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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天苍黄txt下载     天苍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3章 闲聊风月

    薛泌的失落让柳寒看在眼里,他在心里不由笑了,面上的神情却微微叹口气:“有些事不能急,咱们等得起,皇上就算要调整尚书台,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薛泌感到自己有点失态,他嘿嘿笑了两声:“你说得对,不着急,说实话,这趟差事要是危险小点,我倒真想去看看那大漠孤烟直的美景。”

    “老兄在出身河东,还没到过塞外?”柳寒有些好奇,河东就在并州南部,离雁门并不算远,也有不少内迁胡族在这里定居,薛泌居然没有去过,这让柳寒有些纳闷。

    薛泌摇摇头:“塞外那苦寒之地,去那做什么。”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柳寒叹道:“胡族是被击败了,不是被消灭了,我大晋不过承平十来年,朝廷上下便忘了,塞外胡族的威胁,秋云段昌这样的百战名将都忘记了!真是难以置信。”

    柳寒非常感慨,大晋经过二十多年奋战才击败鲜卑,这几乎是一代人的岁月,可才刚刚过去十年,大晋上下便几乎全然忘记了,上上下下全都忘记了大漠草原的威胁,甚至连长期在边塞的秋云都忘记了。

    薛泌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寒,赞同的点点头:“柳兄说得对,朝廷养了大批内卫,可草原上的情况却一点不了解,还不如柳兄的商队来得详细,真不知他们都在作些什么,我看内卫该换人了。”

    柳寒心一动,随即苦笑道:“薛兄,这话可千万别在外面说,就算在家里也别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薛泌也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有外人,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内卫的凶狠阴毒即便是他也感到恐惧。

    俩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柳寒随即便转换了话题问起拍卖盐铁的事来,薛泌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添油加醋上将皇帝的询问和他如何回答的详细说了一遍,柳寒恰如其分的恭维几句,薛泌更加高兴,几乎手舞足蹈的比划其他。

    “皇上虽然没说,可我看得出来,他很高兴,我估计这次跑不了了,另外,句誕和顾玮恐怕也要去扬州,老兄,咱们第一步就要成功了!”

    柳寒端起酒敬了薛泌一杯,继续恭维道:“这次老兄辛苦了,我看皇上已经开始转变对你的观感,以后肯定要给你更多的事,权力也就更大,对了,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你推荐了吗?”

    “怎么没有,”薛泌笑道:“只是皇上没说话。”

    “当然不会当场答应你,皇上怎么也得衡量下,谁让你以前有风流子的名声呢。”柳寒笑着调侃道。

    薛泌哈哈大笑,这时,羊肉已经烤好,下人将烤好的羊肉放在一个大托盘里,俩人抬着进来,一股浓郁的烤肉香立刻飘满客厅,俩人将托盘放下后,冲薛泌和柳寒施礼,然后便退了出去,薛泌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笑了下没有开口。

    两个穿着异域胡族服装,蒙着面纱的胡女袅袅婷婷从里面出来,到了厅里,两女先向薛泌和柳寒施礼,然后优雅的在托盘前蹲下,拿起两把小刀开始分解起来。

    “这是?”薛泌看着两个胡女问道,柳寒笑了下说:“这是我两个侍妾,美姬和米娅,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她们跟了我两三年了。”

    让侍妾小妾出来见客,在士族门阀中是常事,在这个时代,侍妾小妾是没有家庭地位的,如果没有生孩子,连家谱都入不了,而且,还有被随时送人的可能,就像薛泌将丹娘四人送给柳寒一样,并因此在士林中受到赞扬。

    美姬米娅两女身材妖娆,面容虽然被面纱蒙着,可那淡蓝色的眼睛,还有立体感极强的轮廓,特别是走动时的异域风情,诱人无比。

    薛泌的喉咙微微动了下,正要开口,忽然看到柳寒的眉头微蹙,目光严厉的盯着他,他心里微微纳闷,却将到嘴边的话咽下,柳寒淡淡的说:“成大事者,当克己寡欲。”

    薛泌悚然一惊,立刻明白了,这是柳寒在试探他,于是他故意笑了笑:“胡女我见过不少,柳兄,这样妖娆可人的胡女还真少见,柳兄能从西域不远千里带回来,必是心爱之人。”

    “这倒不假,”柳寒一点不隐瞒:“没有她们,我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她们的歌舞还不错,待会我让她们为公子跳一曲。”

    “哦,比起崔家丁家如何?”薛泌好奇的问道,柳寒苦笑下:“胡女风情,与中原迥异,如比歌舞吧,各有擅长,老兄,味道是不一样的。”

    柳寒薛泌说着女人,美姬米娅就象没听见似的,依旧专注削着羊肉,柳寒薛泌自然更不在意,俩人说得兴起,但却再没涉及朝局,尽是些风花雪月之事,薛泌在帝都风流多年,对帝都的各处青楼都有了解,另外对那些门阀家中的一些风流韵事也多有了解。

    柳寒忍不住问了那静明公主的事,当日静明公主的表现并不先薛泌他们表现的那样恐怖,薛泌闻言不由哈哈一笑。

    “我看静明公主对你好像有那么点意思,现在想来那天的表现的确有些怪,”薛泌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要小心了,平时若对人,她可没那么多和颜悦色,她最擅长的手段便是挑动那些狂蜂浪蝶自相残杀,然后在一边看笑话,帝都好些人都知道,可这娘们挺贼,每每上当之后才知晓。”

    说着薛泌便不怀好意的看着柳寒,柳寒不由微微一笑:“别拿这眼光看我,老实说,在西域,别说公主了,就算王后,我也见识过,当年我家里便有一个王后和几个公主,睡也就睡了,没什么差别,这劳什子的静明公主,别惹上我,惹毛了我,大耳刮子招呼,照揍。”

    薛泌闻言哈哈大小,冲柳寒竖起大拇指,柳寒笑着耸耸肩,他知道薛泌不信,可实际上他说的是实话,在西域这十来年,西域各国也不是平安无事,宫廷政变,各国征战,皆有发生,有两三个国家消失,成为历史。

    每次战乱之后,那些被俘的王室贵女便成了战俘奴隶,柳寒也买过几个王后公主,这次回大晋,这些女人同样给资遣散。除此之外,西域胡女作风大胆,别说没结婚了,就算结婚了,私下与人沟通的也不少,柳寒也曾经有过王妃公主情妇之类的女人,那些国王就算知道了,也拿他没办法,因为柳寒的实力太强,他的瀚海商社护卫队,简直便是支军队,别看人数不多,可个个修为高深,柳寒本身更是修为高强,西域小国根本对付不了,国王只好装聋作哑,有些甚至暗地里促成公主与他的好事,以获得柳寒的支持。

    说了会话,美姬米娅已经将羊肉分解出来了,送到柳寒薛泌面前,薛泌开始还以为俩人会过来陪酒,谁想俩人将事情做完之后,便冲他们施礼,然后退到后面去了。

    薛泌稍稍怔了下,也没在意,继续与柳寒聊着女人,特别是帝都上层贵妇们的风流韵事。

    “我说,你说了这么多,她们男人知道吗?”柳寒有些好奇了,这大晋怎么与他想象的不一样,怎么和前世差不多,前世他算是生活在上层社会了,结交了不少豪门公子,包括一些二代,从他们嘴里知道了不少豪门隐秘,把这些所谓豪门的美丽外衣扒去,就剩下肮脏了,扒灰****,养小叔子小姨子,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其实就算知道也没什么,”薛泌笑道:“这种事大家都不在意,最多不过把女人送你,只要不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子,谁都不在意。”

    “那正房要喜欢风流呢?”柳寒似乎钻起牛角尖来,继续追问道,目光奇怪的看着薛泌,心说你小子同样妻妾如云,该不会同样偷人吧。

    薛泌没有察觉柳寒目光里的含意,喝了杯酒,吃了几块烤羊肉,品味了下那香味和细腻,连声叫好:“哎,你这羊肉还没那骚味,怎么弄的?”

    “待会我把法子抄给你,你拿回去让你家厨子作两次便明白了,其实一点不神秘。”柳寒笑道。

    “好,多谢,多谢。”薛泌抹了把油腻腻的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上:“谁知道呢,就算知道也不会大吵大闹,大家相安无事便可。”

    “那要有了孩子呢?”柳寒又问道,心里却惊讶无比,这个时代怎么比前世还开放,小妾侍妾跟人鬼混没什么,这个时代,如果发现了,大不了将女人送人算了,可正牌老婆要红杏出墙,还怀了孩子,这怎么处理呢?

    “如果没发现,就算了,可如果发现了,那就麻烦了,”薛泌正色说道:“好一点的妻家将女人领回去,差一点的,强迫女人流产,最多的,是将女人浸猪笼。”

    柳寒松口气,这有点前世迫害妇女的影子了,薛泌又补充道:“不过这种得看妻家的势力,浸猪笼多半活不了,妻家势力大,夫家惹不起,有些干脆便忍了,反正,若妻家势力大,而且珍爱此女,多半死不了。”

    薛泌说到这里看着柳寒,忽然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惹麻烦了?勾引谁家女人了?”

    柳寒耸耸肩,叹口气:“我这不是害怕吗,你看哥哥我玉树临风的样,又满腹才华,连静明公主这样的美人都芳心暗许,这要那天,不小心引起另外的豪门贵妇什么的,那可怎么好,我总得事先作点准备。”

    薛泌噗嗤一笑,忍不住骂道:“你老兄就自作多情吧,还看上你了,嗯,就你这样黑不溜秋的,哎,你说静明公主怎么就看上你这家伙。”

    “你这说的什么话!”柳寒不满的叫道:“怎么就不可能看上我了!至少,我比你长得漂亮吧。”

    薛泌大笑起来,薛泌长得说不上英俊,可仅从相貌来看,也不比柳寒差,更主要的是,那些豪门贵妇从小生活在高门,门第观念深种,柳寒这样的商人,就算再帅点,也难入她们的法眼,恐怕也只有静明公主这样胆大,无所顾忌的女人才会看上他。

    俩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夜色降临,俩人酒足饭饱,薛泌看看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入宫,自从立志之后,薛泌巴不得每天都待在皇帝身边。

    “柳兄啊!”薛泌口舌有些不灵活,说话有点不顺畅,脚下也有些虚浮:“我。我估计。。估计,征辟,。最多三,三天,三天就到,你,你,也。别,别着急。”

    柳寒扶着他,朝外走:“放心吧,我知道。”

    将薛泌送走后,柳寒回到家里,先到后院转了一圈,天娜美姬米娅和青衿正在一块聊天,美姬和米娅说着柳寒的担心,几个女人忍不住笑成一团,青衿开始还有些担忧,可很快便被三女的情绪感染,将那丝担忧抛到一边去了。

    在柳府的时间不长,青衿渐渐适应了柳府的生活,也知道了刚进府时,天娜告诉她的没规矩是什么,柳府的规矩就是刚入府时天娜告诉她的那些,平时的规矩还没百漪园大。

    柳寒过来了,几个女人半撒娇半调侃的又将他嘲笑了一番,青衿也调皮的问他是不是想去勾引几个豪门贵妇,柳寒恬不知耻的告诉她们,他很期待有这样的艳遇。

    “爷要好色起来,是最不要脸的,”美姬趴在青衿的肩上笑嘻嘻的揭发起来:“他在西边时,便勾引过高昌国的王妃,后来又把国相的女儿给弄**了!”

    青衿听着暗暗心惊,可看天娜她们好像根本没觉着什么,就像是在说一个与她们无关的人似的,而柳寒也一点不生气,依旧是笑嘻嘻的,甚至还隐隐有些得意。

    天娜实际上并不了解这个事的全部真相,高昌国明面上是国王在控制,这个国家与大晋现在有些象,国王受到国中贵族的钳制,柳寒的瀚海商社那时已经成长为西域的重要力量,高昌国王才让王妃施展美人计,想利用柳寒除掉国相,国相察觉后,便让自己的女儿出马,结果柳寒借力打力,同时削弱两边力量,自己从中渔利,控制了高昌国的朝政,瀚海商社成了高昌国的地下国相府,主导了高昌国的国家政策走向。

    “爷,家里有这么多姐妹,爷干嘛还要冒这样的风险?”青衿有些纳闷的看着柳寒,柳寒耸耸肩,没有解释。

    “所以,我才告诉你,爷一旦色心大起时,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敢把天捅出个窟窿来。”天娜笑着搂住柳寒,美姬却说:“男人都是这样,吃在嘴里,看着碗里,爷也一样。”

    “男人的劣根性到那都一样。”柳寒一点不惭愧,拍拍天娜的屁股,天娜挪动了下,他伸手将米娅抱进怀里,手自然而然的伸进了米娅的身体,青衿脸立时红起来,虽然进府时间不长,可也见识过几次柳寒的荒唐,只是柳寒还算顾忌她刚入府,没有拉她参与。

    “********,人之天性,没什么可避讳的,我这是顺天应人,正合了道典所言,所以啊,我这走的是大道。”柳寒摇头晃脑的说道,他的手没有在米娅衣服里乱动,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房间里很温暖,壁炉里烧着木材,将整个房间熏的暖暖的。

    天娜美姬同时伸出白生生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刮起来,柳寒依旧是笑嘻嘻的,可他的眼角却瞟向安静站在屋角的绿竹身上。

第304章 绿竹的心思

    对于绿竹,柳寒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处理,给了她数次逃走的机会,可她却偏偏没有跑,她身后的人也没完全查出来,那家脂粉店的店主是她的联系人,可店主身后的人也查到了,是城北货运码头附近的一家叫迎客居的客栈掌柜,但这个掌柜身后的人却没有查到,负责跟踪的是柳寒手下最擅长跟踪的三十六铁卫之一的柳动。…≦頂點小說,

    柳动报告说,这掌柜与外面联系用的度鸟,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敢拦截度鸟,可从度鸟的返回速度看,负责指挥他的人,据此不远。柳动冒险佯装客人住店,准备近距离观察掌柜,可很快发现,他自己反倒被监视起来,于是他便象很多客人一样,在店里住了一晚便离开了,从此不敢轻易进入迎客居,而是让虎哥扮作乞儿在码头蹲守了几天,可几天之后,虎哥发现客栈的人对他也有所警惕,于是他便悄悄离开。

    柳寒得到报告后便下令暂时停止在外面的跟踪,不过,府内对绿竹的监控便更严了,特别是丹娘她们进府后,柳寒让绿竹和米娅美姬她们组成了一个小型的舞蹈队,让她们在后院编练舞蹈,青衿负责给她们伴奏,另外还买了八个小姑娘交给天娜训练,柳寒让她将月殿魄的修为传给她们,而且他还将一门从清虚宗带来的功法传给了天娜三女。

    天娜三女被月魄殿除名,但却没有收徒传授的限制,月魄殿的功法适合女子修炼,男子修炼起来事倍功半,而且到精深后还有极大的后。

    天娜开始对这事还没放在心上,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可柳寒出去这大半年时间,她才打起精神认真教授那八个姑娘,在柳寒回来后,她已经淘汰了三个,现在还剩下五个在偏院静房修炼。

    绿竹现在对柳寒的荒唐早已习惯,她低着头站在屋角,偶尔抬头迅速看一眼才又低下头,在边上,还有两个姑娘也安静的站在一边,她们是新来的,但却没有新人的拘谨,俩人都笑嘻嘻的看着屋里的主子们。

    柳府的规矩不大,但还是有,比如现在,天娜青衿五女在柳寒面前便有坐,可以与柳寒随意调笑取乐,但其他人便只能站着,五女的贴身丫头还只能在外屋待着。

    看着娇媚的青衿,绿竹心里很是不满,同样都是从青楼买进来的,为什么她便有**的小院,还有丫头伺候,自己便只能是舞姬,还得伺候她。

    柳寒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天娜三女娇笑不已,青衿也略微放开,笑盈盈的。四女都是那样娇美,就算大晋人歧视胡女,可也不得不承认三女的美貌,与别样风情。绿竹对自己的相貌很是自信,对自己的舞姿也很有自信,她自信只要是男人便会被她迷上,可这一年多,她的自信受到严重打击。

    首先是犀锋,柳寒将她买下,转手送给犀锋,可没想到却被犀锋拒绝了,可即便这样,犀锋也曾经被她迷住,只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最后才拒绝了她,但柳寒对她的打击更大,这个男人风流**,却对她几乎无视,连最近入府的四个舞姬都被他临幸过,却依旧没有动她分毫,这让她有严重的挫败感。

    一夜风流之后,柳寒从青衿的床上起来,青衿伺候他梳洗,吃过早饭后,柳寒便到了潇湘别院,大脑袋早已经起来,正在屋里看书,老黄则象刚起床似的,披头散发,倚在案几边,手里拿着卷书看着。

    “好悠闲。”柳寒见状笑道,说着给大脑袋使个眼色,大脑袋收起书卷起身出去了,老黄目光依旧在书卷上,就像没看见没听见似的。

    柳寒坐下来,大脑袋又进来了,给柳寒送来茶,然后迅速退出去了。柳寒端起茶杯,看着老黄说道:“现在有个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入朝当官?”老黄的语气有几分嘲讽,柳寒愣了下,没有微蹙,有些不解的反问道:“怎么啦?”

    老黄放下书转头看着柳寒:“你就那么看好薛泌?”

    柳寒想都没想便答道:“怎么?你觉着他不行?”

    “哼,”老黄一点不客气的嘲讽道:“你见过小驴拉大车吗?”

    柳寒耸耸肩:“他是不是驴,拉不拉得动大车,与我无关。”

    “这就是你说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老黄语气中的嘲讽更浓了。

    “我需要一个台阶,”柳寒淡淡的说:“至于大晋这架马车,在我看来这就是辆破车,谁也拉不动,圣典上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老东西,收起你那忧国忧民之心吧,你挡不住朝政**,也救不了成千上万的流民。”

    俩人知之甚深,老黄看透了柳寒,柳寒也同样看透了老黄。

    老黄认为以薛泌的才干根本无法革新大晋政治,所以,是小驴拉大车。

    柳寒则一点不客气,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想管这劳什子大晋,这天下与他没有丝毫干系,只要有利于找出那个人,即便与魔鬼作交易,他也愿意。

    老黄深深叹口气,目光迷茫的喃喃道:“王爷念念不忘的便是天下百姓,念念不忘大晋江山,希望能重振天下,造福。。”

    “拉倒吧,”柳寒嘲讽的打断他的忧思缅怀:“这大晋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最深的痼疾便是门阀制度,几百年的发展,这门阀制度已经尾大不掉,上下盘根错节,掌控了朝廷的财权军权,别说你那念念不忘的王爷,就算泰定皇帝也不敢轻易去触动这个利益集团,当今皇帝将刀口对准了这个团体,结果要么天下大乱,要么改弦更张,不会有结果的。”

    老黄微微皱眉:“照你这样说,就没办法了?”

    柳寒耸耸肩:“有啊,天下大乱,一通乱杀,将门阀杀光,天下便太平了。”

    老黄眉头皱得更紧了,若有所思的问道:“难道。”

    “别!”柳寒一眼便看出老黄的疑惑:“我没那个心,老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样忧国忧民,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这次下江南,我发现一个绝佳的地方,到时候,咱们就躲那去,这天下啊,咱们管不了。”

    老黄眉毛一挑:“就是清虚宗洞府?”

    “你要进了清虚宗洞府,必死无疑,别怪我没警告你啊。”柳寒随意的说道,沉默了会,他叹口气:“你知道这世上最难的是什么吗?就是对旧制度的革新,这种革新势必破坏原有的利益格局,所以,这改革者势必遭到原利益集团的反噬,邵阳郡王便是前车之鉴,老东西,你要真想去搞这个,我可以让薛泌推荐你入朝,这皇帝好像与邵阳郡王的志向相同,你去辅佐他。”

    “你肯放我去?”老黄斜眼看着他,柳寒耸耸肩:“我当然不愿你去,可你要真想去,你就得保证不泄露我柳府的秘密。”

    老黄露出了一丝笑意:“我要走了,这柳府怎么办?这么多事,交给谁去?”

    “关键是你舍得吗?”柳寒反问道。

    说完俩人互相对视,良久,俩人都渐渐露出笑容,几乎同时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老黄才叹道:“薛泌虽然拉不动大车,不过,以大晋的习惯,皇帝应该会重用他,迟早要进尚书台,若是他能用好秋云和秦王,朝局当不会有多大变动,潘链权倾朝野,恐怕已经惹得那些高门士族的不满了,这家伙居然还在扩张权力,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给薛泌的两个建议,特别是削弱潘链的人事安排,都是俩人商量的结果,特别是与宗室联手,便是老黄的提议,不过,老黄提议的是秦王,可柳寒觉着秦王不好掌控,改为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

    “秦王来信了。”老黄在档案堆里扒拉了几下,拿出一张纸来,推到柳寒面前。

    “这次又是要多少?”柳寒语气有些不满的拿起来,看了眼不由有些惊讶:“哦,让我给他们送礼?妈的,这秦王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浆糊吗?!”

    如果换几天前收到这个,柳寒肯定非常高兴,可现在,他要去禁军,就不愿再作这个了,因为这无疑会将他暴露在有心人眼中,这将对他的行动产生严重干扰。

    老黄没有开口,只是促狭的看着他,柳寒骂骂咧咧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然后站在老黄面前:“派个人,分别送。”

    “这恐怕不行,你没看见,要你面谢。”老黄在纸上点了点。

    “谢个屁,”柳寒粗鲁的骂道:“当初失策了,这秦王是个狼崽子,回信告诉他,今年给他的银子没有了,咱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

    “这是最差的作法。”老黄淡淡的回应道。

    “那就回信告诉他,我要进禁军了,没空搭理那些家伙。”柳寒很不客气的说道:“一个藩王,居然还要给朝臣送礼,妈的,这什么世道!”

    “很正常,当年邵阳郡王在藩地时,也一样要给朝中大臣送礼,”老黄依旧那样慢条斯理的为秦王分辨:“这些人在朝中,就在皇帝身边,藩王在藩地,离朝廷远,那个御史参他一本,朝臣再添油加醋,恐怕连分辨的机会都不会有。”

    柳寒简直无语了,老黄慢悠悠的说道:“还是我来处理这个事吧。”

第305章 伏杀(上)

    刺骨的寒风从江面刮来,冻得结实的江面白生生的,岸边枯败的芦苇低伏在冰面上,光秃秃的树枝随着风摇晃,驿道上,七八个骑士护卫着一辆马车驶过,马蹄踏破薄薄的冰面,肮脏的泥浆从冰面下流出,经过车轮碾压变得更加泥泞。⊙頂點小說,

    马上的骑士穿得厚厚的棉袍,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小树林里,隐隐有火光散出,树枝间,有目光在偷偷打量他们,这目光胆怯又羡慕。

    骑士没有将这些目光放在心上,只是略微扫了眼便过去了,握着缰绳的手上带着皮质手套,快刀挂在马鞍一侧,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挂法可以最短速度拔刀。

    驿道被雪水泡了,有些坑洼,马车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木制的车轮发出吱呀的声音,这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原野中穿得很远,除了这个声音外,整个队伍再也没其他声响。

    马队从枯干的小树林边上穿过,几个流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开路的骑士目光一扫,流民急忙畏怯的躲进树丛中,等车队过去,才悄悄从树枝中伸出脑袋来。

    寒鸦的叫声划破安静的原野,领头的骑士抬头看看高飞的黑色小点,眼中露出疑惑,这疑惑中又夹杂一丝烦躁。

    马队没有停,骑士朝旁边的芦苇荡扫了眼,芦苇荡散发着一遍枯败的萧瑟,车轮碾破这遍萧瑟,蹄声又惊起几只躲避在枯干的芦苇荡中野鸭,野鸭高飞,在冰面上盘旋。

    忽然一声轻响在芦苇荡的深处响起,一道黑影带着强烈的劲风划过枯干的芦苇尖,直奔车厢,劲风还没到车厢,又是几道黑影在芦苇荡深处冒起,掠过枯干芦苇的上空。

    “敌袭!”

    最前面的骑士大吼一声,随着声吼叫,整个马队的队形立刻开始转变。

    马队的应变速度很快,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黑影一经追上车厢。

    羽箭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阵呜咽,干枯的芦苇被劲风折断,冻得结实的冰面裂出道道冰纹,半空中盘旋的野鸭寒鸦惊恐的窜到高空,这孤单的一支箭,居然带来风云突变之势。

    车后的一个骑士奋然发出一支甩手箭,试图阻拦这孤单的一箭,而这时,弓弦再响,几道黑影迅若奔雷急驰而来。

    箭矢离得还远,可恐怖杀机已袭面而至。

    正准备阻拦羽箭的骑士,立刻转变,两个骑士腾空而起,半空中一个转折,扑向芦苇荡深处,另一个骑士则跃进芦苇荡中,板面大刀挥舞,芦苇纷纷扬起,冰面碎裂,泥浆四溅。

    “当!”

    气势高涨的羽箭没有没入车厢中,而是重重的撞击在车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挂在车厢壁上,原来这黑黝黝的车厢内层居然全是用精钢铸就,这也难怪拉车的是两匹雄壮的骏马,车辙在泥泞的道路上碾出深深的痕印。

    驾车的马夫拉紧缰绳,却没有动,前面开路的三个骑士也同样没动,三人中的一人跃上车顶,另外俩人则警惕的盯着四周。

    芦苇荡里面传来阵阵虎吼,两个鹰一般扑进芦苇荡的骑士在半空中拔出长刀,可没等他们刀光落下,又是一声弦响,这声弦响同样轻微,可偏偏那阵阵虎吼压不住。

    三点黑星悄无声息却又迅若闪电从芦苇荡中飞出,就像从草丛中钻出的毒蛇,那样阴冷,那样毒辣!

    “好胆!”

    为首的骑士沉声冷喝,身形忽然拔起,却没有升上半空,就这样在空中迈一步,这一步便到了芦苇上,再轻点芦苇尖,再向前迈出一步。

    劲风忽起,这道劲风是如此之强劲,大遍芦苇忽然齐腰而断,齐齐上升,挡在黑点的前进道路上。

    “哼!”

    只有一个字,简单,短促。

    为首骑士的气势却忽然短了半截,脚步变得凝重,灰色棉袍忽然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其中白色棉花。

    车前的那个骑士没有看到,他的注意力全在车的另一面,车顶的骑士却看得清清楚楚,脸色微变,迅速从怀里掏出个手弩,装上弓箭。

    到现在为止,敌人还没现身,依旧躲在干枯的芦苇荡里,马车的护卫们只能断定大致方位,却不能确定芦苇丛中倒底隐藏着多少敌人。

    但马车依旧停在原地,车里依旧安静得好像没有人,连车门都没动一下,大概唯一异常的是握着马鞭的车夫,他已经放下马鞭,将一把黑黝黝的刀横放在膝上。

    “小心!”车顶的昂然站立的骑士急切提醒,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芦苇丛中传来数声响声。

    “砰!”

    “砰!砰!”

    “当!”“当!”

    连续数声爆响,却响在不同方位,第一声响在为首骑士的方位,第二声爆响是在徒步深入板刀汉子处,后面的兵刃碰撞声却是那两个腾空而起的骑士处。

    劲风猛烈刮来,芦苇粉碎,乱飞而起,为首骑士怒喝一声,在碎草中倒飞而出,长刀连续劈出两道劲风,一道黑影从芦苇丛中飞速挺进,刀光闪烁,劈开阻拦的劲风,追逐为首的灰袍骑士。

    灰袍骑士骤遇强袭,虽败不乱,倒退中布下层层刀风,阻截黑衣人的追杀。

    一声长笑,芦苇荡中再度升起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还在半空中便张弓搭箭,又一道黑影闪电飞至,车顶褐色棉袍汉子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却没有出手,车队后面剩下的骑士也没有动,只是拔刀出鞘,警惕的盯着四周。

    “嗖!嗖!”又是两道黑影离弦而出,划过芦苇荡,直袭而来。

    黑影眨眼间便接近车厢,忽然一转,直奔站在车厢顶的汉子,与后发的两道羽箭形成三角围攻之势。

    车顶骑士只是冷冷的哼了声,长剑出鞘,剑光迅即闪动几下,两道黑影立时淹没在剑光之中,剩下那一道却象粘在了剑身上,拼命挣扎,却怎么也脱离不了剑的控制。

    “去!”车顶骑士冷斥一声,手腕轻抖,黑影脱身而去,带着更强烈的劲风扑向正追杀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意有此袭击,待发觉时,羽箭已袭至眼前,他慌乱中挥剑相应,身体猛地扭转,羽箭擦着他的胸口掠过,黑衣被划破一道深深的口子,随后有红色的痕迹渗出。

    这一箭之下,他便已然受伤,让他骇然震惊。

    没等他调整好,刀光已经劈面而至,黑衣人慌乱中连连倒退。持弓的黑衣人站在芦苇上,随着北风起伏不定。

    车顶上的青袍汉子冷冷的盯着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现在所有战斗都在芦苇荡中发生,而车队的另一面却毫无动静,这不太合情理,可另一面是光秃秃的雪地,春天之时,这里是快菜地,光生生的一眼可以看穿,无处可掩。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车后的骑士脸色微变,紧张的盯着小树林的那边,不一会,几匹快马从小树林中出来,马上的骑士同样黑衣蒙面,车后骑士冷冷的拔刀出鞘,身边有动静,他扭头看了眼,原在车头的骑士已经转过来了,俩人并骑而立,跨下的马微微有些骚动。

    芦苇荡里的拼杀越来越激烈,从芦苇丛中又冒出四个黑衣人将板刀骑士三人围起来,早先跃起的两个骑士已经负伤,板刀骑士奋力施展,将大板刀展开,接下了两个黑衣人的攻势,而剩下的两个骑士依旧在对手的攻势中苦苦支撑。

    “在下风雨楼沈晨,不知是那位朋友在此相候?”车顶的骑士忽然开口问道,他的目光并没有盯着正随枯干芦苇起伏的持弓黑衣人,很显然他并不认为这是对方为他准备的对手。

    黑衣人没有回答,沈晨冷笑一声:“怎么?朋友到现在还不肯露面?!”

    持弓黑衣人忽然搭箭张弓,沈晨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没有再动。

    “杀!”

    车后的两骑同时呐喊,两骑同时启动,迎着飞驰而来的马队冲去。

    为首的灰袍骑士已经将战局扳过来,他显然对刚才遇袭非常愤怒,刀光展开,杀得黑衣人连连倒退,可奇怪的是,持弓黑衣人却没有动作,似乎根本没看见。

    沈晨却更加紧张了,如果对手只有这些,根本不可能成功,对手在等待什么呢?

    他站在车顶,可以看清整个战局,现在的战局对他们是不利的,特比是深陷芦苇中,受到围攻的三人,后面冲来的马队也有五人,两个骑士奋力抵挡,虽然依旧处于下风,可一时半会还能支持。

    沈晨拾剑而起,朗声道:“既然朋友不肯露面,那就对不起了,兄弟只好拿你下属祭剑了!”

    话音刚落,他便在车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持弓黑衣人身前,持弓黑衣人却也在原地消失,身形在冰面上出现,沈晨微微皱眉,身形再度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正围攻板刀骑士的战团中,剑光一闪,两个黑衣人便捂住咽喉倒下。

    持弓黑衣人瞪大燕京,那张强弓始终张开着,箭却发不出去,沈晨就像一道幽灵在战团中闪动,他始终抓不住。

    “砰!”“砰!”

    又是两声响,厚厚的积雪忽然炸开,雪花冲天而起,两道黑影从雪花中冲出,在空中微微转折,两道刀劲劈向马车。

第306章 伏杀(下)

    刀劲疾若雷霆,滚滚而来,马车依旧静若处子。⊙頂點小說,

    “嘿!”一声低斥,黑色刀光扬起,刀光劈落,却不是拦在刀劲前面,斩在刀劲后端,扑向马车的刀光锐气顿消,撞在马车上,马车纹丝不动。

    两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双刀一展,向车夫杀来,车夫丝毫不让,黑刀一展迎着两个黑衣人冲去。

    “当!”“当!”

    数声兵刃交击,三道人影绞杀在一起。

    马蹄声再起,两匹战马冲向马车,阻拦他们的两个骑士还剩下一个,被两个黑衣人纠缠着,无法分身,地面上躺着两具尸身。

    马车现在无人守御!

    战马冲向马车,转眼间便到马车边上。

    “好胆!”

    一声暴喝,刀风奔涌而至,板面大刀急如星火的杀到,将两骑拦下。

    弓弦响起,羽箭鬼魅般的出现在为首骑士的面前,为首骑士躲闪不及,勉强让开要害,闷哼一声,身体倒飞出去,沿途洒下一串血光。

    黑衣人趁势追杀,为首骑士勉力支撑,沈晨鬼魅的般的出现在持弓黑衣人的旁边,持弓黑衣人身形翩跹,犹若蝴蝶般向后飘去,沈晨一声不吭,剑光猛然暴涨,追逐而去。

    持弓黑衣人继续后退,手上忽然出现一支分水刺,叮叮几声轻响,身形借力继续向后飘,沈晨这次却没有转向,而是继续追击,俩人一下便追到冰面上,距离马车更远。

    雪地边沿忽然出现一个白影,白影出现得极其突然,可又偏偏给人的印象就像他一直在那。

    白影刚刚出现,忽然消失不见,那瞬间,就象是刚才眼花了,那里本没有人似的,可再看,白影已经出现在马车顶上,手中长剑便要往下斩。

    车顶忽然裂开,白衣人身形外飘,剑光从车厢内喷薄而出,追逐白影,白影大惊,闪身后退,精钢剑挽出一遍剑光,闷哼一声,蒙面的白纱巾染上一点红色,硬接这一记,白衣人向后急退,身形依旧美妙无双。

    一声长笑,一道青影从车内跃出,追着白衣人而去,青锋闪动,数道剑气破空而出,织出一道细若蚕丝的剑网,罩向白衣人。

    白衣人的表情藏在面纱中,眼神凛冽,虽处下风,却丝毫不乱,手中长剑急抖,内息喷薄涌出,在面前布下层层坚壁,身形连续变幻,意图摆脱青衣人的追杀。

    冰面上,持弓黑衣人正以身法与沈晨游斗,那边忽然风云突变,忍不住大吃一惊,就这瞬间,沈晨已经追至,剑光突兀,剑风凌厉,持弓黑衣人不得已,扬手飞出一道黑影直击沈晨,沈晨眼神冰冷,心无旁骛,完全没将那边的战况放在心上,眼见一团黑影飞来,青钢剑轻轻一点,就听叮的一声,那团黑影便被挑飞,持弓黑衣人抓住这一丝空隙,再度纵身后退,沈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抬手扣动扳机,箭矢离弦而去,持弓黑衣人措手不及,左手不得不挥左手弓弓背将箭矢崩开。

    “喀嚓!”

    持弓黑衣人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弓背的损害状况,便向后倒窜而出,沈晨见状忍不住怒斥一声,身形再度展开追了上去。

    俩人再度在冰面上追逐出去,沈晨功力深厚,修为高强,可持弓黑衣人轻身功法高绝,沈晨根本就追不上他,可他也无法摆脱沈晨,于是俩人就这样僵持起来。

    “当!当!”一串兵刃交击声响起,眨眼功夫,青影和白影连续交手十几招,最后一声长鸣,两条人影嗖的分开,大遍芦苇荡被削成白地,厚厚的冰层悄无声的碎成细末。

    白衣人站在一根被削断一截的芦苇上,胸口略微起伏,面巾上的红色痕迹更大更浓了,青衣人却是站在泥地上,双手背在身后,青钢剑倒持,神态同样潇洒。

    “萧雨!”

    萧雨看着白衣人眉头微微皱起,感觉这个身影有几分熟悉,他眉头微蹙:“阁下修为已达宗师境界,竟作此宵小之行,难道不怕江湖同道鄙夷!”

    “名声?名声值几个钱,”白衣人冷笑道:“不过,在下不知萧楼主也在车上,这次买卖亏了,人家出的是买雷先生脑袋的钱,你萧楼主的脑袋可不是这个价。”

    “不知雷某的脑袋值多少钱?”一个黑衣中年文士出现在车头,文士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皮毛镶边的棉袍裹得紧紧的。他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辕上,拉车的两匹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两马被刚才车顶的巨变吓得跑得远远的,这会才小心的往这边走,边走还边四下打量,探头探脑的,想过来又不敢。

    白衣人略微迟疑,显然笑了下,发出一声口哨,正在拼斗的黑衣人立刻放弃对手,没有丝毫迟疑便向外撤退。

    萧雨淡淡的说:“怎么这就要走?”

    “一万两银子是雷先生的价格,你萧楼主的价格至少十万两,告辞!”

    说完白衣人一扬手,一道银光直奔为首骑士而去,萧雨漠然的看着他,为首骑士吓了一跳,往后连退数步,不成想那道银光根本没到他跟前,而是飞出不远便画了个弧线,又飞了回去,白衣人在半空接过银光,纵身飞驰,眨眼间便消失在原野中。

    “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为首骑士非常愤怒,他肩头上还差着箭,刚才的激战甚至没给他拔出来的空隙。

    沈晨也回来了,听到撤退的命令后,那持弓黑衣人专心逃跑,沈晨追不上他,只好退回来了。

    “头,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沈晨也同样非常不满,愤怒的朝萧雨叫道。

    萧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沈晨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可随即又不满的瞪着萧雨:“王超,罗麻子,韩老三,就白死了!”

    “那你想怎么样?”柳寒平静的反问道,说着走到为首骑士的跟前,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羽箭倒飞出,一股血箭喷出,萧雨又是一掌,将血箭逼回去,连点几处**道,封住了伤口流血。

    “我!”沈晨张口结舌,看看四周,车夫身上也同样带伤,其他人也一样人人带伤,其中在芦苇荡中拼杀的俩人伤势最重,俩人互相搀扶着走回来,坐在马车下,雷纳正给他们处理伤势。

    “那白衣人的修为不弱于我,我占了偷袭的便宜才稍占上风,”萧雨向众人解释道,沈晨沉默了,萧雨又说:“就算这样,我也不一定杀得了他。”

    “嘿!”沈晨愤怒的一拳击出,芦苇荡中立时炸开,乱草冰屑四溅。

    众人都有些丧气,雷纳抬头看看大家,微微一笑:“以无备对蓄意,诸位兄弟,这一仗,咱们打赢了,楼主的决定没有错,虽然有几位兄弟死了,可他们也没落下什么好,你们看看,他们不是一样留下了几个,咱们不算吃亏。”说到这里,他停顿下,肃然看着萧雨:“现在最主要的是查清,倒底是谁在背后主使,沈晨,去查查那些尸体,看看有什么线索。”

    沈晨应声而去,马夫将两匹马牵回来,又套上缰绳,车夫同样也受了伤,不过,伤势不重,他将马套上后,便坐在驾坐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抓着缰绳,随时准备驾车启动。

    萧雨脸色阴沉,他想得更多,这里距离帝都并不远了,只有几十里,在这样的距离内对风雨楼核心首脑的刺杀,而且还全身而退,即便没有成功,消息一旦传出去,对风雨楼声望的打击将产生严重影响,帝都城内眼红风雨楼的各种势力势必再度对风雨楼发起挑战。

    白衣人的身形看上去有点熟悉,可他想不起曾经在那见过,而且他也不完全相信白衣人的话,什么一万两?雷纳没有修为,可他是风雨楼的大脑,没有他的谋划,风雨楼绝没有今天这样的威风,可以这样说,风雨楼中,他萧雨是皇帝的话,雷纳便是丞相,没有雷纳,风雨楼这台庞大的机器,迟早出事。

    但雷纳在江湖上,甚至在帝都地下世界,名声都不响,这源于雷纳不喜欢出头露面,也不喜欢揽事,相反喜欢喝茶看书,萧雨不明白这家伙怎么拿一本书便可以在家里待上半个月,很少出去,甚至连帮里的生意场所也不去。

    雷纳在楼里的名声也不显,绝大多数帮众都认为他就是个账房先生,帮众讨好他是因为他掌握了帮里的钱,帮里所有银钱收支都要由他过目,没有他的同意,即便萧雨也不能从账上支出一文钱。

    帮里只有核心成员和靠近核心成员的帮众才知道雷纳的重要,核心成员,不外是他萧雨和七星八将,靠近他们的帮众都是他们的亲信,所以,只有这里面有人背叛了风雨楼,才会招致这场伏杀。

    “没有那么复杂,”雷纳走到萧雨旁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的说道:“查一下,那些人知道我今天返回帝都,还有那些人不知道你今天会和我一道。”

    萧雨沉重的点点头,雷纳是到彭城暗查常猛的死因,对常猛的死,萧雨觉着没什么了不起,可雷纳却不觉着,他感到这里面有绝大的隐情。

    暗杀常猛的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暗杀常猛?为什么又要将常猛的尸体藏起来?

    这三个问题分开看,没有什么,都可以解释,可合在一起,特别是最后一个,推导出来,问题便非常严重。

    所以,雷纳坚持亲自到彭城去调查,萧雨无奈只得同意,不过,考虑彭城现在的情况,亲自为他挑选了几个护卫,还派七星八将中的破军星沈晨负责统帅。

    沈晨有武师中品修为,在七星八将中修为不算最高,可却是其中最沉着的,他的沉着不是稳重,相反,平时他的脾气有些暴,可他有个特性,战斗越激烈,事情越突然,他反而越沉着越平静,总能从纷乱的局势中找到最正确的对策。

    “没那么简单。”萧雨低沉的叹口气:“老兄,看来,楼里又要不平静了。”

    “有些脓,该挤就挤。”雷纳淡淡的说,扭头看看车顶,眉头微蹙:“这车看来完了。”

    萧雨看看周围,嘲讽的说:“看来你只有骑马了,哎,你会骑马吗?”

    “骑马还是会的,”雷纳认真的说:“你忘了,当年春猎,我不是陪王爷骑马来着。”

    萧雨苦笑下,当年他们都是邵阳王爷麾下,雷纳负责为王爷起草公文,萧雨是王爷的侍卫,邵阳王爷获罪时,萧雨因故回师门了,雷纳也不在,王爷在事前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将他看重的雷纳支走了,门阀清算王爷下属时,雷纳同样因为名声不显,而且他出身名士程翊的颍川书院,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保护了他,但从此丧失了征辟入朝的资格。

第307章 忍耐

    风雨楼并没有楼,甚至没有明显的总舵,之所以取名风雨楼,最主要的原因是风雨楼的起家地是帝都城北的北雨街和风柳街,当初这两条街是帝都有名的贫困街,这里脏乱,房屋破旧,稍微下点雨,便污水遍地,泥泞不堪,每年到严冬时,都能在街上看到冻死的流民或乞丐。

    萧雨带着他的兄弟最先占据的便是这里,没有任何人与他抢这块地方,随后在数年时间里,萧雨买下了这两条街道,重新修建了两条街道,吸引了不少商家,于是这两条街道变得热闹起来,自然也就引起其他势力的眼红,于是经过数场血腥战斗,风雨楼在敌人的血泊中坐上了帝都地下世界的首座。

    萧雨的宅子便在北雨街,从外观上看,这宅子没有丝毫出奇,门口有两尊石狮子,这违反了朝廷的规制,但京兆尹衙役没有任何人敢来查,门口没有守卫,踏进大门,转过照壁,便是前院,前院并不大,有个小小的花坛,两侧还种有几株花树,看上去简单大方,不过,这里平时没什么人,平时只是在这里招待客人,有几个帮众在这里打扫。

    从前厅旁边的月亮门进去,便是中院,这里是风雨楼的核心,香堂和账房都这里,有重大事情,萧雨便在这里开香堂,处理帮务;后院则是住宅,萧雨雷纳都是住在这里。

    萧雨在城外磨蹭到城门快关时才进城,事先他让沈晨快马回城,从城里带了三辆马车出来,所有不能骑马的伤员坐车进城,而那辆受损的马车则经过紧急处理,至少在外表上看不出有受到攻击的痕迹。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推迟他们受袭的消息外传,帝都并不平静,漕帮撤出带来的动荡并没有因为萧雨让出部分利益而平息,各方依旧蠢蠢欲动,红着眼睛盯着风雨楼。

    萧雨当然不会认为遇袭的消息被彻底封锁,他所采取的一切措施都是为了推迟这个消息的泄露,为追查和备战做好准备。

    当他踏入萧宅时,风雨楼在帝都的重要干部都已经等在萧宅,风雨楼的已经暗暗转入战时状态。

    “大哥!谁干的?!”

    “大哥!是不是苟老狗?”

    愤怒的叫声中,萧雨没有开口,在家的帮众群情激昂,这几年风雨楼的连续胜利,让萧雨在帮里拥有了崇高的威望,也造就了帮众的傲气,在帝都附近受到袭击,让他们感到有种受辱的感觉。

    萧雨在香堂的首座坐下,看看堂中激愤的帮众,七星八将在帝都只有七人,现在有四个都在,剩下三个在军中,城卫军有两个,京兆府捕头有一个,他们是风雨楼隐在官方的力量,当然,风雨楼在官方的力量不仅仅只有他们。

    萧雨略微沉凝便开口:“立刻通知各分舵,加紧防备,每天要将当地的情况飞报总舵,不得有误,特别是彭城,要特别警惕。”

    风雨楼从几年前开始向外扩张,现在在帝都周围的十多个县城都建有分舵。

    雷纳将起草好的命令交给帮众,这些对策都是他们在路上便商议妥的,所以,萧雨回来便下达命令,不象往常那样与大家商议。

    “虎堂豹堂集中备战,但不许主动招惹任何人!”

    众人不由愣了,现在不是他们招惹谁,是有人了风雨楼,试图一举杀掉风雨楼的两大巨头。

    “鹰堂的人都撒出去!城里城外都给我盯紧点!哼,我看谁敢动。”萧雨咬牙下令道。

    “大哥!”楚飞忍不住了,他已经听出了,萧雨并没有反击的意思,这些部署都是防御性的。

    “执行吧!”萧雨冷冷的起身:“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所有赌场妓院,都要警惕,有什么事,立刻报告,不得擅自处置!”

    “大哥!军师!”楚飞急了,萧雨拍了一掌起身,厉声道:“就这样,都去吧!”

    楚飞还要说什么,被沈晨一把拉了出去,萧雨目送大家出去,雷纳轻轻叹口气,他当然支持萧雨,这本是俩人在路上便商议好的。

    俩人默不作声的回到后院,他们都住在后院,而且,俩人也都是单身,没有成婚,后院伺候的也就是萧雨雷纳收留的几个孤儿,这几个孤儿名义上都是帮众,实际上是萧雨和雷纳的弟子。

    在萧雨的房间里坐下,萧雨弟子送上茶便退出去了,他们在后院时间久了,早知道俩人的习惯,一看情形,就知道俩人要密谈。

    “去吧最近帝都的情况汇总拿来。”

    刚退到门口,便听到雷纳的吩咐,这弟子立刻跑到旁边的小院,将情况汇总拿来,随他一块过来的还有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中年人脚步沉重,显然没有什么修为。

    “邵兄,”雷纳见中年人进来,依旧坐着没有起身,不过,语气很客气:“刚才没见你,还以为你出去了。”

    邵兄冲俩人点下头,也没等他们开口便坐下了,他穿着灰色棉袍,棉袍有些陈旧,他的神情有些疲倦,两只眼睛有些浑浊,颌下有一撮短短的胡须。

    “沈晨回来后,我便在看最近几天的情况汇总,”这时有人送上茶杯,茶杯热气腾腾的,这邵兄没等那小弟子放下便伸手接过来,捧在手里轻轻吸口气,才又径直说道:“萧兄,雷兄,我觉着这事不对。”

    萧雨和雷纳交换个眼色,没有接话,这邵兄本名叫邵俨,出身寒门,是雷纳的好友,也是雷纳引荐给邵阳郡王的,不过,他刚加入邵阳郡王幕府,邵阳郡王便被捕了,整个王府灰飞烟灭,他作为邵阳郡王的幕僚也被捕了,但同样由于颍川书院同学的保护,而且他也确实加入邵阳幕府时间短,这才留下一条命。

    朝廷对邵阳郡王谋反一案的处置很严厉,邵阳郡王的核心下属几乎全部被杀被流放,没有杀的,象雷纳邵俨这样的,全部全部永不征辟,也就是永远不能入朝为官。

    萧雨与雷纳建立风雨楼后,雷纳偶然遇上潦倒之极的邵俨,便将他引入风雨楼,成为风雨楼的另一个核心智囊,对外,他也是风雨楼的账房先生,对内,他则是副军师。

    “我查了最近十天的情况汇总,还有鹰堂,以及禁军,京兆府的动向,没有任何异常,”邵俨眉头微蹙,神情疑惑。

    萧雨闻言再度和雷纳交换个眼神,雷纳问道:“苟旷有动作吗?”

    苟旷是帝都城南布衣堂的堂主,布衣堂同样是帝都地下世界的一股重要力量,这两年在城南大肆扩张,萧雨集中力量对付漕帮,出于团结的目的,对布衣堂处处忍让,甚至有时还暗地里出手帮忙,等方震退出帝都后,萧雨才发现,这布衣堂已经成了帝都城内的第二大帮会,城南的大部分区域都被他占领了,而且还向城西和城东扩张,在前段时间向风雨楼发难,要求风雨楼让出部分利益,便是这布衣堂领头,萧雨虽然接受了,可风雨楼上下却对布衣堂深为不满,而布衣堂也觉着到手的利益太少,双方关系渐渐紧张起来,所以,这次遇袭,楚飞他们便迅速断定布衣堂是背后主使者。

    “没有,他前些天跑到龙窟山去了,说是什么要静修。”邵俨说道,萧雨闻言不由皱眉,苟俨的修为已到武师九品,跑龙窟山静修,难道他的修为要突破了?如果是这样,那布衣堂的实力便要再上一个台阶。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可能是苟旷。”萧雨低声说道,语气中有丝失,从内心里,他希望是布衣堂,这样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灭了布衣堂,可要不是,这就麻烦了。

    “也就是说,苟旷这段时间不在帝都。”雷纳说道,目光却盯着邵俨,邵俨没有丝毫犹豫,肯定的点点头,雷纳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感到事情麻烦了。

    “那会是谁呢?”萧雨喃喃的问道,雷纳喝了口水,没有答话,房间里暂时陷入沉默,邵俨反问道:“如果不是布衣堂,那么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刺杀雷兄,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若说刺杀萧兄,我还容易理解。”

    ****同样是强者为尊,刺杀萧雨,可以沉重打击风雨咯,甚至可以将风雨楼连根拔起,可刺杀雷纳便不同了,不错,他是风雨楼军师,可他没有修为,在地下这个世界中,他的力量等于零,杀他,除了激起风雨楼的愤怒和凶狠报复外,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也是我疑虑的地方,”雷纳叹道,在路上,他和萧雨讨论过背后的那个主使者,分析来分析去,俩人都觉着迷惑不解,不错,他们可能不知道萧雨意外回来,中途与雷纳相遇,于是俩人同车而行,这导致对方错误估计雷纳身边的力量,导致功败垂成。

    可俩人越想越觉着不对,邵俨的问题,雷纳最后也想到了,所以,他觉着对方可能不是冲他来的,可能是冲萧雨来的,可萧雨一句话便将他的推断推翻了。

    “就这几个角色,他们杀得了我?那白衣人一看我在,立刻退走,这还是杀我?”

    雷纳只得承认,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杀他?

    “算了,以后再慢慢看吧,”萧雨歪倒身子,两眼望着屋顶:“对了,邵兄,最近几天,帝都有什么事没有?”

    邵旷闻言苦笑到:“这几天的事可不少,城卫军扩军,我派了十二个兄弟去应征,全都被征召入军,对了,还有件大事,咱们的那位盟友,柳寒柳大掌柜,加入禁军了,成了禁军中的队正。”

    “啊!”萧雨翻身坐起,惊讶之极的望着邵旷,邵旷苦笑下,将情况汇总翻到一页,交给萧雨看,萧雨迅速看过,上面的记载很简单。

    “六日,朝廷征辟柳寒,入禁军,授队正。”

    萧雨禁不住叫出声来:“这家伙在做什么?!加入禁军,还队正!他是不是疯了!”

第308章 萧雨的困难

    柳寒什么人,萧雨心里很清楚,宗师修为,虽然没交过手,可以萧雨宗师的感觉,没有把握战胜他,他还是瀚海商社的主人,有亿万财富,手下人才济济,萧雨见过其中几个,他们的修为颇为不凡,那个随他出战的柳铁,修为也仅比他低了一层,应该在武师巅峰,踢破那道门槛就差一点机缘。△↗頂頂點小說,

    这样的人居然进了禁军,而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不说现在的萧雨,就算七八年前,他萧雨也瞧不上这样的小官。

    在武人的心目中,要进入军队,首选是藩王侍卫或虎贲卫,再下来便是边军,前者是朝廷高官近卫,稍稍举荐,便立获重用;虎贲卫则威名赫赫,江湖人闻之丧胆,而边军则是抛洒热血,建功疆场的地方,至于禁军,虽然也不错,可就是守门的兵丁,虽然他们守的是内城和宫城,但依旧逃不掉门丁的命运;禁军已经如此,城卫军则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这不在宗师或武师的选择范围内,特别是宗师,各大士族门阀,争相网络,加入那些世家,至少也是客卿待遇,比起世家的庶出子弟还好,就算不加入门阀世家,进朝廷也至少是校尉起步,到虎贲卫里当个客卿,比起禁军的什么队正,高出不知多少倍。

    “这家伙想做什么?”萧雨苦笑的看着雷纳,雷纳也皱起眉头,他没见过柳寒,可对柳寒不算陌生,柳寒的智囊老黄是他们的旧识,当年同在邵阳郡王府中,老黄给他们透露了很多柳寒的资料,包括瀚海商社现在的规模,柳寒的修为,还有柳寒手下的修为,等等,虽然萧雨和雷纳都能感觉到,老黄没有将更深入的东西告诉他们,但这已足以让萧雨决定与柳寒合作,赶走漕帮,事实证明,老黄没有骗他们,柳寒甚至没有亲自出马,只派了个柳铁便已经足以让他震惊。

    雷纳也同样苦笑不已,萧雨曾经担心柳寒会插手帝都地下世界,可老黄很肯定的告诉他们,柳寒对这些没有兴趣,但他对漕运水道肯定要分一杯羹,事后再度证明,老黄同样没骗他们,柳寒对什么赌场青楼,没有丝毫兴趣,而对漕运也没多大兴趣,只是对水道有兴趣,在这上面要求分一杯羹,萧雨自然没有不允之理。

    “其他还有什么?”萧雨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今后见着柳寒再问他,便又问邵旷。

    “朝廷有几个动向,”说到这里,邵旷眉头微蹙,似乎对朝廷的情况还拿不定主意,萧雨和雷纳没有催,而是耐心的等着,迟疑片刻,邵旷才说:“朝廷下旨,让句誕和顾玮到扬州清查盐税,改革盐政制度。顾玮走后,由延平郡王出任度支曹尚书,另外诏赵王进京,我估计赵王将取代延平军帐掌控宗室。”

    雷纳和萧雨的神情凝重起来,这个变化出乎他们意料,要说风雨楼与帝都其他地下帮派不同的便是,他的核心阶层是一群曾经的官员,所以,他们更注重朝局的变化,他们在发展过程中,或多或少的到官方的支持。

    “清查盐税,改革盐政制度。”雷纳拿起那份卷宗,里面还有抄录的圣旨全文,显然邵旷也很重视这个变化,因此将圣旨都抄下来了,这说明这道圣旨是明发圣旨,大晋上下全都知道。

    “恐怕重点便是后一句,改革盐政。”邵旷研究过圣旨,便径直说出自己的判断:“现在盐政是朝廷专营,如果要改,只能是放开,朝廷放弃专营,帮主,现在咱们这条水道,现在可是黄金水道。”

    “不至于,”雷纳摇头说:“就算朝廷放开盐政,允许私人经营,盐船也不会太多,帝都多数是吃河东的盐,江南的盐主要豫州扬州荆州,青州的盐场在前几年损失很大,产量比较低,即便本地也无法满足,扬州的盐会到徐州青州,而幽州和冀州一向是渤海国的盐,况且,渤海郡还有部分盐田。所以,这条水道的运载量并不很大。”

    雷纳迅速分析了盐政开放后,对大运河的运载量的影响,邵旷沉默了会点点头,随即又叹口气:“我们还是需要自己的船队,帮主,咱们能不能到江南买些船?仅靠自己造,速度太慢。”

    漕帮尊约退出彭城后,萧雨便开始着手筹建自己的船队,按照约定,柳寒要出十万两银子,风雨楼出十万两银子,落马水寨则出五万两银子,在此之前,由落马水寨和风雨楼负责租借船只运送漕粮,船队建立之后,按照三三四的方案分成,也就是说,落马水寨出钱虽然少,可分红拿大头,因为落马水寨还要负责船队押运。

    这个方案是柳寒提出来的,萧雨开始还犹豫,柳寒向他解释,三方是合作关系,实际出力最多的是落马水寨,今后漕帮若要反攻,落马水寨也是第一线,所以,落马水寨承担了最重要的工作,分红多一成才公平,三方合作也才能长久,否则过段时间,三方必生嫌隙,进而生出内乱。

    萧雨勉强接受这个方案,何东自然高兴,柳寒和萧雨很快拿出银子来,可落马水寨的银子却迟迟不能到位,这次雷纳到彭城还有个目的便是催款,雷纳到彭城后才知道,落马水寨没那么多钱,何东爱面子,不好意思提出来,担心因此影响落马水寨的股份。

    雷纳知道不由乐了,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向汇通钱庄借钱,然后给何东算了笔账,船队每年的利润,汇通钱庄的利息有多少,如果不借钱,而是雇落马湖的其他船,要花多少钱,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借钱要便宜九成,何东这才下决心向汇通钱庄贷款。

    何东的钱虽然没到账,可风雨楼和柳寒的钱已经到账了,萧雨便在帝都的造船作坊造船,帝都的造船作坊只有一家,大晋最好的造船作坊在江南吴郡,所以,这造船的进度非常慢,到现在连一条都没造出来。

    “是啊,吴家船坊是修船为主,以前造的船也不大,咱们要的船,。”萧雨叹口气,看着雷纳问道:“你看是不是派人到江南去?”

    雷纳思索片刻:“方震恐怕不会允许咱们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弄到船,嗯,我听说渤海郡也能造船,让何东到渤海郡去看看,他们在水上讨生活,对船应该更熟悉,干脆将这事交给他们办。”

    “柳寒建议咱们三方组建一个船行,我看此策很好。”邵旷说道,柳寒曾经建议三方组建一个船行,萧雨担心柳寒趁机借此渗入船行,进而掌控了船队,所以,他没答应,现在看来,是有必要成立个船行,以后这些琐事,交给船行来办。

    “船行?掌柜的谁来干?”萧雨反问道,雷纳眉头微蹙,他知道萧雨希望将船队控制在手里,可柳寒也想插手船队,只是现在没机会,萧雨联合落马水寨,悄悄的将他排除在船队之外,只留给他出钱分红的权力。

    邵旷忍不住叹口气,萧雨又说:“船队要控制在我们手里,何东在水上劫道还行,真要让他经营船队,我不放心。柳寒嘛,船队不能让他插手,这家伙太精明,也很会收揽人心。”

    雷纳沉默着,邵旷张张嘴,可看看萧雨和雷纳的神情,知道俩人已经下决心,不会将这船行掌柜让给柳寒。

    可风雨楼也没有合适的掌柜,讲流血拼杀,风雨楼可以挑出一大堆,可要经营一家船行,满风雨楼就找不出来一个。

    雷纳邵旷是文人,虽然懂些账务,可要论经营之道,俩人都不太懂,更何况是船行。

    “两害相权取其轻,让何东派人,你看怎么样?”雷纳终于开口问道,萧雨叹口气:“那还不如让柳寒派,何东有落马水寨,以后船运还需要他们保护,若掌柜再由他派,过不了几天便成了落马水寨的了。”

    “要不这样,咱们在外面请。”邵旷小心的提议道,萧雨眼前一亮,雷纳点点头,又提醒道:“咱们还需要招募一些船工,另外,从帮中抽些人,学学如何开船。”

    “嗯,行,”萧雨立刻点头,略微沉凝,便下决心:“让分水刀高遥和快手箭宋穆负责,高遥为主。”

    雷纳点点头,邵旷依旧平静,萧雨拿起卷宗看了看便扔在桌上,抬头看着邵旷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有,”邵旷毫不迟疑的答道:“城卫军招人,我的意思是派些人进去。”

    “城卫军?派人进去?”萧雨眉头紧皱:“弟兄们恐怕不干吧,用不着吧,再说了禁军中不是有咱们的兄弟吗,我看还是算了。”

    “不可!”雷纳立刻反对:“城卫军负责外城,咱们的弟兄进去,对咱们的生意有好处,有些事作起来,可以事半功倍。”

    萧雨皱眉,想了会说:“那你安排吧,七星八将不能去,其他的,你安排,雷兄,帮里的兄弟恐怕不愿吧。”

    城卫军虽然是朝廷的部队,可待遇不高,只有禁军的五分之一,比起风雨楼来还差,而且还管得没那么严。

    “我知道。”雷纳露出一丝很有把握的微笑。

第309章 禁军虚实

    一切都按照柳寒预定的轨道在发展,薛泌的动作很快,皇帝也毫不迟疑的采纳了他的建议,句誕和顾玮到扬州清理盐务,他被征辟到禁军,柳刀柳聪等人进了城卫军,柳病则去了京兆府,当了个捕头。…頂點小說,

    队正在军队中不过是低级军官,不但没见着禁军最高指挥中侯杨晖,甚至也没见着左右卫将军,倒是见着了都尉,都尉姜浩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吩咐了他几句,大晋军队的编制在柳寒看来有些怪,是个二五编制,五人为伍,二伍为什,五什为队,二队为屯,五屯为曲,两曲为部,五部成营,这种一会二,一会五的,听着便有些头大。

    柳寒自己的护卫队也有编制,是按照前世的军队编制,班排连营,最基本的单位是十二人的班,不过,在随后与马贼和西域的军队战斗中,他不断对护卫队的编制进行改编,基本单位依旧是班,人数依旧是十二人,不过,这十二人的职责功能变了。

    十二人的战斗班,有五个盾牌兵,四个长枪兵,三个弓箭兵,临战时,副班长带领五个长盾兵位于全班最前面,四个长枪兵背短标枪持轻盾在其身后,三个弓弩兵在最后,班长在弓箭兵中。

    这个阵型中长盾兵处于一线,他们持盾牌朴刀,负责掩护全班;长枪兵则负责攻击近处敌兵,弓弩兵则负责攻击远处敌兵,当接触战发生时,还要支持一线格斗的队友,这个阵型中最重要的则是班长副班长,副班长在队列的最前面,最先接触敌人,班长不但要以弓弩攻击敌人,还要观察战阵的变化,接受上级的命令,随时指挥部队改变阵型。

    这个班作战队形只是基本阵型,另外还可以根据战场形势变化,有十二种变化,其中五种是柳信研究出来的,比如战阵被攻破后,可以转变为数个小战阵,敌人进行侧翼攻击时,战阵该怎么变化,两个班战阵的组合变化,还有人数增加的变化,还有与骑兵的联合作战,等等。

    依靠这个战阵,柳寒以数百人的护卫队,纵横西域,最辉煌的战例是,以六百护卫队员击败了五千西域士兵,杀死其中的两千人,俘虏了两千多人,只有几百人逃掉,柳寒亲自出手,生擒对方的统帅,自己仅伤亡七十多人,这一仗让西域各国的国王吓破胆,从此再没人敢直接挑战瀚海商社。

    除了编制让柳寒摸不着头脑,禁军的士兵也让他感到无语。在加入禁军之前,柳寒只在大街上见过巡逻的禁军,这些禁军盔甲明亮,队形整齐,看上去很是威武,可近距离接触才知道,整个不是那么回事。

    柳寒接手一队五十人的禁军士兵,到军营的第一天,他便将全队人召集起来,告诉所有士兵军官,他是他们的统领,如果谁不服气,可以出来与他较量,如果他输了,便将这队正让贤。

    结果,有两个伍长站出来响应,一个与他较量箭法,一个较量刀法;柳寒估计,这两人是他这一队中的,最擅长射箭和刀法最厉害的。

    可较量下来,那个叫彭余的伍长,三十步内,五射五中,五十步内,五射中三,七十步内,五射中一,让柳寒不禁讶然,就这水平连护卫队弓箭手都赶不上,护卫队弓箭手要求能拉三石弓,百步之内,十射十中,这中是中靶,不要求中红心,五十步内,十射十中,要求中红心。

    而那个叫娄锤的伍长,刀法还过得去,看得出是军中刀术,臂力还行,柳寒有心看看,让他多走了几招,然后出手便将他的刀给夺过来。

    击败这俩人,柳寒便将全队给震住了,然后他对全队进行了一次考校,项目就两个,一个是射术,一个是臂力,结果让他惊呆了。

    射术,五十步内,五射中,能中三的只有六人,过半人无一中靶,五十斤的石锁,同样过半人无法举起。

    看过之后,柳寒很是无语,不过,他进禁军的目的不是帮大晋皇家训练军队的,这些士兵的好坏与他没什么关系。

    威施了后,柳寒又开始收揽人心,三天两头请五个什长和十个伍长吃饭喝酒,甚至与他们一块**,柳寒也逐渐了解了禁军士兵的来源。

    禁军士兵不是从民间招募而是从各地军中招来的,主要来源是边军和郡国兵,在数年之前,泰定帝偶然发现禁军武备荒废,下令从边军中抽调勇武之士充实禁军,同时将禁军士兵调到边军锻炼;那一次从凉州和并州边军中调来不少人,可泰定帝死前,潘冀对禁军进行大规模调整,这一次他不是从边军从抽调,而是从郡国兵中抽调,从各州调来不少人,前禁军则大部分分散调到豫州和兖州,他这一队人是从兖州调来的。

    禁军平时也训练,不过训练的是站立,还有便是巡逻,帝都内城和皇宫归禁军负责保护,所以,平时禁军要派士兵出去巡逻,但负责带队巡逻的全是什长以下军官,队正,也就是柳寒这一级的军官根本用不着出去巡逻。

    不过,另外一个工作——到皇宫执守,柳寒则跑不了,皇宫有大小门八个,每个门有负责日常守卫的都是一队,禁军各部每半月轮换一次。禁军平时分三部分,一部到皇宫执守,一部在内城巡逻,一部轮休。

    轮休并不是在军营里休息,而是在军营里训练,柳寒接手部队时,正好轮到这队人马轮休。柳寒开始还不明白轮休的意思,每天早早的便将部队集合起来训练,可两天过去,他发现在操场上训练只有他这一队人马。

    “长官,这轮休就是休息,说是训练,其实是不练的。”什长萧鹏气喘吁吁的告诉柳寒,看着柳寒的眼神很是陌生,这长官与其他门阀世家子弟还是有点不同,至少不是酒囊饭袋,那天百步传扬,十发十中,随后又空手对战,夺下娄锤的刀,一举震慑了全队兄弟,众位弟兄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位也太能折腾了,每天一大早便开始折腾,这一天下来,整个人都要散架了,队里的兄弟们都在暗自抱怨,不过,看在这长官经常请大家伙喝酒的面子上,还是提醒提醒他吧。

    “啊!”柳寒惊讶之极,扭头看看安静的操场:“长官不管吗?”

    “管什么,长官都在睡懒觉,恐怕现在还没到,”萧鹏弯着腰,喘息了阵,感到好像好点了,这才站直身体,解释道。

    柳寒再度惊了下,看看跑得稀稀拉拉的士兵,心里想着,这样的部队能上战场吗?萧鹏看出他的顾虑,便悄声说道:“大人,这是帝都,那可能有贼子敢冒犯,再说了,外面有邙山大营,里面还有虎贲卫,那轮得到咱们出马,您说是不是。”

    柳寒这下懂了,于是他很快改正错误,下令部队休息,自己掏钱从外面买来酒菜,美其名曰犒赏手下的士兵,于是士兵们欢声雷动,立时将这两天辛苦埋怨抛到九霄云外。

    武力和金钱,很快让柳寒收住了这五十人的心,至少可以确保他们不会跟他捣乱了。

    理顺下面的同时,柳寒也盯着上面,他的上司是屯长叶厉,柳寒没有向任何打听,入职的第二天便请叶厉上百漪园去了,觥筹交错中,轻易便将叶厉的底细套出来了。

    这叶厉宣称自己出身荆州叶家,可以他在百漪园的表现,要么是吹牛,给自己脸上贴金,要么这叶家也算不得什么大士族,估计也就是个没落小士族。

    请叶厉自然也不会忘记他们俩人的上司军侯,军侯叫麦登,看这家伙的举止便明白,这家伙出身多半是门阀世家,果然,这麦登出身陈国郡麦家,这麦家耕读传家,可偏偏出了他这一个喜欢舞刀弄棍的子弟,家里于是按照传统,将他送到军中,上次调整便给他调整到禁军中来了,柳寒估计他有武士中品修为。

    柳寒向他请教禁军中的生存之道,麦登似笑非笑的说道:“禁军与边军不同,边军靠军功,禁军就得靠上官,其实就和读书人的品鉴差不多,同样要考家世门第,武艺倒还其次,不过,柳老弟有薛大人为后盾,自不必为这些担心。”

    麦登倒底是上官,对柳寒的来历查得清清楚楚,柳寒闻言一笑:“大人,让薛大人开口,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主要的还是要靠大人的提携。”

    麦登呵呵一笑,心里很是舒坦,这柳寒倒是个趣人,看来是个好相处的。

    作为上司,最担心的便是下属类型便是,手上有几下子,而且后台还挺硬,这样下属多半都不将上司放在眼里,每天想的便是如何将上司取而代之,所以,上司将柳寒安插在他这一曲,他心里本就不愿意,可没办法推脱,只好应承下来,现在看来这柳寒比祖布手下那叫厉什么的识趣多了。

    薛泌总共举荐了三个进禁军,除了柳寒外,那两个便是厉岩和一个叫薛综的薛家旁支子弟,三人同时入禁军,都授队正之职,只是不在同一个曲。

    柳寒进禁军还有个目的便是接近厉岩,所以,厉岩的一举一动都在柳寒的关注中。

    厉岩到军中后,与柳寒差不多,每天按时起床操练队伍,将他那一队人马练得哭爹叫娘,可他偏偏没有柳寒的财力,可以大把大把的花钱,请下面的士兵喝酒吃肉,所以,下面的士兵怨声载道,上面的屯长和军侯冷眼盯着,既不干预也不帮忙。

    时间一长,厉岩这队下面的士兵便忍不住与厉岩冲突起来,可他们那是厉岩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收拾了,于是,再无人公开顶撞厉岩,士兵们一个个在心里直骂娘。特别是柳寒停了训练后,那些士兵更加激愤了,想着方开始准备刁难厉岩了,可厉岩好像没发现,依旧每天按时操练。

    至于那薛综,完全是来镀金的,没有任何修为,刀法箭法样样稀松,不过呢,这家伙手上有些钱,每天拉着手下的军官喝酒赌钱,输了,给得很痛快;赢了,便请大家喝酒,于是很快便赢得了军心,士兵深感有了个好领导。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试探

    readx();    让柳寒有些恼火的居然是他的第二身份柳漠,进入禁军后,到张梅那的时间就更少了,如果一个茶馆老板经常不在家,势必会引起邻居的怀疑,特别是那范家,那个外表忠厚老实的范家大哥是兄弟会中人,范丘也混进了城卫军,在城卫军中弄到个屯长的职务,算上来比他的职务还高,只是待遇却大为不同。

    禁军的待遇比城卫军高太多,即便在全*队中也算最高的,比起边军来还高,足足是边军的两倍;城卫军则是地方军队,即便战时也不外出野战,仅仅用来守城。

    为了隐藏身份,柳寒思考过后,决定扩大茶馆的经营范围,除了喝茶外,还卖茶,这就给他创造了大量外出的机会,至少有理由搪塞。

    在理顺上下级关系的同时,柳寒也在盯着厉岩,他发现自己的运气还不错,禁军分左右卫将军,城北军营是左卫,城南是右卫,他们三个都在城北左卫营地。

    从青青的床上的爬起来,青青恋恋不舍的送他出门,与青衿相比,青青在床上简直是个尤物,热情放荡大胆,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床上伴侣。

    “你呀!还是个风流种子!”秋三娘在院子外迎上他,青青抿嘴直笑,秋三娘瞪她一眼:“小浪蹄子,这下可顺了心意。”

    “妈妈!”青青娇嗔着挽住秋三娘的胳膊,柳寒微微一笑,朝旁边看了眼,然后低声问:“他们起来了吗?”

    “那呢,这两家伙,昨晚折腾了半宿,画儿和菊儿可遭罪了。”秋三娘嗔怪的伸出白生生的在柳寒额头点了下:“这次奴家为你的事情费了不少劲,你该怎么感谢我?”

    青青依旧笑眯眯的,可眼中的神情却出卖了她,柳寒暧昧的笑笑,拿出张银票:“三娘我早准备好了。”

    没成想三娘将银票挡开,秀眉微蹙:“柳先生眼中,奴家的眼皮子就这样浅。”

    柳寒哈哈一笑:“我哪敢这样小瞧三娘,这个是应有的,其他的,我改日再来道谢。”

    秋三娘这才勉强满意的露出笑容,随即又有些纳闷的问道:“你怎么想起进禁军了?就算想入朝,也用不着进禁军啊。”

    柳寒淡淡的苦笑下:“三娘,有些事情很难说,在禁军当个军官也算不错,”说着瞟了青青一眼,三娘悄然点点头,柳寒惊讶,依旧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说:“禁军缺额严重,其实,你们也可以派几个人进去,以后有什么事也好通个消息,再说了,这也可以给百漪园提供一层保护,你说是不是。”

    秋三娘摇摇头:“主意是个好主意,可我们不会派人到禁军的,宫里的那位绝不允许我们这样作,唉,还是算了吧。”

    柳寒愣了下,随即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三娘,改日再来。”

    秋三娘没有往外送,青青正要起步,三娘拉住她,青青目露讶异,秋三娘目视摇头,青青没有动,等柳寒的身影消失后,俩人才转身慢慢朝秋三娘的院子走去。

    “死丫头,这下心满意足了。”

    “妈妈,”青青撒了下娇,然后忽然神秘的在她耳边说:“难怪妈妈对柳郎念念不忘,他可真棒!”

    “死丫头!”秋三娘脸上一红,青青抿嘴直笑,打趣道:“妈妈居然脸红了,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死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秋三娘在青青脸上狠狠拧了把,青青吃吃的笑起来,俩人说笑着进了院子,在房间里坐下,小丫头送上茶,秋三娘问青青吃过早饭没有,青青摇头,秋三娘让小丫头将早餐送来。

    早餐很简单,小米稀饭和小笼包子,小米稀饭里面添了几粒白果,闻着便有股清香,小笼包子皮薄肉多,一咬便是口油,再配上碟咸菜,青青吃得津津有味。

    “柳郎说的那禁军,我看可以的,给帮里说说,看他们怎么说。”青青边吃边说。

    “这事不能干,”秋三娘摇头说:“如果没有方慧芸的事,倒是可以试试,方大将军一反,咱们在帝都就缩手缩脚的,这要让宫里那位公公知道,那就是泼天大祸,咱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帝都都不知道。”

    青青惊讶的看着秋三娘,显然她不知道帮里与方回的关系,秋三娘苦笑下,摸了下鬓角,然后叹口气:“唉,我已经快十年没回门了,青青,你是妈妈在帝都收的弟子,还没回过门,门里的事也复杂着呢。”

    青青听到过多次她们提起门里,忍不住有些好奇:“妈妈,门里是什么样?好吗?”

    “门里啊!”秋三娘对着镜子左右瞧瞧,看看头饰有没有乱:“门里呢,你要觉着舒服呢,就是天堂,要不痛快呢,就是地狱。”

    秋三娘的眼神有些迷茫,当年在门里时,她还小,每天和师姐妹一块修炼,后来在门里一次选拔中落选,正好甄娘要人,于是便与几个师姐妹一块派到帝都来了,这十年下来,师姐妹们死的死,走的走,现在这百漪园就剩她了。

    青青和园子里的其他几个姑娘是甄娘收的弟子,也算是魔门中人,但她们对魔门的了解实在太少,魔门内部的复杂比起外面更厉害,秋三娘回想起来,当年她们被派到帝都来,原因恐怕也在于魔门内部的倾扎。

    “妈妈来信了,”秋三娘说道,青青抬头看着她,此刻口中的妈妈是甄娘,青青正要问,秋三娘已经开口说道:“妈妈不再回来了,这里就交给我了,过上几年,由你接替我。”

    青青没有意外,只是有些失望,低声问道:“师傅去了那里?”

    秋三娘叹口气:“我也不知道,等以后见面后就知道了。”

    青青的神情满是失落,好一会才说:“可我不想”

    秋三娘放下镜子,直直的看着她,眉头慢慢皱起来,青青有些慌乱,这可不是秋三娘的决定而是甄娘的决定,秋三娘只是执行者,在入门时,便知道,违抗师门命令所受到的处罚极其严厉。

    “小丫头,这话在这里说说便行了,”秋三娘慢慢说道,青青没有答话,两只手不住搅动,过了会,秋三娘叹口气:“如果你真不想,那就尽快找个好人家,唉,咱们女人啊。”

    作为军官有个好处,特别是禁军军官,大批中高级军官都是士族门阀出身,他们在帝都都有自己的住宅,家眷也在帝都,朝廷也鼓励他们这样,所以,凡不在轮值之时,便不用住军营,这本是中高级军官的福利,但渐渐也蔓延到低级军官,故而,柳寒他们在百漪园过夜,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柳寒回到军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特意从操场边上经过,果然,操场上有一队士兵正在操练,领头的正是厉岩,厉岩领着士兵跑步,整个队伍拖得老长,厉岩边跑边高声鼓动士兵,可后面根本没人回应,整个训练非常沉闷。

    厉岩看到柳寒便站住了,转身吩咐休息,士兵一声不吭的停下来,恨恨的看着厉岩,慢慢的走到一边。

    “妈的!”厉岩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哼哼的骂道:“这帮混蛋!******!懒骨头!要是。”

    “要是什么?”柳寒面带笑意的追问道,厉岩没有答话,柳寒叹口气:“不用这样严,他们已经习惯懒散了,你看看,这操场上只有你在操练,其他人都在休息。”

    “你知道吗?”厉岩摇头道:“这些家伙,连一石弓都拉不开,军中基本对战队列都不行,你看看,这才跑多久,连这点体力都没有,将来若有什么事,怎么用!”

    柳寒心说战事,要轮到禁军出战,那战事得打到帝都才行,这厉岩恐怕是在薛泌身边太久,好容易放出来,恐怕还是立功心切,于是便劝道:“圣人说要和光同尘,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你看看,他们的情绪不对,老弟,咱们刚来,不要太着急,有些事得慢慢来。”

    厉岩恨恨的看着在那边休息的士兵,忽然一挥手,冲那边叫道:“好了,都回去休息吧!”

    士兵们也没热烈的欢呼,只是默默的站起来,散乱的向宿舍那边走去,厉岩气得牙痒痒的,柳寒叹口气,就这表现连他那刚刚训练几个月的私兵都比不上,怎么还敢指望他们上战场。

    厉岩生了会气,他没有向柳寒发牢骚,相反对柳寒隐隐有些尊敬,毕竟这是和他主子薛泌可以平起平坐的人,比他的地位要高多了,只是解释了下自己的想法。

    这些士兵都是从郡国兵中抽调上来的,以前禁军都是从边军中抽调,边军的训练要严格得多,他们几乎每月都要与马贼,塞外胡族拼杀,与这些郡国兵完全不同。

    “你呀,怎么就不明白,”柳寒叹息道:“老弟,边境上有边军,城外有邙山大营,要轮到咱们上战场,这大晋江山恐怕也就摇摇欲坠了。”

    “可”厉岩说不出来,柳寒再度摇头,压低声音说:“老弟,薛大人让咱们进禁军,不是让咱们来训练士兵的,你好好想想便明白了。”

    厉岩怔了怔,随即皱起眉头,柳寒忽然生起个想法,这家伙的主子并不是薛泌,而是那个家伙,俩人的目的会不会相同呢?于是,他便试探道:“老弟,咱们的前程都在上官手里,这上下关系还得理顺,光低头走路可不行,还得抬头看路。”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兵痞

    厉岩不明白,迷惑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淡淡一笑,没有解释,抬脚便走了,厉岩赶紧追上去。

    “柳兄,柳兄,兄弟,哦,在下冒昧,”

    看着厉岩张口结舌,手足无措的样,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家伙既然能在薛泌身边潜伏几年,定然不是那么冥顽不灵之辈,现在不过是因为刚入禁军,或者说是为了向他那真正的主子表现表现,这才操之过急,疏于计较。

    “厉老弟,咱们之间交咱们的,薛大人那是另一回事,咱们各交各的。”柳寒见厉岩支支吾吾的样,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柳寒是可以与薛泌同坐的人物,厉岩是薛泌的下属,说好听点是家将,说差点是家奴,所以,不自觉的,在柳寒面前便要低一等,这在所有人眼里都理所当然,甚至厉岩也一样这样认为。

    厉岩略微迟疑,勉强笑了下,躬身道:“如此,在下就高攀了。”

    “客套话就别说了,这样吧,咱们先将队上的事先处理了,待会咱们出去喝酒,有什么再仔细聊聊,你看可好?”柳寒很客气的提议道,厉岩连忙答应下来。

    其实,平时禁军也没什么事,训练也不是没有,轮休的部队一般在上午或下午训练,训练的内容不是体能战术而是队列和站姿,这是非常实际的训练内容,队列是为了出去巡逻,站姿则是在宫城值班的需要。

    柳寒回到队里时,士兵们都已经吃过早饭,三三两两在营房里面休息,营房并不大,以队为单位,每个队一个小院,小院里有三大两小五间房,士兵两间,每二十个士兵一间房,两排大通铺,一边睡十个,四个伍长必须和士兵住在一起,剩下的十名士兵则住在第三间房里,这第三间大房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大的部分住十个士兵,小的部分则是队长的房间,第四间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放物质,同时还住五个火头兵,另一部分则是伙房,在这做饭,最后是最小的一间房,这个地方是必须有的厕所。

    看到柳寒回来,士兵也没怎么在意,正面遇上的随口打个招呼,稍微远点的则头都不抬,依旧干自己的事,五个什长只有三个在营房,另外两个在外面的相好那过夜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妈的,这两小子整天不在营房里,他们那什没什么事吧?”

    “那有什么事,咱们要接班还有五天呢。”

    “没事就好,对了,下午把全队都带到操场去练练,过几天就该咱们巡逻了,到时候可别出了岔子,妈的,老子可是第一次!”柳寒骂骂咧咧的提醒道。

    三个什长笑嘻嘻的,为首的什长叫程甲,这家伙看上去并不高大,却很强壮,看上去还比较精明。

    “大人放心,不会出错的,谁要出错,不用大人出手,咱们收拾他!”程甲献媚的说道,柳寒满意的点点头:“告诉弟兄们,只要事做好了,我柳寒绝不会亏待大家伙。”

    几天下来,柳寒已经知道自己这个队里,最有威望的不是他,而是说话这个程甲,这家伙也是前段时间暗地里鼓动士兵怠工的主谋;而那个看上去有些粗鲁的萧鹏倒是个直肠子,很好交的对象。

    “大人,”程甲上前一步,贼眉鼠眼的问道:“马上要到春节了,大家伙都在发愁呢,这节可怎么过?”

    柳寒闻言忍不住笑骂道:“朝廷自然有章程,你操这个心干嘛,怎么五个空额还不够你们吃吗!”

    到禁军后,柳寒才知道,这禁军是不满员的,上报说少了一千多人,可实际空额高达三千多,接近四千,这空出来的便被各级军官吃空额了,他的这个队,按编制是五十人,可实际上

    程甲没有丝毫惭愧的干笑两声,左右看看才靠近柳寒低声说:“我听说今年朝廷府库空虚,今年过节没有赏赐,大人,弟兄们可盼了不少时间,这要没了,这节可怎么过哟?”

    柳寒看着唉声叹气的程甲,心里忍不住冷笑,禁军待遇好,除了军饷高过其他部队外,每逢年节,朝廷都要下发大批赏赐,这个时代春节并不是最重要的节日,上元节才是,不过,这两个节日靠得很近,所以,赏赐都是一块发下来,春节没有,也就意味着上元节没有。

    让柳寒生气的是,这程甲居然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讨主意来了,而是敲诈,这程甲恐怕以为他前段时间的让步是软弱,所以步步进逼,柳寒已经从叶厉那知道,他的队将在春节和上元节期间巡逻,他这个队长必须亲自带队,所以,这段时间他才反复叮嘱,也让这些兵痞发现了他的弱点,找到机会敲他的竹杠。

    柳寒似笑非笑的盯着程甲,程甲心里发虚,神情有些紧张,正要解释,柳寒却开口道:“我会上叶大人报告,放心吧,到时候朝廷若没有赏赐,我个人出钱给大家伙买三头猪,弄几坛酒,大家伙热闹热闹,你们看可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没等程甲开口,另外两个什长已经喜形于色,躬身施礼,程甲也只好跟着施礼道谢,心中却暗骂俩个鼠目寸光的家伙。

    这些什长伍长都是些兵痞,早已在军中磨炼成精了,眼睛也算毒辣,柳寒的底细早就被他们打听清楚了,几个人没想到这柳寒居然还是个大财主,而且,柳寒这段时间的收敛,让他们以为他已经胆怯了,于是乎几个人胆量便更大了,昨天听说今年朝廷府库空虚,春节上元节都没有通常的赏赐,几个人的心思便活动起来,将主意打到柳寒身上。

    “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谁要把事办砸了,可别怪我翻脸无情!”柳寒淡淡的看着程甲,程甲心里一哆嗦,赶紧连声保证,在三个什长的陪同下,柳寒营房里巡视了一遍,还算不错,房间里的东西都摆着整整齐齐,厕所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是柳寒反复强调的,每天都安排人轮值打扫,唯一不太和谐的是,十几个士兵在房间里聚赌,看到柳寒他们进来,士兵居然无动于衷。

    这种情况已经见识过了,柳寒也不在意,只是吩咐他们,下午要操练,三人同样连声应承,待柳寒走了,程甲忍不住冲俩人埋怨起来。

    “就三口猪,几坛酒,瞧你们那点出息!”

    “程兄,这就可以了,他毕竟是上官。”

    “上官!老子认他是上官才是上官,嗯,恼了老子,管他什么上官,照样喝老子的洗脚水,在这队里就得听咱们的!”程甲口气很大,不错,前一个上官是个世家子弟,年纪轻轻的,开始也是自以为了不起,很快便被他们收拾了,后来服了软,才得以继续在这待下去,可就这样,依旧要隔三差五的请他们喝酒吃肉,否则根本指挥不动五十人,那家伙烦不胜烦,最后只得申请调离。

    这禁军其实不是掌控在中侯手中,而是掌控在他这样的什长手中。

    “程兄,这长官可不是那位公子哥,手上的功夫可不含糊!”旁边的什长好心的提醒道。

    “罗胖子,这带兵可不是江湖好汉拼杀,修为高又什么用,”程甲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要真那么厉害,跑咱们禁军来做什么,不过一个小小的队正,真厉害的肯吗!”

    罗胖子没有答话,的确,队正这样的小官,一般的江湖好汉都不肯为,肯干这个的,多是些不入流的江湖人物。

    “不行,咱们还得让他出点血,”程甲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弟兄们每人得有一两银子,咱们每人得有十两银子,不弄个百两银子不算完。”

    罗胖子和另一个什长同时倒吸口凉气,百两银子!这可是笔巨款,他们这五十人一年的军饷也不过百来两银子。

    扭头看看,柳寒已经闪身进屋,他们赶紧过去,屋里叫声一遍,柳寒坐在中间,被一群士兵围着,手拿骰盅摇动,三枚骰子在骰盅中挑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砰!”

    柳寒将骰盅重重搁在桌上,抬头叫道:“下注!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

    “小!小!”

    士兵们兴奋之极的叫着,一边拿出钱压在桌上,柳寒神情平静,等大家都买定后,才缓缓解开蛊盖。

    “二二六!大!吃小赔大!”柳寒大声宣布,边叫边将压在小上的铜钱扫到自己面前,然后又如数赔了压大的。

    “老程,罗胖子,你们来不来试试手气!”柳寒冲程甲三人招呼道,程甲笑了下,走过来,士兵连忙给他们三人让坐。

    “大人还好这一口!”程甲笑道,柳寒淡淡一笑:“会玩,倒不上瘾!我说呀,这小赌怡情,打赌伤身!弟兄们,平时玩玩就行了,可别赌得太大,有家室的弟兄可别玩,这玩意就是个窟窿,多少钱都填不满!”

    “大人说的是,”程甲不动声色恭维了句:“平时也没多玩,大人放心吧。”

    “还有,输钱可别红眼,咱们这可是军营,谁都有刀有枪,真要红了眼,伤了兄弟和气可就不好了!”

    “这个绝对不会,大人放心吧!”程甲又答道,柳寒点点头举起骰盅摇晃起来,边摇边叫道:“好!赌桌之上无父子!那就更没大小!诸位看好了!”

    “砰!”

    骰盅重重的放在桌上,抬眼叫道:“下注!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

    “小!小!”

    周围的士兵立刻叫起来,丝毫没有顾忌在场的都是长官。

    程甲眼珠一转,拿出一小锭银子放在大上,罗胖子和另一个什长也跟着压在大上,几个小兵则压在小上,更多的士兵则压在大上。

    “开!四五六!大!吃小赔大!”

    屋里顿时欢声雷动,柳寒不动声色的如数照赔。

第一百五十章 初次接触

    一通好赌,柳寒面不改色的输了几十两银子,看看临近午时,才将位置让出来,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将他送出营门,只有程甲的笑容就象刻出来的那样僵硬,这让罗胖子很是不解,程甲同样赢了些钱,不过没有赢那么多而已,只能算小胜。就爱上网

    “下午好好操练,程兄,弟兄们就交给你了,好好练一下,别让上面的大人说我治军无方!”

    如果没有刚才那场赌局,程甲一定很得意,现在听来,却感到其中暗藏的骨头。

    赌局开始时,程甲并没有感到异常,可慢慢的他就感到不对了,不错,好像他是赢的的多,可他面前的钱总累不起来,慢慢的他发现了,每次他赢到三两银子时,然后便开始输,输满一两银子后,又开始赢,连续数次都是如此,发现这点之后,他还有些不解,可他毕竟是心思灵动之人,很快便想明白,柳寒这是在告诉他,自己让他赢,他才能赢,要他输,他便只有输。

    想通这点,程甲心里很不服气,可在最后一局中,他知道自己肯定赢,因为那时他面前只有十几枚铜钱的利润,果然,他赢了,柳寒数了二十枚铜钱塞进他怀里,可他刚一摸便拿不出来,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二十枚铜钱凝成一块铜块。

    当时柳寒正与周围的兄弟谈笑,很随意的抓了二十枚铜钱,也很随意的塞进他怀里,末了,还很随意的拍拍他的肩膀,根本没察觉他什么时候用的力,况且,这是二十枚泰定通宝,就这样轻轻一下便成了一团,想想便让他心寒。

    这人绝不象外表那样简单,绝不是被他们吓住了。

    他忽然觉着自己象个小丑,费尽心机,殊不知,自己整天盘算的东西,人家弃如敝履,丝毫没放在心上。

    柳寒冲程甲笑了笑,程甲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道收到自己的警告没有,这家伙要是不算太蠢的话,应该会收敛点,他没有杀人立威的意思,可如果这小子还是不老实,他也不在乎砍掉一颗脑袋。

    出了营门不远,便看见厉岩的身影,柳寒赶紧加快脚步,厉岩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看见他,便立刻迎上来。

    “抱歉,抱歉,一时玩得兴起,忘了时间,让老弟久等了。”

    厉岩的神情本有些失落,闻言不免有些好奇:“柳兄说的哪里话,也没等多久,柳兄真那都找得到玩的,你们队里有什么好玩的?”

    “也没什么,跟他们赌了会钱。”柳寒笑道,厉岩不由大奇:“赌钱?与他们?!”

    看着厉岩瞪得溜圆的眼睛,象看个怪物似的看着柳寒,以他们的修为和那些完全没有修为的小兵赌钱,那不就等于抢!!

    “你呀!你呀!”柳寒很是惋惜的冲他摇摇头,叹息的感慨道:“你师傅是那出来的老夫子,怎么连这点变通都没有,这可怎么带兵打仗!唉!”

    厉岩脸先是白了下,随即变得通红,羞愧而不解,柳寒也不再嘲讽他,领头朝前走去,厉岩也不再开口,俩人便默默无闻的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帝都内城比外城更加漂亮,街道整齐而干净,两边的府邸巍峨庄严,间或一间酒楼茶肆也装饰的极为华美,站在门口的小二穿着也干净整洁,举手投足间显得极有素养,绝不象外城那样市侩气。

    “就这儿吧。”

    柳寒在一间酒楼门口停下,抬头看着酒楼的匾额,上面写着听涛阁三个大字,这三个字写得潇洒飘逸,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

    “这。”厉岩有些犹豫,这酒楼一看便很有档次,柳寒笑了笑抬脚便向里面走,边走还边说道:“老弟,我可是有钱人,就算薛大人也没我有钱。”

    厉岩脸色一红,跟在他身后:“那行,我就叨扰了。”

    “老弟,你呀,古板,不象个江湖汉子。”柳寒边走边说道,厉岩没有开口,柳寒象是没察觉:“是不是在薛府待久了,江湖人的那点洒脱都给磨没了。”

    “客官来了,里面请,”门口的小儿给他们掀开帘子,冲里面叫道:“有客到!”

    里面的一个侍女袅袅婷婷的迎上来,先冲俩人施礼,未语先笑道:“客官是要楼上雅座还是就在下面就餐!”

    “楼上吧,挑个安静的地方!”柳寒随口说道,迅速扫了大堂一眼,大堂里人不少,坐了大约八成,不过,却一点不喧哗,都在安静的吃饭或小声的说笑。

    “客官请随我来!”侍女穿着旗袍,蹬着高跟鞋,一摇一晃的引着俩人上楼,自从旗袍高跟鞋面世后,这几乎成了青楼女和酒肆茶楼女招待的标准穿着。

    侍女将俩人引到一间极为雅致的房间,柳寒也没客气问了店里的酒菜,侍女抿嘴一乐:“将军要喝什么酒?尽管点来。”

    “口气不小啊!”柳寒稍稍怔了,便看着厉岩笑道:“咱们看着皇宫,却没喝过御酒,这不是亏得慌,你就给我们来壶御酒如何?”

    柳寒的语气中带着三分玩笑,没成想侍女眼都不眨下便叫道:“品梅间,御酒一壶!”

    柳寒和厉岩都愣了,御酒乃御赐之物,市场上那有卖的,柳寒本有玩笑之意,殊不知那侍女当场便应下来。

    “你们,你们还真有御酒?”厉岩有些口吃,侍女再度笑了笑:“好让客官放心,听涛阁的酒货真价实,绝无虚假。”

    厉岩倒吸口凉气,看看柳寒,柳寒的神情也略有所思,一时之间,房间里有些安静,侍女看着俩人,心里鄙夷不已,看着俩人穿着禁军军装,没成想不知是那的土包子。

    柳寒没说什么,让侍女上两个招牌菜,再加两个时鲜蔬菜便行了,侍女眼珠转了转便说:“嗯,那就来个蜜汁羊肉和糖醋鲤鱼。”

    “行。”柳寒点点头,厉岩以为侍女这就下去了,没曾想侍女依旧热心的介绍着:“客官不知,这蜜汁羊肉是用两岁不到的小羊羔,这个羊羔出生后,用鲜羊奶喂,断奶之后,每天采集阳光刚出来的青草,再配以炒熟的。”

    厉岩听着,忍不住露出不耐之色,正要开口让侍女下去,柳寒色迷迷的看着她高耸的胸部,忽然抛出一块小银块,侍女伸手接着,然后顺势向俩人行礼,迅速从房间消失。

    厉岩这才明白,正要开口,又进来一个侍女,侍女端着壶酒,这个挺顺利,放下酒壶便出去了。

    “老弟,你的江湖经验挺少啊,在进薛府之前,没走过几年江湖吧?”柳寒端起茶壶给他倒上茶,厉岩神情苦涩的点下头,柳寒理解的点点头,又问道:“不知贵师门是?”

    厉岩迟疑下,抱歉的摇头:“柳兄,离开师门时,家师吩咐,在外不准提及师门,好坏都由我。”

    柳寒愣了下,迷惑不解的看着他:“这是为何?你。”

    “唉,柳兄就不要问了,在下,在下,。,唉!”厉岩显得很是痛苦,柳寒心里冷笑,心说小子演技再好,可不知道老子已经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是我唐突了,抱歉!抱歉!”柳寒满怀歉意,又给他倒上酒,酒香扑鼻,他深吸一口:“好香,不错,不错,倒底是御酒,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厉老弟,今儿咱们有福了。”

    厉岩却没动,神情阴郁的看着柳寒,迟疑下才说:“柳兄,真不是。”

    “得了,谁都有点秘密,其实,我师傅也差不多,我师傅说他叫周三,我在西域打听了十年,在大晋也打听了一年,就没听说过个叫周三的人,得了,咱们哥俩,同病相怜吧!”柳寒冲厉岩举起杯。

    厉岩怔了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忍不住反问道:“周三?周三?唉,柳兄,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想来该是假的吧,管他的呢,他不说,总有不说的原因,或许,是我不入他的眼,学得差吧。”柳寒苦涩的摇摇头,一口将杯中酒喝干。

    厉岩愣愣的看着柳寒,眉头渐渐展开,忽然又摇摇头,也端起酒来喝了口,放下酒杯又问:“柳兄,这军中之事,在下不懂,还请柳兄赐教。”

    “军中之事其实很容易,和光同尘便可,”柳寒正要接着说,门外传来敲门声,柳寒叫声进来,侍女推门进来,送上了蜜汁羔羊,羊肉切得很薄,一片一片的,犹若白纸,蜜汁呈金黄色,亮闪闪的,让人不忍下筷。

    “和光同尘?!”厉岩喃喃的念叨,柳寒给他夹了块羊肉。

    “对,和光同尘,”柳寒说道:“别人没练,你在练,士兵肯定有怨言,他们不知道,士兵是要打仗的,不打仗的话,朝廷干嘛养这么多士兵。”

    “可,,”厉岩叫道:“我是军官,负责训练他们,这要练得不好,对他们自己也不是好事,这些士兵,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连一石弓也只有四个人拉得开,这还不练,将来可怎么得了!”

    柳寒噗嗤一笑,冲着厉岩直摇头,厉岩不服的叫道:“我测过,一石能射到五十步以外的,只有四个,一石半的,只有两个,多数人不懂战阵排列,这样的士兵不该练?!”

    “当然该练!”柳寒夹上块羊肉扔进嘴里大嚼,羊肉裹在蜜汁外面,更添三分滋味,他不由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尝尝!尝尝!”

    面对热情的柳寒,厉岩无奈,尽管满腹心事,也只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扔进嘴里,慢慢的嚼动。

    “是不是,挺好吧!”柳寒热心的问道,厉岩其实没感到有多好吃,胡乱的点点头。

    “你呀,你呀!”柳寒这时叹口气,说道:“我们到禁军可不是来练兵的,简单的说,这队正不过是一道门槛,咱们要的是走进这道门,老弟,咱们不是来练兵的。”

    厉岩嘴巴微张,惊愕不已的看着他,柳寒再度摇头:“老弟还是年青啊,官场上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你还是不懂啊,不说官场,就算军队,你恐怕也不懂。”

    厉岩脸上一红,恭恭敬敬冲柳寒抱拳:“还请柳兄指点迷津。”

    “指点可不敢,老弟,咱们都是薛大人举荐,算是一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呢,也是初入官场军队,有那么点想法,大家共同探讨,共同进步。”柳寒说道。

    厉岩有些羞涩的勉强笑笑,柳寒接着说:“我进禁军的目的是拿个身份,只有个商人身份,总受人欺负,有个官方身份,恐怕要好点。刚才我跟你说,我在军中与士兵赌钱,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输了,总共输了十几两银子,你知道我怎么输的吗?我故意的,知道为什么吗?”

    厉岩摇摇头,柳寒也摇摇头,俩人都在摇头,含意却大不相同。

第313章 摸底

    “你在薛府的朋友多吗?”柳寒忽然问道。↖頂↖点↖小↖说,

    厉岩脸色微红,柳寒问得委婉,可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在薛府数年,实际上没什么朋友,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一个也没有,人家对他很好,实际上,那是看在他修为高,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一把。

    说到修为,以前他在薛泌身边,可以说是最高的,但在整个薛府,却不是,薛府虽然衰落了,可毕竟是太子妃,现在的皇后的家人,府里还是有两个武师巅峰修为的人,不过,这样的人轻易不出现在人前,直到太子妃正式成为皇后,薛泌进入中书监后,才到薛泌身边,要不然,薛泌也不会让他到禁军来。

    “和光同尘,”柳寒沉凝道:“人都是有感情的,我和士兵赌钱,还输钱给他们,这其实是拉近与他们的感情,这在关键的时候会有用,当然,我看过兵书,带兵重要的是两点,一个是恩,一个是威,恩威并施,才是带兵之道。”

    厉岩苦笑下正要开口,门又开了,侍女将糖醋鲤鱼送来,厉岩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待侍女退下去后,才叹口气:“我那有钱输给他们。”

    柳寒噗嗤一笑:“老弟啊老弟,薛大人不至于这样吝啬吧,你在薛府这么多年,没有一点积蓄?”

    厉岩沉默下来,柳寒有些惊讶:“真没有?”

    厉岩还是沉默着,柳寒微微叹口气:“薛大人未免太吝啬了,”想了想便说:“其实你可以赢他们的钱,不过,要有技巧,别一直赢,今天赢,明天输,对了,你现在是住在薛府还是住在军营?”

    厉岩微微迟疑:“多数时候住在军营,我没什么地方好去。”

    柳寒点点头:“以后可以请那些什长伍长喝喝酒,另外,别再搞什么训练了,常规练练就行了,先安抚下他们,训练嘛,各种各样。”

    厉岩点点头,冲柳寒举杯:“多谢柳兄。”

    “你我都是薛大人举荐的,这禁军里,派系复杂,咱们现在不过小官,人家还没看在眼里,可咱们要往上走,那可就难了,咱们可得互相支持。”柳寒郑重的说道。

    厉岩也点头:“这是自然,柳兄,小弟位卑,修为低下,今后还请柳兄多多提携。”

    柳寒喝了口酒:“我们共同努力,不过,我们能否在禁军有所发展,还得看薛兄,在朝廷上的努力,厉老弟,还是那句话,咱们得携手扶持,有需要的地方,老弟尽管明言,为兄需要时,也望老弟不腻支持。”

    “一定尽力!”厉岩抱拳施礼,柳寒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推到厉岩面前:“老弟,这钱不多,但应付那几个兵痞,应该够了。”

    厉岩看了眼,是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他略微迟疑便收起来,抬头向柳寒道谢,柳寒笑了下:“我有钱,你没钱,我给你,你收下,用不着客气,也用不着感激,你好了,我好了,公子的大事便有可为。”

    厉岩嘿嘿笑起来,这事说完,俩人便闲聊起来,柳寒很快察觉,厉岩愚钝之人,对他上司的了解比他强多了,厉岩的屯长叫滕疾,军侯叫敖巴,与禁军的其他部分相同,滕疾出身寒门,敖巴出身士族,滕疾就像很多低级士兵一样,喜欢喝烈酒,喜欢赌钱,敖巴则不同,身为武将,没什么修为,喜欢吟诗作赋,喜欢风花雪月,不到轮值时,根本看不到人影,厉岩很刻薄的说他连半石弓都拉不开,大晋没有半石的弓,最低的就是一石弓。

    聊着聊着,俩人也越来越投机,厉岩觉着柳寒见闻广博,虽然没仔细讨论武学,但随口那么一句,却能感觉到他在武学上的深厚功底。

    “老弟,今年贵庚?成亲没有?”柳寒随口问道,厉岩苦笑下:“我一个穷护卫,谁家愿将闺女嫁我。”

    柳寒摇摇头:“老弟是眼光高吧,以老弟的人品修为,要找个女人还不是容易,这薛兄也是,哎,老弟,有没有相好?”

    厉岩脸色一红,依旧没有答话,柳寒冲他再度摇头:“咱们江湖中人,有今天没明天,该放纵就要放纵,别这样拘着自己,你看你,还不到三十,跟个老头似的,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厉岩愣了下,随即苦笑下:“我这人就这性格,改不了了。”

    柳寒没有再劝,只是冲他摇摇头,俩人喝光了一坛酒,中间加了两个菜,俩人谁也没醉,以他们的修为,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谁要醉了谁装假,让人看不起。

    对于柳寒来说,今天是第一次直接和目标接触,他故意将俩人和薛泌联在一起,厉岩也不露声色的表现出和薛泌的关系,可他知道薛泌不是他的主子,他的主子是那个神秘人。

    厉岩或许是那个人放出来的一枚闲子,这主要是因为厉岩的修为还不够,那人帐下至少还有好几个宗师级人物,另外还有个有可能已经迈入大宗师的总教头,把厉岩放在薛泌身边,恐怕也就是个无心之作。

    吃过饭,俩人一块回到军营,柳寒回到自己的营房,那帮小子也没赌钱了,上午不在的两个伍长也回来了,便将大家伙叫到一块,告诉他们下午要到操场训练去。

    “给你们说说啊,本队正刚上任,得给上面的大人留下个好印象,这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是不,大家伙呢,这两个月都受点累,反正我柳寒绝不亏待大家,以后训练都给我精神点,练好了,本官有赏,练得不好,可别怪老子不客气,听清楚了吗!”

    这些兵痞互相瞧瞧,目光都落在程甲和萧鹏身上,程甲在赌桌上被柳寒小小教训了下,知道这上司不好惹,便小心的应承下来,众人见他都答应下来,便也赶紧应承。

    “我知道,大家在外面,要么有家眷,要么有相好,可这两月,都给收敛点,晚上按时回营,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女人肚子上耍。你们可能也知道,我是薛泌薛大人举荐,这薛大人是什么人,是皇上的小舅子,就算杨大人也得给几分面子,这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我柳寒有很大的机会升官,我要升了官,绝不会忘记大家,凡是为我出过力的,我一定论功行赏!明白了吗!”

    “明白!”这下回答整齐多了。

    柳寒在饭桌上和厉岩聊天时,便将对这帮兵痞要采取的策略定了,前段时间的试探,他大概了解了这帮兵痞的习性,兵痞嘛,脱不了欺软怕硬,就算谁上面有人,老子的靠山更硬,直接压死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不与他们玩什么捉迷藏了。

    一手大棒!谁要不开眼,敢跳出来,直接敲死!

    一手银票!绝对不吝厚赏!

    柳寒说到做到,给在场的每个人发了十两银子的银票,然后告诉士兵,今天晚上加餐,伙夫出去买肉,除了酒以外,肉管够,众士兵齐声欢呼,士气顿时大振。

    下午,柳寒带着他们到操场,五个什长各自带队训练,柳寒只在边上看,其实这种训练也就是常规训练,列队,行军,突发状况下的应变。

    柳寒将萧鹏叫到身边,让他陪着,有什么不懂的,便问问他。

    “这能对付那些江湖人?”柳寒看着程甲训练的那什士兵,拿着枪呈半圆围着,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萧鹏洒然一笑:“大人,真要碰上江湖人,弟兄们也就远远的呐喊,将贼人惊走便行了,那些家伙由虎贲卫负责对付。”

    柳寒依旧皱着眉头,想着那晚蓬柱遇刺的事,刺客在听到城卫军快到时,便立刻跑了,这么说城卫军的战斗力比禁军还强?

    “敢在内城挑事的家伙,都是些胆大包天的人物,要是他们不跑呢?”

    “如果是那样,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冲了,”萧鹏苦涩的答道:“不过呢,内城除了我们外,还有虎贲卫,那些家伙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另外,还有各府的家将,那些贼人也怕,我在禁军干了五六年了,敢顶着禁军继续闹事的,还没有。”

    “我听说今年上元节时,蓬柱蓬大人曾经遇刺,据说刺杀他的还是江湖上有名人物,听说这家伙听到城卫军的声音,立马便跑了。”

    “大人,您就听那帮家伙给自己脸上贴金吧,城卫军里是有些是从江湖招的,可要与那些真正的江湖人物相比,还差得远了,就算相差不远,可弟兄们呢?兄弟们的命不是命!”

    柳寒闻言点点头,萧鹏顿时安心不少,他们这样当兵的,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最怕的便是那种遇事便冲上去的上官,这会让他们随时处于危险之中,故而即便上官修为很高,他们也不会喜欢。

    “放心吧,我不会让弟兄们随便冒险的。”

    柳寒当然清楚他的目的,这是在告诉自己,如果碰上这样的事,千万要躲远点,不要为了自己升官,拿弟兄们的命来填。

    萧鹏知道自己的用心被看破,可他丝毫没感到尴尬,只是嘿嘿一笑。

    可柳寒随口又问:“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们武人的功名是一刀一剑砍出来的,你就甘心一辈子作个什长?”

    萧鹏顿时哑口无言,笑容也立时凝固。

第314章 暗手

    在操场上训练了一下午,回到营房,伙夫早已将肉买回来,士兵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柳寒趁机宣布,今后那个伍训练得好,那个伍可以加菜,每人加一个肉,如果一个伍连续五天训练都是最佳,那这个伍的每个士兵都有一两银子的奖赏,带队的伍长赏二两银子,这个评定由什长采取不记名投票决定。

    士兵闻言更加兴奋,差点就高呼万岁,五个什长面面相觑,柳寒这一手太厉害了,直接将他们推到士兵的对面。

    一两银子,对柳寒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在百漪园吃个花酒,中午与厉岩喝酒便是八两银子,可禁军的士兵每月的饷银只有一两银子,伍长的饷银也只有一两五钱,什长是二两钱,他这个队正的饷银只有二两五钱银子,这还是禁军,要换到城卫军,或者外地郡国兵,饷银更低,当然,军营内吃饭不要钱住宿不要钱,这些饷银完全归自己。

    不过,这个时代的消费不多,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半两到八钱银子,所以,柳寒设定的绝对是重赏,别说士兵了,就是那十个伍长都会眼红。

    而且,柳寒作的决定很怪,通常,这样的厚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柳寒偏偏交给了下面的五个什长来作,这让程甲闻到点阴谋的气味。

    “大人厚爱,我等非常感激,可大人,这奖赏让我等来评定,恐怕不妥,还是大人亲自掌控为好。”程甲低眉顺眼的说道。

    “程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对训练和士兵都不熟悉,你们每天带兵训练,是最了解他们的人,由你们来定,是最公平的。”柳寒含笑道,目光却很阴冷,让程甲浑身发冷,不敢再问。

    “大人,”萧鹏插话道:“小的,非常感激大人对我们的信任,可大人,我们都带有两伍士兵,在评定时,难免对自己的下属有所偏爱,大人,到时候,难免出现自己投自己的票,大人,这如何是好?”

    “嗯,这倒是个问题,哎,你们说,这如何解决?”柳寒问道,程甲和萧鹏都躬身施礼:“属下不知,还请大人指点。”

    柳寒看着五人,五人神情不一,他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商量个办法出来,你们要是没办法,就将伍长都叫来商量,如果还没有,那就让士兵都来商量,我可告诉你们,你们也是有的,如果一个月内,那个什长的下属获得的奖赏最多,他也有五两银子的奖赏,呵呵,怎么样,我这长官够大方吧。”

    五个什长怔住了,五两银子,比他们一月的军饷还多一倍半,这怎么能不让他们眼红,没等他们表态,柳寒又说:“你们当中消息灵通的大概已经知道了,我是瀚海商社的主人,不敢说有多富,每月的这点赏银肯定没问题,所以呢,你们也不要给我省银子,你们若拿不出办法来,就等于替我省银子。”

    柳寒说话的声音挺大,边上的几个士兵都听见了,他们看着什长的目光都变了。禁军的军饷虽然高,可这是死工资,即便外城的城卫军,不说别的,就说外城守城的城门兵,那可是肥差,每月收的钱是军饷的几倍,更别说郡国兵了,那些郡国兵看上去薪饷低,实际上,每月实际收入绝对不低,就算当官的拿去大头,士兵喝汤也够一家大小吃喝了。

    可禁军呢,在内城巡逻,内城都是些达官贵人,你敢向他们收钱!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于是禁军士兵最高兴的便是朝廷赏赐,按说朝廷对禁军士兵还是挺不错,逢年过节都有赏赐,可新君登基后,大家伙都眼巴巴的看着,可到现在连根铜钱毛都没看到,现在好容易有个慷慨的长官,若这几个什长将这奖赏给弄没了,这些士兵心里还不恨死他们了。

    柳寒就这样甩手走了,留下五个什长在这伤脑筋,士兵散在营房各处,目光若有若无的都盯着他们。

    出了营门,柳寒差点便哈哈大笑,这不过是小玩意,花不了几两银子,其实要破他设的这个局,也很容易,几个什长联手便行,而他设这个局目的就是看这几个什长是不是一条心,会不会联手和他过招。

    出了永春门,他拐进一个小巷,在小巷深处停下来,过了会,一个小小的身影跟进来,看到他便停下来。

    “记住那人没有?”

    “记住了,放心吧,掌柜的。”虎哥身上的野性一点没少,自从停止跟踪水粉店老板后,柳寒又交给一个新任务,将忽近的乞儿组织起来,就像他在长安那样,这对这小子来说根本不是事,换身衣服便扎进乞儿群中了,没几天便成了那群乞儿的头,柳寒给他那群乞丐起了个名字叫丐帮。

    柳寒很快发表这小子简直是个天生的****人物,他的丐帮很快从十几个人发展到七八十人,还占据了城东区一大块地盘,从青龙大道到码头,都是他们的地盘。

    “从明天开始,让你的人每个人守一个路口,不要跟踪,以你们的修为,一跟踪一定暴露,主要是看他走那,在那消失的。”

    “明白,掌柜的。”虎哥答应得很爽快,柳寒眉头微皱:“你知道怎么作了?你复述一遍。”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虎哥语气很随意,可神情却很慎重:“掌柜的要查的是他的去向,从明天开始,我在内城每个路口放一个人,都盯着他,看他走那。”

    柳寒想了想纠正道:“不是每个路口,是这条路的路口,对了,不能用你那丐帮的人,那帮人人多口杂,稍不留意便传出去了,得从庄里调人来。”

    “用不着,掌柜的,就我和七哥,咱们俩人,我在帮里还有两个绝对靠得住的兄弟,我们四个,绝对查他个底掉。”虎哥信心满满,就差拍胸脯。

    柳寒严厉的瞪着他,虎哥嘿嘿干笑两声,柳寒冷冷的说:“别以为就你聪明,我告诉过你,这一行,一旦被人发觉,就只有一个结果,不但你要死,还得连累兄弟,这家伙能隐藏这么久,肯定十分小心,否则我随便叫个人便行了,那用这么麻烦,我告诉你,这事若办砸了,我亲手取你小命!”

    “是,”虎哥心中一凛,再不敢嬉皮笑脸,连忙收敛神情,郑重的说道:“掌柜的说的是,不过,掌柜的,我有我的方法,这家伙虽然小心,可掌柜的也说了,这家伙傲慢,我还有点修为,七哥和我那两个兄弟就没修为,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再说了,就算他有什么仇家,也不会派个完全没修为的来查他,您说是不是?”

    柳寒稍稍怔了下,忽然觉着小家伙说得有道理,这厉岩接触虽少,可能看出是个挺傲骄的家伙,象虎哥这种半大小孩,一眼便看得出没有修为,不过,这家伙从庄里出来后,便与小七混在一块,在柳府这两小孩年龄相当,小七刚到柳寒身边时,还有些畏缩,可适应后,天性中的活泼又展现出来了。

    不过,柳寒给小七设计的是掌柜,并没让他走密探这条路,可不知怎么的,小七却象对当掌柜没什么兴趣,柳寒问他,他告诉柳寒,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柳寒过了段时间才想明白,这小子是目睹了凉州刺杀之后,想法恐怕改变了。

    但小七与虎哥相同,年龄太大,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不过,柳寒还是决定让他试试,这是他的习惯,将道理给他讲清楚,给你机会,至于最后行不行,看你的努力。

    小七还是坚决选择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柳寒将他交给了柳铜,柳铜现在是府内外院总管,柳铜的修为比起柳铁来只是稍逊,也已经到武师八品巅峰的境界。刚到帝都时,柳寒将他放在城外的庄园,前段时间,由于与漕帮的战争,柳寒柳铁外出,便将他调到城里,担任柳府外院总管,不过,平时的一些琐事都是由副总管蔡熙处理,蔡熙没有修为,也是从西域回来的老人。

    “记住,用的人,必须是绝对信任的人,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就算跟丢了也没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柳寒决定让虎哥按照自己的想法办,略微沉凝下,又补充道:“内城房租房价都贵,如果他在外面有人,我估计,应该在外城,嗯,记住,宁可跟丢,也不能让他发现,如果,被发现,一定要准备一番说辞,比如,要偷点什么,或者,要钱什么的,你们要商量个东西出来,一定要合情合理。”

    “如果,他与什么人会面,你们跟踪的目标立刻转到那个人身上,同样,绝对不能让那人察觉,宁可跟丢,也不能让他察觉,明白吗!”

    虎哥连连答应,柳寒再三叮嘱后,才让他去。虎哥觉着这就是件小事,以前在长安,经常干这事,不说别的,犀锋那样的,都被他查了个底掉,这个姓厉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照样查他个底掉。

第315章 大案

    柳寒压根不相信厉岩在外面没女人没家,与薛泌结交有一年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满帝都谁人不知,他纨绔,喝花酒,爱赌博,敢惹事,但他绝不是吝啬的人,厉岩多次为他出战,是他身边最好的护卫,对这样的人,他绝不会吝啬,所以,厉岩绝不该这样穷,连招揽五十个士兵的钱都没有。+◆頂+◆点+◆小+◆说,

    好吧,就算装穷,可以厉岩的相貌才干,不会没有女人,薛府那么多女人,难道他一个都看不上?不会,除非他不想被薛府羁绊,或者说被人拿住弱点。

    “要么是你善良,要么是你太谨慎,殊不知有时候谨慎本身就是问题。”

    柳寒深深叹口气,神识外放,四周数十米内的情景都在控制中,转身走进小巷深处,这段小巷复杂,岔道众多,出口也众多,是摆脱追踪的最好地方,当他从另一个巷口出来时,他身上的服装已经换了,发髻也改了,所有能显示禁军军官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了,代之的是一个中年商人。

    陈国郡治所陈国县。

    自从钦差蓬柱遇刺后,郡衙外便戒备森严,衙门内,虎贲卫士兵昼夜巡查,衙门外大街上,陌生人靠近,士兵一律严加盘查,给百姓带来不少不便,现在若非要紧事,宁肯多绕几步,也不愿从府门外的大街经过。

    今日,郡衙内外更是气氛紧张,连普通百姓都能感觉出来,原来由郡国兵把手的城门,今天换上穿着漂亮的士兵,这些士兵看上去更威武更让人害怕,衙门外的大街,从早晨便封锁了,闲杂人一律不准进入。

    府衙内,蓬柱高坐堂上,神情威严的盯着全郡的官员,这些官员都是三天内从郡国各县赶来的,在大堂上旁边就坐的是兖州刺史高铨,高铨四十多岁,出身豫州高家,也是兖州松蝉书院的学生,在兖州入仕,一步一步升到兖州刺史,他虽然是豫州人,可对兖州的了解早已超过豫州,此刻他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在蓬柱右侧的坐着的是个英武的中年人,这中年人身穿锦袍,腰系莽带,双手放在膝上,目光中冷肃,与别的人不一样,他身后站着两个扶刀而立的青年军官,这两个青年军官往那一站,为整个大堂平添了几分杀气。

    “今天麻烦全郡官员到此开会,是因为皇上有旨意,”蓬柱说到这里朝上拱拱手,然后拿起一份尚书台刚送到的廷寄,然后将廷寄重重放下,然后站起来:“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本官遇刺,有人想杀了本官,他们很蠢,以为杀了本官就可阻止朝廷核查土地,我可以告诉他,这是做梦!临出帝都以前,皇上告诉我,这次核查土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对皇上说,只要臣不死,就坚决查下去!为陈国百姓清出土地!臣若死了,请皇上不要退缩,继续清!继续查!”

    说到这里,蓬柱顿了下:“我到陈国已经七个月了,可皇上交代的事,却一点进展都没有,我自问够勤勉的了!但阻力重重!我这么说诸位可能不服,但诸位扪心自问,我有说错吗!”

    蓬柱想起这七个月的遭遇便愤怒不已,不说别的,他要看土地登记卷宗,可各县都说没有,他换了法子,要看各县这些年的税收卷宗,可各县推诿,先是推到郡里,找到郡守黄安,黄安便推给高铨,高铨毫不客气的便拒绝了,说这没有度支曹尚书的命令,其他任何人无权查税收账目,将蓬柱气得要死。

    好容易从度支曹那拿到命令,可蓬柱看到的却是一本糊涂账,各县只有一本统账,根本没有细目,也就是说根本无法从账目上看出土地的分布情况。

    蓬柱愤怒了,可面对整个兖州上下无动于衷的官场,他没有丝毫办法,曾经有个郡守下的掾官悄悄向他递交了一份某个门阀的土地资料,可没两天,蓬柱再找他,他便消失了,虎贲卫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人已经被解职,并遣送回原籍,内卫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人在回原籍的路上遇到山匪,财务被抢劫一空,人,失踪了,没有回到家乡。

    从那以后,再无人向蓬柱提供任何消息,渐渐,蓬柱发现,不但他,就算他的下属出去,都有人跟踪,凡是与他们接触的百姓事后都受到莫名打击,内卫报告,陈国四大门阀世家秘密召集陈国的士族门阀,决定联手对抗,他们的门生遍布陈国郡的各个县。

    万般无奈下,蓬柱决定掀起案件,决定清查陈国郡旧案,很快便从旧案中找出两个案件,这两个案件涉及陈国四大门阀的石家和李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挑起,兖州刺史高铨便插手了,他以清理陈年旧案为名,将陈国郡所有旧案卷宗人犯全部调到刺史府,由他亲自审理。

    蓬柱无奈上奏弹劾陈国郡郡守以及兖州刺史高铨,但皇帝出于慎重,下诏严厉斥责高铨和陈国郡郡守,陈国郡郡守顺势申请辞职,皇帝没有丝毫挽留,责令他去职,让蓬柱兼领陈国郡郡守,同时调整了陈国郡都尉,让蓬柱钦差卫队队长郭维兼任陈国郡都尉。

    但这个调整没几天,蓬柱便遇上刺杀,算上帝都那一次,这已经是朝廷提出清查土地之后,他第二次遇上刺杀,上次多亏了柳寒,这次他的运气没那么好,身负重伤,身边的卫队伤亡七人,皇帝勃然大怒,一边将御医火速派到陈国郡,另一边严厉斥责内卫,穆公公下令陈国郡内卫全体罚俸一年,陈国郡内卫首领记大过一次,同时将虎贲卫主力调往陈国郡。

    蓬柱养了整整两个月的伤,今天伤势尚未完全好转,便下令召集全郡官员开会,包括下面各县的县令也全部到场。

    蓬柱拿起一份黄色的奏疏从在场的官员扬了扬,然后说道:“这是皇上前天给我的谕旨,在这份谕旨中,皇上明确告诉我,清查土地必须尽快推行,决不可畏缩推诿!皇上的心情很焦急,我大晋现在隐患重重,诸位可能不知,草原上纷争又起,朝廷面临出兵的必要,可朝廷府库却空空如也,今年朝廷府库的收入比去年还少了两成,诸位大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朝廷无钱粮出兵草原,朝廷无钱粮养兵,甚至连边军的军饷都无法保证!朝中官员的俸禄也无法保证!数十万流民更无法安置!为什么要清查土地?!这就是原因!”

    蓬柱声色俱厉,激动万分,可下面的官员却面无表情,一个个神情凝重,有人时不时偷偷看看门外的虎贲卫,又将目光投向同样面无表情的刺史高铨,高铨同样神情凝重,可细细看过去,他的嘴角一丝嘲讽。

    面对高铨的中年汉子,便是刚到的虎贲卫统领金雕江风,江风面无表情,看着高铨的眼光就像一只猫看着老鼠。

    “请王公公宣旨吧!”蓬柱看着无动于衷的官员们,轻轻叹口气,转头对江风说道。

    江风起身道:“蓬大人,说这么有啥用,有良心的早就懂了,没良心的就算懂了也会装不懂。”

    “江大人此言差矣!”高铨冷冷的插话道:“朝廷府库空虚,流民哀号于野,我等读先贤之书,食朝廷俸禄,岂能不急,我等也不是不赞成清查土地,可蓬大人想过没有,士族乃朝廷基石,乃士林根基,自古有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士族;蓬大人一到便以士族为目标,导致士林不安,民生动乱,本官已向皇上上奏,弹劾蓬大人!”

    “随你,”蓬柱冷冷的盯着高铨:“今日王公公带来皇上的旨意,还请众位随我恭领圣意。”

    蓬柱说着从主位上下来,站在前面,这时从屏风后转出来个有些微胖的中年太监,这个中年太监看上去四十来岁,满面红光,一副富态模样。

    “王公公!”蓬柱施礼道,王公公呵呵干笑几声,迈着方步走到书案后站住。

    看到这位太监,高铨心里咯噔一下,帝都来信中没有说这位原太子府的总管,现内卫副总管的太监头出京的消息,这位皇帝的心腹太监突然出现在大堂上,他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咱家就宣旨了,”王公公站在书案后面,平和的扫了下面一眼,高铨连忙站在蓬柱身边,下面的各级官员按职位高低在俩人身后站成排。

    “皇上有旨!着蓬柱,高铨,以及陈国郡下属各县领旨!”

    随着这道尖细的嗓音,蓬柱高铨领头跪倒,大堂上各级官员跪倒一遍。

    “臣等恭领圣意!”

    “太祖定国,思及前朝崩坏,乃定天下田亩,然总有宵小,图多占田地,致使太祖之制渐废,朕心焦虑,蓬柱分君之忧,勇于担当,领命清查土地,以复太祖旧制,然阻碍重重,半年有余,竟无寸进,进而宵小谋逆,公然行刺,朕闻之莫名骇然!兖州刺史陈国上下,各级官吏是何居心!内卫密查,此次谋逆,陈国上下,多有参与!着内卫副总管王处全权处理,务将所有宵小成擒!不得有丝毫袒护!着奉旨钦差蓬柱协助之!”

    王公公宣读完毕后,将圣旨合上,对蓬柱说:“蓬大人,高大人,这圣旨宣读完了,咱家就要拿人了!”

    蓬柱没说什么,高铨惊讶的看着王公公:“公公此言何意?!”

第316章 大案善后

    满场皆静,安静得落根针都听得见,人人都紧张的看着王公公。

    王公公冷冷一笑:“刺杀钦差,咱大晋立朝以来,这样胆大妄为的事,还没几次,这种谋逆大案,朝廷岂能不管?廷尉,内卫,早已潜入兖州,相关人犯也拿了几个,在逃的也查清楚了。”

    高铨脸色苍白,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下面有几个官员恐怕已经面如土色。

    “刺杀钦差,等同谋反!按大晋律,要抄灭三族!”王公公的嗓子又尖又细,让高铨的耳鼓膜生疼,他下意识的反问道:“公公,为何没有知会我刺史府?”

    “笑话!内卫办案什么时候要知会他人?!”王公公神情傲慢,扫了眼在场的官员,忽然喝道:“来人!将陈国郡郡丞柴森,郡府门下贼曹杜让,拓县县令石守,陈县县令骑节,陈国郡兵曹掾韩章,拿下!”

    没等被叫到名字的官员说话,虎贲卫士兵迅即进来,将几个官员摁倒,粗鲁的将官帽打落。

    “且慢!”高铨大怒,叫住虎贲卫士兵,冲着王公公抱拳:“公公!内卫虽然有权行法,但此案干系重大!我兖州上下也在≯ding≯点≯小≯说,↗⊙o积极探查!公公忽然抓捕如此多官员,高某恭为兖州刺史,上要对朝廷对皇上负责!下要对全州百姓负责!公公,既然抓抓人,内卫自然查到证据,还请公公出示证据,以安全州民心!让天下人信服!”

    “证据当然有!”王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高铨:“高大人,我内卫办事什么时候没有证据!这几个奸贼先带下去!”

    “冤枉!”“冤枉!”“冤枉!”

    “蓬柱!你这奸佞之徒!蒙蔽皇上!不得好死!”

    “蓬柱!你这奸贼!欺蒙皇上!不得好死!”

    蓬柱冷冷的,神色丝毫不变,高铨神情依旧还有些许激愤,可面对王公公的强势,又有种无力感。

    几个官员被拉出去,就在门外便上了枷,这又是不同凡响的,大晋重士,士族和官员犯罪,在没定罪之前,是不得上任何刑具的,这在大晋律上有明确规定,可这几个官员就在大门口就上了枷,此举只能说明一事,这些官员的罪已经定了。

    不过,下面的官员们总算可以舒口气了,这些人被拿后,剩下的该没事,这念头刚起,还没来得及细想,王公公又开口了,不过这次是对着高铨去的。

    “高刺史,内卫有情报证明,刺史府内有人与反贼勾连,你回去得好好查查!把这些贼子都抓出来!”

    高铨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挂上满脸黑线,他死盯着王公公,背上冷汗直流,抗声道:“被官没有接到这样的报告,内卫如果有情报,还请公公明确告知!”

    王公公看着他,高铨毫不示弱,瞪大眼珠与他对视,良久,王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两声:“来之前,皇上就警告咱家,说兖州上下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高大人,刺史府好生清查下吧。”

    这话还比较客气,给了高铨两分面子,高铨依旧面沉似水,目光闪烁忐忑,王公公声音猛然又提起来:“蓬大人遇刺,谁提供的消息,谁安排的,内卫都已经查清了,今儿不过是收网,诸位大人,不要以为就这么几个人,还有,就在咱家进来之前,虎贲卫和郡****已经奉命查抄石家!”

    高铨脸色陡变,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差点便脱口叫起来,王公公冷冷瞪了他一眼,将他到嘴边的话给压了回去。

    “刺杀朝廷钦差,为首的便是石家客卿!石家好大的胆子!这是谋逆!是造反!该当抄灭三族!”

    王公公咆哮着,毫不掩饰杀气,大堂山,自高铨以下,无不胆战心惊,高铨也再不敢开口,心里却知道,石家已经完了。

    刺客是谁派出的,虽然没人知道,可自高铨以下的兖州府和陈国郡的大小官员们心里清楚,能请到这样修为的高手,除了那四大门阀外,其他人恐怕办不到,但四大家是全部出手还是其中几家出手,谁也不知道,故而,王公公说是石家,谁也没多想,下意识便接受了。

    可现在问题来了,石家谋逆,这可是惊天大案,按照惯例,石家一旦被确定有罪,不但石家要被连根拔起,他的门生故吏也要全部拔起。

    门生故吏,在这个时代,寒门士子,没有进阶之路,便托庇在门阀世家门下,成为他们的门客,或者在门阀世家资助下读书,而后入仕,或者在门阀世家中某个学识渊博的人的学生,比如前世三国里的刘备公孙瓒,师从卢植,那么他们便是卢植的门生故吏,袁绍袁家,四世三公,举荐了无数士子入仕,这些士子无不是袁家的门生故吏。

    按照大晋律,门阀世家获罪,按照罪行大小,决定是否追究门生故吏,象谋反这样的重罪,不但要牵连门阀世家的三族,还要追究门生故吏,故而,石阀的门生故吏皆要追究,就算不充军发配,也会解除职务,开缺回家。

    高铨冷汗直冒,忍不住大声叫到:“公公慎言!”

    王公公很是惊讶,他没想到高铨居然还在坚持顽抗,怔了片刻,冷言道:“高大人有何见教!”

    “公公说石家谋反,石家客卿是刺杀蓬大人的刺客之一,此案尚未查清,公公不可就此论断!”

    王公公直愣愣的盯着高铨,良久才阴恻恻的笑了笑,说道:“高大人说的是,我已经下令虎贲卫前往石家拿人了,石家若是交出反贼,还可说,若是不,哼哼,高大人,那就怨不得咱家了!”

    就在郡守大堂上森严壁垒时,陈县城东,虎贲卫和郡**士卒冲进了一所浩大的宅院,但宅院内空荡荡的,仅有几个年老的下人仆妇,惊慌的看着凶狠的士卒们。

    虎贲卫军官神情冷肃,看着空旷的院落冷笑不已,挥手下令,士卒窜进各个院落,翻箱倒柜的搜查起来,一时之间,满院人影乱窜,花圃绿架,瞬间翻倒。

    在城东十余里,柳湖湖畔,沿湖绿柳成荫,湖面上残荷处处,远处帆影重重,鸥鹭追逐嬉戏,绿影丛中,红砖绿瓦隐约可见,若在平日,这里定是文人墨客流连忘返之所,也定是士子玄修的佳处,可今日,常常高飞的野鸭遁迹,鸥鹭惊慌的钻进残存的芦苇丛中。

    大队士兵正围攻这个美如画的庄园,庄园内外杀声阵阵,数百士卒正对庄园内展开猛攻,庄园内,大堂上,一个白衣中年人正焦急的劝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神情无尽无波,不为所动。

    留下的私兵虽然英勇,但面对强悍的虎贲卫,依旧无力抵抗,很快便败下阵来,虎贲卫突入,屠杀在各个角落展开,几个虎贲卫军官走上大堂,站在白须老者面前,白须老者面露冷笑。

    陈国郡千年世家石家被一举“灭门”,此举立时震惊朝野,朝野内外,议论不绝,士林之中,对蓬柱的抨击不绝于耳,御史弹劾奏章雪片般飞到尚书台,尚书台一律留中。

    抄灭石家,带来更大的问题,石家的门生故吏众多,遍布各地,按大晋律,这些门生故吏要么全部被捕,要么全部开缺,尚书台吏曹这些日子忙碌着从档案中整理名单,可尚书台的高官却在犯愁。

    潘链拿着陈国郡上报的奏疏,不由长吁短叹,抬头看看四周,辅政大臣们都默然无语的看着他。

    “诸位,看看吧,怎么上奏皇上。”

    “还能说什么,如实上奏。”左辰神情中各种情绪交织,他与石家中人有过交往,但最近几年,他对石家很是不满,他是铁杆太子派,而石家却是齐王派,从此便再没来往,甚至成了仇敌,可石家灭亡,依旧让他心绪复杂。

    “如实上奏倒是要如实上奏,可,石家还有这么门生故吏,该如何处理呢?”潘链叹着气问道。

    石家的门生故吏遍布大晋,大大小小的,没有上百,也有数十,更关键是,这是开缺去职还是逮捕入京?

    “这些,中山国相朴靳,冀州甘陵主薄梁山,还有,荆州宁陵郡的傅懈,还有。”丞相甘棠掰着手指头数着,这些全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这还只是地方的,没有计算朝廷内的。

    “能保的都保吧。”秋云叹口气,潘冀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潘链点点头:“好吧,就这样吧。”

    五大辅政大臣中,恐怕最高兴的便是潘链了,石家是齐王派,这次事涉谋反,按律灭族,就算皇上开恩,只灭石家一家,可牵连之人,至少五年之内无法出入仕,如此,齐王派将受到重创。

    其次,这次蓬柱冲在最前面,惹恼的是门阀世家和士林中人,声誉势必大衰,这对他非常有利。

    太子派齐王派只是粗略划分,但在其下还要分,以太子派为例,潘链代表的是先帝所选,左辰蓬柱则是太子原下属,算是从龙之臣,患难之交。

    齐王死后,原属齐王一派的势力星散,朝臣们面临重新选择,于是先帝派和原太子府派则是他们要选择的对象。

    原太子府派以左辰为首,但左辰这人清高,不会理会那些人,剩下的便是蓬柱,蓬柱年青,才干卓越,在士林中很有声誉,更主要的是,皇帝很信任他,潘链也将其视为最大威胁,这次蓬柱声誉受损,潘链自然乐见其成。

    与蓬柱同样受到抨击的,还有一个对象,这便是内卫。( )

第317章 宽仁

    内卫的恐怖在这石家谋逆案中再次展露无遗,石家家主和下任家主继承人直接被捕不说,事先撤离的上百族人也全部被捕,朝廷雷霆一击,让天下人震撼。∑頂點小說,

    但大晋的士人不是那种不敢言的软骨头,有权力上疏的随即飞章弹劾,没有上疏权的则在各处聚集,肆无忌惮的大骂内卫,抨击朝政,太学生们联名上疏,要求彻查石家谋反一案,公布内卫的证据。

    而更高明点的御史则上疏议论,认为内卫过于庞大,在朝廷府库紧张的情况下,建议削减内卫人数,以节约朝廷开支,其背后的目的显而易见。

    “啪!”

    一份奏疏被狠狠扔在地上,黄公公叹口气,过来将皇帝跟前的茶换了,然后将地上的奏疏拣起来,规整到书案上。

    皇帝很伤心,清查土地,重新分给百姓,这样利国利民之举,为什么连一向呼吁关爱百姓的士林都反对,为什么?!!

    “皇上,”黄公公小心的安慰道:“先帝曾说,书生之言,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先帝还曾说过,书生误国,皇上,对他们之言,不用放在心上。”

    皇帝闻言稍感安慰,叹口气说:“父皇圣明,孤万万不及,他老人家一个时辰可以处理的事,孤就得一天。”

    “皇上,先帝说得对,这些书生,只看到石家一家哭,那知天下百姓哭,看看就在帝都城外,一夜大雪,便冻死上百人,这些家伙怎么就不说了。”薛泌冷笑着说道,现在他经常出现在皇帝议事的场所,皇帝对他的信任又加深了几分,朝廷在陈国郡的举措都在他和柳寒的判断。

    柳寒在给他出了整理盐税的主意后,便断定朝廷要在陈国郡掀起大案,而且此案之后,朝廷对蓬柱的攻击将更加汹涌,当这个时候,一定要坚决支持蓬柱。

    “在陈国清查土地是皇上的决策,所以,攻击蓬柱便是攻击皇上,皇上不可能在这上面让步,更不可能处置蓬柱,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支持蓬柱,支持蓬柱便是支持皇上。”

    “皇上,臣知道,现在朝野纷纷,可这不过那些反对清查土地的门阀换了个手段,石家强硬对抗,走上谋反的路,受到朝廷的严惩,这条路走不通,他们便换了个手段,试图以清议影响朝政,皇上,现在您必须坚持!”

    皇帝闻言脸色稍霁,冲薛泌微微点头,这时小黄门进来通报潘链等人求见,皇帝看着薛泌冷笑道:“看看,这不就来了。”

    薛泌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要为叛逆说情。”

    “为叛逆说情?”皇帝略微想想,微微摇头:“这倒不会,朕跟你打赌,他们绝不会为石家求情,不过嘛,估计想将那些门生故吏保下来。”

    薛泌笑了下:“这赌,臣可不敢打。”

    皇帝嘿嘿干笑两声,示意小黄门将潘链他们叫进来,潘链和四大辅政大臣一同进来,先给皇帝施礼,皇帝摆摆手:“不用多礼了,都起来,给太师和左师傅搬个座来,他们年岁大了,坐着说话。”

    “老臣多谢皇上恩典。”潘链和左辰都赶紧谢恩,皇帝哈哈一笑:“以后,太师和左师傅见朕,都设坐,记住了。”

    黄公公连忙应承下来,小黄门给潘链和左辰搬来绣墩,潘链和左辰再次谢恩,然后才坐下,皇帝却从坐上站起来,俩人又连忙起身。

    “坐,坐,坐下说话,你们都是老臣,每天这样辛苦,朕这是坐久了,腿有些麻了,都坐着说话,”皇帝冲他们摆摆手说道,待俩人坐下后,然后才问:“今儿尚书台的辅政大臣都来了,朕猜猜是为什么?”说着他朝薛泌丢了了眼色,薛泌咬住嘴唇才没冷笑出来。

    五位辅政大臣都没开口,皇帝接着说:“朕猜是诸位爱卿是为石家而来,没错吧?”

    五位辅政大臣依旧没有说话,神情已经略变,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潘链轻轻干咳两声,缓缓说道:“皇上,石家谋逆,罪无可恕,臣等不敢为他们求情,只是,皇上,石家门生故吏众多,朝野上下都有,臣听说陈国郡的思陵书院就是石家供养的,如果按律,这个书院的学生都可算作石家的门生故吏,另外还有,陈国的白龟武院也是石家供养,按律,这算门生故吏,如果,”

    “朝中大约有多少可以算石家的门生故吏?另外,算上朝中石家的三族有多少?”薛泌插话问道。

    秋云倒吸口凉气,潘冀皱眉说:“白龟武校一向是兖州军低级军官的来源,州军中军官时有调整,先帝归天之前,臣调整邙山大营和禁军,从边军和兖州徐州等州军调了一批军官,邙山大营便有二十多人,还有禁军中也有七八个,都是屯长以上的军官,此外,兖州军中还有数十人,边军中还没统计,这些都是有作战经验的军官。”

    “臣统计了下兖州及下属各县,算得上石家的门生故吏的,有大约三十多人,其中县令俩人,县丞八人,还有其他各级官吏二十人左右,州府有七人,此外,徐州豫州荆州冀州,还没统计完,皇上,石家是千年世家,门生故吏众多,如果全部罢免或充军发配,皇上,这会震动天下。”甘棠也缓缓插话道,六曹中的吏曹是丞相府下属,归丞相府管辖,所以这些人事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皇帝眉头紧皱,这个情况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要罢免发配这么多人,从内心里说,拔掉石家,是为了打开陈国清查土地的局面,为蓬柱扫清障碍,可真要将这么多官员罢免或发配,他也拿不定主意。

    “皇上,为士林留点元气吧,这么多官员,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石家谋逆,”左辰说道:“就看石家谋反时,不管是陈国郡还是兖州,都没人配合就知道了。”

    皇帝看着秋云问:“秋卿,看来你也不赞成了?”

    秋云点点头,有些忧心的说道:“皇上登基不足一年,就发生这样的大案,罢免这么多官员,将来后人怎么说,臣恐影响皇上的圣明。”

    皇帝没有开口,缓缓踱了两步,抬头看着薛泌:“薛卿,你怎么看?”

    五大臣有些惊讶,薛泌不过是中书监的仆射,中书监的权力极小,说白了,就是给皇帝起草不那么重要的圣旨的,这么重要的朝政,皇帝居然向他征询,而这个人还是以纨绔闻名帝都。

    薛泌心里有些忐忑,这是皇帝第一次在这么多大臣面前征询他的意见,他忍不住有些小激动,皇帝看出来了,轻轻笑了下,温言道:“别着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这本是安慰,薛泌却一激灵,马上有了答案:“是,陛下,臣以为诸位老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但应该区别对待,石家谋逆,他的门生故吏不做任何处罚,这也不行,陛下,诸位老大人,小臣以为,陈国郡和兖州的石家门生故吏,当解职,令其回家,三年以后才可再入仕,而其他州的,还有帝都的,可以赦免。”

    皇帝露出了笑容,露出赞叹的目光,薛泌心中很是兴奋,正要接着说,皇帝已经开口了:“说得好,薛卿看来最近学习很勤,诸位爱卿看怎么样?”

    潘链和左辰互相看看,又看看秋云和甘棠,潘冀却已经插话:“皇上,是不是还是仅限于文官,州军和郡国兵就免了,他们并没有参与石家叛乱。”

    皇帝想了想,忽然笑了:“我大晋天下已经数百年,君臣名分已定,一两个门阀世家叛乱,有何可担心的,既然赦免,就全部赦免,朕也不以杀人统治天下。”

    “皇上圣明!”五位辅政大臣同时躬身施礼,齐声赞颂,皇帝微微怔了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当五位辅政大臣抬起头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

    “不过,陈国郡的要另当别论,”皇帝的语气变得严厉,五大辅政大臣刚刚轻松,马上就凝固了,皇帝扫了他们一眼,心中略微有些舒坦:“这事呢,让蓬柱去甄别,那些可以用,那些要拿下,让他甄别处理。”

    潘链再度和左辰交换个眼色,俩人都意识到,如此一来,蓬柱在陈国郡势必权力大涨,更主要的是,今后补充的官员,势必也会按照蓬柱的意见决定。

    “皇上,七品以上的官员都由吏曹任命,这样交给蓬柱,不妥。”甘棠首先反对。

    “对,皇上,此例不可开。”潘链也立刻赞同道。

    皇帝摇摇头:“清查土地是当前头等大事,蓬柱在陈国郡,清查土地,居然有人行刺,有人叛乱,上下联手,哼哼,他们以为朕就会被吓回去,做梦!朕就是告诉那些心存侥幸的人,清查土地,朕一定会推行下去!天下流民成群,边境上隐患重重,朝廷府库空虚,所有这一切,落到根子上便是府库空虚,要改善府库,就要清查土地,好,就这样定了!”

    薛泌心里高兴,对柳寒更加看重了,皇帝的表现完全在柳寒的预计中,特别是对陈国清查土地一事,完全被柳寒料中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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