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试探
柳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丁轩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不解,丁轩的举动与他所了解的士人的举动大相径庭。
求获美人,在这个时代没什么,很正常。
一般情况下,主人家若是看重你,只要你表现出对他的某个歌姬舞姬甚至侍妾有特殊关注,他便会毫不犹豫相赠,这要放在前世,会被女权大涨的女人们同声斥责,但在这个时代会被视为豪爽,礼贤下士,而被四下颂扬。
可象丁轩今天这样的举动便有些不合时宜了,索求不成,便勃然大怒,进而拂袖而去,这严重有违当下礼仪,传出去会被士林大加抨击。
柳寒还在纳闷,顾玮就笑道:“柳先生所为可不像商家所为。”
“哦,顾大人何出此言?”柳寒故作不解的反问道。
“柳先生自称商人,”顾玮边说边看着延平郡王秋戈等人,似乎是在解释:“可商人以利为先,可柳先生却放着两万银子不挣,而且还得罪了丁大人这样的高官,这似乎不像是商人所为。”
柳寒扑哧一笑,提起酒壶给空酒杯倒上酒,边倒边说:“在下虽然是商人,可也读过道典,道典上说,有所为有所不为,况且,商人也不完全为利。”
“商人不为利,那是为什么?”延平郡王有点调侃的笑道。
“商人自然要挣钱,”柳寒依旧笑眯眯的,似乎没有受到丁轩影响:“在世人眼中,商人便是唯利是图,可反过来想,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是唯利是图的呢?士人就不唯利是图?如果他们不唯利是图,为什么有这么多贪官污吏?世家不唯利?为什么要占有这么多土地?”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想要说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鲁璠也不以为然,秋戈却若有所思,萧雨则浮出了一丝笑意。
“所以,所有人都唯利是图,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我们商人另眼相看呢?”柳寒反问道
无论延平郡王还是顾玮秋戈鲁璠都无法回答,席间再度陷入沉默,秋三娘左右看看,不知为什么也没开口。
“柳兄说得有道理,”秋戈缓缓说道:“不过,这只是你的想法,现实的是,.”
“现实是商人的社会地位偏低,”柳寒打断他,然后看着顾玮和延平郡王说:“我承认现实,但我也不容别人小瞧了我,丁大人开口讨要青衿,这是夺人所爱,从心底里他是瞧不起我,既然瞧不起我,我干嘛上赶着去讨好他?我柳寒虽然不屑,但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这才是道理,”延平郡王将纸扇一合,叹道:“丁大人是有些傲气。”
“不说他了,扫人兴趣,”顾玮也说道,看着柳寒问:“我倒是对柳兄的江南之行感兴趣,说实话,人家都看着我风光,可哪知我在度支曹度日如年,柳兄挣钱是把好手,我很想向柳兄请教。”
“这我可不知道,顾大人,您别笑话了我。”柳寒苦笑道。
顾玮却很认真:“柳兄千万别谦虚,西域短短十多年,白手闯下这么大家业,试问,有几人能做到,普到帝都,一场拍卖会便挣了百万银子,谭英在帝都多少年了,也没能如此风光。”
延平郡王也笑道:“柳先生,你也别客气,就说说吧。”
柳寒再度摇头:“王爷,顾大人,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根本不可同日而论,我这不过是家小店,只管盈利,顾大人掌管度支曹,管的国库,这完全是两个层次,不可同日而论,不可同日而论。”
“我倒觉着差不多,”秋戈摇头晃脑的说道:“都是收钱进来,再花出去,那里有什么不一样。”
“收钱进来再花出去,这收和花两种完全不一样,”柳寒摇头说,这个时代可没什么财政政策,更没有什么预算,没人懂这个:“顾大人负责的是国库,我经营的是小店,这就好比,好比,”柳寒迟疑下,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比喻,便改口道:“不过呢,国库和小店有一点相同,就是要有计划的花钱。”
顾玮苦笑下:“我倒是想计划来着,可现在是入不敷出,怎么计划都不行。”
“入不敷出,那不就更该计划了。”秋戈很是纳闷的看着他。
柳寒笑了笑没说话,延平郡王笑了笑说:“顾大人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计划都是入不敷出,作计划没用。诸位,现在还不明白吗,顾大人捉襟见肘,今儿是向大家伙讨教来了,是这样吧?顾大人。”
顾玮呵呵一笑,没有否认,鲁璠闻言微微皱眉,不知该说什么,秋戈笑嘻嘻的调侃道:“这无外乎开源节流两途,诸位说是吧?”
“怎么开源呢?怎么节流呢?”顾玮反问道。
秋戈稍稍迟疑:“开源无外乎加税,节流无外乎减少支出,其他还有什么办法?”
“增税?”顾玮目光凝重,摇头说道:“天下黎民已经很苦了,再增税,百姓将不堪重负,将不得不被迫变成流民,此法不行。”
“我看,将那些贪官污吏全部清除,国库自然充实了。”鲁璠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摇头晃脑的说道。
顾玮有些失望,这鲁璠和秋戈都有才子之名,可提出的办法几乎没用,看来也不过是两个绣花枕头。
“要是这样容易就好了,”顾玮叹道,延平郡王也摇头说:“增税,谁不知道,这是饮鸩止渴。”
“唉,”顾玮叹道:“要是象萧楼主这样,一举揽下这么大块地盘,财源滚滚。”
萧雨干笑两声:“我可比不上顾大人,顾大人手握国库,那才是真的财源滚滚,萧某不过是替朝廷出力,这不正为银子发愁吗!”
“你这一仗打得精彩,方震居然就这样认怂了。”顾玮赞赏的叹道:“萧楼主是和落马水寨联手,不过,我听说落马水寨的二当家前些时候死了。”
柳寒心中疑云顿起,神情却恰到好处的露出些许惊讶,扭头看着萧雨。
萧雨苦笑下,没想到这事传得这样快,常猛看上去是失踪了,可在心里,已经将他定格在死了。
“我也接到消息了,落马水寨的大当家何东正在查。”
“这漕帮倒底还是还是厉害。”顾玮叹道,神情很是惋惜。
萧雨也深深的叹口气,顾玮扭头看着柳寒:“柳先生知道这事吗?”
“刚听萧楼主提起,之前倒不清楚。”柳寒的神情很诚恳:“常猛的修为很高,能杀他的人恐怕更不简单,那个何东恐怕对付不了。”
顾玮稍稍愣了下,随即露出一丝笑容:“柳先生以前见过那个二当家的?”
柳寒点点头:“漕帮不是办过一次葬礼吗,也给我送了份帖子,我呢送了几百两银子,在葬礼上看了一场精彩的较量,常猛和何东大出风头,威风之极。”
“我不太懂修为这回事,”顾玮目光疑惑:“柳先生看上去修为不错?”
“顾大人这就不知道了,”秋戈懒洋洋的搭话:“柳兄可是宗师修为,可不是不错二字,应该是高深了。”
此言一出,不但顾玮,连延平郡王都有些惊讶,宗师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延平郡王贵为郡王,手底下也没一个宗师。
柳寒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笑了下:“在西域商道上讨饭吃的,谁手底下没两下子,稍微弱点的,恐怕都变成了商道上的枯骨了。”
“我曾听说过西域商道很危险,大漠风光旖旎无限,总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没机会。”延平郡王惋惜的叹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道尽大漠的迷人风光,柳先生,仅此一句,君可留名千古了。”顾玮对着柳寒举杯相贺。
“大漠风光虽美,可也危险,”柳寒说道:“大漠上的商队能坚持超过三年的,多是大商号。嘿嘿,其实,顾大人不是为国库空虚发愁吗,干脆组织几支商队走西域大漠,包你赚钱。”
顾玮笑着摇头,延平郡王也同样摇摇头,鲁璠端起酒杯叫道:“说得对,与其增税,倒不如走西域商道。”
秋三娘看着柳寒躲在秋戈身后抿嘴直乐,柳寒正色道:“国库空虚,顾大人愁眉不展,增税不是办法,百姓负担已经很重了,再增税,恐怕天下百姓多数都要去作流民了,其实,我倒有个法子,在凉雍并幽,还有蜀,设市场,开放贸易,征关税,我估计此举可以给朝廷增加三成税收,另外在南方海边再设几个交易口岸,我估计此举又可以给朝廷带来两成左右的收入,有了这四五成收入,顾大人当不再捉襟见肘。”
顾玮和延平郡王面面相窥,都觉着此举匪夷所思,开设市场以收税,居然能为朝廷府库增加四五成税收,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太匪夷所思了。
“你们不信?”柳寒摇头说:“其实,还有个办法,增加商税,比如,丝绸税,茶叶税,盐铁税.。。”
“盐铁是朝廷专营。”延平郡王提醒道。
“那就开放盐铁,”柳寒说道:“我不太清楚朝廷每年能从盐铁中收到多少税,不过,盐铁开放之后,每年收的税收我想绝不会比朝廷专营时少。”
又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不过,这次顾玮和延平郡王却几乎同时摇头。
第259章 聘礼
(); 萧雨笑嘻嘻的暗地里朝他竖起大拇指,鲁璠又醉了,趴在桌上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念叨着什么,秋戈眼中带笑,大有深意的望着柳寒,显然他与萧雨的想法类似。 [想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柳寒将众人的神情都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此言不过是想为自己谋利,可都没想过,这其实是他的真心建议。
农业思维,想的便是从土地上获得,丝毫没有意识到商业是另一件更稳定的收入。
“这家伙就是个商人,火里都要伸手。”延平郡王心里暗叹,瞧着柳寒的目光便多了两分异样。
“商人就是商人,唯利是图,想的都是旁‘门’左道。”顾玮也在心里叹息。
柳寒却无所谓,秋戈不正常气氛,将话题岔开,又说到风‘花’雪月上了。
“三娘,听说百漪园又出了几个小美‘女’,什么时候能挂牌?”
“这几个闺‘女’还没调教好,等调教好了,挂牌时,还请公子来捧场。”
“呵呵,三娘,还藏着,是不是里面又有个青衿,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众人又说笑一阵,听了会琴,柳寒将小丫头叫来,让她去告诉青衿先歇会,还特意吩咐不用过来陪了。
“柳先生,咱们不是丁轩,不会横刀夺爱的!”延平郡王听见了,忍不住笑着打趣起来。
“王爷,柳兄这是要金屋藏娇。”萧雨也同样打趣道:“今后再要听到青衿姑娘的琴可就不容易了。”
柳寒微微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青衿已经弹了好几曲了,该休息休息了,你们这些人啊,就不知道体谅下。”
“怜‘花’惜‘玉’!这才是怜‘花’惜‘玉’,你们这些人,平时也就嘴上说说,家,你们那些假模假样的,不感羞愧!”延平郡王笑道。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萧雨眼珠一转,玮问道:“琴歌相配,青衿的琴算得上一绝,这歌呢,自从韩大家退隐后,便再没有了,什么时候要是再出一个韩大家就好了。”
“是啊,我普入凉州,便听到韩大家的名声,”柳寒也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说韩大家和顾大人琴歌相和后,便隐退江湖,顾大人,这韩大家现在在那?要是能听她唱一曲,就太好了。”
众人一听,都玮。韩大家退隐之后,便再无消息,这里的人中,要是有谁知道她的隐居之地,恐怕只有顾玮了。
顾玮苦笑下:“韩大家在那,我也不知道。”
柳寒叹口气,遗憾的说:“佳人已去,空余传说,唉,真是人生憾事!”
众人尽皆长叹,萧雨笑了笑,在柳寒肩上拍了巴掌:“你已经有了青衿,还在奢想韩大家,真是贪心不足!”
柳寒嘿嘿一笑,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又说了会闲话,众人这才告辞,不过,柳寒没有走,他到房间里面去,萧雨临走之时,给他使了个眼‘色’reads;。
柳寒就像主人一样送走了大家,转身便去见青衿,秋三娘在‘门’口拦住了他。
“柳先生,这是要去见青衿?”
柳寒点点头,秋三娘笑眯眯的摇头:“这可不行,按规矩,出前,你们是不能再见面了。”
柳寒愣了下,秋三娘见他的样,先是有些纳闷,随后便明白了,微微摇头:“你没结过婚,家里的几房姬妾都是胡‘女’,还不知道咱们大晋风俗,这成亲之前,新人之间是不能见面的,我们虽然是青楼,可规矩还是要讲的。”
柳寒大为失望,秋三娘还没完,又告诉柳寒,成亲需要准备的东西一一告诉了他。
简单的说,与外面成亲没有多少差别,如果说一定要有差别的话,那就是,与娶正室有差别,三媒六聘自然没有,没有的原因也很简单,朝廷不许,这让柳寒有些意外,便仔细问了问。
原来,这个时代虽然不禁纳妾,但朝廷明文规定不得纳妓为妾,违者杖五十服役三年。
所以,青衿就算到楚府,身份也只能是姬‘女’或者家妓,最多也就是‘侍’妾,比小妾的家庭地位还差,包括已经在柳府的绿竹,也只能是这个身份。
不过越是如此,这些青楼‘女’更个仪式,妈妈也要为她们守住这条线。
接下来的日子里,柳寒一边忙着和萧雨合谋利用常猛身死,在彭城设了个风雨楼分舵,准备船队,另外一方面便着手准备接青衿,按照秋三娘的要求‘精’心采办了十八件聘礼,派人送到百漪园。
这十八件聘礼分别是梳子铜镜‘玉’如意算盘鞋手镯‘玉’簪子锦缎等等,数量虽然只有十八件,可质量却极其上乘,秋三娘啧啧不休的称赞。
青衿些‘精’美的物品,心里又惊又喜,院子里的姐妹早就听说了,也纷纷过来贺喜。
“青衿姐,你要走了,咱们院子可就少了台柱子,将来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青青搂着青衿半真半假的调侃道。
“说什么呢,你青衿姐有了好归属,咱们都该替她高兴,衿儿,园子里的事就不用担心,这柳先生来,是个知疼识趣的可心人reads;。”秋三娘笑眯眯的将青衿搂过来。
“那是,妈妈可是亲自试过的。”青青笑嘻嘻的打趣道,秋三娘和柳寒的事在百漪园不算秘密,园子里的姐妹大都知道,大家在这个环境中,谁也没当回事,只是谁也没当着青衿的面打趣这事。
周围的姑娘们发出一阵哄笑,青衿脸蛋飞红,秋三娘却一点不害羞,在青青额头上狠狠一点:“少在这呷醋,酸得,园子里都闻到了。”
姐妹们又是一阵娇笑,园子里的姐妹也都知道,青青喜欢柳寒,不知多少次“勾引”,可柳寒却没动心,为此,吃了不少青衿的醋。
“妈妈,干脆这样,让青青给衿姐姐当个陪嫁丫头,这样就遂了她的心愿。”
“要不让柳先生再送份聘礼,给青青姐。”
.。
众‘女’七嘴八舌打趣着青青,顺带也打趣下青衿。青衿脸皮薄,脸上堆满红霞,青青却一点没觉着什么,小手捂着嘴吃吃直笑,秋三娘见青衿有点挂不住,笑着将姑娘们赶走。
“别生气,”秋三娘搂住青衿,拉着她到边上坐下:“好闺‘女’,再过上几天,你就要走了,以后咱们娘俩要再见面就难了,这百漪园虽然是你的娘家,可你再要想进来,可就难了。”
青衿进了柳府,便是柳寒的人了,她再想进百漪园可就难了,百漪园毕竟是青楼,男人就算再大方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进青楼,就算有什么肮脏事,也会在自己的家里干。
青衿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秋三娘微微一笑:“怎么啦?又不愿意了?现在可晚了。”
“不,”青衿摇摇头,有些发愁:“妈妈,不是的,柳先生肯要我,我怎么会不愿意。”
“那你这是怎么了?象是有人欠你什么似的?”秋三娘调侃道。
青衿再度摇头:“就是,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秋三娘明白了,白生生的手指在她额头一点:“你呀,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妈妈是过来人,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说着在青衿粉嫩光滑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青衿撒娇似的扭动下身体,秋三娘促狭的在她腮边轻轻碰了下才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既兴奋又不安,高兴的是马上心愿得成,不安的是,担心将来柳郎不疼你了,是吗?小丫头。”
青衿没有说话,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后颈,细腻的肌肤,几根青丝搭在上面,让人瞧着便心旌摇动。
“傻闺‘女’,”秋三娘噗嗤一笑,随后又叹口气:“这男人啊,都这样,你世家公子,谁家里不是娇妻美妾,充斥后房,咱们‘女’人,就是这命,不说别人,就说前些天来的那丁轩丁大人,就是那个要用十二万买你的那丁轩丁大人,他家里光姬妾便有几百人,你要是到了丁府,那才是有得苦吃。”
青衿依旧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秋三娘没再说什么了,起身站起来,正要开口,这时她的丫头在外面叫道:“妈妈,柳先生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秋三娘扭头青衿已经抬头门’外,眼中‘露’出兴奋和纳闷的神情,秋三娘过去将‘门’打开,小丫头在前面,后面站着个青衣汉子,那汉子手里捧着件布‘蒙’着的长条形东西。
“这是?”秋三娘青衣汉子问道,青衣汉子冲秋三娘微微施礼:“这是我家柳老爷送给青衿姑娘的琴。”
“琴!?”青衿惊喜的上前,从青衣汉子手中接过琴,将琴套揭开,一间古‘色’古香的古琴展‘露’出来,青衿抚‘摸’着琴身,轻轻拨动琴弦,琴弦颤动,发出一声清澈的琴音,琴声悠悠传扬,余音不断。
“好琴!”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琴声一出,立时便知道这琴的好坏。
秋三娘凑到青衿身边,俩人一寸一寸的琴,琴身古朴,上面还隐隐有素纹,琴弦晶莹剔透,恍若冰丝,在琴的一角上有两个古朴的字:冰弦。
“冰弦!原来是冰弦!”秋三娘惊讶的叫起来。
这冰弦是世上三大名琴之一,传说琴身是千年黄柏树制成,琴弦则是由极北万年寒冰下的冰魄蚕丝所制。
这琴传说弹起来后,可引天地变‘色’,风聚云涌,千里之内,风雪飘飞。
不过这冰弦在千年之前随琴神一同失踪,千年以来,也有数次现世的消息,可惜最后证明都是空的,没成想居然落在柳寒手上了,而且还送给了青衿。
“这可是无价之宝!”秋三娘啧啧不休的称赞着,可随即又疑‘惑’的问:“这是真的吗?”
青衿仔细又凑到琴身上闻了闻:“传说冰玄乃千年黄柏木所制,香味隐隐散出,冰弦则清心凝神之效,拨动之下,琴声有裂天之功。”
秋三娘点点头:“这前两样都应验了,这最后一样可怎么验证啊?”
青衿噗嗤一笑:“这恐怕只是传说了,妈妈,我是冰弦,是真的。”
秋三娘转身衣大汉:“怎么又送了琴来?”
青衣大汉温和一笑,黑黝黝的脸膛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家主人今天拿出来的,让我送来,至于其他,我不知道,到时候,可以请姑娘自己问问。”
“行,柳先生调教出来的人,就是嘴严。”秋三娘说着让人拿了五两银子送给青衣汉子,青衣汉子却很坚决的拒绝了,向秋三娘和青衿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秋三娘在细细欣赏冰玄的青衿,忍不住笑道:“瞧瞧,这柳先生真是个可心人,就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这下该安心了吧,啧啧,这可是绝世名琴,这琴恐怕比那百鸟朝凤更珍贵吧。”
“妈妈,这可不是银子。”青衿头都没抬,有些不高兴的低声说道。
“行,行,妈妈俗了,你这丫头。”秋三娘爱怜的摇摇头,这青衿爱琴成痴,这样的琴落在她手上,恐怕比命更宝贵。
青衿细细磋磨着冰玄,青衣汉子虽然没说为什么现在才送来,可她猜测,恐怕柳寒也是最近才得到它,那些所为的十八件彩礼,不过是随意‘弄’的,真正的聘礼,这琴恐怕才是真正的聘礼。
第260章 塔
帝都城外,那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庄园,度鸟扑打着翅膀落在院子里,很快有人过来,从鸟腿上取下小竹筒,轻轻拍拍它的小脑袋,将鸟儿放进笼子里。
小竹筒很快送到书房里,书房里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瘦弱文士正仔细翻着一本账册,另一只手则打着算盘,边上茶杯的水已经冷了。
小竹筒放在桌上,文士并没有抬头看一眼,依旧在仔细算账,就像仅仅是个账房先生似的。
算完一笔,文士提笔在一个账册上作了个标记,轻轻叹口气,才又翻开一页。
从门外进来个中年汉子,这汉子穿着棉布长袍,头发松松的,随意挽了个发髻,衣服也没系紧,里面的上身没有传衣,****着,下身则穿着红色的裙裤,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不羁。
随着不羁汉子进来,房间里多了股酒气,中年文士忍不住皱下眉头,依旧没有抬头,依旧埋头算账。
不羁汉子似乎根本没看到中年文士的神情,到了桌前,随手端起冷茶,仰脖喝下,放下茶杯,顺手抹去嘴边的水迹。
“还在算,这都算了多久了,歇歇吧。”说着便一屁股坐到边上的摇椅上,两条腿自然而然的放在前面矮绣墩上。
中年文士没作声,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
不羁汉子也不在意,看到桌上的小竹筒,伸手一招,小竹筒飞到他手上,中年文士再度皱眉,左手的算盘没有停,右手的笔也同样纹丝不动,笔尖上墨汁都没动一下。
“嗯,看来不是很妙啊,曲张都没查出踪迹来,绥狐恐怕就更没指望了,这是那路神仙干的?够神秘的。”
中年文士再无法保持安静,摇头微微叹息,放下笔,看着不羁汉子,也没开口,不羁汉子笑了笑,张手将手里的纸扔过来。虽说是扔过来,可那张纸却象是被手托着,缓缓向中年文士飞来。
中年文士伸手将纸接住,看着看着眉头便皱起来,不羁汉子笑道:“大师兄,要不我去看看。”
“你去?你去就行吗?”中年文士平静的反问道,不羁汉子仰身躺下,悠闲的望着屋顶:“曲张都查不出来,这事作得够干净的。”
“看看你这样,回来几天了,还这样醉醺醺的,”中年文士不悦的说:“不要以为总管不在,就把你那套拿出来了,要是公子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嘿嘿,”不羁汉子嬉皮笑脸的说:“不是只有师兄吗。”
中年文士看着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位小师弟,生性不羁洒脱,行事率性而为,所以一直没象其他几个师兄弟那样派出去独当一面,而是就让他这样。
“柳漠?”中年文士看着纸条,眉头微皱,他自负才智,生平只佩服公子,公子也十分赏识他,委他以总管一切的权利,这些年,他居中调度,让众位师兄弟都十分拜服。
“怎么?你怀疑金猊是他下手的?”不羁汉子问道,随即皱眉摇头:“我看不知是那个宗门的天下行走所为,你知道的,没有隐世仙门的功法,是拿不住金猊的。”
中年文士没有开口,依旧看着纸条,想了想起身打开旁边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个铁盒子,在里面翻了下,拿出张纸条。
“柳寒?”
“柳寒?是不是那个瀚海商社的掌柜,那家伙不是和风雨楼落马水寨联手对付漕帮吗,他和金猊是一边的,怎么会对金猊下手?”不羁汉子摇头说。
“你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中年文士摇头说:“你还记得上次金猊负伤吗?”
不羁汉子神情顿时凝重起来,那次还是他去送的药,这么会不记得,中年文士说道:“他上次施展公子所授秘法,出手的是个黑衣人,身份不明,当时我们判断是漕帮中人,可事后暗查,漕帮中没有人负过伤,帮内很平静。
当时我就怀疑不是漕帮中人,可我又怀疑是不是帝都的世家出手,现在金猊失踪,我不得不想起这个事,江塔你说这两件事是不是一个人干的?”
“一个人干的?”江塔有些惊讶,疑惑之极的看着中年文士,然后很坚决的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那人,为什么不在上次就将金猊拿下,为什么要留他一命,而且根据现场勘察,那人好像还受伤了,短短几个月,他的修为便能提高这么多,这可不是世俗功夫,是隐世仙门!”
中年文士眉头紧皱,没有反驳江塔,而是呆呆的望着窗外,江塔的反驳击中了他的这个猜测最致命的弱点,那个人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修为突然暴涨,普通宗师可以击败金猊,但很难杀死他,就像上次那样。
“老总管是去彭城了?”江塔又问,中年文士微微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的一角,江塔伸手,那张纸便飘到他手上,纸上的内容并不多,一眼便看过。
“柳寒?又是这家伙!怎么公子也盯上他了?”江塔好像有些不高兴,中年文士不解的问:“怎么啦?你认识他?”
江塔摇摇头:“这家伙将青衿给勾走了。”
中年文士不满的说:“又是那家青楼的女子?”
“大师兄,你呀,别一天到晚就待这庄子里,多出去走走。”江塔摇头惋惜的说,似乎对中年文士很失望,或者说恨铁不成钢:“这是帝都最新的花魁,年方十六,花容月貌,弹得一手好琴,唉,可惜,知道晚了,柳寒这家伙还是有几分眼力,也够狠,居然出了十万银子,哎,对了,这次给我多少银子?”
“多少银子?你除了会花钱,挣过钱吗?”中年文士没好气的反击道,江塔呵呵一笑,一点不在意的说:“那是,我就是个不挣钱身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怎么能陷入挣钱这样的俗事中呢。”
中年文士叹息摇头,拿出张银票放在桌上,江塔看了眼,有些不满的叫道:“才一千两,你要知道,百漪园是什么地方,一顿酒便要五十两银子,过一次夜便要百两银子.。。”
不等他说完,中年文士便冷冷的打断他:“怎么,这下不清高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至少有六七千两,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下里干私活,哼,要不是我替你瞒着,总管早就惩处你!”
“嘿嘿,大师兄,”江塔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不是手头紧吗,我这身份,花钱如流水,没钱办不成事,你说是吧。”
“行了,以后别干了,公子要知道了,你就等着受罚吧。”中年文士说着叹口气:“这几年,收入越来越少了,西边要的钱越来越多,北边的费用也不少,公子又让在青州下功夫,还有桑司,他在兄弟会也挺苦,师兄弟们都挺苦的,你已经很好了,节约点吧。”
江塔嘿嘿一笑:“公子知道我,他们干的事我都干不了,我还是喜欢作浪子。”
中年文士苦笑下摇摇头,神情很是无奈,江塔将银票弹了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公子干嘛不对通汇钱庄下手?”
“公子有公子的想法,再说,通汇钱庄是那么容易下手的?”中年文士冷笑下:“柳寒的资料都在这,”说着从边上的文件堆中拿出一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江塔顺手接过来,正要出去,中年文士开口道:“就在这里看,我们收集到的资料并不多,这家伙有点神秘。”
江塔没有与他争辩,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看着那叠资料,资料不是很详细,但已经足够,从柳寒踏入大晋开始,一直到前段时间,他作过的每件事都有详细的记载。
“长安,嘿,这个掌柜的,恐怕就是他杀的吧。”
“这家伙心够大的,凉州,雍州,并州,幽州,还在向江南设了了店,嘿嘿,布局全国。”
“居然还在长安买了美女,那犀锋怎么不要呢?”
..
江塔边看边评论,中年文士幽幽的打断他:“这柳寒的目光深远,你看看他的布局,上次拍卖会,他收入便有百万两银子,想想看,有这百万银子,他布的这几个点,只需几年时间,收入只在百工坊之上。”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现在不比以前,咱们的摊子越来越大,开支也越来越大,这两年都是入不敷出,全在吃老本,这次金猊出事,未尝不是为了扩大收入,落马水寨还要扩大,唉,金猊这一死,咱们在水寨便失去了最大的支持。”
“何东不是咱们的人?”江塔惊讶的问,中年文士苦笑下摇头,公子行事便是这样,很早以前便给公子建议,用金猊取代何东,可被公子否决了,现在金猊出事了,落马水寨出现一块空白,弄不好还成了为他人作嫁裳,公子现在恐怕也在想补救之策。
“绥狐建议灭了快刀堂和飞燕堂,你是怎么看呢?”江塔忽然问道。
中年文士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落马水寨的事还没解决,这两个不过是小帮派,先留着他们。”
“风雨楼这次收获不小,咱们在风雨楼有没有.。”
“还是干好你自己的事吧,别的事就不要管,这风雨楼可不是落马水寨。”中年文士打断他,江塔无所谓的笑了笑,将文件合上,放在书案上,转身便出去了。
公子做事便是这样,现在了解整个组织的人除了公子自己外,恐怕就只有中年文士和老总管,不过,江塔相信,公子苦心经营十多年,他的耳目遍布朝野,朝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第261章 说盐
成亲,在柳寒看来多少带点玩笑或者自娱自乐,这或许是青楼女苦涩的期盼。
婚礼自然没有八抬大轿,甚至不是在柳寒的家里,而是在百漪园,就在青衿的园子里。
柳寒请来的朋友不多,他在帝都的朋友本就不多,虽然来人不多,可个个不容小视,帝都最大黑帮风雨楼楼主萧雨和他的几个兄弟。
这几个兄弟,柳寒以前也见过,只是不是很熟,柳寒没有邀请他们,但萧雨将他们带来了。
风雨楼七星八将没有全来,来了六个,柳寒认识其中的三个,其他三个这次才认识。
“柳兄,人家都说我风雨楼七星八将,今儿在家的我带来了,来,兄弟们,这是我的好兄弟,柳先生,今后要遇上柳先生,谁也不能无礼!”
“是,大哥。”
刚认识的三人,有些好奇的打量柳寒,不明白为何一向目中无人的楼主为何这样看重他。
没来得及问,秋三娘便热情招呼,今儿百漪园可不开园,姑娘们虽然在,可不是为了陪客,而是当伴娘的。
除了风雨楼的众将,秋戈鲁璠是一定要来的,柳寒也一并请了两人,这俩人的身份也非同小可。
秋戈是秋云的公子,秋云是五大辅政大臣之一,骠骑大将军,朝廷唯一可以带兵征伐的将军。
鲁璠,鲁家是千年世家,底蕴深厚,鲁璠是鲁家公子,才名传天下。
这俩人一个是朝廷重臣之子;另一个则是千年世家之子,有这俩人在,谁都不敢小瞧。
但他们这样高的身份,却也掩盖不住另一位,那就是薛泌薛公子。
新君继位,薛家成了外戚,皇后的娘家,薛泌也变成了皇帝的小舅子,进了中书监,权力大增,成了政坛冉冉升起的新星,要不是潘冀压了他一下,星光会更璀璨。
柳寒还给小赵王爷去了份请帖,可小赵王爷来不了,柳寒回来后,见过几次小赵王爷,可就在前几天,小赵王爷接到赵国来信,立刻启程赶回赵国。
在来客中,让柳寒比较意外的却是延平郡王,虽然见过延平郡王两次,可他还没狂妄到给郡王发帖子,请他来参加一个青楼妓女的婚事,可这延平郡王偏偏就不亲自到。
“呵呵,柳先生,这样的盛事怎么不请本王,本王不请自到,柳先生不会介意吧。”
延平郡王笑呵呵的与柳寒招呼,柳寒则诚惶诚恐,连声道歉:“王爷说的是那里话,王爷公务繁忙,草民哪敢轻易打扰,王爷能来,小民万分感激。”
柳寒赶紧将延平郡王请到大厅里坐下,秋三娘也赶紧抛开其他过来陪着。
“新娘子呢?”延平郡王坐下便问,柳寒嘿嘿一笑:“还在里面侯着呢,秋妈妈说时辰还没到,还要等上一会,您先喝茶,待会我和衿儿来给您敬酒。”
“呵呵,青衿可不能出来敬酒,她得留在洞房里。”延平郡王半认真半调侃的打趣柳寒,这可是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出来的,只能留在洞房里等着,柳寒呵呵一笑,没有丝毫尴尬。
薛泌端着杯酒过来,搂住柳寒的肩膀:“柳兄啊柳兄,今日可算抱得美人归了,心愿得偿,我可算是你的媒人,你打算怎么谢我?!”
柳寒嘿嘿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到时候多敬你三杯,我说薛公子,你现在可是帝都红人,今后愚兄可要靠你照顾了。”
“柳兄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弟之间还用说。”薛泌丝毫没谦虚下,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
“好,待会我一定多敬你两杯。”柳寒佯装大喜,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我现在就希望你的官越做越大,到时候咱们联手赚钱,把那什么鸣玉斋彻底斗倒。”
“岂止鸣玉斋,咱们可作的事多了。”薛泌诡异的冲柳寒眨巴下眼睛,柳寒有些迷惑不解,薛泌也不解释,只是拍拍他的肩头。
柳寒只好疑惑的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延平郡王,延平郡王笑了笑:“薛大人,听说朝廷要开放盐铁,是这样的吗?”
薛泌干笑两声:“王爷消息灵通,顾大人是上了道疏,向皇上建议开放盐铁,尚书台还在讨论,分歧有点大,皇上还在犹豫。”说到这里,他看着柳寒:“柳兄,我不太懂,这开放盐铁是好还是坏?”
柳寒嘿嘿干笑两声,心说这顾玮还挺聪明,居然想明白了,而且做事还挺果断,这么快便给皇帝上疏了。
延平郡王大有深意的看着柳寒,柳寒想了想说:“薛老弟,你是不知道,其实这个,王爷是知道的,那天我给顾大人提的,只是,我和顾大人交浅言深,不敢细说,今儿薛老弟问,我就给你详细说说。”
“对,你详细说说,为什么要开放盐铁?”延平郡王也感兴趣起来,催促道。
“我听说盐铁收入越来越少,为什么减少?”柳寒先设了一问,薛泌神情迷惑,傻乎乎的望着他,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柳寒这才继续说道:“我听说,有人说盐铁收入少了的原因是受灾,这话蹊跷。”
“为什么?”延平郡王依旧眉头微皱,纳闷的问道。
“很简单,市场上,无论盐铁都没发生抢购,没有了粮食,百姓便会抢粮,没有了盐,百姓也会同样抢盐;可你们听说那里发生过抢盐的事,没有吧,这说明,盐铁的总产量没有减少。
既然盐铁产量的总量没有减少,为何朝廷的税收少了呢?这是为什么?”
延平郡王见柳寒看着他,不由答道:“被下面的官贪了?”
“有这种可能,但是不是主要原因呢?”柳寒再度问道,这下连延平郡王也迷惑不解,难以回答,薛泌纳闷的问:“不是这个,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不成?”
柳寒微微点头:“当然有,按照本朝制度,士族不纳粮不交税,如果,盐户将盐田卖给士族,朝廷还能收税吗?”
“啊!”薛泌失声叫声来,延平郡王思索着摇头:“不对,盐铁专营,无论士族还是商户,都不能经营盐铁。”
“呵呵,王爷宅心良善,哪知这里面的鬼魅,我至少知道三种方法可以合法突破朝廷的禁令。”柳寒淡淡一笑摇头说道:“王爷,你想,这个盐业的经营方式,盐田分到盐户名下,盐户晒盐,得盐后交给盐司,盐司再卖给盐商,盐商贩运各地,再分卖给小贩,这是整个盐业的生产销售过程。
咱们暂时将盐司后面的过程排除在外,先分析前面部分,盐田分到盐户名下,这盐田一般是盐户自己出面制造,朝廷予以补贴,但这一步,下面的官员可以上下其手,将这笔补贴贪污,其次,盐户的税收很重,盐户不堪赋税之下,完全可以将盐田交给门阀世家,而门阀世家则不用纳税。”
“可卖盐还是得经过盐司。”延平郡王还是不明白。
“对,卖盐还是得经过盐司,但盐司中人若与门阀世家联手呢?”柳寒反问道,延平郡王倒吸口凉气,薛泌这下有些明白了,一拍大腿:“柳兄说得好,不过,这还是下面的那些官.。。”
“对呀,还是下面的官有问题。”延平郡王赞同的点头。
“对,不管什么,如果下面的官没问题,那什么都没问题,”柳寒没有反驳而是赞同的点点头:“全国盐司有多少,挨个清查,恐怕盐司的人要杀一半,也不知道能不能刹住这股风。”
延平郡王听到杀一半时,不由苦笑下,柳寒又说:“关键是,换一批人就行了吗?现在的官多数是门阀世家的子弟和门人,他们上任后,要不了多久便会走上老路。
所以,穷则变,变则通嘛,既然换人不管用,那就换方式,王爷,薛老弟,开放盐铁后,朝廷只管收税,针对盐田和盐商收税。”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靠谱,薛泌倒挺有兴趣,连声追问,萧雨和秋戈鲁璠也围过来,几个人听了之后,鲁璠大感无趣,悄没声溜到一边和百漪园的一个姑娘喝酒去了。
“当然,我说得太简单,真要执行,还需要认真仔细研究一番,尽可能堵上漏洞。”
柳寒却不肯再说了,随意敷衍了两句便打算收回话题,可秋戈却不肯,非要他再解释解释。
“我说什么呀,”柳寒很是无奈,一摊双手:“今儿我娶美人,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有那么仔细的,诸位,诸位,就饶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闹声,柳寒眉头微蹙,抬头望去,今天秋三娘给足了柳寒面子,百漪园关门不营业,就办青衿的婚礼,柳寒和萧雨都担心有人闹事,俩人都派了人在门口守着,谁还能闯到这里来?
没等柳寒开口问,风雨楼的七星八将之一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柳寒还记得,萧雨介绍过这人,流星刀楚飞。没等他到门口,一个白衣人已经出现在院子里,瀚海商社的几个汉子和风雨楼的汉子跟着进来,将白衣人四下围起来。
“哪来的狂徒,竟敢擅闯百漪园?!”楚飞见追进来的瀚海商社和风雨楼的人都有些灰头土脸,忍不住怒气勃发,大声呵斥。
“佳人将归兮知音不再,空余绣楼兮我心何往,奈何!奈何!”白衣人神情悲戚,似乎没有看见楚飞,望着小楼长叹不已。
“妈的!哪来的穷酸!滚出去!”楚飞大怒,上去便要动手。
第262章 不速之客
“住手!”
柳寒叫住楚飞,今天来的人不多,但个个身份尊贵,来历不凡,随同的护卫不乏身手高明之人,这穷酸能闯到这里,绝非等闲之辈。
柳寒打量着白衣人,白衣人似乎有点醉意,坐在冰凉的地上,歪着头也打量着柳寒。
“今日是我和青衿姑娘的好日子,这位兄台闯进来,不知所为何事?”
白衣人抬眼看着柳寒,柳寒神情平静,延平郡王坐在房间里没动,薛泌略带不屑,秋戈略微有些不安,萧雨目光四下扫了眼,给七星八将施了眼色,七星八将随即分散开,若有若无的将整个小院保护起来。
只有秋三娘一看见白衣人心中便暗暗叫苦,这家伙怎么来了,心里立刻琢磨着怎么解围。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今日于归,我心伤之!悲哉!悲哉!”白衣人摇头晃脑漫声吟道。
柳寒微微皱眉,冲左右微微摆手,围着的商社护卫和风雨楼汉子随即散开退到院外。
“维鸠有巢,维鹊居之;惜哉,惜哉!”白衣人漫声长叹。
柳寒闻言忍不住乐了,淡淡的一笑:“错了,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又错了,我与青衿乃心心相印,更何况,关雎在洲,君子好逑。兄台来晚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哈哈哈!”柳寒大笑,嘲讽道:“惜哉!惜哉!君已无缘,悲哉,悲哉!”
白衣人翻眼盯着柳寒,柳寒也毫不含糊的直视着他,俩人神情都没变,可气氛却已经悄悄发生变化。
“江公子,江公子,您来得正好,今儿是衿儿的好日子,”秋三娘急忙出面圆场,柳寒有些纳闷,听着好像这江公子与青衿很熟,这是怎么回事?
秋三娘经验丰富,始终笑盈盈,眉目间风情如画:“柳先生,这是江塔江公子,江公子特喜欢弹琴吹箫,这几个月常来园子与衿儿谈琴。”
秋三娘话里的暗示很明显,柳寒微微一笑,知道这是他离开五个月的后遗症。
青衿自从夺得花魁大赛桂冠后,慕名来访的翩翩公子和成功人士不少,比如开口便要让柳寒相让的丁轩,以及现在这位放浪形骸的江塔江公子。
柳寒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萧雨和延平郡王几乎同时神情微变。
“哦,江塔江公子,”柳寒面带微笑的说:“抱歉,抱歉,在下不知,既然公子来了,便请参加我和青衿姑娘的婚礼。”
江塔却没有立刻答应,翻了白眼,看着柳寒:“青衿就是被你买下了?”
柳寒没有答话,依旧带着笑意,江塔上下打量:“听说你三篇震帝都,按说配青衿也勉强够了,可我怎么看你都还差点。”
“哦,”柳寒神情微滞,笑容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淡淡的问道:“照公子所见,配得上青衿姑娘的人该什么样?你这样的?”
江塔失落的长叹一声:“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先生说得好,此等人物,那是我等臭皮囊可配得上的,憾之!憾之!”
柳寒仰天一笑:“兄台可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更何况,天上孤寒,那如人间温暖,可叹世人皆误,以为天上赛人间,哪知仙人恐怕也想到人间。”
江塔面露讶色,眉头微蹙的望着柳寒,半响才摇摇头:“君何知天上孤寒,人间遍地哀鸿,那如仙境繁华!君谬也!”
柳寒再度大笑摇头:“那你从何而知仙境繁华?你去过?”
江塔愣了下,随即苦涩的大笑:“妙极!妙极!”随后情绪有些低沉的说道:“难怪青衿选了你!唉!”
柳寒向他伸出手,江塔翻着白眼望着他,然后才握住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柳寒温言道:“欢迎参加我的第一个婚礼。”
“有了青衿,难道你还不满足?”江塔反问道,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
柳寒看着秋三娘嘿嘿笑道:“嘿嘿,谁知道呢。”
秋三娘轻轻啐了口,眉目含春的低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些贪心的东西!”
“三娘!”柳寒无所顾忌的揽住她的细腰:“这些臭男人要是不贪心了,你这百漪园还不得关门。”
江塔仰头大笑,随着这声大笑,院子里的气氛缓和下来,风雨楼的六大将不引人注意的从各要点退回来,院子外面的人也悄然退走。
“惜花狂生江塔。”萧雨平静的看着江塔说。
江塔随意的冲萧雨拱拱手:“萧楼主前段时间得罪了。”
萧雨淡淡的说:“没事,几千两银子风雨楼还输得起,不过萧某还想请教下惜花狂生的赌术。”
“行啊,等我钱用完了就去找你。”江塔笑道,萧雨也笑呵呵的说:“行啊,不过,到时候你输什么呢?”
“我好像还没输过。”江塔刷的将扇子打开,随意的扇了两下,很是得意的说道。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到时候你要输了呢?”萧雨神情不变,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意。
“很多人都这样想,可惜的是,我从来没失过手。”江塔面带不屑,半步不让,丝毫不给这个帝都地下世界首领面子。
“呵呵,好,既然这样,今日是柳兄的好日子,三天之后,我在吉祥赌坊恭候阁下。”萧雨平静的说。
“萧楼主,三天后?”江塔翻翻白眼,摇头说:“三天后我还不缺钱,等我缺钱的时候我自然会去。”
柳寒心里顿感可乐,这江塔号称惜花狂生,可居然是个职业赌徒,专以赌场为生,现在这帝都的赌场大半是风雨楼的产业,剩下的也在风雨楼的保护下,江塔恐怕就是因此得罪了风雨楼。
“原来惜花狂生以赌为业,”柳寒问道:“不知江老弟为何要取此称号,倒不如赌神来得响亮。”
“谁说我是以赌为业?柳兄不要误听人言!”江塔不悦的反问道,秋三娘含笑道:“柳先生,江公子并非以赌为生,而是琴画双绝,他是以画为生,以琴为业。”
“哦!”柳寒有些意外,正要开口,薛泌也冷冷的说:“没想到,江公子居然也来了,三娘没告诉你,.”
“薛兄!”柳寒笑着打断薛泌,冲他使个眼色:“来了都是客,今天是我和青衿的好日子,谁来我都欢迎,一杯水酒我还请得起。”
延平郡王呵呵一笑:“柳先生说得对,今日不管是谁,来了就请喝酒,三娘,这时辰该到了吧!”
秋三娘看看沙漏,笑盈盈说:“王爷,您看还差半刻呢,王爷还请稍待,青青还要为众位来宾献舞呢。”
“妙极!妙极!”江塔拍手叫道,扭头对柳寒说:“我来得匆忙,没带礼物,就弹凤求凰以为贺!三娘,拿琴来!”
秋三娘以目相问,柳寒微微点头,秋三娘连忙叫人拿琴来,江塔旁若无人的坐下,大厅里早已经腾出一块空地,江塔的琴技看来很不错,他要弹琴的消息传出,园子里的姑娘们立刻动手,将周围的桌椅又收拾了一遍,空间变得更大了。
柳寒向边上移动了几步,靠近延平郡王,低声问道:“这位惜花狂生是什么人?很有名吗?”
延平郡王笑了笑:“柳先生回来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惜花狂生之名都不知道。”
柳寒淡淡一笑,从桌上端起杯酒,夹了块小冰块放进去,这酒是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现在正是初秋,气温渐渐寒冷,但还没到结冰之时,可桌上还是摆了一小盆冰块。
“这惜花狂生成名于七年之前,在扬州的五元观的辩难中一举成名,操得一手好琴,更擅长绘画,喜欢流连青楼妓坊,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他喜欢有才气的女人,特别是擅长操琴唱歌跳舞的女人。”
柳寒微微点头:“他的修为应该不错吧?”
“不是不错,而是相当高明,”延平郡王低声说:“在扬州时,他得罪了扬州的陈家,陈家出动了三个家族供奉,居然全部被他击败,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这三个供奉都回不去,后来他在建业又得罪了人,这次是江南会出手,这一战没人知道,但他依旧在建业逍遥,而江南会再没对他出手过。”
“这么厉害!”柳寒有些惊讶了。
“当然,这家伙是那种又臭又硬,谁都讨厌,可又没办法。”延平郡王说道:“有几个门阀世家邀请他担任家族供奉,可被他拒绝了,前荆州刺史也曾征辟过,也被他拒绝了。”
园子里的姑娘们围在江塔身边,江塔一副享受的模样,很有前世偶像的影子。
一个小姑娘抱着琴跑进来,被一个红姑娘接过去,送到江塔面前,江塔随手拨了两下,露出满意的神情。
“没办法,”延平郡王看着这个情景苦笑下:“这家伙长得漂亮,不知道迷倒多少良家美女,嘿嘿,你不知道吧,前段时间,他在荆州时,和荆州马家马动的小妾搞上了,惹恼了马家,在荆州站不住脚,才到帝都来的。”
说着延平郡王扭头看看柳寒:“你该庆幸,要是这家伙先遇见青衿,青衿还会不会跟你,还说不定。”
柳寒随意的笑了下,延平郡王看懂了他的意思:“别以为你有钱,这家伙赌术高明之极,据我所知,他在扬州的鸿运赌坊最多一次曾经赢过三十万两银子,诺,一个月前,他在萧雨的赌场,赢了五万两银子。”
“难怪萧楼主看到他脸都绿了。”柳寒笑呵呵的说:“他师门是谁?能培养出这样的人物,敢视风雨楼如无物,师门恐怕非同小可。”
延平郡王摇摇头,正要开口,琴弦拨动,一道清音自洛水飘来。
第263章 婚礼上的琴
随着琴声,白鹤翩翩起舞,干枯的枝条上诞出朵朵绿色的蓓蕾,蓓蕾渐渐长大,绽出片片嫩嫩的绿叶,蝴蝶在绿叶中翻飞追逐,红色的花瓣上,阳光在露珠上折射出七彩的霞光。
船夫唱着古老的歌谣,摇着船桨,船桨划破水面,荡出道水波,歌声随风而去,两岸芦花盛开,在风中摇曳,白白的花蕊飘在空中。
青青舞姿轻盈,随着琴声翩翩而行,恍若春日踏青的仕女,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享受着早春的甜美,忽而化作枝头的鸟儿,在林间跳跃;忽而又变成翩飞的春燕,穿梭在云层中,双翅淋浴着阳光,时而飞上半空,时而俯落在芦花中。
琴声渐渐加快,就像有一队人从远处慢慢走过来,他们在明媚的阳光下,唱着欢快的歌谣,跳着古老的舞蹈。
青青长袖舞动,卷起串串花瓣,秀美的脸庞荡漾着青春的渴望,她越转越快,宽大的裙裾随风飘起,双臂快速变化,一朵美丽的鲜花怒发。
“琴好!舞好!”延平郡王感慨的叹道:“青青这丫头的舞越来越好了。”
柳寒微微点头,秋戈也叹道:“真是难以置信,可谓出神入化。”
柳寒赞同的点头:“难怪能与衿儿交往,衿儿恐怕对他也有点好感吧。”
延平郡王温言扭头目光奇特的看着他,柳寒有些纳闷,不由摸摸自己的脸:“怎么啦?”
“你这人有些奇怪。”延平郡王说。
柳寒微微一笑:“哦,这是为何?”
“青衿是你的女人,这狂生明显是冲她来的,你就不吃醋?”
柳寒笑了笑,随意的耸耸肩:“衿儿这样的美女,这帝都冲着她流口水的男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我要吃醋,吃得过来吗?再说了,我既然能娶她,便能守住她的心,防是防不过来的。”
延平郡王忍不住慨叹道:“柳先生之心令人佩服,佩服。”
“别,”柳寒含笑摇头:“我的心胸可没那么宽,流口水可以,喜欢也可以,但不能动手,衿儿现在是我的女人,谁要再打她的主意,可别怪我不客气。”
延平郡王忍不住噗嗤一笑,秋戈看着柳寒也不住摇头。
场上的舞渐渐慢下来,凤凰远去,逍遥不知所踪,百鸟渐渐散去,细雨飘落,湿润了芦花,细润了叶蕾,天地间清新一遍。
有细细的箫声从天际落下,箫声带着淡淡的哀伤,有人踏着春雨而来,箫声渐渐临近,春雨化作春日,暖暖的阳光洒下,细雨下低着头的芦花渐渐扬起头,白色的花蕊再度飘起来,花蕾渐渐绽开,嫩嫩的花瓣带着露珠,在阳光下盛开。
渔夫再度荡着桨,穿过碧波,和着箫声唱起了古老的歌谣,芦花丛中,白衣少女正翩翩起舞,裙裾带起满天白絮,白絮随着箫声飞舞。
绿蕾,开了,细细的嫩叶展开,迎着暖暖的阳光,就像婴儿睁开眼,第一次看蓝蓝的天空,绿绿的大地。
箫声越来越近,青青伏在地上,腰肢渐渐起伏,开始是缓缓的,渐渐越来越快,双袖向空中抛起,形成整整袖浪。
忽然之间,阳光破开薄雾,洒下一片光明,青青陡然跃起,迅速旋转,裙裾再度飘起,她边转边舞动长袖,向四面甩出,一下子整个院子好像都是袖影。
柳寒忍不住叫道:“好!”
延平郡王和秋戈也同时叫起来:“好!”
鲁璠醉醺醺的趴在案几上,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眼,醉醺醺的咕哝几声,然后又趴在那了。
萧雨和他的六大将则默不作声,六大将根本不懂这什么箫声好在那,不过却被青青的舞给迷住了,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倒是萧雨神情不变,手里始终拿着个空酒杯在把握,脑子不知在想什么。
叫声将他惊醒,看看场中,又扫了眼柳寒,正好遇上柳寒的目光,柳寒对他微微一笑,萧雨先是愣了下,随即点点头。
“这惜花狂生不是琴画双绝吗?这箫吹得也这样好?”柳寒忽然想起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的萧吹得虽然好,可赶不上琴画,这家伙在音乐上很有天赋,若是入朝为官,最好的职务是乐府令。”延平郡王有些惋惜的叹道。
“何必入朝为官,”柳寒淡淡的说:“现在朝中,门阀世家的门生子弟,象他这样的,入朝为官也不过闲官。”
延平郡王愣住了,秋戈却点点头:“柳兄说得对,那官帽带头上就象套了根绳子,哪有现在这样自在。”
还在凉州时,秋戈就被雍州刺史征辟,可秋云却不准他应征,加上秋戈自己也不想当官,可新君继位后,朝廷征辟,秋戈不想去,可秋云却让他应征,但又利用他的权力,只给秋戈一个散官,也就是有官帽,没差事;拿俸禄,没责任。
秋三娘看看沙漏,发现时间快到了,可箫声和舞蹈依旧没有停的意思,心里忍不住有些焦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提醒下。就在她要动时,耳中却传来柳寒的传音,静观其变。
箫声越来越繁复,凤凰长鸣,自九天而落,散开的群鸟追逐着她的身影,凤凰在空中盘旋歌唱,百鸟随着她的歌声起舞,驱散了初春的含意,嫩嫩的树叶长大,繁花逐次绽放,原野上到处花团锦簇,群卉争艳,忽然一声长鸣,凤凰脱空而去,直入九天,随后箫声渐渐低沉,就像吹箫人慢慢走远,百鸟渐渐散去,繁花次第凋零,秋雨降临,大地渐渐萧瑟,一遍凄凉肃杀。
青青的舞也从快变慢,柳寒的耳中可以听到她微微的喘息,光洁的额头有细细的汗珠。
“时辰到!”萧音刚刚消失,秋三娘唯恐再出现什么意外,立刻大声叫起来。
楚明秋却上前两步,冲着青青和江塔道谢:“多谢青青姑娘!多谢江公子!待会我一定多敬两位两杯酒!”
江塔无所谓的笑了笑,青青却娇笑道:“柳先生还是快点吧,衿妹妹恐怕都着急了。”
柳寒笑了笑,转身进屋。今天他特地制了身新衣,虽然没有新郎装那样华丽,却也非常漂亮。
“新娘子来了!”
随着小丫头们欢笑的叫声,穿着大红嫁衣,蒙着红盖头的青衿被两个姑娘扶着缓缓走来,这两个姑娘柳寒也认识,都是院子里的红姑娘,左边那个穿着绣着牡丹的绸缎长裙的叫素烟,另外那个穿着翠绿绸缎长裙的叫燕轻,两个姑娘都是身段妖娆,姿容秀丽的美女。
由于就在园子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八抬大轿,柳寒上前从小丫头手里接过系着同心结的红绸缎,牵着青衿到了厅堂前。
“吉时到!”
“新人拜堂!”
“新人一叩首,拜谢洞宾神灵!”
柳寒有些意外,第一拜居然拜神灵,而不是所谓的天地,这神灵是妓家神灵,大晋的神灵极多,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神灵,这妓家的神灵名叫洞宾神灵,传说这洞宾神灵在成仙之前风流潇洒,喜欢流连青楼妓院,所以,在成神之后便被奉为妓家之神。
“二叩首!拜谢天地!”
这又是一个意外,第二拜居然是拜谢天地,但这天地该怎么拜呢?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秋戈,秋戈忍不住笑了,延平郡王指指门外,于是柳寒带着青衿到门外,就在门口对着天地叩首。
“三叩首!夫妻对拜!”
这个简单,很容易理解。
整个婚礼的仪式在柳寒看来已经很繁杂了,到最后入洞房,柳寒总算松口气。
洞房就设在青衿的小楼,今天这小楼布置得喜气洋洋,完全就像柳寒前世见过的洞房那样,红色的蜡烛,红色的被子,桌上还有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把盖头挑开。”
秋三娘将玉如意递给柳寒,柳寒没有立刻挑开盖头,而是故意左右看看,嘿嘿的笑起来:“唉,我说你们这些家伙,该出去了吧,现在是我和衿儿的二人世界。”
“少废话,我们闹洞房呢!”秋戈在他后背拍了巴掌,萧雨也推了推他,笑骂道:“还磨蹭什么,动作快点!”
房间里一遍喜气洋洋,柳寒笑呵呵的用玉如意轻挑,掀落盖头,露出了青衿的花容月貌。
“好!”
“好漂亮!”
“新娘子好漂亮!”
“让新郎坐过去!”
随着秋戈的叫声,众人一起将柳寒推到青衿身边坐下,柳寒就在坐下的瞬间,忽然发现青衿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没说什么只是顺势坐到青衿身边,再抬头望去,进入眼帘的是江塔有些勉强的笑脸。
“喝交杯酒!”
秋三娘笑眯眯的端来两杯酒递给柳寒和青衿,俩人面对面两臂相交,柳寒一直看着青衿的眼睛。
青衿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白嫩的肌肤染上一层红晕,眉毛整齐淡雅,以往灵动的眸子深处有一丝茫然。
柳寒轻轻碰了她一下,青衿害羞的垂下眼帘,俩人喝过交杯酒。
“青衿给我们弹一曲《春江花月夜》!”秋戈叫道。
众人欢呼,柳寒赶紧起身拦住:“诸位来宾,诸位来宾,为感谢大家参加我和青衿的婚礼,三娘特地准备了酒宴,请大家在外面就餐!”
“不行!不行!”
柳寒的推搪遭到所有人的拒绝,青衿抿嘴一笑,悄悄抬头,然后迅速低下头,轻声说:“把琴拿来吧。”
小丫头很快将琴拿来,青衿没有动,小丫头很快又端来盆水,青衿洗了洗手,然后点燃一柱香插在香炉里。
琴声悠悠,水面平静无波,彩霞倒映水中,映红了天边的云彩,飞鸟躲进了岸边的芦苇丛中,渔夫的小舟回到岸边,江水拍打岸边,小舟在水波中轻轻荡漾。
天,渐渐暗下来,岸边的芦苇发出刷刷的声响,这响声与江水拍岸的声音混在一起,间或交织着虫鸣之音,一轮明月从水中探出头来,照亮了芦苇,照亮了树丛,照亮了江面。
江水在月光下安静的流淌,滋润着两岸的草丛,远处的田野,江面上升起一层薄雾,白白的雾团,随着江风飘荡.。。
众人很快便陷入琴中,甚至连萧雨这不懂琴的人都被琴声带来的静谧和美妙所吸引,所有人都极力压制呼吸,生怕呼吸声太大,会打破这美妙的景致。
第264章 婚礼
(); 众人在洞房里足足闹腾了小半个时辰,让柳寒意外的是,百漪园的姑娘们比男人还疯,而且尺度比前世还大,接吻不过是小尺度,青衿的面皮比较薄,弄得面红耳赤,娇羞无限。 . d t . c o m●⌒,
还是柳寒施展手腕,一会求饶,一会利诱,许下多个承诺,好容易才将众女摆平,将众人赶出洞房。
“累了吗?”
洞房里安静下来,柳寒才给青衿倒了杯茶,送到她手边,青衿先接过来,忽然察觉不妥,连忙起身。
“爷,还是我来吧。”
说着青衿便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从柳寒手里接过茶壶,柳寒没有与她争,让青衿去作。青衿端着茶,双手捧着送到柳寒面前。
就在接过茶杯这瞬间,柳寒忽然感到青衿好像变了,身上象是少了点什么,他将茶喝了,青衿始终端着茶壶在边上,神情恭顺。
“你怎么啦?”柳寒将茶壶从青衿手里接过来,将青衿抱过来,让她坐在膝上,贴着她光滑的脸蛋,有些纳闷的问道:“我的衿儿可不是这样的。”
“在爷心里,衿儿该是什么样的?”青衿低声喃喃的说道。
“聪明,美丽,浑身上下充满灵气,可不是简单的没有灵魂的躯壳。”
柳寒轻轻在她耳边说着,热烘烘的气流吹进她的耳内,青衿就觉着心里直发麻,浑身上下都发软。
“昨儿,妈妈给我说了,以后我不再是百漪园的琴女了,是爷屋里的女人,事事要以爷为主,.。。”
“傻丫头,以爷为主没错,可也不能失去你的个性,爷喜欢的是那个有灵气的衿儿,不是唯唯诺诺的衿儿。”柳寒轻声说。
青衿有些迷惑不解,柳寒也不再解释,觉着她可能是因为身份转换有些紧张,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适应这个角色,过段时间就适应了。
将青衿放下来,柳寒起身:“我出去你休息下,等着我回来。”
青衿感觉脸蛋滚烫,好一会才反映过来,柳寒已经出去了,她荡荡喜气洋洋的洞房,心里有些忐忑,也有几分失落,上的茶,端在手里轻轻抿了口,呆呆的坐在桌边,脑子一遍混乱。
酒宴很热闹,柳寒发现居然所有人都在,包括延平郡王和薛泌,这两人和秋戈鲁璠独处一桌,萧雨和他的兄弟们坐在一起,而江塔则一群姑娘在一起,欢声笑语。
“柳郎,柳郎,”青青一见柳寒出来,便跌跌撞撞的奔来,柳寒样子,赶紧扶住她,青青傻傻的笑着:“我也要喝交杯酒!”
柳寒呵呵一笑:“青青,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来,我们喝一杯,交杯酒。”青青将整个人靠在,脸蛋微微扬起,朝着柳寒喷着酒气。
秋三娘赶紧过来,将青青拉开,交给小丫头,小丫头赶紧扶着她回去。
“没事,”柳寒笑着对秋三娘说,然后抬头高声说道:“各位姑娘,各位朋友,放开喝,柳某今儿谢谢大家!”
说完转头对秋三娘:“多谢三娘!”
秋三娘笑眯眯的喝了酒,然后寒,待柳寒将酒喝干,才上前一步给他倒上,趁着这机会,在柳寒耳边:“你这冤家!害了多少姑娘。”
柳寒笑呵呵的回了句:“包括你没有。”
秋三娘悄悄在他腰间狠狠拧了把。
柳寒端着酒到延平郡王的桌上:“多谢王爷,多谢薛兄,我柳寒到帝都时间不长,现在想来,不是开了那家店,而是交下你们这些好朋友,当然,说来你们都是身份高贵的贵介公子,朝廷高官,能我这一介草民,柳寒深感荣幸,多的话便不说了,今儿,柳某就放下一句话,以后有用得着柳某的,尽管开口,绝不推辞!”
柳寒说得慷慨激昂,令人动容,延平郡王笑了笑:“柳兄差矣,柳兄之才,令人仰慕,我等都是羡慕柳兄的才华,这与身份地位无关。”
“柳兄,”薛泌也笑眯眯的说:“你这话是有点见外,咱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何时有过身份之见,咱们兄弟是对脾气,其他的都是******废话,来,兄弟我恭贺你抱得美人归。”
秋戈则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端起酒和柳寒同饮。
而江塔则没等柳寒过去,自己便醉醺醺的端着酒过来了,拍着柳寒的肩头说:“我妒忌你!你知道吗,我江塔走遍江南荆州,见过无数美女,我,我告诉你,青衿是最,噢,最有灵性的女人,我,噢,我晚来了几天,要是,要是,我就带她走了!”
柳寒盯着他,淡淡的笑了笑:“江兄阅美女无数,不过呢,我倒认为,青衿没跟你走,是她的幸运,兄台就适合在烟花中流连,不适合一个女人的。”
江塔酒醉心明白,一翻白眼不服的反问:“为什么?”
柳寒摇摇头:“你是浪子,浪子要有了家还叫浪子吗?”
江塔顿时语塞,柳寒不再理会他,转身到姑娘们中间。
让柳寒很意外的是,现在这些姑娘很开放,比起前世的姑娘们还大胆,或许是因为这里是青楼的缘故,姑娘们的动作极其大胆,青青刚才只是要喝交杯酒,这些姑娘却要嘴对嘴的喂酒,让柳寒禁不住汗颜。
“好了!好了!柳先生都要醉了!”秋三娘赶紧过来给柳寒解围,素烟却娇笑着调侃:“妈妈,别心疼,今晚他要不能洞房,就睡你那,咯咯咯!咯咯咯!”
“小浪蹄子!当心我撕了你的嘴!”秋三娘骂着,作势要动手,素烟作势欲躲,燕轻抱住秋三娘:“妈妈要是不要的话,女儿倒愿意,让柳先生睡我那园子,只是.”
秋三娘翻手抓住她,在她脸蛋上狠狠拧了把:“小蹄子,你就****吧!一点不知羞!”
燕轻凑到秋三娘耳边低声说:“妈妈,难道你不想!刚才我可。”
秋三娘脸蛋飞红,在她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燕轻却丝毫没觉着疼痛似的娇笑不已。
延平郡王围在女人中的柳寒忍不住乐了,秋戈长叹口气,语气中尽是羡慕,薛泌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的
江塔则呆呆的站在那,神情变幻莫测,似乎还在想着柳寒刚才的话。
萧雨则和他的兄弟们同样饶有兴趣的
“妈的,这柳先生还真受女人欢迎。”
“哎,你说这些姑娘喜欢他什么?不就是个商人。。”
萧雨闻言扭头是七星八将之一的熔金手龙烈,龙烈原来一直在帝都西边的司隶活动,萧雨很早便决定向外扩张,为了不激化与漕帮的矛盾,他先向帝都以西扩张,现在已经扩张到帝都以西的谷城,占据了从帝都到谷城这段水道和谷城的几个码头。
龙烈性如烈火,对萧雨忠心耿耿,是风雨楼的一员战将,不过,他唯一的缺点恐怕便是口无遮拦。
“龙烈,你要是与他交手的话,我保证,你挡不住三招。”萧雨淡淡的说,
龙烈愣了下,扭头寒,他从未怀疑过萧雨的判断,既然萧雨说过他不是柳寒的对手,那他肯定就不是柳寒的对手。
“来呀。”龙烈有些惊讶,楚飞笑着捶了他的肩膀:“人家那是真人不露相。”
“姐儿爱金不爱俏,”舒泽松快的笑道:“多金,修为高深,还会作诗,难怪姐儿喜欢。”
萧雨闻言没有插话,他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冲锋陷阵是把好手,可要论其他,便不行了,要是军师在就好了。
风雨楼的军师叫雷纳,是他的旧人,原来同在邵阳郡王麾下效力,这些年,风雨楼之所以能在帝都站稳,避开重重危险,全靠雷纳的筹划,可惜,他在去年去了荆州,在路上遇袭,身负重伤,养了半年多才回到帝都;可惜那时柳寒去了江南,等柳寒从江南回来,雷纳又因为常猛失踪去了彭城。
雷纳到彭城后,很快便给萧雨发来消息,判断常猛已经死了,因此,彭城现在很乱,落马水寨群情激愤,要杀尽飞燕堂和快刀堂,幸亏何东从任城紧急赶到彭城,制止了水寨帮众的骚动。不过,雷纳也因此羁留彭城,一时半会回不来。
“你们啊,”萧雨叹口气,扭头对手下大将说道:“别小瞧了天下英雄。”
“楼主,三天后,真要和那家伙过手?”龙烈塔纳闷的问,试探着说:“要不是,找到机会,我.。。”
说到这里,他作了个斩首的动作,萧雨瞪了他一眼:“老子说的话是放屁?三天后便是三天后,别让江湖朋友瞧不起,这期间,谁也不能动他。”
龙烈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这些年萧雨战无不胜,只要他出面,再难对付的敌人都只能授首。
柳寒感到这样下去不行,找了个空子,溜回延平郡王和薛泌身边,延平郡王笑呵呵打趣,让他作文,柳寒苦笑下打着酒嗝说:“我现在脑子里除了酒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了。还是秋老弟薛大人来,我是实在不行了。”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今日喜事,岂能无诗!”延平郡王笑着说,薛泌点头称是:“柳兄,你要不作诗,我们谁人敢动笔!”
柳寒翻了下白眼,靠在椅上:“我若作诗,你就作画,如何?”
“作画!我那行,这里不是有个擅画之人吗!”薛泌冲着正喝着闷酒的江塔叫道:“江老弟,江老弟!”
江塔抬起醉眼,喃喃叫道:“浪子,浪子,我是浪子,醉眠花丛,醒掌杀人剑,快哉!快哉!”
“快个屁!”薛泌笑呵呵的拉着他过来,江塔跌跌撞撞的跟着,秋三娘感觉不对,赶紧过来。
“江老弟作画,柳兄作诗!”薛泌一下便给他们分配,柳寒起身大笑长吟:“**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酒再复来。”
吟完便跌跌撞撞的向后面去了,到了门口,推开门,青衿赶紧迎上来,柳寒顺手将门关上,一把将青衿抱进怀里,再一拂袖,灯光顿时湮灭。
第265章 晨间暧昧
(); 交颈效鸳鸯,被翻红浪,待到雨歇云收,青衿早已经瘫成一摊泥,任凭柳寒摆弄,而柳寒其实还不满足,可青衿实在不堪,早早竖起降旗,软语相求,只得罢了。 +◆,
将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听着女人在耳边的呢喃,柳寒心满意足的笑了,慢慢在光滑的肌肤上抚摸,给娇娥拿捏了一番,输入一道内息,在她体内循环一圈,娇娥才慢慢缓过气来。
“爷,太凶了,一点都不疼惜奴。”青衿撒娇的在他怀里扭动下,柳寒刚刚熄灭的火,腾地就要燃起来。
在丰满的靛瓣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别调爷的火,小心爷不饶你你了。”柳寒笑道,青衿吓得就要哧溜便要逃,柳寒紧紧将她搂住,让俩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忽然间,俩人都失去说话的兴趣,只是这样静静的拥抱在一起,柳寒一手玩弄着青衿散乱的头发,一手搂着她的细腰,青衿与他的其他女人不同,在床事上很是不堪,花心很浅,兴奋点也很快,柳寒还没感到兴奋,她便已经泄身几次。
青衿贴在他的肩上,手指在他胸口轻轻画圈,偶尔还调皮的拉拉他的****,每当这个时候,柳寒便在他靛瓣上拍一下,惹得她低低的痴笑。
“爷,奴是不是很没用。”青衿忽然开口打破了洞房的沉默。
“嗯,这怎么说的?”柳寒漫声道,青衿有些害羞的说:“奴知道,爷还没够,妈妈说,女人要是不能在床上满足爷,是得不到爷的宠爱的。”
柳寒从喉咙里咕的笑了声,抬起女人的脸蛋:“小丫头,三娘说得有一定道理,可男女之间除了床上外,还有其他,比如心领上的契合。”
柳寒说着低头在她浓密的头发上轻轻亲了口,青衿抬起头望着他,有些迷惑不解:“心领契合?”
柳寒伸手抚摸着她白嫩的脸蛋,她的脸上还有些湿润,柳寒的手指顺着她的脸滑到肩头,略微整理了下她的头发。
“这心领契合就是,你知道我,我知道你;你在我心里,我也在你心里;我高兴,你也高兴;我悲伤,你也悲伤,反过来,你高兴,我也高兴;你痛苦,我也痛苦。明白吗?”
青衿想了想,贴在他胸口:“这几个月,爷不在奴身边,奴心里便空落落的,早晚都没心思,连弹琴都没心思,后来,后来,”
柳寒笑道:“后来遇上了江塔江公子,才有了心思弹琴,是吗?”
青衿没想到心思被他心里忍不住颤了颤,柳寒安慰性的在她光滑的背上抚摸了,隔着青丝,感受她肌肤的细腻。
“爷,奴是不是****的女人。”青衿低声问道。
“傻丫头,那不过是你寂寞了。”柳寒说着翻身将青衿压在身下,一手握住她颤巍巍的白腻,青衿的白腻并不大,坚挺结实,握在手中很舒服,青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柳寒却没有继续:“傻丫头,男人喜欢****的女人,但只有一点要记住,男人需要女人只对他****,不能对所有人****,明白吗?”
说到最后,柳寒的语气加上三分“凶狠”,恶狠狠的瞪着青衿,青衿似乎有些被吓坏了,愣愣的寒,半响,忽然噗嗤一笑,双手环住柳寒的脖子,娇腻无比,****之极的腻声道:“爷!”
说着,身体轻微扭动起来,光滑稚嫩的娇躯立时点燃了柳寒的火焰,身体某个部位立马站起来。
“你这浪蹄子!”
柳寒刚说半句,青衿猛地向上一迎,娇嫩的嘴唇将他后半句堵在肚子里。
床铺再度震动起来,鸳鸯交织的锦缎棉被滑落到地上,两具赤条条的身躯纠缠在一起,白的黑的,房间里响起微微的喘息,和动听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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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秋三娘眼睛通红的将两个疲惫的男女惊醒,柳寒皱起眉头,忍不住暗骂一声,青衿还在梦中,呢喃一声,一动不动,依旧紧紧搂住柳寒。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还在继续,柳寒有点头疼,想要起来,可又怕惊动沉睡中的青衿,愈发不满了。
“柳先生,柳先生,该动身了。”
秋三娘在外面叫起来了,柳寒想起来了,按照青楼的规矩,新人要在天色辰时之前离开,而且不能走正门,只能走偏门或后门,柳寒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秋三娘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这是青楼留下的规矩。
衿疲倦的神情,柳寒很不想离开,可外面敲门声越来越急,柳寒叹口气,将青衿慢慢的放到一边,用被子盖住她的娇躯,白皙的娇躯上满是他留下的印记。
下床穿上自己的衣服,披上件袍子,然后才打开房门。
“我说,三娘,你这么急干嘛!”柳寒不满的低声说道,三娘水淋淋的眼睛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忽然纵身扑进他怀里,狠狠的吻在他唇上。
三娘的吻技比起青衿强太多了,俩人唇舌相交,三娘饱满的双峰就在柳寒的身上摩擦,让柳寒没有得到满足的身体摇动起来,要不是青衿还在床上,他恐怕就已经将三娘抱上床了。
“真是个尤物!”柳寒在心里叹道,拍拍三娘的靛瓣,三娘叹息着离开,低声埋怨道:“冤家,你这冤家!”
“你这迷死人的妖精!”柳寒也轻松的低声笑道,三娘上的青衿,微微叹口气:“过几天,到园子里来,好吗?”
“行!”柳寒没有一点犹豫便答应下来,这个时代的男人可不是有了女人便不逛青楼的,更何况这里已经是他的一个重要社交场合,就像前世的kt会。
三娘惋惜的眼神差点杀死他,幽怨的叹口气:“该走了。”
柳寒眉头微皱,扭头在熟睡的青衿,低声骂道:“这破规矩!”随后又温言道:“再等等不行吗?”
三娘摇摇头:“我很想你们留下,可不行啊,这是上千年的规矩,我可不敢破。”
柳寒叹口气,忽然问道:“魔门的人走了?怎么没们?”
秋三娘有些意外,抬眼凝视着他,秀气的眼睛中露出疑惑,柳寒神情自若,秋三娘点点头:“你离开帝都后不久,总舵传来消息,方师妹已经回到总舵,让师叔和师姐回去了。”
柳寒思索下说:“方大将军的女儿可真厉害,这么多人在帝都找她都没找到,居然给她逃出去了。”
“或许吧。”秋三娘也似笑非笑的,柳寒神情自若,秋三娘叹口气:“你这人啊,”停顿下,才又说:“叫醒她吧。”
“不能让她多睡会?”柳寒眉头微蹙,秋三娘很坚决的摇头:“不能,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在我手里破了。”
柳寒揽住她软软的腰肢,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吃醋了。”
秋三娘就觉着心一颤,身子顿时有点软,她干脆也不隐瞒,歪在他怀里,撅着小嘴说:“没有,哼,美的你!”
柳寒轻轻一笑,将手伸进她的体内,握住她的那团柔软,使劲的揉捏着,床上忽然传来响动,柳寒扭头一衿翻了个身,被子往下滑落一截,露出半截白腻,他忽然觉着自己太放浪,这里刚吃下青衿,又将秋三娘抓住了,而且还是在洞房内。
想着忍不住便将手说缩回来,秋三娘正媚眼迷离的享受着粗鲁,忽然感觉有异,睁眼,神情有些诧异。
这是个男人肆意妄为的时代,特别是青衿的身份,别又是拜堂又是闹腾,那不过是青楼女的自得其乐,青衿实际是柳寒的奴隶,连小妾都不能算,在这上面,朝廷是有明文规定的,纳妓为妾,仗责五十服役三年。
既然为奴隶,主人自然丝毫不用考虑奴隶的感受,所以,别说柳寒现在只是和秋三娘暧昧下,就算将秋三娘抱上床,青衿也不能说任何不是,就算生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可柳寒偏偏顾忌青衿的感受而停下来了,秋三娘自然有些纳闷,柳寒讪讪的笑了笑,退后一步。
“三娘,我叫醒青衿,马上收拾,”柳寒说了两句,稍稍镇定点:“你不会赶我们走吧。”
秋三娘似笑非笑的抛了个媚眼,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身体向前,两个高耸的山丘快靠上柳寒的胸口,柳寒赶紧向后缩了下,秋三娘忍不住笑了:“没胆鬼。”
说完,秋三娘娇笑着转身走了,柳寒轻轻松口,赶紧将门关上,转过身,上,青衿正促狭的冲着他笑。
柳寒略微想想便明白了,顿时飞到床上,青衿花容失色,差点就叫出声,可柳寒落下来却一点没动静,木床连晃都没晃一下。
“死丫头!”柳寒连被带人将青衿抱住,青衿叽的笑出声来,柳寒伸手到青衿的肋下,这是青衿的麻痒点,青衿咯咯的娇笑起来,没一会便连连讨饶:“爷,饶了奴,饶了奴,下次再不敢了!”
“不饶!”柳寒神情坚决,青衿娇躯扭成一团,笑声不断,差点便喘不过气来。
“奴,奴,不,不敢了!不!不敢了!”
柳寒正待进一步实施惩罚,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别腻了,该出门了!”
第266章 入府
马车是百漪园的,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毛毯,这种毛毯是从西域来的高档商品,上面绣着漂亮的花纹,看着就很舒服,青衿依旧穿着红色的嫁衣,只是少了些珠翠,青衿的脚边放着几口箱子,怀里抱着柳寒送的琴,神情依旧疲倦。( )∈↗,..
在走出大门的刹那,青衿的神情很是复杂,有惶恐,有失落,有不舍,园子里的姐妹们悄然出现在各处,默默的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这也是规矩。
马车缓缓驶出小巷,青衿默默的看着百漪园的高墙,柳寒将她搂住她,理解的在她肩上摩挲,清晨的帝都很是宁静,巡逻的城卫军已经回营,打更的更夫也不知躲到何处偷懒,有清洁街道的清洁工在大街上辛勤的劳作,在巷角几个躲过城卫军的流民,好容易盼到天明,温暖的阳光给他们带来温暖,也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百漪园渐渐消失,青衿无声的靠在柳寒怀里,柳寒微微叹口气,将她搂得更紧。
“爷,”青衿低声说,柳寒嗯了声,犹豫半响,青衿才低低的问:“家里的姐妹。。”
“好处不好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柳寒笑道,青衿微微一颤,柳寒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下:“傻瓜,别担心,天娜她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青衿稍稍松口气,娇痴的撅起嘴:“爷真坏!老是吓奴!”
柳寒呵呵一笑,没有答话,车厢里重新陷入安静中,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忽然,宁静的街上传来悠悠的琴声,青衿的身子忽然有点僵硬,呆呆的看着车窗外,柳寒轻轻叹口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可怜天下有情人,这天下痴人不少。”
青衿稍震,低下头:“爷!”
柳寒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他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对他有好感,可是,衿儿,他是个浪子,浪子就象只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或许会在某朵花上停留,但绝不会永远停留在某朵花上,若是某朵花期望他永远停下,最终会发现,这种期盼是奢望,他能留下的只有惆怅和等待。”
青衿轻轻嗯了声:“你和妈妈说的是一样的。”
琴声淡淡的,带着淡淡的遗憾,悠悠的思念,还有那么些倾慕。
青衿幽幽的叹口气。
马车驶过宁静的街道,穿过落叶,街边有小贩打开店门,好奇的看着驶过的马车,马车很漂亮,上面贴着红色的喜字,这大概是唯一的标示。[起舞电子书]
柳府门口早有人等着,马车一停下,柳寒从车内跳下来,伸手从青衿手里接过冰弦,转手递给天娜,然后又向青衿伸出手,青衿愣了下,柳寒用目光鼓励她,她迟疑的看看天娜美姬米娅三女,天娜冲她抿嘴一笑,青衿脸蛋一红。
“妹妹,来吧,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这位爷呀,是最不讲礼的。”天娜笑眯眯的轻声劝道。
青衿还是不敢这样放肆,可要这样下去,下体传来的阵阵疼痛,便有些犹豫,柳寒轻轻摇头,抓住她的手,将她横抱在怀里,然后吩咐道:“把东西都拿进去,封个红包给这位师傅。”
马车夫是百漪园的人,闻言后连连道谢,可柳寒已经抱着青衿转身进府了,天娜抱着琴跟在后面,美姬指挥着下人将车内的箱子搬下来。
青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进柳寒的怀里,心里有如小鹿乱撞,不敢抬头看府里的情况,过了会,悄悄抬头四下张望,却正好遇见天娜的目光,天娜冲她笑了笑,青衿耳根子都红了。
“爷,让我下来。”青衿低声说,柳寒笑道:“能行吗?”
青衿大窘,连脖子都红了,挣扎着要下地:“爷,给衿儿留点脸,求你了。”
柳寒还想调侃下,可话到嘴边,又想到青衿面皮比较薄,比较害羞,就算在百漪园内,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她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与柳寒亲热。
于是柳寒将她放下来,扶着她慢慢向后院走。青衿小心的迈动脚步,刚才从百漪园出来时,她只走了几步,便感到疼痛难忍,最后还是柳寒抱她出来的,现在她走了几步,依旧感到有些疼,可她还是咬牙小心的迈步。
柳寒边留心她的步子边扶着她,悄悄输入一道内息,循着经脉到她的丹田,青衿没有丝毫内息修为,不过这道内气让她丹田暖烘烘的,暂时减少了她的痛楚。
为了分散青衿的注意力,柳寒边走边向她介绍院子的分布,青衿边听边记,这时府内的人已经起来了,柳寒以军法治府,府内下人每天必须在卯时初刻起床,在府内的练功场修炼,晚上亥时,府门便关闭,所有人都必须在府内修炼,当然有意外,可以请假,没有假条的必须照此办理。
没有修为的下人,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定,他们必须在柳寒出来之前,将院子打扫干净,男性下人也要集中训练。
“以后我每天都起这样早吗?”青衿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柳寒微微一笑:“后院不一样,后院的时间自己安排,不过,有一点是死的,亥时关闭府门,所以,你要是有事出去,亥时之前,必须回来。”
青衿嗯了声,柳寒解释说:“无规矩不成方圆,百漪园有百漪园的规矩,府里也有府里的规矩,一个家,没有规矩便要乱,慢慢的,你就了解,不着急。”
青衿觉着柳府好大,比百漪园还大,穿过前厅,到了中堂,又过了中堂才到后院。
柳寒早就叫人将青衿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不过,也没准备特别的,就在天娜的院子旁边,不过,院子倒是精心修饰了一番,还没走进小院,便闻到浓郁的花香,青衿不由精神一振。
“这院子是新收拾出来的,原来没人住,你看可好?”柳寒扶着青衿站在院门口,青衿看着院子,心里满意之极。
院子并不大,主楼是两层高的小楼,小楼前左右两侧是分别有一株宽大的美人蕉,绿油油的蕉叶之中盛开着黄色的花,院子正中的花坛里栽种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时值花期,满树的桂花盛开,院子内外都飘满花香。
在院子一角还有个小花圃,里面栽着不知名的花草,而在另一边,则有几株梅树,梅树之间设有一架秋千。
“妹子,这院子是爷亲自吩咐的,都是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天娜在边上轻声说:“妹子,给你的院子取个名吧。”
青衿再度愣了下,天娜笑眯眯的说:“妹子,爷可真心疼你,什么都为你考虑到了,当年他对我们姐妹可没这么上心过。”
“不许吃醋,”柳寒板着脸说,天娜故作害怕似的讨饶:“是,爷,奴不敢了。”
青衿担心自己刚进门便让姐妹受罚,连忙拉拉柳寒的衣袖,扬头望着他,目光中全是哀求,柳寒笑了笑:“那就算了吧。”
天娜嘻嘻一笑,冲青衿道谢:“多谢妹妹,”然后看着柳寒作了个鬼脸:“这次就不谢爷了。”
扶着青衿进楼,小楼里的布置淡雅而不奢华,全是青衿喜欢,看得她满心欢喜,冲着柳寒道谢,柳寒笑了笑,回头冲外面叫道:“小幽,进来吧。”
一个乖巧的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进来,低着头在青衿面前规规矩矩的站住。
“这是小幽,我替你挑的丫头,以后就由她负责伺候你,”柳寒说:“如果你不满意,就换一个,在府里再挑,如果府里挑不出来,就上人市买,唉,本来想将春桃买出来的,可惜三娘不肯。”
春桃是在百漪园伺候青衿的丫头,柳寒本想将她买出来,继续伺候青衿,可三娘不肯,青楼里这种小丫头可不是随便便卖的,这些都是青楼的后备力量,特别是名妓身边的小丫头,这些小丫头多少都能从名妓身上学到些东西,稍微培养下便能成材,即便成不了名妓也比普通妓女强多了,前世狗血剧里那种的买一赠一,不过是幻想。
“挺好,挺好。”青衿一看小丫头的样子便喜欢上了,连声说好,低着头的小幽不由松了口气,赶紧跪下冲青衿磕头谢恩,她是柳寒从人市买来的,原来在偏院干活,活虽然不重,可那有后院舒服,后院伺候几位如夫人的丫头都是半个小姐。
“好好歇歇,待会吃早饭。”柳寒说着起身:“我去前院看看,这段时间太忙,不知那帮小子有没有偷懒。天娜,你给衿儿讲讲府里的事。”
天娜答应一声,青衿要起身相送,天娜连忙摁住她,笑道:“爷不注重这些的,妹子,坐下吧,”然后扭头吩咐:“你们都出去,我和妹妹说会话。”
众女默不作声的转身出去,包括美姬和米娅在内,一个不留的出去了。
青衿多聪明,立刻知道天娜是这个后院的女主人,况且刚才柳寒也明确说了,天娜负责告诉她府里的规矩。
“妹子,别多礼,”天娜笑嘻嘻的拦住正要施礼的青衿:“以后你就知道了,府里没这么多规矩,不过呢,府里还是有些规矩的,最主要的是,不该问的不要问,府里的事不能往外说,还有,府里有几个地方,爷没吩咐不能去。”
青衿愣了下,天娜便将府里的几个禁区详细告诉了她。
首先是潇湘别院,这个地方没有吩咐绝对不能进去,否则不管是谁,都将受到严惩,轻则逐出府,重则处死。
其次是静园不能进,静园是柳寒修行的地方。
第三是账房不能进,那是放账目的地方,没有召唤,谁也不能进去。
第四是演武场不能进,这主要是女人。
第五。。
天娜一条条解释,青衿越听越惊讶,感觉柳府的规矩比百漪园,不,比皇宫还多,怎么会有这么多规矩!
天娜看着青衿目瞪口呆的样,禁不住暗笑,这美女看来是被吓住了。
此时,帝都已经醒过来,在柳府的对面,高楼之上,一个白衣人盘膝而坐,静静的望着府内,神情之间满是怅然。
第一百零六章 建议变策
(); 帝都‘花’魁,一代名妓,十万天价,于归商贾巨富,很是在帝都士林热议了一阵,正在帝都参加秋品的士子们议论纷纷,妒忌羡慕‘交’织在一起,让人意外的是,居然是百漪园成了风头‘浪’尖,而不是载走青衿的柳寒,士子们涌进百漪园,都想看看青衿走后,百漪园还能出什么人物,秋三娘抓住机会,推出了百漪园‘精’心培养的四个新倌人,这四个新倌人分别以琴歌舞琵琶出场,获得巨大成功。小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访问:.。
与士子的热闹相比,朝廷江湖却有些平静,士子们上书要求严惩田凝,皇帝没有反映,陈国的土地清查依旧僵持,蓬柱受到陈国‘门’阀士族上下的顽强抵抗。
风雨楼接收漕帮在帝都的地盘很顺利,不过在平静的外表下,柳寒却感到有风暴在酝酿。
从彭城传来消息,有几拨不明人马出现在彭城,风雨楼军师带着风雨楼七星八将中五人出现在彭城,落马水寨的总舵主何东坐镇彭城,落马水寨派出大批人马在彭城及其四周查找线索,最后在城北码头附近找到一处有打斗的痕迹的地方,却没有找到常猛的尸体。
柳寒想了想不记得处理常猛的地方是不是码头附近,不过,那是一个小树林,附近好像有很深的芦苇丛,估计落马水寨没找对地方,否则应该能找到常猛的尸体。
快刀堂和飞燕堂听说常猛死亡,高兴之余,立刻联系漕帮,漕帮闻讯后,却没有派人北上,而是调集重兵南下,全面进军江南,快刀堂和飞燕堂得知后,立刻全面退出彭城,南下退到下邳。
“看来快刀堂和飞燕堂反应还是很快。”老黄将快报收起来,放进文件夹内,神情中有几分失落。
柳寒背着双手望着窗外也叹口气,他很想知道都是那些人在查常猛的死因,这里面肯定有那个人派出来的。
“漕帮有消息传来吗?”老黄又问道。
柳寒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头,然后长叹一声,骂道:“该有的消息,全都没有,不该来的却来了。”
不该来的是秦王,柳寒十万拿下青衿的消息迅速传到秦王那里,秦王很是受到刺‘激’,想想自己王爷之尊,好说歹说,柳寒才给了两三万两银子,却对一个青楼妓‘女’豪掷十万银子,妈的,王爷的面子还不如一个青楼‘女’,所以,秦王又派人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还没去见王爷的人?”老黄眉头微皱:“秦王对我们在雍凉两州的业务有很大帮助,你可别轻视了。”
柳寒再度叹口气,这也是他不得不应付秦王的原因,按说秦王对他还是不错,凉州和雍州的业务发展很快,三江堡的扩建很顺利,‘私’兵招了八十多人,柳山还卡得严,要不然会更多,武器装备则是秦王负责提供的。
而在凉州,在端木正的帮助下,老王掌柜也买下一处坞堡,这个坞堡不在姑臧,而是在安定附近的山区,‘私’兵却招得比长安还多,有一百多人了,这主要是凉州乃边郡,民风彪悍,只要是男子便会几手,略加训练便可成军。
“三江堡的‘私’兵还要增加,告诉柳山,明年将‘私’兵扩大到两百人。”老黄说着:“咱们在帝都也该做点准备了,你看先招五十还是一百。”
“先招五十,”柳寒想都没想便随口答道:“反正也只有这么大地方。”
这些‘私’兵相让只能放在城外的庄园里,可城外的庄园除了库房、护卫和染坊工人外,剩下的地方便不多了,算算大致也就容得下五六十人。
老黄起身走到柳寒跟前,同样看着窗外的淡淡秋‘色’,飘落的竹叶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老黄在这上面有些怪异,不让人打扫。
“你也说过,那人藏在九地之下,有些事急不得。”
柳寒木木的看着竹林,一阵风吹过,竹林发出哗哗的响声,细长的竹叶飘落到地上,为残叶又添上一层。他知道老黄看破了他的心思,他有些着急了。
到现在他发现了两个线索,可现在一个已经断了,所以他不敢轻易动另一个,现在那人还难以判断,可如果厉岩再失踪,那人就能肯定出事了。
“这条路越走越窄了,是不是该换个走法了。”老黄又说道。
“换个走法?怎么换?”
“厉岩在薛家,常猛在落马水寨,先不管那个人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力量,为什么会这样?”老黄问道。
一个依附‘门’阀士族,一个草莽江湖。
一个上天,一个入地,南辕北辙。
柳寒无数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说一个团体垮了,下面的成员分崩离析,就像邵阳郡王一样,就像萧雨和老黄。
可厉岩和常猛不会是这样。
那个人不是邵阳郡王。
皇帝的刀杀得了邵阳郡王,可杀不了他。
所以,这两个人分别出现在这两个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
可这是什么原因呢?
柳寒想不明白。
在抓住常猛之前,柳寒以为自己抓住了那个人,他很兴奋,很自信,可转眼间,自信也好,兴奋也罢,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失望、沮丧、‘迷’‘惑’;那个人转眼间便消失在‘迷’雾中。
反常为怪,柳寒坚信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柳寒沉默着,老黄稍稍叹口气:“我们没有更多的线索,现在就剩下一个厉岩了,你常说换位思考,那你站在那个人的角度想想,将厉岩放在薛泌身边,这是为什么呢?”
“我要能知道,就没这么愁了。”柳寒长叹一声。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仅仅给薛泌当护卫,”老常的语气很平静却很肯定:“我经常没事喜欢瞎想,有时候便想着你那个人,想厉岩,想薛泌,后来便想到邵阳郡王,想泰定,想太子。越想越觉着那个人思谋深远,所谋甚大。”
老黄思路飘远,好像柳寒并不在场,一个人在幽静的室内,对着空气说话。
“当年,察觉泰定渐渐不再支持邵阳郡王后,有人便建议王爷起兵造反,我就在想,当年王爷要是起兵,结果会是怎样,能不能控制帝都,能不能击败外地郡兵和边军,左想右想,我忽然发现,落马湖是个至关重要的地方。
你看,控制了落马湖,便等于卡死了南北漕运,北上可以控制黄河水道,一旦控制了这段水道,若青州军东进,这股人马便如骨鲠在喉。
除了青州,还可以钳制徐州,彭城就在他直接威胁下,所以,常猛出现在这里,绝非寻常。”
柳寒悚然一惊,他从未想到过这些,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常猛会在这,或者说,想得很简单,常猛在这不过是为了聚财。
“再说厉岩,厉岩进入薛家不过几年,可前几年泰定已经出现身体上的‘毛’病,太子监国,若那个人判断泰定一定会将大位传给太子,太子妃是薛家人,太子一旦登基,薛家势必水涨船高,那么厉岩便可能得到重用,很有可能进入虎贲卫或者城卫军。”
老黄说到这里,扭头看着柳寒:“如果说其他人不可能在几年之前便断定泰定帝一定会将大位传给太子,可这个人,恐怕是能做到的。”
柳寒还在震惊中,老黄的一连串分析,结论呼之‘欲’出,让他震惊异常,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能这样简单的去追,我们还是该按照既定计划,到中书监,争取进入虎贲卫,或者宫廷禁卫,另外,还可以让他来找你。”
“让他来找我?”柳寒反问道。
老黄肯定的点点头:“我们总是去找他,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样事倍功半,倒不如让他来找你。”
柳寒苦笑下:“我倒想这样,可怎么让他来找我?”
“很简单,进入虎贲卫,成为虎贲卫统领。”老黄神情坚决:“如果他是我们判断的那样,一旦你掌握了虎贲卫,他自己就要来找你。”
“掌握虎贲卫?”柳寒吓了一跳,他可从未作过这个梦。
“不要以为你办不到,你有宗师上品修为,还很有钱,”老黄说:“另外,你与薛泌‘交’好,注意,薛泌是皇帝的小舅子,另外,你与骠骑将军秋云有‘交’往,还有,你在士林之中小有名气,综合这一切,你若入朝为官,轻而易举。”
柳寒长长叹口气,承认老黄说得对,但简单的入朝为官,这肯定没错,可要入虎贲卫,那不可不是简单说说的。
“虎贲卫,入朝为官。”柳寒很是无奈,看来他还是跑不掉这条路。
“杀了那个人,你就可以归隐山林了。”老黄平静的说,就像在茶楼喝过茶之后说回家一样。
“你说内卫怎样?”柳寒忽然反问道。
“内卫?你对内卫感兴趣?”老黄很有些惊讶:“你要知道,一旦加入内卫,终身便是内卫,归隐山林可就不可能了。”
柳寒愣了下,随后苦笑不已,如果能掌握内卫,便可以利用内卫的力量,那个人再厉害,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没有给老黄留下答复,老黄也没追问,这也是俩人之间的默契,老黄始终谨守师爷的本份,只提供计划或建议,采纳与否,完全让柳寒自己来定。
柳寒也不去商社,整天在家里与青衿待在一起,青衿带给他很强的新鲜感,这百漪园的名妓其实并不擅长‘床’事,不过,与她在一起,总能让他感到宁静,让他有种身心放松的感觉,他很珍惜这种感觉。
第267章 顾玮第一策
“啪!”
厚厚的奏折仍在地上,殿里响起皇帝怒骂:“无耻!卑鄙!王清要干什么!”
穆公公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旁边的黄公公眼神游转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潘链秋云等几个大臣则噤若寒蝉,不敢插话。。しw0。
“哼,传旨!着廷尉府严加审查!”
依旧没有人开口,皇帝愣了下,盯着潘链问:“怎么啦!诸卿不肯奉旨?!”
潘链小心的上前一步,低声答道:“陛下此举不妥,王清是御史,上书弹劾本就是他的职责,若因此问罪,恐怕有损陛下的圣明!”
皇帝愣了下,忍不住重重喷出口气,看看案几上的奏折,心中忍不住一阵烦躁。
这些奏折大部分是弹劾蓬柱和顾玮的,蓬柱在陈国步履艰难,陈国的门阀拒绝提供土地资料,蓬柱无奈便准备采取强硬措施,可陈国郡都尉和郡守竟然拒绝奉命,而朝内的大臣纷纷起而弹劾,每天都有数十篇奏折弹劾蓬柱,蓬柱毫不示弱上书弹劾陈国郡的都尉和郡守。
皇帝想将陈国郡的郡守和都尉拿下问罪,可没想到此举在尚书台受挫,潘冀坚决反对拿下陈国都尉,相反认为蓬柱越权,调动郡国兵必须要有朝廷明旨或太尉府的明令,而蓬柱两者都没有,便要调动郡国兵,这严重违反朝廷体制,陈国都尉没有错,有错的是蓬柱。
而查陈国郡郡守的旨意也被尚书台封回,这个时代皇帝的圣旨必须有尚书台附属,没有尚书台附属,这个圣旨并不能成为朝廷旨意。
潘链将圣旨封回,理由也堂堂正正,这事与陈国郡郡守无关,大晋地方官场中,郡守和都尉是两匹马,郡守负责行政,都尉负责军事,郡守听刺史的,都尉听州校尉的,校尉由太尉府调遣,所以,蓬柱要郡守明令都尉出兵,郡守本就没权力明令都尉出兵,所以郡守拒绝本属正常,他做不到,但无可指责,若因此处置郡守,难以让人信服。
理由都冠冕堂皇,皇帝无话可说,可陈国的局面却始终打不开,朝臣们的弹劾日重多,让皇帝烦不胜烦。
屋漏偏又逢连天雨。
秋季税收又遇上大麻烦,顾玮上奏,今年秋季财税入库不过六成,而且估计最后也只有八成,朝廷府库依旧空空。
并州刺史上奏,并州雁门郡大旱,塞外胡族有变,中部鲜卑有向南匈奴进攻的迹象,要朝廷尽快作准备。
南匈奴是大晋北方的一道屏障,有了这道屏障,才能保证并州边境的安全,同时威慑中部鲜卑。
“丁轩的这道奏疏,尚书台有何意见?”皇帝忍下口气,转身拿起一道奏疏问道。
“万万不可。”没等潘链开口,秋云便率先开口道:“丁大人此举乃竭泽而渔,告缗令会摧毁整个大晋的商业,皇上,此举万万不可行!”
皇帝将丁轩的奏疏仍在桌上,转身看着几个辅政大臣冷冷的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府库空空,今年朝廷支出要比去年还高一成,收入却比去年要少两成,这么大的窟窿,怎么堵?诸位爱卿说说吧。”
众位辅政大臣沉默着,皇帝气哼哼的坐在案几后面,端过茶杯,还是习惯的端起茶杯,用杯盖拨了拨,抿了口茶水,随即勃然大怒。
“黄笈!”
黄公公连忙过去,小跑到皇帝跟前:“皇上,怎么啦?”
“你泡的什么茶?”
“回万岁爷,这是狮峰茶,今年雨前采摘。”
皇帝看看手里的茶杯,又闻了闻茶香,“咣当!”,细瓷茶杯被率在地上,黄公公吓了一跳,不知那不对了,赶紧跪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不知皇上要什么茶,还望皇上明示。”
“明示!”皇帝冷笑一声:“朕没说过吗?!宫里用度一切从简!除了太后,其他一切削减!狮峰!哼!一两狮峰要十两银子,你当朕不知道!”
黄公公不敢分辨,只是低头称罪,皇帝骂了一阵,才怒气勃勃的告诉黄公公,以后他的茶不得超过二两银子,饭食不得超过五两银子,黄公公不敢劝谏,领命退下,到殿外不住擦汗。
小太监过来,黄公公告诉他将剩下的狮峰茶封存起来,小太监有些意外,黄公公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皇上不过是心里不快,万一又要喝了,咱们上那去找!”
殿内的众大臣看着皇帝发作皇帝发作黄公公,谁也没上前劝谏,包括候在一旁的穆公公,大殿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皇帝冷厉的声音。
“顾玮!现在你掌控度支曹,你说!怎么堵上这个窟窿!”皇帝厉声问道。
顾玮不是尚书台尚书,但今天的要议的财政,所以特旨让他参加,此前他一直没开口,现在听到皇帝咨询,他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陛下,其实财政窟窿没那么大,并州之事并没有那么严重,中部鲜卑的威胁没那么大。”
“哦,此言何解?”皇帝眉头微皱,不解的看着顾玮。
“皇上,这中部鲜卑的主力是段氏火狼部落,段氏的长子还在帝都为质,臣听说段氏极爱此子,欲将汗位传给他,所以,这要这个人在帝都,段氏断不敢反,段氏不动,中部鲜卑便不敢动;其次,中部鲜卑向与西部鲜卑有仇,此前,西部鲜卑拓跋部落西征,所获甚多,实力暴涨,中部鲜卑深感威胁,此刻,若他敢挑动边衅,我们只需联合西北鲜卑即刻轻易剿灭之;更何况还有个北部鲜卑在中部鲜卑后方虎视眈眈,臣料中部鲜卑断不敢动,他们威胁南匈奴,不过是想向我大晋要点钱粮以渡冬季。”
皇帝听着顾玮的话,神情渐渐平和下来,可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又皱起眉头:“这不还是要钱粮,朝廷不是就缺这个吗!”
“回陛下,臣的意思是,朝廷完全可以不给,”顾玮答道:“此外,臣已经派人去清查盐铁税,臣以为今年的盐铁税可以增加两百万左右,此外,度支曹已经查出的贪官,可令其按罪缴纳赎罪银,如此朝廷可以多得一笔收入。”
“赎罪银?”皇帝禁不住苦涩的喃喃道,赎罪银并非顾玮首创,早在武帝时期就实行过,后来先帝也实行过,多是因为军费开支浩大,为弥补军费,不得已才实行的,待鲜卑平定后,泰定帝便废止了赎罪银,这项措施从推行之日起便受到士林清流的抨击。
连先帝都扛不住的汹汹清议,皇帝想起便不禁摇头。
顾玮静静的看着皇帝,神情很是笃定,似乎很有把握。
“你们怎么看?”皇帝扭头问潘链等人。
“臣以为可行。”潘链不动声色的答道,顾玮在提出这个建议以前与他商议过,潘链觉着可行,至于士林清议,那些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这样作,哪来银子填补朝廷浩大的开支。
潘冀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躬身,秋云想了想,叹口气答道:“臣以为此策可行,但赎罪银势必引起士林反应,皇上当下旨安抚。”
“荒唐!”左辰怒视着顾玮,上前跪下:“皇上当治顾玮妄言之罪!贪腐已起,若再开赎罪银,此风将更难制,陛下万不可行此亡国之策。”
众大臣愣了,潘链眉头微皱:“老大人此言差矣,本朝并非没有行过此策,先帝,武帝,都推行过,那里就亡国了,反倒是为国库聚集了大批军费。”
“鼠目寸光!”左辰怒不可遏,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潘链骂道:“潘链,先帝信任你,你是太后的父亲,该当竭尽全力辅助陛下,成就千秋伟业,可你却为陛下出此祸国之策,该当何罪?!”
潘链大怒,他知道自己出任尚书令,很多士林名士和门阀大族都不服,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顾玮提出这个策略之后,还特地解释了下,告诉他此策是向门阀大族示好,很多官员出自这些门阀大族之下,有了赎罪银,他们的这些门人弟子便可以免罪,他们一定支持,同时还会称颂,他潘链的声望将进一步上涨。
可没成想,这才刚提出来,便受到左辰的严厉呵斥,这让他有些恼怒。
“左大人!”潘链强压心里的愤怒,厉声反驳道:“如果赎罪银是祸国之策,那先帝和武帝都曾采纳,难道他们也在祸国!荒唐!”
左辰被噎住了,愣了会,转身对皇帝哭诉道:“陛下,此策万不可行,万万不可!”
皇帝还没答道,顾玮却抢先温言道:“老大人,赎罪银并非放任贪腐,同样对贪腐有强大的抑制作用。”
“抑制?荒唐!”左辰怒骂道,顾玮摇摇头:“贪腐,历朝历代都无法完全制止,圣人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禁绝贪腐,历朝历代都不遗余力,可贪腐禁绝了吗?没有!所以,我以为只有将贪腐控制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如此,赎罪银便是个好办法,老大人请想,朝廷抄灭其赃,再令其缴纳赎罪银,他只能向其主家求援,主家也只能为他出这笔钱,否则他们便要面临门下其他门人弟子的指责,如此,既填充了朝廷府库的不足,又削弱了门阀财力,两全其美之事,有何不可?!”
左辰说不过顾玮,颤巍巍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顾玮十分冷静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左辰怒气勃发,胸口一起一伏,想了半天,才厉声道:“白衣公子名满天下,能入朝廷,我以为朝廷得一贤才而喜,没想到,你为朝廷出的第一策,便是如此荒诞!.。”
“老师此言差矣,”皇帝出乎意料的打断他:“顾爱卿能出此策,正好说明他对朝廷的忠诚,为朝廷不顾身名。”
“陛下!”左辰惊怒交集,顾玮叹口气:“陛下,左大人的顾虑也有道理,陛下登基不久,便行此策,势必引起士林流言,可士林不知朝廷府库空虚,臣在民间久矣,常见流民哀号于野,灾民流离失所,朝廷有心救助,奈何府库空空,老大人,与他们的痛苦相比,顾某这点虚名算得了什么。”
左辰涨红了脸,盯着顾玮说不出话来,皇帝见状,心里叹口气,不得不佩服父皇的识人之明,左辰是他的老师,在士林也享有很高的清誉,可确实不是治国之臣。
“好吧,就这样吧,潘爱卿!”皇帝吩咐道,潘链躬身领命:“起草一份圣旨,明日送到中书监,朕盖玺。”
“臣,遵旨!”潘链说完起身,皇帝已经转过身看着那堆奏疏,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烦躁。
第一百零八章 殿议
(); cpa300_4(); “说说陈国的事。(一秒记住本站 看书阁 最新章节免费阅读)☆→頂☆→点☆→小☆→说,”皇帝盯着那堆奏疏说道,在陈国清查土地,是他登基后第一个重大决定,可这个决策推行极端困难,陈国郡的门阀士族联手对抗,蓬柱在那边每走一步都困难重重,蓬柱试图调动郡国兵支持,可陈国郡郡守和都尉都坚决拒绝,相反却暗地里支持各大门阀世家。
不但陈国郡的门阀世家拼命阻截,兖州的其他郡国门阀也全都行动起来,他们在朝堂的门人弟子发起了一轮又一轮对蓬柱的弹劾,尚书台每天收到数十封弹劾奏疏,来势汹汹,似乎不把蓬柱给弄下去,绝不罢休。
尚书台的大臣们沉默无声,这个反应让皇帝有些意外,他转过身来,挨个看着他的辅政大臣们,辅政大臣们都没接他的目光,皇帝不由有些气恼的哼了声。
“怎么?都没声了?清查土地是朕的第一项国策,朕绝不容许失败,现在国策推行不利,诸卿是父皇留给朕的辅政大臣,都说说,这土地该怎么清查?”
殿内的辅政大臣们互相看看,还是没有开口,朝廷里没有秘密,这里的话很快便会传出去,说话的势必受到遍布朝堂的门阀士族的猛烈攻击。
“太师,你是朝臣之首,你先说!”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干脆直接点名。
潘链迟疑下说:“陛下,臣以为,清查土地非同小可,应当派稳重大臣推行,蓬柱年青,行事孟浪,臣以为可以换个人主持。”
皇帝温言禁不住皱起眉头,目光转向潘冀:“潘太尉,你的意见呢?”
潘冀想了想小心的说:“臣以为清查土地,滋事体大,当谨慎从事,蓬柱行事过于刚烈,可以考虑换一个人主持,臣,举荐左辰左大人。”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有说话,又看着秋云,秋云毫不犹豫:“圣人说,当以一贯之,陛下当坚持,现在不管蓬柱有什么,陛下当一力支持,臣以为,陛下当授节于蓬柱,另外,太尉府当调整陈国郡甚至兖州的军职。”
皇帝愣了下,有些意外的看着秋云,当初秋云是唯一反对在陈国清查土地的,没想到现在却是他在坚决支持蓬柱,要在陈国郡清查下去。
正想进一步问,秋云却已经退后一步,露出后面的甘棠,甘棠今天比较安静,几乎没说什么话。
甘棠见秋云将自己让出来,不由在心里苦笑下,冲皇帝躬身答道:“臣以为,陈国郡清查土地,牵一发而动全身,蓬柱年青,行事孟浪,臣赞同潘太师之议。”
皇帝脸色进一步阴沉,又看着左辰,左辰慨然不惧,躬身大声答道:“臣愿往!”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才说:“老师年岁已高,每天陪着朕这样熬着,朕已经深感不安,陈国情况复杂,老大人身体不好,朕于心不忍。”
左辰闻言不由大为激动,抬头看着皇帝:“臣,臣.。。”
皇帝点点头,安慰道:“老师,别说了,这事就这样吧,唉,潘太师,秋大将军所言,你以为如何?”
潘链毫不迟疑的答道:“不妥,不妥,秋大将军此举十分危险,陈国势必大乱,结果难以预料,臣以为还是换人为好,既然左大人身体不适,臣举荐秋大人,先帝就曾说过,秋大人老成谋国,乃国之柱石,此去一定能将国策推行下去。”
皇帝闻言目光瞟了下秋云,秋云默不作声,神色丝毫没动。
“臣不同意。”没等潘链说完,潘冀却已经开口反对,他正色说道:“秋大人乃骠骑大将军,有统军作战之责,他若离开,一旦边境有事,何人统军?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点点头,扭头看着秋云温言问道:“秋爱卿,你的意思呢?”秋云没有丝毫迟疑:“臣反对,不是臣不愿前往,而是臣恭为骠骑大将军,此乃军职,朝廷有制度,没有特旨,军职不得干预政务。”
“秋大人军政双优,以前在凉州时,不也将凉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潘链不动声色的说道。
秋云不慌不忙的反驳道:“凉州乃边境,当时朝廷为防御鲜卑入侵,不但凉州如此,并州幽州都是如此,这些年,朝廷也渐渐将权力收回,目的便是军政分流,军不理政,政不管军,如此天下才能长治久安。”
“秋大人所言乃是正理,”不等潘链反击,左辰便不动声色的支持道:“政军分离,乃天下安宁之道,秋大将军赤胆为国,令人佩服。”
皇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秋卿所言极是,军不干政,政不治军,这也是为何刺史不再兼管州兵,郡守不再管郡国兵的缘故,潘卿此举不妥。”
潘链没说什么躬身领命,皇帝也只是淡淡的评说了一句,并没有责备潘链,不过,他很失望,轻轻叹口气,转身看看顾玮,这个顾玮看上去倒是个人才,可惜度支曹离不开他,至少现阶段度支曹需要这个人在那顶着。
“传旨,度支曹尚书田凝,年老体衰,朕怜惜之,同意其告老致仕,所遗度支曹尚书,由顾卿接任。”
顾玮心中一喜,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躬身谢恩,潘链则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时,潘冀却上前一步:“陛下,臣有本上奏。”
皇帝愣了下有些不高兴,心说我才刚提了你潘家推荐的人,怎么还不满足。
潘冀低着头说:“陛下,当初先帝提臣出任太尉,臣曾对先帝说,臣兄为太师,为尚书台掌令,臣就不该出任尚书台,兄弟俩人同为尚书台,本朝历史上尚未有过,可先帝却说需要臣掌控太尉府,臣勉力接任,现在朝局稳定,臣深感臣才无力掌控太尉,故臣请辞太尉,请陛下另选贤能。”
皇帝大为惊讶,完全没想到潘冀在这个时候请辞太尉,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潘链心里着急,有心劝阻,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目光四下乱看,想要寻求支持。
没等他找到支持,皇帝已经开口,温言道:“太尉不要畏谗惧讥,朕看这太尉府还非你不可,爱卿要尽快拿出一个调整各地州郡掌兵校尉都尉调整方案来,这些人在那待得太久,该动动了。”
潘冀叹口气,他是真心不想在这个位置上干,现在顾玮也成了尚书,虽然还不能参加尚书台议政,但也是朝廷中非常重要的一职,潘家的势力越来越大,这让他暗暗心惊,急流勇退之心更重了。
皇帝见他象是还要推辞,连忙说道:“潘卿先不要着急,你回去将青州兖州冀州徐州的调整方案做好,朕不会猜忌忠臣的,你把心稳稳的放在肚子里。”
皇帝将话说到这里,潘冀也只好躬身领旨,无论潘链还是秋云,当听到冀青兖徐四州时,心里都明白皇帝的意思。
前段时间齐王病危,皇帝派延平郡王携御医前去探望,可没想到,延平郡王还在路上,齐王便病故,延平郡王身份一转,便成了皇帝代表,参加了齐王的葬礼,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没有削爵,齐王世子承袭了王爵而不是公爵,这也是潘冀说天下太平,其实便是指齐王已死,皇位的最大威胁已经没了。
没有削爵,这是天大的恩惠,众大臣以为随着齐王故去,此事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皇帝还是在担忧,冀青兖徐四州是齐王支持最多的州郡,调整这四州的州郡军官,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但皇帝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看看殿内的辅政大臣们,皇帝叹口气,挥手说:“诸位爱卿先下去吧,替朕想想,陈国郡的事。唉!”
众位大臣先后向皇帝施礼,然后转身退出去,穆公公依旧站在一边,这期间他一直没开口,无论是皇帝着急还是大臣们建策,他就像个哑巴似的,站在角落,一言不发。
皇帝再度重重叹口气,站在案几前,拿起奏疏翻看,越看心里越烦,忽然控制不住,将案几上的奏疏一股脑全推到地上。
“都是一些混蛋!!!”
穆公公悄无声的走过来,蹲在地上,将一本本奏疏拾起来,整理好放在案几上。
皇帝怒气冲冲的坐在边上,好一会才说:“你怎么看?”
“皇上不问,老奴便不便插话,皇上要问,老奴也就说说,说得不对,还请陛下原谅。”
“唉,你也这么多话,有什么就说,朕不会怪罪的!”皇帝有些着急,穆公公稳稳的先冲皇帝施礼,然后才说:“其实,秋大人的意见是正确的。”
“什么意思?”皇帝问道。
“老奴的意思是,秋大人说,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换人,还必须将陈国郡的土地清查出来。”穆公公神情郑重的说。
皇帝微微皱眉,穆公公将奏疏推了下,冷冷的说:“全天下都知道,清查陈国郡土地,是陛下登基以来办的第一件大事,陛下派蓬柱前去主持,天下人都盯着,看着他的成败。陛下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么多奏疏在弹劾蓬柱?”
皇帝点点头,穆公公接着说:“这些弹劾不过是在威胁陛下,潘太师上当了,他以为换个人就行了,殊不知若是如此,正好中了对方的奸计,陛下,换人就意味着失败,清查土地的国策势必也因此失败,陛下的威名也将同时大损,今后再也无人敢清查土地了。”
皇帝恍然大悟,他原以为是蓬柱行事太过刚猛,以至于惹起朝臣的不满,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一篇文章,他忍不住长长吁口气。
“难怪!潘链他们就没看出来?”皇帝心里有些乱,各种念头纷乱踏来,涌上心头:“要论识人之明,朕不如先帝多也!”
“陛下万不可妄自菲薄,先帝选择您来看顾大晋江山,说明他知道的,您能将这天下的黎民看顾好。”穆公公面不改色的安慰道。
皇帝看着满案几的奏疏,眉头禁不住又慢慢皱起来:“可现在,陈国郡的局面该如何打开呢?蓬柱啊蓬柱,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
“要打开陈国郡的局面,说来也简单,”穆公公不动声色的说,皇帝抬头惊讶的看着他,穆公公点头说:“秋大人说得好,继续支持蓬柱,陛下可授节与蓬柱,二千石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另外,老奴也可以帮帮忙。”
皇帝闻言禁不住瞪大眼珠,二千石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那意味着蓬柱掌控了兖州最大权力,按大晋律,刺史的薪水也不过二千石;此外,授节,只有封疆大吏才能授节,授节即意味着,蓬柱可以调动兖州的郡国兵,所以,皇帝在派出钦差大臣时,授不授节,其中区别很大,当今天下,即便藩王也没两个授节的。
“可刚才秋云不是说.。,尚书台会同意吗?”皇帝有些犹豫,当年鲜卑入侵,泰定帝让州刺史掌握军队,后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收回这个权力,现在蓬柱便要授节,这.,这道圣旨一旦到尚书台,势必引起尚书台群臣反对。
“陛下不要担心尚书台,陛下这也是告诉尚书台,陈国清查土地之事,断不会改变!尚书台最后也只有同意。”穆公公神情不变,沉稳的说道。
皇帝思索片刻缓缓点头:“那就试试吧,宣薛泌。”
小太监很快去传旨,皇帝看着穆公公问:“你说你可以帮忙,帮什么忙?”
“陛下吩咐内卫监察陈国郡,内卫在陈国郡查到一些东西,上报到老奴这里,老奴看后觉着对蓬大人有些用处,正想请旨是不是要给蓬大人。”
“什么东西?”皇帝问道。
“几个旧案。”穆公公说,皇帝皱起眉头,穆公公解释说:“这几个旧案牵扯到陈国郡郡守和都尉,也牵扯到陈国的几个门阀,案子一旦翻出,必是大案,陛下要有心理准备。”
“哼!”皇帝冷哼一声,站起来来回走了两遍:“朕不管什么大案,只要能将陈国郡的土地清查出来,就算天大的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穆公公正要开口,门外传来薛泌求见的叫声,穆公公立刻收回话,恭敬的答应下来,然后退到一边,皇帝看了他一眼,然后让薛泌进来。
“薛爱卿,让你来,是让你起草诏书,给蓬柱授节。”
“臣遵旨。”薛泌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随即准备退下,皇帝忽然叫住他:“爱卿先别急。”
薛泌恭敬的站在那,脑子迅速盘算起来,刚才在朝房便听说了顾玮已经升任度支曹尚书,这让他大为震惊,一时间,兴奋妒忌交织在一起,顾玮不过一介平民,现在居然就成了尚书,下一步便可以进入尚书台,在朝廷的核心发号施令,而他这个皇上的小舅子,居然还在中书监打杂,这让他兴奋中又隐隐不满。
兴奋来自于,只要对了皇上的胃口,皇上势必大力提拔,不满自然是对自己的现状不满。
“朕听说你对朝中之事颇有看法,现在朝廷府库空虚,你有什么办法吗?”皇帝问道,穆公公温言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露出一丝嘲讽,然后默不作声的低下头。
殊不知,他虽然隐去得很快,可他的这丝嘲讽已经被薛泌看在眼里。
薛泌心中火头直冒,他知道很多大臣看不上自己,认为自己是凭皇后的关系才能进中书监,平时话里话外嘲讽自己是草包,哼,让这些家伙看看。
“回陛下,臣有一策,可缓解朝廷府库空虚。”薛泌沉稳的说道。
此言一出,不但皇帝有些惊讶,穆公公也迅即抬起头看着他,皇帝眉头微蹙:“这可不是在长秋宫。”
“回陛下,正因为不是在长秋宫,所以臣才说有一策,不过,臣此策还没完善,本想过段时间再献上,可今日陛下垂询,臣斗胆献上,若陛下觉着不妥,臣也就不用再费脑子了。”薛泌正色说道。
皇上有了些兴趣,瞟了眼穆公公,穆公公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要知道,这是个连尚书台诸位大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薛泌居然便夸下海口,结合他平日的表现,这不能不让俩人感兴趣。
“陛下,臣之策便是开放盐铁。”薛泌看到俩人的表情,心中有几分不忿,不待皇帝垂询,便脱口而出。
“开放盐铁?”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盐铁为国家财富来源,一旦开放,府库岂不是更空虚。
“是的,臣之策便是开放盐铁。”薛泌将语气加重两分,皇帝眉头更深,可薛泌已经豁出去了,继续说道:“盐铁现在的税收日益减少,朝廷收税是根据产量来收的,所以,盐税减少,肯定应该是产量减少,可若是产量减少,势必造成盐慌,可陛下,这数十年里可听说那里闹过盐慌的?没有!”
薛泌掷地有声的说着,声音渐渐增大:“没有盐慌,说明,天下产盐,总量没变,可为何盐税减少了呢?”
若皇帝和穆公公开始还有点轻视之心,可现在神情无不慎重起来,俩人都开始思索。
“原因很简单,盐田落到门阀士族手中,朝廷收不到他们的税,所以,朝廷的盐税年年下降,这些少了盐税,全进了门阀的府库。所以,朝廷若想增加盐税,只能从门阀士族手中夺。可若就这样夺,势必引起门阀士族的反击,就像蓬柱在陈国的遭遇一样,费时费力,还不一定干得成,而开放盐铁则不同,臣以为,可以拍卖盐田的所有权,理清盐田数量,然后额定盐田税收,这个税可以低点,但买盐的商人则要高些,此外,盐田拍卖也可以为府库增加一笔收入。”
薛泌几下说完之后,有些小心的看看皇帝,见皇帝的神情中没有生气,只是皱眉思索,不由在心里长长松口气。表情,要知道,这是个连尚书台诸位大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薛泌居然便夸下海口,结合他平日的表现,这不能不让俩人感兴趣。
“陛下,臣之策便是开放盐铁。”薛泌看到俩人的表情,心中有几分不忿,不待皇帝垂询,便脱口而出。
“开放盐铁?”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盐铁为国家财富来源,一旦开放,府库岂不是更空虚。
“是的,臣之策便是开放盐铁。”薛泌将语气加重两分,皇帝眉头更深,可薛泌已经豁出去了,继续说道:“盐铁现在的税收日益减少,朝廷收税是根据产量来收的,所以,盐税减少,肯定应该是产量减少,可若是产量减少,势必造成盐慌,可陛下,这数十年里可听说那里闹过盐慌的?没有!”
薛泌掷地有声的说着,声音渐渐增大:“没有盐慌,说明,天下产盐,总量没变,可为何盐税减少了呢?”
若皇帝和穆公公开始还有点轻视之心,可现在神情无不慎重起来,俩人都开始思索。
“原因很简单,盐田落到门阀士族手中,朝廷收不到他们的税,所以,朝廷的盐税年年下降,这些少了盐税,全进了门阀的府库。所以,朝廷若想增加盐税,只能从门阀士族手中夺。可若就这样夺,势必引起门阀士族的反击,就像蓬柱在陈国的遭遇一样,费时费力,还不一定干得成,而开放盐铁则不同,臣以为,可以拍卖盐田的所有权,理清盐田数量,然后额定盐田税收,这个税可以低点,但买盐的商人则要高些,此外,盐田拍卖也可以为府库增加一笔收入。”
薛泌几下说完之后,有些小心的看看皇帝,见皇帝的神情中没有生气,只是皱眉思索,不由在心里长长松口气。
第一百零九章 穆公公的忧虑
(); 穆公公同样皱眉,不过看着薛泌的目光却是惊奇的。在他看来,皇帝刚才考校薛泌,不过是为了安慰皇后,后宫之中,权力之争比之外朝更加激烈,太后潘家,几乎掌控了尚书台,而皇后薛家,只有一个薛泌勉强掌握了点权力,这势必引起皇后的不满,可薛家确实没什么人才,这薛泌还有个纨绔的名声,皇帝将他提到中书监,已经是破格提拔了。
可没想到,薛泌在皇帝的考校中却给出了令人惊奇的答案,穆公公可以肯定,这个答案一定会引起皇帝的兴趣。
但皇帝却没说什么,只是冲薛泌点点头:“嗯,朕会考虑,你先下去吧,将诏书起草好,马上送来。”
薛泌躬身答应,转身出来,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皇帝倒底想的什么。
“你怎么看?”皇帝开口问道。
此刻殿内只有穆公公一人,自然不是问别人,穆公公略微思索便回答道:“老奴对这个不懂,不敢枉自揣测,陛下可征召尚书台诸位大人征询。”
皇帝没有作声,呆呆的看着殿外,皇宫里秋色一遍,草木凋零,他再度感到自己身边可用的人太少,尚书台之人,能指望他们吗?
良久,皇帝重重叹口气:“朕想征召秦王入京,进尚书台,穆公公,你觉着如何?”刚说完,皇帝又补充道:“父皇临终前,曾对朕说,穆公公你赤胆为国,乃国之忠臣,要朕信你,用你,你不要有什么顾忌,尽管直说。”
穆公公温言禁不住眼眶湿润,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先皇待老奴之恩,老奴粉身碎骨难以回报,老奴,老奴,”穆公公老泪纵横,哽咽难语,皇帝叹口气转身走过来,将他扶起来:“父皇称你小木子,你比朕的年龄还大,朕自然不能这样称呼,以后,朕就叫你老穆吧。”
“老奴不敢!望陛下千万不要。”穆公公大惊,连忙叩首:“陛下恩典,老奴深明,可上下尊卑之礼不可乱,老奴不敢承受!”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温言道:“起来吧,穆公公,你看让秦王入尚书台如何?”
穆公公很坚决的摇头:“绝对不行,陛下,宗室入尚书台后患不小,齐王便是前车之鉴,陛下现在还没有子嗣,秦王年富力强,一旦进入尚书台,将来恐又会出现兄终弟及之说。”
皇帝神情一变,去年淑妃怀孕,都以为是儿子,可最终淑妃生下的是个公主,这让他和太后非常失望。
穆公公又补充说:“以老奴观之,秦王胸怀大志,陛下不但不能让其入尚书台,相反要寻机将其从雍州调离。”
皇帝愣了下,秦王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好,在兄终弟及之争中始终坚持支持他,治理雍凉两州,竭尽全力,先帝说起他来,也赞不绝口,在临别之际还告诉过他,牵制齐王的两个重要人选,一个是中枢的秋云,另一个是雍州的秦王。
若齐王没死,秦王继续留在雍州倒没什么,可现在齐王既死,秦王继续留在雍州则没有意义,现在中枢缺人,完全可以将他调入中枢,可这穆公公却反对!
“为什么?内卫是不是查到什么?”皇帝疑惑的看着穆公公。
穆公公摇摇头:“若是有证据,老奴的建议便不是这个了,陛下,先帝曾说,对宗室即要用,也要防。”
皇帝凝视着穆公公,似乎要看出他的真实用心,穆公公则神情坦然,皇帝心里一叹,挥手让他下去,穆公公转身离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殿门关上,整个大殿里就剩下皇帝一人。
“孤家寡人!”皇帝在心里哀叹,难怪以前父皇总说孤家寡人,现在他总算体验到了,坐上这个位置便是孤家寡人,没人可以完全相信。
黄公公看到穆公公出来了,赶紧迎上去,要去扶穆公公,穆公公却摆摆手,低声告诉他,注意下里面的动静,黄公公明白的点点头。
“今儿委屈你了。”穆公公顺口安慰他一句,黄公公却笑了下:“师傅说的那里话,弟子又不是刚入宫的小子,那里说得上委屈。”
“嗯,明白就好,”穆公公点下头,回头看看紧闭的殿门轻轻叹口气,微微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皇帝什么都没说,可穆公公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在殿外停留,径直到了内卫中枢,林公公依旧象往常那样,在屋里处理从各地汇总的材料。
看到穆公公进来,林公公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师傅,穆公公就在边上的椅子坐下,小太监端来茶,穆公公将茶端起来先轻轻吹了吹,然后才说:“今后内卫房一切用度削减,茶只能用普通的,不准超过一两银子。”
“是,老祖宗,这是为何?”林公公有些纳闷,满头雾水的看着穆公公,
“皇上刚才吩咐,他的茶不准超过二两银子。”穆公公冷淡的说,林公公顿时默然不作声,随后苦笑着摇摇头。
“将陈国查到的东西交给蓬柱,”穆公公下了第二个命令,林公公再度愣了下,随即低头答应,这个东西内卫已经拿到手里一段时间了,可一直没有交出去,今天穆公公一进来便下令交给蓬柱,这让林公公有些纳闷。
穆公公瞟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这林公公自诩聪明,可惜还是没想明白,也不解释,让慢慢想吧,今后这里还是要交给他,想明白了,对他有好处。
吩咐完这两事后,穆公公便没再说话,靠在椅子上,林公公小心的上前,低声问:“老祖宗,是不是陈国的事.。”
“唉,”穆公公轻轻叹口气,林公公从他手里将茶杯接过来放在桌上:“那蓬柱就是个愣头青,皇上用这个人,迟早得坏事。”
“少废话,”穆公公打断他:“皇上现在是身边无人,不用蓬柱用谁?”
林公公叹口气,没再说什么,穆公公又端起茶喝了两口,闭上眼想了想问:“常猛的事查得怎样了?”
“没有结果,”林公公说着站起来,走到他的案几前,拿起一份报告走过来,交给穆公公:“这是彭城小组上交的报告,他们查遍了彭城周围,没有发现常猛的尸体,另外,落马水寨和风雨楼也派人在查,嗯,有点奇怪的是,另外还有人也在查,这伙人很神秘,来历不明。”
当林公公说道另外还有人在查时,穆公公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两眼睁得大大的望着他,伸手从林公公手里接过报告,仔细看起来。
报告很详细,从当天晚上常猛察觉有人偷袭追出去后,从此再没出现,内卫沿着这条线索,一直查到湖岸边,随后向两边扩展,都没有找到搏斗的痕迹,随后,内卫又秘密调查了那段时间到过彭城的江湖人物,将这些人物列在报告中。
“.这些人从修为上说,都不是常猛的对手,更难以不露痕迹的拿下常猛,故而我们判断,要么是漕帮中人秘密出手,要么是齐王的人秘密出手,他们没有在彭城留下痕迹。”
“糊涂!”穆公公将报告扔到桌上,冷冷的斥骂了一声。
林公公也叹口气:“是的,小的已经去文斥责了。”
“齐王病故,世子刚接位,那有心思去管彭城的事;方震被江南会缠住了,他生怕激怒落马水寨南下,岂会在这个时候对付常猛,激怒落马水寨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穆公公生气的斥责道,冷冷的下令:“彭城小组全体罚俸一月,告诉他们再查!”
林公公闻言有些意外:“老祖宗,这常猛不过一江湖草莽,咱们现在人手紧张,如果在彭城投入太多力量,兖州和齐国的力量就不足了。”
穆公公神情严峻,风雨楼落马水寨和漕帮的战争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可就在战争已经告一段落时,收官阶段,居然突然冒出这样的事,这引起了穆公公的担心。
“唉!”林公公叹口气:“今年的费用又削减了,老祖宗,这样下去咱们可就更难维持了。”
庞大的内卫需要庞大的经费支持,可这些年由于朝廷府库空虚,内卫的经费已经一减再减,皇上登基后,再度削减了内卫经费,让本就勉力维持的林公公感到更加困难。
穆公公没有答话,朝廷府库空虚,削减经费也是没办法的事,可内卫是皇帝的眼睛,没了内卫,皇帝等于瞎了一只眼。
“皇上有皇上的章程,”穆公公叹口气,随即语气一变,厉声说道:“常猛有武师上品修为,即便宗师下品也很难无声无息收拾他,除非是宗师上品,或者隐世仙门中人。”
当穆公公提到隐世仙门时,林公公脸色陡变,显然他是了解朝廷与隐世仙门复杂关系的。
“隐世仙门?”林公公喃喃道,随后又怀疑的说:“隐世仙门又出现新人了?各地都盯得紧紧的,没有新人出现啊!再说,也没人到宫里来登记。”
“难说,”穆公公显然也拿不准:“这些东西都是成精的老怪物,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可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对他们必须严加防范。”
穆公公和林公公都看过宫里密档中的记载,那些密档记载了上千年来世俗朝廷与隐世仙门的争斗,其中的血腥和惨烈让他们这些读者都触目心惊。
第271章 宫中仙门
在这场持续几千年的战争中,隐世仙门始终处于下风,隐世仙门数次想要颠覆世俗世界,重新恢复到过去由仙门主宰天下,为此他们数次挑起战争,虽然最终结果全都失败,可世俗世界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前后有数十万人死亡,无数世俗界高手陨落。
同样隐世仙门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无数宗门在战争中断了传承,无数宗门被战争严重削弱,可世俗界要想彻底消灭仙门,也难以办到,最主要的是,仙门的个人战斗力实在太强大,而且所有仙门的山门对世俗世界来说都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进入大晋后,隐世仙门对世俗世界的威胁小多了,在大晋立国的最初一段时间,还有几个隐世仙门中人出来捣蛋,结果被朝廷集结的高手给消灭了,隐世仙门被进一步削弱,而后,雄才大略的太宗皇帝下了一着非常英明的棋。
太宗皇帝秘密和隐世仙门达成协议,世俗世界和隐世仙门和解,双方井水不犯河水,隐世仙门可以在世俗世界活动,但必须在朝廷登记,不得破坏世俗朝廷的法度,同时也必须为维护世俗朝廷尽力。
这个条件对隐世仙门不利,但隐世仙门不得不答应,当时的大晋正如同初升的朝阳,蒸蒸日上,社会稳定,四夷滨服,太宗挟强大的国力为后盾,以泰山压顶之势,威逼隐世仙门,隐世仙门在屡屡挫败之后,不得不答应太宗的条件。
此后,数百年中,双方都很平稳,隐世仙门渐渐发现,这个协议对他们也有很大的好处,并非想象中那样全是坏处,至少他们的生活,还有一些修炼材料,以及招收门人弟子不再有任何麻烦。
当然,也不是每个隐世宗门都对协议满意,每过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个人物跳出来,试图挑战下朝廷的底线,可他们总是被朝廷和隐世仙门联手追杀。
渐渐的,再也没有仙门中人出来。可朝廷却没有忘记,更不敢放松。隐世仙门始终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林公公依旧还没有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穆公公接着翻看报告,报告的最后一页列出了那段时间到过彭城的人物,都是些江湖上有点名气的人物。
“哼,没用的东西!”穆公公迅速扫了眼这些名字,忍不住低声骂道,这些名字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能够无声无息干掉常猛的人,不会出现在这个名单上,他将报告扔到林公公面前。
“老祖宗,”林公公被惊醒过来,拿起报告,翻到最后一页:“老祖宗,您看看这儿。”
穆公公抬眼看着林公公手指指着的那行,上面有个名字,柳漠。
“怎么啦?”穆公公皱眉问道。
“彭城小组收集的情报表明,这个人是最近加入快刀堂的,其实也不是完全加入快刀堂,他从幽州塞外回来,原是襄阳石龙的弟子,石龙被先皇诛杀后,门人弟子全部被杀,他逃往塞外,皇上登基后,大赦天下,重新返回中原,在去江南的路上遇上快刀堂张强,俩人好像是旧识,所以,这柳漠便随快刀堂活动,这人修为不俗,而且多谋擅变,张强那队人要不是他,全都得死。”
穆公公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小林子,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林公公笑了下,叹口气:“或许是在这待久了缘故。”
穆公公看了眼这房间,和门外的院子,房间里就他们俩人,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可哪怕是只猫,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走进这间房。
“这个柳漠在常猛失踪后的第二天从飞燕堂带走一个飞燕堂女弟子。”
穆公公依旧有些纳闷,林公公说:“我派人查过,石龙是有一个关门弟子,也是姓柳,在石龙被捕后,逃亡,只是不知道他逃到那去了。”
“什么意思?”穆公公还是不明白。
“我们在漕帮的内线报告,方震对帝都还是不死心,不过,为了防备我们,他派了新人到帝都,开了新的密舵,这个新人不是漕帮中人,这个新人不是姓柳便是姓刘。”
穆公公听出点东西了,他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方震派到帝都来的这个密舵负责人便是柳漠?”
林公公点头称是:“是,老祖宗。”
穆公公想了想又皱起眉头:“就算这柳漠是方震派到帝都的,这与常猛有什么关系?”
林公公没有说话,手指在报告上缓缓移动,不住轻轻敲打,似乎在思考什么。
穆公公了解他的这个弟子,在他的所有弟子中,林公公是心思最缜密的,最擅长的才干便是从一大堆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信息中找到最关键的线索。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过于注重琐事,不够果断。
而要掌控内卫,果断是一项更重要的素质。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陈国郡的事要抓紧,”穆公公站起来,他的事情太多了,每天忙得脚不落地。
林公公抬起头看着他,见他要走,迷惑之色一扫而空,连忙起身:“儿子送老祖宗。”
穆公公头就像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出来了,林公公也没送出门,而是在他出门之后便又坐下,依旧看着那份报告。
看着看着,林公公忽然象是想起什么似的,冲外面拍手,一个小太监出现在门口。
“去把刚归档的甲字十六号报告给我拿来。”
小太监脆生生的答应下来,然后便消失在门外,很快便又回来了,将一叠厚厚的档案放在林公公的案几上,然后便迅速消失,似乎这房间里的阴森让他感到恐惧,连一刻都不愿多待。
林公公看得很快,眉头失踪微蹙,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过了会,停在一张纸上,木木的盯着。
穆公公出了内卫的院子,没有回后宫,也没有去自己休息的地方,而是径直来到皇宫深处的一处偏院,这个偏院隐于一遍茂盛的丛林中,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这里还有个院子,即便到了门口,也丝毫看不出这偏院有什么出奇,相反这偏院还有些破败,院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色,院墙上有枯黄的衰草随着寒风摇曳。
穆公公在院门口下轿,抬头看看四周高大的林木,这里的树木很高也很大,有些树木要几人才能合抱,树下堆满落叶,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清扫了。
这种情况要放在其他宫中,恐怕负责的小太监早被拉出去打个半死,可现在穆公公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径直进去了。
院子里很空旷,一个小太监匆忙从厢房出来,快步跑到穆公公跟前跪下:“小的给老祖宗请安。”
小太监说话声音不大,有些尖细,穆公公嗯了声,随意的扫了眼:“你是新来的?原来那个章守呢?”
“小的不知,小的进宫已经九个月了,没见过那个章守。”小太监答道,他的声音依旧不大。
“起来吧,”穆公公随口说道,忽然觉着有些自己怎么啦,以往可从不说这三个字。
“谢老祖宗!”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穆公公又端详了一眼,小太监看上去有是十五六的样子,很是清秀。
“你叫什么?”
“回老祖宗,师傅给小的取名小合子。”小太监答道,穆公公微微皱眉,心里叹口气,这院子在宫里被称为死人墓,在这里任职几乎得不到任何好处,所有进了这个小院的太监都抓住任何机会跳出去。
“是吴高?”
“回老祖宗,是。”小合子一口一个老祖宗,头始终谦卑的低着,身体还不时发抖,似乎在震惊和兴奋中,不过回话的口齿却很伶俐。
穆公公又问了下这里的吃穿用度,小合子都详细回答,他这才略微点头,脸上露出三分满意。
小合子依旧低着头,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而跟着穆公公过来的太监们则等在院外,更加不知道。
穆公公径直走进正房,小合子跟着进去,手脚麻利的给他泡上茶,然后静静的垂手站在一旁。
穆公公先喝了口茶,又垂垂自己的腰,微微叹口气,然后才点下头,小合子躬身施礼出去,不一会,正房后面响起三声金石之声。
三声金石之声过后,小院再度恢复平静,安静得就像没人似的。
过了会,门口的阳光被遮住了,一个黑衣人慢慢走进来,这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就连空气都没惊动,好像他一直就在这里似的,这要换个人,多半要吓一跳,可穆公公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依旧平静的喝着茶,而黑衣人也象没看见这个权倾大内的老太监似的,施施然进来,径直坐在椅子上。
黑衣人刚坐下,门外又飘进来个蓝衣人,蓝衣人也如同黑衣人一样,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门口,然后便随随便便的进来。
蓝衣人坐下一会,小合子才急急忙忙跑进来,给黑衣人和蓝衣人倒上茶,然后又冲穆公公施礼,才缓缓退出去。
房间里沉默着,一道风吹过,落叶飘起,更舔几分萧瑟。
“今儿来向两位真人求教。”穆公公缓缓开口道,黑衣人和蓝衣人没有开口,半闭着眼睛,穆公公在心里叹口气:“两位真人,陛下让我向两位真人询问。”
蓝衣人和黑衣人就像两尊菩萨,秋日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他们身上。
“最近出了些事,好像不知那家山门又出新人了,不知两位真人可知?”
还是没有回答,俩人依旧端坐,就像一道风从耳边刮过,却连根发丝都没吹动。
穆公公叹口气,最高峰时,宫内有六个隐世挟持仙门代表,可现在只剩下两个了,他们平时在皇宫内修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修炼其他什么都不管,不过,他们依旧能通过某种隐秘的方式与宗门联系。
穆公公见此眉头紧皱,随后叹口气:“两位真人难道即一点没听说?”
蓝衣人和黑衣人依旧依旧沉默无语,俩人就这样默默端坐在那,穆公公又不作声了,端起茶杯喝水,房间里面再度陷入沉默。
小合子很紧张,他既不敢离开太远也不敢靠得太近,脑袋垂得低低的,死死盯着地面,几只黑色的蚂蚁在落叶中穿来穿去,十分忙碌。
房间里又响起穆公公的声音,可蓝衣人黑衣人还是依旧没有开口。
小合子很是惊讶,这俩人的谱虽然大,可还从未这样,完全置之不理,既然丝毫不理会老祖宗的威势。
他抬头偷眼看看屋里然后迅速垂下头,让他更惊讶的是,老祖宗居然丝毫不生气,他不由暗暗摸了摸袖笼里的小册子。
进宫之初,他被分到针工局,可没几天,又将他分到这里来了。
到这里之前,他并不明白这里是个什么宫殿,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为何针工局的那些太监们看他离开的目光那样复杂,有可怜,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这个院子除了蓝衣人和黑衣人,再没有其他人了,平时除了他之外,也很少有人前来,除了送饭的太监,再无其他人来,整个院子没有一点声响,就像一遍荒漠。
他每天的工作很简单,早晨起床便打扫院子,院子外面却决不能动,后面的几个小院没有吩咐决不能进,若是无令而入,会被当场斩杀。
这九个月中,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惹两位真人不高兴,好在,这两位真人也将他看着空气,眼中根本没他的存在。
这个状况直到半个月前才有点松动,他虽然出身门阀世家,可也从家中家将中学了点修为,只是修为极浅,这些年在江湖流亡,修为不进反退。在这院子待了几个月后,为了消磨这里无聊的时间,他又开始练起来了,有一天,他睁开眼时,却看见蓝衣人正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当时吓坏了,赶紧站起来,正要请罪,忽然觉着浑身上下动不了,就在他惊恐万分时,又发现可以活动了,蓝衣人什么话都没说扔给他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写着《虺虺轮转功》。
他愣了下,随即跪倒磕头,蓝衣人却根本不理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当晚他便开始修习这个《虺虺轮转功》。
穆公公又问了几句,终于黑衣人开口了。
“本宗最近没有弟子出山,至于其他宗门,本宗倒不是很清楚,必须要等明年的轮台大会结束后,才能知晓。”
“无人!”蓝衣人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便起身告辞,眨眼间便消失在后院的月亮门中,黑衣人也冲穆公公拱拱手,这才告辞。
小合子身体略动便又停下来,穆公公依旧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门外,院子里衰败的蒿草,光秃秃的树枝,满是秋煞。
他依旧不敢动,更不敢进去,恭恭敬敬的站在台阶下,就像一尊雕像。
又过了会,穆公公起身出来,小合子不敢打量他的脸色,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连大气不敢出。
快到门口,穆公公才开口道:“这里如果缺什么,就向内府要。不管什么都可以。”
“是,老祖宗。”小合子依旧低眉顺眼的答道。
小合子待穆公公的轿子拐过院墙,看不见后才转身走进孤寂的院子,禁不住又摸了摸袖笼的小册子。
而在另外一边,穆公公一行很沉默,走了好一段路,穆公公才没头没脑的低声道:“这家伙好像还不错。”
边上的小太监隔得稍微远了点,没有听清,他扭头看了眼,没有问。
第271章 宫中仙门
在这场持续几千年的战争中,隐世仙门始终处于下风,隐世仙门数次想要颠覆世俗世界,重新恢复到过去由仙门主宰天下,为此他们数次挑起战争,虽然最终结果全都失败,可世俗世界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前后有数十万人死亡,无数世俗界高手陨落。
同样隐世仙门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无数宗门在战争中断了传承,无数宗门被战争严重削弱,可世俗界要想彻底消灭仙门,也难以办到,最主要的是,仙门的个人战斗力实在太强大,而且所有仙门的山门对世俗世界来说都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进入大晋后,隐世仙门对世俗世界的威胁小多了,在大晋立国的最初一段时间,还有几个隐世仙门中人出来捣蛋,结果被朝廷集结的高手给消灭了,隐世仙门被进一步削弱,而后,雄才大略的太宗皇帝下了一着非常英明的棋。
太宗皇帝秘密和隐世仙门达成协议,世俗世界和隐世仙门和解,双方井水不犯河水,隐世仙门可以在世俗世界活动,但必须在朝廷登记,不得破坏世俗朝廷的法度,同时也必须为维护世俗朝廷尽力。
这个条件对隐世仙门不利,但隐世仙门不得不答应,当时的大晋正如同初升的朝阳,蒸蒸日上,社会稳定,四夷滨服,太宗挟强大的国力为后盾,以泰山压顶之势,威逼隐世仙门,隐世仙门在屡屡挫败之后,不得不答应太宗的条件。
此后,数百年中,双方都很平稳,隐世仙门渐渐发现,这个协议对他们也有很大的好处,并非想象中那样全是坏处,至少他们的生活,还有一些修炼材料,以及招收门人弟子不再有任何麻烦。
当然,也不是每个隐世宗门都对协议满意,每过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个人物跳出来,试图挑战下朝廷的底线,可他们总是被朝廷和隐世仙门联手追杀。
渐渐的,再也没有仙门中人出来。可朝廷却没有忘记,更不敢放松。隐世仙门始终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林公公依旧还没有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穆公公接着翻看报告,报告的最后一页列出了那段时间到过彭城的人物,都是些江湖上有点名气的人物。
“哼,没用的东西!”穆公公迅速扫了眼这些名字,忍不住低声骂道,这些名字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能够无声无息干掉常猛的人,不会出现在这个名单上,他将报告扔到林公公面前。
“老祖宗,”林公公被惊醒过来,拿起报告,翻到最后一页:“老祖宗,您看看这儿。”
穆公公抬眼看着林公公手指指着的那行,上面有个名字,柳漠。
“怎么啦?”穆公公皱眉问道。
“彭城小组收集的情报表明,这个人是最近加入快刀堂的,其实也不是完全加入快刀堂,他从幽州塞外回来,原是襄阳石龙的弟子,石龙被先皇诛杀后,门人弟子全部被杀,他逃往塞外,皇上登基后,大赦天下,重新返回中原,在去江南的路上遇上快刀堂张强,俩人好像是旧识,所以,这柳漠便随快刀堂活动,这人修为不俗,而且多谋擅变,张强那队人要不是他,全都得死。”
穆公公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小林子,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林公公笑了下,叹口气:“或许是在这待久了缘故。”
穆公公看了眼这房间,和门外的院子,房间里就他们俩人,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可哪怕是只猫,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走进这间房。
“这个柳漠在常猛失踪后的第二天从飞燕堂带走一个飞燕堂女弟子。”
穆公公依旧有些纳闷,林公公说:“我派人查过,石龙是有一个关门弟子,也是姓柳,在石龙被捕后,逃亡,只是不知道他逃到那去了。”
“什么意思?”穆公公还是不明白。
“我们在漕帮的内线报告,方震对帝都还是不死心,不过,为了防备我们,他派了新人到帝都,开了新的密舵,这个新人不是漕帮中人,这个新人不是姓柳便是姓刘。”
穆公公听出点东西了,他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方震派到帝都来的这个密舵负责人便是柳漠?”
林公公点头称是:“是,老祖宗。”
穆公公想了想又皱起眉头:“就算这柳漠是方震派到帝都的,这与常猛有什么关系?”
林公公没有说话,手指在报告上缓缓移动,不住轻轻敲打,似乎在思考什么。
穆公公了解他的这个弟子,在他的所有弟子中,林公公是心思最缜密的,最擅长的才干便是从一大堆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信息中找到最关键的线索。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过于注重琐事,不够果断。
而要掌控内卫,果断是一项更重要的素质。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陈国郡的事要抓紧,”穆公公站起来,他的事情太多了,每天忙得脚不落地。
林公公抬起头看着他,见他要走,迷惑之色一扫而空,连忙起身:“儿子送老祖宗。”
穆公公头就像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出来了,林公公也没送出门,而是在他出门之后便又坐下,依旧看着那份报告。
看着看着,林公公忽然象是想起什么似的,冲外面拍手,一个小太监出现在门口。
“去把刚归档的甲字十六号报告给我拿来。”
小太监脆生生的答应下来,然后便消失在门外,很快便又回来了,将一叠厚厚的档案放在林公公的案几上,然后便迅速消失,似乎这房间里的阴森让他感到恐惧,连一刻都不愿多待。
林公公看得很快,眉头失踪微蹙,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过了会,停在一张纸上,木木的盯着。
穆公公出了内卫的院子,没有回后宫,也没有去自己休息的地方,而是径直来到皇宫深处的一处偏院,这个偏院隐于一遍茂盛的丛林中,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这里还有个院子,即便到了门口,也丝毫看不出这偏院有什么出奇,相反这偏院还有些破败,院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色,院墙上有枯黄的衰草随着寒风摇曳。
穆公公在院门口下轿,抬头看看四周高大的林木,这里的树木很高也很大,有些树木要几人才能合抱,树下堆满落叶,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清扫了。
这种情况要放在其他宫中,恐怕负责的小太监早被拉出去打个半死,可现在穆公公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径直进去了。
院子里很空旷,一个小太监匆忙从厢房出来,快步跑到穆公公跟前跪下:“小的给老祖宗请安。”
小太监说话声音不大,有些尖细,穆公公嗯了声,随意的扫了眼:“你是新来的?原来那个章守呢?”
“小的不知,小的进宫已经九个月了,没见过那个章守。”小太监答道,他的声音依旧不大。
“起来吧,”穆公公随口说道,忽然觉着有些自己怎么啦,以往可从不说这三个字。
“谢老祖宗!”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穆公公又端详了一眼,小太监看上去有是十五六的样子,很是清秀。
“你叫什么?”
“回老祖宗,师傅给小的取名小合子。”小太监答道,穆公公微微皱眉,心里叹口气,这院子在宫里被称为死人墓,在这里任职几乎得不到任何好处,所有进了这个小院的太监都抓住任何机会跳出去。
“是吴高?”
“回老祖宗,是。”小合子一口一个老祖宗,头始终谦卑的低着,身体还不时发抖,似乎在震惊和兴奋中,不过回话的口齿却很伶俐。
穆公公又问了下这里的吃穿用度,小合子都详细回答,他这才略微点头,脸上露出三分满意。
小合子依旧低着头,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而跟着穆公公过来的太监们则等在院外,更加不知道。
穆公公径直走进正房,小合子跟着进去,手脚麻利的给他泡上茶,然后静静的垂手站在一旁。
穆公公先喝了口茶,又垂垂自己的腰,微微叹口气,然后才点下头,小合子躬身施礼出去,不一会,正房后面响起三声金石之声。
三声金石之声过后,小院再度恢复平静,安静得就像没人似的。
过了会,门口的阳光被遮住了,一个黑衣人慢慢走进来,这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就连空气都没惊动,好像他一直就在这里似的,这要换个人,多半要吓一跳,可穆公公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依旧平静的喝着茶,而黑衣人也象没看见这个权倾大内的老太监似的,施施然进来,径直坐在椅子上。
黑衣人刚坐下,门外又飘进来个蓝衣人,蓝衣人也如同黑衣人一样,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门口,然后便随随便便的进来。
蓝衣人坐下一会,小合子才急急忙忙跑进来,给黑衣人和蓝衣人倒上茶,然后又冲穆公公施礼,才缓缓退出去。
房间里沉默着,一道风吹过,落叶飘起,更舔几分萧瑟。
“今儿来向两位真人求教。”穆公公缓缓开口道,黑衣人和蓝衣人没有开口,半闭着眼睛,穆公公在心里叹口气:“两位真人,陛下让我向两位真人询问。”
蓝衣人和黑衣人就像两尊菩萨,秋日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他们身上。
“最近出了些事,好像不知那家山门又出新人了,不知两位真人可知?”
还是没有回答,俩人依旧端坐,就像一道风从耳边刮过,却连根发丝都没吹动。
穆公公叹口气,最高峰时,宫内有六个隐世挟持仙门代表,可现在只剩下两个了,他们平时在皇宫内修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修炼其他什么都不管,不过,他们依旧能通过某种隐秘的方式与宗门联系。
穆公公见此眉头紧皱,随后叹口气:“两位真人难道即一点没听说?”
蓝衣人和黑衣人依旧依旧沉默无语,俩人就这样默默端坐在那,穆公公又不作声了,端起茶杯喝水,房间里面再度陷入沉默。
小合子很紧张,他既不敢离开太远也不敢靠得太近,脑袋垂得低低的,死死盯着地面,几只黑色的蚂蚁在落叶中穿来穿去,十分忙碌。
房间里又响起穆公公的声音,可蓝衣人黑衣人还是依旧没有开口。
小合子很是惊讶,这俩人的谱虽然大,可还从未这样,完全置之不理,既然丝毫不理会老祖宗的威势。
他抬头偷眼看看屋里然后迅速垂下头,让他更惊讶的是,老祖宗居然丝毫不生气,他不由暗暗摸了摸袖笼里的小册子。
进宫之初,他被分到针工局,可没几天,又将他分到这里来了。
到这里之前,他并不明白这里是个什么宫殿,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为何针工局的那些太监们看他离开的目光那样复杂,有可怜,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这个院子除了蓝衣人和黑衣人,再没有其他人了,平时除了他之外,也很少有人前来,除了送饭的太监,再无其他人来,整个院子没有一点声响,就像一遍荒漠。
他每天的工作很简单,早晨起床便打扫院子,院子外面却决不能动,后面的几个小院没有吩咐决不能进,若是无令而入,会被当场斩杀。
这九个月中,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惹两位真人不高兴,好在,这两位真人也将他看着空气,眼中根本没他的存在。
这个状况直到半个月前才有点松动,他虽然出身门阀世家,可也从家中家将中学了点修为,只是修为极浅,这些年在江湖流亡,修为不进反退。在这院子待了几个月后,为了消磨这里无聊的时间,他又开始练起来了,有一天,他睁开眼时,却看见蓝衣人正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当时吓坏了,赶紧站起来,正要请罪,忽然觉着浑身上下动不了,就在他惊恐万分时,又发现可以活动了,蓝衣人什么话都没说扔给他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写着《虺虺轮转功》。
他愣了下,随即跪倒磕头,蓝衣人却根本不理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当晚他便开始修习这个《虺虺轮转功》。
穆公公又问了几句,终于黑衣人开口了。
“本宗最近没有弟子出山,至于其他宗门,本宗倒不是很清楚,必须要等明年的轮台大会结束后,才能知晓。”
“无人!”蓝衣人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便起身告辞,眨眼间便消失在后院的月亮门中,黑衣人也冲穆公公拱拱手,这才告辞。
小合子身体略动便又停下来,穆公公依旧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门外,院子里衰败的蒿草,光秃秃的树枝,满是秋煞。
他依旧不敢动,更不敢进去,恭恭敬敬的站在台阶下,就像一尊雕像。
又过了会,穆公公起身出来,小合子不敢打量他的脸色,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连大气不敢出。
快到门口,穆公公才开口道:“这里如果缺什么,就向内府要。不管什么都可以。”
“是,老祖宗。”小合子依旧低眉顺眼的答道。
小合子待穆公公的轿子拐过院墙,看不见后才转身走进孤寂的院子,禁不住又摸了摸袖笼的小册子。
而在另外一边,穆公公一行很沉默,走了好一段路,穆公公才没头没脑的低声道:“这家伙好像还不错。”
边上的小太监隔得稍微远了点,没有听清,他扭头看了眼,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