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说漕帮
萧雨和漕帮师爷一块来,这让柳寒非常纳闷,风雨楼和漕帮,帝都地下社会的老大和老二,这俩人怎么走到一块来了?这要传出去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柳寒急忙出来,到客厅时,许远正陪着萧雨和船帮师爷喝茶,柳寒快步进去,抱拳大声道歉:“抱歉!抱歉!让萧楼主和这位先生久等了,柳某来迟,恕罪!恕罪!”
“得了,得了。”萧雨还是那样洒脱,笑呵呵的一挥手,让柳寒过去坐下:“这位是刘师爷,方震方帮主的得力助手。”
刘师爷站起来对柳寒抱拳:“漕帮刘夏,见过柳大家。”
“刘先生,坐。”柳寒走到他对面示意请他坐下说话,刘师爷还是规规矩矩的向柳寒行礼后才坐下,萧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俩,嘴角若隐若现的露出丝笑意。见柳寒看着自己,萧雨摆摆手说:
“我没啥事,最近那都关门,我找你聊天喝酒来着,刘师爷倒是有事。”
柳寒笑了笑没说什么,扭头看着刘师爷,刘师爷拿出张白色的通贴,起身送到柳寒面前,柳寒有些诧异,这白色的通贴一般是报丧所用,这漕帮向自己报丧,这个..
“鄙帮左护法孔容,前些日子在偃师附近的土枯沟遇袭身故,一同遇袭的还有鄙帮子弟六人,鄙帮方帮主决定在明天为左护法发丧,请柳先生光临。”
柳寒轻轻哦了声,随即肃然抬头看着刘师爷:“原来贵帮左护法遇害,不知抓住了凶手吗?”
刘师爷摇头说:“还没有,本来鄙帮治丧,不该骚扰各界朋友,但鄙帮还有事要宣布,故而不得已打扰诸位朋友,还请柳先生前来,鄙帮上下非常感激。”
这几句话让柳寒不由对刘师爷刮目相看,这刘师爷不卑不亢,既解释了为什么要邀请柳寒,又暗地里警告柳寒,左护法孔容遇害,凶手没有找到,漕帮还在找凶手,要为左护法报仇。
“好,到时候,在下一定到场。”柳寒的语气很肯定,瀚海商社行商四方,借助漕帮的地方很多,就算漕帮不邀请他,他要知道了,也一定到场致哀。
刘师爷也没多逗留,柳寒表示要去之后,便借口还要去其他地方,道谢告辞而去。
“漕帮不愧帝都第一大帮,帮中人才济济。”刘师爷走后,柳寒不由有些感慨。
“这你就不知道,”萧雨淡淡的打开折扇,柳寒这才注意到,今天他居然拿了把折扇,这让他有些好奇,萧雨微微扇了两下:“这刘夏在其家乡济北郡,本有点名气,到帝都参加秋品,得了个中下品,他的家世不怎么好,而且不擅长诗词,所以,虽然有才,却得不到征辟,他家中贫困,为了谋生不得不加入漕帮。”
柳寒微微点头,他倒不觉得在漕帮当一个师爷有什么丢人的,只是这个时代,出仕才是最大最光彩的事,至于师爷,特别是江湖帮派的师爷,没划入贱业,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左护法,叫什么来着,他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萧雨玩味的上下打量他,柳寒先是纳闷,然后有些不悦:“我说萧楼主,你这什么意思?该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
萧雨笑嘻嘻的摇头:“虽然你的修为杀了双钩孔容很容易,这家伙名气虽大,本事却不高,这事出在方回死后没几天,嗯,裴舒段昌离京那天。”
柳寒不由皱眉看着他,萧雨摇着折扇,就像根本没看见似的,柳寒似笑非笑的说:“你随随便便的跑到我家来,就不怕我顺手把你给杀了。”
“当然不怕,”萧雨依旧笑嘻嘻的:“你到帝都已经几个月了,没见过你出手,但我听说过,拓跋鹰在姑臧遇刺,你出手解的围,不过,这小子好像不是很地道,到帝都这么长时间也没到你府上拜访。”
“这么说,你又多给了我一个把你留下的理由了。”柳寒依旧似笑非笑的说道。
萧雨耸耸肩,露出一副冤屈的表情:“我说柳兄,不瞒你说,这帝都停留三个月以上的,内卫都要想办法查清除,而你呢,瀚海商社的主人,你觉着内卫会不查你?”
柳寒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还和内卫有关系?”
“我在内卫里有朋友。”萧雨靠在椅子上,一摇一摆的,得意洋洋,而又穷酸味十足。
“你在内卫里有朋友!”柳寒十分惊奇,能和内卫交上朋友的人,这家伙是什么人?难道也是内卫中人?一团疑云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升起。
“内卫也是人,是人便需要朋友,内卫也需要朋友的。”萧雨冲他翻翻白眼,一副你丫白痴的神情。
“是吗!”柳寒冷冷的盯着他,似乎随时都会赶他出门,萧雨刷的将折扇收起来,指着他说:“你知道吗?据我所知,你一到帝都,至少有三波人查过你的底,你不觉到你很神秘吗?!”
柳寒心里一惊,有三波人查过他的底?
到帝都这段时间,他一直循规蹈矩,没做什么出阁的事,要说最出阁的,也就是包下青衿,亮出了十万两银子,这动作比较大,可这帝都有钱人多了,那些士族门阀拿得出十万两银子的多了去了,因此也就不算多惊世骇俗了。
可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三波人去查他的底,自己倒底在那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呢?
“萧兄,不知是那三波?能否告知一二。”柳寒试探着提出要求。
萧雨却没有卖关子,更没有以此要价,随口便说:“内卫算一波,刚才那漕帮算一波,另外,冀州田家算一波,这是明面上的,在你拿出火云石后,赵王府查了你一次,不过赵王府就在帝都查了查,其他人可到姑臧去查了。”
柳寒倒吸口凉气,赵王府也在内,这小赵王爷整天和他称兄道弟的,背地里居然派人去查他,这让他万万没想到。
帝都都没傻瓜!
看到柳寒沉默不言,萧雨笑眯眯的望着他:“怎么,这下说不出来了吧,其实吧,这也正常,帝都是什么地方,猛不丁的冒出个有宗师修为,手下家丁修为还不俗的家伙,这些人怎么会不查。就说你那管家吧,我看有武师七品以上的修为吧。”
柳寒端起茶杯沉默的喝茶,他心里在暗叫侥幸,幸亏没露出底牌,这些家伙自然查不出什么,至少他最大的底牌还没亮出来,他甚至没去碰它。
“萧兄今天来就是来告诉我这个的?”柳寒反问道。
萧雨欣赏的看着他,这么重要的消息,不过让柳寒心智稍稍失神,很快便反应过来,于是他继续说:“柳兄一点不担心?”
“身正不怕影斜,我老老实实****的买卖,随便查。”柳寒不动声色的说,没想到萧雨哈哈一笑,柳寒耸耸肩:“怎么样,没查出什么吧,我就是一简单的商人。”
“简单的商人?”萧雨忽然收敛笑容,平静的看着他:“真正简单的商人要听说内卫在查他,还不吓得魂飞魄散,就算好点,恐怕也腿肚子攥筋,那象你这样,云淡风轻,从容镇定,你不过觉着不可能有人查得出你的底罢了。”
柳寒稍微愣了下,随即有写恼羞成怒:“好你个萧楼主,今天你来就是来查我的吧。好吧,你查吧,这府里你随便查,谁也不会阻拦你。”
“得了,得了,我才没这个闲心,”萧雨淡淡一笑,又把折扇甩开,这个动作看上去很潇洒:“对了,知道漕帮想要作什么吗?”
柳寒摇摇头,他当然不知道,萧雨靠在椅子上:“漕帮要下长河令,这是漕帮的最高令牌。”
“哦。”柳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与他无关,他不想关心,也没必要关心。
“这漕帮是帝都第一大帮,从帝都到江南,帮众便有七八万,而且掌控水运,别看方震在薛泌面前唯唯诺诺,其实修为不俗,一手五十四路柳叶刀,着实不俗,没有人知道他修为倒底有多高,江湖传言,他已经踏入宗师上品。”萧雨郑重的说道。
柳寒心里也一惊,他还记得方震在薛泌面前的样子,一副趋时附炎的低俗样,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宗师上品的修为。
宗师修为,细分有一到九品,可有些人的修为不好具体判断,便又分为上中下三品,这上品便是七八九三品,柳寒现在也就达到中品阶段。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长袖善舞,完全不像个武人,倒像个作官的,或者说是商人吧,别拿那个眼光看着我,我说的可是真话,”萧雨见柳寒盯着他,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商人不长袖善舞,恐怕这商道半步难行。”
柳寒闻言苦笑不已,萧雨的话让他有些不舒服,可他说的也是实话,成功的商人都是那种长袖善舞的,当然,要成功仅凭这点是不够的,可没有这点却是不行的。
“行了,把酒拿出来吧,我陪你喝点酒,过两天,咱们一块去,看看这姓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上去,萧雨并不怕那方震,这方震可有宗师上品修为,这萧雨的修为恐怕也差不了,否则也没有底气在帝都与他争锋,而且风雨楼还隐隐压了漕帮一头。
“和你一起去?”柳寒颇有些玩味的看着他,萧雨理所当然的点了下头,柳寒嘴角滑出丝笑意:“你萧大楼主该不会是要找个保镖吧。”
“保镖?”萧雨好像很惊讶,柳寒静静的看着他,萧雨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谁?我是风雨楼萧雨,我有三千兄弟,每个都可以为我效死,啊,还需要你作保镖?!”
第172章 诱饵
萧雨大吼大叫,完全不像一方霸主,倒像个十七八的,刚入江湖的小年青。柳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他闹完后,才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堂堂风雨楼楼主,江湖上赫赫有名,还怕上漕帮走一趟吗?看来我是多心了。”
柳寒站起来作势要出去,萧雨随即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其实呢,我也有些朋友,只是他们都不在,去了外地,我身边暂时缺个人。”
“缺个人?你三千兄弟,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用得着我吗?”柳寒继续调侃道。
“柳兄是明白人,什么都知道。”萧雨背着手在与柳寒一起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院子里空空的,有些萧瑟。
柳寒微微摇头,扭头看他一眼:“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帝都人不少,你干嘛要找我呢?”
“很多人对你好奇,我也对你好奇,”萧雨说:“另外,你的修为很高,还有一帮修为同样高的下属,说实话,我风雨楼三千弟兄,也最多能找出差不多同样数量的高手,至于漕帮,别看人多,真正的高手很少。”
“这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商人,商人信奉的是长袖善舞,交好各方,至于江湖帮派,朝廷分歧,我不参与。”
柳寒委婉的拒绝了萧雨,照常理,萧雨会觉着大丢面子,他是堂堂风雨楼楼主,帝都地下世界坐头把交椅,邀请一个人作朋友,这人居然不给面子,那自然该教训教训。
可萧雨没有,丝毫没有生气,只是叹口气,赞叹道:“难怪你能做成这么大生意,道亦有道,你别多心,这道可不是盗贼的盗,而是行道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可惜这世上绝大多数都不懂这个道理,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柳寒笑了笑:“你太高看我了,我们现在可以算朋友了。”随后他警觉的看着萧雨,感到自己好像上了他的当,于是小心的问:“你该不是为了让我在漕帮葬礼上出手吧?”
萧雨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你很害怕得罪漕帮?”
“害怕倒不至于,”柳寒说道:“不过,我的商队需要漕帮,现在我的商队主要在雍州并州幽州活动,主要走大漠胡族,不过,将来我会向江南扩张,漕帮控制着通往的江南水道,所以,我不愿得罪漕帮。”
“有理。”萧雨点头称是:“不过,你知道吗?上面已经有人对漕帮不满了,想让他们让一让。”
柳寒大奇,这可是顶级机密,随后,他便意识到萧雨的身份。
能得到这种顶级机密的人,肯定身份不凡,要么是内卫,要么是内卫的棋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柳寒沉声问道。
“我是萧雨。”萧雨静静的答道,这时,柳铁穿过院子朝这边走来,柳寒挥了下手,柳铁愣了下,随即退下,很快院子四周出现几个护卫,将整个院子隐隐警戒起来。
萧雨将护卫们的动作看在眼里,轻轻赞叹道:“你的这些属下真不错,沉稳敏锐迅捷,你是从那找来的?”
柳寒只是傲然一笑,没有回答,萧雨又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小西域也有这么多人才,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不相信。”
“其实,中原对西域有误解,大晋地大物博,西域疆域同样广阔,只是民族众多,宗教习俗,各不相同,故而形成诸多小国,在晋人眼中,不理解,故而以为西域乃蛮荒之地,其实,这是错误的,西域物产同样丰饶,有些物资甚至超过了大晋,更重要的是,地大人少,人均耕地是大晋的数倍。
说来你不信,在大晋,土地越多越富有,可在西域不是,西域的土地很多,草场也很多,土地带来的财富有限,能创造财富的是商队,商队带来大晋的丝绸茶叶,带来极西的地毯宝石,还有黄金,让商品流转创造了财富。”
萧雨被柳寒的描述吸引了,西域居然地广人稀,这让他很有兴趣。
“西域的普通百姓也有地吗?”
“当然。”柳寒毫不迟疑的点头:“不过,当地人并不擅长耕作,他们习惯放牧,我晋人喜欢耕作,而不是放牧,同样的土地,放牧和耕作产生的效益不同,相比较而言,放牧的效益要小得多。”
这是柳寒自己研究出来的,牧场容纳的牲口数量有限,超过了,牲口吃不饱,而且,冬季来临时,牲口需要大量的草料,过冬,也会有折损,因此相比较而言,放牧的成本要比单纯种地要高很多,至少在这个时代而言是这样的。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去西域看看了。”萧雨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道。
“西域遥远,大晋才是根。”柳寒无可无不可的说道,随后他把话题拉回来:“刚才你说上面有人对漕帮不满,这有人究竟是谁?”
萧雨扭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笑意,似乎在嘲弄他刚才的表示。柳寒没有一点耻辱的感觉,耸耸肩说:“如果能从漕帮中分一杯羹,我倒是情愿的。”
漕帮包揽了从江南到帝都的粮食运输,这可是笔巨大的肥肉,别说全部弄过来,就算弄一半过来,这也是笔巨大的收益,每年数万银子没有问题。
这样巨大的收益,谁不眼红谁是傻子。
可柳寒考虑更多,这萧雨要是朝中某派的白手套,那么他用什么方式从漕帮身上切下一块肉呢?
暗杀?
将漕帮的头面人物一一杀掉!
这肯定有效,但肯定疯狂,很难成功。
如果是他来操作的话,他会制造漕帮内乱,让漕帮分裂,杀掉漕帮的核心人物,然后再稳定的名义,稳住漕帮,再将分裂的漕帮收编下来,最后与对方谈判,双方将市场份额确定下来。
当然,也有最小的办法,那就是容许其他船队加入漕粮运输,官方出面拍卖,价低者得。
但这个办法恐怕不会被朝中那些大佬接受,因为他们已经习惯发号施令,习惯别人按照他的主意办,而不是公平公正的竞争。
“为什么找我?”柳寒又问,同时招手,柳铁从外面过来,柳寒吩咐道:“把咱们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拿来。”
柳铁退下去了,萧雨转身进屋坐下,双腿岔开,笑道:“你这人真是个商人,没利益连酒都没得喝,这看着钱上门,连酒都有了。”
“国丧期间,禁止饮酒。”柳寒依旧站在门口,脑中各种念头翻来覆去不断变化,心情从最初的惊讶,又变得忐忑不安。这事一旦执行起来,那肯定是要死人的,而且不在少数。
“那这算什么。”萧雨依旧笑眯眯的,这人看上去嘻嘻哈哈,其实,心思敏捷,老谋深算。
“葡萄酒本质上不算酒,特别是对你这样海量的人来说,只能算水。”
柳铁的动作很快,红酒一会便拿来了,柳寒打开葡萄酒,给萧雨倒上。
萧雨看着只有杯底的一点酒,微微摇头,柳寒也报以一笑:“这葡萄酒就这样,不像咱们大晋的酒,要大碗的喝,这葡萄酒应该是这样的。”
柳寒先闻了闻,感受下葡萄的芬香,然后才小口的抿了下,让酒在嘴里均匀分布在舌头表面,然后将酒集中在口腔前部,充分感受了其中的甘醇后才咽下。
萧雨看着柳寒的作法,学着他作了一遍,可学了一半便耐烦了,一口吞下,抓过瓶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柳寒见状问问i为摇头,这要丫就是个暴发户,脱不了身上那股江湖气。
他没说什么,依旧在满满品他的酒,萧雨一口喝了半杯,看他的酒几乎没动,忍不住摇头:“你这喝法,连娘们都不如。”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文化,”柳寒说道,萧雨迷惑不解的看着他:“文化?什么文化?我可告诉你,别看你能写几首诗,我也上过几年私塾,照样能写诗作赋。”
柳寒笑了笑没有与他争辩,这种喝法只有前世才有,这个时代没有。
俩人各自按照自己的喝法喝着红酒,却不约而同的不再提分肉之事,柳寒心里清楚,这就是场谈判,谁先开口谁弱势,就得让出主动权。
国丧期间禁酒,可在家里,除了朝廷高官,谁也没当回事,老百姓在家喝酒,官府也不可能来管,俩人按照各自的喝法喝着,一瓶红酒经不起萧雨的喝法,没多久便没了,这瓶红酒,十之八九进了萧雨的肚子。
萧雨拿着酒瓶,这酒瓶是陶瓷的,从外面看不到里,晃了晃,抬眼看着柳寒,柳寒没理会他,他有些不满的叫道:“就一瓶!你这也太小气了。”
“我从西域千里迢迢带回来,是要赚钱的,不是给你白喝的。”柳寒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真是个奸商。”萧雨恨恨的骂道,将酒瓶放下,回味着说:“不过,这酒比以前的好,哎,我问你,是怎么保存的?”
这话有讲究,从西域到帝都,千里迢迢,葡萄酒运过来,由于时间太久,会有点发酸,所以,葡萄酒在中原的销售并不好,可柳寒的这酒却一点不酸,很甘醇爽口,带着淡淡的果香,这让萧雨有些不解。
“这可是商业秘密。”柳寒耸耸肩,掉起了萧雨的胃口。
第173章 宫里要换人
萧雨摇摇头,柳寒耸耸肩,俩人就像两个奸诈狡猾的老贼似的,都在等待对方出牌。不过,柳寒还是占着主动,他没有任何负担,有的便是看萧雨给的诱惑够不够大。
萧雨手中的牌不多,柳寒笃定他来找他自然有他迈不过去的坎,需要自己的帮助。
“谁提出来的,我还真不能告诉你,”萧雨终于憋不住,慢慢的说道:“我想了想,觉着首先组成一支船队,需要买船二十条,我没有这么多钱。”
柳寒想了想问:“为什么不找通汇钱庄贷款呢?”
“我去过了,他们要抵押。”萧雨双手一摊。风雨楼没有产业,收入全部来自赌场和妓院的保护费,通汇钱庄不可能给他贷款。
柳寒想了想又问:“你算过没有,大约需要多少钱?”
萧雨略微沉凝说:“一条船要大约一千二百两银子,我需要二十条船,总共需要二十四万两银子,另外还要添置些东西,总共需要大约三十万两。”
“三十万?”柳寒沉凝片刻,心中疑虑顿起,这个数字看上去很大,可帝都能拿出三十万两银子的门阀不少,而且,既然有朝廷的意思在里,朝廷难道一点不拿?
“你拿得出多少?”柳寒又问。
萧雨伸手个巴掌:“五万。”
“也就是说,我要投入二十五万?”柳寒反问道,萧雨点点头,柳寒思索下说,不置可否的继续问道:“上面为什么要动漕帮?”
这个问题很关键,也很重要,萧雨清楚,柳寒的问题实际上是在问他的支持是否强大。
“能在帝都这个地方站稳的,背后都有朝中大臣的支持,”萧雨慢慢的说,尽量让柳寒能懂得自己的意思,柳寒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懂了,萧雨接着说:“漕帮有船八百,从齐地到帝都,昼夜不停,只需半月。”
柳寒猛然一惊,萧雨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方震早年走的是宫里的路子,可这几年,他脑子糊涂了,与齐王走得很近,两年前,齐王世子在齐地组建郡国兵,漕帮捐献了十万两银子,而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因为汝南郡水灾,在帝都募捐,方震却分文没给,相反,齐王募捐,他却捐了五万两。
除了这点以外,他还充当齐王在武林中的代言人,四下宣扬兄终弟及,暗地里向齐王效忠,有此等形迹,当今岂能放过他,更何况,他的漕帮,占据了运河,如果帝都有事,他可以将齐地的军队在十五天之内送到帝都。”
柳寒默默的盘算,这萧雨说的是真还是假,很快他便断定,这话不假,不过,他也很好奇,这萧雨怎么抱上了当今皇帝这条粗腿的。
“齐王就藩后,方震这家伙意识到不妙,于是又靠向潘家,希望通过潘家向皇帝献媚,可已经晚了,皇帝已经决定让漕运易主。”说到这里,萧雨又笑了笑,柳寒觉着他这笑容有些无奈,想了想也是,这些贵人们一个决定,就注定江湖上将上演血雨腥风。
“怎么样?这生意做得吧。”萧雨说完后看着柳寒,柳寒没有立刻回答,沉凝半响后才说:“此事巨大,萧楼主见谅,我必须好好考虑。”
萧雨也没逼他,叹口气:“说实话,最初,我也在犹豫,可.。,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当,多少有些把柄握在人家手中,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不答应是不行的。”
“你找上我,也是他们的要求?”
“这倒不是,”萧雨很坦率:“其实,如果能扳倒漕帮,漕运倒是块肥肉,可我没那么多钱,思来想去,这帝都城内,拿得出二十五万银子,而且又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就数你了,我可不敢招惹那些门阀士族。”
看着萧雨诚实的面容,柳寒倒乐了,他带着三分好奇三分调侃的问道:“你怎么保证我不会被你连骨带肉被你吞了?”
萧雨不敢招惹门阀士族,是因为他知道,风雨楼再强,也架不住门阀士族的力量,打个比方,他与河东三大家之一的落家联手,可若落家要吞了他,就不会是落家一家出面,可能是河东三大家一起出面,这就不是风雨楼能抗衡的力量了。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这也可能是宫里的要求。
弄掉一个漕帮,换一个容易控制的风雨楼,若风雨楼与门阀士族勾连在一起,时间一长,又可能尾大不掉。
“你的修为和你的这些修为不俗的下属就是保证。”萧雨平静的答道,柳寒摇摇头:“合作是基于信任,如果要靠威慑才能合作下去,如此,合作的基础便不存在。”
萧雨眉头微蹙,有些无奈的看着柳寒,柳寒考虑了下:“必须再拉一个进来,我的建议是,三方一起。”
“第三个倒是可以。”萧雨苦笑下:“可这第三个找谁?”
“第一要有钱,第二要有实力,第三没有朝廷背景。”柳寒耸耸肩:“用这三个条件去套,江湖上这么多门派,你找找。”
萧雨沉默下来,他明白柳寒的意思,三方中任何两方加在一起都可以制服剩下的一方,他不清楚柳寒修为的境界,但感觉他已经跨过那道门槛了。
一个商人居然能有此修为,这让他很好奇,更惊讶的是,发现他还有这么多修为精深的属下,这让他更好奇了。前几天,内卫找上他,让他出面接替漕帮,这让他很惊讶,又感到恐惧。
是的,是恐惧。
漕帮使个庞大的组织,帮主方震已经到宗师九品,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帮中藏龙卧虎,风雨楼现在名气是比漕帮强,可萧雨自己清楚,抡起底蕴来,风雨楼远远不如。风雨楼能有今天的名气,更多的是方震的藏拙。
在帝都江湖中混了七八年,萧雨清楚方震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漕帮看上去被风雨楼挤兑了,可实际上,他是主动收缩,漕帮的势力从江南到帝都,战线过于漫长,而且这几年,漕帮在江南受到南江会的攻击,这分散了漕帮的兵力。
据萧雨得到的消息,南江会是个以走私私盐为主的帮派,这个帮派原来一直默默无闻,数年前突然冒起,并向强大的漕帮发起进攻,萧雨得到的消息称这个会背后有江南几家世家在撑腰,另外还有盐帮的影子。
方震当时亲自在江南处理这事,他的精力和漕帮的实力都被拖在江南,风雨楼才趁机崛起,一举揽下帝都过半妓院青楼和赌场,江湖上传言,风雨楼揽下了帝都所有青楼妓院和赌场,那不过是以讹传讹。
这样庞大的一个帮派,上面那些居然就像是在说一件小孩玩具似的,换一下就行了,那样轻描淡写,殊不知这里面会有多少条人命。
柳寒和萧雨没有再说什么,俩人都陷入沉思,萧雨是不得不跳这个坑,可柳寒不一定,他可以跳也可以不跳,但不跳的危险在于,他势必得罪萧雨,得罪风雨楼,得罪他后面的势力,这个势力可是大晋最强大的势力。
很快,柳寒便决定跳,不但要跳,还要在这其中成为主要力量,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萧雨将这样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肯定有所倚仗,不然,不担心他转身便将他出卖给漕帮了?
其次,因为这可以引起内卫的注意,也可以让他更靠近宫廷,更靠近内卫档案库。
但他不能这样轻易应承下来,萧雨这样的引诱还不够。
萧雨没有再开价引诱柳寒,俩人改为聊天,说起风花雪月来,这样聊了一阵后,萧雨才告辞离去。
柳寒将萧雨送走后,没有去老黄的院子,而是走进静室,目光沉沉的看着静室角落的几口箱子,这箱子里的火晶是他突破境界的希望。
轻轻吸口气,将最外面的箱子打开,拿起最上面的一块火晶,这块火晶与其他火晶比起来,红得要暗淡些。
柳寒盘膝坐下,将火晶捧在手心里,细细摩挲,看着石头上那莫名其妙的纹路,数千度高温铸成的纹路,深深的铭刻在石头表面。
深吸口气,柳寒又开始了新一次的抽取。
灼热的气流从石头中进入经脉,在体内循环数次后,进入膻中,将膻中的内息点燃,而后内息快速的在经脉中游走,将经脉再度灼烧一遍。
十几次循环后,膻中的热度减弱,于是他又抽出一股热气,重复这样的经过。
消化火晶的难度远远超过了柳寒的估计,几个月下来,连一块火晶的能量都没有吸取完,这么多火晶,要吸取到那年那月,难怪当初那怪老头没有强抢这些宝贵的火晶,恐怕早就知道吸取的困难了。
几个小时后,柳寒觉着经脉已经隐隐生疼,于是停止吸取热气,改为运行丹田内气,经脉还是热辣辣的,柳寒忽然觉着丹田内气运行时,可以减轻经脉的热度。
他突发奇想,将丹田内气沿着膻中内气的路线运行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两股内气的运行线路不同,丹田内气走任督二脉,膻中内气的路线则是走冲脉和带脉,然后再入任脉,再过督脉,一直到百会,再归于膻中。
从丹田中抽取股内气,沿着冲脉带脉再入任脉督脉,回到膻中,而后再重复数次。
柳寒惊奇的发现,经脉的热度降低了,膻中内隐隐有些躁动的内气也稳定下来了,最重要的是,以往吸取了火晶后,会在体内留下些杂质内气,这些杂质内气散布在经脉中,而后通过各种方式排泄出去,特别床上运动,可今天,在丹田内气经过时,这些杂质居然融入其中。
可很快,他又发现个奇怪的问题,丹田内气在融入了那些杂质后,变得粗壮起来,可在经过膻中时,膻中内气对它们居然隐隐有亲近之举,开始靠向这团内气。
于是,柳寒慢慢的驱动两团内气靠近,两团内气居然合在了一起,这让柳寒惊讶得差点心神失守,内息差点崩散,他赶紧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
这***发生了什么?!!!
第174章 内气变化
柳寒曾经无数次希望将两团内气融合在一起,可从来没成功过,可今天这两天内气却自己走到一起,他几乎立刻明白这多半与火晶里抽取的内气有关,特别是那写杂质有关。
内气就象两团油一样混在一起,忽然之间,膻中温度不住升高,这要在以往,柳寒会立刻终止,将两团内气强行分开,可今天,他咬牙坚持着,想看看倒底会发生什么。
内气就像进入油锅一样,狂暴的在膻中翻腾,两团内气就像两只猛虎在撕咬吞咽,膻中穴在不住向外扩张,一阵巨痛从膻中发出,沿着经脉传向全身,柳寒咬牙坚持着。
内气越来越狂暴,就像燃烧的岩浆,在膻中翻腾,巨痛一阵一阵传来,柳寒咬牙坚守神识,神经犹若钢条一样坚韧。
内气在争斗中渐渐发生变化,一团内气犹若清水般纯净,无色透明,隐隐带着股出世的脱俗;而另一团内气也变了,这种变化很细微,若非柳寒经常观察,也不会发现,这团内气.。。,缩小了,就像初酿的烧刀子,经过几蒸几酿。
单纯了,纯净了;原来就像蒙了层面纱,朦朦胧胧的,有些模糊,现在这层面纱消失了,变得清晰了,可以清楚的看清里面的状况。
两团内气又分开了,膻中内气就象高傲的凤凰,鄙睨天下;丹田内气就像战败的孔雀,躲在角落,添着伤口。
随着两团内气分开,巨痛渐渐消去,柳寒的神经依旧绷得紧紧的,全神贯注的观察两团内气的变化。
柳寒惊奇的发现,膻中内气扩大了,这种扩大不是很多,也百分之一左右,可就这百分之一,若要按照平时的修炼,至少得修炼一两年,即便是在那神秘的山谷,也要一两个月。
可今天却忽然增加了百分之一,这让他大为惊喜。
随后他又观察丹田内气,再度惊奇的发现,这团内气缩小了,缩小的幅度大约在百分之三到四,差别同样细微,同样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这样的差距,此外,内气的形态变化最大,清晰了,而且好像凝重了。
柳寒不知道这两团内气的变化的结果是什么,他急切的将丹田内气调出来,沿着以往的途径收回到丹田中。
接下来,他没有立刻调息,平心静气,让自己冷静一下,这一下便感到浑身不舒坦,身上腻乎乎的,这要换个时候,柳寒会立刻钻进澡堂,但现在顾不上了,注意力被两股内气的奇妙变化吸引。
喝了口水,再度盘膝坐下,展开内视,先调动膻中内气,内气的热度迅速下降到正常,沿着经脉路径循环,柳寒就感觉到好像有股甘霖自天而降,浑身上下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柳寒舒服得差点叫出来。
内气中没有了那种暴虐,变得平和温暖,充满生机,柳寒感觉这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但究竟是什么变化,他还没看明白,几度循环后,经脉中的灼热没了,变得平稳,柳寒发现经脉好像宽了点,这个发现让他惊喜若狂。
要知道,修为到了他这种程度,经脉的扩展几乎到了极限,想要再扩展一点都难上加难,而经脉越大,容纳的内气也就越多,修为也就越高深。
简单的说,在武徒阶段,经脉就像一条小水沟,只能容纳细小的水流;进入武士阶段,经脉便象小溪,可以容纳更多的水流;到武师阶段,经脉便象洛水,奔流不息;到了宗师阶段,经脉便象黄河长江,宽大壮阔,可纳百水;到了大宗师阶段,柳寒还不知道,这个阶段让他向往。
作了上百个循环后,柳寒心满意足的将内气纳入膻中,休息片刻后,他再度盘膝坐下,开始研究起丹田内气来。
内气沿着任督二脉循环,柳寒静静的观察着,内气在经脉中变得平静,但隐有躁意,这让他有些纳闷,内气循环不休,空气中不住有内息进入体内,内息的躁意依旧。
柳寒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了平息这股躁意,他不得不继续循环,将天地间的活跃的因子纳入体内,内息在缓慢增长,柳寒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经脉宽阔了,内息在其中跑动便感到空旷,让柳寒觉着浑身不舒坦,少了那种充实感,急切的想将它填满。
过了不知多久,柳寒从深层的打坐中醒来,内气依旧在经脉中缓缓游走,天地间吸取的能量少多了,被扩大的经脉依旧感到不充实,但内息中躁意依旧还有少许。
柳寒收功,走出静室,外面已经是星光灿烂,天娜守在静室外,睡眼朦胧,听到门响,抬眼看见他出来,赶紧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先是皱皱眉头,随即惊喜的看着他。
“有突破?”
柳寒轻轻点头,拍拍她的脸蛋:“弄点吃的,我饿了。”
天娜泯然一笑:“爷,早就准备好了。”
柳寒略微诧异,随即想起:“我坐了多久?”
“一天两夜了。”天娜温和的答道:“柳铁盯了一晚,美姬盯了一天,这才换的我来。”
以柳寒的修为,一两顿饭不吃,根本没什么,能感觉到饿,那绝对是长时间没吃饭了。
洗澡水也早就准备好了,天娜准备将米娅叫来,柳寒叫住她,告诉她今天他不想,天娜微微有些意外,以往每次柳寒出关,都让她们死去活来,今儿这是怎么啦?
“爷,这是怎么啦?”天娜边给柳寒脱衣边疑惑的问,语气中隐隐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可应付了。
柳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下:“今天有些新发现,没什么。”
天娜先是明白,随后又有些糊涂,可也没再问了,她知道,柳寒要是要告诉她,一定会说的,可要是不告诉她,那不管她怎么问都不会说。
池子里的水温正合适,柳寒躺进去非常舒服的叫了一声,然后将眼睛闭上,过了会,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身上细细搓揉起来。
“爷,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天娜低声在柳寒耳边说道,柳寒轻轻嗯了声,天娜接着说:“今儿下午,绿竹出去了,进了甜井胡同的一个胭脂店,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时辰,然后才出来,没有买任何东西。”
柳寒再度嗯了声,对绿竹的监控改了方式,以往,绿竹要出去,天娜她们总要派个人跟着,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她和外面的人联系,柳寒觉着方法有问题,让她无法活动,倒不如松一点,把监控放在府外,为此他特意将三十六近卫中最擅长跟踪的近卫柳动从城外调来,没成想柳动建议将虎哥调来,原来在这段时间里,他收了这小子为徒。
于是,每次绿竹出去,两人负责分头跟踪监视。只是绿竹外出的次数很少,一般情况都不会出去。
“鼻子挺灵。”柳寒低声嘀咕道。
天娜稍稍怔了怔,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继续说道:“那个姓萧的又来了,明天漕帮的举办葬礼,让爷一定要记住。”
“漕帮的左护法被暗杀,明天举办葬礼,哦,老黄在吗?”柳寒说着双手便习惯性的握住那对柔软,轻轻的抚弄那对樱桃,天娜的身体轻轻发抖,轻轻腻了声,软软的身体贴上了柳寒的身子。
“爷好像白了点。”
柳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光滑柔软的身子是那样熟悉,天娜满是媚态,蓝色的眸子柔情无限,金色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浮在水面,柳寒抓起一缕金发,轻轻的拉起来,天娜被迫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子。
柳寒轻轻的吻在柔软的唇上,慢慢的往下移动,舌尖掠过修长的脖子,落在那团柔软中带着坚挺的白皙上。
慢慢的品味着,舌尖不断逗弄那粒樱桃,天娜的身子反应很激烈,剧烈的颤抖起来,灿若长萧的呻呤在房间里响起。
...。。
一场云雨后,天娜瘫在他怀里,浑身上下就像没有骨头似的,柳寒则神清气爽,将天娜抱在怀里,双手不住抚摸她的穴道。
“爷,”天娜呢喃的低呤,身上依旧有些发烫:“再没脸去见师傅了,爷!”
“说什么呢,”柳寒在她丰满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下:“我是你的爷,殿主把你们送给我,就是要为我解决床上需要的,宝贝,今后你要作的事便是在床上伺候好爷,为爷生几个孩子。”
天娜娇痴的撅起嘴:“人家本来是想行走天下,宣扬月神恩德的,.。。”
“你们就是月神给我的最大恩德,”柳寒双臂收紧,将她搂得更紧,俩人脸贴着脸,柳寒轻声调侃道:“而且我这样的色狼,正合了教中舍身喂虎的圣训典。”
天娜扑哧一笑,反手抱住柳寒的脖子,轻轻的吻了下,水波荡漾下,一对浑圆的白皙完美的展露出来。
天娜美姬米娅出身西域月魄殿,月魄殿是西域拜月教三大圣殿之一,拜月教是西域最大的教派,曾经是西域各国的国教,在百多年前,拜月教到中原来,结果在中原失踪,与他一同前来的教中高手也同时失踪,没人知道是死于中原武林之手,还是其他原因。
这个事的影响非常大,直接导致拜月教分裂,三大圣殿为了争夺教主之位互相争斗起来,悄无声息的暗杀,明目张胆的进攻,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就在拜月教内讧之时,从极西之地传来个名叫光明教的教派,这个教派与拜月教正好相反,崇拜太阳,认为月亮是邪恶的代表,于是两派便成了天敌,互相攻杀不休。
可即便这样,拜月教内部也依旧争斗不休。柳寒在西域苦修时,偶然间为月魄殿解了一次围,成为月魄殿的座上宾,这月魄殿全是女子,柳寒在月魄殿中犹若人入花丛,与殿中许多女子有染,当然也为月魄殿数次征战。
后来,月魄殿殿主请他出任月魄殿护法,月魄殿的殿主规定必须是女子才能担任,但护法可以是男子,而且月魄殿的女子不禁男女之事。
那几个月是柳寒最荒淫的几个月,几乎可以说是夜夜新郎,后来,他必须离开时,从月魄殿带走了天娜和美姬,这两个女孩是他最喜欢的两个女孩,后来米娅也来到他身边,这期间他以雄霸西域的财力大力支持月魄殿,使月魄殿实力快速增长,在他离开时,已经隐隐超过其他两派。
当然柳寒也从月魄殿得到不少东西,比如在圣山修炼,月魄殿还送给他不少珍贵的药材,这些药材对炼制续命丹非常重要。
在离开西域前,柳寒向月魄殿殿主辞行,并请辞去月魄殿护法之职,但殿主没有同意,而是将他的职务转为客卿,给他更大的行动自由,但让柳寒纳闷的是,天娜三女却被月魄殿除名。
天娜告诉他,月魄殿的女子虽然不禁男女之欢,但却禁止生孩子,如果月魄殿弟子要生孩子,必须报告殿主,殿主将其除名后,才能生孩子。
这个规定让柳寒啼笑皆非,不过,天娜三女着实让他喜欢,自然便笑纳了,当然也是到大晋后,后房中需要有几个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纠缠一阵后,下体又渐渐发生变化,天娜感觉到了,忍不住有些慌乱,稍稍吸口气,还是翻身坐在柳寒的怀里。
“爷,最近怎么啦?”天娜将坚挺纳入体内,温言问道,这个问题在她们心里疑惑了好久,今儿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都是那功法闹的,”柳寒叹口气,这话半真半假,以往是这样,今天却不是,今天是兴奋闹的。
“爷可以给我说说吗?”天娜低声问道,她的修为在月魄殿时便不俗,到柳寒身边后,在柳寒指点下,修为进展更快,现在已经突破武师境界,只是,知道这点的人很少。
“我还没想明白呢,”柳寒向上挺了挺,低声叹息:“哦,对了,那老头的事,通知殿主了吗?”
“通知了,殿主还没回信。”天娜不住喘息。
那个神秘的山谷就在拜月教圣山中,靠近拜月教禁地,未经允许进入拜月教禁地,将遭到拜月教三殿的联合追杀,不死不休的追杀,但那怪老头的修为太高,以柳寒对拜月教的了解,教中无人是他的对手,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柳寒在信中建议,让她们开出条件,吸引怪老头成为月魄殿的客卿,如果不行,那就干脆引怪老头进入那神秘山谷,不要与他发生冲突。
第175章 漕帮葬礼
柳寒事先打听了,漕帮的祭奠仪式要持续一整天,老黄让他不要去得那么早,他和孔容没什么交情,晚点既给了漕帮面子,又不至于让自己难受,但礼金一定要重,江湖帮派搞这个目的就是弄钱。
漕帮的葬礼在城外的园子举行,这是个挺大的庄子,柳寒在未时过来的,庄园的大门同样挂着白色的白花,两边挂在白番,看上去便知道这个庄园在半葬礼。
但庄园里面的陈设倒是简单,比起落府来差多了,没有祭坛,没有请道士念经,就是在偏院搭了个灵堂,几个年青女人坐在毡席上,哀哀痛哭,柳寒没有看见孩子,看看那几个女人的年龄,他估计这孔容应该是还没有孩子。
柳寒拿了两百两礼金,在灵前上了香,有人便将他引到前堂,柳寒沿途观察了下,在偏院处理葬礼的并不是那些孔武有力的汉子,相反这些人根本没有修为,可也看得出,这些人很精干。
前堂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厅里隐隐约约坐了不少人,另外还有些宾客则站在院子的四周,或两三人,或四五人在那聊天,柳寒注意看了看,就认识鸣玉斋的谭英,这让他稍稍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谭英居然还在帝都,没有回江南。
谭英也看到他,冲他微微示意,而后继续和边上的人聊天,边上的人也注意的看了他一眼,问了问谭英,谭英随口说了几句,那些人也就不再关注他了。
柳寒觉着有些无聊,他安静的站在一个角落,打量着院子里的人,院子里的人多数很明显是帝都的商人,在靠近大厅的地方,有些显然是江湖人物的人,他们同样在那闲聊,不时悄悄留意厅里的动静。
宾客虽多,可院子还是很干净,不象偏院,到处是烧过的灰烬,这里负责伺候照顾的下人便不再是那些精干的下人,而是一些粗壮的汉子,这些汉子明显对厅里的人更上心,对散布在院子里的这些商人不怎么留心。
“听说方帮主要发长河令!”
边上传来两个人的议论,他们和柳寒就隔着一株已经没有叶子的树木,树枝枯干,就像脱了衣衫的老年妇女,少了水分的滋润。
距离如此之近,柳寒就算想不偷听都办不到。
“听说孔护法是遇上埋伏了,漕帮死了七个人。”
“唉,江湖人难免刀头亡,王掌柜,听说你店里到了一批新苏绣,怎么没见上柜呢?”
“传言有误,传言有误,今年江南虫灾,桑树产叶不高,四成桑树死亡,这苏绣一下便紧俏起来了。”
柳寒忍不住皱了下眉,这么重要的消息,派往江南的柳实和温实怎么没报告,看来该敲打下他们了。
“.。倒是您袁老板,听说漕帮帮你运了两船粮食过来,.。。”
“这那能跟你比,这帝都守着几大粮仓,粮价一向不高,赚不了钱的,赚不了钱的。”
俩人互相谦虚,柳寒忍不住想笑,正说着,从门外进来两条大汉,这两条大汉虎背熊腰,一人腰挎长刀,另一人则挎了两把短刀,俩人都是身穿麻衣,脚踏皮靴,走进院子便扫了一眼,两眼精光四射,那俩人的声音一下便小了,但柳寒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怎么落马双绝也来了?”
“谁知道呢!今儿不会打起来吧!”
两个商人的声音都有些紧张,柳寒不知道这落马双绝是什么人,看俩人的模样,这俩人的来头不小。
果然,这俩人进来后,在厅堂边上的江湖汉子立时警觉起来,不由自主的摸到刀柄上,这俩人却象没看见似的,依旧虎虎生风的朝厅堂里走。
到堂阶下,厅里喝茶聊天的人出来了,站在台阶上,昂然目视阶下俩人。
“呵呵,诸位不用紧张,我们兄弟今天只是来吊唁,送送孔二当家的。”挎长刀的汉子笑呵呵的说道,短刀汉子双臂环抱,面带傲气。
台阶上众人中微微有些异动,站在最前面的长须道人仔细打量下落马双绝,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安静点,否则我老道绝不坐视。”
“呵呵,这真话总没人信,放心吧,有你半桑道人在,谁也不敢撒野,我们兄弟今儿想和方大当家的说几句话。”长刀汉子依旧笑呵呵的。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从半桑道人身后站出来个长衫中年人,这中年人看上去很干净,脸形瘦长,身上没有武器,一双手粗大有力。
“芎大总管,你不过一条狗,怎敢替主子当家。”长刀汉子面带笑容,口气却丝毫不客气。
“你!”芎总管身边的一个年青人大怒,便要拔刀,芎总管拦住他,看着长刀汉子平静的说:“能不能当家,你管不着,这是我漕帮的家事,鄙帮帮主有事,要待会才过来,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我自然会转告鄙帮帮主。”
芎总管不愧是江湖大帮的总管,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长刀汉子笑了笑说:“我知道,方大当家的正在查谁杀了孔二当家,虽然我们兄弟俩很想杀了姓孔的,可这事还真不是我们干的,当然啦,方大当家的要借此到落马湖找我们兄弟,我们兄弟接着就是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事,今儿我们来呢,是想和方大当家的商量下,今年呢,老天爷不长眼,那些门阀士族又不长心肝,没办法,水寨的弟兄们让我来告诉大当家的,以后这落马湖水道,咱们每船要半成的过路费,还请大当家的照顾。”
芎总管冷脸看着他,长刀汉子神情轻松,笑眯眯的,半响,芎总管才冷冷的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芎总管没听清楚?”长刀汉子反问道,短刀汉子不耐烦的开口道:“跟他扯什么,不答应,就用刀跟他们说。”
短刀汉子的声音沙哑,隐隐有金石之音,柳寒心里一愣,觉着这种腔调好生熟悉,想了会,神情大变,目光紧盯着那短刀汉子。
“怎么啦?害怕了?”
耳中传来萧雨的调侃声,柳寒眉头微蹙,回头看了看,萧雨和另外一人正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打量了下那人,那人头带武冠,面色黝黑,双目明亮,唇上一圈短短的胡须,身穿长袍,腰间系着玉带,玉带上吊着把宝剑,这人显然是个军官。
“来了怎么不过来?”
萧雨是传音过来的,柳寒便也传音回去,萧雨笑了笑便走到他身边,那个军官也随着过来。
“这落马双绝是什么人?居然敢趁着丧事打上门来?”柳寒不等萧雨开口便问道。
“落马湖的两个毛贼,”没等萧雨回答,军官稳稳的开口道,萧雨介绍说:“这位是宋讷,宋兄是我的好朋友,在虎贲卫任职队正,他是昨天才从魏郡赶回来的。”
“落马水寨有四百多人,号称八百兄弟,好手不多,这两兄弟修为都踏入武师境界,俩人联手可以挡下宗师的攻击。”宋队正言语中颇为不屑,让柳寒略为纳闷,宋队正注意到他神情有异,却毫不在意。
萧雨露出一丝笑意,他清楚自己的这个朋友,性情本骄傲,入虎贲卫后,便更加骄傲,说话毫无顾忌。
“长刀叫浪刀何东,短刀叫捍刀常猛,俩人都有武师九品修为,俩人联手,普通宗师都不容易应付。”萧雨笑眯眯的说道。
柳寒略微点头,他注意的是那捍刀常猛,很想去试试他的功夫,印证下心中的怀疑。
捍刀常猛的挑衅,立刻激起漕帮上下的激愤,几个漕帮汉子便要出面应战,芎总管却拦住了他们,看着常猛冷笑道:“常当家的,我漕帮可不是吓大的,今儿是我们孔兄弟的大日子,改日,漕帮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常猛显然不善言谈,闻言只是连连冷笑:“咱们江湖中人,哪儿死哪儿埋,有什么忌讳的..”
“兄弟,咱们今天是来作客的,主人家既然不愿待客,咱们告辞就是了。”何东笑呵呵的打断常猛,冲芎总管抱拳:“告辞!告辞!”
“这就要走!”芎总管冷哼道:“我算明白了,今儿你们是打脸的,打了我们漕帮的脸,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常猛转身看着他,目光阴冷如刀,何东依旧笑嘻嘻的:“怎么着?!刚不是说今儿是什么大日子吗?!这就不是了?!”
芎总管冷冷的说道:“我们当家的很快便回来,至于怎么作,还请何当家的稍待片刻,请厅里喝茶,请!”
何东还是那样笑呵呵的,身形没动,芎总管冷声道:“怎么!都敢打上门了,还不敢进来喝杯茶?!”
柳寒看着觉着纳闷,漕帮人多势众,方震修为已踏入宗师境界,何东常猛居然敢打上门来,难道有所凭仗?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四下看看,最后落到萧雨身上,难道是他找的第三方?
萧雨留意到他的目光,有些疑惑,柳寒传声道:“这是你找的?”
萧雨愣了下随后想起来,他轻轻摇头,柳寒更加纳闷了,台阶前,何东毫不在意的与常猛走进厅里,芎总管正要进去,扭头看见萧雨,连忙迎过来。
“不知萧楼主到来,芎某迎接来迟,请里面喝茶。”
萧雨淡淡一笑:“怠慢我倒没什么,这位可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先生,你要怠慢了他,这要传出去,漕帮可就落下目中无人之名。”
芎总管连忙冲柳寒施礼:“柳先生,怠慢了,怠慢了。请里面喝茶。”
柳寒微微一笑:“那里,那里,芎先生繁忙,不敢劳累,我在这里挺舒服的。”
芎总管轻轻叹口气:“多谢柳先生理解,唉,鄙帮正是多事之秋,柳先生能来,已经非常感激了,不敢再有怠慢,还是请里面喝茶吧。”
柳寒略微迟疑,宋讷已经提步向前,口里道:“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喝杯茶,坐一会再走,芎总管,方帮主什么时候能回来?”
芎总管显然认识宋泽,赶紧跟上:“不知道宋将军要来,要知道,方帮主一定会在家恭候,他老人家很快便回来。”
萧雨冲柳寒使个眼色,柳寒只好跟上,心里很无奈,看来只好看看这出戏怎么上演了。
刚到厅门口,微风吹来,伴有淡淡香风,芎总管回头看去,停下脚步,向宋讷告歉,转身便迎过去,柳寒三人也忍不住回头,芎总管正朝刚进来的两个白衣姑娘走去,这两姑娘白衣白裙,腰佩长剑,腰带上挂着环佩,秀发简单的束在一起,留下半截披在肩上,就这样看,居然有淡淡的出尘之感。
“别看了,这多半是素衣门的白衣双娇,”萧雨低声调侃:“两美女可带刺,栽在她们剑下的淫贼可不少,柳兄,小心扎手。”
柳寒眉头微皱:“我是那种很好色的色狼吗?”
“不是吗?”萧雨反问道,然后不等柳寒开口,便大笑着走进大厅,柳寒苦笑照摇头,跟着进去。
从外面看没有看出,这大厅居然很大,厅里已经有十多人,每人一张案几,另外还有二十来张案几空着,中间还留了块空地,供客人行走,占了如此多的空间,居然一点不觉着拥挤。
先前进来的落马双绝毫不在意的占据了左侧中间的两张案几,左右后面都空着,显然原先在厅里的十几个人都不愿与之为邻,宋讷领头进入大厅,厅里的人纷纷起身,只有这落马双绝依旧高坐,丝毫没动。
“萧楼主!”
“好久不见,萧楼主。”
.。。
厅里的人纷纷向萧雨招呼,却又奇怪的看着宋讷和柳寒,这宋讷居然走在萧雨之前,而这柳寒不知是何许人也,居然与萧雨一同进来。
萧雨也不介绍不解释,看了看座位,顿时有些踌躇,原来这座位本来是五人一排,落马双绝占了中间两个座,宋讷在何东上首坐下,他的上首便是那长须道人,于是这第一排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座,第二排却是空着的,他要在第一排坐下,柳寒便只能到第二排坐了,三人便分开了。
“柳兄,咱们坐一块吧。”
众人闻言不由惊讶的看着柳寒,萧雨什么人,跺跺脚,半个燕京地下世界都要震的风雨楼楼主,居然对这人如此客气,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柳寒怎么作。
柳寒苦笑下,迟疑的看看那张案几,又看看空旷的第二排,迟疑下说:“要不然咱们坐后面吧,这好吃还不如宽坐呢。”
“后面?!”萧雨看了看,微微皱眉,柳寒耸耸肩,绕过他要去二排,萧雨摇摇头,伸手拦住他:“你就坐这。”
说着他将案几向后面推了推,将对面的草席凳子端过来,与柳寒背靠背,柳寒摇摇头,也不再推辞,就此坐下,萧雨正要坐,芎总管引着那两个白衣女子进来。
“秦姑娘,温姑娘。”
厅内众人纷纷起来招呼,柳寒也顺势站起来,只有宋讷和落马双绝稳坐不动,他们三人在一遍人林中显得如此显眼。
第176章 暗中点火
落马双绝本来就来意不善,自然不会有好举动,而宋讷则是官方人士,队正这个官不大,手下只有五十人,可这是虎贲卫的队正,虎贲卫的军官照惯例比普通军官要高两级,普通军队的队正官职为七品,虎贲卫的队正为六品。普通军队针对的是外敌和叛乱,虎贲卫针对的是便是这些江湖人物。
两位白衣姑娘的到来,分散了厅内众人对柳寒的关注,芎总管将两位姑娘引到对面的后排坐下,柳寒低声问萧雨这素衣门是什么。
“这素衣门乃江南剑派,门中弟子不多,均为女子,现任门主玉生烟,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传说修为已入宗师中品,这两人是被江湖人称为素衣双娇,是素衣门晚字辈弟子,左边那个叫秦晚晴,右边那个温晚云。”
柳寒忽然想到方慧芸,这女孩大概是门中慧字辈弟子,故而名字才是两个字。
“那个半桑道人是江南小寒山灵宝观门人,江湖上同样小有名气,修为在武师中品到上品之间。”
萧雨对江湖颇为熟悉,低声给柳寒介绍,柳寒斜瞟了短刀常猛眼,传音问道:“这常猛出自那个门派?”
“不知道。”萧雨也同样传音过来:“这家伙的来历颇为神秘,大概是五年以前突然冒起来,他的水上功夫比陆上要强,长刀何东的陆上修为比水上要强,何东的来历同样神秘,有人说他们是某个灭门世家中人,至于具体,谁也不知道。这几年,他们在落马湖建立了个水寨,水寨在那也不知道,两年时间,这俩人将落马湖水匪全部消灭,现在经过落马湖的商船都要向他们交过路保护费。”
停顿一下,萧雨又补充道:“漕帮除外。”
俩人在低低传音说话,周围的人也看出来了,可没人说什么,倒不是顾忌柳寒,更多的是顾忌萧雨。萧雨在帝都名声太盛,风雨楼楼主,手下七星八将,皆是凶狠之辈,他若发飙,别说其他人,就算漕帮也得退避三舍。
但萧雨给柳寒的印象很好,这人看上去挺狂,可实际接触下来这人其实很理智,甚至可以说有点小心,不过,他的眼界很高,普通人看不上眼。
厅里的人低声聊着,柳寒不时打量下宋讷,宋讷坐下那也不说话,也没怎么喝茶,神情很淡,他边上的长刀何东更没开口,神情同样很淡,不屑的看着对面的中年人。
萧雨好像知道他对武林通道不熟似的,挨个给他介绍,对面的中年人是冀州长河马场的二当家,素衣门秦晚晴前面的那个青年人是青州快刀堂的好手,那对三十来岁的夫妇号称中原侠侣,男的叫吴群,女的叫蓝娘,夫妻双剑,行走江湖,很是逍遥。
以柳寒的眼光,这些人的修为都不算高,恐怕最高的也就是落马双绝和那半桑道长,难怪落马双绝敢这样狂傲,进门便敢放肆。
漕帮倒底是漕帮,在厅里坐了半天,除了芎总管外,其他重要人物一个未见,倒是院子里出现了不少精壮汉子,大概是为了防止落马双绝闹事,这芎总管说是不担心,可实际上还是在担心。
“芎总管,我们兄弟也等了这么长时间了,给足你们漕帮面子,这方帮主什么时候能回来?”长刀何东开口问道。
“鄙帮帮主有事耽误,应该很快便能回来。”芎总管不冷不热的答道。
何东嘿嘿笑了笑,起身站起来,常猛也随之起身,何东冲芎总管抱拳:“今儿时辰不早了,我们兄弟还要赶回偃师,我们的要求还请芎总管转告方帮主,方帮主有什么想法可以到落马湖来,我们兄弟在水寨恭迎大驾,告辞!”
何东说完抬脚便走,半桑道人大喝一声:“且慢!”
何东转身冷冷的看着他,半桑道人盯着他说:“方帮主因故在外,孔兄遇刺地点在偃师城外,你们落马双绝就在偃师,这事那有这样巧,你们该给诸位同道一个交代。”
何东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忽然收敛,冷冷的盯着半桑道长:“交代?交代什么!老杂毛,你的意思便是孔容就是我们兄弟杀的呗!老子刚才说的话,你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半桑道长气得脸色发白,冷哼一声,迈步出来:“你们落马双绝一向狂妄无知,这里是帝都,不是你们落马水寨,老道今天便要教训教训你们!替武林同道出出这口气。”
“抱歉,我们还要赶路,告辞!”
众人惊讶之极,这种情况下,武人岂能不应战,人家都打脸了,就算一个普通的武士也得应战,更何况一个成名人物,可这何东却偏偏不理,而且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柳寒心中疑惑大起,刚才这何东常猛给他的感觉是,这俩人非常莽撞,居然闯到别人家里来挑衅,这是结仇的节奏,可现在他却有种感觉,这俩人并不象表现出的那样莽撞,他们很可能知道方震等漕帮好手这时候赶不回来。
为什么呢?
他们背后还有人!
柳寒简单肯定的下了结论,他看着常猛的目光更加热烈了。
正琢磨着是不是下场试试这常猛的功夫,耳边想起萧雨轻蔑的笑声:“这落马双绝看来也是个色厉内荏之徒,这臭道士并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却急急忙忙的想逃,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柳寒心中一喜,立刻有了个初步计划,赶紧传声过去:“想办法让他们和半桑打一场,然后拉他们进我们的计划中。”
萧雨愣了,有些不相信的看看柳寒,前两天柳寒的意思象是拒绝他了,今儿怎么又改主意了。
正想着,何东和常猛已经到了大门前,半桑道长正怒气冲冲的,却没有上去阻拦他们,显然,刚才他不过找个场面。
来不及思考细节,萧雨呵呵一笑:“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而去,没有那份能耐就别装出那份胆色,我看你们两位该改名了,落马双绝可以改为落马双鼠。”
常猛立刻停下脚步,眯着眼,寒光凛冽的盯着萧雨,萧雨神态轻松,象是没看见似的,依旧对柳寒说:“现在这江湖啊,要脸的不要脸的都敢来,真是没意思。柳兄,干脆我们也走吧。”
“别驾,再等等吧,反正都来了。”柳寒很客气,神情平和:“不打也好,今儿办事呢,打打杀杀的,破坏气氛。”
“本来就打不起来,都是色厉内荏之徒。”萧雨又冲宋讷说:“宋兄,你走不走。”
宋讷耸耸肩,起身整理下衣衫,抬头看着半桑道长:“你要不敢动手,就别出声,没人说你什么,现在好了,好没没卖出去,落了下作的名声,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半桑道长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变幻不定,正要开口,宋讷却已经走出来,看着何东和常猛:“早就听说落马湖出了两个湖匪,今儿算是领教了。”
柳寒心里暗笑,这宋讷看来是来配合萧雨的,他的军官身份对这些江湖人物有不小的威慑力,从这句话也可以看出,他与萧雨这样配合已经不止一次,熟练得很。
何东的神情慢慢凝固下来,半桑道长更加冰冷,将道袍一扎,腾身跃出大门,竟然丝毫没碰上这站在门边的何东二人,这俩人也没出手偷袭或阻拦。
半桑道长稳稳的落在院里,面对何东厉声喝道:“你们除非向芎总管道歉,否则,便从老道的身上过去。”
何东跨出门槛,站在石阶上,常猛也随即跨出门,与何东并排站在一起。
事情急转直下,芎总管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场面已经非他能控制,只好沉默的站在一边,皱眉盯了萧雨一眼,心知还是这家伙挑唆。
“芎总管,不知方帮主上那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柳寒悄悄靠过去,低声问道。
芎总管迟疑下:“朝廷为漕粮转运事宜,让帮主今日上尚书台问话,方帮主带着右护法和三位堂主都一起去了。”
漕运关系到帝都上百万人的吃饭问题,朝廷异常重视,每年运多少粮食,时间多久,朝廷都有规定。
秋收之后,各地统计粮食入库再上报朝廷,而后朝廷核算,那些要减免的,那些要增加的,由丞相府定出计划交尚书台审核,再上报皇帝,批准后,交漕帮货运。
所以,这初冬时节,正是漕运繁忙的时节,过了这段时间,一旦黄河封冻,漕运便只能停止,所以,这段时间是漕帮一年中最忙的时间段。
当然,理论上说,朝廷可以交给任何商家运粮,可漕帮的信誉最高,这几十年都是他们在运,地方官员也省麻烦,不想再找其他人;而其他商家也不愿接漕运的活,那是漕帮的生计,夺了人家的生计,漕帮数万帮众岂能和你善罢甘休。
故而这些年,朝廷上下和漕帮达成默契,漕粮就交给他们,可若出了问题,唯漕帮是问。
柳寒心中一愣,原以为方震他们是被某个官员羁绊住了,没成想居然是去尚书台了,这下倒不好判断了,总不成尚书台的几位主事尚书与落马双绝有联系吧。
面对气势迫人的半桑道长,何东常猛神色不变,何东甚至没扎服装举步便要出来,常猛伸手拦住他。
“大哥,我先来。”
第177章 漕帮激战
不等何东开口,常猛腾身而起,人还在空中,两柄短刀就出现在手中,刀剑泛着点点寒光,眨眼间便到了半桑道长面前。
半桑道长正想张嘴,常猛已经到跟前了,两点寒光就到面前,赶紧纵身后退,常猛身形不停,脚尖一点便又追上去。
半桑道长惊怒交加,再度后退,退到半途,一个漂亮的转折犹若白鹤滑行,落到一边,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常猛居然也跟上来了,中途半桑转折,他几乎同时转向,就像条游鱼,灵动之极。
两点寒星依旧追逐着半桑,半桑怒吼一声,再度后退,身形连续晃动,眨眼间连续改变几个方位,他的剑就背在背上,伸手便能拔出来,可就没有这点时间。
“半桑吃亏了。”萧雨低声说:“半桑的修为还是要深一点,可这常猛的功夫最重气势,越让他的气势越高。”
柳寒没有答话,只是紧盯着常猛,常猛出战正合他意,可以借此观摩他的功夫。
半桑再度腾空而起,两粒寒光从脚下滑过,他的身体在半空突然一个折转,跃到另一侧,而后再连续后退,拉开与常猛的距离,常猛一击落空后,便停止了追击,静静的站在原地。
这让半桑道长漂亮的摆脱变成了胆小滑稽的溃逃。
半桑道长出战不利,芎总管神情阴冷,四周出现不少带刀的汉子,素衣门的两个姑娘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代替半桑道长,那对中原侠侣则默不作声,安静的看着场上的变化。
半桑吐出口浊气,这两次转折乃小寒山轻功秘籍最高身法,白鹤九转,这功夫练到精深处,可以在极小的范围内转折九次,但他的修为不到,最多也就三转。
以往他使出这招,只要一转便能摆脱对手追逐,可今天却连续使用,两折才摆脱对方。
“好功夫!”半桑拔出宝剑,依旧倒背在身后,冷声道:“老道再..”
话没说完,常猛便又冲过来,这次半桑道长有准备了,宝剑展开,以快对快,一阵密集的兵刃交击声响起,最初还能清楚的分清兵刃声,可到后来,竟然来不及分清,就听见一连串密集的响声。
听到这串密集的响声,围观众人禁不住咂舌,每响一下代表一次兵刃交击,俩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交手几十次,只要有一次没防住,必有一人血溅当场。
拼杀一开始便如此血腥,将众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俩人身形纠缠在一起,刀剑相交,兔起鹘落,令人目不暇接,修为稍微低点就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可在柳寒眼里,他们的一招一式都那么清清楚楚,特别是常猛,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看出什么异常。
想想薛泌手下的那个厉岩,他始终没有想清楚,这厉岩怎么会进入薛家,老黄分析认为这小子恐怕也是逃出来的,隐瞒来历进入薛家可能也是躲避那个人。
这个判断被柳寒坚决否定了,他比谁都知道那人的控制力,以前他们出去每个人都要服药,除了已死的药老,当今天下只有他和那个人有解药。
这个常猛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呢?柳寒心中疑惑之极,他很努力的才压下亲自出手试探的念头。
一声长鸣,两道人影再度分开,柳寒眼尖,看出常猛有些气喘,而半桑道长只是脸色稍红,衣袖末端被开了道缝。
“这个常猛以敢拼著称,半桑和他这样对攻,殊为不智。”耳边又传来萧雨轻松的点评。
柳寒禁不住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和他交过手?”
萧雨无声笑笑,而后再度传音:“不得不接手漕运,这条线上有什么,我怎么不查清楚,这要出点差错,弟兄们得拿命来填。”
半桑道长看看破开的衣袖,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恨恨自语:“好!好!”
常猛迅速调息双刃一扬立刻就要冲上来,何东笑呵呵的插话:“道长的剑,我们兄弟见过了;我兄弟的刀,道长也见识了,今儿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搅了,如果道长意犹未尽,咱们可以改时间再约,或道长到我们落马水寨来,咱们兄弟一定让道长满意。”
柳寒心里好笑,这何东是个机灵人,他已经看出常猛的修为要差点,这差距不大,但高手之间,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也就足够了。
这世上有以弱胜强的战例,武林中也出现不少,柳寒在当年就干掉过几个修为比他深的高手,但是在突然袭击以及团队作战的基础上,象这样双方正面对决,胜者多数是修为更高,经验更丰富的一方。
半桑道长当然不甘心,这要传出去,小寒山半桑道长败在短刀常猛手上,不但他颜面无存,就算师门的名声都要受辱。
“常当家的攻了两次,”半桑道长举剑肃然道:“也请接老道一剑试试!”
常猛冷哼一声双刀摆便要冲上去,何东纵身落在他身前,拦住了他,看着正凝气的半桑道长,面不改色的说:“那么何某便接道长一剑如何。”
半桑道长没有长剑缓缓平放,剑尖反射出一点亮光,渐渐的这点亮光越来越强,白得令人不敢直视。
“剑芒!”
“剑芒!”
看着那渐渐扩大的光团,柳寒神情凝重,萧雨也暗暗惊叹,在他得到的资料中,这半桑道长的修为也不过武师中上品,现在看来,这情报有误,半桑道长能凝出剑芒,说明他已经跨入宗师门槛。
剑尖凝出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光团,便不再扩大,何东神情凝重,摆出个怪异的架势,刀锋却向右上斜指,中路门户大开,等着对手进来。
半桑道长轻斥一声,光团附着长剑,直奔何东右手手腕,而不是刺向何东的前胸。
柳寒见状微微点头,中路显然是何东设下的圈套,如果半桑道长上当,自中宫直入,何东可以向左右躲闪,同时手中的刀可撩可劈,几乎可以立决胜负。
但半桑道长没有上当,相反风度极佳的将攻击点放在对手的手腕上,这个.。。,要不管吧,手腕不保,要管吧,这攻击点在手腕.。。
何东没有动,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在落马湖上占据一座水寨,成为一方豪强,不是偶然的,而是上百次拼杀中拼出来的,倒在他刀下的强人无数。
半桑道长祭出了剑芒,开始他还略有点惊慌,剑芒那是剑道的至高境界,炼到极致,可脱剑飞出,杀人于百步之外;可半桑道长的剑芒显然不行,他的修为达不到,否则也不会在常猛的搏命打法下手忙脚乱。
“来而不往非礼也!”何东淡笑道,不但没有避开,相反上前一步,反腕刀锋便对着白色光团劈下。
刀风凛冽,破开空气,划出短暂尖利的呼啸,犹若正在咆哮的狼。刀刃之上隐有真气流动,真元凝而不散。
柳寒和萧雨交换个眼色,都看到对方目光中的惊讶,萧雨更带有淡淡的苦涩,显然他对何东修为的情报也出现了错漏。
“砰!”
刀光劈在光团上,光团就象被被引爆的炸药桶一样,猛然炸开,并出夺目的光亮。
就在光团爆炸之时,半桑身形突然向前迈出两步,手中剑悄然划出道弧线,撩向何东的右臂。
这是出人意料的一着。
照常理,两刀相交,俩人都灌注了巨大的力量,在力量作用与反作用下,人的身形必然后退,除非双方差距过大,实力高的一方硬受反作用力。现在场上俩人的情景明显并非如此,俩人修为显然相差不大。
剑光就像在草丛中躲藏已久的毒蛇,突然窜出草丛发起进攻,那样突兀,那样凶狠,长长的毒牙狠狠的咬向对手。
何东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常猛怒喝一声,猛然冲出,双刃连环出击,刀光中传来一声长笑,就见常猛倒飞而出。
就在光团爆炸时。强烈的白光让场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再度凝神观看时,常猛已经扑进战团,随后便见常猛倒飞跌出,只有柳寒萧雨等人早已经将内气灌注到双目中,将场中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老兄,你的眼光不错啊。”萧雨传音低声赞叹。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注意着常猛,常猛扑出去的时机抓得非常好,半桑道长借光团爆炸夺目之机,偷袭得手,何东应变也快,闪过剑锋,不过护腕被震裂,经脉也受伤。
就在半桑道长准备追击时,常猛扑出来,以命换命,险之又险的拦住半桑道长,但也受了伤。
萧雨说这兄弟俩不错,柳寒也清楚,无论是应变还是战机,以及对战斗把握,俩人都非常敏锐,何东避开了断手的危险,常猛拦住了追击,都是对战斗发展的把握非常到位才能做到。
此外,半桑道长展现出的实力,也超过了武林中的传说。
每个人都有保命的绝学,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会用。
柳寒忽然想知道这常猛保命的绝招是什么?!
常猛怒喝一声又要再度冲上去,何东一把抓住他,冲半桑道长冷笑道:“道长的剑已见过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半桑道长,拉着常猛腾身而起,漕帮外围负责保护的帮中好手正准备阻拦。
“让他们走!”芎总管冷喝道,漕帮中人立时收手,任俩人离去。
第178章 树大根深
连败落马双绝,半桑道长很是得意,也就没有赶尽杀绝,况且主人都让他们离开了,最主要的是,这俩人虽然败了,可修为不俗,他连续逼出剑芒,真气有接济不上之感觉,丹田内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恭喜道长,跨过那道门槛!”芎总管满脸笑容,他没有简单的感谢,却更让半桑道长得意。
“算这两小蟊贼知趣,若干逗留不去,贫道定不饶他,”半桑得意之情难掩:“还是芎总管宽宏大量,让他们去了。”
芎总管便请半桑道长入厅,边感激的说道:“这等毛贼,道长已经小作惩戒,本帮今日送孔护法,这才是大事要事。”
“暗害孔护法的凶手有线索吗?”说话的是素衣门秦晚晴,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江南的柔软,糯糯的。
“鄙帮正在查找线索,若那位同道能提供线索,鄙帮定感激不尽!”芎总管郑重答道。
“会不会就是这俩人干的!”温晚云试探着问道,说完之后,见众人都看着她,后面几个字便低了几分。
芎总管肃然道:“这个还不确定,鄙帮正在调查,有了结果,定会向武林同道公布。”
柳寒三人却没有跟进来,萧雨向芎总管告辞,芎总管不敢怠慢三人,特别是萧雨,再三挽留,宋讷不耐烦了,明确告诉他,队里还有事,等不了了,芎总管便不再挽留,将三人送出庄外。
出了庄,柳寒就琢磨着和萧雨告辞,不成想,萧雨首先和宋讷告辞,没等柳寒询问,宋讷便打马而去,柳寒看着宋讷的背影,有些纳闷。
“怎么?不欢迎我去?”萧雨懒洋洋的看着柳寒,嘴角带着笑,柳寒觉着这笑里似乎别有深意,心中的疑惑再起。
“你对我很感兴趣?”柳寒试探的问道。
萧雨随手拉开车门,试着踩了下踏板,伸手抓住门边把手上了车,到了车里还好奇的四下打量,看到柳寒还站在车下,便对他说:“帮我把马栓在车后,让它跟着走便行了。”
柳寒很是无奈,这家伙是一方豪雄吗?怎么跟帝都大街上无奈一样。扭头看了眼那匹雄壮的马,微微摇头,过去将马栓在车后,然后上车。
“这西域还有这样的马车,比咱们大晋的要好。”
萧雨啧啧称赞起来,柳寒靠在厚厚的椅背上,斜斜的看着他,萧雨对他的冷漠视而不见,依旧四下摸着,就像个小孩看到新奇的玩具似的,充满好奇。
柳寒不理他,脑袋看着车窗外,入眼内一遍萧瑟,寒风催动路边的草屋,茅草在风中颤抖,从城门处出来一队马车,马车挂着白边,驾车的车夫腰间系着白色布条。他的眼神好,可以清楚看见车厢上的落字,这那小丫头的车队,应该她回河东去了。
即便是帝都郊区,这路也不平稳,但马车内却很比较平稳,不像那些马车那样颠簸,萧雨开始还没注意,渐渐的他注意到了,这让他很是好奇,他换了个方向,坐到柳寒身边,看着车夫柳叶的动作,走了段路,他断定与柳叶关系不大。
“你这车怎么这么平稳。”萧雨好奇的问道。
柳寒早就注意到他,开始还在纳闷,后来发现了,便忍不住心里暗笑,这车加了简单的平稳装置,自然比普通马车要平稳得多。
“你对什么都那么好奇吗?”
萧雨干笑两声,柳寒又问:“我很纳闷,或者说,我还是个问题没想通,你干嘛找我?上次你告诉我,不想找士族,可这理由不通。”
上次萧雨说他柳寒好控制,若是找门阀士族,会被吞掉,所以才找他柳寒,现在柳寒告诉他,这个理由不成立。
萧雨再度干笑两声:“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事啊,我看了满帝都,就你最合适。”
“你怎么就不担心,我会不会有与你一样的顾虑?”柳寒反问道:“再说了,一条船要多少银子?上次说是一千二百两银子,我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这个不急,上面会配合我,让我三年时间切下一半肉来,五年之内,漕运完全掌握在我手上。”萧雨一点不隐瞒,坦率得让柳寒吃惊。
“五年时间掌控漕运。”柳寒心里盘算了下:“如果运筹得当,可以干,但我们俩不行,新造船便要数年时间,你看落马双绝怎样?”
“你觉着呢?”萧雨反问道,柳寒略微思索便答道:“他们手里有船,又控制着落马水道,这条水道对我们而言,进可攻,退可守。”
萧雨略微思索便点头道:“不错,这可以让我们省下很大笔钱,不过,这两家伙有点莽撞,我担心将来会出事。”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你出面还是我出面?”萧雨问道。
“当然是你出面了。”柳寒一点不含糊:“我可是守法商人,道上的事得你出面,否则要你这风雨楼楼主作什么!”
萧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呀,够老奸的,难啃的骨头尽给我了,行,明天我就去见见这两兄弟。”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对了,还有件事,我们要作这事,总得有个名头,你看.。。”
“既然是商事,那就按商业规矩办,成立个商社,那种帮派,江湖色彩太浓,咱们成立个商社,就是告诉世人,咱们是经商,不是就爱了帮派,江湖那套不来。”
“商社?”萧雨喃喃重复,柳寒点点头:“对,商社,船运商社,不但帮朝廷运粮,其他人也可以找我们运,只要能赚钱便行。”
萧雨想了想点头:“这主意倒是挺好,船就是运货的,粮食丝绸都行,好,倒底是瀚海商社主人,这想法就和我们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不一样。”
柳寒脸皮略微动动,看着勉强象个笑脸,与风雨楼合伙作生意的事,还没向秦王报告,秦王那边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
到帝都这么长时间,他向秦王发过两份报告,一份是关于皇帝病情的报告,另一份是关于朝局走向的分析报告。而秦王没有给他具体指令,他也不知道秦王倒底什么意思。
柳寒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快就靠向秦王,这王爷就是个藩王,没有什么前途,新君登基,秦王的命运同样前途未卜,要是这家伙失势,自己岂不是白费工夫了。
更主要的是,他不知道秦王倒底想要作什么,这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到了庄子里,柳寒随意的检查了庄子里的工作,一切都井然有序,工匠们正紧张的制作首饰,边上新开出一个作坊,这个作坊是制造马车的,另外,柳寒通过秋戈又在河边买下块地,准备在那盖个染织坊,这些其实都是他在西域干过的,工艺都是现成的。
要说染织坊,其实很挣钱,这个时期的染布业很落后,商店其实很少卖染色布,成品染色布料多是贵族买走,这些染色布料下水洗过几次后,便会脱色,效果很差,而柳寒在西域改良了染色配方,最终弄出了远超现时代的配方,不管怎么洗都不会掉色。到帝都后,这个织染坊也是他的重点项目之一。
“看来你是雄心勃勃,要在帝都大干一场!”
回来的路上,萧雨不由自主的叹道,虽然看的东西不多,可他已经感到柳寒的雄心,绝不会仅仅停留在珠宝业上,按照柳寒的发展速度,要不了几年便会涉及到航运业。
“当然,你不是说我很有钱吗!”柳寒不冷不热的说道,今天他故意冷淡这家伙,就是要看看这家伙倒底能忍到何时,这点看上去不要紧,其实很重要。
“是啊,有钱好办事,”萧雨沉默了会才叹口气:“我也想很有钱,可惜我的钱太少。”
“我也觉着自己钱少。”柳寒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俩人从偏院回到前厅,下人送上茶,这几个下人是最近才买的,柳寒买人,是尽可能买一家,一家人全在自己的控制下,如此想要背叛的可能性便很低。而要到城里的府邸里伺候,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这也是城里还没下人的原因。
“怎么样,跟我转了一圈,觉着我这庄子如何?”柳寒端起热腾腾的茶问道。
“不错,非常不错,”萧雨顺口答道:“怎么样?你考虑好没有?这都两天了,今儿我可是专门冲你来的。”
“听着你好像挺委屈似的,”柳寒露出一丝嘲讽,看着萧雨的脸色:“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事已经很多,每个项目都赚钱,我干嘛要投资船运?”
“谁会嫌钱多呢?”萧雨笑道,将茶杯放下,正色道:“其实,找你的原因还有一个,你的实力够,你有宗师修为,我也有宗师修为,漕帮据说有宗师修为的除了方震,还有一个客卿,这人一向在江南行走,很少来帝都,说实话,我只见过一次,江天一剑萧澜,据说是江南萧的旁系子孙,但萧家和他本人都没承认,可也没否认,这让人有些奇怪。
这人行为举止有点怪异,但修为确实很高,应该在宗师上品,此外,漕帮长老孙稻,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躲在隐秘之地,潜心修炼,准备跨过那到门槛,一举进入大宗师境界,可以确定的是,最近十年,江湖上没有他的消息。”
萧雨长叹一声,看着远处有些灰的铅云,云层不厚,还有阳光穿过来,阳光下雄阔的帝都城墙,有些阴森冷酷。
“树大根深,树大根深!”萧雨下结论似的说道:“这漕帮就像北山的树,树叶掉干净了,树皮干枯了,好像死了,可实际上根还扎在地底,来年春风一吹,又是枝繁叶茂,要扳倒他,除了武力以外,更多的是谋略。”
萧雨看着柳寒,神情郑重:“说实话,打架我在行,可,.,方震老奸巨猾,风雨楼刚起步时,我以为他会出手,可他没有;三年以前,风雨楼与漕帮争夺长清渠码头附近的地盘,我以为他会出手,可他还是没出手,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可我感到这老家伙一定在等一个更好的机会。”
“更好的机会?”柳寒有些好奇:“什么机会更好?”
“我也想知道。”萧雨双手摊开。
“朝廷可以调人来。”
“那些大人物怎么可能脏了自己的手,”萧雨叹口气:“江湖事,江湖人来做。他们只要结果。”
“内卫也不帮忙?”柳寒眉头皱起来,以漕帮的深厚根基,他和萧雨联手也对付不了,除非再找一个实力雄厚的帮派。
“大人物们开恩,”萧雨苦笑着调侃道:“答应让内卫提供情报支持,朝廷在漕帮有暗桩,可即便这样,我单独应付起来,也很困难。”
萧雨心中很是无奈,他对漕帮始终警惕,漕帮除了本帮实力深厚外,方震长袖善舞,江湖中好友众多,这些人要么是一方大豪,要么是一派之主,甚至还是一些小门阀家中的座上客。所以,方震对他过去数年的试探,一直隐忍不发,这让他好奇又担心。
柳寒想得更多,萧雨毫无顾忌的将漕帮深厚的底蕴告诉他,丝毫不担心他知道后更不会加入,得罪漕帮就是一场苦战,前途未卜,可萧雨还是说出来了,这看上去坦率,可实际上...
柳寒的感觉是,他吃定自己了。
他的依据是什么?凭仗什么?
内卫?宫里?
柳寒很容易便否定了,无论内卫还是宫里,都无法左右他,他不是****人物,他是守法良民,朝廷还不至于不要脸面了吧。
不过,他还是没表态,与萧雨闲聊了几句,试探的向他打听神农谷,萧雨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柳寒也就不再问了,将话题转向其他。
傍晚前,萧雨告辞离开,柳寒将他送到院外,看着他离开。
吃过晚饭后,柳寒上了屋顶,就在寒风中盘膝而坐,吸纳天地之间的元气,这种在旷野修为也是经验所得,以前他就曾经发现,在野外修炼比单纯在静室要强,特别是某些时候,或某种特地环境,有时要强上数倍。
比如今夜就是这样。
第179章 暗夜探访
黑衣人简单观察了下四周的动静,然后聚在一起,不过,显然的是,他们好像并不确定目标具体在那条船,黑衣人迅速分成三个小组,分别朝三条船摸过去。
柳铁柳松正犹豫该怎么办,忽然发现一只手摁住他们,俩人大惊,耳边传来柳寒的传音:“别动,先让他们去看看。”
负责左边那条船的两个黑衣人,在岸边观察了一会,他们也看到船顶上的哪个哨兵,不过,很显然他们并不在意,俩人在小土堆后下水。
今晚的月光不亮,这对他们的行动是个很好的掩护,他们的身体尽量下伏,贴近水面,然后悄悄沉入水中,整个过程没有惊起丝毫波澜,也没有打搅浪花的声响。
俩人沉入水中便再没起来,再看见他们时,他们已经爬上船头。
柳寒三人不由自主的称赞俩人的水性,他们下水后便沉入水中,再没露头,从水下出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非常不更容易,特别是还要爬上那条船。
当然,柳寒和柳铁功力深厚,俩人都能做到,但他们凭借的是功力,而那俩人显然没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俩人上了船后,没有立刻动作,先是伏在甲板上,观察了一会,而后俩人一前一后沿着船舷向船尾摸过去,以柳寒的耳力,居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江面上升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寒风吹来,江水轻轻拍打船身,船头的死气风灯轻轻晃动,黑影就像贴在船壁上,纹丝不动,柳寒凝神望去,黑影拿出一根小竹管,正准备朝里吹东西。
柳寒心念一动,抓起颗小石子,轻轻一弹,小石子悄无声的飞出去撞上沉寂的船身,在寂静的夜中发出一声轻响,这声响若是在白日,恐怕酒杯忽略了,可在这安静的深夜却是那样响亮。
穿顶的哨兵闻声过来,两个黑影也被惊动了,慌忙紧贴在船壁上,哨兵向这边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便又朝船头看去,黑影没有动,哨兵没有发现动静,便又坐下来了。
两个黑影又开始行动了,柳寒心里冷笑,如果这样这落马双绝都被收拾了,那肯定不是从杀手营出来的,当年他们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这两个小贼的行径在前面没被发现,现在若还没发现,那就只能说明这落马双绝徒有其表。
柳铁扭头看着柳寒,那意思很明显,在问是不是要插手,柳寒冲他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船上传来一声冷哼,黑影浑身一震。
“就这几个小蟊贼,姓方的也太瞧不起人了!”
随着话声,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舱门处,两个黑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后退,只一下便退到船头,随后俩人纵身跃起,这时俩人展露出不俗的轻身功夫,这一跃便跃出十来米,落在芦苇丛中。
舱口那人一声不吭便追下来!
“别追!”
从舱里又出来个人,冲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叫道,这时,从边上两条船跃下几条身影,人影迅速分成两组,一组俩人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面那人追去,另一组三人则对后面那人展开防御。
虽然夜黑,可柳寒看得很清楚,前面那人便是常猛,后面这个自然是何东。
他传声柳铁,让柳铁拦住何东,如果那俩人能拦住,就不用出手,如果不行,再出手也不迟。
说完之后,柳寒便悄悄退出去,到了何东看不见的地方便展开身形向常猛消失的方向追去。
没有走多远,便听见路边有打斗声,柳寒落在树后,以他的修为场中任何人都没察觉。
常猛穿着睡觉时的白色衣裤,在四个黑衣人的刀风中穿梭不停,就像幽灵,四人看上去很猛烈严密的刀幕,在他的身法下就像处处漏风的渔网。
“啊!”
一个黑衣人闷哼一声连连倒退,另外三人大惊失色,挥刀猛攻,希望拦住常猛,常猛依旧不吭声,身形顺势后退,退到途中,忽然加速,撞进刀光中,刀光顿时散乱,黑衣人惊恐之下连连后退,常猛得势不饶,双全连环出击,黑衣人一声惨叫,倒飞出去,眼看着便起不来。
剩下俩人看着常猛,又看看飞出去的黑衣人,俩人都露出了绝望之色,忽然大喝一声,并肩冲上来,两道刀光匹练般奔向常猛,常猛冷笑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左右一闪,便抢进刀光中,两声闷哼,两道身形向左右跌出。
常猛已经完全控制住局势,柳寒心里有些纳闷,这漕帮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常猛在葬礼上亮过伸手,半桑道长也不过稍胜一筹,怎么就派这几个人来,这不是白给常猛送菜吗!
常猛依旧没有说话,背着手,看着两个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那神情绝对是猫看老鼠的表情。
俩人没有答话,慢慢靠近,另一个黑衣人勉力靠过来,三人组成一个防御阵形,紧张的盯着常猛。
柳寒再度在心里摇头,四个人都不行,更何况三人。
“难怪漕帮这些年江河日下,尽作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常猛终于开口了,语气极为不屑,黑衣人中的一个冷冷的答道:“落马双绝,休得猖狂!我们艺不如人,认栽!没什么话好说,孔护法的仇,本帮一定会报!”
常猛冷冷的哼了声,也不辩解,那人悲愤的盯着他继续说:“姓常的,我们漕帮行走江湖靠的是信义二字,从未与落马水寨发生冲突,也没听说过孔护法与你们有何仇怨,你们为什么要杀他?!此仇,我漕帮只要还有一个弟子活着!必报!”
摔倒在另一边的第四个漕帮弟子勉强爬起来,那人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常猛也没理会,只是安静的站在那,恰好这时,月亮穿过云层,一道朦胧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两眼冷淡的看着三人,江风吹拂着衣襟,松散的衣带轻轻飘动,头发披散着,遮住额头,整个人看着有点诡异。
黑衣人还在喋喋不休,第四个黑衣人绕过常猛,走到三人身边,他的刀已经飞出去了,不知落在何处,可依旧与三人站在一起,说话的黑衣人递给他一丸伤药,他立刻匆忙服下。
显然,黑衣人是在拖延时间,可常猛并不在意,甚至故意给他们时间。
现在黑衣人拖延的目的达到了,四个人再度汇合,但他们现在不敢主动进攻,只是持刀戒备。
场面上看着是僵持,可实际上双方都知道,常猛控制着全部,他们四人今晚能逃出去便算幸运,四人也禁不住有些后悔,不该不听帮主和师爷的,擅自出来找落马双绝报仇。
常猛向前迈了一步,四人一惊,连忙收束心神,向后急退两步,常猛冷哼一声身形便要暴起。
起势忽然停下来,常猛迅速转身,背对四人,四人惊讶万分。
“谁?出来!”常猛对着黑夜喝道,神情却远比面对四人时更加戒备。
柳寒从黑暗中缓步出来,同样是黑衣黑裤,脸上同样蒙着黑巾,只是他背着双手,一派前辈高人风范。
常猛的话一向不多,面对四人时,神情很轻松,出手很随意,可当柳寒刚从树后出来,他的神情便高度紧张,功力立刻提聚满身。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还不滚回去!”柳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感冒初愈的病人,看到四个黑衣人时有些生气,可呵斥的语气就像长辈对着晚辈,透着几分怜惜痛心爱护。
黑衣人愣住了,他们仔细端详柳寒,依旧无法将这人与记忆中帮中的那位前辈联系在一起,可很显然,他一定是帮里的高手,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露面来搭救他们。
黑衣人向柳寒施礼,然后匆匆离去,常猛没有干涉,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柳寒身上,柳寒说过那话便没再作任何表示,同样注视常猛。
“你是漕帮那位好汉?”常猛终于开口了。
柳寒没有回答,身形无声飘了过去,长剑忽然出现在他手中,剑尖带着寒光飘向常猛。
这一出招便是辣招,常猛凝神观看,就觉着这剑好生飘忽,他拿不定对手的路径,似乎是咽喉,又似乎是肩头,心中不由大骇,顿时战意高涨,大喝一声,短刃便到手上,迎着剑光便冲了上来,短刃左右一划便直冲柳寒胸腹。
剑光忽然消失,下一刻,叮叮两声细响,两柄短刃向外荡开,常猛如遭锤击,身形不受控制的向后连退数步,同样柳寒的身形也倒退几分才勉强站住。
常猛就觉着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点燃了,在熊熊燃烧,看着柳寒的目光就像看着猎物,他修炼的功夫便是遇强逾强,越是对着修为高的,战意便更高。
柳寒的目光平静,没有丝毫变化,他没有展现全部修为,今晚他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看人的,他想知道这常猛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内息高速循环,迅速稳定下来,常猛吐出口浊气,闪身便再度扑上来,两柄短刃就像两条神出鬼没的毒蛇,稍不留意便会被咬上一口。
柳寒有心算计,放任他的攻势,长剑飘忽不定,不管短刃从哪个方向扑来,总能恰如其分的挡在它的面前。
俩人身影再度分开,柳寒连退七八步,常猛也退了四五步,柳寒的黑衣在腰间被划了一道口子,常猛的衣带也同样被削去一截,俩人竟然打了个平手,常猛甚至还稍稍占了点便宜。
柳寒“愤怒”的摸了摸衣服上的那道口子,冷冷的连说两声好,长剑一扬便大踏步冲过去,身法剑法全变,再没有那种飘逸,变得沉重如山,脚步将地面踩得通通直响,剑也同样变得沉重笨拙。
如此大的变化,让常猛惊讶万分,可没等他想明白,柳寒的攻击便到了,一股沉重如山的劲风扑面而至,剑法沉重,没有一点花俏,就是从上到下的劈下来,这已经不象是剑,象是刀,直上直下,如山般沉重。
常猛现在有两个选择,向后退,先避其锋芒,而后再反击;其二,以硬对硬,硬憾对手这招,双方比拼的便是修为,内劲的强弱,如此,俩人可能一招便见胜负。
常猛想都没想,短刃交叉,迎了上去,竟然选择了硬碰硬,眼见刀剑便要交击,柳寒的剑忽然变轻了,山消失了,变成了羽毛,羽毛从空中,在短刃边沿轻轻一碰,就像情人在脸上轻轻吻了下便飘然而去。
常猛完全没想到居然发生这样的变化,山变成了羽毛,用全身力量去打一根羽毛,羽毛轻飘飘的,不受一点力道,力量打在空处,身上那股难受,简直无法言语,嗓子眼一甜,差点喷出口血去。
柳寒淡淡一笑,身体同时飘起,长剑划个半弧,刺向常猛的左肩。常猛体内气血翻腾,眼见着剑光飞来,他大喝一声,不退反进,途中身体猛然一扭,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扭身,整个身体扭成近九十度,从一个怪异的角度反刺柳寒的腰部。
柳寒大吃一惊,长剑由刺改拍,就听见啪的一声,剑身与刃背相交,一股大力涌来,常猛身形一顿,左手的短刃便刺不下去,柳寒借机暴退,身形看上去有些狼狈。
双方交手,连续出现险情,特别是这一招,似乎将俩人压箱底的招术都使出来了,俩人对对方的修为也大约有数了。
常猛判断对手的修为在武师九品到巅峰之间,比自己要高上那么一点,比半桑道长要低上那么一点;柳寒断定这常猛在七品到八品之间,比柳铁要低一点,但战斗的胜负并不只是修为决定,就像两只军队,兵力装备只是基础,决定战斗胜败的因素还有很多。
这小子够狠,有杀手营的风范,柳铁撞上他,要是不小心,被他干掉也不是不可能。
“好功夫。”柳寒冷冷的说道,目光变得凶狠:“难怪能暗算孔兄,闯进我帮分舵要保护费。”
常猛一声不吭,此刻他体内气血翻腾,正努力调息,柳寒似乎不知道他的情况,依旧继续说:“你们落马双绝够狂!居然敢收我漕帮的过路钱!哼,如果你就这点本事的话,那就不用再回落马湖了。”
第181章 试探(下)
柳寒说完之后,即纵身向前,长剑直奔常猛前胸,劲风中隐隐带有风雷之声,矢如闪电;常猛刚刚将内息调匀,没有向后退,也不等柳寒的剑使老,身形便向前窜出,毫无畏惧的撞进剑光中,刀光直奔柳寒的前心。
如果柳寒不变招,他的长剑便能穿过常猛的腹部,但常猛的两柄短刀也能插入他的前胸。
柳寒的眼神冰冷,他自然不会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他的身形向右边飘去,手中的剑由刺转撩,撩向常猛的左臂。
柳寒变招,常猛也几乎同时变招,左手的短刃从上往下砍,兵刃交击,发出响亮的声音,短刃上再度传来一股巨力,常猛借这股巨力往右上窜出,随后又连退两步,方才站稳脚步。
柳寒的身形却只是顿了顿,然后便猛扑上来,常猛终于没有再冒险了,而是稳守门户,两柄短刀将门户守得死死的,兵刃连串交击,响声在夜色中传出老远。
剑光刀光不时划破夜幕,劲气在林间激荡,残存的枝桠四下乱飞,常猛越打越心惊,这个黑衣人修为虽然没有半桑道长高,可他的战斗经验和应变能力却远远超过半桑道长,交手这么一会,他已经数次遇险,要不是对手不愿与他同归于尽,他早就死在剑下。
同归于尽,其实过了,常猛心里清楚,至少有两次,对方要是愿意以伤换命,他就躺在地上了,只是对方太惜命,坚决不肯,那怕仅仅是受伤,这大概是对方唯一弱点。
柳寒心里也很高兴,常猛使的招术有些地方似是而非,可这一次,他至少认出了两招,而且,常猛的路子与书生非常象,书生走的便是诡奇险的路子,他们唯一的差别便是,常猛使的是短刀,书生使长剑。
两条人影再度分开,常猛负伤了,左腮被剑划了条口子,血顺着腮帮子流下来,常猛抬手点了两处穴道止住血,眼中凶光闪动,咬牙将两把短刀插进鞘里,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
劲气灌注到剑身,剑刃发出嗡嗡的响声,剑尖闪动白色的光点,阴森且凶险。
见此情景,柳寒心中更加兴奋,没错,这小子的短刀只是掩人耳目,真正保命的还是剑,这才是他真正的能力。
一剑在手,常猛的身形顿时不同了,短刀时的凶厉狠辣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落拓和孤傲,就像一株寒梅,在寒风中绽放,白雪无法遮掩她的娇艳,寒风无法让她退缩,她只是静静的展开娇艳的花瓣,不管周围的世界是什么。
“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柳寒语带嘲弄,黑巾遮住了他的嘲笑,只有精光四射的双目透露出他的想法。
常猛冷哼一声,软剑徐徐上举,月光照在剑尖,剑尖绽出点亮光,渐渐的这点亮光越来越强,就像有吸引力,将满天朦胧月色全聚集到剑尖上。
光亮照在常猛的脸上,常猛的脸色苍白,嘴角微微颤动,这把软剑似乎越来越沉重,他的手已经越来越难以将其举起。
柳寒目露诧异,他已经感觉到了,随着常猛剑尖的亮度越来越高,四周的真元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在向常猛那边涌去,就像飞蛾扑向火堆。
这绝对不是世俗界的功法,倒像那修仙老头提到的世外仙门的功法。他是怎么学会的?!柳寒心里惊恐不已,他隐隐觉着这事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常猛嘴边露出一丝狞笑,这才是他最后的绝招,这才是他保命的绝学,剑光一出,敌手殒命,从离开师门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亮出这招。
柳寒面色凝重,摆出个防御架势,眼睛死盯着常猛。
常猛移动速度并不快,相反很慢,每一步都实打实,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脸色也越来越狰狞,剑尖上的那团亮光愈加明亮,同时发出炙烈的热意。
柳寒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即将降临,光团凝聚成光球,越来越明亮,四周的寒意被驱散,可他的心里却越来越冷,神情越来越慎重,看着渐渐走近的常猛,他猛地向左飞去,避开光球的锋芒。
常猛的步子微微一顿,停了下来,没有随着他转向左边,相反,停下脚步,站立不动,柳寒还是没有上去,身形再转,到了常猛的身后,常猛依旧站立不动,就像没看见似的。
柳寒再转,常猛还是不动,光球的体积越来越大,从一个拇指大小,渐渐变成小孩拳头大小,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柳寒的速度越来越快,犹如一股青烟,眨眼间便绕着常猛转了四五圈,常猛就像雕像一般,站在那纹丝不动,没有发动攻击,柳寒也不敢停下来,相反奔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奔行中,还不断改变方位和方向,时高时低,让常猛难以作出准确判断。
常猛就觉着这把剑越来越重,自己就像扛着一座山,内息几乎被抽空,丹田里空荡荡的,让他十分难受,他禁不住低低喘息起来,难怪公子曾说,修为不到,用此招将大损修为。
柳寒听到这喘息声,心念一动,又绕了一圈,然后也低低的喘息起来,速度稍稍放慢,常猛的目光陡然一亮,将最后一丝内气也灌注进去,剑尖的光球更亮了。
场中的情形非常诡异,俩人都不敢轻易动作,常猛矗立其中,剑尖的光球越来越亮,犹若举着一只火炬,柳寒犹若害怕光明的幽灵,飘浮在黑暗中,时而向前,时而向后,时而窜高,时而伏低。
常猛的喘息声更重了,他觉着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控手中的软剑,丹田之中几乎涓滴不剩,他似乎听见身体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柳寒很冷静,他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今天常猛给他太多意外,如果,他是哪个人调教出来的,那说明哪个人与那什么隐世仙门有联系,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复杂了,那劳什子的隐世仙门随便出来个老头,便要集他的下属全部力量才能勉强对付。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早点发现有此迹象,将来真找出这个人,也可以因此布局杀之。
听着常猛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柳寒心念一动,决定试探下。
一想到如此,他的身形更慢了,可常猛一反常态,根本无动于衷,就像没有看见似的,依旧保持沉默。
柳寒没有迟疑,长剑一挥,一点寒星从黑暗中射出,快到常猛后心时,突地一变,转向他肋下,也就在此时,常猛猛地大喝一声,身体微侧,光球带起一道弧线,空气吱吱的燃烧,就像火碳烧灼了油脂。
火线一瞬间便烧到柳寒的面前,而柳寒的身影正在前扑。
不得不说,常猛抓的机会非常好,晚一点,柳寒的剑便到了,早一点,柳寒可以立刻变身避开,现在他躲不开了。
常猛眼神闪过一丝狠辣,他当然清楚这颗光球蕴含的摧毁性力量,这股力量不是尘世可以抗拒的。
光球眼见着便要撞上柳寒,柳寒没有丝毫慌乱,面沉似水,长剑突兀的一个转折,剑尖正中那颗光球。
“轰!”
光球猛地炸裂开来,就像黑夜中突然升起颗太阳,将小树林照得透亮,白光中两道人影倒飞出去数十丈,树林里枝杈横飞,场中空地上出现一个深坑。
太阳只是瞬间升起,随后小树林陷入更深的黑暗,和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冬虫的鸣叫,没有洛水的浪花,就像一遍荒漠,了无人迹。
良久,几条人影穿林而入,正欲离去,发现林中深坑,立时散开,不一会有人叫起来。
“找到了,大当家的,二当家在这!”
何东一掠而至,其势入侵,落地便看见常猛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二弟!二弟!”
常猛依旧昏迷不醒,何东摸摸他的鼻息,见还有气息,连忙扳开他的嘴喂进逆丸药,就地将他扶起来,输入一道内气,催动药力运行,随来的几个下属分散四周,持刀警戒。
天边微微发白,何东收束内气,常猛的脸色已经稍有血色,何东也没再问,抱起他便朝码头飞驰而去。
此刻柳寒已经返回庄内,他的判断很准,常猛只有一击之力,那团光球比起怪老头来,威力不值一提,而且经此交手后,他惊讶的发现常猛修炼的绝不是五行真元,使用的绝对是丹田内气,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用世俗的方法使出了仙道的功夫,外形酷似,本质绝不相同,若不是要隐藏形迹,他完全不用这样狼狈,完全可以调动真正的五行真元,当场灭杀。
借助光球爆炸,柳寒倒纵出去,便没再回去,悄悄出了树林,赶回码头,再沿着码头寻找,在西边找到柳铁和柳松,将俩人召回,三人迅速离开。
回到庄园,柳寒让俩人回去休息,他则进入静室,他必须好好消化下今晚得到的信息。
常猛居然会隐世仙门的功夫!这个发现太让他惊奇了。
依照怪老头的说法,隐世仙门是不能介入俗世争斗的,否则会遭到隐世仙门和朝廷的合力追杀,那人怎么就敢违反这个铁律呢?
另外还有,常猛和厉岩,一个在门阀,一个在江湖,那人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那家伙活得了无生趣,已经去见阎王了?
整个组织散了?
柳寒可不敢相信。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感到脑浆子疼,干脆就不再想了,自己打坐。
待出了静室,早有人将洗澡水准备好了,可柳松来报告,萧雨便在院里等候,柳寒只能匆匆洗了洗了,换了身干净服装才出来,到正厅,萧雨已经在那喝茶了。
“我说萧大楼主,这大清早的便跑来,又有什么事了?”柳寒一脸的无奈。
萧雨却象没看见似的,悠闲的将茶盖在茶杯轻轻拨弄,拂去面上的浮沫,目光却上下打量着柳寒。
“听说昨晚漕帮中人去找落马双绝的晦气,常猛负伤。”
萧雨说得很随意,目光却不住打量柳寒,柳寒神色不变,微微一笑,顺势在他对面坐下,叹道:“漕帮倒底底蕴深厚,落马双绝这次可判断错了,莽撞了!莽撞了!”
萧雨也叹口气:“是啊,这漕帮连我都要退避三舍,这落马双绝还是年青,不知轻重。”
“不过,这对我们恐怕算好事,这落马水寨的实力如何?”柳寒问道。
萧雨也不答话,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就这样扔给柳寒,柳寒随手接过展开,上面记录的是落马水寨的情况。
落马水寨,在落马湖象屿岛,岛上有千余人,有大船三十,小船八十多条,岛上人以捕鱼为生,但这仅仅是水寨公开的一面,在落马湖四周,水寨还隐藏着数千人和上百条船。
在何东常猛之下,还有三堂主内十二舵外十二舵,三堂均设在水寨中,内十二舵则设在落马湖大大小小的岛屿上,外十二舵则设在落马湖周边的村镇之中。
落马水寨总共有兵力不详,有多少装备不详,..。。
“你边看边听我说,”萧雨的声音中带着丝无奈和愤怒:“昨天那帮家伙又来找我了,咱们就是一张破草纸,这些贵人有事便想起咱们来,用过之后便扔掉,将来怎么滴还不知道,草******!”
停顿下喝口茶,他又接着说:“贵人们说了,他们已经知会姓方的,明年春天的漕运要公开招标,只要有船三十条以上的船舍都可以应标,方震昨天便在尚书台与他们讨论这事,妈的,有这么做事的吗。”
柳寒抬头笑道:“你应该庆幸,他们还给了你几个月的时间。”
面对柳寒的调侃,萧雨很是无奈,苦笑着骂道:“兵者,诡道也,突然袭击都不会,这帮贵人都是些蠢猪!”
“蠢猪!”柳寒嘴边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才不蠢呢,我估计,他们是准备看风雨楼和漕帮的好戏,你呀,利令智昏了。”
萧雨猛然睁大眼睛,心中波澜狂涌,无比震惊。
第182章 入伙
萧雨倒底是雄霸一方的霸主,柳寒一句话便让他明白了,这是一箭双雕,二桃杀三士,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不行,不行,萧雨站起来便要往外走,可刚要动身便又丧气的坐下,那些贵人们既然设计了,那就不容自己说不干就不干,一定还有更利害的后招等着他。
“柳兄,还请赐教。”萧雨站起来真诚的冲柳寒拱手施礼,一副大难临头,求赐生路的模样。
柳寒轻轻摇头,叹道:“萧兄,你可是一方霸主,我那救得了你。”
“柳兄切莫如此,我早听说老兄谋略出神入化,非常人可比。”萧雨很诚恳。
柳寒却皱起眉头:“早听说,不知萧兄听谁说的?”
萧雨顿时语塞,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柳寒凝目看着他:“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找我?”
萧雨沉默了,柳寒端坐不动,也不开口,俩人就这样沉默着,柳寒的态度很明了,现在的关键便是萧雨,若他不能坦白,那双方便不会合作下去。
萧雨很为难,神情阴晴不定,好一会才叹口气。
“我以前也是官家人,在邵阳郡王麾下任职。”
柳寒后背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居然是老黄,掌握着他的无数秘密的老黄,这家伙居然和风雨楼楼主是旧识,难怪他好像突然知道了很多事,难怪..
萧雨看出了柳寒的紧张,轻轻叹口气:“你猜到了,是黄先生,当年在王爷麾下,我只是负责保护王爷安全的心腹侍卫,算不上重要人物,黄先生是王爷倚重的谋士,所以王爷死后,黄先生被发配充军,而我,依靠师门力量侥幸逃脱,不过却不能再留在军中,于是我返回了师门,在师门苦修五年后才重出江湖。”
萧雨这下很坦诚,将他的经历告诉了柳寒,他在江湖上晃荡了两年才进入帝都,而后创下风雨楼的基业,他在军中的好朋友都是当年邵阳郡王的麾下,比如昨天那个宋讷,当年与他一样是王爷的侍卫,不过是末等侍卫。
“王爷待下宽和,多数下属都受过他的恩典,他死之后,我们发誓要为他报仇,最初我们只是杀了几个,可.。”萧雨平静的说道。
其实故事很简单,士为知己者死,他们这些侥幸逃脱的邵阳郡王下属在邵阳郡王死后便采取了行动,暗杀了两个朝廷官员,这引起了朝廷的警觉,于是他们受到追杀,风声日紧的情况下,他们决定暂停行动,于是他便返回师门,在师门苦修,五年之后修为大进,于是重出江湖,可昔日同道要么身亡要么绝望,再没有报仇之念。
渐渐的他的复仇之心也淡了,于是他在江湖游荡,然后重入帝都,联络上依旧在军中任职的旧友,在他们帮助下创下风雨楼的基业。
前段时间,偶然在街上遇见老黄,俩人相谈甚笃,而后俩人又私下里多次见面,这次宫里找上他,让他非常又惊又喜,喜的是可以插手漕运,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同时可以将风雨楼的势力沿漕运通道扩张出去,这点比那笔财富更要紧。
惊的是,插手漕运势必与漕帮发生冲突,漕帮是江湖大帮,潜力惊人,而且初期投入的资金巨大,单凭风雨楼根本不可能弄到三十条船的资金。
萧雨左右为难,只好向老黄求计,老黄向他推荐了柳寒,老黄告诉他柳寒有这个财力,更重要的是,柳寒的实力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强得多,老黄明确告诉他,柳寒的修为并不比他差,别看柳府人少,真正冲突起来,风雨楼不一定是对手。
萧雨对老黄的话半信半疑,但当年老黄给他留下太深印象,于是他选择了相信。
柳寒听完后没说一句话,心里倒是稍稍平静,看上去这老家伙还没透露更多秘密,不过,回去还是得敲打敲打这老东西,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向他报告。
这老家伙究竟想作什么?
“当年漕帮与邵阳郡王的关系不是很好吧?”柳寒认真的问道。
萧雨摇摇头:“王爷对漕帮倒是不错,王爷的敌人主要是门阀豪族,还有便是外戚宗室,江湖中人倒没有多少涉及。”
柳寒端起茶杯,默默的喝了几口茶,萧雨心情变得有些烦躁,胸口就像有头困兽在咆哮,他起身在厅里徘徊,心中纷乱如麻。
作为前邵阳郡王的近身侍从,他非常清楚,江湖中人别看平时威风,可真要对上朝廷的力量,根本不堪一击,别说他这个只有几年历史的风雨楼了,就算有上千年历史的太平道长生宗也不敢与朝廷对抗。
“着急了?”柳寒看着萧雨,微笑着问,萧雨苦涩之极,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办法,朝廷这是阴谋阳谋一起来,让他无法躲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商人有句话,高风险才有高利润,”柳寒淡淡的说:“我的意思是,这事可以作。”
“可以做?!!怎么做?”萧雨很是惊讶,他以为柳寒在看破朝廷的阴谋后,会立刻远遁,毕竟朝廷没有盯上他,而他们之间没有多少深厚交情,至少他萧雨会这样作。
“该怎么作就怎么作。”柳寒的语气依旧平淡。
萧雨不明白,疑惑的反问道:“该怎么做就怎么作?”
柳寒惋惜的摇摇头:“妄你乃风雨楼之主,这还不明白,前面其实你做得就挺好,接下来继续。”
“继续!”萧雨愣怔了半响,忽然明白了,试探着问:“柳兄的意思是,你愿意合伙。”
柳寒点点头:“千里为官只有利,咱们商人,千里经商也为利,萧兄,漕运可是大利,不说朝廷的运费,就说挟带走私的货物,便能赚大钱,一年弄个几万两没有丝毫问题,比起收青楼赌场的保护费丰厚多了。”
萧雨苦笑下,今儿他算见识了什么是人为财死,他都已经心生退意,这家伙明知如此危险,还要跳进来,真不知死是怎么写的?!
“就按照你以前的作法作,把落马双绝拉进来,他有几十条大船可以用,如此,我们的船便有了,这可以节约大笔资金,另外还可以买部分船,如此下来,凑够三十条船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整理下思路才继续说道:“宫里的要求你能拒绝吗?肯定不能,那就只有对付漕帮了,漕帮虽大,但不够强,而且漕帮把持这条黄金水道已经多年,眼红的人恐怕不少。”
萧雨稳定下情绪,想了想,觉着柳寒说得不错,他无法拒绝宫里的要求,就只能对付漕帮。
没有出路,只能死中求活。
“咱们做个分工,你在明,我在暗,至少暂时是这样,到需要我出面时,我再出面。”
这段话柳寒说得很慢,也很慎重,这代表了他的一种态度。
“我需要二十五万两银子。”
一旦决定了,萧雨便很简单很直接,既然决定战,那就用手中的剑去说话。
“要不了那么多,落马水寨至少可以提供二十条大船,剩下的也就十条左右,按照每条一千二百两银子,你也就需要十五万两银子,加上点其他费用,最多也就二十万,你有五万,我再给你十五万,足够了。”
萧雨想了想:“要是落马双绝不肯呢?”
“此事十有八九能行,他们兄弟都不是傻瓜。”柳寒冷冷一笑,用十五万接近落马双绝,这个价格够高了。
萧雨迟疑下觉着柳寒说得不错,这两兄弟要是对漕运不感兴趣,也不会闯到丧礼挑衅了。
“那些人确定后,咱们再来商量股份分配的问题。”
萧雨点下头,俩人又商量了下一些细节,萧雨希望和他一块去见落马双绝,但柳寒拒绝了,他告诉萧雨,他近期的主要工作是把拍卖会做出来,回收资金,如果有闲暇,他可能还要上江南走一趟,在江南建一家分店。
柳寒和萧雨商量一阵后,发现这萧雨对商业几乎不懂,依旧按照江湖帮派手段来解决问题,于是柳寒不得不给他补充下商业知识。
“漕运,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商业问题,商业问题就该用商业手段解决,”柳寒说道:“漕帮用江湖手段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江湖帮派,对朝廷而言,这样的江湖帮派是隐患,所以,要收拾,这不仅仅是因为方震支持齐王,就算他不支持,朝廷也会将他视为隐患。”
“我们要作的是,用商业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不要成立什么帮派,就叫船运商社,或这运输商社就行,从淮南江南,将粮食和其他物质运到帝都,商社成员拿薪水,这就得了。”
柳寒说得很简单,萧雨却摇头:“你知道漕帮为什么是漕帮吗?”
柳寒摇头,萧雨说:“从江南到帝都,有多远,上万里,要经过多少州郡,沿途有多少水匪土匪,怎么保证船队的安全?”
“这不是问题,”柳寒说道:“我们可以另外成立一家镖局,负责为船队提供保卫工作。”
萧雨有些糊涂了,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多此一举。
“你是不是觉着多此一举。”柳寒含笑看着他,萧雨迟疑下点点头,柳寒轻轻摇头:“这是风险防范,侠以武犯禁,镖局便是我们的挡箭牌,如果出了什么事,镖局可以为我们承担责任。”
柳寒说得不够清楚,但萧雨还是多少明白了,这样作,朝廷的注意力便集中在镖局,不会注意到船运商社,如此便保证漕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要做成这个,还有个问题必须解决,那就是脚夫。
漕帮之所以人多势众,并不是他有多少高手,而是有很多人靠漕帮生活,比如码头的脚夫。
漕帮除了船以外,另外还控制了沿途大码头的脚夫,这些脚夫虽然没有修为,可人数众多,加在一起有数十万之多,在朝廷看来更加危险。
“这个问题倒不大,”柳寒说:“脚夫靠卖力气吃饭,漕帮的船不到,总不能不让他们给其他船下货挣钱吧,他们也是要养家的。”
萧雨摇头:“漕帮在沿途重要码头都设有分舵,脚夫都被这些分舵控制了。”
“没用,”柳寒很随意的答道,他起身站在:“人是要吃饭的,萧兄,漕运是块大蛋糕,不说别的,就说私盐,每年也能弄到十多万银子。我要到城里去了,你去找找落马双绝吧,看看他们的意思,哦,对了,咱们还可以拉上个士族或宗室。”
萧雨有些蒙了,他感觉跟不上柳寒跳跃似的思路,怎么忽然又想拉上一个士族门阀,抬头想问,柳寒已经出了客厅。
萧雨苦笑下跟上来,他忽然觉着有点看不懂柳寒了,黄先生对他推崇备至,说他文武兼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杰,只是命运坎坷,明珠蒙尘,尚未被发掘,一旦时机到来,必然光彩夺目。
想了想,萧雨还是没开口,接触这么几次,萧雨已经察觉,柳寒看上去很平和,待人接物姿态低下,可内里却很骄傲,看不上的人,不会多说。
现在那所谓的船运商社还只存在他们的商议中,有多少想法都没用。
出了庄园,俩人即分道扬镳,柳寒的马车朝城里去,萧雨则到了江边码头,上了早已等候在那的船,向偃师方向开去。
在漕帮的庄园里,偏院的葬礼还在继续,香烛萦绕,哀哭之声却已经小了很多,前来祭奠的宾客少了很多,显得有些冷清。
而在后院的小客厅里,却坐满了人,坐在首位的正是昨天久等不回的漕帮帮主方震。
方震是今天上午才回到庄子的,昨天他从官府出来,便已经是晚上了,城门早就关闭了,于是他只能在城里待了一晚,今天一大早才出城,回到庄园便听说了昨天之事,这让他非常恼火。
落马双绝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上门来,他当时便想冲出去,找到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将他们撕成碎片。
第183章 长河令
“派出去的人回来没有?”
方震阴沉着脸,说话的是个鹰脸汉子,是漕帮内三堂云旗堂堂主入水蛟雷重,漕帮分内三堂外十八舵,云旗堂是漕帮内专司征伐的堂口,其他两个堂口分别是鹰旗堂和刑堂,刑堂顾名思义,便是维持帮中戒律,凡违反帮中戒律的帮众,均要受刑堂处置;鹰旗堂则负责远查哨探;外十八舵,则是漕帮分散在各地的分舵,这些分舵分散在江南到幽州的各重要码头,分舵下再设有香堂,整个漕帮组织严密。
“还没有。”
回话的是帝都分舵的舵主沈易,这俩人昨天都随方震去官府了,今天一同回来,得知昨天之事后,俩人当时便炸了,沈易立刻派人四下寻找落马双绝的踪迹。
方震没有发火,因为他已经没有精力发火了。
最近几天一连串的事,让方震心情烦躁,特别是昨天,朝廷突然宣布,明年春天的漕运将重新选择,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连王爷那边都不知道,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这让他非常惶恐。
漕运,是漕帮的基础,关系到漕帮的生死,一旦朝廷将漕运交给其他人,帮中数万帮众的生计即受到威胁。
来参加葬礼的江湖同道不少,这些江湖同道很热心,但方震不敢完全相信他们,即便半桑道长,也一样。
不过,方震很清楚,他必须找到落马双绝,给他们教训,否则这事传出去,漕帮在江湖上的将颜面无存,他本人的威信也将受到严重打击。
“两个宵小,癣疥之患,没什么大不了。”坐在方震下首的中年人说道,这中年人皮肤稍微白净些,蓄有一撮山羊胡,正是到柳寒府里送信的刘师爷,此刻他的神情没有那么激愤,只是眉头紧皱,看上去忧心忡忡。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朝廷的意图,帮主,还是去找找潘公子吧,通过潘公子见见太师潘链,潘链是太师,主掌尚书台,自然清楚朝廷的真实意图。”
“这些门阀士族就像一群苍蝇,有好处的时候便来,有事时便躲得远远的。”沈易愤恨的骂道,他在帝都与这些士族门阀打交道最多,受的窝囊气不少。
方震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站错队了,因此最近与潘家的二公子潘瑾来往颇多,送给潘瑾不少好处,希望通过潘瑾见到太师潘链,然后向上面道歉认错。
可潘瑾嘴上答应得挺好,可始终没见采取行动,这让方震又急又气可又没办法。
“另外还有件事,朝廷要另寻帮派运漕粮,他会找谁?”芎总管有些纳闷的问道,在他看来,江湖上比漕帮水运能力更强的帮派根本没有,其次,谁敢去接这趟活?
无论是谁,接了这趟活,都将面临漕帮的疯狂报复,船沉货毁,还算轻的,况且,漕帮虽然得罪了当今皇帝,可沿途这么多地方官,与漕帮交好的不下百,漕帮要报复,必定得到这些地方官的庇护。
刘师爷冲他翻个白眼,象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再看方震的目光也一样,心知自己说了句蠢话,赶紧闭口不言。
“唉,江南有船的大户多了去,就算一家不行,朝廷可以多雇几家,再说了,兖州有落马水寨,江南太湖有楚家琴家,扬州还有盐帮,长江还有船帮,这些都有漕运的能力。”
刘师爷还是好心解释了下,算是解了芎总管的围,芎总管感激的冲他点点头。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哼,”方震下决心了,一下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两手准备,我留在京中周旋,看看能不能说服朝廷改变主意;第二,通知萧先生,立刻赶往任城,通知五虎也赶往任城,雷堂主,云旗堂主力全数调往任城。”
“帮主!”刘师爷骇然大惊。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方震露出狠辣之色,雷重和沈易则大为振奋,方震站起来昂然看着众人:“咱们漕帮要过难关了,落马双绝既然送上门来,那就拿他开刀!”
方震的话音刚落,刘师爷便急忙劝阻:“帮主不可!”
“有什么不可!落马双绝上门辱我,江湖同道亲见,拿他们开刀,正大光明!”雷重吼声如雷。
刘师爷依旧摇头:“帮主,雷堂主,朝廷盯上我们了,我们现在和落马双绝开战,正好给朝廷口实,帮主,三思!”
“不用了,”方震很坚决:“朝廷一向不管江湖仇杀,再说,这次是落马双绝挑衅,我们必须反击,必须坚决反击!以震慑宵小!”
刘师爷一下便明白了,方震这是杀鸡给猴看,他已经意识到这次来头不小,潘家不一定能说下来,那就作两手准备,一个彻底击败落马水寨,威慑江湖中人,让他们不敢轻易接漕运,另一个也向朝廷展示下力量,告诉朝廷,没有我漕帮,你的漕运就顺畅不了。
刘师爷想到这些后背的寒毛倒立,冷汗顺着脊背向下淌。
方震吩咐完后,率先出了小客厅,到了前院,半桑道长等江湖同道依旧还在,方震稳步走进客厅里,站在客厅中间,冲四面拱手致谢。
“老夫代孔兄,多谢诸位前来。”
“那里,那里,方兄,查到凶手没有?”半桑道长大声问道,快刀堂高手吴迅也抱拳大声说道:“方帮主,若有用得着小弟之处,请尽管吩咐!小弟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素衣门的秦晚晴斯斯文文的说:“方帮主,我素衣门也愿尽绵薄之力!”
“多谢!老朽多谢诸位同道,”方震一一答谢,随后昂首道:“杀害孔兄的凶手已经查到蛛丝马迹,与落马湖落马水寨有些牵连,老夫与帮中同仁商议,决定发长河令,遍告江湖同道,从今日起,有我无他,我漕帮与落马双绝,绝不并存!”
方震的声音洪亮,传遍大厅内外,漕帮帮众们个个神情激动,半桑道长等人则一脸严肃,正气凛然。
只有刘师爷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他知道他无法阻止,给方震作师爷这么多年,知道江湖中人的生存之道,如果没有朝廷来这么一下,方震可能还忍得住,可朝廷来了这么一下,方震必然不能忍,必须作出反应,而落马双绝恰在这个时候送上了最好的理由。
这一战打定了!无法回避!
可这一战的结果是什么?!刘师爷不知道,他只感到恐惧,看看四周激动的帮众,这些鲜活的生命,究竟还能激动多久?!
他的感觉很差!
长河令,自帝都迅速传向各地,江湖巨震!
漕帮深厚的底蕴立时得到展现,当天帝都附近的十余个江湖门派便宣布与漕帮站在一起,雷重在漕帮偃师分舵大聚同道,共同商议讨伐落马双绝。
黄河之上,两条船正急速向下游驶去,船帆涨得鼓鼓的,巨大的窗体卷起层层浪花,精壮的汉子警惕的四下张望,手里均提着弓弩,船头船尾均摆上了巨型弩机,弩机已经上弓,十二支巨箭明晃晃的瞪着前方,这种大周军方才有的装备,居然在这条民船上出现,揭示了船主的不凡。
一只渡鸟从空中落下,舱顶的一个灰衣汉子从脚上取下一个小圆筒,拿着圆筒快速下来,到了舱门处小心的叫了一声,然后才推开舱门。
船舱里,萧雨和何东相对而坐,而常猛脸色苍白,病歪歪的靠在窗口,两眼无光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丝毫兴趣。
何东将纸上的信息看完后,随手递给萧雨,萧雨接过来迅速看完,随即笑道:“看来你们这把火把方震这老狐狸点着了。”
“那又怎么样,”何东扭头看了看常猛,很随意的说道:“姓方的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老子就是看不惯他。”
“那你可有对付漕帮的法子?”
“当然,落马湖水域辽阔,水道复杂,老子就是躲在里,让姓方的来攻,冷不丁咬他一口。”
萧雨鼓掌大笑:“此策大佳。”
“不过,要想赢,还得看你们在帝都和江南干得怎样。”何东似笑非笑的说道,萧雨微微点头,有些担心的说:“这次我恐怕要在暗处,你们压力很大。”
“放心吧,姓方的也就只能喝我的洗脚水。”何东轻蔑的说道,萧雨微微摇头:“落马湖虽大,可周边的江湖中人也不少,若他们给方震指路,.。。,何兄还是小心为妙。”
“嗯。”何东似乎没听进去,萧雨起身告辞,何东送到船尾。
“萧兄还请放心,明年春季,三十条船一定如数送上。”
“好,若有难处,给我消息。”
萧雨说完,也没见他如何作势,身体轻飘飘的浮上半空,再一迈步便落到后面的船上,很快船便掉头,向帝都驶去。
何东转身进舱,看到常猛萎靡的神情,有些担心的问:“二弟,感觉好些没有?”
常猛冷漠的点点头,何东过来,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常猛避开了,何东坚持,抓过他的手输入一道内息,丹田内空荡荡的,只有小股细微的内气,他不由轻叹一声。
常猛这次受的伤倒是不重,只有几处轻微外伤,可内息消耗极大,几乎消耗一空,若非他还有颗太平道的九转灵丹,常猛现在还昏迷不醒,这颗灵丹还是数年前,他好不容易弄到的,据说是二品灵丹,江湖上的无价之宝。
“漕帮向我们宣战了。”
常猛没有开口,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天空寂寞无痕,飞鸟早已南迁,岸上空荡荡的,田地荒芜,偶尔可以看到一堆堆麦秆,孤寂的守着流水。
他的眼中有无尽的迷惘。
何东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什么的,不就是漕帮嘛,到了落马湖,那就是咱们兄弟的天地。”
说着又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养好伤,哥哥我一个人可顶不住。”
虽然常猛受伤,可何东还是很有信心:“兄弟,这一关咱们要迈过去,这天地可就大了!”
常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太勉强,只是在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熟悉他的人还以为他很难受,哪知道他是在笑。
何东叹了口气:“这次那家伙要能来,我就拿他来给兄弟出气。”
何东和常猛坚信,那晚的漕帮高手肯定负伤了,不过,这次可怎让俩人吓了一跳,那高手居然就这样便将常猛逼得出了压箱底的绝技,并导致常猛负伤,没有一个月绝好不了,也正是这样,何东断然放弃与漕帮在陆地开战的打算,决定将漕帮引到落马湖中,利用落马湖复杂的水道,狠狠的收拾下漕帮。
“长河令!”柳寒先是皱眉,随即摇头:“冲冠一怒啊!方震也算是老江湖了,这个时候来玩这手,这是给自己掘墓。”
“江湖中人,强梁之徒,徒逞皮肤之勇。”老黄端着茶杯慢悠悠的说道,目光还瞪了柳寒一眼,似乎对他今天的行为很是不满。
柳寒今天回来便直闯他的小院,径直逼问他都对萧雨说了些什么,直冲跟上他以后,柳寒还是第一次冲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很快弄清了柳寒发火的原因,这原因有两点,第一,给萧雨说了多少事;第二,为什么不向他报告。
老黄只得解释,他没有说多少,最多也就说了柳寒的修为比萧雨要高,可到了那种境界,他推说不懂,搪塞过去了,府里的其他情况一概没说;至于为什么没报告,原因只有一个,拿不准。他拿不准萧雨现在是什么样,是忠于旧主,还是有了新靠山,他必须证实确定之后才能向柳寒报告。
柳寒听后,盯着他看了好久,似乎是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最后才告诉他,这样的事,下不为例。
“你掌握了我最核心的机密,你若有闪失,我就被人扒光了,你也知道,我面临的情况有多难,所以,我不容许出一点差错,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向我报告。”
这话的含义很清楚,柳寒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不过,没有第二次。
柳寒很不客气,可老黄却没生气,因为柳寒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面子,毕竟还解释了下,要换其他人,恐怕连解释都不必了,直接干掉。
“你说的不是我吧。”柳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呢,有时候老谋深算,有时候也冲动,你呀,是憋得太久了。”老黄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即便柳寒刚冲他发过火。
柳寒在心里苦笑下,背负了十多年的仇恨,的确让他很压抑,有时候就想发泄。
“哦,你既然知道了萧雨,那我要提醒你,这萧雨不简单!”
柳寒正要反唇相讥,风雨楼楼主岂有简单的,随即醒悟,这老东西恐怕另有所指。
第184章 再聆秘闻
柳寒沉默了一会,小心的问:“你的意思是?”
老黄沉默了会,犹豫了会才叹口气:“没有证据。”
柳寒眉头微蹙,老黄又补充说:“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柳寒饶有兴趣的问道:“以前他是什么样?”
“以前。”老黄思索着,似乎在回忆当年的时光:“那时候,他年青,热情,交游广阔,对王爷赤胆忠心,深得王爷的信任,你知道王爷是怎么认识他的吗?这小子把王爷的小舅子给教训了,那时候,他出师门不久,.。,唉,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会变的,经历了这么大的变化,怎么会不变。”
老黄沉默了,神情迷惘,他似乎还看到,当年的萧雨,那时他不叫萧雨,王爷被收监后,萧雨力主劫狱,为此他联络了数十上百江湖豪杰,可惜最后被王妃坚决制止。
当时,老黄也坚决反对,劫狱便等于造反,陷王爷于不忠不义,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营救王爷,最后他们和王妃一同说服了萧雨,萧雨大哭而去。
王爷遇害后,老黄曾经非常非常后悔,可这些年他也想明白了,邵阳王爷活不了,王府的一举一动早在内卫的监控之下,甚至萧雨召集的那些人里便有内卫的探子。
这次与萧雨重逢,首先认出对方的还是萧雨,那时候还有些青涩的萧雨变了很多,变得成熟了,也变得让老黄有些琢磨不透了,唯独有一点还是能感觉到,他依旧对老黄推崇备至,甚至见面没多久便想请他过去辅佐帮忙。
柳寒也叹口气,老黄有些伤感,于是便换了个话题:“按照萧雨的说法,这是宫里的意思,看来皇上对漕帮耿耿于怀,皇帝的心胸未免窄了点,也着急了点。”
“这几年他的日子多半太紧张,”柳寒调侃道:“好容易坐上龙椅了,自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些投机之徒自然要镇之以威!”
“那是镇之以威,”老黄冷笑下:“这是什么?!你知道漕帮有多少人!从江南到冀州,十几万人,这十几万人没了生计,会怎么样!啊!”
柳寒有些奇怪,不明白老黄怎么突然激动起来,老黄看着柳寒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便讪讪的叹口气:“皇帝还是操之过急,这方震不过是想投机,皇上该有宽宏优容之心,要么镇之以威,现在这样.。”老黄摇摇头,再度叹息:“这是逼着方震铤而走险。”
老黄说得不错,皇帝采取的手段太烈,有逼上梁山之嫌,可转念一想,要是皇帝故意为之呢?
漕帮不但是个江湖帮派,而且与一些士族门阀还有联系,若漕帮造反,受牵连的不但有江湖中人,还有士族豪门。
各种可能性都有,水深无底。
“燕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方慧芸慢慢走出来,冷冷的插话道。
现在她的伤好了一些,可以下床,在院子里慢慢走动一会,柳寒和老黄在院子里说话,让她听见了几句,最主要的还是,柳寒故意让她听见的。
“这话打击面过宽,”柳寒笑了笑,给她搬了把椅子,要扶她坐下,方慧芸却让了让,自己慢慢挪过去,柳寒稍稍怔了下才想起,这位大小姐可不是青衿那样弱不禁风的小姐,而是魔门高手,可以骑烈马,使长刀的巾帼须眉。
“我说错了吗?”方慧芸轻轻喘口气,就这几步,已经让她额头冒汗了。
柳寒和老黄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方慧芸歇息一会,靠在椅子上:“你这椅子真不错,那买的?”
“自己作的。”柳寒说:“对了,方小姐,你在帝都有没有人,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怎么!你怕了,这就想我走。”方慧芸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漠,根本瞧也不瞧他。
柳寒无言以对,这大小姐还赖上他了,我要怕了,早将你送给朝廷了,要知道,朝廷现在还满世界抓你,赏金已经提到万两白银,这可是一笔巨款。
“姑娘此言有失偏颇,”老黄微微叹道:“唉,也难怪姑娘了.。。”
“我那点失了偏颇了,”方慧芸冷着脸,靠在椅子上,盯着老黄的目光就象两把刀子:“他们父子不过玩弄权术之辈,我父帅为他们父子征战沙场数十年,身上的刀疤便有数十处,每逢天气变化,父帅便浑身疼痛,只能靠酒缓解,我数次劝他告老还乡,可他不肯,说要为大晋守边,可结果呢,皇帝对得起我家吗?!”
两行清泪滑过苍白的面庞,老黄默默无言,柳寒长叹一声,泰定帝这一刀杀的,方慧芸满腹仇恨,段昌秋云恐怕也心惊胆颤。段昌在领旨当天便离京回幽州了,秋云入沉默寡言,象换了个人似的。
院里满是郁闷和仇恨,干枯的翠绿毫无生机,三人都陷入沉默中,各自想着心事,一阵风吹来,柳寒转身进去拿了床被子出来给方慧芸盖上。
“我刚才听说朝廷要对漕帮动手,是吗?”方慧芸问道,柳寒笑了下:“你现在安心养伤,其他的就别想了。”
“待在这里闷得慌,好长时间都没出去了,外面有什么事都不知道,哦,我家里还有人活着吗?”
“没有消息,”柳寒说:“恐怕你师门也在找你,你要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递个口信。”
“哼,”方慧芸轻蔑的哼了声,柳寒苦笑下,老黄微微摇头,那意思是让他不要太着急。
于是院子里又安静下来,过了会,方慧芸才幽幽的说:“不是不信任你,我师门在帝都真没暗舵。”
说到这里,方慧芸叹口气:“先生恐怕知道,我出自魔门,可不知道的是,魔门早就分裂了,我师父说是魔门门主,可实际上,只有我们这一派承认他是门主,其余两派都不承认。”
柳寒很是惊讶,这个消息萧雨怎么不知道,是他故意隐瞒,不,不对,他用不着这样,没理由这样作。
“我刚回大晋不久,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对了,魔门是怎么分裂的?”
方慧芸叹口气,良久才幽幽的说:“我们魔门源自《太上无极真解》,三卷真经,分别落在三派手中最高心法,云笈大法只能由门主修炼,门主掌握天魔剑和天魔印,这两件圣物也是门主信物,但五年前,前任门主忽然失踪,两件圣物便不知去向,云笈大法也断了传承,三派都没有天魔剑和天魔印,于是..。”
柳寒明白了,谁也不愿屈居人下,于是魔门自然分裂,柳寒摇头叹息。
“又是血雨腥风,权位,金钱,一丘之貉。”老黄慨然长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门里有规矩,门中子弟非叛门不得自相残杀,否则必受天魔噬血之刑!”方慧芸说道。
柳寒笑了下,这魔门先贤还挺有眼光,居然定下这么条规矩,而魔门中人也奇怪,尽管在争位置,居然还守了这条规矩,这可比夺嫡温柔多了。
方慧芸是真的相信了柳寒,给柳寒说了不少并州武林的事,她对魔门很信服,除了分裂外,就没有再说过魔门的坏话,相反对身为魔门子弟很有些自豪。
“为什么叫魔门呢?这个魔字听着有些瘆得慌,不像好人。”老黄也来了兴趣,有些好奇。
“我们魔门原来叫圣门,”方慧芸说:“那些所谓的道门正统,觉着他们修的是圣人之道,我们走的是什么魔道,就叫我们魔门,也不知怎么的,大家就习惯了,师傅说,叫什么没什么,关键是要得道。”
“得道?还成仙呢。”柳寒调侃的笑了,方慧芸眉头微蹙,不解看着柳寒:“就是成仙啊。”
柳寒和老黄反倒有点蒙了,这怎么又和成仙扯到一块了,方慧芸看着他的神情,有些不解:“你不知道啊,其实无论我们魔门还是什么其他道派,最初都是从仙道中来的,师傅说道典和我们的太上无极真解,其实都是仙道秘典中来的。”
“仙道秘典?”柳寒神情依旧在调侃,可心里却如同掀起了滔天狂潮,那怪老头,连名字都没透露的怪老头说的隐世仙门,体内那股古怪内气的源头。
老黄一看柳寒的眼色便明白了他要作什么了,不由无声的笑了,再看方慧芸,眼神中便多了几分慈祥。
这小丫头别看是大帅的女儿,魔门现任门主的弟子,可实际上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根本没有什么江湖经验,遇上柳寒这老江湖,肚子里有多少东西就被掏多少。
“对啊,你怎么不知道这个,哎哟,不对,糟了!我不该说这个的,”方慧芸一下紧张起来:“师傅说过,这些事不能对外说的,除非他也是。”
柳寒嘿嘿一笑:“其实我也知道些,不就是隐世仙门,我和清虚宗和神农谷的道长都见过,他们对我有恩。”
“你知道清虚宗和神农谷?!”方慧芸反倒惊讶起来,她迷惑又好奇的看着柳寒,不明白,他怎么可能与两个隐世仙门有联系,可他说的清虚宗和神农谷,这的确是两个隐世仙门,师傅曾经说过,她在门里的记载中也看到过。
柳寒为了坚定她的信心,从怀里拿出小瓷瓶,倒出颗丸药,递给方慧芸:“这就是神农谷的秘方配置的续命丹。”
方慧芸接过来没有立刻吃,而是先在鼻端闻了闻,随即露出惊喜:“这是四品丹药,嗯,好像那么点味道。”
“这药呢,负伤了,可以疗伤,没有负伤可以增强功力。”
方慧芸先是怔了,随即大喜,可马上又有些怀疑,柳寒冲她点点头,这下她真的兴奋起来了,立刻就要服下,柳寒连忙拦住,告诉她不要太急,这药要用内力化开。
方慧芸点点头,四品丹药,以她父亲方回的权势还有魔门的势力,都难以弄到,她知道师傅那有一小瓶四品丹药,师傅珍惜不已,不是重伤根本不会拿出来。
“难怪这些年没听说过神农谷有俗世行走,原来是你呀,”方慧芸说道,语气带着两分庆幸,以她的伤情,普通便要养半年,现在有了神农谷的丹药,恐怕七八天便好了:“你怎么又和清虚宗弄到一块了?”
“这个嘛,”柳寒皱眉看着方慧芸:“你不是隐世仙门中人,这个.。,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黄肚子差点笑破,欲擒故纵,方慧芸迟疑半响,犹豫下才说:“其实,其实,这个你就别问,这次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将来需要我效绵薄之力,通知我一声便行。”
“救你不过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你别往心里去。”柳寒随口道,心里在猜测这大小姐刚才想说什么:“你们魔门与哪个隐世仙门有联系?”
“云笈殿。”方慧芸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完全相信了柳寒:“师傅说太上无极真解便是云笈殿的世俗入门功夫。”
“原来是云笈殿啊,”柳寒装模作样的作出恍然大悟:“你去过吗?”
方慧芸摇摇头:“只有内堂弟子才能去,本来,哎,父帅这一走,恐怕就更没希望了。”
“那不一定,隐世仙门看中的都是修炼根骨,你的根骨要好,人家一定会要。”
方慧芸沉默了,勉强笑了下,以前师傅说过,让她争去进内堂,可现在,她不想到内堂了,进了内堂便出不来了,她想当云笈殿的世俗行走,只有这样才可能为父帅报仇。
魔门,之所以被称为魔门,讲究的是率性而为,风云、雨雪、雷电,天地、江河、山峦,无不顺自然而生,故而魔门功夫讲究顺心意,只要自己心情舒畅,管他天下人如何,因此,魔门中人无所顾忌,行事大胆狠辣,视礼法为无物。
皇帝,朝廷,江山社稷,在他们眼中,也就是寻常,如果他们不爽,就算天下血流漂杵,与我何干!
长河令震动了整个江湖,漕帮的好友纷纷从各地向落马湖畔的任城集结,运河道上风帆穿梭不息,驿道之上快马奔驰,江湖上风云聚会。
而落马水寨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国丧最后几天,飘了一场细雨,两辆马车从正阳门进城,守城的兵丁看了看马车上的族徽,都没有掀帘便挥手让他们进去了,车后负责保护的家将一抽马鞭,马蹄溅起泥水,穿城而入,兵丁忍不住低声骂了几句,却也没敢将那耀武扬威的家将拦下。
第185章 新店开业(上)
“咣!咣!咣咣咣!”
两个壮汉奋力敲鼓,鼓声将整个街道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店门前迅速聚集了一大群人,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崭新的店门,店门前两侧各站着三个穿着奇怪服装的女孩,女孩们穿着的既不是襦裙,也不是贵妇们的那种长裙大袖,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服装,腰收得窄窄的,胸脯高高的,有个奇怪的曲线,可偏偏看上去还很漂亮。
女孩们成了围观的对象,听到周围低声的议论,开始还有些羞涩,随后便渐渐正常了,这种情形都在主人的意料范围之内,早就给她们交代过,她们要做的便是在这个场合保持微笑。
“咣!咣!咣咣咣!”
鼓声大作,两头狮子边走边舞,从两边翻腾跳跃着走来,狮头一会气势威武,一会低头驯服;一会挑衅咆哮,一会张牙舞爪;引来众人纷纷叫好,街面上顿时热闹非凡。
柳寒手一挥,鼓声顿时停息,柳寒冲着围观的众人抱拳道:“诸位亲朋好友,诸位街坊邻居,本人瀚海商社的主人柳寒,瀚海珠宝今日重新开业,本店珠宝真材实料,价格低廉,童叟无欺,为庆祝重新开业,本人宣布,三天之内,店内的所有珠宝全部八折出售,诸位,新年将至,上元将到,在本店购买珠宝遗赠挚爱亲朋,乃最佳选择!”
柳寒说话期间,许远笑眯眯的将一张告示贴在大门两端,随后,六个女孩每人拿着数十张传单走到人群前,将传单分给众人。
“欢迎惠顾,本店三天之内,所有珠宝首饰,一律八折!”
声音轻柔温和,笑容甜甜蜜蜜,看着便让登徒子们冒火,可看着门前的几个壮汉还有周围的数个衙役,不敢动手动脚,只是嘴上花花,反正这个时候,店主一般不会动手。
“姑娘,你那珠花怎么卖的?有婆家没有?”登徒子一脸馋相,色迷迷的。
发传单的姑娘却丝毫不生气,依旧笑咪咪的。
“待会您进去买一朵就知道了,咱们店今天八折优惠。”
“美人,你这够大的,你多少钱?嘿嘿.”
“本店只卖珠宝不卖人。”姑娘依旧笑眯眯的,丝毫没生气。
登徒子还想继续调戏,姑娘却已经转向下一位,依旧是笑嘻嘻的:“大娘,待会您进去看看,咱们店今天开业优惠,八折,给您姑娘买根簪子,西域白玉制的,保证货真价实。”
“大叔,马上要新年了,给嫂子买个新年礼物!”
“这位公子,上元节要到了,给心仪的姑娘买根簪子吧,有翡翠的,也有西域白玉,还有纯金的,.。”
促销的姑娘嘴巴甜甜的,公子倒吓了一跳,看着姑娘温和的微笑,再看高耸的胸部,不由连连后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扑哧!”姑娘终于乐了,绽开笑容,这些姑娘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就像干枯的土地受到雨水的滋养,一个个嗖嗖的发育起来,身材曲线玲珑,这个时代的人那见过这些。
要说,这个时代还是挺开放的,对于女子在店里作促销,只是觉着惊奇,没有人感到说不行,至少还没有谁站出来呵斥说不行,官府更不会来管,着装上更是如此。
现场气氛更加热烈,四周围观的人跃跃欲试,就等着仪式结束,好进店里抢购一番。
三十六天国丧,整个帝都被禁锢了三十六天,不能喝酒,不能逛青楼,整个帝都好像沉睡了似的,把帝都人都憋坏了,现在国丧结束了,整个帝都好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柳荫街又能闻到阵阵香风,听到妙曼的歌声,又恰逢新年和上元节,再加上这样一家新店开业,顿时激起帝都人的好奇。
“柳兄,恭喜!恭喜!”
锣鼓声中传来一道油腔滑调,柳寒甚至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来了。
“秋兄,秋大公子!你怎么才来!我这马上就要剪彩了!”
秋戈笑嘻嘻的让人将一个匾额抬过去,许远在边上高声叫道:“秋府秋二公子送匾额一块!”
两个店员将匾额接过来,秋戈走上去,将披在上面的红绸揭开,露出金灿灿的四个大字:“财源广进”
“多谢!多谢!”柳寒拱手致谢,靠近秋戈耳边低声:“俗了!你这才子怎么就送这么俗的四个字。”
秋戈笑容不减,低声回道:“你老兄本就是俗人,高雅二字配不上你。”
俩人相视大笑,极其欢畅。
“他们什么时候到?”柳寒问道。
今天柳寒是广撒请帖,凡是认识的,只要还记得,便送上请帖,也不管人家来还是不来,反正请帖一定送到。
国丧一结束,柳寒的生活也同时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秋戈给他带来几个新朋友,全是士族门阀子弟,一个个喝起酒来便放浪不堪,整天流连醉乡,痴狂不已。
这些聚会中,倒是两个人没见了,薛泌和小赵王爷,国丧期间便没见出来,柳寒好奇的问秋戈,这俩人是不是追随先帝去了,秋戈大笑着告诉他,薛泌升官了,以前是闲职,犯不着上朝,现在是实职黄门侍郎,每天都得到皇宫里去,至于小赵王爷,赵王进京赴丧,小赵王爷自然得跟着,国丧还没结束,他哥哥因悲伤得病,卧床不起,病势沉重,赵王无法脱身,便让他回去看看。
秋戈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柳寒略微想想便明白了,赵王的子嗣挺多,可嫡子就一个,接下来便是小赵王爷,简单的说,如果小赵王爷的哥哥若死了,那么接赵王爵位的便是小赵王爷。
倒是江湖上很奇怪,长河令震惊江湖,漕帮磨刀霍霍,在任城大举聚兵,可落马双绝却没动静,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似的,落马湖上静悄悄的。
柳寒绝对不相信以风雨楼和落马水寨的实力可以对抗漕帮,更何况,那天晚上常猛还受了伤,柳寒相信没有半年时间,常猛绝对无法恢复。落马水寨还没开战便损失了一员大将,以萧雨的精明,他怎么可能弃他这样的高手而不用呢?
既然没找来,柳寒便全力以赴投入拍马会的筹备中,国丧之后,很快便面临新年和上元节,这两个节日是这个时期最重要的节日,帝都的豪门都在为此忙碌,每天官道上都是载着各种过节物品的马车。
节日带动了商业发展,整个帝都的商业非常繁荣,不但吃穿的商品都被抢购,连泥瓦匠人都非常忙碌,今年是新君登基的第一年个新年,宫里传出消息,皇帝有意在上元节时放灯,于是,帝都稍微有点资格的门阀商户都在准备,自然那些豪门大户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又是士子们展现才艺的一个机会,秋品之后,来自各地的士子多数返回故乡,但还有大约三成的士子留在帝都各个书院,以这个时代的风气,上元节这样盛大隆重的节日,岂能少了酒会;有了酒会,岂能少了吟诗作赋;有了诗赋,就少不了品鉴,那些自负的才子们摩拳擦掌的准备今年的上元节大展身手。
拍卖会的准备早就开始了,但柳寒唯一犹豫的便拍卖地。
这个时期的拍卖多在坊市里,那里有专门的拍卖场所,柳寒去看过,感觉这场所太简陋,普通的商品倒没什么,不过用来拍卖珠宝就不行了,更何况贵重珠宝。
普通商品,那些豪门府邸来个外事管事便行了,那些不过数十百来两银子的交易,可珠宝却不同,特别是柳寒属意的贵重珠宝,那是几万甚至几十万两银子的交易,肯定不是管事或管家能做主的,必须是家主人才能做主。
所以,柳寒很坚决的否定了在坊市拍卖。
思索再三,柳寒决定将场所选在百漪园,这百漪园是帝都最大的销金窟之一,进出的多是豪门富户,在这里举行拍卖会,本身便抬高了身价;其次,柳寒让百漪园的美女们作模特先展示,以他和百漪园的熟悉程度,这比请模特的费用便可省下;最后,他还给这些贵人们挖了个坑,百漪园的美女闻名帝都,是贵人们常来之所,这些贵人们多与美女熟悉,争风吃醋的事少不了,他们一旦同时看上某件珠宝,美人在前,他们岂能退后。
老黄听他说百漪园后,立刻便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骂他真是个奸商,算尽人心。
柳寒闻言只是耸耸肩,一个小坑而已,多弄点钱罢了。
秋三娘对柳寒的要求倒是满口答应,这对提升百漪园的品牌有绝对的好处,还能给招揽不少潜在客户,当然,柳寒很高兴她没向他收场地费还有姑娘们的劳务费。
不过柳寒也没太过分,他还是花了一笔钱,将百漪园整理装饰了一番,这些都是趁着国丧期间禁止娱乐时办好了。
许远早就搞到了鸣玉斋的大客户名单,柳寒便以这个名单为基础准备的图册和请帖,国丧一结束,拍卖会便进入冲刺阶段,瀚海商社的所有人都为这个拍卖会忙碌。
今天,这个新店开业便是拍卖会的第一步。
第186章 新店开业(下)
正说着,许远走过来,悄悄示意,柳寒抬头便看见人群外有一群乞丐,这些乞丐衣衫褴褛,一手拿根木棍一手端着破碗,正冷漠的看着这边。
“怎么啦?”柳寒有些不解。
“待会他们会过来要钱的。”许远低声给柳寒介绍,原来这些乞丐是帝都内的一群地头蛇,平时并不显眼,可每有商店开业或红白喜事,他们便会上门,也不吵不闹,就在门外要钱,若给少了,他们便不走,就在店门口唱歌,自然那歌声阴阳怪气,再加上他们一身的怪味,纯熟恶心你。
柳寒微微点头,他早就担心今天可能有人来闹事,所以让柳松带着十几个护卫在店后院待着,随时准备解决麻烦。
“如果他们只是来要钱,那就给钱,犯不着动粗,若还有其他事,到时候再说。”
许远领命而去,秋戈皱眉看着那些乞丐,听到柳寒的话有些纳闷:“怎么?你还怕那些贱民?”
贱民是那些被朝廷明令归于贱籍的罪人后代,这类人在历朝历代都有,他们不一定是乞丐或流民,但乞丐和流民在秋戈这样的贵公子眼里便是贱民。
贱民的地位,还不如奴隶,奴隶至少还有个有能力的主人保护。
“不是怕,而是没必要。”柳寒解释道:“我开门作生意,来往都是客,和气才能生财,动手是下下策,更何况今天新开业,咱们也得讲究个吉利,是不!”
秋戈毕竟是贵公子,家里从未经商,对这些道道不懂,此刻听说后,再看那些乞丐便感到有些棘手了。
这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只能破财驱鬼了,可这财要多大呢?
说话间,又有人送匾来了,柳寒迎上去致谢,来的是鲁璠,胖乎乎的他似乎还待着昨夜的宿醉,说话嘴里还有酒气。
与柳寒寒暄之后,鲁璠便被店门前散发传单的促销妹妹吸引了。
“柳兄,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此等画龙点睛之手,几位姑娘绝对有草鸡变凤凰之效。”鲁璠面如惊喜。
鲁璠以前是见过这几个促销妹妹的,那时她们刚进府没多久,面黄肌瘦,整个营养不良,可今天一见,立刻有变了个人的感觉。
柳寒一笑,没有回答,心说这算什么,这些人要见到前世的化妆师,那还不惊呆了。
“她们这服装是谁作的?看着挺怪,嗯,这要青楼女穿上,那可美呆了。”
“你这花痴!”柳寒笑骂道。
不知道的听到他这话,多半将鲁璠划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柳寒和秋戈都知道,这家伙不看放浪形骸,偶尔还作出惊世骇俗的事来,普通美女根本进不了他的眼帘,只有象青衿这样的才女才能赢得他的芳心。
在柳寒看来,这鲁璠就是这个时代版的贾宝玉,欣赏一切美丽的事物,心中却甚少有旖念。
鲁璠却象没听见似的,依旧紧紧的盯着促销小姐,从头看到脚,就像发现新生事物似的,急匆匆的问道:“她们穿的什么鞋?那是什么鞋?”
“那叫高跟鞋,那衣服叫旗袍,你别大惊小怪的,你要要,我让人把图样给你,你回去照着就行。”柳寒摇头,很是无奈。他没打算在这上面挣钱,这玩意也挣不了几个钱,这个时代的鞋都非常简单,街上根本看不到鞋店,只有最普通的人才会在坊市买鞋,秋戈鲁璠这样的人都是自己作,家里有专门作鞋的匠人。
万安冷眼看着热闹的店门,舞狮人还在卖力的表演,叫好声不断,陆续又有很多匾额送来,甚至连鸣玉斋都送了匾额,鸣玉斋在帝都的掌柜甚至亲自前来道贺,但王虎看的不是这个。
“大哥,多是些商人,另外还有几个士子,其他的就没了,没有官府中人,也没有漕帮风雨楼金枪会。”
前去探信的小兄弟很兴奋,肮脏污浊的脸上快笑开花了。
周围聚集的数十个乞丐全都很兴奋,纷纷围上来。
“咱们动吧!”
“大哥!上吧!”
“姓柳的没什么了不起!”
万安心里也很兴奋,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意,但作为大哥,这块区域的乞丐头,自然该保持点威严,有点风度,就像那些士子那样。
他们这些乞丐吃的便是这碗饭,平时在酒楼饭庄讨点要点,红白喜事是他们最喜欢的活动,每逢这个时候,即便最吝啬的主人也会拿出部分钱财撒出来。
但今天不一样。
昨天,有人找到万安,让他今天带人到这里来闹事,要求只有一个,让柳寒难堪,搅了他的开业典礼。
来人出了很大一笔钱,让万安难以拒绝。
不过,乞丐也有天敌,那就是在京兆府的衙役们,乞丐乞讨,有些时候难免小偷小摸,衙役们有时抓人有时就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在每次采取这样行动之前,他们都要看现场有没有衙役。
比乞丐更利害的是漕帮风雨楼这样的江湖人,他们比衙役更可怕,衙役至少不会杀人,可这些江湖好汉动起刀来,不会有一点犹豫。
现在这两者都不在,合该姓柳的出血。
又是一张匾额送来,那个姓柳的和来人亲热的说着话,遮在匾额上的红绸布揭开,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万安站起来,他的身材并不高,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一块灰烬,可此刻站在这,他浑身都充满豪气,将满是补疤的麻衣,披散着头发,吸着破旧的,不知从那捡来的旧布鞋。
“我们走!”
万安信心满满的一挥手,带着几十个人朝热闹的店门走来,离店还有几步时,众人便齐声唱起了莲花落。
许远向柳寒报告过后,便一直留心着这群乞丐,当乞丐们过来时,许远立刻意识到事情来了,赶紧让人将准备好的铜钱拿出来,又赶紧来向柳寒报告。
柳寒眯眼看着那群乞丐,这群乞丐有老有少,也有青壮,每人拿着个破碗,唱着听不懂的歌谣,一路摇摇晃晃的走来。
锣鼓声停下来,围观的帝都人都知道,事情来了,他们自然而言的让开一条路,让乞丐们走到店门前。
“老爷开张大吉!恭贺发财!”
柳寒微微一笑,吐出一个字:“赏!”
许远大声传达:“老爷有令,赏!”
柳松带着两个伙计端着大簸箕装的铜钱,放在乞丐们面前,柳松高声叫道:“柳老爷有赏!”
万安面无表情,看了眼满簸箕的铜钱,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要换个时间,这么多铜钱,已经超过了以往红白喜事给的赏钱,这姓柳的真的很有钱,那人没有说错。
要换个时间,收下这笔铜钱就可以离开了,可今天不行,他已经收了别人的钱。
“恭喜发财!”
“恭喜发财!”
柳寒眉头微皱,许远在边上低声提醒,这意思便是赏钱不够,还要,
“再赏!”
许远高声叫:“老爷有令,再赏!”
柳松一挥手,两个伙计再度抬出一大簸箕铜钱,放在乞丐们面前。
万安眼中的贪婪更浓了,可还是没动,相反,乞丐们的声音更大了:
“老爷财源滚滚,恭喜发财!”
“老爷财源滚滚,恭喜发财!”
这下连秋戈也发现事情不对了,秋戈皱眉看着柳寒,那意思是你是不是得罪了谁?
以他的精明,马上便意识到,这些乞丐是受人指使,这两簸箕铜钱,简单估算下便有五六十两银子,打赏眼前这几十个乞丐完全够了。
“这么多钱,还不满足,柳兄,这不对啊!”鲁璠忍不住叫起来,这种事在帝都经常见,一般有两三百铜钱便够了,柳寒簸箕里的铜钱已经两三千了,怎么算都够了。
没有理由再要。
柳寒露出一丝冷笑,柳松双眼都在喷火,直盯着柳寒,就等柳寒一声令下,他就要上去动手。
从这些乞丐过来的步伐,柳寒便知道这些人根本没有修为,今天他们赌的便是你不能动手,没有人,特别是这些商人,会在开业大吉时动手流血,而且他们并没有冲击你的店,只是在店门前,从法理上说,他们没有犯法。
这纯粹是给你添恶心!
“再赏!”
许远愣了下,事前就准备了两簸箕铜钱,再赏,赏什么?
柳寒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许远郑重的转身进去,过了一会出来,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被红布蒙着。
许远端着盘子走到万安面前,柳松冷冷的将红绸揭开,盘子里是两排八个小银锭。
万安两眼放光,心里好是后悔,不该答应那人,这八个小银锭足有五十两,再加上那两簸箕铜钱,柳寒已经拿出了超过百两银子,那人给的也不过五十两银子,事后也不过再追加五十两。
可他已经答应了,江湖中人,说话得算话,既然答应了别人,那就必须干下去。
许远见他不接,依旧在高喊恭喜发财,于是将盘子放在簸箕上。
柳松气得握紧双拳,狠狠的瞪着万安,就等柳寒一声令下。
场面的气氛凝重起来,舞狮人拿着狮头躲到一边去了,锣鼓声也没了,鼓手拿着鼓槌看着许远,不知该怎么办,围观的人群悄悄往外挪动,整个圈子悄无声的扩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