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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天苍黄txt下载     天苍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分身乏术

    但这位前辈随后便暴露了,他不是一个环保主义者。

    对这些现象的解释,这位前辈认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在于阴阳失调,阳气上升,阴气下沉。

    有了这个结论后,他进一步阐述了,日月星三者,日为阳,星月为阴,阴阳守恒,是为星辰之力,从而进一步提出,将星辰之力转化为真元。

    “日出,为阳,晨曦初露,阳气鼎盛,此时采纳阳气,是为最宜;月上中天,乃极阴之时,此时吸纳阴气,最为纯净,阴阳相交,合二为一,是为真元。”

    柳寒很是纳闷,这样容易就转化为五行真元了,那这天下还不炼体满街走,筑基多如狗。

    但,他还是决定试试,于是,他找了几个早晨,在鬼见愁山顶吸纳阳气,月上中天时,吸纳阴气,十多天下来,五行真元没有丝毫渐长,紫府没有什么动静。

    柳寒很是郁闷,这位前辈的研究好像是错误的,但,这位前辈在最后一页却说,经过三个月实验,真元有所增长,若能改进功法,功效更佳。

    从语气上看,这位前辈十分欢娱,显然是成功了,但看上去效果不佳,否则也用不着改进功法了。

    既然如此,那他忙活几天,为何没有效果呢?

    是不是时间不够呢?

    于是,柳寒又用了七天时间,可让他失望的是,依旧没有什么效果,五行真元也没增加,经脉空荡荡的,完全没有灵气入体的感觉。

    这个现象,让他百思不解,有心找人问问吧,这里只有青灵,可青灵这家伙就是个练功狂,每天都在静室内,偶尔出关,便摆弄他的灵草,然后便又进静室了。

    萧澜单骏俩人在他眼中压根就不是人,就是两个物件,萧澜告诉柳寒,这几个月下来,青灵与他们就没说过十句话,至于掌门说的传功,也就是给了本入门功法,让他照着练,有什么疑难再问。

    “那你现在紫府开辟了吗?”柳寒问道,这入门第一步便是开辟紫府,这是一切之源,没有紫府,五行真元便没有容纳之地,辛苦修炼的真元,就这样白白流失。

    萧澜点头,开辟紫府并不困难,按照口诀,吸纳灵气,三天时间便足以,一般不会出现问题,当初柳寒开辟紫府时,也是自己独立完全,当然,他并不知道那是在开辟紫府。

    “我看看你的进度。”柳寒说道,萧澜没有丝毫防备便伸出手,柳寒搭上他的手腕,真元没有丝毫阻碍的便进入他的紫府。

    “加把劲,一层快了。”柳寒含笑说着,心里却在叹气。

    萧澜的修炼速度太慢了,当年,他第一层用了半个月左右,第二层大概在二十天到一个月,第三层用了一个半月左右,第四层用了三个月。

    不过,按照青灵所言,自己算是什么天灵根,修炼速度是其他人的数倍,这萧澜恐怕比不上他,时间上恐怕要花上数倍。

    萧澜苦笑,他自己也知道这速度很慢,还在清虚宗山门时,他便知道柳寒是什么天灵根,修炼速度惊人,半年就到四层。

    “柳兄,心里有事?”萧澜看出柳寒的心思,柳寒勉强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萧师弟,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修为恢复起来,只有这样,你才能帮到我,对了,萧家的事想明白了吗?”

    萧澜苦涩的笑了下:“师兄,我现在叫青简,俗家名邰淖,萧澜已死,我生于太姥山,取其谐音,故而姓邰,大道至简,故名简。”

    柳寒微微点头,没有半点做作的点点头:“这样也好,斩去三千烦恼丝,了却尘俗恩怨仇。”

    萧澜平静的笑了笑:“说得好,斩去三千烦恼丝,了却尘俗恩怨仇。”

    “嗯,不对,这名字不好,邰简,这不和太监同音吗!”柳寒忽然叫道,萧澜微怔,随即乐了,可不是邰简,太监,这不同音吗!

    “我看这样吧,还是名简,大道至简,这简字好,至于姓,这扬州城,我看就姓杨,杨简,你看这名如何?”

    萧澜没有丝毫思考,便点头:“成,以后我俗家名字就叫杨简。”

    “不过,你要出去呢,修为要达到炼体三层以上,另外你还要注意下以往的习惯性动作,要改,还有,如何用世外真元驾驭俗世功法,你还得花心思。”

    “我明白。”杨简答道。

    “柳骏,你呢?”柳寒扭头又问柳骏。

    “回主子,奴才无能,现在才武师巅峰,尚未突破。”

    话虽如此,柳骏的神情却隐隐有些得意,这段时间大批丹药的帮助下,他顺利的突破到武师巅峰,原以为此生再无宗师可能,没成想居然有此境遇,看到宗师门槛了。

    “已经很不错了,这宗师,要看机缘,机缘到了,水到渠成的事,”柳寒说着将一瓶丹药塞给他:“这是最近炼的,对你突破和巩固有帮助。”

    “谢家主!”柳骏大声叫道,顺手将丹药揣进怀里。

    “柳兄,你还会炼丹?”杨简问道,柳寒笑了下:“只要你升到四层,就可以炼丹了,这修仙啊,没有丹药是不行的,青灵师兄没给你丹药吗?”

    “师父和师兄都赐予了丹药的。”杨简答道。

    “那就好,师傅和师兄的丹药比我的好,我就不给了。”柳寒松口气,老实说,他在扬州的实力薄弱,缺少帮手。

    “杨兄,来这之前,我和漕帮的方杰见了面。”柳寒将在梅园见面的事对杨简详细说了遍,然后说:“我想把这把火烧到王家身上,杨兄,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杨简沉默半响,细细想了会,摇头说:“适可而止最好,漕帮我知道,方杰虽然有点冲动,可严齐和方梅氏却是十分精明,方杰初掌漕帮,方震死因不明,这个时候,匆忙对外开战,对他其实非常不利。

    如果以前方杰没有意识到,但他只要和方梅氏见面,方梅氏如果得知他要对外开战,肯定也会去见他,方梅氏一定能说服他,再加上严齐,方杰一定会听。

    至于王家,”杨简沉默会,轻轻叹口气:“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隐世仙门之事,我猜这事没这么简单,王泽恐怕已经是惊弓之鸟,你没有证据证明是王泽干的,除非我出面证实,但这样作,你的风险很大,此外,我觉着他已经是惊弓之鸟,恐怕已经离开扬州了。”

    柳寒低头想了半天,王泽那张脸不断在脑海中闪烁,那张脸看上去很平静,可那双目光却有很多含义。

    “王泽此来扬州,目的应该是策动漕帮北上,如果,漕帮不动,他的谋划算是失败,王家那位老祖宗会甘心?我看不见得。”杨简说道,他对门阀内部十分熟悉,对王家那位老祖宗虽然不了解,但以萧家家主对他的态度,显然这位老祖宗的影响力十分巨大。

    “对,他不会轻易离开扬州的,”柳寒缓缓说道:“我给他下了个套,说要去吴县,恐怕他会在吴县等我。”

    萧澜微怔,他立刻感到柳寒的杀机,他想了想却摇头:“柳兄,如果你只是想重创王家,那可以杀掉王泽,可如果你想把王家连根拔起,你就要留下王泽,在适当时候再揭穿他,那就是铁证。”

    柳寒听明白了,萧澜这是在告诉自己,那怕萧澜出面指正王家勾结隐世仙门,依旧无法掀翻王家,王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朝廷要动他,也得思量三分,所以,对这样的家族,要么一棍子打死,要么就不动他。

    现在他不用晚上从崖底出来,鬼见愁山下已经建好,庄园很大,从山脚延绵到山腰,将整个山顶封起来了。

    靠近山顶的地方,新种了一遍梅花树和竹林,这竹子还是从不远的紫竹林移植过来的,这个竹林和梅花树可不是随便种下去的,而是按照青灵设计的七杀剑阵所部。

    柳寒也知道这七杀阵,静仁曾经给他讲解过这个阵法,这是天罡七星阵变形,比天罡七星阵更厉害。

    本来柳寒想布一个温柔点的阵法,可萧澜认为能潜入到山顶的人,多半不怀好意,不如一刀杀了,留下反倒是祸患。

    站在小亭里,听着滔滔江水声,深吸一口已经悄然散布的花香,看着山下黑黝黝的房屋,心情非常沉重,回想这次来扬州,总觉着那不对,象是被人牵着走,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清理下思路,他迈步走入七杀阵中,在这个阵中,即便是他也不敢有丝毫差错。

    出了阵,他没有继续查看山庄,山庄里新招收了一百多名为庄丁,实际为私兵的汉子,正在山庄里训练,这些事,他自然不会管。

    一路急行,三更十分,他赶到扬州城外,略微观察后,他便跃上城头,随即展开身法,一溜烟的向城里奔去,即便有兵丁在城头,也压根看不清,只觉着眼前一花,便没了人影。

    老实说,三个月没出来,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他心里也十分焦急,针对盛怀的行动有没有结果,小刀究竟有没有得手,顾恒在帝都告状的结果是什么?还有,叶秀肯定已经将陆康的案子查清了,也正等待自己的下一步命令。

    唉,还是分身乏术,要是老黄这家伙在就好了,他完全可以在外面替自己掌控一切。 2k阅读网

第一百四十七章 馅饼还是诱饵

    到了城里,他没有去顾府,而是悄无声的摸到叶秀的住处,叶秀一直是他最秘密的棋子,城里没人知道她是他的人,可让他很意外的是,叶秀的住处没有人,进屋看了看,屋里的痕迹显示,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了,这让他有纳闷。

    叶秀居然没在这了,是到外地去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柳寒在心里猜测各种可能性,但他没有在房间里停留,而是立刻闪身出了房间。

    四周没有动静,整个城市依旧在沉睡中,街道上,偶尔有城防军举着火把走过,他们或许是这个夜晚中,唯一发出声响的动武。

    这些城防军看看撬门盗户的小贼还行,对柳寒这样的人来说,有和无没有区别。

    柳寒赶到的第二个点是范守的家,神识展开,院子周遭数十米范围均在他控制下,那怕是只老鼠都躲不过。

    踏入九品后,他的神识更佳强大,几乎增长了三分之一,全力施展后可以笼罩上百米的范围,但就这神识依旧遭到青灵嘲笑,按照青灵的说法,掌门玉真子的神识可以笼罩全城,而且可以在数十万人中,准确找到那个他想找的人,听得柳寒咂舌不已,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

    范守睡得很香,柳寒开始并没有惊动他,而是在房间里悄悄搜索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将他拍醒。

    “是我。”

    范守醒来后,看到房间里多了个人,惊讶之下也没作出强烈举动,能悄无声息潜入他房间的人,决不是易于之辈。

    听到柳寒的声音后,范守松口气,连忙起身,穿上衣服后到客厅,柳寒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大人这段时间上那去了,属下着急死了,您再不出现,属下就不得不上报宫里了。”范守的语气中有丝埋怨。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柳寒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平静的问道。

    “宫里已经来了三次信了,这是宫里的指令。”范守说着拿出两封信交给柳寒,柳寒接过来没有看,顺手揣进怀里:“我闭关去了,你简单说说。”

    范守微怔,想起那震动全城的长啸,不由惊讶的叫道:“原来是大人!”

    柳寒微怔,眉头皱起来:“什么?”

    范守连忙解释:“那日长啸震全城,原来是大人,”柳寒松口气,范守恭敬且羡慕的说:“大人不知,此事已经传遍天下,老百姓都传神了,宫里的指令中也有,让查明是什么事。”

    柳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黑暗中,范守也没看见,他继续说道:“半月前,宫里来信,要彻查方震死亡一案,查清是否有隐世仙门插手,让你公开身份,以虎贲卫副统领的身份,全权调动扬州地区城卫军水师和虎贲卫内卫,原钦差行营虎贲卫也归您调动。”

    “第三个命令是,让您协助句誕和顾玮在扬州推行税制革新,消除推行税制革新的阻碍。”

    范守的语气中有些兴奋,这三个命令让柳寒的权力大幅度扩张,等于整个扬州的武装力量都在他掌控下,这位大人倒底是什么人,宫里居然给他如此大的权力!这太少见了!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从未见过!

    “没有其他的了。”柳寒一点不震惊,实际上,方震死于隐世仙门之手,这个判断早就报上去了,宫里到现在才作出反应,这有点慢。

    不过,宫里给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

    他们倒底是什么目的呢?

    范守略微有些惊讶的看见柳寒没有丝毫兴奋,当然,他不知道什么隐世仙门,不过,看来这事挺大,不然宫里不会给这么大权力,大人也不会没有丝毫高兴。

    柳寒无法判断宫里的意图,但他感到危险,天上不会掉馅饼,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没有什么馅饼掉下来,并且砸在他身上的,宫里那些贵人们都是老奸巨猾,抬头便是个主意,低头便是阴谋,与他们交道就算加上一百二十个小心都不过。

    “宫里调了一队虎贲卫过来,到没有我不知道,估计是在钦差行营,另外,他们还带了宫里的密令。”

    “密令?为什么没给你?”柳寒纳闷的问道。

    范守叹口气,苦笑下:“我怎么会知道,你见了知道了。”

    “他们到没有?”

    “命令是三周前收到的,如果他们是密令下达同时出动,到扬州要走一个月左右,就算加快行程,估计也要二十来天,所以,要么刚到,要么过上三五天就到。”

    柳寒微微点头,范守看着他,没有说话,小心的打量着他的神情,房间里没有点灯,只能借着依稀的月光看清他的面容。

    这张脸上没有丝毫得到权力的兴奋或喜色,只有一层淡淡的忧虑。

    “盛怀怎么样了?”柳寒问道。

    “他这段时间花了很多银子,据说朝廷有个案子牵连到他,闹得很大,有不少人弹劾他,但他给潘链和朝中大臣送了不少银子。”范守的语气中带着嘲弄。

    柳寒非常失望,自己一番心血,居然被宫里白白浪费,忍不住骂道:“他妈的,他们在弄什么,老子把刀都递到他们手上了,都不知道用,就知道催我们!我们能干什么,如果这样,还不如将那盛怀一刀杀了!”

    范守有些惊讶,他立刻明白,这次帝都的事是柳寒设计的,可不知是为什么,宫里居然没有抓住。

    “他们倒底在犹豫什么!”柳寒愤怒的骂道:“犹犹豫豫,拖拖拉拉的,能办成什么事!”

    范守长叹一声,作为内卫的下层人员,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了,他们最怕的便是这种涉及朝廷内部纷争的任务,这种任务一旦出现意外,执行任务的内卫整个一条线都可能暴露,最前面的能活着脱身就算命大。“句誕,算了,这家伙几千两银子便能搞定,顾玮呢?他总不可能放着这机会吧。”柳寒觉着窝心透了,这皇帝看上去精明干练,没成想办一个刺史就这样拖沓,他还是皇帝,这样的皇帝,不管干什么,恐怕都成不了。

    “这样的事,我也遇上过两次,上面恐怕有更多的想法,”范守轻轻叹口气,上面的胃口一大,受累的便是下面这些跑腿的人。

    柳寒苦涩之极,现在是人为刀俎,可我不是鱼肉,先走走看,随机应变,谁也别想让自己成为牺牲品,哼,宫里那帮老狐狸,那队虎贲卫恐怕不仅仅是来对付王泽的吧。

    “朝局有变化吗?”柳寒又问。

    范守稍稍有点意外,微微摇头:“属下不知道,不过,黄河开了后,朝廷从江南调了大批粮食,另外,据说今年春天朝廷要在草原上用兵。”

    柳寒轻轻哼了声,内部不静的情况下,居然还对外用兵,这位皇帝可谓好大喜功。

    “还有其他情况吗?”柳寒又问。

    范守摇摇头,忽然想起来:“江湖上那个采花淫贼夏牧最近挺狼狈,据说有个从京兆府来的女捕头盯上他了,从扬州追到泥潭去了。”

    范守说到这里,皱起眉头:“顾玮再度弹劾盛怀,连三疏,要求缉拿盛怀,同时弹劾的还有扬州郡守沙昊。”

    “朝廷恐怕还是没动作吧。”柳寒语带嘲讽,没成想,范守摇头说:“不是,朝廷下旨斥责了沙昊,据说本要缉拿沙昊,不过,最后决定调其到青州的高密郡为郡守。”

    “哦,”柳寒有点兴趣了,转身问道:“谁来接任呢?”

    “不清楚,不过,沙昊已经在十天前离开扬州了,现在扬州暂时在郡丞周泰的控制下。”

    “这周泰又是谁的人呢?”柳寒嘲讽道。

    “不知道。”范守这次很干脆的给出答案。

    “你在扬州几年了,连郡丞是谁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柳寒含怒道。

    “大人,属下在扬州几年,可属下只是备用,手下就两三个人,扬州这么多目标,我不可能个个都管得了。”范守一点不客气的反驳道,可话刚出口,他便不由一惊,自己这是怎么啦,居然敢反驳上司起来,心里顿时揣揣不安起来。

    他小心的看看柳寒的神色,柳寒却没有丝毫在意,反倒坐下来,良久,轻轻叹口气:“你先休息吧,看来宫里是老谋深算,在布局,你说,皇帝想对付谁?”

    范守没有回答,他觉着柳寒有点疯了,这样的事是他能管的吗?管得了的吗!

    “潘链这老东西,看来皇帝是要换尚书台,可太后那关怎么过呢?”柳寒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月光下,他的神情很是阴森恐怖。

    范守压根不敢开口,这等秘闻,越少知道越好,可这位大人似乎无所顾忌,自己想不听都不行。

    “大人,”范守害怕了,深怕柳寒再抖出什么惊天秘闻,连忙打断他:“此等事,乃朝廷大事,我们只需作好宫里交办的差事便可。”

    柳寒没有理会,但也没再抖露什么让人头皮发麻的密事,坐在那发了会呆,然后才说:“你先休息吧,天亮后,我先走。”

    范守迟疑下起身施礼,逃似的进里屋,衣服也不脱便躺上床,好半天还是合不上眼。

    大人今儿是怎么啦?不过,这话解气。

    听听外面,没有丝毫声响,连呼吸都没有。

    范守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柳寒的话,在内卫干了这么多年,什么龌龊事没见过,大人还是年青啊,恐怕进内卫还不久,这里面东西多了。

    天色蒙蒙亮时,他听见外面有些许微小的动静,知道柳寒走了,他等了一会才起身,也没洗漱,在外屋呆坐着。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柳火的报告

    柳寒没有立刻去钦差行营,而是到瀚海商社的扬州分店,按照柳寒的布局,建康分店是江南总店,扬州分店则是江南总店下的分店。

    瀚海商社的所有店管理层都一样,经营和护卫两条线,扬州分店负责经营的掌柜是马济,二十六岁,护卫队队长叫柳江,是三十六铁卫之一,修为是武师四品。

    在柳寒未来计划中,江南的分量本就很重,搭上清虚宗的关系后,对江南更加重视,江南分店的配备比其他分店还稍微重点,三十六铁卫来了六个,最差的也是武师二品,而柳火的修为在这一年多里,也突破到七品上了,所以,江南的实力还是很强,只要不与陆虞张这样的大士族发生冲突,完全可以支持。

    柳江和马济看到柳寒进门,俩人都有些惊讶,连忙将他引到后院见礼,然后向他汇报扬州分店的经营情况。

    扬州分店去年的利润增长很快,去年一年的利润翻了三倍,织布作坊和绸缎作坊发展也很顺利,另外还开辟了粮食生意。

    柳寒没说什么,经营并不在他最关心的部分,对马济的报告不是很兴奋,只是顺势表扬了几句。

    “主子,三哥来了。”

    柳江第一句便让柳寒意外,柳寒很是意外,下意识问道:“他不是在幽州吗?他在那?”

    柳江笑了笑:“三哥是一个月前到的,现在应该是与火哥在一块。”

    柳寒立刻明白柳铁在那了,心里略微有些遗憾,错过了,他略微想了下,便吩咐:“好,柳火呢?”

    “火哥和康掌柜正在城里,主子要见他?”柳江问道。

    “他们怎么在这?”柳寒纳闷的问。

    “主子忘了,”柳江笑道:“今年开春后,要选择棉布作坊合作商。”

    柳寒一下想起来,这事他已经忘到脑后了,他笑了笑:“瞧我这记性,通知柳火,让他立刻过来,没什么事,你们忙去吧。”

    柳江马济很快走了,只在门口留下个伙计伺候,柳寒一个人坐在屋里喝茶,没有多久,柳火便一个人赶过来,柳江马济显然明白,柳寒只说了柳火,便没有让康成过来。

    “主子,你可算出关了。”柳火很是兴奋,三个月前那场震动全城的长啸,他甚至没去打听便知道是自家主子所为,随后几个月见不到人,他也不着急,他心里很笃定,柳寒多半在鬼见愁闭关。

    柳寒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头:“不错,没被花花世界蒙了眼,七品已经圆满了,再加把劲,就可以突破到八品了。”

    柳火嘿嘿笑了笑:“多谢主子赐予的丹药。”

    “你今年也有二十六七了吧。”柳寒问道,柳火笑呵呵的点头:“主子好记***才今年二十六了。”

    “二十六了,不小了,有合适的女人,就成个家,告诉弟兄们,看上谁了,店里出彩礼,不过,成家后,扬州店的家属得住在鬼见愁去。”

    “是,奴才替弟兄们谢主子恩典。”柳火当即跪下磕头,柳寒没有阻拦,柳火兴高采烈的磕了三个头才起身,不过,这里面有东西的,可以成家的。

    “柳铁在鬼见愁?”柳寒又问。

    “是主子,三哥是一个月前到的,半个月前,黄师爷调了三十个兄弟过来,奴才都安排在鬼见愁了。”柳火报告道:“另外,奴才招了七十私兵,都是身体棒的小伙子,他们都安排在鬼见愁。”

    柳寒点点头,沉凝片刻,说道:“这鬼见愁鬼见愁的,太难听,还是要换个名字。”

    “就等主子取名呢,奴才可不敢擅专。”柳火笑道。

    “这鬼见愁依山临水,无风时,江水滔滔,风起时,紫竹声声,这样,这庄园就叫听涛山庄,明儿找人可块匾挂上。”柳寒说道。

    “听涛山庄,这名好,还是主子学问大。”柳火笑呵呵的拍马屁。

    “少拍马屁啊!”柳寒笑着骂道:“柳铁在负责他们的训练?”

    “那帮家伙那值得三哥动手,是雷老弟在负责。”柳江笑道。

    “风雨雷电,”柳寒说道:“柳雷也过来了,嗯,江南的力量是应该加强。”

    “主子,这三十个兄弟都是见过血的。”柳火说道:“主子,都安排在这鬼见愁,不,听涛庄园,还行吧。”

    “行,怎么不行,”柳寒又叮嘱道:“记住,山顶半山腰以上不能去,后院不能去,这是铁律。”

    “放心吧,这些都吩咐了,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主子会怎么想,奴才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还能跟着主子吗!”柳火笑道。

    柳寒笑脸一敛:“说说扬州的情况吧。”

    “是,主子,”柳火来的路上便知道柳寒一定会问这些,早就理清了,他顿了下,略微清理下思路才说:“自从那日主子啸震全城后,扬州忽然变得十分安静,漕帮现在也非常安静,不过,漕帮在秘密练兵,为了不引起外界注意,他们把练兵场所分成四个地方,两个在长春湖里,两个在江南,建康城外,参加的帮众有数百人。

    漕帮在练兵,让很多帮会感到不安,淮扬会也在悄悄练兵,让人意外的是,淮扬会会主易舒搭上了顾玮,在顾玮支持下,悄悄拿下了两个盐场,另外还打算与我们联手织布作坊。

    商业上,主子,三友盐号被人盯上了,”柳火小心的打量柳寒的神情,柳寒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便接着说:“盯上三友盐号的是扬州三大盐号的富泰盐号,这富泰盐号名义上是严伟严家,实际上是虞家的产业。

    据说三友盐号有办法将粗盐变成精盐的法子,各家都盯着三友盐号,不过,出手的只有虞家,不过,其他各家都在暗中支持。

    扬州府郡守沙昊被调走,新任郡守还未定,目前暂时由郡丞代理。

    朝廷下旨在扬州革新税务,新税务由句誕顾玮主持,刺史盛怀协助,据说,句誕顾玮已经起草了税制革新计划,已经上报朝廷,朝廷还在讨论。”

    让柳寒高兴的是漕帮安静了,看来方梅氏已经说服方杰,暂时不会北上,如此,他便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抗王许两家。

    至于三友盐号的事,那不过是他故意丢出来的一根骨头,让他们去抢,然后掩饰自己真正的目的,那就是全力发展纺织业,买田买地,中桑养蚕。

    康成以前买过数百亩桑田和棉田,但这不够,柳寒的计划最少要上千亩,另外,太姥山那边也要进一步加强,再买上上千亩,将整个山口都包括下来。

    至于税制革新,柳寒估计朝廷已经有决定,说不定句誕和顾玮已经拿在手上了,倒是这沙昊跑得还挺快,居然宁肯到青州那样贫困的地区,也不肯留在扬州。

    扬州富庶,是青州完全无法比,沙昊居然舍弃了扬州,跑到青州去了,这让柳寒对他刮目相看。

    “帝都有什么消息?”柳寒又问。

    “没有什么大消息,黄师爷的信里说,第一批轮换回来的私兵已经回来了,第二批到边塞轮换的私兵将在上元节后出发,估计现在已经快到了。

    朝廷在雍州和凉州积累了大批粮食,定了北攻西守的策略,朝廷依旧认为吐蕃只是扰边,吐蕃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西域。

    尚书台内斗激烈,蓬柱和潘链频频发生冲突,皇帝现在颇为看重中书监,很多诏书都是在中书监讨论后便下诏。

    上个月,潘链受到太后的斥责,这段时间,尚书台安静了很多。

    青洪帮发展很快,已经占了帝都近一半赌场和青楼,黄师爷说三江堡今年将完工,可容纳三千人和供三千人吃半年的粮食。”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最重要的消息是尚书台,看来尚书台的变化有可能提前到来,太后已经闻到点味道,所以才斥责了潘链,让潘链老实了点。

    “沙昊走了,新郡守没有任命,盛怀现在被弹劾,看来皇帝还是要动手。”

    “廷尉府对盛怀强占民田案只审理了一次,现在那女子还在廷尉府大牢内,太学的太学生们也开始上疏弹劾盛怀。”

    柳火说着神情有些怪异的看着柳寒:“主子,这盛怀犯罪的证据如此明显,这潘链为何还要袒护他?”

    “这你就不懂了,你知道饿久了的人,有了食物之后的举动是什么吗?就是大吃一顿,以至于被活活涨死,现在潘链就是那个饿坏了的人,他虽然是太师,可泰定皇帝却没给他什么权力,甚至连尚书台都没让他进,现在他有了权力,就象饿久了的人突然有了一大堆食物。

    所以,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享受起来,而盛怀掌控扬州,扬州是个可以给他带来更多食物的地方,所以,他要保盛怀,除非出现另一个可以替代盛怀的人。”

    柳江恍然大悟,不由骂道:“这老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柳寒说完后便没再理他,一手弄着茶杯盖,发出轻轻的响声,两眼盯着外面,扬州的事看来没那么简单,这个税制革新势必震动天下。

    但,以他对这个天下的了解,这事的风险异常大,弄不好就象前世看到的很多改革者一样,制定者和执行者都会被保守势力五马分尸。

    可这又何尝不是个机会呢!

    更快的接触朝廷中枢的机会!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预作安排

    柳寒依旧没有去钦差行营接任,而是回到顾府,让他失望的是,无论范守还是柳火都没有王泽的消息,自从梅园之后,王泽的踪迹又成了一个谜,他是否还留在扬州都成了一个谜。

    曲路的伤已经痊愈,也重新开始修炼,方氏姐妹同样每天都在修炼,不过柳寒长时间没在,不但三人有些心慌,连梅娘珠娘两女都有点着慌,以为柳寒不告而别,始乱终弃。

    柳寒回来让两女放下心来,方氏姐妹更加高兴,当晚便拉着他,让他看俩人的进展,两女的修为在几个月中没有多大变化,但配合更加精妙,柳寒判断两女联手可以和中品武师对抗。

    曲路的伤好了,但这次行刺失败对他的信心打击很大,在这几个月中,他数次想走,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于是每天都在煎熬,直到柳寒回来。

    柳铁当天接到消息便从听涛山庄赶来,随即便接管了柳寒的护卫,他依旧那样沉默,方雅方婷开始还有点怕他,但没多久便明白。

    “你这样练,练上二十年也没多大用,要多用脑,一味瞎练,事倍功半。”

    柳铁看着曲路,在初春的阳光下,曲路汗流浃背,赤裸的胸部有几个很明显的伤疤。

    曲路没有回话,依旧挥刀练习,柳铁也不再理会,缓步离开,隔壁院子里,剑风阵阵,那不是方氏姐妹,而是顾府家丁在训练,柳寒这次回来后,便接管了顾府的家丁,让家丁每天都训练,早晚都要训练,没事不得随便出府。

    对于柳寒很轻易的扬州建了个安乐窝,柳铁没有丝毫奇怪,在跟随这位主子十多年里,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太多次。

    家丁不得入后院,但柳铁可以,他一到顾府,柳寒便让他接管了顾府的防卫,顾府原家丁头目,也是内卫的顾勇,则在柳铁指挥下行动。

    柳铁每天早晚巡查全院两次,这里倒底不是柳府,帝都柳府中各院各司其职,三十六铁卫和家丁头目都是跟随柳寒多年,在西域大漠拼杀出来的捍将,知道该如何守卫,几乎不用他操心。

    但顾府不是柳府,他只能多花点心思,他当然清楚柳寒的目的,让他接管顾府警卫,并不是对自己的安全担心,这天下能偷袭柳寒的人不超过一双手,而这些人要来,顾府这些家丁压根不可能察觉。

    让他有些头疼的是,后院的女人们,顾恒已经成婚,妻子王氏是扬州小门阀王家的女儿,柳寒在后院与梅娘珠娘胡作非为,柳铁接管顾府,她都一声不吭,好像没有看见,每天不是看书,便是到城里的道观上香,偶尔遇见柳铁巡查,态度也是礼貌但冷淡。

    让柳铁有点不快的不是王氏,而是那些“寡妇”和歌姬,他每到后院都能感受到那些女人火辣的目光,短短两天,便有女人主动“勾引”,他没向柳寒报告这事,但柳寒好像知道,为此还调侃了他几句。

    但,有些事,柳寒可以作,他不能越雷池半步。

    拒绝了几个火辣的目光,柳铁回到东院,这个院子有块空地,空地不大,但足以训练,几个家丁在场地上训练。

    刚坐下,柳寒那边传来话,他赶紧到柳寒的院子。

    “扬州现在波云诡谲,风潮下面隐藏着的危险极高,王泽踪迹全无,百工坊并没有完全查清,他的大部分力量依旧隐藏在地下,所以,我们的力量也不能完全暴露,所以,你得离开顾府,躲起来。”

    柳寒看着柳铁,柳铁没有默默的点头,柳寒走到他面前:“以后不要与柳火他们联系,这是你的新身份,安顿好后,再通知我。”

    柳铁接过身牒,新的身份叫蔡青,出身徐州快刀门,快刀门覆灭后,流浪江湖,修为在武士三品。

    “你没有具体任务,就是藏下来,作为我的后手,”柳寒说道:“我会给你制造离开的机会,明天,会有人到府上,让你回京城,你半道上再转回来。”

    “明白了,主子。”柳铁知道这是柳寒思考几天的结果,柳寒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方氏姐妹,这对姐妹怎么用,他还没考虑清楚。

    “你把曲路带走,以后曲路就归你指挥,这是他的新身份。”柳寒又补充道,回来后,曲路已经向他表示,愿意为他效力,不过,曲路显然还有心结,帝都传来的消息没有瞒过他,他嫂子在廷尉府告状,不但没有告倒盛怀,反而被下狱。对于这事,柳寒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待,但他向曲路保证,他嫂子在狱里不会吃苦,他的侄子会受到极好的照顾。

    让柳铁在外面,是他深思熟虑的一招,扬州现在的情况复杂,他不能把底牌全亮出来,不管是宫里还是那个人,他都要防一手。

    “柳兄!”

    柳铁刚走,方婷便在外面叫道,柳寒抬头看见方婷已经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进来吧,有什么事?”

    “柳兄,明儿咱们出去游湖吧。”方婷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几个月待在顾府,把两小丫头都憋坏了,已经偷偷出去过几次,不过两小丫头还算谨慎,每次出去都装成男孩。

    几个月过去,刺杀盛怀的风声渐渐淡了,但以柳寒的谨慎,还是不想冒险,依旧不想冒险。

    扬州的习俗是,春季到来时,都要游湖,扬州的风景很美,岸边多树,满城的梅花盛开,加上湖水清澈,这个时候游湖,别有一番情趣。

    “明儿?”柳寒微微摇头,这时方雅和梅娘也进来了,他邪邪的笑了笑:“爷升官了,明儿要上钦差行营报道。”

    “啊!”梅娘几乎欢呼出口,觉得这几个月的煎熬值了,感到自己失礼,她连忙屈身施礼道贺:“恭喜主子。”

    方婷方雅也露出喜色,方婷笑嘻嘻的拉着他的手臂:“那不正好,晚去一天有什么要紧,咱们先到湖里游一天再去不成。”

    “想什么呢,”柳寒板起脸,佯装喝斥道:“皇命已下,那能拖拖拉拉的,朝廷俸禄有那么好拿!”

    方婷撅起嘴,不高兴的拉着他的手:“柳大哥,整天待在这破院子,闷都要闷死了。”

    “你不是出去过吗,那有整天待在园子里。”柳寒任由她拉着自己,他给梅娘丢了个眼色,梅娘连忙招呼大家坐下,然后招呼珠娘上茶。

    珠娘在外面也听见柳寒升官了,此刻听到招呼,连忙端着茶盘进来,笑盈盈的说:“主子,要不先游湖,雇条船,玩上半天,主子下午再去钦差行营。”

    “怎么,你们也闷着了。”柳寒抬眼看着她和梅娘,梅娘巧笑着点头,珠娘则靠在他身边,饱满的柔软贴在他肩上,撒娇道:“主子,天气暖和了,出去玩玩吧。”

    柳寒拍拍方婷的小手:“成。”

    方婷刚雀跃欢呼,柳寒又补充道:“不过,明天不行,明天我要上钦差行营,改天吧。”

    方婷很是失望,梅娘抿嘴一笑,安慰她说:“妹子,爷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失言,天还凉,等上几天也好。”

    方婷神情稍缓,眼珠转了转:“柳兄,干脆我和姐姐随你一块去钦差行营。”

    “你们俩?”柳寒看看她,又看看方雅,方雅抿嘴直乐,目光温柔,柳寒微笑着摇头:“不行,不行,方雅去还行,你不行。”

    “为什么?”方婷纳闷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

    “就你这性子,万一把钦差行营给拆了,那罪过不是大了。”

    话音刚落,珠娘噗嗤笑出声来,方雅也不由乐了,方婷睁大眼睛,想要生气,可却怎么也气不起来,粉面刚绷了两秒,便乐了。

    “不行,我也要去,姐姐都能去,凭什么我不能去。”方婷带着三分娇憨的叫道。

    柳寒心里很喜欢这小丫头,方婷方雅也就十七八岁,这么小的年纪便出来跑江湖,浑不知江湖险恶,要不是遇上自己,恐怕现在已经不知道遇上什么了。

    “你们俩都不能去,”逗了一阵后,柳寒这才正色道:“上次的事也不知道过去没有,你们....”

    说到这里,柳寒脑中灵光一闪,心里冒出个念头,便笑道:“这样吧,你们去,可以,你们俩都扮着我的亲随,改男装,进了行营后,不准乱说乱动,这钦差行营可不是随便什么客栈,想上那就上那,在里面一定要小心行事。”

    “放心吧!”方婷心愿得偿,满心换洗的打断他,拉着姐姐便跑,好像深怕柳寒反悔似的。

    柳寒看着她们青春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

    “爷,那我们呢?”

    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柳寒反手把她拉进怀里,在她香腮上轻轻吻了下,梅娘见状微微一笑,轻轻将门关上。

    “你们啊,就在家里,难不成也想让爷带你们到钦差行营,那可不成。”

    柳寒将珠娘扶起来,珠娘顺势坐在他腿上,他熟练的将手伸进她怀里,在光滑的肌肤上游走。

    珠娘在他耳边催兰吐气的低声道:“那两小丫头那懂伺候人,还是让我们姐妹跟在身边,好不好,爷!”

    这声爷,拉长了声调,身体还配合的扭了下,柳寒的手已经侵入那团柔软,梅娘悄没声过来,轻轻将珠娘的衣衫解开,又将她头发散开,长发及腰,后面用绸缎束在一起,这是柳寒喜欢的方式,每次欢好后,柳寒便喜欢将她们的头发拿在手上玩弄,除了这点,这长发还有其他妙用。

    “不行。”柳寒依旧不答应:“你们俩没有习过武,一旦有事,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说话间,珠娘身上的束缚就基本被解除了,就剩下红色的绣着鸳鸯交颈的肚兜,薄薄的绸缎面料,雪白的肌肤。

    让他食欲大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钦差行营

    钦差行营没有在城内,而是在城北,紧靠长春湖,一个叫怡乐园的庄园内,柳寒此前来过这里一次,那是与顾恒一起来交银子。

    还是初春,庄园里的蔷薇上已经绽出稀疏黄色的小花,院子里的迎春花盛开,隔着老远便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庄园门口戒备森严,这里不是交通要道,平时便没有多少人经过,钦差行营进驻后,这里的人就更少了。

    两匹马护卫着一辆马车慢慢走过来,门口警卫的虎贲卫士兵紧盯着他们,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

    马车在院门口停下,门口的四个虎贲卫士兵都盯着,柳寒施施然从车上下来,扮着护卫的方氏姐妹甩鞍下马。

    柳寒下车后,抬头打量院门口和站岗的虎贲卫士兵,四个士兵也盯着他,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警惕。

    柳寒站在门口,也不说话,方婷紧走两步到士兵面前,带着三分傲慢的吩咐道:“进去通报一声,我家大人要见南笙南大人。”

    士兵微怔,抬头看看柳寒,又打量下方婷,方婷挺胸抬头,努力作出傲慢的模样,可在虎贲卫的眼中,这小子压根就是个雏。

    “请稍等。”

    那虎贲卫士兵没有多作纠缠,也没有盘问,立刻转身走进院子,很快他便出来了。

    方婷微微有些纳闷,皱眉问道:“你家大人呢?”

    “请大人稍候,已经去通报了。”虎贲卫士兵平静的答道。

    方婷向里面看看,正要追问,柳寒在后面叫道:“回来。”

    方婷立刻转身回到柳寒身边,柳寒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既不动怒也不着急,没有多久,南笙快步走到门口,看到柳寒也没立刻上前,而是上下打量下才过来。

    “你就是柳寒柳大人?”南笙看着柳寒问道。

    柳寒同样在打量南笙,南笙看上去三十多岁,虎背熊腰,身姿挺拔,举手投足中军人气概十足。

    “本官柳寒,南大人,宫里的命令收到了吗?”柳寒说道。

    “宫里的命令已经收到,不过,大人,请出示朝廷令旨。”南笙一点不含糊,伸手便要柳寒拿身份证明。

    柳寒淡淡一笑,随手拿出玉牌和身牒,朝廷的命令并不是直接传给他的,所以委任状并不在他手上。

    南笙看到玉牌,目光不由变得凝重,作为虎贲卫军官当然清楚这玉牌代表什么,看看柳寒又看看他身后的年青小伙,他没敢接,抱拳吐气开声:“大人,请!”

    柳寒迈步走进行营,边走边四下打量,随口问道:“我得到消息,说宫里新增加虎贲卫兵力,他们到没有?”

    “还没有,根据宫里的消息,半个月前,由武强武都尉统帅两百虎贲卫到扬州,一个月前已经从帝都出发,卑职估计还有半个月才到。”南笙说着上前紧走半步,靠近柳寒压低嗓门说。

    随后,南笙又问:“大人,要不要报告两位钦差?”

    “他们知道我来扬州的目的吗?”柳寒反问道。

    南笙微怔,他有点糊涂了,略微迟疑才答道:“宫里的命令已经到了,由您负责协助两位钦差,同时接防扬州,扬州以及附近的所有军力均受大人调遣。”

    柳寒的任命早就到了,南笙一直很奇怪,这样的任职令本该由本人亲自带来,这次居然不一样,而是朝廷先下令,这位大人却姗姗来迟,似乎好像不愿意似的。

    这只是一个疑问,另一个疑问是,宫里给柳寒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等于将扬州的军力全数交给柳寒调派,宫里这是要作什么?

    柳寒则皱起眉头,显然南笙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问的是句誕顾玮是不是知道他来扬州调查隐世仙门是不是进入俗世,南笙的回答只是他的职权范围。

    南笙在他身后,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变化,柳寒没有再问,看看快到中门,南笙低声问:“大人,是不是要通报两位钦差大人?”

    “当然,不过,先找套官服给我换上。”柳寒说道。

    南笙再度愣住了,这才注意到,柳寒穿的是便服,他不由讶然:“大人没带官服?”

    柳寒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其实半年前就到扬州了。”

    柳寒向他出示的是内卫玉牌,虎贲卫和内卫关系紧密,对内卫身份的各种玉牌了然于心,这种玉牌已经是供奉级了,一旦示人,虎贲卫就必须接受指挥。

    南笙一下就明白了,他没有再多问,问道:“大人需要什么官服?”

    “宫里给我的新官位,我还不清楚,这样吧,给我拿一套都尉的官服来,对了,长春湖水师是什么官?”

    “都尉。”南笙答道,柳寒微微点头,南笙见柳寒不再说话,便引着柳寒到东院,虎贲卫便驻扎在东院。

    虎贲卫毕竟是朝廷最精锐的利刃,柳寒注意到,虎贲卫与禁军完全不一样,住宿区安安静静,没人喧哗,也没人随意走动,整个东院轻轻爽爽,不轮值的士兵或在房间里休息,或在一块小声议论,看到南笙带着柳寒进来,士兵也没多少意外,该干什么,依旧在干什么。

    “兵带得不错!”柳寒称赞道。

    南笙有几分骄傲,微微一笑:“我们虎贲卫是天下最强精兵,执行的都是最艰难的任务。”

    柳寒微微点头,似乎是赞同他的话,可依柳寒一路行来,虎贲卫是比禁军要强,可另外一支军队,秋戈统帅的黑豹也不差。

    南笙将柳寒让进自己的房间,柳寒打量下房间,房间的成色很简单,除了必要的生活设施我i啊,再没有其他。

    “军官都住在这里吗?”

    柳寒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不由对虎贲卫的战斗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军官与士兵生活在一起的部队,绝对比不住在一起的强,禁军的大部分都尉级军官都不住营区。

    柳寒很快换好衣服,这是一身虎贲卫军装,然后他又等方氏姐妹换装,南笙在边上,心中的疑窦越来越重,觉着这位大人的行止怪异,他倒没敢认为柳寒是冒充的,那枚玉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拿得出来,或敢拿出来的。

    南笙又带着柳寒到中庭,句誕和顾玮都住在后院,后院有好几个小院,俩人各占了一个,剩下的则空着,平时办公都在中庭,钦差下属的官员则住在西院。

    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在办公的官员并不多,院子里很安静,两个侍从在房间门口,东西厢各有几个官员在办公,看他们的官服,也就是七八品的小官,甚至有两个还没有品级的。

    “南大人,这位是?”

    柳寒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从西厢出来的一个官员,这官员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五品的浅绯色官服,官服打理得整整齐齐,挎着十銙金玉带,眯缝着眼睛看着柳寒,目光中似乎有些警惕。

    “书白大人,”南笙笑道:“柳大人到了,特来拜见句大人和顾大人。”

    “哦。”书白闻言快步过来,老远便抱拳:“原来这就是柳大人,晚生书白,见过柳大家。”

    书白冲柳寒深深一礼,柳寒也回了个礼,笑眯眯的说:“书白大人,下官来晚了,还请通报两位钦差,下官请见钦差大人。”

    “大人来得不巧,句大人进城去了,顾大人感染风寒,正在后院调养。”书白神情恭谨的答道。

    柳寒微怔,扭头看着南笙,迟疑下说:“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

    “不用,我这就去通报。”书白急忙答道,随后不等柳寒有所表示,立刻转身向后院走去。

    南笙目瞪口呆的看着书白的背影,在扬州一年了,对钦差行营的官员也基本了解,这书白原是民曹小官,为人倨傲,行事刚猛,连两位钦差都被他怼过,下面的官员也多被他斥责过,从未见他对什么人稍假辞色,今日却对这柳大人如此恭谨,这....,这柳大人倒底是什么人?

    方氏姐妹自从进了钦差行营后,一路小心,可也好奇不已,此刻看到书白有些慌张的样子,方婷忍不住噗嗤一笑,方雅连忙瞪她一眼,她连忙将笑容憋回去,可又抑制不住,神情颇有些滑稽。

    两厢的官员们也注意到了,他们纷纷注目,好奇的打量着柳寒,一边小声的议论。

    “这就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大家!”

    “对,我在帝都见过,他与小赵王爷在一起。”

    “他是虎贲卫的!”

    ......

    这些人的话声虽然小,可那瞒得过柳寒和南笙,南笙这才知道为何书白的态度是那样恭谨,再看柳寒的目光便有些怪异了。

    这个时代,武人的地位相对文人较低,虽然在反击鲜卑的战争中,武人的地位有很大提高,可朝廷重文轻武实在太久,随着和平的到来,武人的地位又开始慢慢下降,一般人如果有机会入文职,十有八九不会选择武职。

    “呵呵,真是柳兄,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原来真是柳兄!”

    顾玮笑呵呵的快步出来,他穿着一件便服,外面添了件棉袍,显然是匆忙出来的。

    “王命下,不敢不快马加鞭,”柳寒文绉绉的抱拳回礼:“听闻大人身体有恙,下官冒昧了。”

    “说的哪里话,”顾玮微笑着摇头:“不过偶感风寒,那日贪凉,着了风寒,不过小病,已经好了大半,没什么要紧。”他说着左右看看,微笑着说:“柳兄,里面谈。”

    “大人,请!”

    南笙连忙抢前,推开房门,顾玮率先进屋,柳寒跟在后面,书白跟了进去,南笙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初次见面

    柳寒随着顾玮进屋,俩人分宾主坐下,很快有人送上茶,书白在下首相陪,柳寒喝了口茶,见房门没关,便起身关上房门。

    书白对他的举动很是意外,这该是小厮的事,柳寒这样作有**份,他眉头微皱,觉着此举有媚上之嫌。

    “谢谢。”顾玮含笑道谢,柳寒随意的说:“大人感染风寒,还是不宜吹风。”

    顾玮喝了两口茶,然后抬头看着柳寒:“朝廷的旨意已经收到,这是宫里通过太尉府发的,旭儿。”

    顾玮的小书童推门进来,顾玮吩咐到:“将朝廷的诏令拿来,让柳大人看看。”

    柳寒听明白了,顾玮特别指明是通过太尉府发来,那意思是,这诏令没有通过尚书台。

    按照朝廷制度,皇帝的诏书没有尚书台的附署是没有效力的,但军事官员和调动不在此例,皇帝掌控军权,只要太尉同意,无需尚书台附署。

    所以,柳寒掌控了整个扬州的军权,这事不需要尚书台同意。

    柳寒看了诏书,抬头冲顾玮抱拳说:“大人,诏书上是让卑职协助大人,推行扬州税制革新,以后什么需要,还请大人吩咐。”

    “唉,扬州税制革新,难啊,阻力重重,上到盛怀,下到陆虞张,唉,柳兄,难啊。”顾玮叹息着,苍白的脸上全是困难。

    “大人,卑职看关键就在盛怀,朝廷不知怎么想的,盛怀贪腐的证据确凿,为什么就不能拿下他!”书白大声叫道,神情颇为激动。

    “书白!”顾玮颇为无奈,看着柳寒苦笑着说:“朝廷有朝廷的难处,盛怀乃一方大员,拿下他,对朝局的影响极大。”

    “大人说的是,”柳寒点头说:“不过,我听说有人在极力推荐大人出任京兆尹.....”

    书白睁大眼睛,惊讶之极的看着顾玮:“大人,真有此事?!!”

    顾玮摇头,神情坚决的说:“我不清楚,但,书白,扬州之事若是没有成功,我绝不离开扬州,税制革新,于江山社稷,于百姓,有大利。”

    “大人有此决心,书白当追随骥后,绝不半途而废!”书白起身抱拳,大声宣示。

    柳寒没有问税制革新的内容,那不是他关心的,也不是他的工作范围,他的主要工作是找到方震之死中隐世仙门出手的证据,或者说,证死王泽与隐世仙门的关系。

    柳寒微微一笑:“大人有此宏愿,柳某当助大人一臂之力,”

    柳寒的态度和书白有明显的区别,显然没那么坚定,顾玮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在意。

    “柳兄,朝廷这次将扬州的郡国兵和水师都交给你了,你不觉着这有点奇怪?”顾玮问道。

    “下官初始也觉着奇怪,这样大的权力交到下官手上,下官心里不免揣揣不安,不过,细想后,觉着朝廷还是有道理的。

    正如大人所言,扬州税制革新关系社稷安危,而扬州上下阻力重重,朝廷对此洞若观火,为保证税制革新顺利推进,必须以威镇之,这或许就是朝廷将兵权交给下官的原因,不知大人以为否?”

    顾玮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叹道:“有道理,蓬柱蓬大人在陈国清查土地,当地门阀便举私兵造反,这税制革新要动到门阀士族,他们反对也在意料之中。”

    柳寒微微点头,他依旧不问税制革新的内容,尽管他已经听出了顾玮的暗示,可他就是不想问。

    说了会闲话,柳寒起身告辞,顾玮没有挽留,起身送到门口,站在门口相送,柳寒再度施礼,才转身离去。

    顾玮看着他的背影,半响才深深叹口气,书白站在他身后,很是不解的叹道:“这就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大家,他怎么进了虎贲卫?”

    书白显然有点失望,他以前没见过柳寒,但却深爱柳寒的诗词,不但有帝都三盘,其他流传出来的诗词也都非常喜欢,否则以他的傲骄,那会对柳寒如此恭谨。可惜刚才短短的一番对话,让他有些失望,觉着这柳大家与传言相比,逊色许多。

    “书白啊!”顾玮目光依旧看着月亮门,柳寒的背影早已消失,他轻轻叹道:“这柳大家可不简单,文武双全,武有上品宗师修为,文,三篇震帝都,可世人只知道他三篇震帝都,哪知他胸中块垒,此人可是上马可定国,下马可安邦,只是出身差了,所以,才无法完全施展,书白,久了你就知道了。”

    书白愕然惊讶,如果,他对柳寒是好感,欣赏他的诗词文章,那么对顾玮则是崇敬,特别是这次盐税革新,那种运筹帷幄,将扬州的这些门阀玩弄于掌骨之中,有惊无险的完成盐税革新的手段,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柳寒住宿的地方早就准备好了,他的院子在后院,距离句的院子不远,掩映在一遍梅树中,显得十分安静优雅。

    “不错,不错。”柳寒满意的直点头,南笙则很随意的打量院子和房间,房间很漂亮,充满脂粉味,很显然这房间的前主人是女性。

    “你们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另外让他们送点开水过来。”柳寒对方氏姐妹说道,方婷立刻转身出门,方雅则规规矩矩的答应,施礼后才出去。

    南笙皱眉看着两女的背影,以他的敏感已经察觉两女的身份有问题,虎贲卫大都由军中有修为的军官士兵和江湖人士组成,其中不乏女人,对女人没有偏见。可柳寒上任,只带了两个漂亮的女人,这就令人遐想无限了。

    “南将军,”柳寒没容他开口便说道,同时示意他坐下,南笙也不客气,横刀大马的坐在柳寒对面。

    “部队的情况怎么样?”柳寒问道,这话一出,南笙顿时收起心底里的那点轻慢之意。

    修为高不等于能带兵,带兵是个很精细的事,部队是由人组成的,几千上万的人组成一支部队,其中的情况多种多样,任何一个意外,小的话导致士气低落,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士兵溃营。

    柳寒首先问部队的情况怎样,这说明,他清楚带兵的难处,甚至可能知道如何带兵用兵。

    南笙精神微振,带着三分小心的答道:“情况大体还好,我们出来已经大半年了,弟兄们的情绪有些波动。”

    柳寒微微点头,正要开口,门外有人靠近,他微微皱眉,门外传来说话声:“大人,小的送水来了。”

    柳寒没有理会,很快方雅出来,让那人将水放下,又问了炉子在那。

    “出来大半年了,时间是够长的,这样吧,晚饭后,我和军官们见一面,有什么需要,我们到时候商议。”

    “是,大人。”南笙答道,柳寒又问:“虎贲卫现在有多少人?”

    “回大人,三百人。”

    “三百人,相当于半个曲。”柳寒沉凝道。

    “不是,大人,虎贲卫与禁军编制不同,虎贲卫是以百人为曲,所以,这次到扬州的是三曲人马。”南笙答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的军职是?”柳寒又问道。

    “卑职的军职是军侯。”南笙答道。

    “呵呵,与我在禁军的军职相同。”柳寒笑道,南笙微微感到意外:“以大人的修为在禁军只是军侯?”

    “军队升职,与修为关系不大,我加入禁军的时间还太短,”柳寒说道,南笙小心的问:“大人是什么时候加入禁军的?”

    柳寒略微想了想才说:“应该有一年半了吧,最初我是什长。”

    南笙不由哑然,一年半由什长升到军侯,这速度够快的,柳寒平静的打量着南笙,这个人是他必须要收服的,这支虎贲卫是这个人在统帅,获得他的支持,自己就能顺利接掌部队。

    “你加入虎贲卫几年了?”柳寒又问,南笙小心的答道:“卑职加入虎贲卫已经五年了,以前卑职在雍州边军,后调入邙山大营,五年前加入的虎贲卫。”

    “你从军的时间可不短。”柳寒叹道。

    南笙点点头:“我十八岁便离开师门,我师门是雍州通元观,在江湖上只是一个小门派。”

    柳寒自然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南笙要是名门大派出身,也不会加入边军,名门大派多与门阀士族有联系,他们的子弟多数加入门阀世家,然后才是漕帮这样的大帮派,只有前两者都不要的才不得不到边军搏命。

    柳寒笑了下:“我们差不多,我的师傅是个无名之人,我在西域遇上他,唉,武学一道,浩瀚无涯,怎么说呢,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南兄,可以说一下你的境界到了?”

    南笙也同样笑了下,毫不迟疑的答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武师六品,下面的三百弟兄,最高的武师六品,最低的武士二品。”

    柳寒微微点头,心中暗自震惊,他花了十年时间才训练出三十六铁卫,这三十六铁卫全部在武士境界以上,可这里的虎贲卫,整整三百人,全部在武士境界以上。

    南笙看出他的疑窦或惊讶,便解释说:“虎贲卫的选拔条件便是武士境界,不到武士境界的,压根就进不了虎贲卫。”

    “原来是这样。”柳寒在心里苦笑,朝廷毕竟是朝廷,难怪虎贲卫威震天下,别说武师了,三百武士再配上合适的战阵,三五个这样的战阵可以硬撼一个低品宗师。

    “你回去整理下名册交给我,名册上,除了名字,还有他们的修为境界,另外,还请说明,他们练有何种战阵。”

    柳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了解虎贲卫的机会,当年就是这个恐怖的组织毁灭了杀手营,他的不少朋友都死在这个组织的手上。 2k阅读网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接管虎贲卫

    晚饭后,柳寒和虎贲卫什长以上军官见面,这让南笙再度确认柳寒能带兵,很简单,对军队而言,军官是军队的核心,而下级军官尤其重要。

    下级军官每天都与士兵生活在一起,战斗时,由他们率领士兵攻击,所以,掌握了他们就等于掌握了部队。

    “今儿与大家见面,宫里让我来统带大家,我也不知道宫里为何这样安排,不过,宫里既然下命令了,我只能服从,今后,我们就捆在一起了,生死在一起。”

    “请大人放心,卑职等一定服从大人的命令,绝无二话。”南笙站起来,大声答道。在他的目光下,三个屯长也起身保证。

    “坐下,都坐下,”柳寒含笑示意道,待南笙和三个屯长坐下后,才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在西域也带过兵,这带兵没有什么诀窍,就两个字,一个是严,一个是爱;军纪要严,要爱兵如子;只要做到这两点,部队就会有凝聚力,就会有战斗力。”

    “王强潘信古峰,你们是屯长,具体负责管理部队,你们说说部队的情况。”

    三百人,也就是三个屯,王强潘信古峰是三个屯长,王强身材硕长,虎背熊腰,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手掌骨节粗大,显然练有某种掌上功夫,按照南笙提供的名册,他的修为在武师五品;

    潘信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象个小老头,身材矮小瘦弱,双眼细小,就算睁也不大,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眉角一直到下颌,看上去有点恐怖吓人,可南笙提供的资料上,这潘信的修为相当高,居然在武师六品,兵刃为长刀,在虎贲卫中有拼命三郎之称。

    古峰则很普通,外形看与常人没什么不同,与潘信王强黝黑的皮肤不一样,他的皮肤白净,不像武人,倒像个读书人,南笙的资料上,他出身蜀州,曾经在西屏书院念书,后入蜀州青城派习武,八年后入蜀军,后被推荐加入虎贲卫,擅长使剑,修为有武师五品。

    “属下没有什么好说的,弟兄们也没什么,大人有什么吩咐,属下定全力以赴。”王强起身抱拳答道,他的声音洪亮,整个房间都能听到。

    柳寒笑了笑,示意他坐下,然后看着潘信,潘信慢吞吞的站起来,浑浊的目光看了看柳寒,然后才慢吞吞的说:“大人所言甚是,大人是朝廷的人,卑职等也是朝廷的人,都是朝廷的差事,有什么任务,没二话,大人尽管吩咐。”

    古峰没等柳寒示意便站起来,大声说道:“大人,没什么说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若是办得不好,请大人尽管责罚。”

    柳寒满意的点点头,扫视了下面的人,房间里坐满了人,从什长到南笙,足足好几十号人,他挨个点名,所有人都起身,他都与对方对视五秒,然后才让他坐下。

    虎贲卫倒底是虎贲卫,这些军官个个傲气冲天,别看嘴上说得好,什么尽管吩咐,服从命令,可心底里恐怕没那么服气,要让这帮骄兵悍将服从,恐怕还要花点手段。

    又说了几句,柳寒让其他人都散去,只留下南笙和三个屯长,然后吩咐方婷方雅:“你们俩出去,这房间附近不准有人。”

    方婷方雅齐声答应,出门后便站在门口,南笙和三个屯长互相交换个眼色,知道接下来柳寒要说的一定是大事。

    柳寒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端起茶杯慢慢喝茶,沉凝半响才放下茶杯,抬头看着南笙问道:“你们是虎贲卫,南大人,你知道隐世仙门吗?”

    南笙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柳寒居然提到这事,这可是皇家隐秘。

    隐世仙门,对江湖来说是非常隐秘的,但对虎贲卫来说不是,特别是南笙这样层次的军官,在虎贲卫中有一个特殊部队叫斩魔队,这支斩魔队就是专门训练出来对付隐世仙门中人的,宫里的两个供奉就是隐世仙门中人。

    “大人,您,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南笙小心的问。

    “现在说说我们真实的任务,”柳寒说道:“宫里给你们的命令是护卫钦差的安全,协助两位钦差在扬州推行税制革新,但这是明面上的,宫里给我的真正任务是,查清方震之死中,有没有隐世仙门插手,如果有,把他们找出来。”

    柳寒的神情严肃,南笙和三个屯长倒吸口凉气,他们就在扬州,自然知道方震之死,原以为不过是江湖仇杀,没曾想居然有隐世仙门中人插手。

    南笙知道事情严重了,这隐世仙门可是天下之敌,沾上这四个字的要么被监管,要么被灭门,那怕是怀疑,朝廷也绝不放过,方震之死,居然有隐世仙门的影子,谁这么大胆子!!!

    “这事,你们知道就行了,严禁外传!虎贲卫的规矩,宫里的家法,你们自己是知道的!不用我提醒!”柳寒看着四人严厉的说道。

    “请大人放心,卑职绝不敢泄漏!”南笙连忙站起来齐声应道。

    “坐下,都坐下,”柳寒沉凝着说道:“隐世仙门中人出现在扬州,他究竟是为何而来,只是为方震还是另有目的,这些都要查清,为了保证顺利完成任务,同时减少伤亡,从明天开始,要认真训练,具体的由你们三位屯长负责。”

    王强潘信古峰连忙齐声答应,三人都知道这事马虎不得,对付隐世仙门中人,一向是拿人命去填,多训练一分,说不定将来就能捡回一条命。

    “你们都是当老了兵的,如何训练不需要我提醒,”柳寒说道:“但宫里既然让我指挥,我也只能服从,具体如何训练,你们负责,对于钦差行营的警戒,我作如下调整。

    三个屯,一个屯负责警戒值班,另外两个屯训练,每三天一换。值班屯分作两班,白天和晚上;训练的两个屯,一个进行战阵训练,另一个打坐修炼,尽量提高修为。

    虎贲卫不同于其他部队,不是用来对付兄弟会那样的乱贼,而是江湖凶人强人,自身修为是重点。对这个规划,你们有什么意见?”

    南笙没有说话,此前,钦差行营的安全是他在负责,他觉着柳寒这样的安排太简单了。王强潘信古峰三人面面相觑,都露出难色。

    “大人,”南笙非常谨慎小心的开口道:“我们负责的不只是行营安全,还有钦差大人外出的护卫,也是我们的职责。”

    “这个我知道,”柳寒点头:“句大人和顾大人外出护卫,由屯长负责,如果两人分别外出,分别由屯长和副屯长各率十五到二十人负责,当然,这只是扬州城内,如果要走得远,我再临时调配。”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笑道:“这钦差行营有什么,核心就是两位钦差,如果谁胆大妄为,也只能是针对两位钦差;如果两位钦差都不在,贼子就算袭击钦差行营,他们敢吗?再说了,训练的两屯就只训练?”

    “以后,白天,二十个人就够了,主要负责核心区域,重点是晚上,晚上的护卫要五十人,特别是核心区域和后院,两位钦差的安全是重点,剩下的便是档案和文件处。”

    “如此调整,勉强够用。”南笙拿不准,这位上官显然是高手,绝对在宗师以上,可宗师就能行吗,不知有多少宗师高手隐藏在江南的梅竹兰中。

    “可外围呢?”南笙问道。

    “外围不用管,”柳寒断然说道:“除非有人想造反,否则他不敢公然攻击钦差行营,另外,这郡国兵不是归我调遣吗,我可以调一曲郡国兵到钦差行营外。”

    南笙想了想,觉着有理,柳寒这个部署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其实重点是外出和晚上,白天就敢闯进钦差行营的恐怕没几个人敢作,再说了,就算出事,还有这位上官顶着。

    “如此最好,卑职领命。”南笙抱拳施礼,王强三人也同样行礼遵命。

    “王强,潘信,古峰,你们先下去,将安全警戒的方案做出来交给南大人审阅,然后再交给我,明天天亮,我要看到这个方案。”柳寒吩咐道。

    “卑职遵命!”

    三人下去后,柳寒示意南笙坐下后,才说:“警戒护卫,交给下面的人干,你的事就要重些,平时,这些护卫警戒,我是不管的,主要还是你负责,我的工作主要是查方震之死。南大人,虎贲卫以前处理过这样的事吗?”

    南笙点头,同样压低声音说:“卑职加入虎贲卫五年,参加过两次这样的行动。”

    柳寒心中暗惊,他原以为一次都没有,没成想这南笙居然参加过,而且还高达两次,这隐世仙门也太不隐秘了。

    柳寒精神微振,让南笙详细说说,南笙点头,说道:“第一次是四年以前,在交州,当时虎贲卫出动了五百人,斩魔队出动了三个队,这样的活,其实以斩魔队为主,我们虎贲卫为附,那次是卑职第一次面对这些魔人。”

    南笙说到这里,面露恐惧,似乎对当时的场景依旧还恐惧不已,那神出鬼没的飞剑,完全脱离认知的光!雷!刀剑无法斩破的身躯

    到现在提起,他依旧感到匪夷所思。

    “我们虎贲卫损失了六十多人,最后还是斩魔队立功,攻破了魔人的防护,将其斩杀。”

    柳寒心里纳闷,那斩魔队这么厉害,能破了铁甲符这样的防护?不,不对,这斩魔队恐怕有别的手段,否则不可能攻破铁甲符。

    “第二次是三年前,不,准确的说是两年半以前,这次,我们虎贲卫出动了三百人,但斩魔队出动五个队,但这次的魔人要差很多,我们虎贲卫就将他围杀了。”

    “损失大吗?”柳寒问道。

    “死了二十多人,伤的有十六人。”南笙答道,他轻轻叹口气:“其实这些魔人差距很大,前一个,我们费了很大劲,伤亡惨重,斩魔队的手段几乎用尽,才杀掉他,后一个就弱多了,卑职判断,这后一个最多也就宗师中品的修为,交州那个恐怕最差也有上品宗师的修为,距离大宗师也就一步之遥。”

    柳寒心里更加震惊,很显然,南笙心里认为,即便大宗师也没什么了不起,虎贲卫和斩魔队可以轻易围杀!

    一个疑问在心里升起,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与顾玮的第一次试探

    柳寒没有傻到直接问,他岔开话题,告诉南笙,宫里新派的五百人要到了,他们的驻地和生活要准备好,南笙向他保证能准备好,这庄园很大,再增加五百人也可以住下。

    回到后院,没有外人,方婷立刻原形毕露,几乎是蹦到柳寒面前,笑呵呵的邀功道:“我们姐妹没给惹事吧,呵,这就是钦差行营啊!没什么啊!”

    “你以为钦差行营怎么样,”柳寒笑眯眯的说:“再说了,看你刚进来那样,就差流口水了。”

    “人家那有!”方婷脸色微红,她们姐妹出身普通人家,师门也不富裕,恐怕从未踏足过这样奢华的场所,顾府已经让两女非常震惊了,这院子比顾府更奢华,每个角落都是精心修饰,回廊小亭,无不雕琢精美,看得两姐妹眼花缭乱。

    柳寒靠在摇椅上,南笙还是很细心的,在屋子里居然还放了把摇椅,柳寒将腿搭在绣墩上,轻松的冲方婷吩咐道:“过来,给爷捏捏腿。”

    方婷撅起嘴:“美得你。”

    人却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开始给他捏腿,神情十分委屈。

    方雅抿嘴一乐,提起水壶开始烧水,柳寒浑不在意的仰头躺下:“你以为人家没有察觉你们的身份,南笙可是武师六品的高手,以你们的隐匿功夫,哪能瞒过人家,人家只是不想揭开而已。”

    “啊!”方婷很是意外,愣愣的看着他,柳寒拍拍大腿:“别停,用点力,认真点,别敷衍了事。”

    “哼。”方婷不满的捏了两下,柳寒调侃道:“你得学学怎么伺候男人。”

    “瞎说,本姑娘的梦想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方婷非常不满,娇声抗议道。

    柳寒嗤的笑出声来,这两丫头不知是不是江湖画本看多了,文青啊!把什么都想得很美好,走江湖有那么容易的,照她们这个样子,要不了三月,恐怕连吃饭都有问题。

    “有什么好笑的!人家,人家就是闯江湖,行侠仗义!”方婷的语气明显没什么信心,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下来,她也知道,自己这点本事,在柳寒面前压根没法瞧。

    “你还拯救天下黎民苍生呢!”柳寒带着三分嘲讽,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啊,完全不知道江湖险恶,你知道这扬州城内有多少女侠在青楼挣扎存活?”

    “啊!”方婷大惊,满脸不信:“不可能!”

    柳寒依旧仰着头,望着屋顶,随意说道:“继续,别停。什么不可能,不信你打听去,你当我这大半年在扬州白待的,实话告诉你吧,这扬州的青楼赌场,还有茶肆酒寮,大大小小,不说全部,大部分已经查得一清二楚。”

    方婷的樱桃小口微张,圆溜溜的眼珠盯着柳寒,柳寒却没看见,他当然是在吹牛,他说将扬州青楼查得七七八八了,扬州多少青楼,堪比帝都,甚至比帝都青楼更多,要查清这些青楼女的身份,一年半载压根不行,不过,有些“侠女”栖身青楼倒是事实,那是叶秀查出来的。

    江湖险恶,连风雨楼这样的帮派都无法保证长久,更何况那些小门派,江湖上几乎每月都有帮派覆灭,那些加入到这些帮派的女人如果侥幸逃出来,就变成江湖上流鸾,如果没有人收留,便只能栖身在青楼这样的场所。

    象方婷方雅这样的刚出师门的雏儿,哪知道这些,心中只有文青式的兴奋或豪情,叶秀就比她们清醒多了,被俘后就投靠,那些在江湖上混久的女侠们大多数都遇上过强奸**或虐待。

    “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江湖是什么?那是吞人的漩涡,不是你们女人该去的地方。”柳寒悠闲的继续给方婷洗脑。

    “我不信,”方婷咬着红唇,不肯相信。

    “不信拉倒,”柳寒轻轻摇晃摇椅:“自古红颜多磨难,美女总是要受些磨难的。”

    “哼,你就仗着见识多,骗我。”方婷还是不肯相信,江湖上流传着不少侠女的故事,当然还有神仙侠侣,他们联袂行走江湖,斩奸除恶,留下一段段佳话。

    “江湖是美丽的,它的美丽来自传说,真实的江湖却是丑陋的,他的丑陋来自真实。”柳寒叹道,目光深邃,方婷看着心里不由一疼,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她忍不住想安慰他一番,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响,她才勉强说道:“吓唬人,那有这样的。”

    柳寒呵呵一笑,没有再继续洗脑,俩人都沉默下来,方婷依旧在拿捏着小腿,方雅烧好水后提着茶壶进来,看到方婷还在拿捏,便忍不住摇摇头。

    “大人,喝茶。”方雅将茶泡好后,端到柳寒面前。

    “注意态度,”柳寒说道:“这是在钦差行营,你们的身份是我的侍从护卫。”

    方雅微怔,只好重新说道:“是,大人,茶好了。”

    “放桌上吧。”柳寒说道,方雅只好放在桌上,正想讥讽几句,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转身到门口看,就见顾玮带着个小童走过来。

    “大人,顾大人来了。”方雅回头说道,柳寒一跃而起,快步出门,走到台阶下,冲顾玮抱拳施礼:“顾大人,该我去拜访大人的,下官失礼了。”

    “你今天刚到,事情繁杂,再说了,这又不是在大堂上,那有什么失礼,柳兄,落俗了。”顾玮轻松的笑道。

    柳寒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将顾玮让进房间里,顾玮看了眼还在摇晃的摇椅,忍不住笑了:“柳兄还很逍遥,对了,柳兄,不知你的字是什么?”

    柳寒请顾玮坐下,提起茶壶倒茶,随意的说:“我没字,听说这字要长辈赐,我父母在哪都不知道,师傅很不负责的早早死了,哪去找字。”

    “原来是这样,”顾玮微微沉凝,然后说道:“我送柳兄一个字吧。”

    “那感情好。”柳寒笑道,顾玮略微沉凝便说:“你看子恕,如何?”

    “子恕?这有什么讲法?”柳寒微怔,问道。

    “道经上说,恕,仁也,又说,恕,明也,柳兄经历坎坷,阅尽悲欢,所以,我希望柳兄今后以忠恕为怀,在朝堂上为天下苍生而谋。”

    (不记得前面柳寒有没有字。)

    柳寒心里略微有点诧异,顾玮虽然说是上官,但俩人份属同僚,以前虽然有过交往,但那只称得上一面之缘,今日开口就要送字,这是要作什么?笼络?

    “忠恕,子恕!这字不错,多谢顾大人。”柳寒抱拳致谢。

    方婷在边上两眼放光,那花痴样又出现了,白衣书生的名头太响了,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江湖上依旧流传着他的传说,她做梦都没想到,能这样近距离看他。

    方雅倒是稳重些,悄悄拉了下方婷,方婷这才醒悟过来,俩人赶紧悄没声的退出房间,门廊下,小童悄然盘腿而坐,似乎压根没看见俩人。

    下午见面时,柳寒从头到尾压根没问扬州税制革新的内容,顾玮知道这是向他表示,他只是虎贲卫统领,扬州的事,还是两位钦差说了算,我不争权。

    但这个表示也隐含另一层意思,这扬州税改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大家都是七窍玲珑心,这意思立刻就琢磨出来了。

    顾玮看看房间,然后问:“子恕兄,这房间还满意吗?”

    “非常满意,多谢大人。”柳寒再度表示感谢,心里却在琢磨顾玮这么晚来的原因,他也不问,相反含笑道:“句誕句大人还没回来吗?这么晚了,不知随行护卫是否足够。”

    顾玮干瘪瘪的呵呵笑道:“子恕兄担心他的安全?呵呵,句大人是不会有人暗害他的。”

    柳寒佯作不解,疑惑的看着他,顾玮略微沉凝便问:“子恕兄以前没与句大人共事过吧,过上一段时间就明白了。”

    柳寒微微点头:“大人....”

    顾玮打断他,含笑说:“子恕还是叫我弘道吧,长辈赐字弘道。”

    “如此,好吧,”柳寒也不谦让,抱拳说:“弘道兄,我听闻你一再弹劾盛怀,不知朝廷倒底是什么意思?太师可有话?”

    顾玮闻言不由叹口气,天下谁都知道自己曾经担任太师长史,是太师亲信,按说自己弹劾盛怀,潘链应该支持,可没想到,潘链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反对罢免盛怀,这让人,也让他,非常不理解。

    “唉,不说这事,”顾玮神情很是落寂,也稍稍有些不满,半响才说:“或许太师的考虑与我们不一样吧。”

    “太师这样与皇上冲突,恐怕后患无穷。”柳寒说道。

    顾玮有点意外的抬头看着他,眉头微蹙:“不知子恕为何如此说?”

    柳寒笑了笑,将球抛回去:“弘道兄难道没有这个担心?”

    顾玮微怔,苦笑着摇头,柳寒叹口气:“大人弹劾盛怀,应该是证据确凿,朝廷为何还一直挺他。”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顾玮叹口气:“贪腐,乃天下大患,皇上提及,每每深恶痛绝,可对盛怀这样的贪官,皇上为何还要容忍。”

    “恐怕不是皇上要容忍,是太师要容忍,”柳寒说道:“扬州的事,我也看不太明白,不过,大人,只要需要,尽管吩咐,柳某一定服从命令。”

    顾玮满意的点头,神情却不见惊喜,很显然,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俩人暂时沉默下来,喝了会茶,柳寒依旧在猜测他今晚过来的目的,刚才他试探了以下,但顾玮守得滴水不漏,让他找不到破绽。

    同样,顾玮也在试探他,他回想了下,他同样没露出什么破绽。

    “句誕大人对此事是什么意见?”柳寒开口问道,从这句话开始,俩人的试探进入第二轮。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虚虚实实

    顾玮看看柳寒,柳寒的疑问很有道理。

    句誕是钦差正使,你顾玮不过钦差副使,你坚持弹劾盛怀,那么身为正使的句誕是不是赞同呢?

    但往深里想,这问题就有意思了,盛怀对扬州税制革新倒底有何妨碍,这次到扬州是推行税制革新,不是纠察吏治,你顾玮顾大人为何一定要弹劾盛怀?

    顾玮在心里暗叹,这柳寒拐了十七八个弯,实际还是打听扬州税制革新的内容,这样也好,那就给他好生说说。

    “句大人,对盛怀也很不满,”顾玮很快想明白了柳寒的用意,他斟酌用词,慢慢说道:“盛怀在扬州为官多年,上下盘根错节,此次税制革新,对朝廷上下影响甚大,关系江山社稷,但对门阀士族的影响也很大,故而,盛怀勾结扬州的门阀士族,处处为难,致使税制革新举步维艰,要想推行税制革新,必须扳倒盛怀,否则三五年内不会有效,而皇上对税制革新期望甚高,希望在一两年内见效。”

    说到这里,顾玮不由轻轻叹口气,神情颇为惋惜,柳寒理解这点,这扬州税制革新,姑且不管其内容,就凭顾玮描述的,就知道阻力重重,要在一年内见效,十分困难,至少要两年才会有初步成效,而且,这还需要地方官的全力配合。

    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所以,他笑了笑说道:“大人不必担心,朝廷定能理解大人的难处,尽力就好,早晚朝廷能看到大人的努力。”

    看到柳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顾玮心里忍不住苦笑,在心里暗骂,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朝廷来的指令中,柳寒的任务就是保证安全,朝廷将整个扬州的兵权交到他手上,说明朝廷对税制革新的担忧,可柳寒会不会支持他呢?如果他在关键时刻,别说倒戈一击了,就是退缩一下,可能都是决定性的。

    “税制革新牵一发而动全身,”顾玮正色道:“朝廷将扬州的兵权交给你,就证明了这事,子恕,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朝廷的期待。”

    “这点请放心,”柳寒也正色说道:“虎贲卫和郡国兵水师,都由大人调动。”

    柳寒滴水不漏,或者说滑不溜手,顾玮提要求,他满口答应,一点不含糊,可就是哪里让他不舒服,无法放心。

    顾玮眼珠一转,含笑问道:“子恕,这郡国兵和水师,有很多扬州门阀子弟在其中任职,你能顺利掌握吗?”

    “明天我就召见水师都尉和扬州都尉,我不信他们敢抗拒朝廷命令。对了,大人能不能介绍下水师和扬州郡国兵的情况。”

    看到柳寒又将球踢回来了,顾玮在心里苦笑,略微沉凝才说:“水师应该没什么问题,水师校尉满桐,这人很正直,是荆州满家子弟,与盛怀有矛盾,从来不卖盛怀的账;

    不过,扬州都尉张劫,是泰县张阀的子弟,此人与盛怀关系甚密,这次也在我的弹劾中,他擅自扩大职分田,而且还擅自更换职分田,在泰县老家,强买强卖,有好几起拦路抢劫的客商的案件与他有关联。”

    “有证据吗?”柳寒追问道。

    “要有证据,我早就上疏弹劾了,唉,这人非常狠辣,老夫刚查到一点,便被他察觉灭口,断了线索,不过,我找到了部分证据。”顾玮非常遗憾的叹口气。

    “能不能把这部分证据交给我,”柳寒说道,顾玮心中一喜,可随即柳寒又补充道:“如果他听话,那就用不着,如果不,那就不用客气了,他的修为怎么样?”

    面对柳寒突然的问题,顾玮下意识答道:“武师五品左右,哦,我也不清楚,是南都尉说的,对了,子恕,朝廷的正式行文下来,恐怕你要升官了。”

    柳寒微怔,不解的扭头看着他,顾玮笑了笑:“水师的满桐是校尉,你一个都尉怎么指挥校尉,这与朝廷体制不合,我估计朝廷要升你的官。”

    柳寒迟疑下,随即摇头,苦笑道:“这升官也太快,半年以前,我才升到军侯,这就校尉,太快了。”

    “升官快还不好!”顾玮忍不住笑起来,柳寒摇头:“出头的椽子先烂,此事若是真的,后患无穷,最好还是不要。”

    顾玮眉头微皱,心中却是暗赞,这柳寒十分谨慎,并没有被升官蒙蔽,树大招风,在大晋,校尉已经是高级将领了,是仅仅比将军低的军官,在大晋,统军出征,最低的将领便是校尉,比如威震西凉的黑豹,他的统领秋戈便是校尉。

    秋戈出身士族,在军中奋战了数年,这才升到校尉,这柳寒别说从军了,回到大晋也不过四年,这就已经是大晋的高级将领了。

    不说其他,就说这个校尉,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暗中有多少枪口对准了他。

    顾玮忽然萌生个想法,虎贲卫的最高指挥是统领,这个统领的品级与校尉相当,宫里如此快的提拔柳寒,是不是有意让柳寒来统带虎贲卫呢?

    顾玮的脑子转得很快,想到这一层,更希望拉拢柳寒,于是含笑问道:“子恕到扬州的时间不短了吧。”

    柳寒微怔,如果刚才俩人还中规中矩,此刻顾玮抛出的问题,则象天外飞来的一剑,了无痕迹,却是直中要害。

    很简单的事实是,如果柳寒是从帝都来的,那他应该与增派的虎贲卫一块到,现在他却是单身上任,说明他不是从帝都来的。

    柳寒呵呵一笑:“扬州的事,宫里一直在关注,顾大人,你的担子很重,朝廷对你的期许很大。”

    这话又是含糊不清,等于没说,顾玮心里暗骂滑头,依旧笑着说:“子恕严重了,我在扬州是战战兢兢,唯恐办事不周,为朝廷惹下祸事。”

    柳寒微微摇头,笑道:“顾大人的盐税革新干得非常漂亮,老实说,柳某非常佩服,以此手段,推行税制革新,定能顺利。”

    顾玮真忍不住了,心里不住大骂,他连忙端起茶杯喝茶,以掩饰自己的神态,好一会,心情才平息下来。

    柳寒也端起茶杯,偷眼打量他,想了想觉着不能让顾玮完全失望,便放下茶杯,冲顾玮微微一笑:“大人猜得不错,我到扬州已经两个月了,至于为什么到扬州,恕下官不能相告。”

    顾玮心里稍稍舒缓,放下茶杯,笑着叹息道:“宫里的事,从来都是密不告人。”

    柳寒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顾玮也不再追问,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刚才一番试探,这柳寒简直太滑了。

    俩人看着笑语嫣然,其乐融融,十分融洽,可内里俩人都很清楚,不再涉及具体内容。

    说了会话,看看天色,夕阳西下,顾玮准备告辞,还没开口便听见外面有人大声说道:“呵呵,听说柳寒柳大家来了,句某回来迟了!”

    柳寒和顾玮相视一笑,俩人站起来,走到门口,柳寒率先出门,抱拳施礼道:“下官来得不巧,恰逢句大人进城了,本想晚点去拜见句大人,不想大人已经过来了,下官失礼了!”

    “是我的原因,拉着子恕说话,以至于耽误了。”顾玮含笑说道。

    句誕大步过来,笑呵呵说道:“那有那么多礼的,柳兄,我和顾大人早接到朝廷的廷寄,就等着你来呢。”

    柳寒呵呵笑道:“大人言重了,这扬州的事主要靠两位大人,柳某可不敢越俎代庖。”

    三人说笑着进屋,柳寒招呼方婷上茶,句誕则让人将饭菜送到这里来,同时还要了两坛酒。

    “柳大家,不知你对扬州的税制革新有什么想法?”句誕坐下便单刀直入,含笑问道。

    “我那懂这些,句大人,我来扬州是给二位大人保驾护航的,这税制革新是朝廷大事,下官才疏学浅,不敢妄自议论。”柳寒轻轻一招便卸下了。

    句誕这话看上去直率,单刀直入,可实际上却不是那样简单。

    柳寒是宫里派来接管扬州兵权的,宫里在这个时候派这样的人来扬州,是什么目的,宫里对扬州的税制革新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所以,句誕实际问的是宫里对扬州税制革新有什么新想法,或者说对他们在扬州的举措是不是满意。

    柳寒的回答也同样意味深长,既回答了,又象是没回答。

    到扬州来,是听两位大人的,可以解释为谦虚,可往深里究,也可以解释为,朝廷对他们的工作很满意,所以他来扬州并接管扬州军权,不过是朝廷的一种预防,并没有其他意思,扬州的事,还是两位钦差的。

    说来,三人中,以句誕的官最大,顾玮和柳寒的品级相当,但在朝廷体制中,顾玮在前,所以,柳寒的官位最下。

    可在朝廷里混,最主要的看靠山,可要说到这上面来,句誕却是最差的,顾玮的靠山是主掌尚书台的潘链潘太师,柳寒的靠山显然最硬,那是宫里,天下再没比这更硬的靠山了。

    “呵呵,柳兄谦虚了,”句誕依旧是笑呵呵的,两个小厮提着食盒进来,三人立刻住嘴,待酒菜摆好后,三人也不分什么宾主,在圆桌边坐下。

    柳寒发现句誕很会说话,也很会调节气氛,几句话就将桌上的气氛调动起来,而且这段时间他在扬州没白待,对扬州的青楼和红姑娘了如指掌,那家的曲好,那家的舞好,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相反,顾玮这时候却变得相对沉默,只是偶尔插嘴,酒桌上完全就是句誕的个人表演。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林公公的担忧

    春天对寒冷的北方来说,脚步稍显迟缓,长江岸边的扬州已经是梅花盛开,春意盎然,帝都依旧寒气逼人,邙山山脚的牡丹只是绽出新绿。

    不过,与寒冬不同,当片片新绿挂在树枝上,依旧让人有恍然一新的感觉,有了春的感受。

    初春的阳光很是暖和,林公公坐在院子里,身上依旧盖着件皮裘,惬意的享受着暖和的阳光。

    春天到来,驱散了他体内的阴寒,让他从病榻上下来,整个人都感到舒服多了。

    对柳寒的重用,是林公公力主的,并说服了穆公公,穆公公小心的在皇上面前提起,结果受到中书监薛泌和张猛的支持,其中起主要作用的是张猛,张猛认为柳寒身家清白,没有任何背景,与朝廷各方势力都没有联系,这个时候用他,可以避免朝廷的策略受到干扰,另外,这是军方任命,可以不需要尚书台附属。

    柏公公觉着用柳寒这样来历不明的人是个冒险,他不明白穆公公为何会接受。

    此刻他也坐在院子里,看似享受着阳光,心里却忧心忡忡,宫里的命令已经下去很久了,可依旧没有接到柳寒的消息,最新的消息是,盛怀与顾玮在前几天公开冲突,顾玮设计的革新措施,受到盛怀的坚决反对,俩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柳寒没有接任,郡国兵便无法调动,仅凭那三百虎贲卫,不可能掌握扬州全境,税制革新举步维艰。

    柏公公翻看着情报,扬州的事还是举步维艰,塞外的事就更麻烦,塞外的春天来得晚些,一旦冰雪融化,塞外战火势必重燃,到时候朝廷要如何处置?

    林公公眯眼打量了下柏公公便闭上了,嘴角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随即又皱起眉头,他闻到了一股药香。

    “干爹,该吃药了。”小麦子小声的说道,边上一个小太监端着碗药汤,看着黑乎乎的。

    “还要吃啊。”林公公叹口气,小麦子赶紧过来扶他坐起来,边劝慰道:“干爹,柯御医不是说了,这副药过后,就好了,干爹就又可以精神了。”

    说到这里,他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儿子不会说话,干爹现在也精神,这副药之后会更精神。”

    林公公叹息道:“得了,你也没说错,唉,熬吧!”

    小麦子松口气,转身端过药,先搅动下,尝了一小口,觉着合适才端给林公公。

    林公公叹息着喝了药,小麦子连忙又送上一粒甜果,林公公含在嘴里,过了会才咽下。

    小麦子伺候林公公躺下,让小太监退下,然后进屋拿出最近各地的情报,一张张念给林公公听,林公公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

    “柳寒接管钦差行营虎贲卫,第二天,柳寒在钦差行营召见了水师校尉满桐和扬州都尉,宣读了朝廷的命令,随后两天里,柳寒巡查了水师和扬州郡国兵,见了水师和郡国兵各级将官。”

    林公公眼睛睁开了,小麦子适时停下来,柏公公皱眉问道:“这就完了?”

    “是,祖宗。”小麦子恭敬的答道,随后翻看了几份情报,然后抬头说:“没有了。”

    “内卫在水师和郡国兵中没有钉子吗?”柏公公皱眉道。

    小麦子小心的答道:“没有,扬州内卫出了纰漏,损失很大,在水师和郡国兵中没有内卫。”

    “怎么搞的。”柏公公嘀咕道。

    “唉,要不是扬州内卫出了问题,也不会让柳寒去整顿扬州内卫了,这才刚刚开始,过上几年就不一样了。”林公公悠悠的答道。

    柏公公想了想,迟疑下依旧说道:“我还是对不放心,这柳寒来历奇特,内卫在西域也没查明白,就是十年多年前,突然在西域冒起,他从那来,家在那,师承是谁,全都没有。”

    林公公无声的笑了笑,望着蓝天悠悠的说道:“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生在那,至于师承,他有可能说谎,也可能没说谎,但那又怎样呢,朝廷用的有才之士。

    哼,这些年,朝廷数度向各大门派提出,让他们派出精锐弟子,为朝廷效力,结果呢?大多数是应付了事,派来的弟子多是武徒武士,武师以上的,都是从边军中抽调出来,他们的出身多数是小门派。

    虎贲卫现在实力越来越弱,就是这些名门大派违背与朝廷的协议,朝廷没有办法,柳寒可是上品宗师实力,他的瀚海商社便有武师十多人,这么多身手高明之辈,却甘愿为他效命,说明这人御下之能,十分高明,放心吧。

    他一定能掌控扬州,呵呵,西域可比扬州大多了,情况也复杂多了,此人却能纵横西域,以商贾之身称霸西域,其才干又岂能小觑。”

    柏公公苦笑下,他不知道这林公公为何如此相信柳寒,可他却觉着这柳寒实在太神秘。

    林公公嘴角撇了下,这柏公公虽然出身潜邸,可对朝政的认识还少,现在真正的问题其实是在朝廷,在尚书台。

    尚书台的大臣们对税制革新的态度不一,但完全赞成的,除了蓬柱,就没有了,但其中有差别,潘链左辰甘棠态度坚决,秋云态度模棱两可,潘冀则同以往一样,闭口不言,复出的曹晃闭口不言,看上去很明智的保持中立,可林公公知道,这家伙肯定反对。

    但在中书监,税制革新却得到一致支持,张猛主导了税制革新的具体内容,薛泌在旁边协助,几个人很快完成了税制革新的细则,交给句誕顾玮执行。

    朝廷的计划本来很顺利,盐税革新时,江南的门阀士族虽然反对,但并不坚决,而且还想从中渔利,可这次不一样,江南门阀和扬州官场联手阻挡,句誕顾玮几乎无法推动,为此顾玮一再弹劾盛怀沙昊,柳寒也出手相助,几乎是将盛怀送到朝廷的刀下,可朝廷这柄刀就落不下去。

    朝廷的刀落不下去,反应到扬州,句誕顾玮本就十分困难的局面就变得更加困难,税制革新几乎完全停滞,朝廷才不得不紧急提拔柳寒,为句誕顾玮保驾护航。

    “关键还是盛怀,”林公公喃喃自语,盛怀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象征,只有扳倒他,才能在扬州打开局面。

    “那妇人在廷尉府还好吗?”

    “回干爹,有咱们的人看着,没有事的。”小麦子说道。

    “别掉以轻心,那些人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林公公眉头微皱。

    “干爹,儿子派了八个人在廷尉府保护呢,儿子已经吩咐了,若那曲氏有了差错,他们自己摘了脑袋。”小麦子躬身答道:“儿子也吩咐了,不管是饭菜还是水,都要他们先喝,下毒是断断不可能。”

    林公公想了会,微微点头,小麦子稍稍后退半步,躬身问柏公公:“祖宗还有没有吩咐,若没有,儿子这就办事去了。”

    “没啥了,你去做事吧。”柏公公挥手让他下去,小麦子慢慢退后两步才转身,带着小太监离开。

    柏公公看着小麦子的背影,又看看林公公,微微叹口气,吩咐小太监搬个椅子来,也学着林公公的样躺下,享受暖和的阳光。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身边,他没在意,随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在耳边叫唤。

    他睁开眼,看见穆公公站在身边,他一激灵,连忙起身。

    “老祖宗,您老来了,”说着回头冲小太监喝斥道:“怎么不早叫醒我,老祖宗,儿子不知.....。”

    穆公公挥手阻止他,含笑说道:“今儿得闲,来看看你们,没什么事,躺下,身子骨好些了?”

    林公公早就醒了,穆公公刚踏进院子,他便惊醒过来,此刻听到穆公公询问,连忙答道:“好多了,多谢干爹挂念,唉,儿子这身子,朝局如此紧张,还要让干爹操心....”

    “你呀,就是多心,”穆公公笑眯眯的说道:“现在朝局风平浪静,昨日,太后将潘太师叫去了,训斥了一番,现在他老实多了。”

    林公公没有言声,柏公公小心的问:“这下皇上该放心了,太后还是向着他的,那盛怀呢?”

    “明日,薛泌大人将会同廷尉府,共同审理曲家一案,秋云和左辰在旁听监审。”穆公公笑眯眯的答道,这次审理,显然潘链让步了,以前之所以无法开审,就是潘链从中阻拦才迟迟无法审理。

    “斗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了眉目,”柏公公面带喜色,这事事实清楚,证人也早从豫州府押来,只要开审,便能坐实盛怀的罪。

    “不一定,”林公公依旧忧心忡忡,叹口气说:“证据可以改变,证人可以改口,这事,我看恐怕还有波折。”

    “咋啦,有左辰这老夫子在,刘淇还敢玩诈!!!”柏公公不信:“再说了,不是还有薛泌薛大人吗。”

    “薛泌薛大人虽然精明,可毕竟不过是初出茅庐,要论审案,那是刘淇这些老滑头的对手,这刘淇可是干了几十年刑名的老家伙。”林公公微微摇头,他没多少信心,因为他隐隐感觉到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隐伏在暗中,这股力量让他感到恐惧,他很想看清倒底是什么,可怎么也看不清。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运筹帷幄

    这个时代,在廷尉府告状可不是件小事,这廷尉相当于最高法院和最高检察院,在这告状相当于在最高法院复审,那么原审的一切卷宗和相关案件的证人证物都在原地。

    廷尉府接受状纸后,要派人到初审地调案宗和证人证物,为什么是廷尉府派人去提呢?这还不简单,这证人证物要是让地方官送,在这个时代,地方官随便找个理由便可以给你埋了丢了,所以,廷尉府接了状纸,决定立案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到地方将卷宗和证人证物调来。

    证人证物到廷尉府后,证物由官员验证,证人就麻烦了,这个时代可没那么人道,你来作证,官府到旅馆客栈给你开个房间,这样的好事,门都没有,所有证人全都关进廷尉府大牢,要想出去,得等到案件审完才行。

    上廷尉府告状,不但自己遭罪,还得连累那些愿意为你作证的人。而告状告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还得背上诽谤官府罪,发配八百里,服苦役三年。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上廷尉府告状,而廷尉府一旦接案便是震动天下的大案。

    穆公公微微点头:“小林子说得不错,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也派个人观审,你们看派谁去?”

    林公公没有开口,柏公公带着两分小心的试探着说:“老祖宗,要不,儿子去看看那帮官们怎么审。”

    穆公公摇头:“小林子身子骨不好,这内卫还要你多费心。”

    穆公公的客气让柏公公有点慌,连忙说道:“老祖宗这是折杀儿子了,儿子也是老祖宗的人,什么都是应该的,有什么老祖宗吩咐就行了。”

    穆公公微怔随即不在意的笑了下说:“那好,这样吧,内卫这边还需要你主持,这一块一天不能放松,我看这样,让小麦子去,这小崽子挺机灵的。”

    “老祖宗栽培他,是他的福分。”林公公恭敬的答道,说着叫出小麦子,小麦子听说让他上廷尉府旁听后,心中大喜,连忙跪下谢恩。

    “你去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就带耳朵和眼睛,切不可随意出声。”林公公叮嘱道,小麦子连忙答道:“儿子明白,儿子就带耳朵眼睛去。”

    “嗯,你明天带两个小子一块去吧。”穆公公吩咐道,柏公公连忙说:“老祖宗,儿子看让小桂子也去吧。”

    穆公公闻言看了林公公眼,林公公低眉垂眼,好像没听见,他略微想想便说:“行,小麦子,明儿你就和小桂子一块去。”

    小麦子躬身应是,柏公公将小桂子唤进来,告诉他明儿与小麦子一块去廷尉府观审,小桂子同样感激的下跪磕头。

    小麦子和小桂子领命下去后,穆公公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没有说话,林公公眉头微皱,在穆公公身边这么长时间,知道他心里有为难的事,或者当着柏公公不好说的话。

    他恍然明白,这位老祖宗今儿过来绝不是为明天廷尉府的案件,那不过是开胃小菜。

    果然,穆公公叹口气:“树欲静,风不止,也罢,随他们吧。”

    “老祖宗,出什么事了?”柏公公心中暗自震惊,不知道什么事这样让这位权倾后宫的老祖宗这样为难。

    穆公公轻轻叹口气,说道:“齐王那边,要多加注意。”

    柏公公眉头微皱,过了会才想起来,两个月前,齐王府的傅宪突然自杀,这傅宪前段时间突然到冀州与王家那位老祖宗联系,隐藏在王家的内卫传出消息,傅宪与王家老祖宗曾经秘密长谈数次,为此,冀州内卫曾经秘密行刺傅宪,可结果被一个过路的幽州客搅了,冀州内卫还因此受到惩处,可没想到傅宪在不久后便在黄河边自杀了。

    这个消息传到宫里,让他和林公公纳闷好久,作了很多猜测,可最终也没结果,加上扬州的事最近突然紧张起来,他们的精力便转到扬州了,没再注意这事,没成想,穆公公居然放在心上,而且,显然认为这事比扬州的事还要紧。

    “儿子明白。”柏公公连忙抢在前面答道。

    林公公思索片刻后说:“傅宪死了,他与王家那位谈了什么,还有他从王家带的东西都是什么,这些都成了谜。不过,儿子在想傅宪为什么自杀?内卫查证,傅宪在三旗镇曾经遇窃,儿子估计他丢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不得不自杀赎罪。”

    柏公公点头,这个消息他也曾看过,可没往心里去,此刻听到林公公的分析猜测,心中顿时有了一层明悟。

    穆公公点头:“此言有理。”

    “那么他丢的是什么呢?”林公公思索着自设一问:“另外,究竟是谁偷了他的东西呢?”

    “谁偷了?他们自己也查了十多天,没有查到。”柏公公眉头紧皱,内卫查了,报告上说傅宪一伙在三旗镇查了十多天,没有查到任何结果,内卫也进行了秘密调查,同样没有查到结果。

    “他们忽略了一个人,马铁,”林公公说道:“傅宪的护卫实力不可谓不强,有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走傅宪身上的东西,修为一定低不了,这样的人在当时条件,没有,而马铁是当时修为最高的,猎狗在报告中说他有上品武师的修为,依我看,此人有重大嫌疑,内卫的侦察方向当以此人为重点。”

    “是他?为什么?”柏公公很是纳闷,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看,傅宪自杀是因为有某个重要东西被盗,可盗贼却一点线索没有,林公公却在这说嫌疑人就是马铁。

    “没有理由,”林公公神情坚决,语气决绝:“当时在三旗镇的人只有他修为最高,也只有他最有可能!”

    柏公公还是不信,摇头说:“林公公,你,我知道你经验丰富,可这未免..,如果是他,他盗这东西作什么?图财?”

    穆公公也同样疑惑,不过,他象柏公公那样,林公公是他培养起来的,这些年,他掌控内卫,展现了惊人的分析才能,好几个案子都是靠他惊人的直觉破的。

    “这些事只有找到马铁才能知道。”穆公公说道,柏公公心一沉,知道穆公公是赞同林公公的分析,他连忙堆出一个笑脸:“老祖宗说的是,让冀州全力寻找马铁。”

    “冀州恐怕找不到马铁了。”穆公公沉着脸,是说着说:“还是让京兆府留心下吧,嘿嘿,这人是谁的人呢?渤海王还是其他人?他们究竟想作什么?”

    林公公没有说话,柏公公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三旗镇,位中间,正好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人极多,各种势力交错,冀州和青州分封的藩王不少,这事很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干的。

    不过,他们盗走这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威胁王家还是威胁齐王?总有目的。

    “让王家和齐国的人加强监督,注意两家的动态。”穆公公继续吩咐道,柏公公连连点头,穆公公正要继续说话,忽然眼前闪过一片阴云,他禁不住抬头看去,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院子里,神情紧张略微有些紧张。

    “怎么啦?”林公公坐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黑衣人。

    “有人破镜!”黑衣人答道。

    林公公松口气,忽然神情严肃:“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那个方向,林公公明白了,那个方向是宫里禁地的方向。

    “怎么会?”林公公震惊中差点叫出声来。

    柏公公不解,回头看去,穆公公的神情同样严肃。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大宗师在宫里破镜!

    “不对!”黑衣人喃喃道,林公公本来已经苍白的脸色,忽然象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问道:“怎么啦?”

    “不对!不对!元气波动不对!”黑衣人插话道。

    “立刻传令!斩魔队警戒!”穆公公断然下令,他身后的小太监立刻飞奔出去。

    黑衣人依旧背对他们,显得很是无礼,但林公公和穆公公好像没看见。

    “不对!不是大宗师!这不过是武师破镜!”黑衣人的语气越发坚决。

    “怎么回事?”林公公问道。

    黑衣人这才转身,柏公公顿时觉着一股寒气扑来,忍不住打个寒颤。

    “有人破镜,但应该是武师破镜!”黑衣人答道:“看方向应该是静园。”

    静园,就是灵蓝真人他们居住的园子。

    “武师破镜?怎么回事?”林公公眉头深锁,纳闷的问道。

    若是大宗师破镜,还可以解释为灵蓝真人破镜,可若是武师破镜,那就有问题了?

    谁在破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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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合子双目紧闭,浑身发抖,他就觉着冷,浑身上下都冻僵了,连呼吸都冻上了,牙齿禁不住格格直响,他觉着自己要死了,一定会死,他想停下来,可就是停不下来,他想叫,可就是发不出声来,他以最后的意志,保守心中的那点火,温暖内心深处。

    寒气一点一点的加重,他的意志渐渐崩溃,那点温暖的火一点一点的衰弱,心脉渐渐被冻僵,如果心脉彻底冻僵,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最后的意识在警告他,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灵气在不断飞入体内,他的身上凝结出一层白色的霜。

    就在他的意识渐渐消散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咄!”

    “临!”

    “兵!”

    “斗!”

    “者!”

    “皆!”

    “数!”

    “组!”

    “前!”

    “行!”

    每个字,响起,便有一股灼热的真元侵入身体,当“行!”字落下时,一个庞大的真元自百会灌入,这股真元迅疾冲入奇经八脉,驱散刺骨寒气,让他从冰冷的寒窟中醒来。

    那股庞大的真元压根不受他的控制,一遍一遍的在他体内循环,紫府激荡,没有多久,经脉里的寒气被驱散一空,身体变得暖洋洋的。

    神智渐渐回来,小合子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状态,舒服到极点,让他几乎呻呤出声。

    灵气依旧蜂拥而至,不断进入体内,融入真元中,随着真元在体内循环,进入紫府。

    小合子细细的品味着,欣喜的感受到紫府扩大,经脉变得更粗,真元变得更加精纯,最后一缕寒气从涌泉穴被逼出去,他觉着自己完全活了。

    但那股真元依旧在体内循环,他想接管过来,由自己掌控,可那股真元依旧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依旧在经脉中告诉奔走。

    经脉渐渐变得生疼,他有些惊慌,连忙抱神守缺,小心的守着心脉,剩下的则完全放开,任凭那股真元肆虐。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惊动皇宫的破镜

    灵蓝真人神情平静肃穆,眼神中有丝疯狂,右手拍在小合子头顶百会穴上,小合子盘膝而坐,身周一圈全是水,原来有些白净的脸染上一层青气,而且极度扭曲,眼耳鼻口都渗出鲜血,显得极为恐怖。

    “不要了!快停下!停下!”

    渡过了最初的舒爽后,小合子渐渐觉着不妙,那股庞大的真元十分强横,经脉被撕裂,又被修补,紫府一次次激荡,每一次断裂,每一次激荡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但那股真元没有丝毫怜悯,依旧强硬无比的继续撕裂他的经脉,扩张他的紫府,他觉着自己就象进了油锅,炸了,又修好再炸。

    “轰!”

    识海再度受到重击,他脑子一震,再也挺不住了,晕过去了。

    那股真元依旧还在肆虐。

    小合子不知道,他的破镜在宫内引起巨大震动,静园外,虎贲卫高度戒备,静园被围得死死的。

    林公公坐在软榻上,五个虎贲卫高手站在外围,身边还有两个高手,却不是鬼影。

    院子里,穆公公却是神情随意,带着两个小太监,与桥真人相对而坐。

    “今日静园不静,最近我的事也多,对静园关心不够,不知真人最近有那些需要?”穆公公问道。

    桥真人露出一丝微笑,以他的修为,静园周围的变化了然于胸,不过,宫里如此大动干戈倒是出乎他意料。

    在俗世久了也懂得些红尘事,桥真人略微沉凝便坦率的说:“我和灵蓝真人在宫里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与宫里已经分不开了,我以为宫里对我们应该放心了,唉,公公,是这样吗?”

    穆公公微凝,毫不迟疑,也同样坦率的说:“不错,两位真人自从到皇宫后,这些年与朝廷合作很是顺利,朝廷十分感激,不过,两位真人都是大宗师修为,今天在后院破镜的是谁?”

    桥真人笑了下:“公公自然心知肚明,灵蓝真人闲暇无事,教了个弟子,也就是武师破镜,公公何必惊慌。”

    “教了个弟子?”穆公公眉头微皱,还是有点不相信,试探着问道:“小合子?”

    桥真人微微点头,心里不由有些好笑,灵蓝真人当然想掩盖小合子破镜的迹象,可是,手上缺少灵石,难以布置起掩饰痕迹的阵法。

    穆公公有点傻了,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这个小太监居然有灵根,可以修炼隐世仙门的功法,这么多年对隐世仙门的防范,居然在这里出现破绽。

    可要怎么处理呢?还真不好处理。

    朝廷需要大宗师的力量,不但威慑江湖门派,也威慑隐世仙门。

    桥真人叹口气:“天道幽远,天轨破裂,灵气溃散,那道门槛依旧遥遥无期,实不相瞒,灵蓝真人的寿元已经不多了,也就剩下十来年了,老夫也只比他稍长,朝廷当预作准备。”

    这是一个严重警告,天下八大大宗师,鲜卑一个,吐蕃一个,江湖两个,还有一个神秘不为人知,剩下三个在宫里,可实际上,已经有一个在十多年前的行动陨落,朝廷就剩下这两个大宗师了。

    失去两个大宗师坐镇,对朝廷意味着什么,恐怕天下就穆公公最清楚,就算林公公也没那么清楚。

    桥真人的话让穆公公十分震惊,他皱眉了想了很久,才开口问道:“真人此言何意?”

    桥真人微微摇头:“没有什么意思,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过了那道门槛,灰飞烟灭那是自然,不过,公公,我们现在还能活是一二十年,或许还能为宫里留下点东西,也算了我们这段缘分。”

    穆公公没有再说什么,微微点头,起身告辞,桥真人也不送,坐在那目送穆公公出门。

    出门之后,穆公公便让虎贲卫除了例行的警卫外,其他人都散了。

    他没有上内卫而是回到自己的院子,他在后宫有个小院,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正房自然是他住,旁边的厢房是伺候他的小太监。

    小麦子扶着林公公进屋后便迅速离开,林公公的病没有完全好,站在那很是辛苦,却一声不吭。

    “坐吧,你身子骨不好,别硬撑。”

    林公公小心的坐了半个屁股,小心翼翼的问道:“干爹,究竟是什么事?”

    穆公公叹口气:“是小合子破镜,没想到,防了十多年,唉,功亏一篑。”

    林公公闻言不由目瞪口呆,小合子,那个不吭声的小太监,他几乎不记得他的样貌,可他居然可以修炼隐世仙门的功法!!!

    “是儿子的错。”林公公苦涩的说道,穆公公摇头说:“这不怪你,这宫里有几千太监,找出几个可以修炼的太监很容易,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个小太监而已,顶破天能到宗师境界,要跨入大宗师,谈何容易。”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口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灵蓝真人也就剩下十来年了,桥真人也只剩下二十来年。”

    林公公闻言不由松口气,依旧小心的说道:“干爹,这是个问题,不过,那些隐世宗门依旧还有不少,朝廷可下诏征才,另外,朝廷还可以发掘培养。”

    “征才!培养!”穆公公叹息着摇头:“那有那么容易,别说那些隐世仙门了,就算江湖门派,朝廷对他们的控制也大不如从前,唉,你不也在着手准备吗,否则怎么会如此大力栽培柳寒。”

    林公公没有答话,此言正好戳中他的心思,他着力栽培柳寒,不惜破例将扬州军权交给他,不就是看上他的修为了。

    “干爹目光如炬,”林公公也同样轻轻叹口气:“扬州的事非常复杂,隐世仙门都插手了,儿子估计太平道和长生宗的两位很快便会赶到扬州,朝廷在扬州的力量稍显薄弱,不过,柳寒有上品宗师修为,此外,儿子以为,他恐怕与隐世仙门有关。”

    穆公公抬头看着他,目露惊讶,林公公解释道:“儿子没有证据,但有些迹象可以推断。”

    林公公说着小心的看看穆公公,见穆公公没什么表示,他心里不由一沉,迟疑下没有继续说下去,穆公公眉头微皱:“继续,说下去。”

    林公公顿时松口气,连忙说:“干爹,儿子以为这是不是隐世仙门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为朝廷所用,儿子查过,这柳寒来历虽然有说不清的地方,但他这十多年的时间是可以查证的,很明显,他与朝廷各方都没关系。”

    穆公公当然明白,这是林公公大力提拔柳寒的最主要原因,朝廷最在意的便是背景复杂,柳寒虽然说不清在去西域前的历史,但根据朝廷查到的资料,他在西域的大部分历史是清楚的,简单的说吧,柳寒的背景清楚,与朝廷任何一方都没什么关系。

    这非常重要,也是决定性的!

    若不是如此,柳寒恐怕早就成了刀下鬼,那容他坐大。

    “干爹,儿子现在不是担心柳寒与隐世仙门有关,儿子是巴不得他与隐世仙门有关。”林公公的语气中有些惋惜也有期待。

    穆公公当然明白林公公的心思,看着他未老先衰的容颜,才四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身子骨瘦得跟干柴棍似的,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悲戚和怜惜。

    内卫是最耗损心力的,上下左右远近,全得盯着,稍不留意主子不满意,那就是灭顶之灾。

    当年穆公公主掌内卫时,内卫实力强大,可这些年,内卫深陷士林清誉漩涡,朝臣不肯开口,可士子却肆无忌惮的抨击内卫,内卫声誉狼藉,这直接导致那些修为高强的武人不愿进内卫,不愿进虎贲卫,现在虎贲卫实力下降与这有很大关系,这些年,若不是林公公苦苦支撑,内卫和虎贲卫恐怕更加虚弱。

    “这些年难为你了,”穆公公长长叹口气:“也好,这样也好,那小合子也是宫里的人,学成了,也是宫里的人。”

    说到这里,他又长叹一声:“咱们啊,都是没根的人,这皇宫便是我们的根,唉,就这样吧,你多留心下。”

    说完穆公公便起身走到软榻,林公公也马上跟过去,拿了一床薄被给他搭上,然后才小心的告辞,刚走到门边,身后传来穆公公的话。

    “那柳寒还是不要升得太快,虎贲卫乃国之重器,统领一定要是忠贞之士。”

    林公公连忙转身,恭谨的答应,再抬头,穆公公已经合上眼,他这才悄没声的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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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合子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当意识回到脑海时,他没有睁眼,而是茫然,脑海中一遍空白,他就记得自己冲关,就记得那股庞大的真元不住的震裂经脉,自己死过一次又一次,自己应该是真的死了。

    死了,死了,还有什么比死了更好的呢。

    入皇宫报仇,本就是极其侥幸,非数年甚至数十年功夫,恐怕连皇帝的身边靠不上。

    万幸遇上师傅,教了自己功法,可惜自己生性蠢笨,无法突破,让师傅失望了。

    神智慢慢回来,小合子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好像与以往不同,随即他又在心里苦笑,阴曹地府,怎么会阳世一样呢?

    慢慢的他睁开眼,眼前依旧是熟悉的静室,他呆了片刻,爬起来,四下看看,静室依旧是老样子。

    心中一惊,连忙坐起来,调动真元,真元自紫府缓缓流出,在体内循环不已,经脉变宽了,紫府扩大了,可惜的是真元却缩小了,但精纯了。

    “我成功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林公公召见

    小合子激动之余,连忙站起来,动作太快没能保持平衡,身子晃了下,他连忙深吸口气,真元运转,这才站稳,神智慢慢回来,冷静也回来了,他想起了很多,也感到肚子饿得厉害。

    冷静下来,思虑便回来了,他没有急于出去,而是再次坐下,忍着饥饿,让内息缓缓流动,思路也慢慢打开。

    坐了小半个时辰,他慢慢想清楚了,最后决定成败的是那股从头顶倾泻而下的那股真元,正是有了这股真元之助,他才顺利冲过那道门槛,可那道真元的狂野,丝毫不顾他的生死,也同样记起来。

    内查之后,他依旧没有立刻出来,而是继续循环了十二周天,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感受经脉和紫府的变化,同时仔细查看经脉和紫府中的状况。

    在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他缓缓收拢内息,深深吸口气,起身出来,推开门,满目的春光,院子里的花在摇曳,绿色的树叶,嫩嫩的,带着清新的味道,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摘下一片树叶,放在鼻尖。

    抬眼看见灵蓝真人和桥真人,他赶紧过去跪倒在灵蓝真人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师傅成全。”

    灵蓝真人静静的看着他,过了会才点头:“起来吧,你的事,宫里已经知道了,林公公让你去一下。”

    小合子的脸色刷的白了,抬头看着灵蓝真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

    “不用担心,宫里,嘿嘿,宫里就能随便动我的人!”灵蓝真人神情不屑,充满自信。

    桥真人也呵呵笑起来,看着小合子,赞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么短时间便到了三层,再好好努力,尽早跨入四层。”

    灵蓝真人眉头微皱,狠狠的瞪了桥真人一眼,然后对小合子吩咐道:“你过去吧,放心,一切有我。”

    小合子迟疑下,再度给灵蓝真人磕头,然后起身:“是,师傅,我去了。”

    灵蓝真人没有理会,他后退数步,再转身出去,待他的背影消失后,灵蓝真人看着桥真人。

    桥真人似乎没有丝毫感觉,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口,然后才看着灵蓝真人。

    “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灵蓝真人平静的威胁道。

    “咱们俩,打也打过,半斤对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桥真人面带微笑的说道:“再说了,你老兄担心什么,这小子能跑掉。”

    “我现在的希望都在这小子身上,不管是谁,坏了我的事,我一定不放过他。”灵蓝真人的语气很平淡,但威胁味道十足。

    桥真人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小合子战战兢兢的等在门外,虽然在静园,这个宫里最荒芜僻静的园子里,他依然听说了这宫里第二可怕的人的名声。

    屋里出来个青年太监,让他进去,他不认识招呼这青年太监,不过,林公公数次来静园,这年青太监都在他身边,但从未开口说话。

    他谄媚讨好的冲青年太监笑了笑,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点命运的线索,可对方面无表情,一点痕迹都没有,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笑容有多难看。

    进屋后,他没敢抬头,在门口便跪下,感觉有目光在身上萦绕,他一动不敢动,头埋得低低的。

    半响,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很轻柔。

    “不用害怕,你是个有福的,起来吧。”

    “儿子不敢。”小合子依旧不敢抬头,脑袋伏得低低的,脸都要贴在地板上了。

    “起来吧。”

    小合子依旧一动不动,恭谨的答道:“祖宗爱护孙子,可孙子不敢失礼。”

    “怎么,我的话,现在就不管用了!”

    语气依旧平静,小合子迟疑片刻,才答道:“是,孙子遵命。”

    说完后,他缓缓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林公公。

    林公公打量着他,这小太监很普通,静园的日子很清苦,小太监身上的衣服都有点发白了。

    “你叫小合子,今年十六岁,三年前入宫,家里是冀州,自小流浪,入宫前姓毕,叫毕和。”

    小合子恭恭敬敬的站着,这些都是入宫前便要交代了的,除了年龄外,其他都是假的,家破人亡后,他四下流浪,到过很多地方,冀州也去过,所以,这经得起查证,姓毕,是因为毕良救过他,要不是毕良,他早就饿死了。

    “你的运气不好,入宫不久就得罪了人,被分到静园,宫里人都知道,到了静园便没了出头之日。但你的运气又很好,被灵蓝真人收为徒弟,几十年了,在静园伺候的小太监也有几十个了,你是第一个。”

    小合子噗通便跪下了,浑身发抖,不敢言声。

    “所以说,你的运气很好,灵蓝真人和桥真人是朝廷供奉,是朝廷柱石,你能成为他们的弟子,是你的运气,但灵蓝真人和桥真人也是隐世仙门中人,你成了他们的弟子,也就进了隐世仙门,你可明白?”

    小合子这才抬起头,迷惑不解的看着林公公,林公公瘦削的脸上十分严厉,他摇摇头:“孙子不知,祖宗,这隐世仙门是什么?”

    林公公稍稍有些意外,眉头皱成一团:“你不知道隐世仙门?”

    “回祖宗,孙子不知,真人说要教孙子修炼,孙子不敢不从。”

    林公公略微想想就明白了,他微微颌首,冲外面叫道:“小麦子。”

    小麦子快步进来,林公公吩咐道:“去把隐世仙门的档案拿来,让他看看。”

    “是。”

    小麦子转身出去,小合子心中顿感不妙,可他的确不知什么隐世仙门,灵蓝真人和桥真人压根没说过。

    “隐世仙门是对世外宗门的统称,我们处的这个天下被称为俗世,”林公公简单的将隐世仙门介绍了下,同时也将他们与俗世的关系讲解了一遍,然后说:“你修炼了隐世仙门的功法,就成了世外人,世外人到俗世,便要受到朝廷监管,不得随意在俗世行走。”

    小合子如梦方醒,难怪灵蓝真人和桥真人整天都在静园,园外还有不少虎贲卫守着。

    林公公一直盯着小合子,从档案上看,小合子没有什么问题,他应该是流民的子弟,走投无路之下才入宫,入宫后,开始还好,后来得罪了人,被派到静园,这也很正常,被派到静园还算好,没有莫名其妙丢了性命,算他幸运。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小合子有些麻木的摇头:“回祖宗,孙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不管怎样,孙子认命。”

    这个回答非常正常,既然入宫,那这条命就只能认命,太监的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更多的是掌握在主子身上,跟对了主子,就能权倾朝野,跟错了,就只能认命。而跟谁,则不是自己能选的,派到那,就是那。

    “起来吧。”林公公吩咐道,这次小合子没有犹豫,小心的站起来,只是依旧低着头。

    “老祖宗常说,我们都是没根的人,以前不管怎样,只要入了宫,这皇宫就是我们的根。”林公公温和的说道:“你要记住,这皇宫是你的家,离开这皇宫,你就什么都不是。”

    “孙子明白。”小合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

    “你不明白,”林公公摇头:“你要真明白了,那就到我这个年龄了。”

    小合子迷惑不解的看着林公公,很显然,他没有听懂,林公公微微笑了笑,冲他招招手:“过来。”

    小合子慢慢走过去,在林公公面前跪下,林公公看着他,他的身子在轻轻颤抖,林公公轻轻叹口气,抚摸他的头,说道:“你还小,还不懂,咱们都是奴才,奴才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有主子的想法。”

    “孙子明白。”

    “你的运气很好也很不好,隐世仙门与朝廷的关系很复杂,你在灵蓝真人身边,好好修炼,将来朝廷借助你的时候还长。”

    “孙子明白。”

    林公公看着他,微微点头,略微沉凝后才说:“你下去吧,看了密档后,就回去吧。”

    小合子重重磕头,膝行两步,才起身,再度冲林公公施礼,倒退到门边,才转身出门。

    这一套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问题。

    林公公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出门,到了门外,他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小心的站在门边等着,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好像里面压根没人似的,同样的,院子里也静悄悄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但越是如此,他越不敢有丝毫动作,站在那,眼观鼻,鼻观心,刚才跪在林公公面前时,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杜家,曾经显赫一时,可到现在,整个家族的男丁就剩下他一个,为了报仇还入宫了,杜家到现在算是灭亡了。

    杜家完了,当今天子还是仇人,内卫是帮凶,自己这条命是几个家**奉高手拼出来的,为了掩护自己逃命,他们先后丧命在虎贲卫的刀下,现在这个仇人就在面前,自己只要伸手便能要了他的命,但他不敢动,半点都不敢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谈判日

    “...,太祖当日与诸贤盟誓共天下,八百余年来,天下安宁,百姓安康,然近年来,太祖之誓渐被违弃,天下因此不安,百姓流离,隐忧重重,王当牢记太祖之誓,励精图治,收天下之望,....”

    老黄看着这封信,柳铁在三旗镇得到的这封信,每看一次,都感到不寒而栗,难怪这王家老祖宗一定要黄河水道,他所谋之大,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这是要谋反啊!这黄河水道,可以迅速将齐国和冀州的兵送到帝都,如果帝都再有内应,天下立刻变天。

    这封信要是被内卫查获,王家恐怕就是灭顶之灾,齐王也一定跑不掉。

    可现在,这封信落在了老黄手上,却让他感到棘手。

    王家老祖宗很精明,不但没在信里落名,全信读下来,没有半点王家的痕迹。而且通篇没有一字谋反,但含义稍加琢磨便能明白。

    太祖之誓!

    老黄当然知道,作为邵阳君王的幕僚,王府内有很多皇家典籍,其中便有太祖实录。

    太祖实录记载了太祖一生的言行,在太祖攻略天下时,与七大士族门阀盟誓,与士族门阀共天下,非谋反不诛。

    这七大士族门阀其中便有王家先祖,其他六家是,太原李家,颍川崔家,冀州许家,兖州鲁家,豫州萧家,弘农杨家。

    这七家可以说天下当时的顶级豪门,在这七家的带领下,门阀士族集体倒向燕家,大周遭到重创,可以这样说,正是有了太祖之誓,打下了大晋天下的基础。

    在太祖打下天下后,践行了自己的誓言,对门阀士族很是宽容,除了豫州萧家勾结前朝余孽谋反被诛杀外,其他六家都受到重用。

    不过在这八百年中,依旧有数家先后衰落,虽然士族门阀的称谓还在,但家境却衰落,到现在已经有数百年没人出仕朝廷,其中李家在数百年前的战争中便被灭门,弘农杨家本是军人之家,在对鲜卑的战争中,家族男性几乎死伤殆尽,颍川崔家在百年以前便很少出仕为官,家族子弟多在书院教书。

    王家老祖宗在这封信里提到了太祖之誓,联想到王泽荆州兖州之行,恐怕他此行可值得玩味地方就多了。

    柳寒传来消息,王泽乃隐世仙门中人,漕帮帮主方震被他杀了,萧澜侥幸逃脱,现在是他的手下,同时,原刺杀蓬柱的杀手单骏投入他的门下,改名为柳骏。

    “看来扬州的事情不简单。”

    老黄咕哝着将信收起来,小心的放进一个木盒子里,从扬州传来的消息,扬州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幸亏柳铁赶过去,否则柳寒身边连个可靠的帮手都没有,叶秀虽然在那,可她的修为太低,要对付隐世仙门,还是得靠宗师级高手才行。

    将小盒子收进密柜中,他起身出门,大脑袋站在门口。

    看看温暖的阳光,老黄满足的伸展了下腰肢,看着他怪异的动作,边上的大脑袋忍不住笑了。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柳铜和四个护卫骑马跟随。坐在马车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老黄忍不住叹口气。

    帝都百姓的生活还是那样平静,浑然不知天下局势的紧张。

    陈宣调离了京兆尹,到冀州担任刺史,京兆尹空缺,朝廷迟迟没有新认命人选,尚书台和中书监吵成一团,皇帝却不表态,放任中书监与尚书台对着干。

    中书监原本只是一个为皇帝起草诏书的机构,但皇帝却扩大它的权力,让中书监有了一定的决策权,这一招在历史上也曾经用过,太宗和武宗都曾经用过这招来对抗顽固的尚书台。

    现在尚书台和中书监每天吵架,中书监有皇帝的支持,尚书台里有蓬柱为内应,潘链没有办法,这个时候,秋云又突然病了,秋家关门闭户不见外人。

    除了内部纷争和暗流汹涌,还有塞外的风云。

    对塞外的战事正加紧准备,从各地调的粮食和银子络绎不绝的运往并州和雍州,帝都周围的几大粮库就剩下一个还是满的,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了。

    对朝廷最紧要的却是银子,出兵塞外,士兵作战时的饷银是平时的两倍,而骑兵则更高,是平时的三倍,现在的关键便是银子。

    除了扬州外,陈宣到冀州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筹集银子,可他的举动受到冀州所有门阀士族的抵制,冀州是大晋三大财富之地之一,可这些年,冀州的税收一再减少,太祖时,每年有近千万税收,可现在只有一百多万。

    朝廷出兵塞外,军饷短缺,各地春税还没收上来,朝廷捉襟见肘,正没办法时,陈宣从冀州弄来七十多万两银子,算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马车驶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这马车很特别是四个轮子的,是瀚海商社的产品,帝都只有少数人家使用这样的马车,这些人家非富即贵。

    出了城门,到了五里铺码头,马车拐进一条小路,又走了一段距离,马车在柳林边停下。

    一个护卫跳下马,奔入柳林里,另外一个护卫则打马在四周迅速查看一遍。

    前一个护卫很快回来报告,老黄听后点点头,待另一个护卫回来报告后,柳铜才吩咐两个护卫守在马车边,另一个护卫在柳林附近游走,遇事则传警讯。

    部署完后,柳铜才随着老黄一块走进柳林,进去没多远,便看见江边已经有人在等候。

    草地上铺着草席,王奋跪坐在旁,旁边同样站着一个年青的护卫,看到老黄过来,王奋起身施礼。

    老黄含笑抱拳回礼,俩人没有说话,分别坐下后,柳铜和那年青的护卫便退到一边。

    按照柳寒走之前的安排,老黄负责与王家谈判,王家这边照例是王奋在谈,王奋与柳寒已经暗地里私通,最初俩人还装装样子,谈判桌上你来我往,谁也不让步,后来便改成私下里谈,各自只带两三个护卫,地点也从固定的茶楼,改为城里城外随处都行。

    酒茶菜都摆好了,王奋笑眯眯的给老黄倒上酒:“这是六十年的柳林,味够醇。”

    老黄一点不客气,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口,感受下酒味,兴奋的点点头:“好酒,倒底是王家,这酒恐怕只有宫里才有吧。”

    王奋点点头:“对,这是前些年宫里赏赐的,家父不喜喝酒,便没有运回去,留在京里了。”

    老黄笑了笑,宫里御赐的美酒,居然没有运回家,留在京里,这世上也只有少数几个家族干得出来。

    抬眼看着河里的船,船的吃水线很深,显然装满物资,王奋也同样看着,轻轻叹口气:“黄河解封了,可以通行了,咱们从去年夏初谈到现在,依旧没有达成协议,真是令人遗憾。”

    “达不成协议,那是你家老祖宗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个责任不在你我。”老黄的神情轻松得多,王家那位老祖宗的条件丝毫没变,如果以前还不知道他的目的,现在几乎完全明白,那就更不可能让步了。

    与老黄相比,王奋的压力就更大些,开春以后,老祖宗的信一封接一封的催促,可条件丝毫不变,而瀚海商社显然不能接受。

    “家里又催了,”王奋叹口气:“咱们这出戏要演不下去了。”

    “演不下去也得演,”老黄大有深意的笑了笑,王奋没有觉着什么异样,与这老东西打交道几个月了,对方的强硬或许不如柳寒,但狡诈圆滑绝对有过之无不及,真不知道这柳寒是从那找到的这样一个人。

    “王兄,给你一句忠告,这段时间不要回冀州,也不要到扬州,最好就是留在帝都。”老黄说道。

    王奋没有理解,只是苦笑下:“完不成谈判,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老黄也不点明,俩人笑盈盈的跟往常一样胡扯几句后,王奋又把话题拉回来。

    “黄兄,老祖宗催得急,你多少也得给我个回话,就算敷衍,也让小弟可以过关不是。”

    老黄眉头微皱,心中暗暗不安,自从拿到那封信后,他便暗自通知萧雨,向冀州和齐国派人,密查王家和齐国的动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得到回报。

    略微想了想,老黄笑了下说:“好吧,王兄,看在你的面子上,冀州的船可以通过黄河水道,但有数量限制,船不能超过八百料,载货不得超过一百石,你王家和与王家有关的商家,船队不能超过三条,你看这个条件如何。”

    王奋心里迅速琢磨下,忍不住苦笑,这条件老祖宗绝不会答应,太苛刻了!不过呢,这倒可以搪塞下老祖宗。

    “王兄,别怪我没提醒你,”老黄狡诈的笑了笑:“咱们没有谈出结果还好,若谈出了结果,你的安全可要小心了。”

    王奋心中不由叹口气,这事当然不会忘,他现在是两难中,自己本就是老祖宗的弃子,留在帝都,将自己请来的高手调走了数个,导致自己的护卫实力下降,凭空给柳寒制造出暗杀机会,好在柳寒没有上当,反而提醒自己注意内奸,正因为如此,他才与老祖宗彻底翻脸,与柳寒合谋扳倒老祖宗。

    这个冬天,他以各种理由,将自己的人调到身边,但他依旧不敢彻底相信,倒底那个是老祖宗的人。

    “我明白,”王奋迟疑下问道:“黄兄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老黄摇摇头:“你家那位老祖宗深谋远虑,将王家经营得铁桶一般,那有消息泄露出来,不过,有时候,感觉很重要。”

    老黄忽然意识到,那位老祖宗之所以这样急迫,恐怕就是担心信件曝光,所以准备急着采取行动,想到这点,他背心不由冒出股股冷汗。

    在大晋八百年的历史里,有过数十次造反,这里面有夺位之争,有藩王谋反,也有门阀世家谋反,每次的理由各不相同。

    历史是胜利者写的,武宗皇帝实际便是谋反登基,他是当时皇帝的第三子,太子原本是大皇子,史书上记载的是太子荒淫无道,得知要被废黜后,举兵谋反,武宗皇帝奉命平叛,可实际上,武宗皇帝是在一场宫廷政变中上台的。

    类似的例子还有,大晋八百年了,大义的名称已根深蒂固,这王家老祖宗若是自立,恐怕会遭到天下围攻,这是下策。

    这王家老祖宗估计要采取相似的手段,他不可能自立,种种迹象显示,他是想推举齐王,估计是清君侧这样老套的口号。

    但若是清君侧,那就要速战速决,一举杀入帝都,逼皇帝下罪己诏或退位,将齐王推上大位。

    可若是这样,那战术上便该速战速决,迅速突入帝都,攻进皇宫,抓住当今皇帝,否则,一旦皇帝走脱,大军困于坚城之下,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败亡。

    可若要达成这个目的,从冀州到帝都,水陆两条途径,都有很多关隘,他的军队如何避开这些关隘呢?

    老黄没有想明白,水师将领和邙山大营的将领,在泰定帝临死前曾经大规模调换,将领多是从荆州扬州雍州调来,王家老祖宗无法影响。

    不对,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自己算漏了。

    老黄忍不住微微摇头,王奋的心情同样很复杂,老黄的答复虽然可以缓解来自老祖宗的压力,但他的处境没有根本改变。

    俩人沉默的看着河面,河面上帆影重重,朝廷征用了大量船只向西边运粮,塞外战鼓阵阵,眼看着便是大军出塞。

    “黄兄,以你的判断,此次出兵塞外,能胜否?”王奋看着河上的船随口问道。

    老黄没有听见,依旧在沉思,王奋没有听到回答,忍不住扭头看着他,眉头微皱。

    “黄兄,黄兄。”

    老黄这才醒悟,扭头看着他,王奋苦笑下:“在想什么呢?”

    老黄笑了下,摇头说:“在想你家老祖宗呢,我一直搞不清你家老祖宗要作什么,黄河水道有这么要紧吗?你家现在还有船队吗?他这样争黄河水道,倒底是为什么?”

    王奋闻言苦笑不已,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无数次,却找不到答案。

    “我听说齐王裁兵了,这事真的吗?”老黄问道,前段时间,齐王以王国兵太多,负担太重为由,向朝廷提出裁减齐国兵三成。

    “这事倒是真的,”王奋点头:“齐王英明啊,他知道今上始终在猜忌他,所以干脆在这个时候裁兵,既减少了用度,也免除了今上的担心。”

    老黄没有回答,迟疑半响,才勉强点头,心里忍不住想,难不成自己错了,这王家老祖宗不是要造反,或者,他造反要拥立的是另一个藩王,不是齐王? 2k阅读网

第一百五十九章 城门口的杀机

    各种猜测乱纷纷涌入脑海,老黄的神情凝重,王奋这才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对。

    “黄兄在想什么呢?”

    以王奋的家世才学,能称老黄为兄,已经是非常礼贤下士低姿态。

    老黄端起酒杯,轻轻叹口气:“春光虽好,可惜,可惜,齐王此举虽然能让朝廷高兴,其实,皇上现在那有时间猜忌他,塞外之事已经让朝廷诸公焦头烂额。”

    王奋点点头,朝廷现在最关心的是塞外之事,好在朝廷在去年秋天以很小代价平定了白山之乱,否则现在的形势更严重。

    “黄兄觉着此次出兵塞外,能胜否?”王奋又问道。

    老黄抿了口酒,想了下说:“如果我是尚书台诸公,我会忍下来,现在不是出兵的时候,朝廷府库不足,权臣掌控朝局,实在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王奋闻言不由点头,这与他的判断相同,现在实在不是出兵的好机会。

    “我有点不明白的是,秋云将军在凉州多年,对塞外十分熟悉,为何不反对出兵。”王奋说道。

    “这也是我的疑惑,”老黄吃了口菜,放下筷子说:“不过,我家东主是商人,赚银子才是我们的目的,朝廷之事嘛,自有肉食者谋之,退一万步说,就算战败了,塞外胡族也没能力侵入大晋,咱们何必担心。”

    王奋呵呵一笑,赞同道:“这话倒是。”

    “你知道吗,你那位小叔出现在扬州,这事你知道吗?”老黄忽然想试探下,看看这王奋是不是知道王家的安排。

    “扬州?他不是上荆州去了吗?”王奋愕然反问。

    老黄露出一丝嘲讽:“长江并不封冻,顺流而下,要不了半个月便到了扬州。”

    王奋没在意这点讽刺,他皱眉想了想,苦笑下:“我这位小叔就喜欢四下游历,这些年冀州幽州青州并州走遍了。”

    “你这位小叔可不简单,”老黄淡淡的说:“我家掌柜的与他接触过了,掌柜的传信回来说,你这位小叔非出世之人,心思很多。”

    王奋十分惊讶,老黄看着,忽然明白了,皱眉问道:“你家里没通知你,我家掌柜的在扬州,并且和你小叔王泽见了面。”

    王奋摇摇头,神情中有些悲凉,老黄怜悯的看着他,大家族虽然富贵荣耀,可若成了弃子,那比普通家庭还凄凉。

    王奋心里既愤怒又害怕,这个消息肯定不是假的,这样重大的消息,家里居然没有通知他,这里面的意思让他不寒而栗。

    王奋没有心思再与老黄闲聊,但时间还不够,俩人还需要做戏,给老祖宗的眼线看,所以,他还只能坐着。

    “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全。”老黄忽然说道,王奋木然点头,他脑子一团乱麻,如果以前还只是推测,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成了老祖宗的弃子。

    在害怕过去后,愤怒占据了上风,自己为了家族出生入死,老祖宗居然就这样将自己抛弃了,他不服。

    听到老黄的话,他先是愣了下,才醒悟过来,苦笑下:“现在在帝都的人都是我的人,但这里面有没有老祖宗的人,我也不知道。”

    “小心点为好,你家那位老祖宗可不是容易认输的角。”老黄再度提醒道,刚才他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王家老祖宗要采取突袭方式偷袭帝都,出了沿途的守军外,还有便是帝都内要有人主持。

    王奋显然不是,王泽倒是可能,可王泽现在扬州,如果他主持,那么王泽有可能要到帝都来。

    “多谢黄兄,我会注意的。”

    王奋没有心情再谈下去,他心烦意乱的敷衍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草席茶几等也留下了。

    老黄端坐不动,在外人看来,俩人又谈崩了,王奋气冲冲走了,老黄则十分无礼的坐着不动。

    实际上,老黄正在梳理刚才冒出的想法,通过王奋和那封信,他逐步掌握了王家那位老祖宗的想法,而且,他是按照最坏情况推演。

    推演半天,他还是不敢确定,王家的私兵或郡国兵州兵,有这个能力,突袭千里而不被发现,而且还能突入帝都,顺利活捉皇帝。

    不管他怎么推演,这都是不可能的。

    他不得不换个思路,如果他纠集士族,就象当年对付邵阳郡王那样,通过某种方式威胁皇帝,逼迫皇帝接受他们的条件,最后让齐王主掌尚书台,进而架空皇帝。

    对,一定是这样,这帮士族门阀,这帮吸血鬼,他们吸干了大晋,吸干了天下黎民的血肉,不把他们消灭了,这天下岂能平安。

    让柳寒在扬州出手,干掉王泽!

    老黄微微摇头,这用不着他去提醒,如果有机会,柳寒一定出手。

    当年的事在老黄心里留下深深的痛苦,除了他自己,还有邵阳郡王,当年王爷幕府英才荟萃,大家意气风发,决心改变天下,为万民谋福利,可最后的结果却是灰飞烟灭。

    这些年,他反复思索当年邵阳之败,泰定帝转变态度是首要问题,可他为什么转变态度呢?

    他思考的结果是,士族的威胁,邵阳革新,严重威胁了士族的利益,引起士族的不满。

    当年,他没往太祖之誓上去想,今天他想起了太祖之誓,士族大概便是以太祖之誓为理由,来威胁泰定帝,致泰定帝转变态度。

    可太祖之誓有这样大的效力吗?

    当年不过是要士族门阀支持他打天下,天下安定后,太祖也许以高官厚爵,也算践行了当初的誓言,几千年了,那个皇帝开国之君不是这样,打天下时,就不断许诺,等天下打下来,谁还会践诺。

    王家老祖宗在这个时候搬出太祖之誓,能让天下门阀士族响应吗?他们会冒险一块造反吗?

    太天真了!

    深吸口气站起来,整理下衣衫,回头看看柳铁,柳铜正在不远,警惕的注意周围的情况。

    “上次你说你突破了,现在是武师巅峰还是跨入宗师了?”老黄问后,也不等柳铜回答便提起那坛酒,坛子里还剩点,他毫不在意的举起酒坛,就着酒坛就喝。

    一口喝干后,将酒坛随意仍在地上,抹下嘴边酒痕,毫无形象的伸展下身子,便举步就走。

    “距离宗师还差着呢,放心吧,黄师爷,一定能保你安全。”柳铜笑眯眯的答道,自从柳寒柳铁离开后,他有了大把时间修炼,在大量丹药帮助下,他终于跨入九品,不过要达到九品巅峰,还需要勤加苦练,然后才能冲击宗师门槛,不过,能踏入九品,已经让他很兴奋了。

    老黄笑了笑,摇头说:“傻小子,他们杀我有什么用,咱们瀚海商社真正的核心是掌柜的,真正有大智慧的也是掌柜的,我算什么,我啊,就是掌柜的竖的一块靶子。”

    对于前者,柳铜完全赞同,瀚海商社的核心就是柳寒,商社的大事都是柳寒决定,老黄不过是在柳寒决策之后,监督实行而已,远没想象的重要。

    当然,老黄也是柳寒的左膀右臂,他的作用在为柳寒拾遗补缺,在西域时,他是监督执行,回到大晋,他是柳寒熟悉大晋朝廷的引路人,而且他对朝政的熟悉,也是柳寒看重的。

    王奋心事重重的离开柳林,十二个护卫保护着他的马车,大队人马向城里驶去。

    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马车的速度慢下来,在人群中缓缓行进。

    眼看着城门口就到了,忽然从边上的面摊上飞出一串银链,银链诡异的穿过外围的护卫,直射向车里的王奋。

    “大胆!”

    随着一声轻斥,一道鞭影迅疾赶到,就在银链将要射入车内时,将其击落。

    “杀!”

    从人群中跃起两道剑光,直刺车厢,护卫的反应很快,四个护卫迎上去,在半空中便连续交手数下。

    “保护公子!”

    护卫首领高声大叫,话音还没落,便听见弓弦声响,一条大汉持弓站在三十余步外,脸上蒙着布巾,长袍撩起扎在腰带上,边上的箭壶里还插着数支羽箭。

    “小...!”

    一个护卫眼见阻拦不及,舍身扑上去,羽箭带着他的身体,钉在车厢上。

    那大汉目光清冷,动作却是奇快,前一支羽箭刚刚离弦,便又搭上一支羽箭,两个护卫舞刀冲上去。

    街上的人群炸开,正等着入城的人乱纷纷四下奔逃,隐藏在人群中的杀手拔出刀剑,悍不畏死的杀来。

    城门口的兵丁惊呆了,光天化日下,帝都城门前,天下首善之地,有人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拉起吊桥!关闭城门!拉起吊桥!关闭城门!”

    城头传来军官疯狂的叫声,兵丁慌忙推着城门关上。

    “该死!”

    车夫见状忍不住骂道,挥鞭抽在马臀上,马匹长嘶一声,陡然加速,向城门冲去,王奋的贴身护卫就坐在他身边,他紧张之极的四下张望,刺客的人数不少,护卫全部陷入苦战中。

    马车向城门冲来,城门在缓缓关闭,城头出现大批兵丁,忙乱的将守城弩搬出来,吊桥在缓缓启动。

    “驾!”

    车夫大喝一声,马车迅速冲过街道,眼看着便要冲上吊桥,忽然腰间一凉,他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刺入腰间,他不相信的看着身边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面无表情,手上再度使劲,匕首更深的插入他的体内。

    (本章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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