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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天苍黄txt下载     天苍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2章 偷天换日

    夜渐渐深沉,小合子照例在院子里巡视一遍,将一些不顺眼的东西规整好,在后院的门口站上一会,看看里面有没有消息传出,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在前院厢房,这个院子几乎没有人来,负责伺候的也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房间很宽裕,他可以任意选择房间,不过,出于小心,他没有这样,这个房间是前任留下的,他住进来之初连房间内的摆设都没变过,直到两个月前,他才小心的调整下房间的摆设。

    这个院子很清冷很寂寞,不过,他还是发现这个院子的一些好处,比如,这个院子的生活很好,这是他不经意之间了解到的,另外,在这干的活不重,其他方面的待遇很好;其次,这里“休闲娱乐”设施不少,至少有个书房,里面有很多书,而且如果需要,还可以上宫里的书库找,他伺候的这两人都喜欢看书,只是喜欢的侧重点不一样,黑衣人喜欢看道典,蓝衣人的兴趣则更多,但有一个相同,俩人都不看儒家的书,都是关于修行的书。

    此外,他还发现一个秘密,这俩人并不是每天都待在宫里,有时候,他们也出宫,不过是悄悄出宫,这事他向上面报告过,上面让他不要管,做好自己的事便行,从此他便默不作声。

    在月光下盘膝坐下,让银灰色的月光照在身上,内息自丹田缓缓涌出,沿着经脉流动,月光就像扑火的飞蛾般,扑进他体内,融入流动的的内息中,渐渐的,他陷入物我两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悄无声的开了,一道身影缓步进来,这道人影虽然是走进来,可感觉却象是飘进来的,没有一点声音。

    蓝衣人静静的看着小合子,看着那月光,眼中露出一丝贪婪之色,可随即神情一变,飘出了房间,到了院子里,门就这样悄悄的关上,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院子里,黑衣人安静的站在萧瑟的树阴下,就像一道幽灵,无声无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非蓝衣人的修为,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炼月入体,化月为力,匪夷所思,谢兄真乃奇才。”

    幽幽一声长叹,蓝衣人背着手,缓步走出阴影,抬头看着月亮:“天道残缺,莫兄,你我被尊为大宗师,可大宗师也不过炼体巅峰,要跨过那道门槛,难啊!”

    黑衣人没开口,俩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着月光水洗般的洒下,残影照在地上,落在枯干的树叶和衰草上,小院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打更的声响。

    良久,黑衣人一声幽幽长叹,打破了院子的寂静。

    “你我在这院子已经二十多年了,大限恐怕都不远了,我黄松谷现在只剩下六个门人,筑基成功的一个没有,你鬼幽门恐恐怕也差不多吧。”

    “哦,为什么?”

    “如果不是这样,你干嘛这样着急?”

    没有回答,蓝衣人静静的站在月光下,院子里忽然变得更加阴森,黑衣人淡淡的说:“我们俩人偷偷较量了不下十次,半斤对八两,况且,贵门的《偷天换日功法》,其他宗派也没用,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现在才动手?”

    蓝衣人没有回答,依旧沉默,黑衣人也不再开口,院子里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

    良久,蓝衣人才叹口气冷冷的说:“偷天换日本就是逆天而行,培功者岂是轻易可得,哼,穆公公这老东西,这二十多年里,对咱们看上去挺宽,可实际上呢,虎贲卫时刻有两个斩魔队准备着,这里的小太监也始终只有一个,还都是些废柴。”

    黑衣人沉默了会,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这偷天之功,首要的便是太监,难怪你能在宫里待上二十多年。”

    蓝衣人被窥破隐秘,却没有生气,而是点点头:“不错,偷天换日是我鬼幽殿的至高无上心法,所要求的材料自然也非普通,除了太监外,还有其他条件,这么多年,在这院里来来往往的太监也有几百个,可符合条件的也就这么一个。”

    这段话后,俩人又没话了,院子里再度陷入沉默,不过,院子里的阴森却淡了不少,月光依旧那样安静。

    “偷天换日,犹若万丈深渊上的一根游丝,当心心魔反噬。”

    黑衣人说完之后便径直向后院走去,蓝衣人看着他的背影,神情阴晴不定,在月光下,有些狰狞。

    房间里,小合子依旧沐浴在月光中,月光欢腾的扑入他的身体,他的脸色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色,诡异异常。

    帝都,是帝国的中心,大晋是天下的中心,这里每天发生无数的大事小事,青楼花魁于归不过是众多小事之一,在帝都民众议论了大半个月后,便渐渐退出了中心。

    柳寒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他从来没想到有两个家居然是这样忙,他真有些妒忌前世那些包着二奶三奶的土豪们,他们是怎么协调几个家的。

    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在张梅这边松一点,在柳府,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的也就是柳铁和老黄,平时若他在茶馆,府里有什么事,便由柳铁过来通知,后来,柳寒感到柳铁的身份也有点显眼,他便将虎哥调出来,充当联络人,只是没特别的事,不让他到茶馆来。

    虎哥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尽管多次惩罚,但他还是静不下心来读书,不像大脑袋,大脑袋渐渐的能静下心读书了,而且悟性还很高,那老塾师对他越来越满意,看着便笑眯眯的,而对虎哥则是另一个样,一脸严霜,虎哥也不在乎,上课就瞌睡,老塾师干脆也不管他了。

    柳寒见虎哥读不下去,干脆让他专心修习,当然也不吝丹药,这大半年下来,虎哥的进境神速,居然在他从江南回来之前踏入了武徒境界。

    让柳寒比较省心的是,无论青衿天娜还是张梅都对他无故消失不在意,从来不过问他的去向,天娜是知道他有些秘密,青衿则是刚进柳府,不敢过问,张梅则不同,她对茶馆更加上心,况且,柳寒一开始便告诉过他,在帝都开茶馆是漕帮方震的吩咐,她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张梅毕竟是贫困家庭出来的,茶馆现在每月还小亏一点,张梅心疼银子,着急得不行,整天拉着左兰想折,怎么尽快扭亏为盈。

    左兰比她更着急,茶馆生意不好,若柳寒承担不起,她便是第一个倒霉的,柳寒首先便会将她卖掉,所以,她也每天想着怎么增加收入。

    “爷,你看我们是不是卖点豆腐。”张梅抱着柳寒的胳膊,带着三分撒娇,三分期望的说道:“左兰的豆腐点得可好了,这几条街的人都知道。”

    柳寒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拍了巴掌:“说什么呢,咱们这开的是茶馆,知道什么是茶吗?这喝茶乃雅事,与琴棋书画并列,你这一边开着茶馆,另一边摆个豆腐坊,人家还来喝茶吗?傻丫头!”

    说着柳寒瞟了眼怯生生站在一边的左兰,左兰虽然对他们这种亲密举动见多了,可还是禁不住脸蛋发烫,低着头,偶尔偷偷看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

    她就住在旁边的偏房,张梅现在完全翻开身心,晚上大呼小叫的,她又不是黄花闺女,每每听得心旌摇动,难以自禁。

    张梅嘟起嘴:“咱们一个月下来,亏了二两银子,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哦,对了,牛四爷那的保护费还没算在里面,这要加上这个可就是五两银子。”

    “这,。。,”柳寒顿了下,想起自己的身份,便改口道:“我在幽州时,结交过一些商人朋友,从他们那学了些作生意的手法,这做生意啊,不能只看眼前,就说他们吧,有些时候,赚不到钱也要走一趟,为什么呢?你若不走,别人就会走,别人一走便建立起生意渠道,所以呢,没有利润也走,为的是维持这生意,今年挣不到钱,明年还可以挣钱。”

    张梅悟性还不错,听着不住点头,左兰就不如她,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丝迷惑。

    “你那男人还过来找麻烦没?”柳寒看着她问,他把左兰买下后,不知怎么的,左兰的男人不时上门,正好那两天他为娶青衿忙活着,左兰的男人见茶馆只有两个女人便上门打秋风,强行要带左兰走,张梅自然不干将他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可那男人还不死心,勾结了几个泼皮过来,不过,这次他们运气不好,正好遇上柳寒,柳寒也没和他们动粗,将牛四爷叫来了,那男人和几个泼皮一见牛四爷便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柳寒的事太多了,经常不在店里,也就遇上过这么一次,不过,他也交代了,如果她男人还过来,便去叫牛四爷,反正这左兰是牛四爷卖给他的,若有什么问题,牛四爷要承担一半责任。

    “没有了,上次被牛四爷吓坏了。”

    左兰还没开口,张梅便替她回答了,柳寒便看见左兰的神情一黯。

    “左兰啊,你知道吗,这女人啊,遇上个好男人便是福,遇上你男人那样的,这辈子算是毁了。”柳寒懒洋洋的又躺下。

    左兰轻轻嗯了声,张梅站起来,过去将她拉过来:“遇上爷啊,算你运气好,命还不算太差。”

    张梅最初还警惕左兰,可柳寒每次将她折腾完后,便呼呼大睡,对左兰也从不多加词色,这左兰也机灵,对张梅刻意恭维,对柳寒则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越轨。

第273章 照面

    “没来就好,你也就安心干活,”柳寒仰头倒在靠椅上,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这个小天井现在收拾得井井有条,再不是当初那凌乱:“至于这茶馆,现在就这样,不要着急,咱们第一个月只亏损了二两银子,这不算什么,哦,对了,这梅花开了,要有卖花的,添上几朵,这些文人雅士,就喜欢这调调。”

    张梅闻言噗嗤一笑,柳寒随意的说:“你笑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对了,左兰,你熟读诗书,有写梅花的诗词,写上几幅,就挂在前堂,另外,准备好纸笔,要是有人诗兴大发,就让他们自己写。”

    左兰答应下来,等了一会,见柳寒没有吩咐了,便转身出去准备了,柳寒等她走了,将张梅叫到身边,低声告诉她,茶馆维持现状便可,这茶馆的主要功能是暗舵,暗舵便要不引人注目,至于是不是亏损,那不重要,亏损多少,方震会给他们补上的。

    张梅听后乖巧的点点头,其实,柳寒不是没有办法将茶馆经营好,问题是用不着,这里太热闹也不好,太热闹便意味着引人注意,这对他们原来的使命反倒不便。

    让柳寒有些不解的是,他回到帝都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方震居然还没派人来联系,也没给他派任何任务,更没将漕帮在朝廷的联络人交给他,这让他有些不理解。

    柳寒盘算了下,回到大晋已经一年多了,现在他已经有几个身份了,秦王的暗探和生意伙伴,漕帮的密舵主持人,瀚海商社老板,风雨楼的合作者,清虚宗天下行走,不过这是秘密的,但估计应该很有前途。

    可这么多身份,却无法靠近他的目标,原来还有两个线索,可被他亲手恰断一个,剩下一个也不敢动。

    抬头看看四方天,他觉着这小天井就像座牢笼,把他困在里面。

    “咳咳!咳咳!”

    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柳寒没有动,张梅起身进房。

    “公公,里面请,里面请!”

    又传来左兰热情的声音,接着便是桌椅的拉动的响声。

    柳寒轻轻哼起吴山腔,这曲调是他比较熟悉的曲调,和前世的国粹相似。

    前面又传来左兰和那位公公的说话声,左兰正向他推荐店里的好喝茶,公公语气有些懒散,不时咳嗽,边上有个小太监细细的声音在小心提醒,问要不要吃药。

    虽然没出去,可外面的情形却分毫不差的落到脑海中,就像电影一样。

    柳寒迟疑下起身出来,大堂里没有其他客人,就两个人,坐着的是个公公,面色苍白,就像很久没见过阳光似的,现在还是初冬,他却已经裹上厚厚的棉袍,身形枯干,神情看上去有些疲倦,他身边还有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这小太监眉清目秀,面色同样有些苍白。

    柳寒正要开口,中年太监猛然又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小太监连忙给他垂垂背顺气,忙个不停,却没有多说一句话,中年太监终于咳出一口痰,喘着口气。

    左兰急忙端来杯水,小太监接过来,先尝了尝,然后才给中年太监喂下去。

    “给公公先来杯热水,兰娘,用桑叶和银红泡茶。”

    左兰愣了下,公公也神情疑惑,柳寒笑了下:“桑叶本有去火止咳的功效,银红则有解热化痰之功效,正好可解公公之厄。”

    左兰没有迟疑转身进去,小太监迟疑下问:“桑叶去火止咳,这咱家知道,可这银红.”

    “公公切莫担心,这方子是在下游历江湖时,一位道长传授的,也曾经试过,效果还不错。”柳寒笑了笑说,这方子不是什么神秘之物,属于偏方。

    小太监还要问,中年太监摆摆手,小太监立刻闭口,中年太监依旧微微有点喘气,不过已经好多了,他看着柳寒含笑问道:“没想到老板还会治病。”

    柳寒苦笑下摇头:“在下行走江湖多年,什么都会点,可以算个杂家,不过,要说治病,在下可不敢称会,公公回到宫里,还需要找大夫看看。”

    中年太监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柳寒留意了下,除了大堂内的两个太监外,门口还停着辆马车,驾车的是个中年汉子,这汉子虎背熊腰,看着便是勇武之士。

    “你这茶馆生意不怎么好啊。”中年太监开口说道。

    柳寒苦笑下:“唉,这不刚开业不久。”

    中年太监理解的点点头:“有凤来仪,这名倒是挺雅的,掌柜的读过不少书吧。”

    柳寒微微有点意外,谦卑的笑了笑说:“公公,小的时候读过书,本来是准备进学的,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走江湖混口饭。”

    “走江湖?”中年太监正要开口,忽然感到胸口有些气闷,于是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正好左兰端着茶出来,柳寒赶紧接过来,试了下水温,然后送到中年太监跟前,小太监正要接过去,中年太监猛烈咳嗽起来,小太监慌忙给他顺气,在他胸口上揉来揉去。

    柳寒端着茶没有动,等中年太监吐出口痰来,他才上前将茶送到中年太监面前,中年太监接过来喝了口,滚烫的茶水流进干渴的喉咙里,银红的芬芳溶解于水,滋润了他的喉咙和心肺,胸口的郁闷顿时松缓许多。

    “这茶不错啊,”中年太监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吩咐道:“把这方子记下。”

    小太监连忙答应,柳寒笑了下,依旧恭敬的站在边上,中年太监抬眼看着柳寒:“多谢掌柜的,不知掌柜的贵姓。”

    “在下姓柳,单名漠,能为公公效劳,乃在下的荣幸。”柳寒谦卑且讨好的笑容:“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我师傅姓林,是皇上跟前的人。”小太监插话道,柳寒心中一惊,连忙再拜:“草民见过林公公,林公公能光临小店,实乃小店的荣耀。”

    林公公看着他,柳寒感到这双眼睛有些浑浊,可就在他心里嘀咕之际,这双眼睛忽然又露出一丝锐利的光芒,虽然这丝光芒瞬间即逝,可他依旧感觉到了,这让他心里一颤,顿觉这看上去枯瘦的太监有些不寻常,连忙收敛心神,小心应付。

    “坐下吧,”林公公淡淡的说,柳寒也不客气,规规矩矩的坐在林公公的对面,林公公看着他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不要紧张,这里,你是老板,我是你的客人。”

    柳寒嘿嘿干笑两声:“公公说的是,可公公神威,让小的战战兢兢,不敢放肆。”

    林公公叹口气:“今日本来到城隍庙烧炷香,身体不适,想着进来喝杯茶,没成想遇见你这么个妙人,我们这些没根的人,整日在宫里,好容易出来轻松下,你也不要战战兢兢了,咱们聊天会,我也松缓下。”

    “公公说的是,”柳寒点头称是,陪着笑说:“公公在宫里,哪知我等小民的生活,每天算着铜钱过日子。”

    林公公微微摇头,打断他说:“错了,我虽然在宫里,可在进宫之前,也在民间生活,对小民的生活还是了解的。对了,你以前在那跑江湖?”

    柳寒心里暗骂老狐狸,他故意将话题往宫里扯,可这林公公一句话便将话题转到他身上,转换之间毫无痕迹,不愧是宫里的,厉害。

    “我,那里都跑,后来主要在幽州,跑塞外,那边给的工钱高。”柳寒说道。

    林公公两眼眯成一条线,思索着说:“走塞外,这倒是个好去处,不过,咱家听说,塞外马贼厉害,你就不怕?”

    “怕,可怕有用吗?”柳寒这时露出一丝凶悍:“没用,可就因为这马贼,才有这么高的工钱,这要一马平川,平平安安的,谁肯给你开那么高的工钱,您说是吧。”

    “有理。”林公公又露出笑容,端起茶喝了一口,柳寒赶紧又给他冲上,保持茶水的温度,林公公含笑看着他的似乎对他这个举动很满意。

    “春天走塞外很舒服,到处是青草,象这个时候,”柳寒朝外面看了眼:“塞外已经大雪封路了,帝都的雪还是晚了点。”

    “这边靠南嘛,”林公公说:“一般塞外都走那些货物?”

    “什么都有,”柳寒说:“最主要的便是茶叶,盐巴,还有布匹,其次便是陶瓷。”

    “丝绸呢?”林公公插话道。

    “丝绸不好卖,”柳寒说道,这还是幽州店给他的报告,这种分析报告,每个店都要有:“塞外苦寒,而且,胡人无论男女都骑马,这丝绸不经磨,所以,他们一般不喜欢丝绸,而棉布则不同,耐磨,比皮袍软,那些胡人都喜欢。不过,丝绸呢,渤海国那边很喜欢,走那边就会带上大批丝绸,但渤海国产盐,不要盐。”

    渤海国是在大晋幽州西边的的一个小国,是大晋的属国。

    林公公眯缝着眼听着,柳寒看了他一眼,正要继续说下去,林公公忽然开口道:“咱家怎么听说有人向塞外走私铁器,你见过吗?”

    柳寒微微迟疑下,连连摇头:“这可不敢,朝廷有命令,铁器禁止出关,边军要查到,那整个商队都要砍头。”林公公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了笑,柳寒赶紧补充道:“这可是真的,小的可不敢说假话。”

    林公公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咱家知道塞外危险艰难,你们也就是赚点钱,哎,你这泡茶的手艺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学的?”

    柳寒苦笑着点点头:“其实,小的那会泡茶,商道上学了点,也不知道行不行,至于这茶馆,不过羡慕那些读书人,这才弄了这么个茶馆。”

    林公公呵呵一笑,随即又咳了几声,抬眼看看四周,墙上贴着几幅字,以他的眼光,一看便知出自女人之手,想来是刚才那女子所为。

    柳寒也不隐瞒,呵呵干笑几声,正要说明,林公公已经站起来,柳寒连忙站起来,林公公随意的冲他拱拱手:“多谢你的茶,以后有机会,咱家会再来的。”

    柳寒大喜,躬身下拜:“公公能来,小店蓬荜生辉。”

    林公公正要掏银子,随即停下,笑着说:“给你银子想必你也不会要,罢了,就算咱家占了你便宜,你可愿意?”

    “小的求之不得!”柳寒大喜,再次下拜,小太监扶着林公公出门,柳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到了马车前,那大汉早已经准备好踏梯。

    林公公回头看了看店面上的匾额,嘿嘿笑道:“有凤来仪,嘿嘿,真是好名字。”

    “公公说好,那就一定好,嘿嘿,这十两银子没白花。”柳寒陪着笑,干瘪瘪的答道。

    林公公大笑着上车,汉子看都没看柳寒一眼,便驾车离去,柳寒望着车的背影,谦卑的笑容渐渐凝固。

    马车里,小太监小心的伺候林公公服了一剂药丸,然后轻轻捶着他的后背。

    “公公,您今儿就是来见他的?”小太监小心的问道。

    林公公没有回答,小太监再度小心的问道:“这么个粗人,怎么能劳烦公公亲自来见。”

    “你不懂,”林公公叹道:“这个人不简单,不简单啊!”

    车轮压在青石上,有点摇晃,车轴发出叽叽的声响,小太监不明白,神情很是迷惑不解,这人举止卑贱,言语.,也没什么,就是个商人。

    “你还不懂!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实的范家

    柳寒转身要进去,忽然看见范家嫂子正傻愣愣的看着马车的背影,而她老公正专心的炸着油饼,偶尔抬头看看,遇上柳寒的目光便冲他憨厚的笑了笑。

    “柳兄弟,这是谁啊?”范家嫂子冲柳寒问道,柳寒笑了笑说:“宫里的公公,刚才到店里来喝茶的。”

    范家嫂子啧啧称赞:“宫里的公公都到你这来喝茶,柳家兄弟,看来你的生意很好,要发财的。”

    柳寒噗嗤一笑:“嫂子,我这生意怎么样您还不清楚,您看看,这都啥时候了,还一个客人没有,嫂子,还是你们生意好,您看范兄每天忙到晚,我说嫂子,你可别亏待了我大哥,得弄点好的,你看大哥瘦得。”

    范家嫂子佯着生气的骂道,白生生的手一挥:“瞎,说的啥,我那亏待了他,咱们是小本经营,大鱼大肉,你当我们是什么贵人家,咱们小户人家那吃得起。”

    柳寒哈哈一笑,范家大哥抬头看了眼,然后又专心炸饼,柳寒对范家嫂子笑道:“嫂子,待会给我来六个肉饼和三碗鸭血汤。”

    范家嫂子爽快的答应下来,范家除了肉饼外,另外还卖一种叫鸭血汤,这种汤的材料其实并不只是鸭血,还包含鸭的鸭肠鸭肝等其他鸭子的内脏,而汤则是用鸭子熬制,最后还要添上几粒香葱,这种汤要熬制几个小时,汤成之后,香飘整个街道。

    每天到范家肉饼店吃肉饼喝汤的客人不少,只是肉饼店的店面太小,容纳不下更多的客人,多数是买几个肉饼就走,或者派人来买了肉饼和鸭血汤,端回家吃。

    柳寒回到店里,左兰正在收拾中年太监的桌子,柳寒也没说什么,径直到后院去了,张梅正坐在院子一角织布,平时没事时,她便和左兰一人一个绣花一个织布,安静的待在院子里,能不出去便不出去,到现在,她也就去过一次城隍庙。

    不过,这还是让柳寒有些惊讶,张梅出自飞燕堂,舞刀弄枪,一点也不奇怪,可她居然还会绣花,这倒是让他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女人哪有不会织布绣花的,这要不会,将来都嫁不出去。”

    张梅说着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小瞧自己很有些不满,不过柳寒却觉着其中撒娇的味道更浓,飞燕堂的女孩们也同样要学女工的,一点女工都不会的女人,怎么找婆家啊!

    左兰依旧在前堂,没有进来,每当柳寒在时,她便很自觉的尽量少在后院停留。

    柳寒没有去打扰张梅,自己拿了本书坐在躺椅上,慢悠悠的看起来,其实,他的心思没在书上,而是在想着心事。

    如果刚见到林公公时,他还没什么想法,可后来,林公公的问题却让他警觉起来,感到这位林公公过来恐怕不是偶然,他到这里是方震的安排,漕帮那边只有几个人知道,但不能保证有没有人泄密,另外还有便是,张梅。

    常猛一死,势必惊动风雨楼和落马水寨,还有背后的那个人,但还有一个方面,柳寒觉着他疏漏了,那就是朝廷,风雨楼与漕帮的战争,萧雨最大的凭仗便是内卫,所以,常猛的死,恐怕也惊动了内卫。

    柳寒原来以为落马水寨不过江湖草寇,内卫对他们恐怕不会在意,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朝廷对他们还是很留意的。

    “妈的,这帮吸血鬼。”柳寒在心里骂道,他们这些江湖中有点象破抹布,用过便扔掉,所以,他没有将朝廷的反应考虑进去,没想到,朝廷居然还是注意到了。

    转念一想,或许自己是多疑了,林公公到这里或许真的就是偶然,自己可能草木皆兵了,耳边传来机杼声,他在心里叹口气,幸好张梅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看来最近这段时间要小心点了。

    没想到杀了个常猛居然惹出这么多麻烦,这才没吃着羊肉,却惹了一身骚。

    最主要的是,不值得,柳寒想起便懊丧不已,这笔生意太不划算,亏损严重。

    机杼声停了,张梅悄悄过来,在他身边蹲下,悄声问道:“在想什么,方帮主还没来联系吗?”

    柳寒微微点头,知道张梅刚才虽然在织布,可目光却始终在他身上,已经察觉自己的异样,但她还是猜错了。

    到了帝都后,方震始终没派人来联系,柳寒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联系上,他秘密派人了解了下情况,漕帮在帝都的所有暴露的据点全部变卖,包括城外的庄园,也就是办葬礼的那个庄园,现在这个庄园属于瀚海商社,老黄从流民中招了五十个身强力壮的充作私兵,交给三十六铁卫之一的柳云在训练。

    忽然老黄的一句话浮现在脑海,现在他想尽办法去找那个人,可那个人依旧隐在迷雾中,他是被那个人牵着鼻子在走,倒不如改弦易辙,让那个人来找自己。

    可问题又来了,怎么才能让那个人来找自己呢?柳寒想不出招来,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倒底要作什么。

    或许老黄说得对,那个人在谋划什么大事,将常猛放在落马湖,让厉岩待在薛泌身边,薛家现在后族,皇后就这么一个顺眼点的堂弟,皇后要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势必提拔重用薛泌,厉岩也就跟着进入官场,不是虎贲卫便是禁卫军,而且还根本不会引起怀疑。

    这样深远的图谋,想想便感到可怕,普通人会觉着这是天方夜谭,可柳寒几乎可以肯定是这样的,只是他还猜不到那个人的目的,他总不至于要造反吧,将燕家几百年的江山一举推翻,自己来坐这个皇位,这倒是天方夜谭。

    越想脑子越乱,柳寒轻轻叹口气,伸手将张梅拖上来,张梅突遭侵犯,略微怔了下便不由大急,挣扎了下,不住在他耳边低声提醒:“爷,大白天的!爷,别!待会有人进来!”

    柳寒将她拖到自己身上,却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将脸贴在她胸口,迷迷糊糊的说:“别动,别动,让我靠一会。”

    张梅不再挣扎,安静的抱着柳寒的脑袋,柳寒静静的靠在她身上上,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渐渐的平静下来,或许不该过于在意那个人,先把自己的事做好,那个人既然想控制虎贲卫或者禁卫军,那就先进入这里。

    现在该去找秋云还是薛泌,让他们推荐自己进入虎贲卫,不过,这也需要找个机缘。

    左兰等了半天,可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一直没有客人来,范家嫂子将六个肉饼和三碗鸭血汤送来,闻着香喷喷的肉饼和鸭血汤,左兰很有几分兴奋,急匆匆的跑进后院,一眼便看到柳寒将张梅抱在怀里,她禁不住啊了声,然后慌忙退出来。

    柳寒从张梅怀里抬起头,张梅脸蛋飞红,推了他一把,赶紧下来,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说着转身跑进房间,柳寒晃晃脑袋,清醒过来,微微叹口气,然后笑了笑,面不改色的出去,左兰躲在边上,低着头不敢看他,柳寒低头闻了下香气,满意的点点头:“这范家肉饼完全可以是帝都的一道招牌菜,这皇帝闻了都该下马。”

    左兰正紧张,闻言不由噗嗤一笑,没有回答,柳寒陶醉了一阵,端起一碗鸭血汤和两个肉饼送到左兰面前,左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寒已经捏着她的下巴,左兰有些慌乱,想推开他可又不敢,粉脸上顿时红起来,就像抹了层胭脂,落在柳寒眼中,却是娇羞无限,让他心中不由一动。

    柳寒轻轻一笑:“这东西要趁热才好吃,快吃吧。”

    说完,柳寒冲她淡淡的一笑,转身过去,将两碗鸭血汤和肉饼放在托盘里,自己端着托盘进去了,左兰傻乎乎的站在边上,就感到脸上飞烫。

    这位主子放肆不羁,让她很有几分害怕,只要他在家里,每天晚上她都将房门插得死死的,生怕他悄悄摸进来,可到现在,除了刚才那一下外,却从未有过其他好色举动,不过呢,每当他在这里,晚上便是个很难熬的时段。

    正胡思乱想着,进来几个客人,左兰赶紧将肉饼和鸭血汤端到一边,上前招呼。

    张梅羞怯不已的躲在屋里,可当柳寒端着肉饼和鸭血汤进来时,她已经恢复过来,自己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

    下午,茶馆的生意忽然变好了,络绎不绝的有人过来,左兰忙得脚不沾地,张梅跑到前面去帮忙,柳寒落得清闲,躺在院子里,旁边放上一杯茶,手里拿着一本书,准备清闲的过个下午。

    可就在他刚打开书本,就听见隔壁有人说话。

    “涂兄,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哼,别替我担心,内卫那帮兔崽子还找不到我。”

    “这太冒险了,你给我个信,我们可以在城外见面。”

    柳寒听出来了,其中一个是他旁边的范家肉饼店的老板范举,另外一个则不清楚。

    “呵呵,有什么担心的,内卫现在都在陈国,剩下的在彭城和齐国,他们还顾不上我们,哦,对了,会主有个设想,这城卫军不是在招人吗,能不能让咱们的兄弟混进去?”

    “进城卫军?”范举显然有些为难,迟疑的反问道:“肖兄弟不是在城卫军吗?为何不找他?”

    柳寒心中一激灵,大约知道这范举是什么人了,原来这老实巴交的范举居然是兄弟会中人,这可太令人意外了。

第275章 偷听

    兄弟会,朝廷的心腹之患,朝廷早有明旨,对兄弟会反贼遇赦不赦,各级官吏都要一力擒拿,这范举居然参加了兄弟会,而且居然敢潜伏帝都,可见胆色不俗。乐 文小说 w-w-。

    柳寒在江南见过兄弟会,那只夜枭修为不俗,轻松斩杀漕帮舵主和陆家客卿居然不是他一合之力,素衣三女要不是他有意放纵,三女也逃不掉。

    可隔壁那个外来人显然不是那个夜枭,柳寒对自己的记忆力深信不疑,这个人肯定不是那个夜枭。

    柳寒没有惊动那边,不过神识却已经全部展开,死死锁定对面,自从踏入宗师六品后,他对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一举一动无不了然于心,隔壁的声音虽低,可在他的神识监控下,就像在他面前说话一样。

    “一个肖兄弟怎么够,会主的意思是,城卫军中最好要有十几个,要带兵。”

    范举显然震惊了,那个人笑道:“怎么?怕了?”

    “怕倒没有,当年跟着老会主起事,范某怎么会害怕,”范举说道:“不过,会主这是要做什么?这样将弟兄们送到城卫军中,不过是为了将来起事,可如此下来,咱们的力量都集中在城卫军中了。”

    “是啊,会主雄才大略,这一手黑虎掏心,燕家小儿恐怕做梦都想不到。”

    “城卫军虽然在城里,可邙山大营才是帝都的警备力量,而且,除了邙山大营,帝都四周还有八关,若咱们只是占领帝都,八关一围,咱们可就是瓮中之鳖了。”

    范举这话让柳寒不由刮目相看,帝都的防卫力量分三部分,城内,城外和八关;这三股防卫力量互相支持,构成了整个帝都的防卫。

    城内的防卫力量又分三部分,内城是禁军,宫城则是御林军和虎贲卫,外城便是城卫军。禁军的士兵一般是从边军中抽调,还有便是勋贵子弟,虎贲卫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是普通人进得去的,要想渗透禁军和虎贲卫御林军几乎不可能,城卫军则是在帝都周围招收,所以,渗透城卫军倒是可能。

    不过,城外则是邙山大营负责守卫,邙山大营就像首都军区,负责守御帝都城外,这支部队一向掌握在皇帝亲信手中,这支部队的兵员一般是在各地招收,从来不在帝都附近招收,也从来不在一地招收,这支部队的各级将领变动都要由皇帝批准。

    八关,帝都四周有函谷伊阙广成大谷等八个重要关口,这八个重要关口也驻有重兵,这些部队负责拱卫帝都外围安全。

    所以,即便占领帝都,如果不能击破邙山大营,帝都会立刻被包围,可即便击破了邙山大营,八关也可以将帝都围得死死的,除非能占领其中一两个关口,否则便是被围在里面的老鳖。

    “其他的先不说,会主倒底怎么想的,我们还不知道,范兄,你在帝都几年了,有没有点关系?”

    范举明显迟疑下来:“唉,会主让我在帝都设个点,不过是为了收集朝廷的消息,可这几年里,我就摆了****店,朝廷根本就靠不上,有时候我就在想,当初会主是不是选错人了。”

    那个人没有开口,范举接着说:“这几年,我联系上的也就是衙门的衙役,说实话,城卫军根本不上我这来。”

    那人闻言叹口气,范举说:“干嘛不去找肖兄呢?他在城卫军中担任队正,大小也是品官。”

    “肖兄那肯定要动,可我观会主的意思是分散进去,不要聚在一起。”

    俩人陷入沉默,显然范举这里没有办法,柳寒继续偷听,这种凝聚神识偷听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察觉,不过遇到修为差不多的人,就有可能被察觉,不过,柳寒偷听了这么久,俩人都没有察觉,这给了柳寒信心,说明这俩人都没有踏入宗师境界。

    “我有负会主所托,夏兄,你回去上报会主,还是让我回去吧。”

    “范兄切莫如此,会主选择兄弟,自然有会主的考虑,范兄,咱们都是会里的老兄弟,你说老会主和会主谁更英明?”

    范举没有回答,那人接着缓缓的说:“老会主信义无双,每战争先,骁勇善战,众兄弟佩服,可老会主有他的短处,谋算无计,故而咱们兄弟会虽然势大,可败得也快,说实话,老会主选择会主,最初弟兄们是不大服的,可这几年,咱们兄弟会声势看上去虽然不如以前,可每一步走得都很踏实,会中兄弟也都服气,老兄,回去的话就不要说了,会主相信你,兄弟们也相信你。”

    柳寒不由对这兄弟会的会主感兴趣起来,他脑海中浮现出夜枭的模样,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他还不是兄弟会的会主,如此看来,兄弟会的实力应该不弱,至少有宗师级的高手在,进一步推算下去,有高手,下面有深厚的民众基础,如此,兄弟会的底蕴非常强。

    一连串的想法迅速在柳寒的脑海中冒出来,让他对以前这个没有在意的组织重视起来。

    那人安慰了范举一会后便走了,隔壁就剩下范举,柳寒的神识一直锁定离开那人,那人出了肉饼店后,便朝城隍庙方向走去,除了他以外,应该还有两个随从,这俩人虽然没说话,不过脚步声却传到柳寒的脑海。

    “这天下越来越好玩了。”柳寒想着露出一丝笑容,他依旧没出去,干脆回屋睡觉。

    等他醒来,天色已经灰蒙蒙的了,厚厚的铅云压在城头,房间里有些昏暗。

    “醒了,起来吃饭了。”张梅说着递过来一封信,柳寒拆开封口,拿出信纸,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串奇怪的符号,张梅伸头过来看,一看便傻眼了。

    “这什么意思啊?”

    柳寒笑了下,在她粉腮上轻轻拧了把:“谁送来的?”

    “一个小道士。”张梅说道,对男人的轻薄举动,她已经习以为常,柳寒起身跳下床,拿起外套穿上:“这种鬼画符,辟邪避鬼,这堂堂帝都,天子脚下,那来的鬼邪。”

    张梅噗嗤一笑,帮他整理衣服:“就这道符,还装在信封里,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是方帮主的密信呢。”

    “方帮主才不会这样送密信呢,”柳寒穿好衣服,拿起那张道符随手烧掉:“吃饭。”

    饭菜很简单,这个时代可不是他过来之前,物质极大丰富,素食成了稀罕的选择,这个时代多数时候吃素,象这个茶馆的主人,一般也就每周吃上一次荤菜,没有顿顿吃肉的,也吃不起。

    不过,左兰的厨艺不错,几样蔬菜作得很好,柳寒很喜欢她作的菜,比较之下,张梅便不行了,在这方面,左兰扔她好几条街。

    吃过饭菜,柳寒照例出去转转,现在天黑得早,外面比较冷,人们早早的便躲在家里,除了那些寻欢作乐的青楼酒楼,其他商铺已经开始关门,他们这条小巷更是如此,早早的便关门闭户,全躲在家里。

    “范嫂子,吃了没。”

    柳寒出门便看见肉饼店也已经关门,灶上的火已经熄了,范家嫂子正在打扫,闻言抬头看看他:“吃过了,大兄弟,出去啊?”

    “出去转转,消消食。”柳寒含笑道:“范大哥呢?在忙啥呢?”

    范家嫂子将垃圾扫进簸箕里,朝里面看看:“他啊,在那躺着呢。”

    柳寒知道范举很老实,并不喜欢交往,每天忙过之后,要么准备明天的面,要么就躺下休息。

    “这兄弟会会主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人来帝都潜伏?”柳寒在心里摇头,以他的观点看,这人不适合作间谍,间谍怎么能是宅男,得出去活动交往,否则哪来的情报。

    柳寒迟疑下没有叫上范举,顺着街道向外走,刚转过身,范家嫂子将他叫住:“等等,”柳寒转过身,范家嫂子扭头朝屋里叫道:“我说,你也别躺着了,出去转转,顺便卖点菜回来。”

    范举在里面瓮声瓮气的答道:“现在上那去买菜,都关门了。”

    不过话虽如此,范举还是出来了,他依旧穿着炸肉饼的工作服,身上有股浓浓的油烟味。

    “我说范兄,你这身,味好大。”柳寒笑道:“一闻便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范举愣了下,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咧着嘴说:“不就是转转,买点菜吗。”

    柳寒点点头:“也是。”

    俩人沿着街道向城隍庙走去,庙门处是个自然形成的小市场,柳寒试探着找了两个话题,范举的反应并不热烈,基本上是柳寒说一句,他答一句,柳寒很快便感到没趣了。

    到了城隍庙门口的广场,运气还不错,还有几个卖菜的摊子,范举买了些青菜和萝卜,柳寒看着心热,也买了点,俩人将这个菜摊剩下的菜给买光了。

    随后,范举又在另一个菜摊又买了不少菜,柳寒这次没跟着了,他有些好奇:“范兄,干嘛买这么多?”

    “你不存菜吗?”范举反倒有些纳闷的看着柳寒,柳寒猛然醒悟,这里的冬天,每家每户都要存菜,他原来可不管这个的,都是天娜和老黄在管,他只管吃饭。

    “这些事是梅儿在打理,我不管。”柳寒也很坦然,一点不隐瞒。

    范举嘿嘿的笑了笑,正要说话,从广场边上过来两个人影,柳寒没注意,蹲下看着菜摊上的菜,小贩巴不得这俩人将这些菜全买光,便热心的说:“客官,客官,这冬天马上要到了,大雪一封,这地面上就没菜了,客官,你可得存点。”

    柳寒呵呵一笑:“是啊,不过,你可得便宜点,你要便宜点,我就给你包圆了。”

    小贩看看天色,又看看四周,现在广场上已经没几个人了,他立马满口答应。

    这时柳寒注意到范举的神情有些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注意到过来的两个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兄弟会的谋划

    前面那人穿着灰色便棉袍,脚下穿着鹿纹皮靴,腰间系着条皮带,双袖袖口紧束,面形瘦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以白色布巾包裹,显得精干潇洒。

    身后那人则不同,穿着深灰色麻衣棉袍,腰间系着麻绳,头上以黑色麻巾包裹,面直口方,双目爆睁,下颌有粗粗的胡须张扬,整个人显得很是粗犷。

    “肖兄,这么晚了,你还过来。”范举有点犹豫的瞟了柳寒一眼,肖兄呵呵抱拳:“范老哥,老黑来了,特意过来与老哥见见。”

    柳寒站起来:“范大哥,你要有事就先忙吧,不用管我。”

    范举迟疑下点点头,柳寒又冲那肖兄和老黑抱拳施礼,两人反应不同,肖兄抱拳回礼,老黑只是淡淡的颌首回礼。

    三人转身走了,柳寒让小贩将菜收集起来捆在一起,自己提着,也不散步了,朝家里去,走了没两步,一个小个子从边上跑过来,小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恍眼一看还以为是个小乞丐。柳寒一看,居然是虎哥。

    “老爷,黄师爷请你回去一趟。”

    “你不是已经送信来了吗?怎么还在这?”柳寒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扔给他,虎哥伸手接着,边连连作揖道谢。

    “我不知道,下午送信后,刚回去,黄师爷又让我赶紧过来送信,好像是薛泌要请你吃饭,老爷,我先走了,这回去还要段路。”虎哥说完便扬头看着他,他的任务便是负责当柳寒化身柳漠时,负责两边的联系。

    柳寒提着菜慢慢回去,下午虎哥过来送了封符信,那是他和老黄商量出的暗语信,那不是道普通的道符,里面隐藏着内容,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有明白其中的奥秘,才能读懂其中的内容。

    老黄在这封符信中告诉他,延平郡王要在两天之后请他到听涛山庄赏梅,而虎哥现在传来的消息,那意思是今晚薛泌就要请他赴宴。

    “回去告诉老黄,就说我到城外的山庄去了,今晚不能回来。”

    虎哥点头转身便跑开了,柳寒心里冷笑,他知道薛泌为什么请他,秋戈曾经告诉他,薛泌将他在百漪园随口所说的拍卖盐铁经营权在皇帝面前提出来了,秋戈对此很是不满,可柳寒却毫无兴趣,但薛泌虽然提出了办法,可具体该怎么推行,他不知道,柳寒估计,这次宴请多半与此有关。

    先晾晾他,我虽然不在意功劳,可也不愿白白给人干活,怎么说,我也还是个商人。

    柳寒提着菜回来,张梅有些嗔怪的说了他两句,她觉着这是自己的活,柳寒应该是干大事的,这是她的活。

    “顺手买的,范大哥也买了不少,存着吧。”柳寒随口又问:“咱们家有地窖吗?”

    “怎么没有,你呀,家里有什么,你都不知道。”张梅白了他一眼,不过,她还是很高兴,至少柳寒这个行为表明,他把这里当个家。

    跟了柳寒这么些日子,柳寒每隔段时间便出去一趟,这一趟便是三五天,虽然柳寒说是为了漕帮的事,可张梅心里总有些不安,生怕那天他回不来了或不回来了,所以,张梅总觉着柳寒身上有层看不清的面纱。

    张梅让左兰提着菜进了放杂物的小屋,掀起小屋角落一块木板,露出一个洞口,柳寒有些惊讶,这里居然还有个地窖,他让左兰将菜拿些出来,剩下的他提着下去。

    地窖并不深,下面已经有些萝卜南瓜和一些青菜,柳寒将菜倒在一个筐里,又打量下四周,这个地窖并不大,一个还转得开,两个人的话,就有些拥挤。

    “这房子是你公公家传下来的吧?”柳寒上来便问左兰,左兰点点头:“听我相公说,这房子已经有几代了,不过,我们原来不住在这里,唉,后来才搬过来的。”

    柳寒明白,估计他们夫妻原来是住在大房子里,那房子估计也被她那不成器的老公给输了,才搬到这小房子里来。

    将菜放好后,柳寒回到房间,房间里很安静,隔壁传来机杼声,左兰开始织布了,张梅则在前面茶楼忙碌,柳寒拿着本书,却没有心情看,而是将神识放出,慢慢的小心探进隔壁。

    果然,隔壁的三人正在商议,正好听到谈论他。

    “范兄,这柳漠的来历已经打听清楚了。”肖兄说道:“襄阳石龙的弟子,石龙获罪之后,潜逃到幽州,以为商队保镖为业,新君登基大赦天下,他便回来了,路上遇着漕帮和落马水寨火并,他不知怎么的和漕帮混到一块了,在泽县与落马水寨打了一场,侥幸逃生,而后据说去了江南,两个月前从江南回来,在彭城带走了飞燕堂女弟子张梅。”

    沉默了会,范举点头说:“这就对上了,看来这柳漠没什么来历。”

    “嗯,应该不是内卫,范兄,你可以放心了。”肖兄说道。

    柳寒心里大寒,这范举不哼不哈,居然就派人查他的底去了,而这人居然还查到了,看来这兄弟会不可小瞧。

    “好了,这姓柳的没什么,范兄,你要再担心,大不了,找个机会将他杀了,不就结了。”

    柳寒一听这就是下午过来的那位姓夏的,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

    “不要冲动,这里是帝都,不是乡野,死一个人很麻烦。”

    范举还没开口,肖兄便赶紧阻止,夏兄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范举又问:“那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范兄,我们过来是想和你商量,我们觉着可以将这事分作两步走,”肖兄说道:“这次城卫军招兵,原因是城卫军缺额太大,郑衍这家伙吃空额,整个城卫军缺额高达三千人,这事不知怎么被人捅到皇帝那去了,皇帝命太尉府点校城卫军兵力,郑衍这家伙慌了,让我们秘密招兵,所以,这事很容易,不过,我有个想法,范兄,以你的修为,要是进了城卫军,至少可以当个屯长。”

    柳寒从老黄那了解过大晋军队的编制,大晋军队以五人为伍,设伍长;五伍为屯,设屯长;两屯为队,设队正;五队为曲,设军侯;两曲为部,设司马;五部为营,设校尉。

    如此算下来,一营校尉可统领五千人,这可不是一个小部队,整个邙山大营也不过五万人马,邙山大营的将军手下也不过十个统兵校尉。

    而屯长队正是这支部队的基层军官,姓肖的认为范举加入城卫军后,最差也能统帅二十五人。

    “我?!”范举有些惊讶:“可会主的意思是让我在帝都设个秘密联络点,另外是负责探听朝廷的动静,我要加入城卫军,会主那边会不会.”

    “会主那边我去解释,”夏兄断然说道:“范兄,不要再犹豫了,能进入城卫军,当上屯长甚至队正,咱们就可以再送二十五到五十人到城卫军,如果能当上队正,那么我们就可以送一百个兄弟进城卫军,范兄,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在关键时候,帝都有一个城门控制在我们手中。”

    范兄想了想,似乎这个前景很是吸引人,可想到会主规定的任务,他又有些犹豫,这时范家嫂子插话了。

    “行,我看行,大哥,你看我们到帝都这么久了,就开了这样一个小店,这小店就算弄上十年,也弄不到什么情报,你又识字不多,品鉴也不行,倒不如入军旅,对会里的贡献更大。”

    柳寒苦笑下,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遇事小心胆小的女人,居然也是兄弟会中人,估计她也是有修为的吧,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终日打雁,没想到雁就在身边,看来天下能人奇士多了。

    柳寒还想偷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赶紧将神识收回来,门开了,张梅进来了,看到他正在看书,轻轻笑了笑,转身提起水桶出去,过了会,外面便传来水声。

    柳寒知道她去洗澡去了,张梅跟他不久便知道,他不喜欢女人身上脏兮兮的,特别是亲热时,所以,她也渐渐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

    神识再度放出去,那边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好,范兄,明天就到城卫军去,这次招兵负责的是郑衍的亲信,名叫邵瑾,平常加入城卫军要铺保,不过,这次太急,他不会要,这家伙平时假模假样的装着礼贤下士,其实内里嫉贤妒能,他的修为在武师初品境界,嗯,最好展示下你的修为,不要太高,武徒巅峰境界就行。”

    “那咱们的人怎么进城卫军呢?”范举问道,肖兄笑了笑:“他只负责招军官,下面的士兵就由军官自己去找。”

    柳寒听到这里,猛然浮现一个想法,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隔壁的机杼依旧在响,柳寒没有再听下去,伸臂舒展下,将书放下,起身出门,今晚的夜很沉,天上铅云遮蔽了繁星。

    张梅在澡房里面在轻轻哼着小调,声音婉转娇媚,让他心猿意马。

    薛泌接到柳府的传书,忍不住皱起眉来,心情有些烦躁,皇帝召集尚书台讨论拍卖盐铁经营权,尚书台分作两派,尚书令潘链和丞相甘棠坚决反对,骠骑大将军秋云赞成,尚书仆射句誕支持,太尉潘冀中立,而左辰则因到太学讲课没有参加。

    尚书台争论非常激烈,潘链和甘棠列出了种种困难,什么与民争利,什么难以监管,还有什么国税流失,府库将更加空虚等等,到最后,皇帝也拿不定主意,只得暂时作罢。

    薛泌没多久便得到这次争论的详细情形,他立刻意识到皇帝肯定还要征询,可究竟该怎么劝说皇帝实行,另外还有应该怎么实行,他一点招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只能再向柳寒求援。

    可柳寒居然不在城里,这让他很是失望,明天就该他入值了,皇帝要问起来,他必须拿出方略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师爷的建议

    主角来不了,薛泌也没心思请客,在家里长吁短叹,他首次感到这些年荒废了时间,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朝中也没有支持的臂助,看看身边的人,也没多少有用的。

    “妈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薛泌看看四周,几个家将正在周围,两个侍女安静且小心的在旁边伺候。

    一个身影过来,薛泌有些不高兴的抬头看去,来的是府里的师爷,他没等师爷开口便问道:“又有什么事?”

    师爷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皱眉。

    “东主!”

    语气中隐隐有谏劝之意,薛泌没有开口,端着茶杯仰头望天,厚厚的铅云就象压在他心头,怎的一个愁字。

    “东主!”

    师爷在薛泌对面坐下,他进入薛府已经六七年了,很早便开始辅佐薛家,对薛家上下了如指掌,也知道薛泌现在愁的是什么。

    “唉,心里惶恐,不知所措,罗师爷,你能给我出个办法吗?”薛泌随口叹道。

    罗师爷笑了笑,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边上的丫环赶紧过来,将茶壶提过去,换上了另外一壶水,然后安静的退到一边,依旧垂手而立。

    “东主的心思在下知道,”罗师爷淡淡的笑道,他是冀州人,出身贫寒,参加过几次州品,随后便到帝都来参加秋品,以他的家世,得了个下上品的品鉴,这个品鉴不高,自然没有人征辟,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遇上薛泌的老爹,薛泌的老爹觉着这人是个人才,便将他请到家中为师爷,帮他处理些事。

    不过,薛家的官一直不大,政务一直不多,直到新皇登基,薛泌调入中书监,政务才稍微多了些。

    罗师爷很看好薛泌,认为薛泌大有作为,便尽心辅助薛泌。

    “公子之忧不在明日,而在将来。”罗师爷高深莫测的说,薛泌睁眼看着他,有些疑惑不解。

    “公子请想,”罗师爷笑了笑说:“公子现在中书监,官职虽然不高,可职位重要,乃在皇上近前。”

    薛泌愣愣的点点头,这话不奇怪,也不新奇,中书监是朝廷年青官员都向往的地方,历史上很多朝廷重臣便是从这里走向朝廷中枢尚书台的。

    “可是公子想过没有你为什么能进中书监?”罗师爷说完便大有深意的看着薛泌。

    薛泌心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堂姐不是在宫里吗,皇后噎,当今皇帝是我姐夫,他不提拔我提拔谁。

    “令姐在宫里,贵为皇后,是这样吗?”罗师爷点破了他的心思,薛泌迟疑下点点头,罗师爷微微叹口气:“公子,如果你仅仅这么想,那就辜负了圣上的期望。”

    薛泌眉头微皱:“这是为何?”

    罗师爷再度叹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皇上登基,尚书台都是先帝留下的旧臣,与皇上心意相同的也就一个蓬柱,可蓬柱又在陈国,皇上现在其实是孤掌难鸣。”

    薛泌半眯着的眼睛一下便睁大了,现在他有些明白罗师爷的意思了,罗师爷点点头:“公子现在明白了,皇上对你是期望甚高。”

    薛泌目光渐渐明亮起来,可随即又黯淡下去,看着罗师爷说:“我现在还不是一样,孤掌难鸣,先生有什么可教我吗?”

    罗师爷洒然一笑:“正是这样,公子才需奋起,皇上对你的期望可不是仅仅是个传递诏书的中书监,公子也只有奋起才能不负皇上的期望。”

    “奋起?!我何尝不想,”薛泌苦笑着长叹,转动手中的茶杯:“可怎么奋起呢?先生此言.”

    薛泌苦笑着摇摇头,罗师爷再度露出笑容:“公子说孤掌难鸣,的确,公子初入朝廷,自然孤掌难鸣,皇上对公子的期望也没那么高,可公子要是过上几年,还是孤掌难鸣,恐怕皇上就该失望了。”

    薛泌沉凝着思考片刻露出了一丝笑容:“师爷有没有兴趣出仕朝廷?”

    没成想罗师爷摇摇头:“公子误会了,罗某也想光宗耀祖,可罗某出身卑微,在公子幕府多年,帝都人多知,所以,公子现在推荐我,没有私也有了,平白给人把柄。”

    薛泌原以为罗师爷的目的是让推荐他,没成想这罗师爷居然拒绝了,但又没完全拒绝,而是留下个尾巴。

    “唉。”薛泌有些失望的叹口气。

    罗师爷也摇摇头:“公子手里虽然没有现成的人,可我大晋广有天下,人才鼎沸,秋品刚刚结束,不少品鉴过的士子滞留帝都,公子可留心结交,择其有才之士向朝廷举荐。”

    薛泌目光渐渐亮了,的确,每年一次的秋品结束了,这次他和秋戈他们都没怎么参与,但也结交了几个士子,但都没有深交,可他也知道,每年秋品之后,都有不少士子滞留帝都,这些士子多数出身贫寒,属于平民阶层,他们多数没有什么门路,只能凭借秋品中得到的小小名声,获得进身之阶。

    “妙!罗先生,此计大妙!”薛泌有些兴奋,正要兴奋的站起来,罗师爷却淡淡的补充道:“可你怎么推荐?向谁推荐?”

    薛泌神情微变,随即又黯淡下来,在朝廷中,他几乎没有任何臂助,朝廷最重要的部门都掌握潘家人手中,军权,掌握在潘冀手中,尚书台掌握在潘链手中,度支部,掌握在潘链的前长史顾玮手中,吏曹,掌握在潘链的亲信徐茂手中,而左民曹掌握在甘棠手中,御史则被潘链和甘棠瓜分。他薛泌就算要推荐人,也不知道该推荐给谁。

    “公子,朝局现在看似坚若磐石,其实掌握其中玄机,便能一举破局。”罗师爷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在薛泌眼中无比奸诈,他挥了挥手,在边上的伺候的两个侍女悄无声的退下。

    罗师爷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看四周的家将,薛泌又示意让家将们退下,家将们也悄无声的隐藏到四周的黑暗中。

    “潘链掌控了尚书台,又掌控六曹,掌控了太尉府,难道这是皇上想看到的?”

    薛泌目光顿时亮起来,随即又皱眉:“潘链潘冀都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皇上登基不久,不可能现在就动他们。”

    “皇上就算想动现在也不会动,”罗师爷微微一笑:“皇上还没找到可以取代他们的人,所以,皇上还不会动他们,而且,宫里还有太后,皇上还有掣肘,所以,现在还不是机会。”

    薛泌没有插话,边听边思索,罗师爷继续说:“所以,公子现在要作的是,做好准备,让皇上在准备好之后,再取代潘家,公子,薛家有极大的机会取代潘家,成为举朝第一家族。”

    薛泌一听禁不住有些心潮澎湃,这些年薛家渐渐式微,祖父父亲做梦都想重振薛家,好容易将堂姐送进宫里,成了太子妃皇后,这还等了几年,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还请先生教我。”薛泌起身冲罗师爷深深一拜,罗师爷连忙起身回礼:“公子切莫如此,罗某深受薛家之恩,日思报效,今日终得机会,罗某深感庆幸,可以一报薛家的知遇之恩。”

    薛泌抬头请罗师爷坐下,这个动作做得异常郑重,罗师爷也没客气,径直坐下,薛泌拿起茶杯给罗师爷倒茶。

    “公子现在要作的是,打好基础,”罗师爷说道:“朝中肯定有对潘家不满的,公子当注意句誕此人,句誕是尚书仆射,乃尚书令的副手,可他在朝中同样孤立无援,而且他的名声很差,现在他跟着潘链,是不得已,公子在恰当时候,可以利用此人。此外,令叔也是一大臂助。”

    薛泌频频点头,薛家在子嗣上艰难,这一辈中,只有五个人,两个留在河东老家,薛泌的哥哥早年病故,还有一个不愿出仕,在河东的三阳书院当教习,所以,在朝中,他这一辈就剩下他一个。

    而在薛泌的父辈中,也只剩下一个,就是薛泌的叔叔薛遵,官位还不低,左民曹侍郎,不过这个左民曹属于丞相府管辖,距离尚书台尚远,但多少也有点帮助。

    “可惜了落家,”罗师爷叹口气:“公子另外还有一大臂助,便是河东士族,白家王家,还有落家。”

    薛泌闻言禁不住皱起眉头,河东士族这些年也同样衰落了,原本在朝中还算有些势力的落家,可现在落家在家守丧,朝中无人,而白家在朝中的官就没超过四品的,王家主要在军队,特别是,这些年薛家式微,河东三大家都是上品士族,本来就瞧不起薛家,现在就更瞧不上,要不是有个太子妃皇后,恐怕他薛泌都没资格入他们的厅堂,他肚子里还憋着对他们的一肚子的火。

    罗师爷看着他摇摇头:“公子,要掌控尚书台,当有宽广心胸,首先要能化敌为友。”

    薛泌点点头:“先生说得是,可我该向谁人推荐呢?”

    罗师爷淡淡一笑:“公子怎么还没想到,直接向皇上举荐啊。”

    薛泌先是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皇帝既然有取代潘链之心,那么就要准备官员人才,那么他自然会接受这些人,同时安排好这些人的职位,而这些人又知道是他薛泌举荐的,将来自然便是他的班底,这还有另一个作用,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心胸气度和无私。

    “闻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先生,不过,”薛泌又犹豫下问:“明日该我轮值,皇上若是问起盐铁之事,我该如何回答?”

    “公子便说,此事该问尚书台。”罗师爷满不在意的答道,薛泌摇摇头:“据我所知,皇上已经问过尚书台了,尚书台意见分歧,皇上心思动摇。”

    “尚书台意见分歧,你怎么知道的?”罗师爷反问道,薛泌先是怔了下,随即明白,罗师爷这是告诉他,若皇帝问起,他要装着不知道尚书台意见分歧。

    “可皇帝要问呢?”薛泌继续问道,罗师爷在心里叹口气,薛泌还是少了些机变,于是只好接着说:“公子可推脱,但可简单说一下,千万别详细,就说可交给度支曹,然度支曹派员到各地,召集大商家,举行拍卖。如果皇上不问,公子千万别主动提起。”

    薛泌点点头,心说我傻啊,皇上不问,我干嘛还要主动提,那不是自找无趣。

    不过,罗师爷的建议很好,特别是关于潘链,这老东西独掌朝局,这种局面不能继续下去了,我薛泌完全可以取代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训练私兵

    柳寒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城,到了城外的庄园,现在他在城外有两个庄园,原来的庄园呢主要用来作库房和新建成的染坊,染坊是新开的业务,不过对柳寒来说,这也是老业务,在西域,他的染坊是西域最大的染坊,一度垄断西域七成的染布市场。

    大晋也同样有染坊,柳寒派人进行过市场调查,帝都的染坊有十多家,其中最大的是城南的费家染坊,不过,在柳寒看来,这些染坊无论经营方式还是染布工艺都十分原始,以费家染坊为例,他只接受来料加工,产品只有蓝黑红青紫等六种颜色。

    不但产品品种少,而且工艺原始复杂,导致成本很高,他派人去染过两匹布,居然要三两银子染过的布在洗过六次以后,便开始掉色。

    柳寒的染布坊的工艺和配方倒不是他从前世带来的,前世在金融圈混,也投资过成衣业,不过,这两者完全是两回事,简单的说,他对染布业丝毫不懂。

    他的染布配方来自西域,当年他踏上西域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西域服装艳丽多彩超过大晋许多,有钱之后的一个偶然机会,他收购了西域最大的染布作坊,而后又和伙计一起改进了染布工艺和配方,失败了十几次,最后终于成功,现在他一次可以染出几十匹布,两匹布的成本最多也就一两银子,品种则有十六种之多,而且不管怎么洗都不掉色。

    染布坊由他从西域带来的工匠负责,领头的伙计不是大晋人是西域人叫乌古尔,乌古尔从事这行已经二十多年了,是这行的高手,这次到大晋,不但他过来了,他的家小也过来了。

    乌古尔的副手则是大晋人名叫朱布,这是柳寒刻意安排的,朱布同样是流落西域的晋人,他倒不是走商道,他是凉州人,原来在凉州也是搞染布的,可惜的是,他的主人不擅经营,染坊破产,他被卖给了一个西域商人,西域商人又将他带到西域。

    朱布和乌古尔,一个大晋染布高手,一个西域染布高手,俩人聚在一起,臭味相同,很快便产生化学反应,柳寒的染布坊无论工艺还是配方,硬生生上了个台阶,再加上柳寒这个怪胎,瀚海商社染布坊产品迅速扩张到西域诸国,占领了西域布匹贸易的八成。

    柳寒要在大晋复制西域的成功,染布坊便是他预定的支柱,不过,大晋不同于西域,在西域他有大遍土地,可以种植棉花,因此可以达成原材料的垄断,而在大晋,他没有这个条件,只能先四下收购棉布,这个行动在他到达帝都后便开始了,江南店是这次行动的主力。

    不过,乌古尔还是在抱怨,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棉布还是少了点,可柳寒没办法,江南店已经尽力了,去年江南受灾,棉花大量减产,而江南是大晋棉花主产地,这里减产,便导致整个大晋棉花紧张,他也只能弄到这么棉布。

    其次便是染料的原材料,无论大晋还是西域都是使用植物染料,这些原材料都是从植物中提取,而乌古尔和朱布则从矿物中提取了原材料,而柳寒则用他仅有的一点化学知识,引导俩人用酸中和两种原材料,这样染出的布颜色更亮更鲜艳,而且从不脱色。

    不过,问题也便出在这里,柳寒原来用的酸有硫酸和草酸,硫酸是那些炼丹道士的副产品,草酸则是从游离草和伏星花中提取,工艺比较原始,不过很有效。

    但到大晋后,游离草和伏星花比较少,乌古尔和朱布这一年中试验了十几种植物,可效果没那么好,草酸没浓度没那么大,俩人还在寻找新的材料。

    还有其他几种矿物,比如空青、石黄等都还不多,面对乌古尔和朱布的抱怨,柳寒也没其他办法,只有吩咐下面的人尽量收集。

    在染布坊转了一圈,柳寒感到还是比较满意,城里的布店还没开业,叮嘱乌古尔和朱布几句后,他又巡视了遍库房,又上边上的院子看了看正在训练的私兵。

    这些私兵已经招进来几个月了,不过,这些私兵招进来时,个个面黄肌瘦,这几个月只是进行了简单的队列训练,主要是为他们补充营养,改善体质。

    “对他们不要着急,先培养他们的集体精神,其他的慢慢再说。”柳寒对负责训练的柳云说,柳云本来心里有些忐忑,他们是柳寒亲手训练出来的,当年训练的严格残酷,到现在他们想起还心惊胆颤,可后来,他们便明白了,正是这种残酷,让他们现在还受益匪浅。

    “装备落实没有?”柳寒又问,柳云赶紧答道:“已经落实了部分,唉,这帝都和西域不一样,管得太严了,盔甲没地方买,弓箭还买得到,弩却压根没地方买去。”

    柳寒抬头看着正在进行队列训练的私兵们,笑了笑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柳云,别着急,什么都会有的。”

    柳云苦笑下没说什么,柳寒又补充道:“队列训练搞了多久了?”

    “一个月,前面两个月主要休息治病,还有便是补充营养。”柳云小心的说,这些人原来都是流民,在成为流民之前多是些农民,自由散漫惯了,训练成军比当年他们要难多了,当年他们这些人虽然流落西域,可能在西域商道上行走的,多少都会几手,而且西域商队出来的,多少都懂点纪律,可这些农民完全不懂这个。

    “还要训练,这气势还不成。”柳寒说道,柳云闻言不由缩了缩脖子,柳寒又问:“他们的家眷安顿好了吗?”

    “这五十人中有十七人有家眷,已经全部安顿在染坊和珠宝行内。”

    柳寒点点头:“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唯有如此他们才会安心训练,安心作战。对了,养气术教给他们没有?”

    “已经教了,嗯,效果不怎么样,有成的不多。”柳云叹口气,当年柳寒传他们这养气术,他们并不知道其中奥秘,后来才明白这门奇术的威力,配以无数培气丹和续命丹,才成就了他今天武师上品的修为。

    “有成的先记下来,踏入武士境界后,再服续命丹。”柳寒说道:“如果半年之内,还没有进展的,便淘汰,兵在精不在多,明白吗?”

    “明白。”柳云又问道:“那些淘汰下来的如何安置?”

    “这个你问老黄和柳铁,他们会安排的。”

    “都给我精神点!没吃饭啊!”场中传来教习的喝令声,这些教习都是从护卫队中挑选出来的,同样是柳寒在西域训练培养出来的,柳云训练私兵,老黄从护卫队中挑选了十二个给他,充当教习。

    教习看到柳寒在边上,精神顿时振奋,对训练中的准私兵们更加严厉,私兵们胆战心惊的看着“凶狠的”教习,他们中的几个强悍者挑战过他们中的一个,结果是他们在床上躺了几天。

    这些私兵并不是那么容易收拾,训练刚开始时,便有人出来挑衅,可没两下便被教习收拾了,柳云在边上宣布,谁都可以出来挑战,打赢了便当教习,教习下去当普通一兵,可那些私兵那是这些经过生死的教习的对手,很快便将几个刺头打垮,从此私兵再不敢闹事。

    “训练时要严,生活上要关心,明白吗?”柳寒又叮嘱道,柳云连连点头,当初柳寒便是对他们这样,在训练场行一点情面都不讲,可在生活上还真没说的,处处都替他们考虑到了。而在作战中,柳寒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兄弟,这是让商队弟兄们最服的地方。

    “是,属下明白,练兵两个字,一个是严,一个是爱,古来名将都如此。”柳云规规矩矩的答道。

    柳寒点点头没再说话,又看看正训练的私兵,私兵们走得并不整齐,有些还有点懒散,柳寒示意让停下来,他走到队列前,从头走到尾,一个一个看过去。

    “看着我的眼睛!”柳寒厉声喝道,那一双双躲避他的眼睛立刻迎上他的目光,柳寒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觉着训练怎样?是不是很枯燥,可是我要告诉你们,这是必须的,从站到这个队列开始,你们便与众不同了!你们将成为战士!不再是拿着锄头的农夫,你们未来要面对的是刀枪,是尸山血海,你们要想活下来,就必须严格训练,否则你们活不过两年。”

    柳寒说到这里停顿下,注意的观察了下队列中的人,大部分人都露出胆怯,只有少数人依旧面不改色。

    “当然,我从不强迫谁,如果你们害怕了,或者吃不了苦,你们随时可以向教习提出退出,这个队伍不需要软弱的人,这个队伍需要的是强悍的战士!需要的是无畏的勇士!”

    “有没有要退出的!”柳寒大声喝问,没有人回答,柳寒神情冷厉,目光逼视着每个人:“我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要退出,不会受到报复,你们的家人依旧在作坊里工作。”

    停顿下,有些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动摇,柳寒稍微温和些,淡淡的说:“如果有人要退出,随时可以向教习和总教官提出。”

    说完柳寒没再留下,转身到柳云面前:“不管多少人退出都行,退出多少让老黄给你补充多少。”

    柳云同样淡淡一笑:“明白。”当年柳寒便是这样告诉他们的,那一次有二十多人当场退出,可坚持下来的,发现生命变得丰富多彩。

    柳云走到队列前:“主子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清了吗?”

    队伍迟疑着没敢出声,柳云厉声喝问:“怎么没听见!听清没有!”

    “听清了!”五十人齐声答道,柳寒在心里微微点头,这一声回答,倒有那么点意思了,柳云冷笑声:“我告诉你们,就算不愿退出,将来在训练中,如果跟不上进度,或者,我们发现,他适合当一个战士,那么还是会被淘汰,这个队伍不需要废物!”说完之后,柳云吩咐教习:“继续训练。”

    柳寒没再干涉他们的训练,将柳云叫到一边,又问了下他们的文化学习,这也是柳寒一贯作法,商队里人人都识字,护卫队队员至少要识得一百个字,老黄曾经就嘲笑过他,可他不为所动,在没有老师的情况下,还逼着老黄来当老师。

    将庄园整个巡视一遍后,柳寒在庄园里吃了午饭,小歇片刻后,他才离开山庄,又到瀚海庄园去看了看,这瀚海庄园便是买自漕帮的庄园,柳寒买来便改了个名字,现在珠宝行的工匠便集中在这个庄园,从各地来的原材料便送到这个庄园来,店里需要时再送进城里,所以,这里的戒备比较严,特别是库房那边,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从庄园出来,已经比较晚了,道路上行人渐渐稀少,柳寒没有骑马而是坐着马车悠悠闲闲的到城里,还没到城门口,便被一个小厮拦住。

    “柳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第一百一十八章 薛泌问策 上

    ();    小厮的穿着很显然是帝都门阀家下人的穿着,青衣青帽,神情谦卑。柳寒朝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薛泌的马车正停在那,薛泌正从车里探出个头来,看到他的目光,便冲他示意。柳寒从车上跳下来,大步走过去。

    “你不在宫里伺候天下大事,怎么跑这来了?”

    “上车!”薛泌也不废话,挥手让他上车,柳寒也没推辞,上了马车,掀开门帘随即愣住了,车厢内除了薛泌外还有两个美貌侍女。

    “进来吧,今儿就咱们两。”薛泌依旧笑嘻嘻的,一点没有顾忌的招呼柳寒。

    柳寒迟疑下还是进去了,马车很宽敞,至少坐了四个人,摆上一个案几,依旧还显得很宽敞,这样大的马车自然要用两匹马拉,难怪柳寒刚才感到有些怪异,以前薛泌的马车都是一匹马。

    两个侍女一个穿着红色旗袍,另一个穿着翠绿色旗袍,旗袍开衩比较高,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大腿,女人见柳寒的目光落在她腿上,有些害羞的往后缩了缩。

    “我说薛兄薛大人,咱们这是要上那?这天色可不早了,再过会城门可就关了。”感觉到马车在掉头,柳寒端起酒杯就问。

    薛泌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咱爷们都不担心,你还怕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你处理的是天下大事,咱这点事在你眼里都是小事,可撂我身上就是大事,再说了,家里老婆孩子,还不得担心。”柳寒的语气有些幽怨,让薛泌禁不住愣住了,象是不认识似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薛泌忽然抱着肚子,指着柳寒大笑起来,笑得及其放肆,歪在红衣侍女的身上,红衣侍女开始还有点拘束,可很快便镇定下来,也掩口而笑。

    柳寒一脸苦相,十分无奈的看着倒在红衣侍女怀里的薛泌,绿意侍女笑盈盈的给他倒上酒,薛泌对两个侍女笑道:“不知道的人多半还以为他家里还有个什么母老虎,可满帝都谁不知道,瀚海商社柳掌柜中馈乏人,家里除了三个番女外就是那个青衿了,哎,我说该不是那青衿把你迷住了吧。”

    两个侍女面无表情,柳寒一脸无辜:“哎,我可是个爱家的好男人,每天都要回家的。”

    薛泌再度发出一阵大笑,躺在红衣侍女的大腿,柳寒耸耸缉肩,他歪靠在车厢上,从绿衣侍女细嫩的小手中接过酒杯,小小的抿了口,然后悠然的看着薛泌。

    薛泌笑了会,从红衣侍女的大腿上爬起来,看着柳寒说:“好了,好了,不再说笑,柳兄,说实话,这次我是有求于你。”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喝酒,只是眉目间恰如其分的露出疑惑之色,薛泌叹口气:“我把你说的那个拍卖盐铁之事禀报皇上了,皇上让尚书台商议,尚书台意见不合,皇上向我征询,可你知道,我那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柳兄,你可得帮我。”

    柳寒眉头微皱,忍不住叹口气:“我说老兄,你怎么这么冒失,那天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冒冒失失的到皇上跟前说去,你这.。。,哎,这可怎么是好。”

    薛泌愣了下,看着柳寒有些着急的模样,禁不住有些怀疑起来,这模样不像是假的,可又一回想,那天这家伙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随口说的。

    “这.。”薛泌有些着急了,身体前倾,鼻尖都快抵到柳寒脸上,嘴里喷出的气无遮无掩的冲到柳寒的脸上:“你可不能这样,这个忙你必须帮,我他妈那懂什么盐铁,”说到这里,薛泌觉着自己好像太急,有失风度,便缓缓坐回原位,放缓语气说道:“柳兄,自从咱们认识以来,你觉着我们怎么样?”

    “薛兄为人豪迈,潇洒,仗义,”柳寒沉凝下说道:“不像其他一些世家公子,高傲,难以接近。在下到帝都后,多蒙薛兄照顾,折节下交,视我为兄弟,在下心里非常感激。”

    薛泌立刻接过话说道:“既然如此,柳兄,这次你一定得帮我,过了这道坎。”

    薛家其实也经商,薛泌也向家里的那些掌柜们咨询过,可掌柜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薛泌只好来问柳寒了。

    柳寒想了想说道:“薛兄.”

    正要说下去,旁边一辆马车驰过,俩人不约而同向外看去,马车上有个明显的丁府标志,柳寒忍不住骂道:“这丁轩也太不地道了,听说他向皇上上书,要实行告缗令,这是要把我们商人一网打尽啊!这王八蛋!”

    薛泌闻言笑了笑说:“是啊,这家伙心胸是小了点,不过,现在这家伙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是皇上护着,他恐怕没有心思倚红偎翠了。”

    丁轩想要报复柳寒,当然更主要的是知道皇帝忧心府库空虚,出于向皇帝献媚,献出了告缗之策,可他没想到,不知道是谁把这个策略传出来了,结果受到朝野抨击,尚书台收到数十封弹劾,民间更是汹涌,不少士子拦住他的马车就开骂,现在他不敢上任何酒楼青?楼,明日休沐日,他都不敢在城里停留,溜回城外的山庄。

    柳寒心里很清楚,丁轩这是犯众怒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现在在经商的不仅仅是商人,还有门阀士族,而商人现在多数也不仅仅是商人,多数还有平民身份,甚至有些还有官方身份。所以,丁轩此举不但激怒了商人也激怒了门阀士族和平民。

    “薛兄,皇上倒底对这事是怎么想的?”柳寒问道。

    “还能怎么样,已经不再提了。”薛泌有点意外,似乎非常不解。

    柳寒想了想,微微叹气:“据我所知,现在朝廷府库空虚,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皇上恐怕还是会考虑丁轩的建议。”

    薛泌愣住了,皇帝还会考虑告缗策,这太令人意外了,他不由连连摇头:“柳兄多虑了,皇上已经明确表示此策不妥,奏疏也已经留中不发了。”

    “留中不发,正好说明此事皇上还在犹豫,”柳寒解释说:“如果皇上坚决拒绝,奏疏便会发回尚书台,予以驳斥,而不是留中不发,薛兄想是不是这样。”

    薛泌再度愣住了,尚书台集体反对,皇上决定留中不发后,他便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意思。

    他奇怪的看着柳寒,柳寒有些纳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兄以你之才,该入朝的。”薛泌认真的说道。

    没成想柳寒轻轻一笑:“你太高看我了,自古商场如战场,战场上,高明的统帅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而一个高明的商人同样需要如此,走一步看三步,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些几乎成了商人的本能。

    告缗令,自从武帝用过之后,几乎成了商人头上悬着的一把刀,所有商人都警惕着这把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所有商人都会采取行动,这种行动包括关店,缩小规模,迁居,等等。

    丁轩可以说是放出了一个魔鬼,皇上如果真有心否决这个策略,应该严词训斥,而不是留中不发,你说是不是,所以,据此推断,皇上可以将这作为最后的手段,如果其他改善财政收入的策略失败,或者说没有效果,那么皇上就有可能采取这个策略。”

    薛泌听懂了,不是柳寒在关注这告缗令,而是所有商人都在关注告缗令,只要朝廷稍有动静,天下商人恐怕都要作四散躲避,严重的话,还可能有人会武力抗拒,现在这些商人多少都有平民甚至低等士族的身份,都有资格养私兵,或者说就像柳寒一样,本身便有护卫队。

    “唉,这丁轩,给朝廷惹了大麻烦。”薛泌叹口气,柳寒赞同的点点头,一旦推行告缗令,整个大晋的商人都要关门闭户,别说瀚海商社了,就算百漪园这样的青?楼和范举这样的肉饼店都得关门,帝都到时将无比萧条。

    俩人都沉默下来,薛家在河东同样有商店酒楼之类的产业,如果告缗令颁布,薛家同样将受到重创。

    马车在寂寞中行驶,车轴发出单调的叽叽声,柳寒望着窗外,残阳压在远处的地平线,衰败的芦苇在寒风中发抖,江面上没有渔船,一阵阵凌波散在水面。

    “唉,柳兄,既然如此,那拍卖盐铁若是成功,皇上便不会再推行告缗令,是不是这样?”薛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于是热切的看着柳寒。

    柳寒迟疑下慢慢点头:“至少可以暂时缓解皇上的想法。”犹豫下,又补充道:“不过,薛兄,任何一次改变都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拍卖盐铁经营权,看上去简单合理,可实际操作非常难,会得罪很多人。”

    薛泌皱起眉头,显然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柳寒解释说:“朝廷盐铁税为何会流失这么多?流失到那里去了,薛兄,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

    薛泌看着柳寒,正想承认,忽然感到这样自己是不是太软弱,让对方瞧不起,于是便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想过的。”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薛泌问策 下

    ();    没成想,柳寒摇摇头:“薛兄,道典上说,庙算多者胜,庙算少者败,薛兄要想在这上面做点事,事先必须将方方面面都想好,否则,此事不干也罢。『樂『文『小『说|”

    薛泌迟疑下,有些犹豫,柳寒叹息道:“有所得必有所失,薛兄,你得想好,这事成了,皇上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但.,”柳寒换了个口气说:“前段时间我去了江南,在扬州停留了几天,知道一些情况,扬州的盐,主要控制在张、陆、周三大家手中,这三大家控制了扬州盐产量的七成,这七成产量,朝廷是收不到税的,剩下的三成中,朝廷能收到多少税呢?我估算了下,大约六成,其他的是私盐,并州河东的盐铁恐怕也差不多,薛兄,现在你明白要得罪些什么人了吧。”

    薛泌不由苦笑下,玩着空酒杯,神情有些迷茫,侍女安静的待在边上,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马车走了不知多远,驶进了一个山庄,山庄看上去不大,外表也很普通,甚至有些萧瑟,山庄内到处都是茅草屋,篱笆搭成的围篱,庄园内曲水环绕,岸边红的黄色白的各色菊花盛开,红色的梅花从墙角伸出枝条,淡淡的花香顺着风袭来。

    “好!”柳寒禁不住赞叹道:“繁花帝都,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幽静雅致之处。”

    “呵呵,柳兄,这是我薛家的东篱山居,柳兄请。”薛泌听柳寒赞赏,也很是高兴,笑呵呵的答道。

    “东篱山居,好名字,这名字取得好。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柳寒随口吟道,边还打量着庄园,没有注意到薛泌神情有异,不觉有些纳闷,随即一想,心里又忍不住好笑,没成想又剽窃了一首名篇。

    “好诗!好诗!”薛泌鼓掌赞道,随后又叹道:“柳兄之才,世所罕见。”

    “不过小才而已,”柳寒摇头说:“写诗作赋,不过小有文才,经营天下,才是真正的雄才,薛兄这才是你大展才华的舞台。”

    “还大展才华,”薛泌苦笑下,引着柳寒到一处草亭,草亭同样上面盖以茅草,四周廊柱则是青松原木所建,未作任何雕琢,四周青松环绕,幽深静雅。

    草亭内早已准备好,两个同样穿着红色缎绣旗袍侍女在亭前伺候,而刚才那两个侍女则跟着进了亭内,柳寒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亭内凝神四望,不住赞叹,这才是世家贵族,三代穿衣五代吃饭,恐怕住也得三四代才能住出味道来。

    很快茶端进来了,这茶水在那烧的,根本看不见,也闻不到炭火的味道。

    一切都布置得非常精巧。

    “冬日赏雪,春日赏花,夏日纳凉,秋日却不见萧瑟,薛兄,能建这样一座山庄非有大雅心胸,不可行。”柳寒赞叹道。

    “柳兄谬赞了。”薛泌很得意,这庄园也不是他建的,是他爷爷的爷爷建的,历三四代改造,才有了今天这个规模,很多到过这个山庄的客人都赞不绝口,渐渐的,薛家只有招待最重要的客人,才会在这个山庄。

    薛泌坐在桌边,喝着热腾腾的茶,驱散了部分寒意,这时,不知从那飘来一阵箫声,箫声悠远,淡淡的,带着一缕散淡,就像一个行人在萧瑟的原野上行走。

    柳寒先是稍稍迟疑下,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吹箫的家妓,看来这吹箫的家妓躲在松林之中,又是一个独具匠心的布置。

    薛泌一直在观察柳寒的神情,见柳寒先是讶然,随后露出欣喜之色,他心里顿时安稳了,今天他可是花了大心思,就是要向柳寒示好。

    柳寒显然也察觉到薛泌的心思,他也坐到桌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随即赞道:“好茶。”

    薛泌笑了,点头说:“这是今年刚上市的齐山云雾,这齐山云雾要在白露前后采摘,还必须是齐山顶峰飘云峰上的老茶树,这茶叶一年只产一两斤,全部都上贡,这茶叶还是今年皇上赏的一点。”

    柳寒知道这是薛泌在告诉自己,他今天可是下了血本,你可不能不卖账。

    柳寒感激的冲薛泌笑了笑,表示自己很是承情,薛泌也很满足。

    箫声悠悠,俩人相对而叹,这两声叹息的内容可不一样,柳寒是装模作样,故作遗憾,薛泌却是心中担忧,柳寒向他揭示了拍卖盐铁的风险,可他又知道,此事若不成,他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将直落千丈,将来再想上位,恐怕要花费十倍力气,而且日期还遥遥不知。

    “柳兄,”薛泌斟酌用词,神情很有犹豫:“这拍卖盐铁经营权,难道真的不能作?”

    “你要想作也可以作,”柳寒毫不含糊的答道:“不过,在作之前,要做好计划,首要是获得皇上的支持;其次要挑选好一个好的执行者,这个具体的人不能是你,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你要留在中书监,简单的说,不是留在中书监,而是留在皇上身边,随时掌控中枢,特别是皇上态度的变化;其次,这事的风险很大,那些家伙肯定不会束手就擒,薛兄的志向也不仅仅停留在中书监,所以,薛兄不能直接得罪那些家伙,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让他去干。”

    说到这里,柳寒看着薛泌,薛泌露出思索的神情,柳寒叹道:“现在你明白了吗,这事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很难,唉,咱们大晋,看上去繁花似锦,可实际上呢,就像这深秋,到处落着萧瑟的痕迹。”

    薛泌也忍不住叹口气,柳寒的讲述,就像在他面前忽然打开一扇窗,让他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发现一遍新天地展开在眼前,他原来那些什么想法,都不过是针头线脑的小事,他想起他父亲以前告诉过他的一句话:“朝政其实就是人,处理好人便处理好朝政。”

    以前他一直不懂这话的意思,可今天,他有些懂了,盐铁拍卖权是什么,实际便是为增加朝廷府库的收入,为什么要增加朝廷府库的收入,那是因为皇帝要增加,皇帝的意志必须推行,可这要从那些占有盐铁权的门阀士族手中抢。

    “柳兄,要不然我向朝廷推荐你,你来作这个事。”薛泌忽然发现柳寒好像是作这事的最佳人选,于是他便试探着问。

    柳寒一点不含糊的摇摇头:“薛兄你可别害我,我干不了。”

    “为什么?”薛泌反问道。

    柳寒点点头:“薛兄,我也想有个官方身份,有了个身份,将来就算有什么告缗令,我也有个身份,至少不算什么低贱的商人,你可能也知道我买了身份,可这个身份倒底有多大作用,我也不知道,倒不如有个身份保护。”

    “那你这是?”薛泌有些疑惑不解。

    “这要斗的是门阀士族,薛兄,我这身份是不行的,”柳寒叹道:“就算我想干也干不了。”

    薛泌还是不懂,神情疑惑之极,柳寒摇摇头,再度叹口气:“干这事的人,首先要在士林中有点声望,或者说是清名,其次最好是门阀中人,最后还有处理地方事务的经验,这三条,我那一条都不占,所以,我虽然能提出这个建议,甚至我还可以帮你策划,可我不是最佳人选。”

    薛泌这下明白点了,他不由皱起眉头,柳寒一下便明白了,他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果然薛泌叹口气,柳寒笑了笑:“薛兄,你愁什么,皇上要问你,你就这样答,至于人选,可以让皇帝去选,其实,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选。”

    薛泌眼睛顿时明亮了点,柳寒笑了下:“句誕。”

    薛泌顿时有些丧气,句誕的名声太差,而且这人贪婪成性,让他去干这事,恐怕他收的钱比朝廷拍卖的还多。

    柳寒看着他大有深意的摇摇头,薛泌十分不解:“柳兄,这儿只有我们俩人,有什么话,出你口,入我耳,她们要敢说出去,我杀她们全家。”

    几个侍女脸色煞白,全都低下头不敢抬头,柳寒笑了下:“没那么严重,这句誕贪财,名声差,可此人也有野心,他现在虽然是尚书仆射,相当于副尚书令,可他不是辅政大臣,这等于是没进入权力核心。

    薛兄,我敢断定,你小看了他,潘链也小看了他,这人的野心一定不小,他很想扳倒潘链,不过,他知道现在他的实力不够,所以他在隐忍,在等待,在对付潘链上,薛兄可以和他暂时结盟。

    让句誕这人去拍卖盐铁,这家伙肯定要收钱,只要他敢伸手,把柄就落到公子手中,将来便是对付他的利器。”

    薛泌听着频频点头,柳寒又补充道:“仅靠句誕还不够,另外还要加一个人,这人便是顾玮。

    顾玮在士林中大有清誉,白马公子天下闻名,其次,度支曹本就是掌控天下财权,清查盐铁本就是他份内之事,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掌控了度支曹,其次他是潘链的人,将他支出帝都,到江南去,然后让你的人取代他。”

    薛泌听后如释重负,看柳寒的目光更加不同了,他不仅将方方面面都分析到了,还留下后手,特别是对付潘链,这个连环策,根本就是一记暗箭,潘链根本想不到。

第一百二十章 卑微谋朝局

    薛泌心满意足,感到今天的一切都非常值得,柳寒却有些不满足,感到这家伙怎么只知道索取不知道报答,心里有两分不高兴,可脸上却没带出来。

    两人听着箫声喝了会茶,天色渐渐暗下来,寒风渐浓,薛泌有些受不了,于是俩人又转移到房间里,房间里面的装饰同样简单普通,至少看上去普通,可实际上,每一处装饰都是精心设计,看似平凡实则不凡。

    侍女很快送来酒菜,俩人各据一案几,菜肴的数量不多,可每样都是精心雕琢,酒也是宫里赏赐的御酒,薛泌今天是下了大本钱。

    俩人都是海量,柳寒自不必说,内气修为惊人,根本喝不醉,薛泌也是酒经考验,酒过三巡,薛泌看着柳寒叹道:“柳兄之才,埋没民间实在太可惜了,为何不入朝为官呢?”

    柳寒听出他口里隐隐的招揽之意,便苦笑道:“我一无品鉴,二无举荐,谁会来征辟?再说了,就算征辟也不过芝麻官,上面无数老爷要伺候,下面还有无数门阀士族要招呼,实在提不起兴趣。”

    在地方上当官,也是要看出身的。出身士族的,这官便当得顺畅点,至少地方上那些门阀士族不敢欺负你,可若是出身庶族或平民,那就等着受欺负吧。那些门阀家随便来个管家,你都得打起精神小心应付,否则官位不保还是轻的,重的恐怕就要在牢里过上几年,严重的发配边远地区。

    更主要的是,庶族地方官,即便与门阀士族同流合污,但仕途也及其有限,能混到州里,算是混得好的,绝大部分只能混到郡里,顾玮便是个例子,他在士林里清誉极高,可即便这样,宁愿在士林里等上十多年,也不愿到地方任官,因为那根本就没前途。

    “那,”薛泌沉凝下说道:“要不然到朝里为官如何?”

    “朝里?”柳寒似笑非笑的看着薛泌,薛泌很坦然:“我想向朝廷举荐柳兄,可我知柳兄高洁,不敢轻易妄为,故而先问问柳兄。”

    薛泌的神情极为谦逊,给足柳寒面子,柳寒略微沉凝便笑道:“薛兄之诚,柳某深为感激,若能有所作为,我倒愿意入朝,可.,我想知道薛兄之志?”

    薛泌闻言精神一振,挺直腰胸,脱口而出:“扳倒潘链,掌控尚书台。”

    柳寒微微点头,露出赞赏的神情,沉凝片刻:“薛兄志向远大,柳兄愿助一臂之力。”

    薛泌大喜端起酒杯冲着柳寒:“多谢柳兄!”

    柳寒没有动,薛泌有些纳闷,柳寒淡淡的问:“潘链身为辅政大臣,宫里有太后,潘家兄弟同在尚书台,掌控军政,势力遍布朝廷,薛兄要如何才能扳倒他呢?”

    薛泌沉默不语,柳寒叹道:“有志向,还必须要有计划,才能实现搭成目的,薛兄,恕我直言,你现在还只是有目标,却没有计划,如此下去,你不但不能扳倒潘链,甚至还可能招来灾祸。”

    薛泌倒吸口凉气,他也有这种感觉,想要掌控权力,却无处作力,所以这次好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他便想抓住,罗师爷虽然指了条路,可那条路太缓,倒是柳寒今天一席话,彻底打开了他的思路,让他看到光明似锦的前景,所以起了将柳寒揽入帐下的念头,而柳寒的反应也让他很是欣喜。

    最主要的是,他隐隐觉着柳寒比那罗师爷高明数倍,甚至可以拿太祖遇子温来形容,张基张子温,太祖帐下三杰之首,号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祖曾称赞说,没有子温便没有大晋的天下。

    “还请柳兄教我。”薛泌诚恳的拱手为礼。

    柳寒朝左右瞟了眼,薛泌立刻摆手让在边上伺候的侍女们退下,房间里面顿时只剩下他们俩人。

    柳寒这才开口道:“薛兄,欲入尚书台,首先要明白朝局力量的分布,其次要明白皇上的心思,唯有明白此二者,才知该如何入手。”

    薛泌微微点头,没有开口打断柳寒,柳寒接着说:“薛兄以为当今皇上为何种皇上?”

    评价皇帝,在前世看的历史书中,或许是个大逆不道之事,可在这个时代,却没有任何问题,若皇帝干得差了,士林中人甚至还敢当面责君。

    “这我可不知。”薛泌微微摇头叹道,柳兄笑了下:“先帝留下泰定中兴之局,可实际上,先帝晚期,府库空虚,流民四起,朝局隐患重重,这中兴不过是一副虚壳,此言,看今日朝廷府库即知。”

    薛泌略微思索便点点头,柳寒接着说:“当今皇上作太子十多年,对天下之弊心中所知,故而在太子之时便想振作,可碍于先帝,不得展其志,现在皇上登基,观其近日所为,清查陈国土地,理清度支账目,都是欲革新弊端之意,所以,薛兄要掌握尚书台,必先得皇上青睐,而欲得皇上青睐,必要在充实府库上着力。”

    薛泌将柳寒之言与皇上登基后的所言所行一一对照,目光登时明亮起来。

    “尚书台诸人和辅政大臣,均以潘链为首,潘家兄弟掌控尚书台和太尉府,皇上登基才几个月,投靠他的朝臣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他的势力在短期内遍布朝廷。

    可他的基础却很薄弱,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便会坍塌。

    不过,潘链现在声势正盛,薛兄不可与之正面冲突,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要为其涨势。”

    “这是为何?”薛泌不解的反问,柳寒笑了下:“道典上说,欲取先予,潘氏势大,主掌尚书台和太尉,潘链潘冀都是辅政大臣,一家两重臣,历史上也少见,薛兄读过史书,当知道这些家族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薛泌心说我那读过,可他也不能说明,只能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柳寒心里清楚,便接着说:“这样的家族最后都落得身死家灭,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说今日,潘家势大,大到连皇帝都有所顾忌,我听说,先帝临终前,潘冀掌控太尉府后,调换了邙山大营和禁军的大批军官,其中不少是潘家门人,你说,皇帝能不顾忌吗!”

    薛泌频频点头,柳寒大有深意的也点下头:“所以,皇帝必须将潘家打下去,潘链不知死活,借清理度支曹之机,又让其长史掌控了度支曹,现在朝局是什么,潘家掌控了尚书台,掌控了太尉府,掌控了朝廷府库,还掌控了御史台,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会担心。”薛泌脱口而出,柳寒点点头:“先帝留下五个辅政大臣,说实话,这是招昏招,以我观察,这五个辅政大臣最后能得善终的恐怕除了左辰,其他的都悬。”

    “秋云、甘棠也不行?”薛泌很是惊讶,柳寒沉默了会,点点头:“辅政大臣一般是皇帝年幼才设,可当今皇帝已经三十多了,根本不需要设辅政大臣,可先帝为什么要设呢?”

    薛泌有些茫然,柳寒说:“我也不知道,可一个成年的皇帝,他渴望的是掌控权力,实现自己的政治愿望,可辅政大臣是他的障碍,你说皇帝会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将辅政大臣罢了,可辅政大臣是先帝设的,先帝没有设置辅政大臣的辅政时间,所以,理论上说,辅政大臣可以无限期辅政下去,直到他们告老还乡。可皇帝等得了这么久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等不了。

    皇帝现在没动手,那是他刚登基,还不能动手,而且更主要的是,皇帝没有掌控全部权力,兄终弟及还没完全过去,皇帝现在还在等待。

    可笑,潘链看不透这点,还在极力扩张权力,所以,他会是第一个倒下的。”

    “那为何你还建议我为他张势?”薛泌很是纳闷,这不是背道而行吗。

    “还是那句话,欲取先予,”柳寒冷静的说:“潘链势力扩张得越快,死得就越快!你在中书监,更重要的是,你还皇后的弟弟,皇上的小舅子,连你都不得不向潘链低头,你说皇帝要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高!”薛泌喜笑颜开,冲着柳寒竖起大拇指,佩服之极。

    “除此之外,潘链还有一个潜在的对手,”柳寒笑了笑,喝了口酒接着说:“这就是宗室。薛兄可别小看了宗室的力量,雍州掌控在秦王手中,齐王虽然被削弱了,可他在青州的影响力依旧很大,并州实际上也掌控在宗室手中,可在中枢呢,宗室没有任何力量,帝都只有一个延平郡王,还只是掌控了无足轻重的宗人府,你说宗室心里高兴吗?肯定不高兴。

    这大晋是谁的天下,燕家的天下,燕家之人不能掌控权力,让潘家掌握了天下,这宗室诸王心里高兴吗?肯定不高兴。

    所以,要扳倒潘链,薛兄,你得和宗室联手。”

    “和宗室联手,”薛泌喃喃重复,忍不住皱起眉头,在争夺大位的过程中,宗室中人多数支持齐王,不但皇帝心中有数,就算先帝心中也有数,所以在辅政大臣中没有宗室的身影,在临终前,将所有藩王赶回封地,现在他要与宗室联手,皇上心里会怎么想?

    “这宗室中也有支持皇上的,”柳寒平静的说:“秦王和齐王,还有并州三王,薛兄可千万别和他们有联系,我给薛兄推荐两个人,第一个是延平郡王,第二个是小赵王爷。”

    “为什么是他们呢?”薛泌不明白,心里还有些怀疑,因为这俩人与柳寒的交情不错。

    “延平郡王是旁支王爷,先帝将其他王爷全都赶回封地,偏偏留下他,这其中是有含意的,延平郡王手中无兵,封地也差不多快没了,所以,他在宗室中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可他掌控宗人府多年,与各地王爷均有交往,所以,与他合作,既不显眼,效果还很好。

    至于小赵王爷,小赵王爷同样是旁支王爷,而且他就算继承了赵王的爵位,也只能是个侯爵,已经到了彻底失去爵位的边沿,所以,他必须作出些事来,才能保住王爵。

    现在你明白了吗,与宗室来往,要记住一个原则,结交弱支王爷,而疏远与秦王齐王这样握有兵权的实权王爷和近支王爷,让这些弱支王爷去冲锋陷阵。”

    说到这里,柳寒停下来,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薛泌端着酒杯呆呆的看着柳寒,良久才长长叹口气:“柳兄高才,薛某佩服之极。”

    “薛兄言重了,”柳寒微微一笑:“谋划归谋划,可要执行却又是另一回事,薛兄,你还要联系河东士族,这些年,河东士族一直被打压,薛兄伸手拉他们一把,他们能不感激,将来,薛兄要掌控尚书台,也需要他们支持。”

    薛泌连连点头,简直心花怒放,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连连劝酒,几杯下去后,薛泌才又问:“柳兄,不知你想入朝作什么?”

    柳寒想了想问:“不知薛兄在军中是否有臂助?”

    薛泌微微摇头,柳寒想了想说:“我若入朝,在文官中,恐怕对公子的帮助不大,不如到军中为薛兄出把力,我想去禁军。”

    薛泌先是愣了下,在这个时代,文官地位比武将要高,门阀士族中有不少人出仕武将,可这些人无不是家族中学文不出的,象秋歌这样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柳寒居然不愿出仕文官却要去作武将,这个选择让他纳闷。

    可随后他便想起,刚才柳寒才说了,以他的出身和名声,要出仕文官,最多也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而到禁军中,或者能发挥更大作用,另外,他还想起,秋戈曾经提到柳寒的修为很高,有宗师修为,以这样的修为到禁军中,恐怕能发挥更大作用。

    “薛兄打算怎么推荐呢?”柳寒又问,薛泌又愣住了,禁军归太尉府管辖,他要举荐薛泌就得向潘冀举荐,这可怎么开口?

第一百二十一章 皆大欢喜

    看着有些郁闷的薛泌,柳寒叹口气:“要扳倒潘家,第一个要扳倒的是太尉潘冀,而后对禁军和城卫军进行调整,对了,你还要注意城卫军,不要小看城卫军,如果事情一旦有变,城门一关,邙山大营便关在城外,作用便不大。”

    薛泌重重点头,潘链的势力太大了,邙山大营主将在潘冀调整邙山大营时换成了建威将军庞巴,这庞巴是雍州人,属于雍州庞阀中人,不过这人不是简单的靠出身登上这个位置,年青时,他曾经跟随潘冀在并州作战,不过他没有直接上战场,而是在潘冀的幕府中参赞军机,同时监管粮草。

    城卫军则归九门提督管辖,九门提督申弼同样与潘冀关系非浅,只有禁军的统领骁骑中郎将骆檑在历史上与潘冀没有什么交集。但这里面又有区别,申弼比较无能,靠的是出身,对城卫军的管理很松,主要靠手下的几个都尉管理军队,说来这九门提督名头虽响,可实际上与校尉同品。

    薛泌点点头:“我手下也有几个好手,可以进城卫军和禁军。”

    柳寒赞同的点点头,他心里想着便问道:“是不是上次在百漪园出手的那个壮士,好像叫.。。”

    “厉岩。”薛泌立刻补充道,柳寒有些愧疚的点下头:“对,是叫这个名字,不过这位厉壮士是薛兄的护卫,他要走了,薛兄的安全.。”

    “我薛家有三百家将,选出几十个好手没一点问题。”薛泌并不在意,柳寒心中暗喜,他就是要将厉岩调出来,厉岩整天在薛泌身边,他不好接近,只有离开了薛泌,他才能接近厉岩,看看这个人倒底的骨子里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薛泌拍拍手,一个侍女小跑着过来,薛泌吩咐道:“让厉岩过来。”

    侍女应声退下,柳寒纹丝不动很平静的喝着酒,薛泌看着他说道:“柳兄,你说城卫军和禁军,倒底应该重视那一部?”

    “还没到那一步,”柳寒摇头说:“不瞒薛兄,以我判断,薛兄在军中恐怕还没什么力量,现在唯有先将咱们的人送进军队,而后再根据情况调整。”

    薛泌想了想不由苦笑起来,柳寒淡淡的举起酒杯:“万丈高楼从地起,薛兄不用着急,咱们还有时间。”

    薛泌忽然想起个问题,便问道:“按照柳兄的计划,顾玮要到江南去,这度支曹就该空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

    正说道这里,厉岩出现在门口,他迟疑下才躬身施礼。

    “厉岩,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薛泌随口问道,厉岩先愣了下,一时没有回答,薛泌于是又再问:“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

    “公子这是何意?”厉岩还是有些糊涂,薛泌冲他一笑:“你在爷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想放你出去做官,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

    厉岩还是有些糊涂,禁不住问道:“公子,属下不明白。”

    薛泌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爷是要提拔你,想举荐你到朝廷为官,你可愿意?”

    厉岩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跪倒谢恩:“多谢公子!”

    柳寒面露微笑,薛泌瞟了柳寒一眼:“嗯,为我薛家出力的人,我薛家从不吝啬,你说吧,你想去城卫军还是禁军?”

    “属下,属下,”厉岩迟疑下说:“属下不知,听凭公子差遣。”

    薛泌沉凝片刻说:“嗯,以你的身手即便到虎贲卫都没有问题,你去禁军吧。”

    “多谢公子!”厉岩强压兴奋,沉声谢恩。

    柳寒不动声色的看着俩人,心里也同样满意,厉岩到禁军,这是最好的结局,不过,薛泌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他有些太得意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触厉岩。

    厉岩下去后,俩人继续喝酒,几杯下肚后,薛泌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这顾玮要走了,度支曹该用谁呢?”柳寒冲他微微摇头:“薛兄,你太着急了,先不要去争这个位置,你若去争这个位置,势必会引起潘链的注意,这样很可能会造成与他的正面冲突。”

    薛泌点点头,现在他和潘链的实力差距明显,现在正面冲突不是对手。

    “扔根狗骨头出去,让他们去抢,咱们先在边上看,这可是一场好戏。”柳寒心情很好,笑眯眯的说道。

    薛泌却不明白,满头雾水的看着他,柳寒心里叹口气,这家伙还是迟钝了些,远不如老黄,这老家伙简直成精了。柳寒只好解释道:“田凝是冀州田阀中人,冀州门阀一向是朝中重要力量,这些年,冀州门阀在朝中的实力有所下降,田凝本是冀州门阀中最有可能进入尚书台的人,他现在被迫致仕,冀州门阀心中能不怀恨?顾玮一去,冀州门阀岂能不去争?还有,除了冀州门阀外,还有颍川门阀,荆州门阀,薛兄,这场游戏好看。”

    还好,薛泌不算太笨,很快便明白了,于是便笑道:“这也是一种欲取先予。”

    俩人相视大笑,薛泌拍拍手,侍女又赶紧过来,薛泌示意了下,侍女赶紧出去,过了会,带着两个美丽的女人翩翩而至,琴声悄然响起,美女翩翩起舞。

    “琴技虽然比不上青衿姑娘,可也将就能听,听出来没有,这是什么曲?”薛泌笑眯眯的看着柳寒。

    柳寒笑了笑:“青衿之才的确惊艳。”

    俩人会意的笑了笑,几乎同时举杯,美女随着琴声摆动腰肢,皓腕舒展,花一般的面容上带着春天般的笑容,就像一道春风刮过,将整个大厅熏得暖暖的。

    薛泌今天很殷勤,频频劝酒,柳寒也来者不拒,边赏舞边喝酒,不知不觉中月上中天,跳舞的舞姬也换了四拨,俩人的话题也从朝局转到风花雪月中,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柳兄,为何你现在还中馈乏人呢?看上谁了?我替你做媒。”薛泌有点头大,舌头有些打卷。

    柳寒倒是神智清明,他身姿还察觉到,屋外的窗檐下还站着个人,也辨出了此人便是他一直在留心的厉岩。

    “高不成低不就,只好耽误下来了。”柳寒嘿嘿一笑,倒也不隐瞒。

    薛泌摇摇头,似乎要将酒意给摇出去,醉眼朦胧的说:“青.。。青衿.。美,.可.。。可惜了!”

    柳寒装模作样的叹口气:“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快意人生事,可惜,可惜。”

    说着,柳寒伸手将边上伺候的舞姬拉进怀里,狠狠的亲了口,这些舞姬在舞蹈结束后并没有退下去,而是就在俩人身边伺候酒菜,舞姬开始还有些惊慌,可很快便顺从的任柳寒施为。

    柳寒随后躺在她的腿上,舞姬不敢有丝毫动作,柳寒大模大样的躺下,双腿放直,两眼眯缝着,色迷迷的望着舞姬,伸手抚摸着她的粉面,舞姬有些害羞,脸上飞红,连脖子都红起来,就像抹了层胭脂。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面如白玉,我见犹怜。”

    女子羞怯的低下头,正好和柳寒的目光相对,柳寒双目微闭,漫声吟道,正欲进一步调戏身边的美女,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裂帛声,柳寒微诧,连忙起身看过去,薛泌搂着个彩衣舞姬,正脱着舞姬的衣裳,可醉意蒙蒙,怎么也脱不下来,心里一烦,干脆将舞姬的衣衫撕下来。

    柳寒目瞪口呆,换了四拨舞姬,可换下来的舞姬并没有走,而是就在他们两人身边伺候,四拨舞姬有八个美女,两人身边各有四个。

    薛泌抱着彩衣舞姬,身边还有三个舞姬,这三个舞姬不但没有制止,相反却上前,帮着薛泌将衣裤脱下来,也将那彩衣舞姬脱成了一具白羊,显然她们对这种情形早已习以为常。

    柳寒顿时感到自己太君子了,太尊重女人了,这些门阀士子玩得开放多了,丝毫不比前世那些人差,这薛泌居然玩起就地正法的游戏。

    两双柔荑靠过来,准备给他脱衣,柳寒连忙捂住身体,美女略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先生是不是觉着奴等蒲柳之姿不配伺候先生,奴可以为先生叫其他姑娘。”刚才他躺了大腿的舞姬有些幽怨的问道。

    “不,不,”柳寒连忙否认:“我,我,我不习惯这样,我,我,我该走了。”

    说着柳寒有些着慌的拔腿要走,准备给他脱衣的两个舞姬嫣然一笑。

    “先生不用在意,主人经常这样的。”说着又要给他解衣,柳寒连忙摁住衣衫,很坚决的摇头。

    四个舞姬脸色顿变,她们这八个舞姬是这东篱山居内最出色的舞姬,普通客人根本不会拿来宴客,就算薛泌那些狐朋狗友来了,也极少让她们出来宴客,可今天只有柳先生这一位客人,薛泌却将她们叫出来了,足以证明对他的看重,若惹他不高兴,薛泌的惩罚将是非常严厉的。

    柳寒还是没参加过门阀士族的酒宴,这些舞姬实际便是主人家的家妓,出来献舞的同时,也是客人挑选的时候,别说只有他们俩人了,就算再多些人也一样。

    “伺候先生是奴的本分,若先生就这样而去,是奴没伺候好,还请先生怜惜。”

    四个美得晃眼的美女跪在柳寒跟前,头伏在地上,露出一截白白的后颈,薄薄的舞裳裹着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斗鸡场

    从光滑白皙的身体中悄悄抽身出来,柳寒看看四个还在熟睡的娇媚女人不由苦笑下,昨晚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在客厅里面现场表演,借口身上酣热要沐浴,被四个女人带到浴室。

    他原以为自己的那个浴室已经很奢华了,可看了薛家的浴室后才知道自己寒酸,薛家的浴室全部由大理寺镶嵌,左右两侧有八个青铜雕琢的龙头,热水随时从里面流出。

    浴室里除了浴盆,还有玉凳玉椅,高达屋顶的玉柱,还有十几根从屋顶吊下来的皮带,柳寒开始没明白那些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用的,陪浴的四女含羞问他要不要试试,他犹豫着同意了,于是一场荒唐在浴室上演,他这才明白,这些东西全是娱乐工具。

    “这日子,那还用当官嘛。”柳寒想着昨晚经历忍不住感慨万分。

    随意用过一份早餐后,四个舞姬才醒过来,四人发现柳寒已经不在床上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穿上衣服,甚至来不及化妆,只是随便整理了下便出来,看到柳寒正坐在院子里面,四女赶紧上前请罪。

    柳寒安慰了他们一通,让她们去洗漱整理,四女这才放心而去,过了会再出来,四女又是光彩照人,散发着诱人的美丽reads;。

    “先生,您还会再来吗?”昨晚穿着翠绿群服的舞娘半蹲在柳寒跟前,期待的看着他。

    “你是叫丹娘吧,”柳寒努力回忆她的名字,丹娘用力的点点头,柳寒微微一笑,抚摸下她的粉脸:“要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来。”

    这是个不靠谱的承诺,可丹娘却十分高兴,脸贴在柳寒的手上,温存会后,小心的在掌心吻了下,然后才起身和另外三个姑娘快步走开。

    柳寒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微微叹口气,下次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自己都无法保证。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里面加了几粒白果,清香扑鼻,配上一碟薛家自作的咸菜,很合柳寒的胃口,他一口气吃了三碗。

    薛泌一直等到日上三杆,柳寒的茶已经过了三遍,才起床,看到柳寒便远远乐起来。

    “柳兄呀柳兄,佩服!佩服!”

    柳寒很是迷惑不解,薛泌笑呵呵的:“一夜风流,可曾尽兴!”

    柳寒顿时额头画上黑线,拉下脸纳闷的反问:“难不成你昨晚还听墙根了?”

    “还用得着听墙根,昨晚老兄一挑四,神勇,神勇。”薛泌笑呵呵拱手,一脸景仰佩服之色。

    “这算什么,十年以前,我在西域时,一次曾经挑翻十二个番女。”柳寒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一副少见识的轻蔑样。

    薛泌惊讶佩服之极,两眼直冒星星,感慨的说道:“佩服,佩服,我最多一次挑翻了八个,现在不行了,一次最多也就三个,唉。”

    薛泌很遗憾的叹口气,似乎还在回忆当年的时光,柳寒看看他还算壮实的身体有些不相信,薛泌叹着气,俩人一块向外走,到了门口,他们的马车早已经等在门口。

    薛泌还是请他一块坐车,车还是昨天那辆,只是没有侍女。

    “老兄,咱们这是上哪?我可不能跟你比,今儿我店里还有点事。”柳寒一坐下便开口问道。

    薛泌舒服的靠在后壁上,看着柳寒笑嘻嘻的说:“今儿带你去见些朋友,柳兄,你就是个甩手掌柜,店里能有什么事。”

    柳寒眉头微皱,薛泌摇摇头:“你到帝都已经一年了吧,有半年时间在江南,虽然你我是朋友,还有秋戈鲁璠小赵王爷,可实际上,你交往的门阀士族并不多,并不真正懂门阀士族。”

    柳寒沉默了会点点头,薛泌说得不错,到帝都一年了,也结交了几个士族门阀朋友,可实际上,他并不真正了解门阀士族中人。

    马车驶进城内,柳寒朝窗外看了,马车没有进城,而是顺着河岸朝西驶去,他微微有些纳闷,不知道薛泌要带他去那。

    “柳兄,你看过斗鸡没有?”薛泌随口问道,柳寒微微摇头,薛泌微微一笑:“要与士族打交道,不会斗鸡可不行。”

    “知道一些,也见过两次,只是不是很感兴趣,怎么今天我们要去看斗鸡?”柳寒迟疑下反问道,斗鸡在大晋是非常流行的活动,而且往往与赌博联系在一起,柳寒还在杀手营时便知道,有一次执行任务便是斗鸡场杀掉目标reads;。

    薛泌笑了笑没在说话,帝都是天下权贵最多的地方,这里的斗鸡更加热闹,整个帝都有有四个斗鸡场,另外,绝大多数皇族门阀庄园里也都有斗鸡场。

    除了斗鸡场,另外还有两样帝都的这些贵族们也很热衷,那便是赛马和赛狗,这两样就比较难弄了,特别是赛马。

    赛马需要的场地比较大,帝都没有专门的赛马场,赛马则主要在各个庄园内自行组织,另外还有便是在军营内,城卫军的军营便在城南,不过这里毕竟是军营,只有很少能在这里赛。

    赛狗则不一样,举行这个的场地要求不高,斗鸡场改改便可以搞。

    柳寒参加过诗会,参加过秋品的准备会,到青楼妓院玩过,开了店,可还真没见过这个时代的斗鸡赛狗和赛马。

    马车在一处大院子外停下,俩人下车,柳寒抬头看看四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呢,这地方人来人往看上去挺热闹,院子大门敞开,门口有几个青衣壮汉,柳寒一见不由微微皱眉,这两大汉的着装看着就象风雨楼中人。

    “长风院。”柳寒看门上的匾额念道,薛泌在边上解释说:“这长风院是帝都最大的斗鸡场,每到休沐日,这里便要举行斗鸡,老兄,第一次来,看准了再下注。”

    柳寒先是愣了随即明白,这样的活动多数都伴随赌博。于是便笑了笑说:“西域也有这个,不过,今日能不能赢点零花钱,就看薛兄的眼光了。”

    薛泌仰头一笑,自嘲道:“那就难了。”

    俩人说着便朝里面走,柳寒注意到,这里没有什么禁止,任何人都可以进来,门口的几个青衣大汉不过是在维持秩序。

    “薛大人!柳先生!”

    刚进门,立刻有个青衣青年过来,远远便抱拳施礼,薛泌笑嘻嘻的看着他:“老十二,今儿我没晚吧?”

    “不晚,不晚,”这十二笑呵呵的答道,随即又向柳寒施礼:“柳先生第一次来,十二给先生见礼。”

    柳寒的记忆力不错,这十二是见过,不过就见过一次,是萧雨手下七星八将之一,记得萧雨介绍说他叫风十二,当时他还不明白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萧雨解释说他在帮里排行十二,至于姓,他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便以风雨楼的风为姓。

    柳寒先回个礼,然后问道:“风兄,萧楼主在吗?”

    “不在,”风十二答道:“柳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好长时间没见着萧兄了,我还怪想他的。”柳寒笑眯眯的说,脚下却没停,跟着薛泌慢慢朝里面走。

    进了院子才发现,这院子很大,院子正面一块空地,空地三面都是二层小楼,小楼上已经有不少人,这些人男男女女都有,或站或坐,全盯着场地中间,丝毫没管其他。

    场地中间围着大群人,这些人疯狂的叫喊着,楼上的人也在大呼小叫,整个院子嘈杂无比。

    薛泌回头看了他一眼,见柳寒好像有些纳闷,好像有些纳闷,也不解释,只是问:“丁轩丁大人到了吗?”

    “丁大人已经到了,在甲字三号房reads;。”十二答道。

    “崔均崔大人呢?”

    “崔大人还没到,不过,昨天他派人来了,定了甲字二号房。”十二的回答很简单,柳寒在心里暗自点头,这一问一答很简单,可其中内容可不简单,丁轩和崔均一向较劲,换一个心思多的便会添上几个字,可这风十二一点没加,柳寒在心里给他下了两个字,稳重。

    “二三号都有人了,那五号归谁?”薛泌随意的问道。

    “静明公主和嘉泰公主。”

    薛泌的脚步一下便停下了,禁不住有些紧张的朝正对面的楼上看了看,柳寒也忍不住站住了。

    这两个皇族贵女在帝都可是大大有名,凡是帝都人都知道,就算不是帝都人也知道这,这两公主在帝都可谓横行无忌。

    静明公主和嘉泰公主是泰定帝的两个女儿,泰定帝子嗣稀少,那是指儿子少,他只有两个儿子,中间还夭折一个,就剩下当今皇帝,可泰定帝女儿却不少,整整有十一个,前面九个已经出嫁成婚,剩下两个,一个是嘉泰公主,另一个是怀玉公主;这怀玉公主还小才九岁,嘉泰公主却已经十九岁了。

    十九岁的公主按理该出嫁成婚了,可问题是没人敢娶,原因便是这嘉泰公主的名声不好。

    嘉泰公主的母亲是泰定帝宠妃颍川张阀的女儿,不过,这位张贵妃命不好,泰嘉公主三岁时便死了,泰嘉便被皇太后接到宫里养起来,深得泰定皇帝喜爱。

    从十二岁开始,嘉泰公主便在帝都闹腾,到酒楼喝酒,上赌场赌钱,甚至男扮女装到青楼*,闹过秋品,打过士子,烧过前尚书令裴舒的胡子,就说刚去职的度支曹尚书田凝就被她打过,就在宫门前,将田凝的马车给拆了。

    皇族子女的婚嫁本就很难,高门贵族根本不愿和皇族联姻,原因很简单,当今皇族的门第并不高,在夺得江山之前,燕家不过关陇的小门阀,门第比起田家崔家丁家来说矮多了。

    轮到这嘉泰公主就更难了,如果说前面那些事还有些败落门阀愿意,可后面这个就难以接受了,这嘉泰公主喜欢美男,经常与一些美男结伴而游,其实,在这个时代,女人与男人结伴而游没什么,可这嘉泰公主居然将美男接进府内,绯闻满城,所以,无论泰定帝托何人说媒,门阀士族均不愿娶这么个女人回家,而皇帝又不愿将她嫁给庶族,于是她到现在也没嫁出去,成了大晋的剩女。

    而这静明公主则是个寡妇,静明公主嫁给了兖州董阀之子,可成婚不过三年,这董家儿子便一命呼呼,静明公主也没生下个孩子,丈夫死了之后,也不回兖州婆家,就留在帝都,泰定帝感到没选好驸马,对她心怀亏欠,也不催她回婆家,反而时有抚慰,董家拿着也没办法,只当没这个媳妇。

    这静明公主的绯闻同样不少,她倒没嘉泰公主那么闹腾,不过她喜欢的是士子,经常邀些士子入府作彻夜长谈,她的府门前经常有士子在高谈阔论,有她出席的宴会,士子们趋之若鹜,期盼能得其青睐。

    可若仅仅如此,倒也不会让薛泌望而止步,关键是这两公主翻脸比翻书还快,若惹了她们不快,不论任何场合,不管任何人,立马翻脸,不给一点面子。

    薛泌犹豫下扭头问:“乙字楼还没有空房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出奇谋

    风十二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薛大人说晚了,乙字楼已经定满了,丙字楼还有两间空房,不过,大人清楚,这丙字楼比起甲字楼乙字楼来说要差了很多。”

    薛泌苦着脸看着甲字楼上正中的房间,那上面有几个女人,坐在正中的是两个女人,这房间的女人居然全部穿着旗袍,要知道,现在旗袍虽然流行,可实际上旗袍现在只是家中丫头家妓的服装,而正装依旧还是传统的宫装襦裙等,特别是公主仕女这样有身份的人,可这两位公主却在大庭广众下,穿着高跟鞋和旗袍出现,这让那些正统士大夫见了,难免又要扼腕大骂。

    丙字楼比起甲乙二楼来说就差得太多,就现在看楼上,甲乙二楼很是宽松,丙字楼上却是挤得满满的,杂乱无序,显然都是些平民,而楼下的那些伸长脖子往里看的多是小市民,甚至有些人看着便是些地痞泼皮。

    薛泌眉头紧皱,风十二见状试探的说:“今儿两位公主看上去似乎挺高兴,而且丁大人也在楼上,另外,甲字一号房还空着。”

    “行吧,那就甲字一号房吧。”薛泌觉着自己不能这样,看着太懦弱了,便作出豪气的样子,柳寒看着禁不住露出丝笑意,不过,他在薛泌身后,薛泌没有看见,但风十二却是瞧得清清楚楚的。

    俩人到了楼上,这甲一号房,这房间还比较大,里面的设施很简单,一边的墙上挂着仕女图,另一边则贴着个大大的静字,中间的小圆桌上摆着个花瓶,几株梅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一踏入这里,便有种淡雅的悠闲,与外面的喧嚣激昂形成鲜明的反差。

    风十二跟着进来,与薛泌柳寒闲聊几句,便叫过一个侍女让送上瓜果茶水,然后便向薛泌告退,侍女很快送来茶水和瓜果,柳寒简单的打量下房间,然后朝外面走去,房间连着个露台,坐在露台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下面的斗鸡场。

    整个甲字楼二楼的露台是连在一起的,中间以半人高的木栅栏隔开,相邻两个房间可以面对面交谈。

    斗鸡场中两只斗鸡正奋勇拼斗,一只斗鸡的脖子上已经流血,另一只的鸡冠上被啄断一小截,挂在鸡头上。

    “冲上去!冲上去!”

    “咬死它!咬死它!”

    “快!快!”

    周围大多数人都在挥动手里的纸条,就像攒动抢食的小鱼,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的叫着。

    “那只芦花不行了。”薛泌一屁股坐下,随意的看了眼便说道。

    柳寒稍稍有些意外:“哦,是吗?”

    “你真不懂还假不懂。”薛泌抬眼看着他,有点意外的愕然,虽然刚才柳寒说不怎么不懂,薛泌实际是不怎么相信的,在他看来柳寒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不懂斗鸡呢。

    “斗鸡在西域不怎么流行,只有少数晋人喜欢玩,西域人最喜欢的是赛马,薛兄,我听说帝都也有赛马,一般在那赛?”柳寒坐到他身边,那个侍女还站在房间的角落,柳寒冲她挥挥手,侍女朝俩人施礼后退了出去。

    “赛马?”薛泌朝中间看了眼,这甲一号房在甲字楼的最边上,两个公主的房间甲五号房位于正中间,甲三号房的丁轩正和几个人在闲谈,时不时也看看下面的斗鸡场,而四号房也有几个气度不凡的人在聊天,透过人群,另一边六七**号房的人却已经到齐了,其中有几个穿着胡服的胡人。

    “赛马一般不在城里,城里的宅子太小,都在城外,各自的庄园内。”薛泌说道:“不过呢,赛马一般都在春天时才办,五六月的时候吧,夏天最多,谁也不会在秋冬搞赛马。”

    柳寒点点头,薛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我听说西域那什么国有个很大的赛马场,你见过吗?”

    柳寒不由一笑:“怎么没见过,车师国的赛马场在西域很有名,每年夏天都要举行赛马。”

    他心说这赛马场就是我办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忽然萌发个念头,于是便说:“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要行,你就给皇帝提出来。”‘

    薛泌先是一愣,随即大有兴趣:“哦,你先说说,我合计合计。”

    “你看这个斗鸡场每月收入多少?”柳寒看了眼下面,斗鸡已经分出胜负了,薛泌的眼光果然不错,一些人垂头丧气,另外一些人则兴奋不已,高声大笑,他不由在心里暗自嘲笑,这斗鸡看上去很简单公平,可要掌控胜负实在太简单。

    薛泌看着下面,略微想想,便摇摇头。柳寒叹口气:“车师国的赛马场,每年赛马季,收入都有十万两白银以上,西域地广人稀,那样一个地方,每个赛马季都有十万两银子,你说在帝都办这样一个赛马场,每个赛马季收入能不能有五十万两?”

    薛泌还没听懂,他皱眉问道:“你说办个赛马场?就像这个斗鸡场一样?”

    柳寒点点头,薛泌脑袋直摇:“这怎么可能?那有那么大的地方,这要花多少钱……”

    “如果再将赌场加上,你说一年能不能挣到一百万?”柳寒又问了一句,薛泌眼睛瞪得溜圆,完全不敢相信。

    “车师国的赛马场可容纳一万人左右,如果我们修一个可容纳五万人的赛马场,每次看赛马两个铜钱,如此,看一场赛马可收入十万铜钱,这就是大约一千两银子,初春到初秋,半年时间,每三天举行一次赛马,如此大约要赛六十场,这样便有六万两银子,另外,我们还可以修些这样的包厢,每个包厢年租金五百两,我们修一百个,这每年便有五万两,如此加起来便有十一万两银子的收入。

    但这仅仅赛马本身的收入,我们还可以开赌场,如果来看赛马的每人拿出十个铜钱参赌,那一场赛马的赌资便有五千两银子,六十场下来便有三十万两。

    另外,我们还可以提供茶叶,小吃,供观众消费,此外,在赛马场外,还可以提供商铺,这些算下来,又是多少?”

    柳寒随口给薛泌算账,简单的算下来,这已经有近五十万两银子的收入,而且这还是按最低计算的,就算这十个铜钱的赌资,可就算这斗鸡场,平均每人投入的赌资便不下二十个铜钱。

    薛泌听着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微微张开,都有点傻了。

    柳寒心说,前世的香港赛马场,年收入有几十上百亿,这世界上捞点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薛泌傻了会,总算回过神来,满满梳理柳寒的话,总算清理出一点思路:“那这场地那来?还有建这赛马场的经费要多少?”

    柳寒看着他摇摇头,薛泌更加迷惑不解,柳寒叹口气:“这事不能咱们办,咱们要办了,特别是你,你是朝廷官员,开个赌场算什么,这事啊,只能由朝廷来办。”

    薛泌总算从柳寒描绘的钱景中回过神来,闻言不由惋惜的说:“老兄,你这不是开玩笑吗,朝廷怎么会去开赌场,不行啊。”

    柳寒也同样摇头,斗鸡场中的主持者宣布下一轮斗鸡开始,将两只斗鸡抱出来,展示给大家看,众人指指点点的,很快有人便到边上下注去了。

    “你怎么会想着让朝廷来作这事?”薛泌觉着每年一百万两银子的收入不挣,实在太可惜了,随即又想到以柳寒的精明,怎么会想不到这点,这其中必有缘故。

    “任何事情其实都是可以干的,就看以什么名义,”柳寒淡淡的说,朝下面看了眼:“你看他们,多高兴,就像过节一样。”

    “老兄!”薛泌见柳寒掉他的胃口,看看周围,除了崔均外,其他房间都满了,原来还有空位的丙字楼也已经满了,这崔均要到了,他们便不好再谈这个话题,便禁不住有些不耐了。

    “不是说了吗,任何事只要有合适的名义,都可以干。”柳寒说:“比如,挣的这钱,朝廷可以说是为了清理运河,还可以说是安置流民,另外,还可以说是为了改善帝都交通,还有,可以将这钱分部分给帝都各个书院,这些理由很好找,只要有这些理由,便可以干。”

    薛泌眉头依旧皱得很紧,柳寒看看那边,靠近薛泌:“如果皇上还要问,你就告诉他,这钱实际上是挣的那些有钱人的钱,这看赛马其实用不了多少钱,真正的大利实际在赌博,可你想,赌博是丁轩下注的钱多,还是下面这些平民下注的多?这结论其实很容易,丁轩的多啊,朝廷府库不是空了吗,那些盐税到那去了,不就到丁轩这样的人手里了吗,用这种方法,既不扰民,也不惊动他们,老兄,你说这事可不可以干?”

    薛泌沉凝片刻渐渐露出笑意,这生意做得,柳寒进一步坚定他的心思:“此外,若朝廷觉着名声不好,可以交给商人来办,朝廷可以收以重税,比如,每年利润的六成,甚至七成,这也是六七十万两银子,而且这银子很稳定,与什么天灾无关,每年都有,你说这生意划算不。”

    薛泌的两眼放光,他越盘算越觉着此事可行,就算皇帝不同意,他也没什么损失,于是他看着柳寒的目光更加不同了。

    “咚!”一声铜锣响,两只斗鸡伸长脖子虎视对手,薛泌一下便跳起来冲着下面,挥拳大叫:“咬死它!咬死它!”

285.第285章 故人

    薛泌很兴奋,他觉着自己实在太幸运了,柳寒实在太可爱了,连续两策,每一策都神妙,如果他能决定,他一定这样干,至少这赛马场要干。

    柳寒也面,两只斗**毛根根直竖,疯狂扑啄,四周的观众也再度兴奋起来,疯狂叫嚷,甲一号房的女人也在叫嚷,柳寒朝那边,从人缝中个公主依旧坐着,她们身边的几个女人却极为兴奋,她们的叫声响彻全院。

    “公主虽美,可是多刺,柳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不要沾惹她们。”

    柳寒回头,薛泌正笑嘻嘻的,柳寒耸耸肩:“我一介平民,可不敢招惹皇女。”

    “你不招惹她们,她们倒有可能招惹你。”薛泌大有深意的说道。

    柳寒微微诧异,薛泌笑了笑:“谁让你三篇震帝都呢,”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其实这也不错,她们可是帝都有名的美女。”

    柳寒苦笑下摇摇头,正要开口,旁边的房间传来动静,随后有人走到露台,柳寒一的正是崔均,崔均朝这边,见是柳寒和薛泌,崔均顿时露出笑容,率先向俩人招呼,俩人赶紧回礼。

    崔均随即向俩人介绍随他来的两人,这俩人都是朝廷官员,其中一人还是柳寒旧识,就是长安城的那位傅三公子,这傅三公子的神情有些复杂,柳寒却神情平静,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薛大人下了多少?”崔均面一眼,薛泌摇头说:“我们也刚到,还没来得及下注,就算下注,下官也不敢与大人相较。”

    崔均掌管少府,少府是替皇家理财的机构,大晋的财政分两部分,度支曹负责的是朝廷的府库,少府则是皇帝的私人府库,这崔均便相当于皇帝私人理财师。

    薛泌的奉承让崔均很舒服也很满足,不过,他还是摆摆手,笑了笑说:“小赌怡情,玩玩而已,没想到柳兄也来了,听闻柳兄抱得美人归,崔某还没来得及恭贺,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崔大人言重了,”柳寒赶紧致谢,神情有些诚惶诚恐。

    “哪里哪里,柳兄三篇震帝都,名满天下,崔某早就有心拜会,可惜一直没机会,今日有幸,倒不如合为一桌。”崔均热情相邀,柳寒迟疑下,薛泌立刻接道:“如此甚好。”

    于是将外面的侍女叫进来,侍女一听立刻叫伙计进来,将隔断拆掉,柳寒这才发现,这隔断是可以拆开的,而且很容易。

    这隔断设计很巧妙,分成六个部分,从上到下提起来便行了,就算女人也提得动。

    两个房间连成一块,空间变得更大了,崔均干脆过来,傅三公子迟疑下也跟着过来,剩下那人叫高杰,同样是朝廷官员,在御史台任职,是一名御史。

    崔均三人过来后,柳寒朝三号房,丁轩一脸怒色的边,柳寒在心里一笑,这丁轩心胸如此狭小,怎么活到今天的。

    崔均和薛泌很快便坐在一起,没多一会便兴奋不已的冲着下面叫起来,这些平时温文尔雅的士子官员,此刻全都形象大毁,声嘶力竭的叫着,情绪随着两只斗鸡的状况变化。

    柳寒悄没声的移动到傅三公子身边,自从寒后,傅三公子的神情便有些不自然,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瞒不过柳寒的眼睛。

    “傅大人不知在那任职?”柳寒随口问道。傅三公子微微一哆嗦,然后才镇定下来。

    自从寒,傅三公子的内心便很是紧张,那个晚上,这个人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让他从心底里生出恐惧,害怕面对这个人,到帝都后,远离了这个人,他稍稍松口气,可没多久,瀚海商社在帝都开店,这又让他害怕起来,他曾经悄悄到瀚海商社附近去观察,有时候个人,他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来找他,要让他作什么。

    很快,瀚海商社到帝都一年了,这个人都没来找过他,他渐渐安静下来,以为这人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哦,下官在尚书台,”傅三公子有点机械的答道,柳寒感到他的紧张,于是便浮出一个谦卑的笑容,恭维的说:“原来是尚书台的大人,大人可是位高权重。”

    “哪里哪里,”傅三公子稍稍感到轻松点:“下官不过是尚书台的一个打杂的,柳先生言重了。”

    “尚书台乃朝廷核心,能在尚书台任职便前程远大,傅大人谦虚了。”柳寒依旧带笑,傅三公子感到更加舒服了,心里那片阴霾渐渐散去,矜持又悄悄露头,想到这家伙以前恐怕也就是刚回大晋,以为大晋是西域那般的蛮荒之地,这是大晋!

    “柳先.,”傅三公子忽然感到不好称呼柳寒,不是官,大人肯定不行,称先生,那就更不配了,匆忙中他改口道:“我对柳兄慕名已久,三篇震帝都,百万拍卖,柳兄没有多久便声震帝都,令人佩服。”

    “侥幸而已,”柳寒淡淡的说,这时,楼下一声锣响,胜负已分,楼上楼下的人又是一声叹息,柳寒下,主持人宣布歇息片刻,请众观众到边上喝茶歇息。

    柳寒朝边上边上居然还有不少石凳和石桌,这些石凳石桌都隐在树荫中,不注意还。人群散去,一些人就此离开院子,还有些人则留下来,赢了钱的便得意洋洋的大声叫着,要茶要糕点,甚至要酒,不知从那出来一群侍女,拿着东西送来。

    “这风雨楼里有人才啊!”柳寒说着瞟了薛泌一眼,薛泌笑呵呵的点点头。

    “这萧雨虽入市井,其人才具也算出色,可惜不入正途。”崔均摇头叹息。

    柳寒笑了笑没滋声,薛泌却笑呵呵的点点头,高杰却说:“这萧雨不过一介莽夫,那懂经营之道,这都是风雨楼的军师单亮所谋。”

    柳寒微微一怔,倒不是怀疑高杰的论断,而是他怎么这样不给崔均面子。

    崔均却没有生气,反倒是呵呵一笑:“高兄错了,这萧雨可不仅仅是莽夫,一个莽夫岂可将风雨楼经营到今日这般模样。”

    高杰略微想想便点头:“崔兄说得是。”

    柳寒随即想到,这高杰是御史,这御史便是言官,专司弹劾大臣,在老黄的介绍中,这属于这个时代的纪委,只是权力小点。

    众人纷纷坐下,薛泌将侍女叫进来,让她将崔均三人的茶送来,侍女很快将茶端来,随着她过来的还有个胡人,进来便冲柳寒抱拳施礼。

    “柳先生,在下拓跋鹰特地前来拜谢。”

    柳寒闻言连忙站起来,仔细还真拓跋鹰,不过此刻的拓跋鹰和姑臧大不相同,那时拓跋鹰虽然穿着晋服,可身上那股草原味隔着老远便能闻到,现在却不一样了,动作举止规规矩矩,头发束成发髻,戴着个武士冠,脸上的胡子依旧,却梳得整整齐齐,连口音也和帝都人相差无几。

    “拓跋兄,你要不过来,我还真不敢相认,这一年你的变化可真大。”柳寒笑呵呵的上去拉住拓跋鹰的手朝这边走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薛泌薛兄,这位是崔均垂大人,这位是傅.,”

    “傅贤。”傅三公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喜。

    “傅贤傅大人,这位是高杰高大人。”

    柳寒向拓跋鹰一一介绍,拓跋鹰也一一施礼,身上那股桀骜之色荡然无存。

    柳寒让侍女给拓跋鹰上茶,然后对拓跋鹰说:“拓跋兄,要说我还要谢谢你,有了拓跋部落的保护,我的商队这一年多就没遇上过马贼。”

    “柳兄是我拓跋部落的朋友,与柳兄合作,要说我拓跋部落受惠还多些。”拓跋鹰答道,这下柳寒了,拓跋鹰的装束和举止虽然改变了,可还是有些东西没变,比如骄傲。刚才柳寒给他介绍时,四人中,只有薛泌神情温和,其他三人不约而同流露出嫌弃,虽然很淡,可依旧瞒不过他,所以他的神情也淡淡的。

    “双赢,双赢!”柳寒笑呵呵的:“老王掌柜已经报告了,拓跋部落很有信用,战利品大都卖出去了,利润很高。”

    “那就好。”拓跋鹰似乎松口气,薛泌在边上插话道:“柳兄,你和拓跋老弟还有交往。”

    柳寒点点头:“拓跋部落是我瀚海商社姑臧店的老顾客,我们在姑臧时见过面。”

    拓跋鹰眼中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对柳寒没有透露他在姑臧遇刺的事很是感激。

    “不知拓跋老弟现住何处?柳某到时好去拜访。”柳寒问道,拓跋鹰答道:“现在住在甜井街,我大哥原来住的地方。”

    柳寒又问起拓跋鹰在帝都作何事,拓跋鹰也不隐瞒,他到帝都后,他哥哥拓跋平便回拓跋部落了,朝廷给了个闲官,拓跋鹰在帝都待了几个月,便向朝廷上书,说自己不识天朝文化想进太学读书,朝廷当然没有拒绝,立刻便答应了,于是他这大半年便在太学读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惊艳公主

    柳寒和拓跋鹰聊得挺顺利,薛泌也时不时插话,桌上的气氛稍稍活跃了些,帝都有不少胡族子弟,这些胡族子弟大多数都是质子,朝廷和胡族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双方都没将此事挑明,明面上都是说让胡族派遣子弟到大晋学习。

    正在诸人相谈甚欢之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请问柳寒柳先生在吗?”

    柳寒先是愣了下,然后叫道:“不知是那位姑娘在外,还请进来说话。”

    从外面进来个穿着旗袍的小姑娘,小姑娘五官精致,肤色白皙,乖巧秀丽,一双灵活的眼眸迅速的扫了眼然后才低眉问道:“见过诸位先生,不知那位是柳寒柳先生?”

    柳寒微微皱眉,薛泌冲他微微一笑,柳寒在心里叹口气:“我就是,不知姑娘是?”

    “小圆见过先生,”小姑娘先冲柳寒施礼,然后才细声细气的说:“还请先生移步,家主人请先生过去一晤。”

    “贵主人是?”柳寒虽然猜到,可依旧还是问道。

    “家主人静明公主。”小圆看着柳寒,似乎对他很是好奇。

    柳寒略微思索才站起来,众人都以为他便随小圆过去了,连小圆都准备转身,没成想柳寒冲小圆微微一礼:“请回复公主,柳某正陪朋友,实在抽不开身,实在抱歉。”

    小圆愣了下,她还从来没遇见过拒绝公主邀请的人,她怔了片刻,眉头微蹙,小嘴微微翘起,有些不高兴,带着三分蛮横的说:“柳先生,我家主人诚心相邀,还请先生移步。”

    柳寒已经坐下,闻言笑了笑:“还请姑娘回禀贵主人,柳某现在没空。”

    崔均高杰傻乎乎的看着柳寒,傅贤神情复杂,薛泌冲柳寒竖起大拇指,那意思很清楚,你小子牛。

    小圆姑娘真的生气了,狠狠的瞪了柳寒一眼,不过,依旧冲柳寒微微一礼,然后才转身出去。

    崔均看着平静的柳寒微微摇头,柳寒耸耸肩,满不在乎,崔均叹道:“多少人想一亲静明公主芳泽,都不得其道,柳兄却不为所动,这要传出去,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柳寒扭头看了眼丁轩一眼,笑道:“是吗?”

    崔均神秘的笑笑:“有贼心没贼胆,有心折花却怕扎手。”

    柳寒不由一笑,薛泌却咂舌:“丁大人居然还有这心思,真是胆大。”

    “胆大倒不至于,不过好色而已。”崔均露出一丝嘲讽,话锋一转:“听说他曾经向你讨要青衿,被你拒绝了。”

    柳寒耸耸肩:“我从不夺人所好,不过,我所好却也不容人夺。”

    崔均呵呵一笑,薛泌端着茶扭头看着楼下的平民,那些平民正议论纷纷,大声说着,他叹口气:“这丁轩的心胸未免狭窄,被柳兄拒绝后,居然向皇上献了算缗告缗之策,若是此策施行,天下势必行商断绝。”

    崔均闻言不由大惊:“他居然出此策,真真难以想象。”

    “薛大人可曾看到奏疏?”高杰有些怀疑,看着薛泌疑惑的问:“据我所知,丁轩家也有很多商号,他在荆州和兖州青州有不少盐号丝绸号棉布号,另外,他在幽州还有不少商号,专门与外族通商,他怎么会向皇上上这样的策略?”

    柳寒闻言非常疑惑,如此说来,丁轩上这样的疏完全是自断财路,他为什么要这么作,这不合情理。

    崔均傅贤同样很是疑惑,薛泌苦笑下:“奏疏我没看到,皇上留中了,不过,皇上和尚书台商议时,我听见了,奏疏是肯定有的。”

    “我看这家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崔均疑惑的扭头看了眼丁轩,这里的人中,他是最了解丁轩的人,俩人作对多年,不过,他一直被丁轩隐隐压着一头。

    楼下传来主持人的叫声,散布各处的赌客们立时蜂拥而来,将斗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冠军将军。”主持人向周围的人介绍,旁边一个侍女抱着只黑色斗鸡,这斗鸡看上去并不雄壮,可一放在地上,整个精神便完全不同,举首昂扬,睥睨四方,就像一只大将军似的。

    “今天与大将军对战的是这位飞将军!”主持人大声宣布,另一位侍女将一只芦花公鸡举起来向四面展示一番,然后将芦花鸡放在地上,芦花鸡一落地,立刻扇动翅膀,腾跃不已。

    “冠军将军体重七斤,出战二十六场,获胜二十四场,它的赔率是一赔一,下注一两则赔一两!”

    “飞将军体重六斤三两,今天是它第一次出战,赔率是一赔五!”

    “诸位,赶紧下注!赶紧下注!”

    赌客们并没有立刻下注,而是在旁边观察两只鸡,现在这两只鸡被分隔在两个鸡笼中,鸡笼比较大,完全可以让鸡活动开。赌客们在观察斗鸡时,主持人并不干预,侍女还应赌客的要求,不时摆弄下斗鸡,以挑起他们的凶性。

    而楼上观战的赌客则获得了更多资料,侍女送来了一叠资料,这些资料包括了下面已经出场的两只斗鸡,另外还有后面将出场的斗鸡资料。这些资料很详细,除了主持人报的体重,出场次数,还有每只斗鸡的产地,训练时间,受过几次伤,有没有生过病,跳跃的高度,脖子的长度等等,非常详细。

    “崔大人看谁能赢?”薛泌翻过资料后,将资料仍到桌上,随口问道。

    “冠军将军吧。”崔均迟疑下答道,这时旁边有侍女叫道:“甲三号房丁大人下注两百两,压冠军将军。”

    崔均脸色一变,两百两,这已经是绝对巨款,丁轩居然下了如此重注。

    “丁轩果然豪富,”薛泌笑眯眯的说道,随即将外面的侍女叫进来:“给我压飞将军,十两银子。”

    说着将银票放在桌上,侍女立刻取了块牌子交给薛泌,然后走到边上,边上的栏杆上有系着根绳子,她将绳子提起来,下面系着个小篮子,然后将另一块牌子放在篮子里,又将篮子吊下。

    柳寒有些纳闷,这侍女为何不保呢?

    “我也下十两,飞将军!”崔均忽然说道,薛泌和高杰都愣了下,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崔均淡淡一笑:“先让他得意会。柳先生,你下多少?”

    柳寒正要开口,外面的门开了,小圆又进来了,不过,这次她没开口,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一个丽人缓步进来。

    尽管听了不少公主的丽名,可看到公主的真面目,柳寒还是感到呼吸一滞,他见过不少美女,天娜美姬米娅的异族风情,青衿的淡雅清秀,张梅的娇憨可爱,甚至还有绿竹的灵巧。可这女人的美貌却给他一种呼吸停滞的美貌,她身材修长,裁剪合体的旗袍完美的衬出她的美妙曲线,头发结成圆髻,发间点缀了几颗珍珠,用细细的红线串在一起,同时又巧妙的将头发拢住,以免被风吹散。发虽结髻,却又巧妙的留下一截,披散在肩头,衬出她修长白皙的面容。

    绸缎的旗袍精心裁剪,完美的衬出了她的妙曼身材,她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那,散发着一种成熟的美丽,没有说一个字,没有多作一个动作,便将所有光彩都吸引到身上。

    眸子转动,目光扫过露台里的六人,六人偏偏就觉着她就在看自己,对自己比别人多投入了一分关注。

    “下官参见公主。”

    没等柳寒继续仔细打量,薛泌崔均等人已经站起来,躬身施礼,柳寒没法,只得随着起身施礼。

    静明公主缓步过来,很快她便将目光定在柳寒身上,朝柳寒嫣然一笑,这瞬间,柳寒就觉着象有阳光照在身上,将这初冬的寒冷驱散,暖洋洋的,又象春日的牡丹怒放,令人炫目。

    “燕嫣对柳先生慕名已久,数次前往贵商社,可惜没福遇见先生,今日闻听先生在此,故而冒昧求见,还请先生见谅。”

    静明公主说着便朝柳寒走来,在柳寒身前三步停下,微微施礼。

    这段距离并不远,只有短短几步,可就这几步,这静明公主走得身姿摇曳,仪态万方,散发着无穷魅力,让六人目眩神移,再配上黄鹂般清脆婉转的声音,让六人更加神不守舍。

    “哦,没,没,”柳寒略有些结巴,膻中内息悄然流出,迅速在体内运转一遍,神智顿时清明,心中暗叫厉害,顿时警觉起来,心念一转,依旧不动声色:“没有,在下,公主,在下,不知公主,”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慌乱,赶紧让开:“公主言重了,在下不过一草民,今日来此与友人闲游,不知公主何事相邀,不敢贸然前往,冒昧失礼处,还请公主原谅。”

    说完,他连忙让开,将凳子搬过来,然后又用袖子拂了拂,才说:“公主请坐。”

    静明公主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不由掩口而笑,众人再度惊艳。

    静明公主坐下后,众人依旧站在边上,静明公主依旧看着柳寒:“先生请坐。”

    柳寒看看薛泌崔均等人,迟疑不敢坐下,静明公主随即说道:“诸位大人不用拘谨,这里不是朝堂,也不是公主府,咱们坐下说话。”

    崔均薛泌等人这才坐下,几个都将静明公主身边的位子留给了柳寒,柳寒略微迟疑才在这个美艳的公主身边坐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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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死里逃生,脱胎换骨。仇人,藏于九地之下!江湖,朝堂,何处寻觅?
江湖隐士,遁世仙门,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数千年前的隐秘被揭开。
天道何在!爱恨情仇,如何选择?
.........
这其实是个复仇的故事,发生在山雨欲来的大晋,搅动风雨的柳寒,则多了一段异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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