后归属,普通的农家子弟,她们看不上,可门阀大族,又看不上她们,最好的归属,一般说来是嫁入门阀世家为妾,要么找个有能力的潜力股,好些江湖女侠沦落到青楼的也有。

    飞燕堂是个小门派,就算在彭城也不能算大,弟子的出路自然更窄。

    茹堂主对柳寒也不算陌生,俞美和张梅回来后,便向她详细报告了东平和泽县的经过,柳漠便进入她的视线,再看张梅那含羞带笑的模样,她那能不知道,不过,飞燕堂不禁这个,相反女弟子若能找个好的,将来也是师门的强援。

    “听说柳先生来了,梅子是我弟子,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茹堂主含笑说道,并没有对柳漠刚才的举动说什么。

    此刻柳寒也看清了这位飞燕堂的掌门人,这位茹堂主看不出年龄多大,好像四十多,也有可能是三十多,她的面容有点看不清,似乎在变幻,柳漠内息一转,心神立时清明,面上神情不变,心里却咯噔一下,这女人居然还会如类似梦似幻的功法。

    如梦似幻是柳寒在三归堂看过的一种功夫,这种功夫可以变幻面容,三归堂里没有这门功夫的秘籍,但有介绍,据说是很久以前江湖上一个神秘门派的镇派之宝,可这个门派被灭门后,如梦似幻的修炼之法便失踪了。

    此女不凡,柳寒心中蹦出四个字。

    “多些堂主,柳某此次前来,是来接梅儿的,本来说好三个月便来接她,可晚辈因故耽误了,晚了两月,来晚了,让梅儿担心了,也让您费心了。”柳寒说着疼惜的看了张梅一眼,此刻张梅一双眼睛全在他身上,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茹堂主看着张梅忍不住摇头,这摇头倒不是说反对,就算瞎子也知道张梅此刻的心情,她轻轻笑了笑便上前坐下,然后示意柳寒坐下,柳寒顺势坐下,张梅和俞美三女却还是站在边上。

    “我这弟子从小入我飞燕堂,我这当师傅的,少不得要替她操心,柳公子莫怪。”茹堂主笑眯眯的看着柳寒,柳寒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茹堂主又说:“听梅儿说,你是南阳石龙的弟子,获罪逃亡大漠,今年遇上大赦才回来的.。”

    茹堂主将柳寒的简历说了一遍,然后问:“不知你家里还有家人吗?”

    柳寒没有一点犹豫的答道:“亡命江湖,那顾得上成家,这些年在外,就顾着拼命了。”

    茹堂主笑了下,她没问柳寒有没有过女人,这男人要没有过女人,那才是见鬼了。

    再看看张梅,神情有几分紧张,以她的观女术,张梅眉头已散,绒毛已开,**翘起,正是处女之身已破,元阴已失的表征。

    在心里微微叹口气,这柳漠出身虽不好,可修为好像不错,刚才就那么一会便清醒过来,而且,看他来接张梅,说明此人还是挺有情义,张梅有此归属,也算不错了。

    “我不知道该拿什么作聘礼,”柳寒说着拿出两个瓷瓶送到茹堂主面前:“听说落马水寨正进攻彭城,与贵堂交手几次,晚辈本该留下出把力,不过,晚辈另有要事,必须要马上走,所以,.,”惭愧的停顿下,柳寒又说道:“这两瓶丹药是我在塞外偶然得到,只要有口气,便能活下来,这一瓶可以提升修为,不过,只对武师中品有用,超过了便没效了。”

    茹堂主越听越惊讶,神情开始还有些矜持,听到后来,忍不住立刻拿起丹药,打开瓶塞,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洌的药香扑鼻而来,让她精神一振,随即她又想到,既然只对武师有效,那不是说.。

    “柳公子是不是已经跨过.。”

    柳寒立刻知道她意思,摇摇头说:“晚辈离那道门槛还远着呢,这是送我药的那人说的,当年他负伤倒在大漠上,我偶然救了他,这是他告诉我的。”

    茹堂主不由轻轻叹口气,这声叹息中包含些许失望,柳寒若是突破到宗师境界,那就太好了,特别是这个时候,落马水寨越逼越紧,她们和快刀堂数战不利,不得已退出彭城,躲到这仙师观来,要是有个宗师助阵,她们立刻便可以反攻,收复彭城,重新回到城里的宅子里。

    可惜,转念一想,她又抱着希望的问道:“不知柳公子有没有这丹药的配方?”

    柳寒眉头微蹙,张梅的心顿时揪起来,茹堂主的意思非常明显,可若柳寒拒绝,张梅担心横生枝节。

    柳寒看了眼张梅,就这一眼,张梅也不知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慌了。

    略微思考片刻,柳寒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送到茹堂主面前:“这是丹方,不过,堂主,这丹方非常要紧,堂主在采买药材时,一定要小心,多采买些不相关的药材,另外,.,最好,这丹方由堂主亲自掌握。”

    茹堂主紧紧抓着丹方,看看张梅,这太值了,这丹方可以为飞燕堂培养出大批武师人才,就算进不了宗师,可有这么多武师,飞燕堂在彭城也可以称雄了。

    张梅虽说没有嫁入门阀世家,可这更好,比那些什么世家门阀强多了。

    没有再说什么,茹堂主也没问柳寒要到哪里去,她知道柳寒肯定不会告诉她,她把张梅拉到身边。

    “以后师傅便不能照顾你了,在外面自己要小心,你的江湖经验少,要多听柳先生的,记住,飞燕堂永远是你的家。”

    张梅泪流满面,真象新娘子出嫁那样,不住点头,柳寒面带微笑,心里却很清楚,要不是那张丹方,恐怕茹堂主也不会作这些,而且,这位茹堂主恐怕想得还更多,毕竟自己的修为还算不错。

    说了半天,茹堂主将手腕上的手镯拿下来给张梅带上。

    “梅儿,你也知道,堂里不宽裕,姐妹们出嫁都挺寒酸,今儿你出嫁,师傅也拿不出多少嫁妆,这对镯子就算师傅送你的嫁妆。”

    张梅点点头,茹堂主扭头对柳寒说:“柳先生,咱们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规矩,从现在起,梅儿便是你的人了。”

    柳寒起身下拜:“多谢堂主成全。”

    然后跨到张梅身边,拉着张梅再次给茹堂主下拜行礼,随后又起身冲俞美和另外一个女子说道:“多谢诸位师姐这些年对梅儿的照顾。”

    柳寒说着忽然看见俞美的发髻上别着朵白花,心里一沉,却又忍住没有开口。

    俞美勉强冲他笑了下:“柳兄,以后多照顾师妹一点,她还小,好些事都不懂。”

    另一个女子也说了几句,不过,她说得就更客气,毕竟俞美和柳寒还说得上有段交情,她却是第一次见面。

    两女也送给张梅一件礼物,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张梅却很高兴的收下了。

    这期间,茹堂主一直没开口,静静的观察柳寒,她很快发现,柳寒在和俞美她们说话时,既不失礼貌,又巧妙的掩饰了自己的秘密,比如,俞美问他要去那,柳寒便简单的岔开了话题,绝口不提自己的去向。

    这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有些神秘,不由又想到那个丹方,忽然有一种想法冒出来,那个丹方真是别人送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的修为虽然不高,可他会不会是个丹师呢?

    丹师可比宗师还要受人瞩目。

    宗师强的只是自己,丹师却可以强一派,一个优秀的丹师,是一门一派最重要的人物,任何门阀世家都不惜代价招揽。

    茹堂主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一阵骚动,可随即又想到,既然柳寒不愿暴露丹师身份,那么自己若贸然招揽,肯定会引起他的不快,一个张梅就能收揽他的心?这也太小瞧丹师了。

    一个丹师,只要愿意,金钱美女,瞬间可获。

    张梅这样的姿色,恐怕难以收住他的心。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茹雅在心里叹道,随即起身打断俞美她们的说话,含笑对柳寒说:“柳先生,本该请你多留几日,可我飞燕门借宿于仙师观,观里的规矩是不准男人进去,我就不留先生了,梅儿的东西我马上让人送来。”

    “多谢堂主。”柳寒含笑施礼。

    茹雅叫过俞美俩人,想了想,又叫过张梅,四人一块回去了。

    柳寒转身坐下,再端起茶杯,茶水已经凉了,他也没叫重上,这样的结果挺好,他现在是恨不得马上带着张梅走人,落马水寨过不了几天便能发现常猛失踪,然后要不了两天,那个人便能得到消息,然后那人便会派人到彭城调查,彭城立时便会血雨腥风。

    他也隐隐期待,这个时候最好来场大雨,或者来一场雪,将所有痕迹都消除掉。

    当然他也考虑过留在彭城,抓住那个来调查的人,可想过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首先,那个人派来必定不是无能之辈;其次,那个人会派几个人来?若是他的话,会派两组人来,一明一暗,如此才保险。

    眼角瞟到亭阁外的道姑,他轻轻舒口气,作出兴奋的样子,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大运河。

第九十章 帝都暗流

    乐声幽雅,轻舞飞扬。

    八个舞姬随着乐曲翩翩起舞,领舞的女孩身段妖娆,眉目如画,薄薄的轻纱随着舞姿飘动,美妙的酮体时隐时现。

    穿着讲究的婢女不时送上美妙的菜肴,每个侍女都是精心挑选,貌美如花。

    这不是在举行宴会,客人只有一个,坐在客位的是个白衣中年人,眉目俊朗,嘴角含笑。

    “早就听说顾公子精擅乐理,老夫这一曲《仙缘赋》,还请顾公子点评点评。”左边的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田公过誉了,顾某不过略懂而已,那比得上田公家学渊源,这《仙缘赋》真是仙缘,晚辈想,即便仙乐也不过如此。”顾玮含笑答道。

    田凝欢愉的呵呵大笑,可目光却很清明,没有一点笑意。他举起酒杯,顾玮也不慌不忙的举起酒杯,俩人相对遥敬。

    舞姬的绕着场地旋转起来,薄薄的轻纱飞舞,五颜六色的,象八朵盛开的鲜花。

    “我早就想与公子多交流,”田凝放下酒杯,看着顾玮诚恳的说:“可想到公子公务繁忙,老夫身子不适,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顾公子可别怪老夫。”

    “那里,那里,田公言重了,顾某岂敢对田公不敬。”顾玮不动声色的冲田凝微微一礼。

    田凝轻轻叹口气:“说来,皇上将度支曹交给公子,老夫就放心了,这些年,朝廷的亏空越来越大,老夫左支右绌,好容易才维持住这个局面,这几十年,老夫心力憔悴,早就想将度支曹交出来,可先帝不让,非要老夫干下去,老夫也只能勉为其难,唉,现在好了,有顾公子在,老夫终于可以归老田园了。”

    顾玮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嘴角却浮现出一道笑意:“田公说的哪里话,皇上登基,正励精图治,借助田公之处甚多,田公此时岂能轻易言去,我想皇上此时让我清查度支,我想目的有二,一是,朝中有流言,查清度支曹后,那些流言便自然散了,二是,震慑宵小。

    我大晋立朝已有数百年,吏治渐渐败坏,贪污*的,搜刮民财的,惩处不穷,先帝提起也头痛不已,早就有心整治下,只可惜,先帝病重,没有精力,当今陛下,不过秉承先帝遗愿,整治财政,并不是针对田公您的。”

    田凝干瘪瘪的笑了笑,随即又叹道:“说实话,这些年,朝廷府库空空,每年都入不敷出,老夫深感愧对先帝,也曾督察各地,命加大征收力度,可.。,唉,顾公子,这些日子你也将度支曹的账目和来往公文都看过了,也清楚老夫的难处,不是老夫不尽力,而是实在没办法。”

    顾玮心里轻蔑的骂了句老狐狸,面上却不动声色,频频点头:“田公的难处,下官深知,不过,田公,当初皇上召见我,告诉我几个数字。”

    说到这里,顾玮故意停下来看着田凝,田凝闻言不由紧皱眉头,挥了挥手,让那些舞姬下去,舞姬们连忙停下冲两人施礼,然后倒退着退出客厅,后面的乐师也悄没声的退下去了,宽大的客厅现在就剩下他们俩人。

    “老夫不清楚,还请顾公子明示。”田凝缓缓说道。

    顾玮沉凝下,端起酒杯抿了口,然后才说:“皇上的原话我就不说了,实际上,皇上问了我两个问题,江南的盐税,泰定十年时是七百二十万,现在是一百三十万,这是为什么?商税,泰定十年,鲜卑犯境,雍并凉冀,战乱不堪,商税却有一百八十万,现在,天下太平,四夷臣服,商税却只有三十万;还有江南的茶叶税,布帛丝绸.。”

    顾玮长叹一声,冲着田凝微微摇头:“田公,下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还请田公教我。”

    田凝眉头微蹙,看着顾玮,顾玮也毫不退让的看着他,俩人四目相对。

    皇帝清查度支曹,为了避免干扰,强令田凝病休,田凝也没上书,很坦然的在家休养,每天不是宴请宾客便是在帝都周围的道观里玄谈论道,似乎一点不担心。

    皇帝亲自任命顾玮为度支曹左掌令,这个职务乃度支曹尚书之下的第一人,在度支曹尚书因故不能视事时,左掌令将接替度支曹尚书之权力和责任。

    皇帝此举实际上便是将度支曹交到顾玮手上,顾玮入主度支曹后,便从各部调来大批账目好手,开始对度支曹历年账目进行清查。两个月前,顾玮动手了连续上书弹劾度支曹右掌令以下十多位官员,同时有牵扯到其他二十多名官员,朝野为之震惊。

    但有一个人没动,这就是田凝,度支曹原尚书。

    朝野所有人都知道,顾玮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田凝。

    可这时候顾玮却停手了,似乎连续两月都没动静,似乎度支曹的蛀虫已经全部被挖出来了。

    田凝凝视着这张漂亮的脸,原来他并没有将这个出身贫寒的人看在眼里,别说他,就算他的主子潘链,他田凝也没有看在眼里,潘链什么人,不过靠女儿爬上来的无耻之徒,这顾玮不过一个哗众取宠之人,能有什么才华!

    可这几个月,他才真正领教了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白面书生的厉害。

    他掌控度支曹几十年,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账目自认做得天衣无缝,可这顾玮进去没用多久便找出破绽,他的人连续落马,眼见对方步步紧逼,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这才有了今天的宴请。

    “惭愧,皇上的问题,老夫也不清楚,”田凝率先打破沉默,长叹着说:“总之是老夫办事不力,未能及时发现下面这些蛀虫,老夫愧对先帝!愧对皇上!”

    “大人切莫如此自责,”顾玮微微一笑,这一笑便如春风扑面,又似百花盛开,田凝却象没看见,神情依旧十分凝重,顾玮接着说道:“经过这番清理之后,度支曹自然干净了,没有谁再敢贪腐,唉,自古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们这上梁正了,下面自然也正了。”

    田凝隐隐听出顾玮的意思似乎是到此为止,他不由有些纳闷,他心里很清楚,顾玮要是接着查下去,便会追到他身上,可顾玮却在这时宣布收兵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玮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轻轻笑了笑:“田大人,皇上要整肃吏治,并不是针对大人,之所以让大人病休,也是考虑到大人年岁已高,担心大人吃不消,这是对大人的爱护,大人当体恤上意,”说到这里,他又迟疑下,嗓门下调八度:“另外,大人执掌度支,时间长达几十年,朝廷府库亏空,朝廷上下无人不知,朝廷私下里,议论不少,大人的清誉也受到不少影响,度支曹清查结束后,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大人的清誉有所增加。”

    尽管后面这段话说得含糊,田凝自然听出其中的含义,他苦笑下略带嘲讽的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有顾大人在,朝廷府库自然能再度充实,老夫心里自然高兴。”

    不成想,顾玮却摇头,田凝有些意外,心说难道我辞官还不够?顾玮叹口气:“府库空虚并不是度支曹换个尚书就行的,盐税,田税,丝绸棉布,这些年之所以下降这么快,原因在那,大人清楚,下官也清楚,其实,..唉,别人不知道,大人还不清楚,这度支曹是块烫手山芋,谁拿着都烫手。”

    这句话让田凝眼泪差点出来,对顾玮的好感顿时大涨,他忍不住倒起苦水来:“是啊,都说度支曹掌管天下钱粮,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其中的艰难有谁知,朝廷每年入库的钱粮多少,支出多少,老夫心里清清楚楚,先帝梓宫还在西临观停着,福地还在建,将来移灵又是几十万开支,这笔钱上那去寻摸,老夫还不知道。”

    田凝说着老泪横流,顾玮也不住叹息,他不是不想弹劾田凝,这田凝挪用国库十万两银子,拿给田家在帝都的商号周转,虽然做得巧妙,可还是被他查出来,但他仔细考虑后,决定不能弹劾田凝。

    宫里的老太妃还没死,田家是千年世家,是冀州最有名的门阀世家,门生弟子无数,将田凝弹劾下去,他势必成为冀州门阀的公敌,倒不如现在保田凝一下,留着将来之用。

    离开田府,顾玮便径直回家,虽然入主度支曹,可顾玮出行依旧是那辆及其普通的马车,拉车的依旧是那匹老马,马车一动,车厢咯吱咯吱的响,驾车的老马夫还不时吆喝两句,驱赶老马向前行进。

    顾家门口挺着辆马车,这辆马车却要豪华漂亮多了,与顾玮的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顾玮一进院子,小童便从房里迎出来,正要向他报告,顾玮却已经摆摆手。

    “怎么样?那老家伙怎么答应没有?”潘链坐在榻上,不等顾玮开口,便抢先问道。

    顾玮淡淡一笑,坐到他对面,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田凝为官数十年,都成精的人了,岂能不知进退,三日之内,必定上疏告老。”

    潘链鼓掌大笑:“好!兵不血刃,夺下度支曹!白衣公子名不虚传!”

    顾玮忍不住苦笑:“太师,田凝这个退下去,倒是件好事,另外,我也没骗田凝,现在这度支曹就是个烫手山芋,国库亏空,倒不能完全怪田凝。”

    潘链闻言忍不住摇头,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看着顾玮摇头说:“你呀,就是这样扫兴,好好一件高兴的事,扫兴!”

    顾玮依旧神情凝重,没有开口,俩人对坐喝茶,屋里顿时陷入沉默。

    府库空虚的原因,顾玮早已经给潘链分析过了,解决办法却没有,除非对门阀士族收税,可这一来,势必造成天下震动,甚至天下大乱。

    这个马蜂窝不能捅,也不敢捅。

    过了会,潘链叹道:“皇上会放过田凝吗?他对田凝非常不满。”

    “皇上要杀他,是皇上的事,”顾玮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我倒是担心你。”

    “我?我怎么啦?”潘链有点意外,顾玮放下茶杯:“你该阻止皇上启用薛泌。”

    “薛泌就是个纨绔子弟,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皇上要让他担任羽翎校尉,太师,这是皇上要分你的权。”顾玮提醒道。

    潘链先是皱眉,随后坚决的摇头:“羽翎校尉掌管宫廷禁军,事关皇上安危,决不能交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顾玮再度摇头,半个月前,皇帝偶然发现,禁军纪律松弛,不由大怒,当场免了羽翎校尉,要提拔薛泌,可这事被在场的潘链给挡回去了。

    顾玮事后告诉潘链,他作错了,不该阻拦,相反应该提拔薛家之人。

    “唉,听说淑妃要生了,”潘链又说:“要是生个男孩就好了。”

    “我倒希望是个公主。”顾玮冷冷的说,潘链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

    “若是个男孩,天下从此多事了。”顾玮叹口气,皇帝的长子不是嫡出,将来难免多事,潘链自然也是知道,可潘链却摇头:“我听说皇上对皇后日益不满,这些年已经很少去皇后宫里了。”

    这是极端隐秘的事,可潘链就是知道,而顾玮也没感到意外,但顾玮却依旧摇头:“如果皇上要废后,为什么还要用薛泌?而且还是这样要紧的位置?太师作何解释?”

    潘链愣住了,脸色陡然生变。

    “自古天心难测,皇上虽然有些急躁,可在这种事上,他还是拿得稳的。”顾玮缓缓的说。

    潘链想了想,笑了笑:“没什么,找个机会,我向皇上举荐薛泌,你看怎么样?”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如此甚好。”顾玮悠悠的说道。

    潘链又说了会话才告辞离去,他走后不久,小童抱着几本书简进来,摆在案几上,顾玮过去,先是看了几张,眉头不由紧锁起来。

    帝都城外,伊水边山的一所庄园,庄园不算大,在帝都众多的豪宅中,很不起眼,晃眼一看,还以为会是某个门阀士族的仓库。

    可就在庄园深处的一所小房间内,一个白须黑袍的老者正与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文士说着话:

    “金猊失踪?怎么失踪的?有没有派人去调查?”

    “属下已经派绥狐前去。”中年文士答道。

    黑袍老者皱眉摇头:“绥狐?不行,若金猊已死,绥狐决计对付不了,”略微沉凝:“曲张心思周密,让他去,告诉他,暗中调查,不要暴露身份,同时也要保证绥狐的安全。”

第九十一章 新店

    “爷,就是这吗?”张梅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店面,似乎还没从惊喜中醒过来,这几天她好像一直都有些晕乎乎的。

    柳寒微微一笑,带着她走进去,这间店面并不在帝都最热闹的柳荫街,而是在建阳门外,一条叫南寺口的小巷,这条小巷看上去不起眼,却并不冷清,它紧靠在建阳门外的城隍庙,城隍庙比起帝都城内的其他庙宇要小多了,但香火却很盛。

    晋人信道,城隍爷守护着一座城市,帝都人尤其相信他们的城隍爷,千年以来,帝都没有遭遇战争,无论是数百年前规模巨大的改朝换代战争,还是十多年鲜卑大举入侵,战争都远离了帝都,帝都人都相信,这是城隍爷的保佑,所以,这城隍庙的香火倒是挺盛,每天都有各色百姓来此许愿献祭,只是,这庙太小,百姓也多贫,虽然香火很旺,礼金却不多,庙里的道士也就少。

    城隍庙四周便自然热闹起来,杂耍卖艺的江湖艺人,唱曲的,作风筝的,作纸扇的,卖鞋的,在这里形成一个热闹的市场,什么都有,澡堂子,青楼妓院,茶楼澡堂,林林总总,应有尽有,也吸引了不少以风流自居的才子在此流连。

    柳寒没有选择靠近城隍庙正面的店面,而是选择了稍稍偏僻的侧面巷子里的一家小店,店面不算大,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前面的店也不大,原来是间面店,店主好赌,欠下高利贷,不得已出让店子,柳寒以五千两银子将店买下,然后将面店改造成茶楼。

    店里还有木头散发的清香,张梅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喜不自禁。柳寒含笑看着她,虽然时间还长,可这小丫头已经开始变了,该凸的凸起来,该凹的凹下去了,脸蛋便变得红润,绸缎下包裹的娇躯变得更加风情。

    “爷!”张梅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娇嗔起来,脸上飞起一团红晕。

    柳寒笑了下,温言道:“喜欢吗?”

    张梅使劲点点头,她出身贫寒,进了飞燕堂后,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身上的银两从未超过一两,这些天,柳寒有意调教下,也还没学会大手大脚,可以说从来没想过有这样阔气的一间店。

    “哟!柳掌柜的,您这店可真漂亮!”

    柳寒转头一看,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这女人穿着一身翠绿高腰襦裙,上身的襦却分得很开,露出大片白生生的胸脯,女人满脸带笑,风情万种的看着柳寒。

    “呵呵,范家嫂子,这些天多谢您了,这店要不是您帮忙看着,还不知道啥时候完工。”柳寒笑呵呵的说道,张梅则警惕的看着那女人,那女人也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张梅,柳寒介绍道:“梅儿,这是隔壁老范家老店的范家嫂子,范家嫂子,这是我娘子,张梅,您就叫她梅子。”

    “弟妹可真俊,”范家嫂子抿嘴一乐,走到张梅跟前拉着她上下打量,不住啧啧称赞:“妹子,一看就是有福的人,看看这模样,这皮肤嫩得,一捏都能捏出水来,难怪柳兄弟说起你便乐得合不上嘴。”

    柳寒心里一乐,张梅有些不好意思,也有点不适应,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柳寒呵呵一笑:“嫂子,梅儿是第一次到帝都,以前都在乡下,还有些拘谨。”

    “看得出来,”范家嫂子依旧笑眯眯的,避开张梅的目光,风情万种的瞟了柳寒一眼,拉着张梅的手:“妹子,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就招呼姐姐一声。”

    “那是,我们都是刚到帝都,以后麻烦嫂子的地方还不少,嫂子到时候可别嫌我们烦。”柳寒同样笑呵呵的答道,这范家嫂子是个热心人,装修这房子时,柳寒没让张梅插手,而是自己亲自设计,找了人来装修,忙不过来时,便请范家嫂子帮忙盯一下,这一来二去便熟了。

    抬头看看隔壁,范家老店是个小铺子,正个店面连柳寒这茶楼的一半还没有,但在这一带还算有点名气,他的肉饼是一绝,做工精细,面揉得有劲,肉都是上等的五花肉,剁得细细的,加上香料,用油一炸,整条小巷都能闻到香味。

    范家老店的老板自然是范家嫂子的老公,黑黑的,眉眼粗大,看着就是老实人,平时说话不多,此刻正用力和面,看到柳寒的目光,冲他憨厚的一笑,依旧用力揉面。

    “老范大哥,还忙呢。”柳寒打了个招呼,范丘依旧憨憨的笑笑:“晚上过来吃吧。”

    “今天就不打扰了,这还不能住人,待会还要回去。”柳寒答道,范家嫂子拉着张梅往后院,张梅稍稍挣扎了下,没有挣脱只好跟着进去,柳寒向范丘歉意的笑笑便跟着进去了。

    后院很简单,两间房间,另外还有间厨房,这厨房是前后院共用,茶楼不仅仅卖茶,还有点心。柳寒设计的这个茶楼属于中高挡茶楼,这是因为任务需要。

    方震要他联系的是宫里和朝臣中的关系,太低档,这些人不太可能进来,而太高档也不行,那样太引人注意,所以,中高档比较合适,什么身份的都可以进来。

    而且,城隍庙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文雅的,粗鄙的,读书的,习武的;宫里的太监也常到这里来游玩,所以,这个店面是他精心挑选的。

    后院的两间房左右分开,另外两面则是墙,过墙便是隔壁邻居,其中左边的一面的前半部分便是范家的后院,剩下的则是后面巷子的另一家店,这范家老店同样是前店后院。

    后院的院子还有点杂乱,院子中间是口井,两边墙角堆着不少剩下的木料和砖头,两间房一左一右,左边是正房,右边是偏房。靠右边的墙下,还有一个洗衣台,四面墙角都有花坛,不过,上面的花草很凌乱,看上去活不了。

    “这院子还得整整,够乱的。”柳寒有些歉意的对张梅说,张梅还没开口,范家嫂子点头:“是有些乱,唉,柳兄弟,要不要嫂子搭把手。”

    “不用,不用,”张梅连声拒绝:“我们自己来,再说,这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就是,”柳寒也说道:“嫂子,你们这么忙,这点事,用不着多少人,半天时间便能收拾干净了。”

    “嗯,那也行,不过,大兄弟,要帮忙的话,可千万别客气,别不好意思开口。”

    “那是自然,嫂子,我们刚到帝都,好多事都不知道,嫂子到时候还要多指点指点我们。”柳寒很诚恳,范家嫂子笑呵呵的掀帘进屋,张梅回头看了柳寒一眼,柳寒神色不动,依旧是笑眯眯的。

    柳寒没有进去,这两间屋没什么变化,没有重新装修,前任主人很爱惜这院子,屋里弄得整整齐齐的,很是整洁漂亮。

    “唉,这左家妹子可惜了,遇上个烂赌鬼,好好的家,就给败了,我说妹子,咱们女人啊,遇上个好人就是福,这左家妹子就没这福分。”

    “左家妹子是谁?”

    “这左家妹子原来就是这店的,柳兄弟没给你说过吗,哎,也是,柳兄弟给你说这个做啥,这左家妹子原来这店是个豆腐店,里外都是左家妹子操持,可她卖豆腐那点收益,那赶得上那烂赌鬼输得快。”

    范家嫂子叹着气领着张梅出来,随即又进了另一间房,柳寒见过那个左家妹子,那是原店的女主人,那女人看上去很文雅,也很柔弱,在原店主跟前根本开不了口,柳寒来买店时看到过她眼中的泪花,那泪花让他很是揪心了会。

    偏房里面也没什么东西,里面的东西稍微值点钱的都被那赌鬼卖了,范家嫂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忍不住一阵叹息。

    范家嫂子在炕沿坐下,神情中惋惜不已,张梅却没听进去,她很有些兴奋,这院子虽然还有点杂乱,可在她眼中却是那样漂亮,那样舒适,是她梦想中的安乐窝。

    “院子里还可以养几只小鸡,然后生几个孩子,.。”

    张梅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这一路上,柳寒只是告诉她要到帝都生活,其他什么都没说,张梅则沉浸在兴奋之中,要不然便陶醉在迷幻之中,每当她清醒问起时,以柳寒的手段很快便转移了他的方向。

    正说着,院子里忽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张梅从窗户望出去,从外面跑进来个女人,那女人抱着个小包裹,看到院子里的柳寒,也不言声,慌乱的跑进正屋,同时将门关得紧紧的。

    “哎,这不是左家妹子吗,她,她.。,她这是怎么啦?”

    “她就是左家妹子?”张梅很纳闷,这女人穿得很漂亮,粉红色的绸缎,身上的服装样式有点怪,到帝都前没见过,在帝都倒是见过,说那是旗袍,腰束得很紧,胸部高高的,穿这个的多是窑子里的姑娘。

    “糟了!”

    没等张梅开口,范家嫂子一拍大腿叫起来,随后咬牙切齿的骂道:“这该死的烂赌鬼!”

    说着,范家嫂子麻利跳下来,掀开门帘便出来了,张梅急忙跟着出来。

    柳寒还纳闷呢,这女人急匆匆进来,跑进正屋便将门关上,连他这个主人都不打招呼。

    “哎,柳大兄弟,.。”

    范家嫂子刚开口,从外面冲进来几条大汉,没等柳寒开口,领头的汉子便叫道:“人呢?给我搜!”

第九十二章 左家小娘子

    几条汉子抬腿便往里面闯,柳寒眉头一皱,张梅也不高兴的拉长脸,但她没有动,因为柳寒在场,他没有开口,她自然不能作什么。

    “等会,诸位好汉,先别急。”柳寒伸手拦住他们,几个大汉略微有些意外,范家嫂子急忙上前,讨好的对为首的大汉解释:“牛四爷,牛四爷,这是刚搬来的柳大官人,他刚搬来。”又急忙转身对柳寒说:“柳掌柜的,这是牛四爷,咱们城隍五虎的牛四爷。”

    柳寒含笑冲牛四爷抱拳:“牛四爷,在下柳言,刚从并州过来,这是在下盘下的小店,还没开业,不知四爷有什么指教。”

    牛四爷上下打量下柳寒,柳寒神情不卑不亢,同样冷静的打量着他。牛四爷冷笑一声:“帝都很大,上面是朝廷,中间是京兆府衙和风雨楼,再下面便是我们城隍五鬼,这城隍庙一亩三分地,我们城隍五鬼说了算。在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明白吗?!”

    “您说的是。”柳寒不动声色的答道,看着牛四爷那有些蓬乱的头发,红脸膛上有道显眼的刀疤,这刀疤从眼角一直到腮帮子,为他平添了几分凶狠。

    “当然,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牛四爷皮笑肉不笑的干呵两声,扯得那条刀疤微微颤动:“不过,规矩还是要讲,这城隍庙的一亩三分地上,开店便要给我们城隍五鬼交保护费,开店的前三个月不用交,从第四个月开始,每月.”

    他打量下这小店:“我做主,每月三两银子,老弟,这价码,够便宜了。”

    张梅一听便有些着急,柳寒瞪她一眼,张梅嘟起嘴,却没再开口,柳寒略微想想:“如此多谢牛四爷。”

    “好,够朋友!”牛四爷用力拍拍柳寒的肩膀,柳寒含笑若若无其事的受下来,牛四爷顿了下,瞪大眼睛再度打量下柳寒,缓缓说道:“既然是朋友了,那就把人交出来呗。”

    柳寒沉默了下,什么话都没说,过去推了下正房,正房的门反锁着,他忍不住在心里摇头,这女人什么都不懂,这样锁着门就安全了?

    “董家娘子,开门吧,有什么出来,咱们说清楚。”柳寒轻声叫道,牛四爷眉头微皱,上去就要将柳寒推开,柳寒回头低声说道:“四爷,先别急,这屋没后门,这门要撞坏了,我还得修不是,还得花银子。”

    “董家娘子,这样躲是躲不过去的。”柳寒继续叫道:“开门吧。”

    屋里忽然响起一阵抽泣声,柳寒叹口气,继续叫道:“董家娘子,这院子已经卖给我了,你躲在我屋里算什么,牛四爷也是讲道理的人,有什么,咱们当面说清楚不就行了。”

    屋里的抽泣声更响了,女人哽咽着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柳寒心里叹口气,可依旧还是有些迷惑不解,这董家娘子谨小慎微的,怎么就招惹了城隍五鬼了。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妈的,你那赌鬼已经将你抵给老子了,妈的,你看看,这是字据,五十两银子,看看,这白纸黑字,就算上京兆府打官司,老子也稳赢!”

    柳寒挡在门口,牛四爷隔着他向屋里叫着,同时挥动着手里的纸条,柳寒向他要纸条,牛四爷先是瞪了他一眼,可柳寒神情依旧坚定,牛四爷冷笑一声:“柳掌柜,别蹬鼻子上脸!”

    柳寒叹口气:“万事说不过理,四爷,咱们都是讲理的,再说了,您还有这么多兄弟在,小弟只是看看,又不是要毁了它。”

    牛四爷迟疑下将纸条交给了柳寒,这让身后的几条大汉大为惊讶,城隍五鬼的牛四爷什么时候这样好说话了。

    柳寒看了看纸条,内容很简单,那个烂赌鬼将老婆抵押了五十两银子,三分利,十日到期,看看落款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也就是说,屋里这女人已经属于城隍五鬼的财产了。

    叹口气,柳寒将纸条还给牛四爷,示意张梅拿把刀来,张梅进偏房找了找,那里找得出刀来,柳寒不得已向牛四爷身后的大汉借了把刀,从门缝里伸进去,一点一点将门栓拨开。

    进屋一看,董家娘子躲在里屋的角落,缩成一团,看到他们进来,便禁不住浑身发抖,哭声也更大了。

    牛四爷微微摆头,两条大汉冲过去,将女人提过来,女人绝望的没有抵抗,目光中充满死色。

    到了院子里,女人好像忽然醒过来,看着范家嫂子,虚弱的叫道:“救我!嫂子,救救我!”

    范家嫂子张张嘴,可看看牛四爷,又只好将嘴闭上。

    “求求你,让我走吧。”女人转而又求牛四爷,牛四爷冷笑一声:“放你走?!笑话,五十两银子,看清楚,是你男人写的!整整五十两!你走了我向谁要去?!妈的,你也别怨我,要怨就怨你那死鬼男人,我们可没逼他,是他自愿的!”

    “我不是才给他五千两银子吗,怎么会.。”柳寒疑惑的说道。

    牛四爷嘿嘿一笑:“这家伙拿了五千两银子,每天晚上都在鸿运赌场豪赌,以他那模样,五千两能赌多久!”

    柳寒忍不住摇头,这赌场是个无底洞,多少银子都装得进去;赌场还是个吃人的怪物,每个赌场都有人放债,这些债务你不可能还清,这烂赌鬼现在只是将老婆输了,恐怕过不了多久,连命都能输出去。

    女人嘤嘤的哭泣着,娇躯在薄薄的布帛里颤动,旗袍开衩比较高,露出两条白嫩嫩的大腿。

    “我说大妹子,就你这身段,啧啧,这嫩得.。,到了春香阁,还不得挂头牌,吃香的喝辣的,比跟那烂赌鬼强多了!”一个大汉笑呵呵的开导女人,女人瘫在地上,哆嗦着直摇头,看到露出的双腿,又拼命将双腿卷曲起来,拼命将旗袍的下摆往下拉,慌张中,木簪子掉了,头发也散乱开了。

    张梅面露不忍,这春香阁一听便知道是什么地方,正常的良家妇女那会愿意上那地方去,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着柳寒,那意思很明显。

    可柳寒却无动于衷,他一直在判断这件事的真假,这也太巧了,他带张梅过来看房子,恰好这女人便跑进来了,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从几条大汉手中逃出来的?是不是有人察觉了什么,故意放这么个女人过来,如果是那样,那就看错了我柳寒。

    可转念一想,这也太拙劣了,就这样放个密探过来?这也太看不起他柳寒了。

    牛四爷挥手,几个壮汉拉着董家娘子便走,董家娘子猛然挣扎起来,大汉牢牢抓住她,她张嘴便咬,大汉惨叫一声松开,董家娘子猛地朝井口冲去。

    眼看便冲到井口,正要纵身跳下去,牛四爷闪电般的一把抓住她,女人的半个身子已经落进了井里,可牛四爷牢牢抓住她的小腿,硬生生将她从井里拉出来。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春香阁出了一百两银子,你要死了,老子这一百两上那收去。”牛四爷狞笑道。

    “这,唉!”范家嫂子摇头叹息,张梅也着急了,冲着柳寒连施眼色,柳寒却象没看见,张梅忍不住叫道:“站住!”

    牛四爷抓着董家娘子正往外走,闻言不由站住,转身看着柳寒:“怎么着!柳掌柜的,兄弟今儿可够给你面子的,你满城隍庙打听打听,我牛四爷给过谁这样大的面子!”

    柳寒淡淡一笑正要开口,张梅却抢先开口道:“你不能这样!”柳寒在边上哼了声,张梅畏怯的扭头看了柳寒眼,看到柳寒阴沉的脸,终于感到自己冒失了,怯怯的又哀求的看着柳寒。

    “四爷给我面子,我知道,很感激四爷,”柳寒瞬间作了决定,含笑上前:“春香阁出一百两,这个价钱够买好几个女人的了,真的假的?”

    “放心吧,谁还敢骗我牛四爷,”牛四爷冷笑道:“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柳寒点点头:“四爷威名,城隍庙谁人不知,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那春香阁就算上人市买十个清倌人也够了,干嘛花在她身上?这清倌人过上两年,****费就够他春香阁赚回成本的了。”

    牛四爷闻言先是愣了,随即皱起眉头,扭头看着身后的几个大汉:“好像有道理啊!一百两银子买个二手货,******,这姓葛的傻啊!”

    “四爷拿到银子没有?”柳寒不等他身后的汉子回答便又问道。

    牛四爷闻言摇摇头,身后有条大汉忍不住插话道:“四爷,我知道,那姓葛的想这小娘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我看多半是买去作妾,要不然,玩腻了再去挂牌,现在春香阁的头牌小红宝不就是这样吗。”

    “有道理,有道理。”牛四爷连连点头,另一个汉子又补充道:“再说了,四爷,管那么多干嘛,咱拿到银子不就得了。”

    柳寒呵呵一笑,牛四爷扭头看着她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四爷既然只需要拿到银子便行,那好办,我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交换您手上的这张欠条和这个女人。”柳寒说道。

    牛四爷愣了下,上下打量柳寒,干笑两声:“呵呵,兄弟够有钱的,哎,你怎么又想起来,人市上一百两银子可买好几个黄花大闺女。”

    柳寒耸耸肩:“您看,我这店,迟早还得买人,再说,屋里的心软,我这当家的自然得满足她的心愿。”

    牛四爷扭头看看张梅,张梅正怜悯而焦急的看着董家娘子,董家娘子听到柳寒愿出高价买她,顿时象看到光明一样,满是期待的看着柳寒,又满是紧张的盯着牛四爷。

    牛四爷托着下颌,犹豫道:“可四爷已经答应了姓葛的。”

    “姓葛的不过一大茶壶,四爷能看他一眼就算抬举他了,您说是不是。”柳寒笑眯眯的说道,伸手拿出两张银票,牛四爷眉头稍松,扭头看了身后大汉一眼,故意问道:“你们说咱们是要这一百五十两呢,还是要姓葛的一百两?”

    “那还用说,咱不是傻子。”

    “唉,可惜了,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我还想等她到春香阁挂牌后去光临光临呢。”

    “去你娘的,五十两银子够上春香阁几次了。”

    牛四爷眨巴下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狡诈:“四爷的面子才值五十两?”

    柳寒嘿嘿笑了笑:“四爷,您开价。”

    “一,.,两百两!”牛四爷迟疑下开口道,柳寒沉默了,似乎有些肉痛,身后的汉子叫道:“小子,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看看那模样,捏一把就够**的了,两百两,便宜你了。”

    女人更加的紧张的盯着柳寒,范家嫂子也同样紧张,可她一个字都不敢说,张梅却犹豫了,看看那女人,再想想两百两银子,有些肉痛,既想拒绝,又可怜那女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四爷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跟四爷斤斤计较,两百两。”柳寒很快又拿出张银票,看了看是五十两银子,然后将三张银票交到牛四爷的手里。

    “痛快!好!痛快!”牛四爷爽快的将欠条和卖身契交给了柳寒,带着手下便扭头便走,没有一点含糊。

    等他们出去,范家嫂子赶紧将董家娘子扶起来,董家娘子却不肯起来,跪在柳寒和张梅的面前磕头:“多谢主子相救,奴婢多谢主子相救!”

    “左家妹子,起来吧,离了那烂赌鬼也算好事,柳掌柜的义薄云天,是个热心肠。”范家嫂子叹着气将董家娘子扶起来。

    “董家娘子?左家妹子?”柳寒皱眉念道,感觉有些乱,看着那女人问道:“你娘家姓左?”

    女人点点头,柳寒毫不客气的说:“那姓董的既然将你卖给我了,那你就不再姓董了,还是恢复你本姓吧,名字叫什么?”

    “奴家没名,”女人低着头答道:“家里就小名,叫兰兰。”

    “行,那就叫左兰。”柳寒武断的给女人取了名字,女人没有反对,抬头看着柳寒答道:“是,谢主子。”

    说完又给张梅磕头:“谢谢太太。”

    张梅有些慌乱,从来都是她给人磕头,突然有人给她磕头,她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

第九十三章 闲散日子

    柳寒很快便看到收下左兰的好处,左兰出身居然是书香门第,只是父亲一辈子没遇上赏识他的人,先是在衙门里混了个小官,可很快便被排挤,流落帝都当了人家私塾先生,这样过了几年,一病不起,在她出嫁不久,便撒手人寰,她母亲带着幼弟返回老家,从此,帝都便剩下她一人。

    她的男人是她母亲在父亲病重时为她定下的,她妈妈知道这男人好赌,可男人给的彩礼钱多,她父亲治病需要钱,而且,当时她的年岁已经十六了,在这个时代算是大的,如果她父亲一病不起,守孝便要守三年,这期间不能有婚嫁,到十九或二十,再来谈婚论嫁,那就太迟了,这个时代,超过十八再结婚便成剩女了。

    所有的一切凑在一起,她便只能出嫁,嫁给这个彩礼最丰厚的男人,出嫁不久,她父亲便撒手人寰,母亲带着幼弟扶柩归乡,于是,在帝都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父亲很清高,在帝都没亲戚,她男人家到有两个亲戚,不过,这两个亲戚看不起她男人,已经有七八年没有来往。

    从牛四爷手里逃出来是个意外,可逃出来后,她不知道往那去,只好匆忙往家里跑。

    “刚成亲时,家里还有两个下人,这点豆腐的本事便是从她们那学的,后来,他老输,家里的下人也被卖掉了,我知道,我必须学会挣钱,学会养活我自己,要不然也会被他卖掉,.。”

    面对柳寒的盘问,左兰抽抽泣泣的讲述着自己的遭遇,张梅和范家嫂子在旁边陪着流泪,柳寒也装着长叹不已。

    左兰的父亲是读书人,她也读过书,还会画画,有些艺术休养,所以,柳寒好些构思,只需说上两句,她便明白,甚至可以作出修改。

    左兰做事很努力也很小心,生怕惹柳寒或张梅不高兴,然后又将她卖掉。

    柳寒对左兰很满意,可对张梅就没那么客气了,当天晚上便对张梅执行了家法,将张梅的屁股打得红红的,然后让她叫了大半个晚上。

    “爷,奴知道错了,”张梅最后瘫在柳寒的怀里,小鸽子还被粗大的手捏成各种形状,有疼痛也有****,让兴奋又害怕,一再软语相求:“奴以后再不敢了,爷就饶了这次吧。”

    “不饶。”柳寒神情好像还很冷,张梅忍不住心里一颤,贴在柳寒的胸口腻声撒娇:“爷,让奴歇歇再罚奴吧,奴实在没力气了。”

    柳寒在小鸽子上狠狠捏了把,然后才松开,顺着光滑的脊背滑到小菊花上,轻轻一点,怀里的娇躯顿时颤抖不已,这一路上,张梅什么都顺着他,不管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他,唯独一点,就是这,每次一碰便叫疼。

    她的身材娇小,**比较浅,不像天娜美姬诸女,每次都让柳寒难以尽兴,而她却每次都死去活来。

    茶馆的后期收拾很快,左兰很勤快,这些事几乎都是她一个人作的,柳寒算是作上甩手掌柜,每天在家里培训张梅的茶艺功夫,没成想左兰也对此很感兴趣,而且她的领悟力远超张梅,居然很快便掌握了茶道的精髓。

    “爷,难道每个客人都要这样泡茶吗?”张梅很是不理解,柳寒笑了:“这其实是个噱头,每个客人都要这样泡茶,咱们还得添多少人,这人工费也耗不起。”

    左兰抿嘴一笑,柳寒眼前一亮,感觉这女人好妩媚,阳光给她苍白的皮肤抹上了一层胭脂,温柔秀丽的眼睛弯弯的,端着茶杯的手指纤细白皙,抹胸勒出了深深的事业线,碧绿的翠烟衫下粉嫩白腻肌肤隐隐可见。

    注意到柳寒的目光,左兰脸色一红,连忙将衣衫笼了笼,对这位男主人的好色,这些天她算是见识了。这些天里先是随他们住客店,然后再搬到这茶馆,每每都能听到张梅难抑的呻呤。

    不过,这男主人虽然好色,但对她还算不错,至少比她那正牌男人要强多了,没有打过她,虽然好色,却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言语间也没有挑逗,这让她安心不少,她知道,若是男主人要她伺寝,她没办法反抗。

    “主子,咱们茶楼该取个名了。”左兰躲开柳寒的目光,岔开话题说道。

    柳寒想了想问:“你们说取个啥名?”

    “高升茶馆,我们.。,”张梅刚说到这里,便看到柳寒凶狠的目光,她连忙转口:“高升,多好,当官的高升,读书人高升,谁不想高升呢,奴家看就叫高升。”

    柳寒眉头微皱,看着左兰,左兰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白的后颈,纱衣虽然笼得紧紧的,可从上到向下抗,可以看到半截白白的****,他心里不由一荡,这对鸽子的体积可比张梅要强多了。

    “爷!”张梅眼见柳寒皱眉,有些发愣的盯着左兰,忍不住有些吃醋,娇声提醒。

    柳寒沉凝片刻,摇摇头说:“高升?!咱们不是做官,咱们要的是休闲,道典上说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咱们这茶楼就叫有凤来仪吧。”

    “有凤来仪。”张梅有些困惑,左兰却眼前一亮,好奇又纳闷的看着柳寒,这样文雅的词怎么会从这个看起来有些粗俗的人嘴里出来。

    “有凤来仪!”

    一块金灿灿的匾额挂在茶楼门山,周围的街坊邻居围在门口看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响起,有凤来仪茶楼开业了。

    柳寒看着匾额和热闹的人群总算松口气,这些天,他抽空回了次家,与天娜三女小聚了一会,同时和老黄见了面。

    泽县渡口之战后,漕帮撤离彭城,风雨楼并没有立刻入住彭城,而是耐心的在帝都接手漕帮留下的地盘,萧雨的动作很快,几天时间便接手了整个漕帮的地盘,可问题随即便来了。

    漕帮撤走之后,留下的利益很大,风雨楼全部接手,结果引来无数帝都帮派的眼红,几个帝都的小帮派组成联军向风雨楼提出分一杯羹,这些帮派虽小,可联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再加上每家后面都有靠山,这又是一股力量。

    萧雨为了尽快吞下所获利益,没有采取强行镇压的方式,而是与他们谈判,答应吐出一些利益,可为了分这些残羹剩饭,那些帮派自己又打起来了。

    风雨楼趁机站在岸上看热闹,这些帮派中,打得最凶的便是城东的四合帮和两江会,这两都是小帮派,四合帮加上外围组织也不过几十个人,两江会的人数稍多,不过,他们主要势力范围在建阳门外,而四合帮则在建阳门内,这次他们争夺的是风雨楼抛出来的建阳门附近的两条街道。

    在风雨楼看来,这两条街道油水不大,可对两个帮派来说,却是扩张势力的极好机会,所以,两帮都极力争抢。

    柳寒对萧雨此举极为赞成,损失不大,轻松化解了帝都帮派的围攻。

    不过,他最关心的却是船队,萧雨从他这里拿走了十万两银子,说是去定船去了,可也不知道他在那家船坞定的。

    与萧雨见面两次,说的都是船队的事,他对帝都的地盘分配没有丝毫兴趣,但船队却很重要,他计算过,每条船每年光运费便能收入一百两银子的纯利,几百条船,每年有几万两银子的收入,他占有三成股份,这就意味着,每年什么都不做便有上万两银子的入账。

    秦王对他失踪五个月深为不满,专门派了个人来帝都,在帝都等了他两个月,可柳寒到现在还没去见他。

    柳寒对秦王也日益不满,这家伙只知道要钱,而其他什么事都不作,好像自己就是个提款机似的。

    所以,柳寒故意不理他那特使,晾他几天再说。

    另外还有件事必须处理,青衿的事。

    青衿在今年的花魁大赛上毫无悬疑的拿下了花魁大赛的魁首,百花园的生意顿时兴隆起来,青衿每天在园里弹两曲,然后便与到场的书生们聊乐,这让难免让天娜三女担心。

    “爷,赶紧将青衿姑娘接回来吧,小心人财两空。”

    茶楼开张,柳寒终于闲下来了,漕帮的事告一段落,就等他们的人来联系,说实话,柳寒到目前为止还不是很相信方震,交给他的这些人,都是些小官,就算要联系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日子很是逍遥。

    “萧兄,彭城你们就不要了?全给落马水寨了?我可去看过,这彭城可是个大码头,客商来往很多。”

    柳寒恢复了本来面目,在百草园里约见萧雨,此刻他靠在青衿的膝上,青衿细细的拨下葡萄的皮,然后轻轻的将葡萄喂进他嘴里。

    这葡萄汁多肉厚,香甜可口。

    “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人生一大快!”柳寒满足的长叹道。

    萧雨眉头有股阴云,看着他也叹口气,柳寒眯缝着眼瞧着他:“怎么啦?萧大楼主这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志得意满,还这样愁容满绪,倒底什么事能让你高兴起来!”

    “老兄不知啊,”萧雨叹道:“落马水寨的二当家常猛失踪了,何东现在正在彭城大索,挖地三尺也要将常猛找出来。”

    “失踪了?”柳寒一愣:“常二当家?”

    萧雨郑重的点点头,他盯着柳寒问:“老兄经过彭城时,有没有见过常二当家的?”

    柳寒摇摇头:“没有,常二当家修为颇深,什么人能让他无声无息的失踪呢?”

    萧雨眉头紧皱,这个情况让他很是心惊,常猛不是什么小卒子,他是落马水寨的二当家,有能力杀他的人不多,这些人中,这段时间在彭城露过面的,现在就发现一个柳寒。

第九十四章 闲谈百花园

    但这也不是确定常猛便是柳寒杀的,相反,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反倒可能是柳寒没有杀常猛的证据。

    漕帮有没有高手秘密到彭城?

    与漕帮交好的那些门阀世家中,高手无数,其中不乏宗师级高手,会不会是他们出手?

    另外还有个齐王,漕帮支持的是齐王,齐王贤明传天下,愿意为他死的江湖豪士无数,会不会是他暗中出手?

    各种可能性都在萧雨脑子里飘过,而柳寒出手的可能性最低。

    最关键的一点,萧雨实在找不到柳寒杀常猛的理由,他们是一头的,柳寒还出了巨资,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

    “这常猛,上次咱们不是见过,和小寒山的那道士叫半,半,”

    “半桑道长。”萧雨没好气的提醒道。

    “对,对,半桑道长,打了个平手,修为应该不错,至少有武师*品,这要被人给宰了,那宰他的那家伙可不得了,”柳寒沉凝着说:“以你我的修为,要击败他容易,可要杀他,可就不容易了。”

    萧雨点点头,击败一个高手容易,杀一个高手却很难,因为可以逃,就像柳寒当初,他无数次被击败,可那个家伙失踪没法杀死他,最终还是被他逃出来了。

    两种情况可以办到,要么对手高出很多,就算想逃也逃不了;要么就是突然袭击,措手不及下,被人突袭得手。

    “哟,柳先生,稀客,稀客,”三娘笑眯眯的过来,柳寒头都没抬,没好气的嘀咕道:“我说三娘,咱家青衿可为你赚了不少钱了,我可要把她接走了。”

    三娘闻言陪着小脸在边上坐下:“柳爷,好柳爷,再容我几天,我这闺女出阁,怎么也要操持操持,让咱们青衿风风光光的出门。”

    “拉倒吧,”柳寒嗤之以鼻:“我说了不让她风光出门了吗?!当初咱们可说好了,十万银子也给了,就这身价,满帝都打听去,谁有?!这还不够风光!”

    说着柳寒将青衿的小手抓过来,在手上轻轻玩弄,青衿没有开口,神情很平静,眉宇间略有些不高兴。

    柳寒顺着宽宽的袖笼,抚摸着她滑腻的肌肤,青衿今天穿着件白色的锦缎纱裙,头发梳成双环飞凰髻,两缕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显得娇俏可人,而三娘则穿着旗袍,两侧开衩比较高,露出白生生的大腿和裹得紧紧的浑圆**,勾人魂魄。

    自从上次柳寒的展示会后,这旗袍高跟鞋便迅速流行起来,不但这青楼妓院的姑娘,还有门阀世家里的歌妓舞姬,纷纷换上了可以展示女人美妙身材的旗袍和高跟鞋。

    “唉,柳先生,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三娘很诚恳:“您看这院子,小的小,老的老,台柱子便只有青衿,这青衿要走了,这院里的客人要少一多半。”

    “三娘,”柳寒有些不高兴:“当初咱们说好的,我可是遵守了协议,你可不能违约。”

    “柳先生.。”三娘还是想多留青衿一段时间,院子里现在冒起来的几个姑娘,以青衿为首,她们被称为四大金钗,青衿这一走,就剩下三个,可这三个加起来赶不上青衿,剩下的便是五小,这五小是院里培养的,只是还小,还需要时间去培养,现在还不堪大用。

    “我是生意人,”柳寒打断三娘,一点不客气:“生意人讲究信誉,三娘,你做的虽然是勾栏生意,可也要讲信誉,道典上说,人无信不立,咱们立于天地之间,讲究的便是个信字,您说是不是?”

    柳寒将三娘挤兑得无话可说,三娘只好求助的看着青衿,青衿苦笑下没有开口,那神情告诉她,刚才已经说过了。

    “唉,”三娘叹口气,柳寒轻轻一笑:“三娘,百花园如果只能靠一个青衿,也照样留不住客人,你得不断推新,男人嘛,都是喜欢新鲜的,你只有不断有新人推出,才能拴住男人。”

    三娘愣了下,青衿在下面悄悄掐了柳寒一把,柳寒吃痛,将她的手抓住,握在手里玩弄。

    “三娘,这事,柳兄占着道理,这事你过了。”萧雨手里玩着个酒杯,望着楼外的层层楼宇,悠然叹道。

    三娘笑靥如花:“萧兄说的是,唉,我也不过想托柳先生大度的福,青衿是我的女儿,她能跟了柳先生,我替她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拦呢,再说了,我们百草园虽然是下九流,却也不是无信之人,一口唾沫也是一颗钉!”

    说到最后,三娘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

    柳寒满意的点点头,青衿有些害羞,柳寒从她的腿上爬起来,将她抱在怀里,青衿忽然有些害羞,挣扎了下,柳寒却紧紧搂着她,她看看萧雨和三娘,两腮红得发烫,柳寒却肆无忌惮的搂着她,丝毫不顾他们正坐在二楼高处,有好些愤怒的目光正盯着他。

    “柳兄,该请我们喝喜酒了。”萧雨拍手大笑,柳寒也同样大笑:“那是自然,三娘,这就拜托您了。”

    “行!”三娘显得很豪爽,心里略微盘算下:“就十八吧,宜嫁娶。”

    柳寒略微皱眉,此刻距离十八还有二十多天,妈的,这香喷喷的美女还要等二十多天才天吃到嘴里,他在青衿的耳边低声问道:“宝贝,你看呢?”

    热烘烘的气流吹着耳垂,青衿心神一荡,身子就有些软,心慌意乱的说:“爷,听,听爷的。”

    “那有这麻烦,”萧雨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江湖人士那有那么多讲究,我看今天就把事办了,柳兄接人回去,不就行了。”

    三娘怔了下,还没回答,柳寒抢先笑道:“这可不行,这不委屈了衿儿,行,就这样吧,三娘,十八我来接人。”

    三娘神情顿时轻松,柳寒将脸贴在青衿的粉面上,小脸蛋柔嫩光滑,青衿身子顿时软了,萧雨看着俩人呵呵一笑,喝干了杯中酒。

    “柳兄啊柳兄,回来了都不找兄弟喝酒,自己跑来眠花醉柳,不够朋友!不够朋友啊!”

    柳寒抬头看去,却是秋戈在前,鲁璠在后,最后面还有个人,这人柳寒也认识,居然是最近很热的掌控的度支曹的侍郎,大名鼎鼎的顾玮。

    柳寒没有动,萧雨也没动,三娘迎上去了,笑眯眯的招呼招呼着,秋戈笑呵呵的回了三娘一句,便坐到柳寒的对面,鲁璠则根本没理会便坐下来,顾玮则笑眯眯的和三娘说几句话,三娘袅袅婷婷的出去了,不一会,一个小丫头送了两壶酒进来,言明是三娘请大家的。

    鲁璠抓起一壶便给自己倒上,嘴里嚷嚷着:“柳兄,前些天回龙观诗会,没你参加,真是无味之极,无味之极!”

    秋天来了,秋品又要开始了,这次诗会放在回龙观,这次参加的读书人更多,诗会举行了三天,却没有出现柳寒那样震动天下的文章,连带这次诗会的品鉴人也大感脸上无光。

    “柳先生那样的才情,天下少有,现在再没人说柳先生的文章了。呵呵,想想邓大人那张脸,想必很好笑。”顾玮面带微笑,在坐的人中,以他的官职最高,名望也是最高,可这会却象是他的官职最低,最没名望。

    去年柳寒三篇震天下,让国子监祭酒郑恺和太学掌院王沛好好露了次脸,今年的诗会品鉴两人却没再出头,而是由帝都最大的嵩伊书院山长邓芥主持。

    邓芥是天下闻名的经学大家,嵩伊书院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书院,这次为了给山长挣脸,嵩伊书院的学子纷纷参加,其他各书院的学子见状也不甘示弱,拼尽全力,可惜,也没弄出个三篇震天下的文章,让邓芥感到好生无光。

    邓芥与郑恺在经学上是对手,郑恺以新文经学闻名,邓芥是以古文经学著名,俩人是学术对手,俩人的冲突曾经引起古文经学和新文经学的冲突。

    两派曾经为谁来主持秋品大打出手,让泰定帝头疼不已,最后泰定帝想出个高招,双方轮流主持,去年是新文经学的郑恺主持的,今年便由古文经学的邓芥主持。

    “秋老弟,你们没去凑凑热闹?”柳寒不咸不淡的问道,秋戈耸耸肩端起杯子笑道:“虽然我看郑恺那老家伙不怎么顺眼,可也没兴趣参加这什么狗屁诗会。”

    萧雨淡淡一笑:“这是为何?秋二公子文名同样不小,与那些书生说说文不是挺好。”

    “顾大人不在度支曹查账,怎么有闲情到这百花园来眠花醉柳,要是那个御史上疏弹劾,大人可不妙啊。”萧雨扭头对顾玮调侃道。

    顾玮微微一笑:“萧楼主此言差矣,度支曹的账目繁杂,老夫这些天可是头痛欲裂,今日到百花园散散心,听听青衿姑娘的曲子,好一解心中烦闷。”

    “顾大人此时就烦闷了!”鲁璠呵呵一笑,秋戈也报以一笑:“就是,顾大人恐怕今后会更烦闷。”

    顾玮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柳寒心中一动,提起酒壶给顾玮倒了杯酒,拍拍青衿的香肩:“咱不能让顾大人白走一遭,衿儿,给顾大人弹一曲。”

    青衿抿嘴一笑,含笑起身,先冲顾玮施礼,然后才转身进去。

    顾玮叹道:“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有此佳人,难怪柳先生能写出《洛神赋》这样的传世佳作。”

    柳寒目光一闪,耸耸肩漫声道:“美酒佳人,平生所爱,顾大人,您说是不是?”

    顾玮叹道:“我也想如此,可惜此身已属朝廷,不得不为朝廷分忧。”

    秋戈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没有开口,鲁璠却眉头微皱,斜了顾玮一眼。

第九十五章 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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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公子穿上官衣,说的话也变得酸起来,”鲁璠嘲弄道:“朝廷府库空空,皇上清查府库,就是要揪出我大晋的蛀虫,顾大人清查府库,却放过了我大晋最大的蛀虫,不知这是为何?”

    顾玮淡淡的笑了笑,皇帝对度支曹的清查结果很满意,田凝上疏告老,皇帝留中没发,朝野议论纷纷,特别是太学国子监的书生们,愤怒的抨击顾玮,认为他包庇田凝,放过了这个大晋最大的贪官。(看最新章节请上看书阁-)

    这个结果对顾玮的声望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以往白马公子顾玮在朝野的声望都很好,可这次之后,士林清议对顾玮非常失望,要不是他之前积累了那么高的声望,恐怕就有不少人开始骂了,现在这些读书人的胆量不是一般的大。

    “明月在天,我心自然,”顾玮悠悠的叹道。

    鲁璠眉眼一张,继续嘲讽道:“我可没顾大人自然,明月之下,我心愤懑,朝廷府库年年空虚,黎民哀号于野,祈盼朝廷救助,可朝廷却无力,原因何在,府库空虚,无力救助,朝廷的钱都上那去了?在那些大大小小的蛀虫肚子里去了,可顾大人却好,抓了些蚊虫,却放过了最大的老虎。”

    想不到这鲁璠居然还是个愤青,柳寒觉着自己要重新审视下这些整天看上去醉生梦死的家伙,或许他们还是有点用。

    没等顾玮回答,萧雨却笑了:“鲁公子,今儿咱们只谈风花雪夜,朝廷的事由大人们去考虑吧。”

    正说着,轻轻的琴声响起,没有看见青衿的身影,只有飘渺的琴声传来。

    顾玮就像没有被责难似的,很快便沉浸到琴声中去,柳寒则依在栏杆上,看着墙外的帝都,想着心事。

    江南走了这一遭,柳寒也重新思考了自己前期的作为,他发现剽窃虽然为他带来巨大名声,但这对他的最终目标没有丝毫好处,甚至连多靠一步都没有,所以,他借这次风雨楼和漕帮冲突,换个活法,走武人路线。

    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他才没参加今年的秋品诗会,要做官,无论是秦王还是秋云,都可以送顶官帽给他。

    秦王虽然想让他帮着挣钱,可只要给他十万银子,秦王肯定愿意卖顶官帽给他。

    秋云则更容易,从江南回来后,老黄告诉他,送粮计划已经结束,获利丰厚。

    拓跋部落西征大获全胜,绝大多数战利品都当作了瀚海商社的粮款,而今年大漠上风调雨顺,绝无水旱灾害之祸,拓跋部落算是渡过难关,而西征的后遗症也表现出来,拓跋部落通过西征获得了大量牧场,逼迫大批部落臣服,实力大增。

    但这短时间内还不能对大晋产生威胁,拓跋部落还需要几年时间消化这些战利品。

    所以,凉州现在是安全的。

    有了这次合作,柳寒相信,只要自己开口,秋云怎么也要给自己一个面子,弄个小官没有问题。

    实际上,在他离京之前,秋戈也曾试探过,虽然说得很委婉,柳寒还是察觉了,不过他装着没听懂,含糊过去了。

    之所以如此,柳寒估计,虽然俩人能给他个官,但绝对不大,官场中人也不会看得上,反而会因此被绑在俩人的战车上。

    对于秦王,他还没看懂,这位王爷身上蒙了层面纱,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将自己放在帝都,难道仅仅是为了挣点钱?柳寒不信。

    对于秋云,柳寒心中始终有几分警惕,虽然有过合作,但这种合作是在他不得已之下进行的,这期间,这位大将军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恶劣。

    “萧楼主说得好,在其位谋其事,”柳寒笑眯眯的看着顾玮说道:“顾大人有顾大人的难处,道典说中庸,鲁公子恐怕还没领会其中三味。”

    鲁璠没想到柳寒居然会帮顾玮说话,眉头一扬:“天下事,乃天下人之事,路有不平,我辈当仗义执言,以正视听。”

    秋戈也笑道:“说得好,顾大人此次清查度支,天下本寄众望,可现实是.。。”

    秋戈看着顾玮摇头,顾玮面不改色,轻轻抿了口酒,不紧不忙的放下酒杯,才开口道:“柳先生说得好,中庸,凡事过尤不及,况且,田大人主持度支曹数十年,早年鲜卑犯境,朝廷府库空虚,全赖田大人苦心维持,才筹措到充足的军费,前线将士才有衣穿才有粮饷,此功功在天下,功在社稷。这些年,田大人年岁高了些,难免有所怠于政事,对下属的行为失察,也情有所原。”

    “恐怕不是失察吧,”鲁璠反驳道:“田凝不但挪用朝廷府库,在冀州,田家子嗣欺行霸市,强占田地,民怨沸腾,奈何冀州上下,多为田氏门生故吏,致使百姓呼声无法上达,顾大人难道不知?”

    “多行不义必自毙。”顾玮温和的笑了笑:“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鲁公子不必多担心。”

    柳寒面带微笑,心里却有些奇怪,秋戈和鲁璠如此攻击顾玮,顾玮却一点不动怒,但他很奇怪,这三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天道深远,难以企及,”鲁璠摇头叹道:“我辈当替天行道!”

    柳寒叹口气,微微摇头:“你们啊,听听,衿儿的琴越发精妙了,你们这些浊物,白白污了这琴,浪费了衿儿的一片好心。”

    琴声依旧淡淡的,好像一缕清风从从远处飘来,吹拂在脸上在心间,拂去上面的尘埃。

    众人一下沉寂下来,沉浸在这淡淡的琴声中。

    一曲弹毕,众人几乎同时叹口气,叹息中包含着深深的惋惜,就像情人望着远去的爱人,看到他的背影渐渐融入碧蓝的天空,或者是青青的大地。

    “再过五年,青衿姑娘必成一代大家。”顾玮看着柳寒叹道:“柳先生真是慧眼识珠,令人佩服。”

    柳寒微微一笑:“衿儿跟我,算是委屈她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嫁入世家真的好吗?”顾玮含笑摇头,让柳寒意外的是秋戈居然也点头赞成:“那些世家,谁家家里不是美人充庭,青衿若入世家,最多也就是.。”

    正说着,小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好琴!好琴!”

    众人皆是一愣,朝院外望去,从院门处,两个人缓步进来,这俩人在场的都认识,前面的是身着便服的延平郡王,后面的则是曾经一掷千金的豪富丁轩。

    柳寒他们所在的是青衿的小院,青衿是百漪园首席台柱,住的地方也同样是最好的小院,院子里种着几丛梧竹,竹色清幽素雅,竹下青草渐显枯黄,而小楼门口,有几盆菊花正怒放,黄色的白色的花瓣交映,为这萧瑟的天地添了几分色彩。

    一看这俩人,柳寒他们不由自主便站了起来,延平郡王含笑冲几人轻轻点头示意,丁轩的气势则稍盛,昂首挺胸,目光鄙睨的稍了他们一眼,然后径直坐在鲁璠边上。

    柳寒这才发现,这个位置居然是距离顾玮萧雨和他的距离最远的。

    延平郡王倒是挺随意的便坐在秋戈和鲁璠中间,趁着众人说话寒暄之机,柳寒将旁边的小丫头叫过来,小丫头很快出去了,不一会,秋三娘亲自带人送来了酒。

    “王爷,您可有好长时间没上咱们院来了。”秋三娘风情万种的对延平郡王的卖俏道。

    延平郡王呵呵一笑,随手在秋三娘的屁股上拍了下:“三娘,几天不见,你倒是越来越迷人了,本王都要为你着迷了。”

    众人见此,表情各不相同,鲁璠和秋戈似笑非笑,眼神中有些无奈,萧雨和顾玮见惯不怪,没有什么表情,柳寒则有些好奇,这延平郡王喜好男色,怎么也喜欢逛青楼?

    “三娘,我今日来便是冲青衿姑娘的,”丁轩没等秋三娘开口便插话道,根本没理会其他人想什么。

    “这个,”秋三娘露出为难的神情:“大人,青衿已经是柳先生的人了,大人若要见青衿,还得问柳先生。”

    这也是青楼规矩,青楼女一旦被包下,或者象青衿这样有了明确归属,那么她是否出来见客,得由青楼女自己决定,或者由她的男人决定。

    “哦,”丁轩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到柳寒身上:“早就听说青衿被柳先生定下,十万银子,这身价是十多年来,帝都青楼女中的魁首,柳先生,不知可否请青衿出来一见。”

    柳寒看着丁轩略微想想便点头,秋三娘赶紧让小丫头去请青衿,如果要换个时代,丁轩这个要求非常过分,可在这个时代,这一点不过分,很正常。别说一个青楼女,就算正房夫人,也可以请出来让大家看看,过分点,甚至还会当场对女人评头论足,而主人还不能生气,若是生气反倒会被认为失礼,没有气度。

    不过,柳寒却感到一丝异样,丁轩象似来者不善,不但他感觉到了,萧雨显然也察觉了,他的目光在丁轩柳寒之间来回飘荡,有些琢磨不定。

    秋三娘是花丛老手,很快也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眼珠一转便插话过来,几句话过后,气氛便调动起来。

第九十六章 和气!

    青衿袅袅婷婷的进来,到柳寒跟前盈盈施礼,柳寒不等她开口便笑道:“衿儿,这位是延平郡王,这位是丁轩丁大人,叫你过来,是因为这位丁大人想认识你。”

    柳寒的神情语气都很平静,可了解他的萧雨秋戈都知道,他不高兴了。

    顾玮目光闪闪的看着他,延平郡王则始终含笑,青衿转身向他行礼时,延平郡王还微微前倾,以示还礼。

    丁轩从青衿一出现则紧紧的盯着她,根本没理会柳寒的神情语气。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丁轩漫声吟道,满是艳羡:“帝都传闻青衿姑娘貌追瑶姬,才比弄玉,令人倾慕!”

    尽管身在青楼,也多次登台演奏,青衿还是略微有些羞涩,迅速瞟了丁轩一眼,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多谢丁大人厚爱,青衿不过蒲柳之姿..”

    “呵呵,青衿姑娘要是还是蒲柳之姿,那这帝都绝大多数女人都算得上骚首弄姿的草鸡了!”延平郡王呵呵笑道。

    顾玮眼珠一转,也笑咪咪的说:“空山翠竹飘琴音,绿野仙踪无处寻。听青衿姑娘的琴,乃人生一大快事。”

    延平郡王频频点头:“是啊,我到过不少王府,皇宫里的琴师也听过不少,今天听了青衿姑娘的琴,才知道那些不过是瓦罐破木之音。来,为青衿姑娘的琴技喝一杯!”

    延平郡王端起酒杯冲青衿微微一礼,然后一口干尽,众人也只好随着将酒喝干,秋三娘连忙给众人添酒,然后给青衿施了个眼色,柳寒瞧见了,略微沉凝便对青衿说:“既然王爷喜欢你的琴,那就为王爷再弹几首。”

    青衿恭敬答应,转身下去,不一会,琴声便响起,延平郡王半闭眼睛,神情悠然。

    柳寒靠在栏杆上,萧雨却皱起眉头,秋戈端起半杯酒,放在唇边,却没有喝下,鲁璠则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顾玮则依旧端坐,思绪随着琴声飘向遥远不知何处,丁轩则不住打量柳寒,目光不时在他身上晃动。

    柳寒感觉到丁轩的目光,他的大致猜到丁轩想做什么,但这个要求,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悠悠乎明月在心,潺潺乎溪水在林间。”鲁璠摇头晃脑的绰着文,秋戈很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的嘴给缝上。

    延平郡王含笑摇头,不知他是何意,是对鲁璠不满呢还是对秋戈。

    “听说王爷前段时间去了齐国,不知齐王殿下的身体是否康复?”顾玮忽然打破沉寂,向延平郡王问道。

    延平郡王微微怔了下,随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齐王仁厚,上天自然眷顾。”

    齐王病重,消息传到帝都后,皇上为示恩泽,下旨让延平郡王从太医院带三名太医前往齐国探视,延平郡王这一去便去了半年,直到最近才返回帝都。

    “丁大人这次巡视并雍两州,”秋戈扭头向丁轩问道:“雍并两州去年旱灾严重,流民无数,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丁轩似乎没料到秋戈会问这个,上元节后,他奉召巡视雍并两州,护匈奴大将军方回被问罪后,皇帝以宗室的三个藩王分解了并州边军,此次丁轩代表皇帝巡视两州,未尝不是替皇帝去看看,其中并州是重点。

    “雍州的情况挺好,并州的情况今年不容乐观,”丁轩收回心思,思索着说:“秦王殿下贤明,雍州灾民已经安抚,只是并州的情况不妙,唉,只要朝廷能提供部分赈济,情况当能好转。”

    丁轩此言说得很含糊,听不出好坏,可要朝廷提供赈济,这恐怕就难了。

    顾玮见众人都看着他,便微微叹口气:“丁大人的奏疏皇上还没批下来,可即便皇上批下来,也要等今年的税收入库后才行,现在朝廷拿不出钱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说话了,酒桌上陷入安静,只有悠悠的琴声还在继续飘来。

    过了会,丁轩长叹口气:“如此就麻烦了。”

    “朝廷的事朝堂上说去,咱们还是听琴喝酒,诸位大人今天难得休闲,何必说这些烦心事。”秋三娘见气氛有些凝重,连忙插话道。

    “说得对,好容易今日休沐,诸位大人来散心,那些烦人的事先放在一边,今日就听琴喝酒。”萧雨笑道,此刻他身上没有丝毫帝都地下世界霸主的气势,而是非常温和随意。

    柳寒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开口,只是点头称是,他看着秋三娘,正要让她多叫几个姑娘,顾玮却首先开口道:“说得是,还没恭喜萧楼主,楼主现在独霸帝都,当值得贺喜。”

    延平郡王和丁轩也听说此事,俩人都看着萧雨,萧雨淡淡一笑,摇摇头说:“唉,独霸帝都?在下可不敢如此大胆,无论是帝都还是其他什么的,凡我大晋天下都是皇上的,顾大人,此事不值得贺。”

    “漕帮?嘿嘿,”延平郡王干笑下说:“威风够了,方震不知好歹,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插手的。”

    “王爷这话说得对,”柳寒插话道:“江湖中人哪知朝廷中事,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

    延平郡王冲着柳寒赞赏的点点头,顾玮也点头赞道:“柳先生看来深懂中庸之道。”

    丁轩微微皱眉:“蝇营狗苟难登大雅之堂,方震此人野心勃勃,漕帮帮众甚多,我担心此人将来恐会作乱。”

    柳寒浑身一激灵,萧雨神色顿变,江湖中人最大的忌讳便是被扣上造反的罪名,即便风雨楼和漕帮是对手,也不愿将这罪名扣在他们头上。

    江湖拼杀,不得借助官府力量,这也是江湖中人不成文的规定,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要对付漕帮也只能借用风雨楼的力量,而且还不能明助只能暗助。

    “江湖中人也有好的,不可一概而论。”延平郡王看出萧雨的神情有异,便笑着解围道:“方震是利欲熏心,朝廷的事都不该参合,更何况宫里的事,萧楼主,你可要记住他的教训。”

    这话隐隐有警告之意,萧雨拿不准这家伙的来意,只好笑嘻嘻的点头:“王爷说的是,做人还是本份点好,不掺和不该掺和的事,为朝廷尽力。”

    “这就对了。”延平郡王起身端起酒壶,走到萧雨面前,萧雨连忙站起来:“不敢劳烦王爷。”

    说着便伸手去接酒壶,延平郡王微微摆手挡开萧雨的手,拿起酒杯给萧雨倒上:“萧楼主有此意,风雨楼必将发扬光大,满饮此杯。”

    萧雨感激涕零的接过酒,举杯向天:“多谢王爷,萧某愿为我皇帝陛下肝脑涂地!”

    说完一饮而尽,然后恭恭敬敬的从延平郡王手中接过酒壶,又给延平郡王满上。

    柳寒若无其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着有人正看着他,他目光转过正好碰上顾玮的目光,俩人的目光相遇,顾玮微微一笑,柳寒也同样报以一笑。

    “听说柳先生前段时间到江南去了?”顾玮开口问道。

    柳寒点点头:“瀚海商社在建康设了个分店,业务发展始终不顺,今年定下的几个项目都没能完成,所以,我去看看,看问题究竟出在那。”

    顾玮正要继续问,延平郡王转身看着柳寒笑道:“柳先生雄心不小嘛,刚到帝都便要在江南开店,柳先生这是要将生意作到全国。”

    柳寒耸耸肩:“这治国呢,我不如王爷,可这经商,王爷多半不如我,这经商呢,就是要将店开满天下,我在西域便是这样作的,这样作的好处便是,资金能得到最充分的利用,这资金利用率越高,赚的钱越多。”

    延平郡王根本听不懂,什么资金,什么利用率,为什么这样会赚钱越多,不但他,就算通读道典的顾玮也没听懂,而且是越听越糊涂。

    柳寒当然是故意这样的,他谅这些人也听不懂,看着他们眉目间的疑惑越来越多,他心里暗暗发笑。

    “听说柳先生花十万银子买下青衿姑娘,”丁轩的目光如鹰一般盯着他,柳寒心说来了,他微微点头,目光却往延平郡王那迅速瞟了眼,就见延平郡王眉头微皱,丁轩又说:“老夫愿出十二万银子,请柳先生割爱相让。”

    柳寒淡淡一笑:“珍宝美人,何人不爱,更何况青衿这样的美人,丁大人,柳某只能得罪了。”

    丁轩眉头微皱,满脸不高兴,冷冷的威胁道:“柳先生,老夫给足了你面子,十二万银子,你足足可以赚两万。”

    “丁大人,道典上说,有所为有所不为。”柳寒丝毫不顾丁轩的威胁,面带微笑的答道:“我虽是生意人,但有些生意是不作的。”

    “你!”丁轩勃然大怒,腾地站起来指着柳寒,柳寒神情不变,依旧含笑看着他,眼神却越发清冷。

    丁轩这一发火,守在院子里的几个丁府家将腾的跃上小楼,柳铁也一点不含糊,随即也跃上来。

    “你上来干什么,下去!”柳寒眉头微皱,对着柳铁喝斥道,柳铁闻言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便跳下去。

    丁轩一见,也只好将家将喝斥下去。

    “丁大人,你是官,我是民,”柳寒等这些家将都下去了,才好整以暇的说道:“按理说,民不与官斗,大人的要求,小的应该一颗头磕在地上,马上应承才是,可小民也有小民的原则,有些事不能作,有美女不能让。”

    丁轩大怒,他有种深深的受辱感,以他丁家的威势,以他丁轩的财富,从来没人敢如此当面,如此一点不客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拒绝他。

    “很好,”丁轩冷冷的正要继续说下去,顾玮忽然站起来,笑呵呵的打断他:“丁大人,柳先生,天下美女多的是,何必为一个青楼女伤了和气。”

    “和气?”丁轩冷笑一声,一甩衣袖:“我丁轩出身上品门阀,家世千年,他算什么,与他和气,没得辱了丁家先祖。”

    说完丁轩转身下楼,连延平郡王都没理会。

第九十七章 试探

    柳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丁轩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不解,丁轩的举动与他所了解的士人的举动大相径庭。

    求获美人,在这个时代没什么,很正常。

    一般情况下,主人家若是看重你,只要你表现出对他的某个歌姬舞姬甚至侍妾有特殊关注,他便会毫不犹豫相赠,这要放在前世,会被女权大涨的女人们同声斥责,但在这个时代会被视为豪爽,礼贤下士,而被四下颂扬。

    可象丁轩今天这样的举动便有些不合时宜了,索求不成,便勃然大怒,进而拂袖而去,这严重有违当下礼仪,传出去会被士林大加抨击。

    柳寒还在纳闷,顾玮就笑道:“柳先生所为可不像商家所为。”

    “哦,顾大人何出此言?”柳寒故作不解的反问道。

    “柳先生自称商人,”顾玮边说边看着延平郡王秋戈等人,似乎是在解释:“可商人以利为先,可柳先生却放着两万银子不挣,而且还得罪了丁大人这样的高官,这似乎不像是商人所为。”

    柳寒扑哧一笑,提起酒壶给空酒杯倒上酒,边倒边说:“在下虽然是商人,可也读过道典,道典上说,有所为有所不为,况且,商人也不完全为利。”

    “商人不为利,那是为什么?”延平郡王有点调侃的笑道。

    “商人自然要挣钱,”柳寒依旧笑眯眯的,似乎没有受到丁轩影响:“在世人眼中,商人便是唯利是图,可反过来想,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是唯利是图的呢?士人就不唯利是图?如果他们不唯利是图,为什么有这么多贪官污吏?世家不唯利?为什么要占有这么多土地?”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想要说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鲁璠也不以为然,秋戈却若有所思,萧雨则浮出了一丝笑意。

    “所以,所有人都唯利是图,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我们商人另眼相看呢?”柳寒反问道

    无论延平郡王还是顾玮秋戈鲁璠都无法回答,席间再度陷入沉默,秋三娘左右看看,不知为什么也没开口。

    “柳兄说得有道理,”秋戈缓缓说道:“不过,这只是你的想法,现实的是,.”

    “现实是商人的社会地位偏低,”柳寒打断他,然后看着顾玮和延平郡王说:“我承认现实,但我也不容别人小瞧了我,丁大人开口讨要青衿,这是夺人所爱,从心底里他是瞧不起我,既然瞧不起我,我干嘛上赶着去讨好他?我柳寒虽然不屑,但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这才是道理,”延平郡王将纸扇一合,叹道:“丁大人是有些傲气。”

    “不说他了,扫人兴趣,”顾玮也说道,看着柳寒问:“我倒是对柳兄的江南之行感兴趣,说实话,人家都看着我风光,可哪知我在度支曹度日如年,柳兄挣钱是把好手,我很想向柳兄请教。”

    “这我可不知道,顾大人,您别笑话了我。”柳寒苦笑道。

    顾玮却很认真:“柳兄千万别谦虚,西域短短十多年,白手闯下这么大家业,试问,有几人能做到,普到帝都,一场拍卖会便挣了百万银子,谭英在帝都多少年了,也没能如此风光。”

    延平郡王也笑道:“柳先生,你也别客气,就说说吧。”

    柳寒再度摇头:“王爷,顾大人,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根本不可同日而论,我这不过是家小店,只管盈利,顾大人掌管度支曹,管的国库,这完全是两个层次,不可同日而论,不可同日而论。”

    “我倒觉着差不多,”秋戈摇头晃脑的说道:“都是收钱进来,再花出去,那里有什么不一样。”

    “收钱进来再花出去,这收和花两种完全不一样,”柳寒摇头说,这个时代可没什么财政政策,更没有什么预算,没人懂这个:“顾大人负责的是国库,我经营的是小店,这就好比,好比,”柳寒迟疑下,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比喻,便改口道:“不过呢,国库和小店有一点相同,就是要有计划的花钱。”

    顾玮苦笑下:“我倒是想计划来着,可现在是入不敷出,怎么计划都不行。”

    “入不敷出,那不就更该计划了。”秋戈很是纳闷的看着他。

    柳寒笑了笑没说话,延平郡王笑了笑说:“顾大人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计划都是入不敷出,作计划没用。诸位,现在还不明白吗,顾大人捉襟见肘,今儿是向大家伙讨教来了,是这样吧?顾大人。”

    顾玮呵呵一笑,没有否认,鲁璠闻言微微皱眉,不知该说什么,秋戈笑嘻嘻的调侃道:“这无外乎开源节流两途,诸位说是吧?”

    “怎么开源呢?怎么节流呢?”顾玮反问道。

    秋戈稍稍迟疑:“开源无外乎加税,节流无外乎减少支出,其他还有什么办法?”

    “增税?”顾玮目光凝重,摇头说道:“天下黎民已经很苦了,再增税,百姓将不堪重负,将不得不被迫变成流民,此法不行。”

    “我看,将那些贪官污吏全部清除,国库自然充实了。”鲁璠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摇头晃脑的说道。

    顾玮有些失望,这鲁璠和秋戈都有才子之名,可提出的办法几乎没用,看来也不过是两个绣花枕头。

    “要是这样容易就好了,”顾玮叹道,延平郡王也摇头说:“增税,谁不知道,这是饮鸩止渴。”

    “唉,”顾玮叹道:“要是象萧楼主这样,一举揽下这么大块地盘,财源滚滚。”

    萧雨干笑两声:“我可比不上顾大人,顾大人手握国库,那才是真的财源滚滚,萧某不过是替朝廷出力,这不正为银子发愁吗!”

    “你这一仗打得精彩,方震居然就这样认怂了。”顾玮赞赏的叹道:“萧楼主是和落马水寨联手,不过,我听说落马水寨的二当家前些时候死了。”

    柳寒心中疑云顿起,神情却恰到好处的露出些许惊讶,扭头看着萧雨。

    萧雨苦笑下,没想到这事传得这样快,常猛看上去是失踪了,可在心里,已经将他定格在死了。

    “我也接到消息了,落马水寨的大当家何东正在查。”

    “这漕帮倒底还是还是厉害。”顾玮叹道,神情很是惋惜。

    萧雨也深深的叹口气,顾玮扭头看着柳寒:“柳先生知道这事吗?”

    “刚听萧楼主提起,之前倒不清楚。”柳寒的神情很诚恳:“常猛的修为很高,能杀他的人恐怕更不简单,那个何东恐怕对付不了。”

    顾玮稍稍愣了下,随即露出一丝笑容:“柳先生以前见过那个二当家的?”

    柳寒点点头:“漕帮不是办过一次葬礼吗,也给我送了份帖子,我呢送了几百两银子,在葬礼上看了一场精彩的较量,常猛和何东大出风头,威风之极。”

    “我不太懂修为这回事,”顾玮目光疑惑:“柳先生看上去修为不错?”

    “顾大人这就不知道了,”秋戈懒洋洋的搭话:“柳兄可是宗师修为,可不是不错二字,应该是高深了。”

    此言一出,不但顾玮,连延平郡王都有些惊讶,宗师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延平郡王贵为郡王,手底下也没一个宗师。

    柳寒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笑了下:“在西域商道上讨饭吃的,谁手底下没两下子,稍微弱点的,恐怕都变成了商道上的枯骨了。”

    “我曾听说过西域商道很危险,大漠风光旖旎无限,总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没机会。”延平郡王惋惜的叹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道尽大漠的迷人风光,柳先生,仅此一句,君可留名千古了。”顾玮对着柳寒举杯相贺。

    “大漠风光虽美,可也危险,”柳寒说道:“大漠上的商队能坚持超过三年的,多是大商号。嘿嘿,其实,顾大人不是为国库空虚发愁吗,干脆组织几支商队走西域大漠,包你赚钱。”

    顾玮笑着摇头,延平郡王也同样摇摇头,鲁璠端起酒杯叫道:“说得对,与其增税,倒不如走西域商道。”

    秋三娘看着柳寒躲在秋戈身后抿嘴直乐,柳寒正色道:“国库空虚,顾大人愁眉不展,增税不是办法,百姓负担已经很重了,再增税,恐怕天下百姓多数都要去作流民了,其实,我倒有个法子,在凉雍并幽,还有蜀,设市场,开放贸易,征关税,我估计此举可以给朝廷增加三成税收,另外在南方海边再设几个交易口岸,我估计此举又可以给朝廷带来两成左右的收入,有了这四五成收入,顾大人当不再捉襟见肘。”

    顾玮和延平郡王面面相窥,都觉着此举匪夷所思,开设市场以收税,居然能为朝廷府库增加四五成税收,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太匪夷所思了。

    “你们不信?”柳寒摇头说:“其实,还有个办法,增加商税,比如,丝绸税,茶叶税,盐铁税.。。”

    “盐铁是朝廷专营。”延平郡王提醒道。

    “那就开放盐铁,”柳寒说道:“我不太清楚朝廷每年能从盐铁中收到多少税,不过,盐铁开放之后,每年收的税收我想绝不会比朝廷专营时少。”

    又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不过,这次顾玮和延平郡王却几乎同时摇头。

第九十八章 聘礼

    萧雨笑嘻嘻的暗地里朝他竖起大拇指,鲁璠又醉了,趴在桌上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念叨着什么,秋戈眼中带笑,大有深意的望着柳寒,显然他与萧雨的想法类似。 [想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柳寒将众人的神情都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此言不过是想为自己谋利,可都没想过,这其实是他的真心建议。

    农业思维,想的便是从土地上获得,丝毫没有意识到商业是另一件更稳定的收入。

    “这家伙就是个商人,火里都要伸手。”延平郡王心里暗叹,瞧着柳寒的目光便多了两分异样。

    “商人就是商人,唯利是图,想的都是旁‘门’左道。”顾玮也在心里叹息。

    柳寒却无所谓,秋戈不正常气氛,将话题岔开,又说到风‘花’雪月上了。

    “三娘,听说百漪园又出了几个小美‘女’,什么时候能挂牌?”

    “这几个闺‘女’还没调教好,等调教好了,挂牌时,还请公子来捧场。”

    “呵呵,三娘,还藏着,是不是里面又有个青衿,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众人又说笑一阵,听了会琴,柳寒将小丫头叫来,让她去告诉青衿先歇会,还特意吩咐不用过来陪了。

    “柳先生,咱们不是丁轩,不会横刀夺爱的!”延平郡王听见了,忍不住笑着打趣起来。

    “王爷,柳兄这是要金屋藏娇。”萧雨也同样打趣道:“今后再要听到青衿姑娘的琴可就不容易了。”

    柳寒微微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青衿已经弹了好几曲了,该休息休息了,你们这些人啊,就不知道体谅下。”

    “怜‘花’惜‘玉’!这才是怜‘花’惜‘玉’,你们这些人,平时也就嘴上说说,家,你们那些假模假样的,不感羞愧!”延平郡王笑道。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萧雨眼珠一转,玮问道:“琴歌相配,青衿的琴算得上一绝,这歌呢,自从韩大家退隐后,便再没有了,什么时候要是再出一个韩大家就好了。”

    “是啊,我普入凉州,便听到韩大家的名声,”柳寒也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说韩大家和顾大人琴歌相和后,便隐退江湖,顾大人,这韩大家现在在那?要是能听她唱一曲,就太好了。”

    众人一听,都玮。韩大家退隐之后,便再无消息,这里的人中,要是有谁知道她的隐居之地,恐怕只有顾玮了。

    顾玮苦笑下:“韩大家在那,我也不知道。”

    柳寒叹口气,遗憾的说:“佳人已去,空余传说,唉,真是人生憾事!”

    众人尽皆长叹,萧雨笑了笑,在柳寒肩上拍了巴掌:“你已经有了青衿,还在奢想韩大家,真是贪心不足!”

    柳寒嘿嘿一笑,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又说了会闲话,众人这才告辞,不过,柳寒没有走,他到房间里面去,萧雨临走之时,给他使了个眼‘色’reads;。

    柳寒就像主人一样送走了大家,转身便去见青衿,秋三娘在‘门’口拦住了他。

    “柳先生,这是要去见青衿?”

    柳寒点点头,秋三娘笑眯眯的摇头:“这可不行,按规矩,出前,你们是不能再见面了。”

    柳寒愣了下,秋三娘见他的样,先是有些纳闷,随后便明白了,微微摇头:“你没结过婚,家里的几房姬妾都是胡‘女’,还不知道咱们大晋风俗,这成亲之前,新人之间是不能见面的,我们虽然是青楼,可规矩还是要讲的。”

    柳寒大为失望,秋三娘还没完,又告诉柳寒,成亲需要准备的东西一一告诉了他。

    简单的说,与外面成亲没有多少差别,如果说一定要有差别的话,那就是,与娶正室有差别,三媒六聘自然没有,没有的原因也很简单,朝廷不许,这让柳寒有些意外,便仔细问了问。

    原来,这个时代虽然不禁纳妾,但朝廷明文规定不得纳妓为妾,违者杖五十服役三年。

    所以,青衿就算到楚府,身份也只能是姬‘女’或者家妓,最多也就是‘侍’妾,比小妾的家庭地位还差,包括已经在柳府的绿竹,也只能是这个身份。

    不过越是如此,这些青楼‘女’更个仪式,妈妈也要为她们守住这条线。

    接下来的日子里,柳寒一边忙着和萧雨合谋利用常猛身死,在彭城设了个风雨楼分舵,准备船队,另外一方面便着手准备接青衿,按照秋三娘的要求‘精’心采办了十八件聘礼,派人送到百漪园。

    这十八件聘礼分别是梳子铜镜‘玉’如意算盘鞋手镯‘玉’簪子锦缎等等,数量虽然只有十八件,可质量却极其上乘,秋三娘啧啧不休的称赞。

    青衿些‘精’美的物品,心里又惊又喜,院子里的姐妹早就听说了,也纷纷过来贺喜。

    “青衿姐,你要走了,咱们院子可就少了台柱子,将来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青青搂着青衿半真半假的调侃道。

    “说什么呢,你青衿姐有了好归属,咱们都该替她高兴,衿儿,园子里的事就不用担心,这柳先生来,是个知疼识趣的可心人reads;。”秋三娘笑眯眯的将青衿搂过来。

    “那是,妈妈可是亲自试过的。”青青笑嘻嘻的打趣道,秋三娘和柳寒的事在百漪园不算秘密,园子里的姐妹大都知道,大家在这个环境中,谁也没当回事,只是谁也没当着青衿的面打趣这事。

    周围的姑娘们发出一阵哄笑,青衿脸蛋飞红,秋三娘却一点不害羞,在青青额头上狠狠一点:“少在这呷醋,酸得,园子里都闻到了。”

    姐妹们又是一阵娇笑,园子里的姐妹也都知道,青青喜欢柳寒,不知多少次“勾引”,可柳寒却没动心,为此,吃了不少青衿的醋。

    “妈妈,干脆这样,让青青给衿姐姐当个陪嫁丫头,这样就遂了她的心愿。”

    “要不让柳先生再送份聘礼,给青青姐。”

    .。

    众‘女’七嘴八舌打趣着青青,顺带也打趣下青衿。青衿脸皮薄,脸上堆满红霞,青青却一点没觉着什么,小手捂着嘴吃吃直笑,秋三娘见青衿有点挂不住,笑着将姑娘们赶走。

    “别生气,”秋三娘搂住青衿,拉着她到边上坐下:“好闺‘女’,再过上几天,你就要走了,以后咱们娘俩要再见面就难了,这百漪园虽然是你的娘家,可你再要想进来,可就难了。”

    青衿进了柳府,便是柳寒的人了,她再想进百漪园可就难了,百漪园毕竟是青楼,男人就算再大方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进青楼,就算有什么肮脏事,也会在自己的家里干。

    青衿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秋三娘微微一笑:“怎么啦?又不愿意了?现在可晚了。”

    “不,”青衿摇摇头,有些发愁:“妈妈,不是的,柳先生肯要我,我怎么会不愿意。”

    “那你这是怎么了?象是有人欠你什么似的?”秋三娘调侃道。

    青衿再度摇头:“就是,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秋三娘明白了,白生生的手指在她额头一点:“你呀,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妈妈是过来人,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说着在青衿粉嫩光滑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青衿撒娇似的扭动下身体,秋三娘促狭的在她腮边轻轻碰了下才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既兴奋又不安,高兴的是马上心愿得成,不安的是,担心将来柳郎不疼你了,是吗?小丫头。”

    青衿没有说话,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后颈,细腻的肌肤,几根青丝搭在上面,让人瞧着便心旌摇动。

    “傻闺‘女’,”秋三娘噗嗤一笑,随后又叹口气:“这男人啊,都这样,你世家公子,谁家里不是娇妻美妾,充斥后房,咱们‘女’人,就是这命,不说别人,就说前些天来的那丁轩丁大人,就是那个要用十二万买你的那丁轩丁大人,他家里光姬妾便有几百人,你要是到了丁府,那才是有得苦吃。”

    青衿依旧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秋三娘没再说什么了,起身站起来,正要开口,这时她的丫头在外面叫道:“妈妈,柳先生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秋三娘扭头青衿已经抬头门’外,眼中‘露’出兴奋和纳闷的神情,秋三娘过去将‘门’打开,小丫头在前面,后面站着个青衣汉子,那汉子手里捧着件布‘蒙’着的长条形东西。

    “这是?”秋三娘青衣汉子问道,青衣汉子冲秋三娘微微施礼:“这是我家柳老爷送给青衿姑娘的琴。”

    “琴!?”青衿惊喜的上前,从青衣汉子手中接过琴,将琴套揭开,一间古‘色’古香的古琴展‘露’出来,青衿抚‘摸’着琴身,轻轻拨动琴弦,琴弦颤动,发出一声清澈的琴音,琴声悠悠传扬,余音不断。

    “好琴!”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琴声一出,立时便知道这琴的好坏。

    秋三娘凑到青衿身边,俩人一寸一寸的琴,琴身古朴,上面还隐隐有素纹,琴弦晶莹剔透,恍若冰丝,在琴的一角上有两个古朴的字:冰弦。

    “冰弦!原来是冰弦!”秋三娘惊讶的叫起来。

    这冰弦是世上三大名琴之一,传说琴身是千年黄柏树制成,琴弦则是由极北万年寒冰下的冰魄蚕丝所制。

    这琴传说弹起来后,可引天地变‘色’,风聚云涌,千里之内,风雪飘飞。

    不过这冰弦在千年之前随琴神一同失踪,千年以来,也有数次现世的消息,可惜最后证明都是空的,没成想居然落在柳寒手上了,而且还送给了青衿。

    “这可是无价之宝!”秋三娘啧啧不休的称赞着,可随即又疑‘惑’的问:“这是真的吗?”

    青衿仔细又凑到琴身上闻了闻:“传说冰玄乃千年黄柏木所制,香味隐隐散出,冰弦则清心凝神之效,拨动之下,琴声有裂天之功。”

    秋三娘点点头:“这前两样都应验了,这最后一样可怎么验证啊?”

    青衿噗嗤一笑:“这恐怕只是传说了,妈妈,我是冰弦,是真的。”

    秋三娘转身衣大汉:“怎么又送了琴来?”

    青衣大汉温和一笑,黑黝黝的脸膛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家主人今天拿出来的,让我送来,至于其他,我不知道,到时候,可以请姑娘自己问问。”

    “行,柳先生调教出来的人,就是嘴严。”秋三娘说着让人拿了五两银子送给青衣汉子,青衣汉子却很坚决的拒绝了,向秋三娘和青衿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秋三娘在细细欣赏冰玄的青衿,忍不住笑道:“瞧瞧,这柳先生真是个可心人,就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这下该安心了吧,啧啧,这可是绝世名琴,这琴恐怕比那百鸟朝凤更珍贵吧。”

    “妈妈,这可不是银子。”青衿头都没抬,有些不高兴的低声说道。

    “行,行,妈妈俗了,你这丫头。”秋三娘爱怜的摇摇头,这青衿爱琴成痴,这样的琴落在她手上,恐怕比命更宝贵。

    青衿细细磋磨着冰玄,青衣汉子虽然没说为什么现在才送来,可她猜测,恐怕柳寒也是最近才得到它,那些所为的十八件彩礼,不过是随意‘弄’的,真正的聘礼,这琴恐怕才是真正的聘礼。

第九十九章 江塔

    帝都城外,那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庄园,度鸟扑打着翅膀落在院子里,很快有人过来,从鸟腿上取下小竹筒,轻轻拍拍它的小脑袋,将鸟儿放进笼子里。

    小竹筒很快送到书房里,书房里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瘦弱文士正仔细翻着一本账册,另一只手则打着算盘,边上茶杯的水已经冷了。

    小竹筒放在桌上,文士并没有抬头看一眼,依旧在仔细算账,就像仅仅是个账房先生似的。

    算完一笔,文士提笔在一个账册上作了个标记,轻轻叹口气,才又翻开一页。

    从门外进来个中年汉子,这汉子穿着棉布长袍,头发松松的,随意挽了个发髻,衣服也没系紧,里面的上身没有传衣,****着,下身则穿着红色的裙裤,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不羁。

    随着不羁汉子进来,房间里多了股酒气,中年文士忍不住皱下眉头,依旧没有抬头,依旧埋头算账。

    不羁汉子似乎根本没看到中年文士的神情,到了桌前,随手端起冷茶,仰脖喝下,放下茶杯,顺手抹去嘴边的水迹。

    “还在算,这都算了多久了,歇歇吧。”说着便一屁股坐到边上的摇椅上,两条腿自然而然的放在前面矮绣墩上。

    中年文士没作声,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

    不羁汉子也不在意,看到桌上的小竹筒,伸手一招,小竹筒飞到他手上,中年文士再度皱眉,左手的算盘没有停,右手的笔也同样纹丝不动,笔尖上墨汁都没动一下。

    “嗯,看来不是很妙啊,曲张都没查出踪迹来,绥狐恐怕就更没指望了,这是那路神仙干的?够神秘的。”

    中年文士再无法保持安静,摇头微微叹息,放下笔,看着不羁汉子,也没开口,不羁汉子笑了笑,张手将手里的纸扔过来。虽说是扔过来,可那张纸却象是被手托着,缓缓向中年文士飞来。

    中年文士伸手将纸接住,看着看着眉头便皱起来,不羁汉子笑道:“大师兄,要不我去看看。”

    “你去?你去就行吗?”中年文士平静的反问道,不羁汉子仰身躺下,悠闲的望着屋顶:“曲张都查不出来,这事作得够干净的。”

    “看看你这样,回来几天了,还这样醉醺醺的,”中年文士不悦的说:“不要以为总管不在,就把你那套拿出来了,要是公子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嘿嘿,”不羁汉子嬉皮笑脸的说:“不是只有师兄吗。”

    中年文士看着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位小师弟,生性不羁洒脱,行事率性而为,所以一直没象其他几个师兄弟那样派出去独当一面,而是就让他这样。

    “柳漠?”中年文士看着纸条,眉头微皱,他自负才智,生平只佩服公子,公子也十分赏识他,委他以总管一切的权利,这些年,他居中调度,让众位师兄弟都十分拜服。

    “怎么?你怀疑金猊是他下手的?”不羁汉子问道,随即皱眉摇头:“我看不知是那个宗门的天下行走所为,你知道的,没有隐世仙门的功法,是拿不住金猊的。”

    中年文士没有开口,依旧看着纸条,想了想起身打开旁边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个铁盒子,在里面翻了下,拿出张纸条。

    “柳寒?”

    “柳寒?是不是那个瀚海商社的掌柜,那家伙不是和风雨楼落马水寨联手对付漕帮吗,他和金猊是一边的,怎么会对金猊下手?”不羁汉子摇头说。

    “你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中年文士摇头说:“你还记得上次金猊负伤吗?”

    不羁汉子神情顿时凝重起来,那次还是他去送的药,这么会不记得,中年文士说道:“他上次施展公子所授秘法,出手的是个黑衣人,身份不明,当时我们判断是漕帮中人,可事后暗查,漕帮中没有人负过伤,帮内很平静。

    当时我就怀疑不是漕帮中人,可我又怀疑是不是帝都的世家出手,现在金猊失踪,我不得不想起这个事,江塔你说这两件事是不是一个人干的?”

    “一个人干的?”江塔有些惊讶,疑惑之极的看着中年文士,然后很坚决的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那人,为什么不在上次就将金猊拿下,为什么要留他一命,而且根据现场勘察,那人好像还受伤了,短短几个月,他的修为便能提高这么多,这可不是世俗功夫,是隐世仙门!”

    中年文士眉头紧皱,没有反驳江塔,而是呆呆的望着窗外,江塔的反驳击中了他的这个猜测最致命的弱点,那个人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修为突然暴涨,普通宗师可以击败金猊,但很难杀死他,就像上次那样。

    “老总管是去彭城了?”江塔又问,中年文士微微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的一角,江塔伸手,那张纸便飘到他手上,纸上的内容并不多,一眼便看过。

    “柳寒?又是这家伙!怎么公子也盯上他了?”江塔好像有些不高兴,中年文士不解的问:“怎么啦?你认识他?”

    江塔摇摇头:“这家伙将青衿给勾走了。”

    中年文士不满的说:“又是那家青楼的女子?”

    “大师兄,你呀,别一天到晚就待这庄子里,多出去走走。”江塔摇头惋惜的说,似乎对中年文士很失望,或者说恨铁不成钢:“这是帝都最新的花魁,年方十六,花容月貌,弹得一手好琴,唉,可惜,知道晚了,柳寒这家伙还是有几分眼力,也够狠,居然出了十万银子,哎,对了,这次给我多少银子?”

    “多少银子?你除了会花钱,挣过钱吗?”中年文士没好气的反击道,江塔呵呵一笑,一点不在意的说:“那是,我就是个不挣钱身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怎么能陷入挣钱这样的俗事中呢。”

    中年文士叹息摇头,拿出张银票放在桌上,江塔看了眼,有些不满的叫道:“才一千两,你要知道,百漪园是什么地方,一顿酒便要五十两银子,过一次夜便要百两银子.。。”

    不等他说完,中年文士便冷冷的打断他:“怎么,这下不清高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至少有六七千两,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下里干私活,哼,要不是我替你瞒着,总管早就惩处你!”

    “嘿嘿,大师兄,”江塔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不是手头紧吗,我这身份,花钱如流水,没钱办不成事,你说是吧。”

    “行了,以后别干了,公子要知道了,你就等着受罚吧。”中年文士说着叹口气:“这几年,收入越来越少了,西边要的钱越来越多,北边的费用也不少,公子又让在青州下功夫,还有桑司,他在兄弟会也挺苦,师兄弟们都挺苦的,你已经很好了,节约点吧。”

    江塔嘿嘿一笑:“公子知道我,他们干的事我都干不了,我还是喜欢作浪子。”

    中年文士苦笑下摇摇头,神情很是无奈,江塔将银票弹了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公子干嘛不对通汇钱庄下手?”

    “公子有公子的想法,再说,通汇钱庄是那么容易下手的?”中年文士冷笑下:“柳寒的资料都在这,”说着从边上的文件堆中拿出一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江塔顺手接过来,正要出去,中年文士开口道:“就在这里看,我们收集到的资料并不多,这家伙有点神秘。”

    江塔没有与他争辩,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看着那叠资料,资料不是很详细,但已经足够,从柳寒踏入大晋开始,一直到前段时间,他作过的每件事都有详细的记载。

    “长安,嘿,这个掌柜的,恐怕就是他杀的吧。”

    “这家伙心够大的,凉州,雍州,并州,幽州,还在向江南设了了店,嘿嘿,布局全国。”

    “居然还在长安买了美女,那犀锋怎么不要呢?”

    ..

    江塔边看边评论,中年文士幽幽的打断他:“这柳寒的目光深远,你看看他的布局,上次拍卖会,他收入便有百万两银子,想想看,有这百万银子,他布的这几个点,只需几年时间,收入只在百工坊之上。”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现在不比以前,咱们的摊子越来越大,开支也越来越大,这两年都是入不敷出,全在吃老本,这次金猊出事,未尝不是为了扩大收入,落马水寨还要扩大,唉,金猊这一死,咱们在水寨便失去了最大的支持。”

    “何东不是咱们的人?”江塔惊讶的问,中年文士苦笑下摇头,公子行事便是这样,很早以前便给公子建议,用金猊取代何东,可被公子否决了,现在金猊出事了,落马水寨出现一块空白,弄不好还成了为他人作嫁裳,公子现在恐怕也在想补救之策。

    “绥狐建议灭了快刀堂和飞燕堂,你是怎么看呢?”江塔忽然问道。

    中年文士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落马水寨的事还没解决,这两个不过是小帮派,先留着他们。”

    “风雨楼这次收获不小,咱们在风雨楼有没有.。”

    “还是干好你自己的事吧,别的事就不要管,这风雨楼可不是落马水寨。”中年文士打断他,江塔无所谓的笑了笑,将文件合上,放在书案上,转身便出去了。

    公子做事便是这样,现在了解整个组织的人除了公子自己外,恐怕就只有中年文士和老总管,不过,江塔相信,公子苦心经营十多年,他的耳目遍布朝野,朝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第一百章 说盐

    成亲,在柳寒看来多少带点玩笑或者自娱自乐,这或许是青?楼女苦涩的期盼。

    婚礼自然没有八抬大轿,甚至不是在柳寒的家里,而是在百漪园,就在青衿的园子里。

    柳寒请来的朋友不多,他在帝都的朋友本就不多,虽然来人不多,可个个不容小视,帝都最大黑帮风雨楼楼主萧雨和他的几个兄弟。

    这几个兄弟,柳寒以前也见过,只是不是很熟,柳寒没有邀请他们,但萧雨将他们带来了。

    风雨楼七星八将没有全来,来了六个,柳寒认识其中的三个,其他三个这次才认识。

    “柳兄,人家都说我风雨楼七星八将,今儿在家的我带来了,来,兄弟们,这是我的好兄弟,柳先生,今后要遇上柳先生,谁也不能无礼!”

    “是,大哥。”

    刚认识的三人,有些好奇的打量柳寒,不明白为何一向目中无人的楼主为何这样看重他。

    没来得及问,秋三娘便热情招呼,今儿百漪园可不开园,姑娘们虽然在,可不是为了陪客,而是当伴娘的。

    除了风雨楼的众将,秋戈鲁璠是一定要来的,柳寒也一并请了两人,这俩人的身份也非同小可。

    秋戈是秋云的公子,秋云是五大辅政大臣之一,骠骑大将军,朝廷唯一可以带兵征伐的将军。

    鲁璠,鲁家是千年世家,底蕴深厚,鲁璠是鲁家公子,才名传天下。

    这俩人一个是朝廷重臣之子;另一个则是千年世家之子,有这俩人在,谁都不敢小瞧。

    但他们这样高的身份,却也掩盖不住另一位,那就是薛泌薛公子。

    新君继位,薛家成了外戚,皇后的娘家,薛泌也变成了皇帝的小舅子,进了中书监,权力大增,成了政坛冉冉升起的新星,要不是潘冀压了他一下,星光会更璀璨。

    柳寒还给小赵王爷去了份请帖,可小赵王爷来不了,柳寒回来后,见过几次小赵王爷,可就在前几天,小赵王爷接到赵国来信,立刻启程赶回赵国。

    在来客中,让柳寒比较意外的却是延平郡王,虽然见过延平郡王两次,可他还没狂妄到给郡王发帖子,请他来参加一个青?楼妓女的婚事,可这延平郡王偏偏就不亲自到。

    “呵呵,柳先生,这样的盛事怎么不请本王,本王不请自到,柳先生不会介意吧。”

    延平郡王笑呵呵的与柳寒招呼,柳寒则诚惶诚恐,连声道歉:“王爷说的是那里话,王爷公务繁忙,草民哪敢轻易打扰,王爷能来,小民万分感激。”

    柳寒赶紧将延平郡王请到大厅里坐下,秋三娘也赶紧抛开其他过来陪着。

    “新娘子呢?”延平郡王坐下便问,柳寒嘿嘿一笑:“还在里面侯着呢,秋妈妈说时辰还没到,还要等上一会,您先喝茶,待会我和衿儿来给您敬酒。”

    “呵呵,青衿可不能出来敬酒,她得留在洞房里。”延平郡王半认真半调侃的打趣柳寒,这可是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出来的,只能留在洞房里等着,柳寒呵呵一笑,没有丝毫尴尬。

    薛泌端着杯酒过来,搂住柳寒的肩膀:“柳兄啊柳兄,今日可算抱得美人归了,心愿得偿,我可算是你的媒人,你打算怎么谢我?!”

    柳寒嘿嘿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到时候多敬你三杯,我说薛公子,你现在可是帝都红人,今后愚兄可要靠你照顾了。”

    “柳兄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弟之间还用说。”薛泌丝毫没谦虚下,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

    “好,待会我一定多敬你两杯。”柳寒佯装大喜,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我现在就希望你的官越做越大,到时候咱们联手赚钱,把那什么鸣玉斋彻底斗倒。”

    “岂止鸣玉斋,咱们可作的事多了。”薛泌诡异的冲柳寒眨巴下眼睛,柳寒有些迷惑不解,薛泌也不解释,只是拍拍他的肩头。

    柳寒只好疑惑的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延平郡王,延平郡王笑了笑:“薛大人,听说朝廷要开放盐铁,是这样的吗?”

    薛泌干笑两声:“王爷消息灵通,顾大人是上了道疏,向皇上建议开放盐铁,尚书台还在讨论,分歧有点大,皇上还在犹豫。”说到这里,他看着柳寒:“柳兄,我不太懂,这开放盐铁是好还是坏?”

    柳寒嘿嘿干笑两声,心说这顾玮还挺聪明,居然想明白了,而且做事还挺果断,这么快便给皇帝上疏了。

    延平郡王大有深意的看着柳寒,柳寒想了想说:“薛老弟,你是不知道,其实这个,王爷是知道的,那天我给顾大人提的,只是,我和顾大人交浅言深,不敢细说,今儿薛老弟问,我就给你详细说说。”

    “对,你详细说说,为什么要开放盐铁?”延平郡王也感兴趣起来,催促道。

    “我听说盐铁收入越来越少,为什么减少?”柳寒先设了一问,薛泌神情迷惑,傻乎乎的望着他,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柳寒这才继续说道:“我听说,有人说盐铁收入少了的原因是受灾,这话蹊跷。”

    “为什么?”延平郡王依旧眉头微皱,纳闷的问道。

    “很简单,市场上,无论盐铁都没发生抢购,没有了粮食,百姓便会抢粮,没有了盐,百姓也会同样抢盐;可你们听说那里发生过抢盐的事,没有吧,这说明,盐铁的总产量没有减少。

    既然盐铁产量的总量没有减少,为何朝廷的税收少了呢?这是为什么?”

    延平郡王见柳寒看着他,不由答道:“被下面的官贪了?”

    “有这种可能,但是不是主要原因呢?”柳寒再度问道,这下连延平郡王也迷惑不解,难以回答,薛泌纳闷的问:“不是这个,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不成?”

    柳寒微微点头:“当然有,按照本朝制度,士族不纳粮不交税,如果,盐户将盐田卖给士族,朝廷还能收税吗?”

    “啊!”薛泌失声叫声来,延平郡王思索着摇头:“不对,盐铁专营,无论士族还是商户,都不能经营盐铁。”

    “呵呵,王爷宅心良善,哪知这里面的鬼魅,我至少知道三种方法可以合法突破朝廷的禁令。”柳寒淡淡一笑摇头说道:“王爷,你想,这个盐业的经营方式,盐田分到盐户名下,盐户晒盐,得盐后交给盐司,盐司再卖给盐商,盐商贩运各地,再分卖给小贩,这是整个盐业的生产销售过程。

    咱们暂时将盐司后面的过程排除在外,先分析前面部分,盐田分到盐户名下,这盐田一般是盐户自己出面制造,朝廷予以补贴,但这一步,下面的官员可以上下其手,将这笔补贴贪污,其次,盐户的税收很重,盐户不堪赋税之下,完全可以将盐田交给门阀世家,而门阀世家则不用纳税。”

    “可卖盐还是得经过盐司。”延平郡王还是不明白。

    “对,卖盐还是得经过盐司,但盐司中人若与门阀世家联手呢?”柳寒反问道,延平郡王倒吸口凉气,薛泌这下有些明白了,一拍大腿:“柳兄说得好,不过,这还是下面的那些官.。。”

    “对呀,还是下面的官有问题。”延平郡王赞同的点头。

    “对,不管什么,如果下面的官没问题,那什么都没问题,”柳寒没有反驳而是赞同的点点头:“全国盐司有多少,挨个清查,恐怕盐司的人要杀一半,也不知道能不能刹住这股风。”

    延平郡王听到杀一半时,不由苦笑下,柳寒又说:“关键是,换一批人就行了吗?现在的官多数是门阀世家的子弟和门人,他们上任后,要不了多久便会走上老路。

    所以,穷则变,变则通嘛,既然换人不管用,那就换方式,王爷,薛老弟,开放盐铁后,朝廷只管收税,针对盐田和盐商收税。”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靠谱,薛泌倒挺有兴趣,连声追问,萧雨和秋戈鲁璠也围过来,几个人听了之后,鲁璠大感无趣,悄没声溜到一边和百漪园的一个姑娘喝酒去了。

    “当然,我说得太简单,真要执行,还需要认真仔细研究一番,尽可能堵上漏洞。”

    柳寒却不肯再说了,随意敷衍了两句便打算收回话题,可秋戈却不肯,非要他再解释解释。

    “我说什么呀,”柳寒很是无奈,一摊双手:“今儿我娶美人,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有那么仔细的,诸位,诸位,就饶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闹声,柳寒眉头微蹙,抬头望去,今天秋三娘给足了柳寒面子,百漪园关门不营业,就办青衿的婚礼,柳寒和萧雨都担心有人闹事,俩人都派了人在门口守着,谁还能闯到这里来?

    没等柳寒开口问,风雨楼的七星八将之一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柳寒还记得,萧雨介绍过这人,流星刀楚飞。没等他到门口,一个白衣人已经出现在院子里,瀚海商社的几个汉子和风雨楼的汉子跟着进来,将白衣人四下围起来。

    “哪来的狂徒,竟敢擅闯百漪园?!”楚飞见追进来的瀚海商社和风雨楼的人都有些灰头土脸,忍不住怒气勃发,大声呵斥。

    “佳人将归兮知音不再,空余绣楼兮我心何往,奈何!奈何!”白衣人神情悲戚,似乎没有看见楚飞,望着小楼长叹不已。

    “妈的!哪来的穷酸!滚出去!”楚飞大怒,上去便要动手。

    ...

第一百零一章 不速之客

    “住手!”

    柳寒叫住楚飞,今天来的人不多,但个个身份尊贵,来历不凡,随同的护卫不乏身手高明之人,这穷酸能闯到这里,绝非等闲之辈。

    柳寒打量着白衣人,白衣人似乎有点醉意,坐在冰凉的地上,歪着头也打量着柳寒。

    “今日是我和青衿姑娘的好日子,这位兄台闯进来,不知所为何事?”

    白衣人抬眼看着柳寒,柳寒神情平静,延平郡王坐在房间里没动,薛泌略带不屑,秋戈略微有些不安,萧雨目光四下扫了眼,给七星八将施了眼色,七星八将随即分散开,若有若无的将整个小院保护起来。

    只有秋三娘一看见白衣人心中便暗暗叫苦,这家伙怎么来了,心里立刻琢磨着怎么解围。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今日于归,我心伤之!悲哉!悲哉!”白衣人摇头晃脑漫声吟道。

    柳寒微微皱眉,冲左右微微摆手,围着的商社护卫和风雨楼汉子随即散开退到院外。

    “维鸠有巢,维鹊居之;惜哉,惜哉!”白衣人漫声长叹。

    柳寒闻言忍不住乐了,淡淡的一笑:“错了,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又错了,我与青衿乃心心相印,更何况,关雎在洲,君子好逑。兄台来晚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哈哈哈!”柳寒大笑,嘲讽道:“惜哉!惜哉!君已无缘,悲哉,悲哉!”

    白衣人翻眼盯着柳寒,柳寒也毫不含糊的直视着他,俩人神情都没变,可气氛却已经悄悄发生变化。

    “江公子,江公子,您来得正好,今儿是衿儿的好日子,”秋三娘急忙出面圆场,柳寒有些纳闷,听着好像这江公子与青衿很熟,这是怎么回事?

    秋三娘经验丰富,始终笑盈盈,眉目间风情如画:“柳先生,这是江塔江公子,江公子特喜欢弹琴吹箫,这几个月常来园子与衿儿谈琴。”

    秋三娘话里的暗示很明显,柳寒微微一笑,知道这是他离开五个月的后遗症。

    青衿自从夺得花魁大赛桂冠后,慕名来访的翩翩公子和成功人士不少,比如开口便要让柳寒相让的丁轩,以及现在这位放浪形骸的江塔江公子。

    柳寒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萧雨和延平郡王几乎同时神情微变。

    “哦,江塔江公子,”柳寒面带微笑的说:“抱歉,抱歉,在下不知,既然公子来了,便请参加我和青衿姑娘的婚礼。”

    江塔却没有立刻答应,翻了白眼,看着柳寒:“青衿就是被你买下了?”

    柳寒没有答话,依旧带着笑意,江塔上下打量:“听说你三篇震帝都,按说配青衿也勉强够了,可我怎么看你都还差点。”

    “哦,”柳寒神情微滞,笑容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淡淡的问道:“照公子所见,配得上青衿姑娘的人该什么样?你这样的?”

    江塔失落的长叹一声:“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先生说得好,此等人物,那是我等臭皮囊可配得上的,憾之!憾之!”

    柳寒仰天一笑:“兄台可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更何况,天上孤寒,那如人间温暖,可叹世人皆误,以为天上赛人间,哪知仙人恐怕也想到人间。”

    江塔面露讶色,眉头微蹙的望着柳寒,半响才摇摇头:“君何知天上孤寒,人间遍地哀鸿,那如仙境繁华!君谬也!”

    柳寒再度大笑摇头:“那你从何而知仙境繁华?你去过?”

    江塔愣了下,随即苦涩的大笑:“妙极!妙极!”随后情绪有些低沉的说道:“难怪青衿选了你!唉!”

    柳寒向他伸出手,江塔翻着白眼望着他,然后才握住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柳寒温言道:“欢迎参加我的第一个婚礼。”

    “有了青衿,难道你还不满足?”江塔反问道,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

    柳寒看着秋三娘嘿嘿笑道:“嘿嘿,谁知道呢。”

    秋三娘轻轻啐了口,眉目含春的低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些贪心的东西!”

    “三娘!”柳寒无所顾忌的揽住她的细腰:“这些臭男人要是不贪心了,你这百漪园还不得关门。”

    江塔仰头大笑,随着这声大笑,院子里的气氛缓和下来,风雨楼的六大将不引人注意的从各要点退回来,院子外面的人也悄然退走。

    “惜花狂生江塔。”萧雨平静的看着江塔说。

    江塔随意的冲萧雨拱拱手:“萧楼主前段时间得罪了。”

    萧雨淡淡的说:“没事,几千两银子风雨楼还输得起,不过萧某还想请教下惜花狂生的赌术。”

    “行啊,等我钱用完了就去找你。”江塔笑道,萧雨也笑呵呵的说:“行啊,不过,到时候你输什么呢?”

    “我好像还没输过。”江塔刷的将扇子打开,随意的扇了两下,很是得意的说道。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到时候你要输了呢?”萧雨神情不变,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意。

    “很多人都这样想,可惜的是,我从来没失过手。”江塔面带不屑,半步不让,丝毫不给这个帝都地下世界首领面子。

    “呵呵,好,既然这样,今日是柳兄的好日子,三天之后,我在吉祥赌坊恭候阁下。”萧雨平静的说。

    “萧楼主,三天后?”江塔翻翻白眼,摇头说:“三天后我还不缺钱,等我缺钱的时候我自然会去。”

    柳寒心里顿感可乐,这江塔号称惜花狂生,可居然是个职业赌徒,专以赌场为生,现在这帝都的赌场大半是风雨楼的产业,剩下的也在风雨楼的保护下,江塔恐怕就是因此得罪了风雨楼。

    “原来惜花狂生以赌为业,”柳寒问道:“不知江老弟为何要取此称号,倒不如赌神来得响亮。”

    “谁说我是以赌为业?柳兄不要误听人言!”江塔不悦的反问道,秋三娘含笑道:“柳先生,江公子并非以赌为生,而是琴画双绝,他是以画为生,以琴为业。”

    “哦!”柳寒有些意外,正要开口,薛泌也冷冷的说:“没想到,江公子居然也来了,三娘没告诉你,.”

    “薛兄!”柳寒笑着打断薛泌,冲他使个眼色:“来了都是客,今天是我和青衿的好日子,谁来我都欢迎,一杯水酒我还请得起。”

    延平郡王呵呵一笑:“柳先生说得对,今日不管是谁,来了就请喝酒,三娘,这时辰该到了吧!”

    秋三娘看看沙漏,笑盈盈说:“王爷,您看还差半刻呢,王爷还请稍待,青青还要为众位来宾献舞呢。”

    “妙极!妙极!”江塔拍手叫道,扭头对柳寒说:“我来得匆忙,没带礼物,就弹凤求凰以为贺!三娘,拿琴来!”

    秋三娘以目相问,柳寒微微点头,秋三娘连忙叫人拿琴来,江塔旁若无人的坐下,大厅里早已经腾出一块空地,江塔的琴技看来很不错,他要弹琴的消息传出,园子里的姑娘们立刻动手,将周围的桌椅又收拾了一遍,空间变得更大了。

    柳寒向边上移动了几步,靠近延平郡王,低声问道:“这位惜花狂生是什么人?很有名吗?”

    延平郡王笑了笑:“柳先生回来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惜花狂生之名都不知道。”

    柳寒淡淡一笑,从桌上端起杯酒,夹了块小冰块放进去,这酒是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现在正是初秋,气温渐渐寒冷,但还没到结冰之时,可桌上还是摆了一小盆冰块。

    “这惜花狂生成名于七年之前,在扬州的五元观的辩难中一举成名,操得一手好琴,更擅长绘画,喜欢流连青楼妓坊,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他喜欢有才气的女人,特别是擅长操琴唱歌跳舞的女人。”

    柳寒微微点头:“他的修为应该不错吧?”

    “不是不错,而是相当高明,”延平郡王低声说:“在扬州时,他得罪了扬州的陈家,陈家出动了三个家族供奉,居然全部被他击败,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这三个供奉都回不去,后来他在建业又得罪了人,这次是江南会出手,这一战没人知道,但他依旧在建业逍遥,而江南会再没对他出手过。”

    “这么厉害!”柳寒有些惊讶了。

    “当然,这家伙是那种又臭又硬,谁都讨厌,可又没办法。”延平郡王说道:“有几个门阀世家邀请他担任家族供奉,可被他拒绝了,前荆州刺史也曾征辟过,也被他拒绝了。”

    园子里的姑娘们围在江塔身边,江塔一副享受的模样,很有前世偶像的影子。

    一个小姑娘抱着琴跑进来,被一个红姑娘接过去,送到江塔面前,江塔随手拨了两下,露出满意的神情。

    “没办法,”延平郡王看着这个情景苦笑下:“这家伙长得漂亮,不知道迷倒多少良家美女,嘿嘿,你不知道吧,前段时间,他在荆州时,和荆州马家马动的小妾搞上了,惹恼了马家,在荆州站不住脚,才到帝都来的。”

    说着延平郡王扭头看看柳寒:“你该庆幸,要是这家伙先遇见青衿,青衿还会不会跟你,还说不定。”

    柳寒随意的笑了下,延平郡王看懂了他的意思:“别以为你有钱,这家伙赌术高明之极,据我所知,他在扬州的鸿运赌坊最多一次曾经赢过三十万两银子,诺,一个月前,他在萧雨的赌场,赢了五万两银子。”

    “难怪萧楼主看到他脸都绿了。”柳寒笑呵呵的说:“他师门是谁?能培养出这样的人物,敢视风雨楼如无物,师门恐怕非同小可。”

    延平郡王摇摇头,正要开口,琴弦拨动,一道清音自洛水飘来。

第一百零二章 婚礼上的琴

    随着琴声,白鹤翩翩起舞,干枯的枝条上诞出朵朵绿色的蓓蕾,蓓蕾渐渐长大,绽出片片嫩嫩的绿叶,蝴蝶在绿叶中翻飞追逐,红色的花瓣上,阳光在露珠上折射出七彩的霞光。

    船夫唱着古老的歌谣,摇着船桨,船桨划破水面,荡出道水波,歌声随风而去,两岸芦花盛开,在风中摇曳,白白的花蕊飘在空中。

    青青舞姿轻盈,随着琴声翩翩而行,恍若春日踏青的仕女,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享受着早春的甜美,忽而化作枝头的鸟儿,在林间跳跃;忽而又变成翩飞的春燕,穿梭在云层中,双翅淋浴着阳光,时而飞上半空,时而俯落在芦花中。

    琴声渐渐加快,就像有一队人从远处慢慢走过来,他们在明媚的阳光下,唱着欢快的歌谣,跳着古老的舞蹈。

    青青长袖舞动,卷起串串花瓣,秀美的脸庞荡漾着青春的渴望,她越转越快,宽大的裙裾随风飘起,双臂快速变化,一朵美丽的鲜花怒发。

    “琴好!舞好!”延平郡王感慨的叹道:“青青这丫头的舞越来越好了。”

    柳寒微微点头,秋戈也叹道:“真是难以置信,可谓出神入化。”

    柳寒赞同的点头:“难怪能与衿儿交往,衿儿恐怕对他也有点好感吧。”

    延平郡王温言扭头目光奇特的看着他,柳寒有些纳闷,不由摸摸自己的脸:“怎么啦?”

    “你这人有些奇怪。”延平郡王说。

    柳寒微微一笑:“哦,这是为何?”

    “青衿是你的女人,这狂生明显是冲她来的,你就不吃醋?”

    柳寒笑了笑,随意的耸耸肩:“衿儿这样的美女,这帝都冲着她流口水的男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我要吃醋,吃得过来吗?再说了,我既然能娶她,便能守住她的心,防是防不过来的。”

    延平郡王忍不住慨叹道:“柳先生之心令人佩服,佩服。”

    “别,”柳寒含笑摇头:“我的心胸可没那么宽,流口水可以,喜欢也可以,但不能动手,衿儿现在是我的女人,谁要再打她的主意,可别怪我不客气。”

    延平郡王忍不住噗嗤一笑,秋戈看着柳寒也不住摇头。

    场上的舞渐渐慢下来,凤凰远去,逍遥不知所踪,百鸟渐渐散去,细雨飘落,湿润了芦花,细润了叶蕾,天地间清新一遍。

    有细细的箫声从天际落下,箫声带着淡淡的哀伤,有人踏着春雨而来,箫声渐渐临近,春雨化作春日,暖暖的阳光洒下,细雨下低着头的芦花渐渐扬起头,白色的花蕊再度飘起来,花蕾渐渐绽开,嫩嫩的花瓣带着露珠,在阳光下盛开。

    渔夫再度荡着桨,穿过碧波,和着箫声唱起了古老的歌谣,芦花丛中,白衣少女正翩翩起舞,裙裾带起满天白絮,白絮随着箫声飞舞。

    绿蕾,开了,细细的嫩叶展开,迎着暖暖的阳光,就像婴儿睁开眼,第一次看蓝蓝的天空,绿绿的大地。

    箫声越来越近,青青伏在地上,腰肢渐渐起伏,开始是缓缓的,渐渐越来越快,双袖向空中抛起,形成整整袖浪。

    忽然之间,阳光破开薄雾,洒下一片光明,青青陡然跃起,迅速旋转,裙裾再度飘起,她边转边舞动长袖,向四面甩出,一下子整个院子好像都是袖影。

    柳寒忍不住叫道:“好!”

    延平郡王和秋戈也同时叫起来:“好!”

    鲁璠醉醺醺的趴在案几上,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眼,醉醺醺的咕哝几声,然后又趴在那了。

    萧雨和他的六大将则默不作声,六大将根本不懂这什么箫声好在那,不过却被青青的舞给迷住了,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倒是萧雨神情不变,手里始终拿着个空酒杯在把握,脑子不知在想什么。

    叫声将他惊醒,看看场中,又扫了眼柳寒,正好遇上柳寒的目光,柳寒对他微微一笑,萧雨先是愣了下,随即点点头。

    “这惜花狂生不是琴画双绝吗?这箫吹得也这样好?”柳寒忽然想起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的萧吹得虽然好,可赶不上琴画,这家伙在音乐上很有天赋,若是入朝为官,最好的职务是乐府令。”延平郡王有些惋惜的叹道。

    “何必入朝为官,”柳寒淡淡的说:“现在朝中,门阀世家的门生子弟,象他这样的,入朝为官也不过闲官。”

    延平郡王愣住了,秋戈却点点头:“柳兄说得对,那官帽带头上就象套了根绳子,哪有现在这样自在。”

    还在凉州时,秋戈就被雍州刺史征辟,可秋云却不准他应征,加上秋戈自己也不想当官,可新君继位后,朝廷征辟,秋戈不想去,可秋云却让他应征,但又利用他的权力,只给秋戈一个散官,也就是有官帽,没差事;拿俸禄,没责任。

    秋三娘看看沙漏,发现时间快到了,可箫声和舞蹈依旧没有停的意思,心里忍不住有些焦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提醒下。就在她要动时,耳中却传来柳寒的传音,静观其变。

    箫声越来越繁复,凤凰长鸣,自九天而落,散开的群鸟追逐着她的身影,凤凰在空中盘旋歌唱,百鸟随着她的歌声起舞,驱散了初春的含意,嫩嫩的树叶长大,繁花逐次绽放,原野上到处花团锦簇,群卉争艳,忽然一声长鸣,凤凰脱空而去,直入九天,随后箫声渐渐低沉,就像吹箫人慢慢走远,百鸟渐渐散去,繁花次第凋零,秋雨降临,大地渐渐萧瑟,一遍凄凉肃杀。

    青青的舞也从快变慢,柳寒的耳中可以听到她微微的喘息,光洁的额头有细细的汗珠。

    “时辰到!”萧音刚刚消失,秋三娘唯恐再出现什么意外,立刻大声叫起来。

    楚明秋却上前两步,冲着青青和江塔道谢:“多谢青青姑娘!多谢江公子!待会我一定多敬两位两杯酒!”

    江塔无所谓的笑了笑,青青却娇笑道:“柳先生还是快点吧,衿妹妹恐怕都着急了。”

    柳寒笑了笑,转身进屋。今天他特地制了身新衣,虽然没有新郎装那样华丽,却也非常漂亮。

    “新娘子来了!”

    随着小丫头们欢笑的叫声,穿着大红嫁衣,蒙着红盖头的青衿被两个姑娘扶着缓缓走来,这两个姑娘柳寒也认识,都是院子里的红姑娘,左边那个穿着绣着牡丹的绸缎长裙的叫素烟,另外那个穿着翠绿绸缎长裙的叫燕轻,两个姑娘都是身段妖娆,姿容秀丽的美女。

    由于就在园子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八抬大轿,柳寒上前从小丫头手里接过系着同心结的红绸缎,牵着青衿到了厅堂前。

    “吉时到!”

    “新人拜堂!”

    “新人一叩首,拜谢洞宾神灵!”

    柳寒有些意外,第一拜居然拜神灵,而不是所谓的天地,这神灵是妓家神灵,大晋的神灵极多,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神灵,这妓家的神灵名叫洞宾神灵,传说这洞宾神灵在成仙之前风流潇洒,喜欢流连青楼妓院,所以,在成神之后便被奉为妓家之神。

    “二叩首!拜谢天地!”

    这又是一个意外,第二拜居然是拜谢天地,但这天地该怎么拜呢?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秋戈,秋戈忍不住笑了,延平郡王指指门外,于是柳寒带着青衿到门外,就在门口对着天地叩首。

    “三叩首!夫妻对拜!”

    这个简单,很容易理解。

    整个婚礼的仪式在柳寒看来已经很繁杂了,到最后入洞房,柳寒总算松口气。

    洞房就设在青衿的小楼,今天这小楼布置得喜气洋洋,完全就像柳寒前世见过的洞房那样,红色的蜡烛,红色的被子,桌上还有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把盖头挑开。”

    秋三娘将玉如意递给柳寒,柳寒没有立刻挑开盖头,而是故意左右看看,嘿嘿的笑起来:“唉,我说你们这些家伙,该出去了吧,现在是我和衿儿的二人世界。”

    “少废话,我们闹洞房呢!”秋戈在他后背拍了巴掌,萧雨也推了推他,笑骂道:“还磨蹭什么,动作快点!”

    房间里一遍喜气洋洋,柳寒笑呵呵的用玉如意轻挑,掀落盖头,露出了青衿的花容月貌。

    “好!”

    “好漂亮!”

    “新娘子好漂亮!”

    “让新郎坐过去!”

    随着秋戈的叫声,众人一起将柳寒推到青衿身边坐下,柳寒就在坐下的瞬间,忽然发现青衿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没说什么只是顺势坐到青衿身边,再抬头望去,进入眼帘的是江塔有些勉强的笑脸。

    “喝交杯酒!”

    秋三娘笑眯眯的端来两杯酒递给柳寒和青衿,俩人面对面两臂相交,柳寒一直看着青衿的眼睛。

    青衿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白嫩的肌肤染上一层红晕,眉毛整齐淡雅,以往灵动的眸子深处有一丝茫然。

    柳寒轻轻碰了她一下,青衿害羞的垂下眼帘,俩人喝过交杯酒。

    “青衿给我们弹一曲《春江花月夜》!”秋戈叫道。

    众人欢呼,柳寒赶紧起身拦住:“诸位来宾,诸位来宾,为感谢大家参加我和青衿的婚礼,三娘特地准备了酒宴,请大家在外面就餐!”

    “不行!不行!”

    柳寒的推搪遭到所有人的拒绝,青衿抿嘴一笑,悄悄抬头,然后迅速低下头,轻声说:“把琴拿来吧。”

    小丫头很快将琴拿来,青衿没有动,小丫头很快又端来盆水,青衿洗了洗手,然后点燃一柱香插在香炉里。

    琴声悠悠,水面平静无波,彩霞倒映水中,映红了天边的云彩,飞鸟躲进了岸边的芦苇丛中,渔夫的小舟回到岸边,江水拍打岸边,小舟在水波中轻轻荡漾。

    天,渐渐暗下来,岸边的芦苇发出刷刷的声响,这响声与江水拍岸的声音混在一起,间或交织着虫鸣之音,一轮明月从水中探出头来,照亮了芦苇,照亮了树丛,照亮了江面。

    江水在月光下安静的流淌,滋润着两岸的草丛,远处的田野,江面上升起一层薄雾,白白的雾团,随着江风飘荡.。。

    众人很快便陷入琴中,甚至连萧雨这不懂琴的人都被琴声带来的静谧和美妙所吸引,所有人都极力压制呼吸,生怕呼吸声太大,会打破这美妙的景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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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死里逃生,脱胎换骨。仇人,藏于九地之下!江湖,朝堂,何处寻觅?
江湖隐士,遁世仙门,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数千年前的隐秘被揭开。
天道何在!爱恨情仇,如何选择?
.........
这其实是个复仇的故事,发生在山雨欲来的大晋,搅动风雨的柳寒,则多了一段异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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