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剪彩
乞丐们仓皇而走,李四也随即告辞离开,柳寒知道他不愿与秋戈鲁璠他们打交道,因此也没挽留,让柳铁送他走了。
秋戈有些好奇,连声追问他是怎么和漕帮风雨楼有联系的,漕帮来了个舵主,风雨楼居然是帮主吩咐,听李四的口气,帮主萧雨是有事才没来,要是没事,还会亲自到场祝贺。
风雨楼楼主萧雨在帝都可是大名鼎鼎,即便这些士族豪门都清楚他的名字,不说别的,就说他一个寒门武人,在帝都这个地方混得风生水起,其能耐便不可小视。
柳寒含糊几句便混过去了,过了会,薛泌也来了,现在的薛泌可不是几个月前的样,作为黄门侍郎经常陪伴在皇帝身边,官位虽然不高,可地位显赫,薛泌因此得意洋洋,气势自然也与以往不同。
“老弟,我可是特意过来的,哈!还挺热闹!”薛泌大声笑道,柳寒自然很给面子,处处让薛泌感觉到他非常感激,薛泌很是满意,拍着柳寒的肩膀:“怎么样?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上次柳寒将火云石卖给他,他拿回去后,父亲虽然没说什么,可很显然,父亲和太子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有了微妙的转变,现在皇帝刚死,太子便让他到中书监任职,成为帝都新贵中的一颗新星,而且前途无可限量。
“好东西当然有,”柳寒满脸堆笑,丝毫不在意秋戈有些鄙夷的眼神:“不过,先得剪彩,薛兄,就等你了,秋兄可早就来了。”
“没办法,没办法,我好不容易才请到假,陛下不让我走,我能走吗!你说是不是。”薛泌很是抱歉,秋戈实在忍不住,插话道:“薛兄,你就别耽误了,来了就赶紧剪彩,这么多人等着呢。”
“好,好,好,这就开始。”薛泌乐呵呵的,很随意的说道,柳寒赶紧吩咐将准备好的东西拿来,四个促销小姐端着托盘过来,许远宣布剪彩开始,数百响爆竹的陪伴下,薛泌站在中间最好的位置,秋戈鲁璠在他边上,柳寒自己则站在最外面,四个人一起将红绸剪断。
“本店正式开业!”
许远大声叫道,围观的人群朝里面涌去,今儿八折优惠,这样的情景可不多。
柳寒将薛泌他们请到后院,每人送上一块精心雕琢的玉佩,薛泌拿起玉佩在手里仔细端详后,有些惊讶:“柳兄,你的师傅不错啊,这雕工,不比鸣玉斋差啊!”
“那是自然,”柳寒信心十足:“我的工匠师傅都是从西域带回来对策,都是最好的工匠,无论设计还是做工,绝对一流水准,而且他们在西域十多年,吸收了西域的文化因子,你看这玉佩,从形状到刀工走向,都是西域流派,充满异族风味,薛兄,这东西拿去,无论送情人还是送小孩,绝对不丢面子。”
薛泌细细琢磨后点点头,柳寒说得不错,至少在玉佩上是这样,鸣玉斋的玉佩是江南风味十足,婉约精巧,而手上这款则别出心裁,有种异域风情,两者可以说各有千秋。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好东西?”薛泌心情很好,将玉佩收起来,便径直又问。
促销小姐送茶过来,柳寒给薛泌端上茶:“今儿呢,是开业,说实话,外面的货呢,都是比较普通的,不是不拿出来,贵人们买东西不可能象外面那样,好东西都在里面卖,这是作珠宝的惯例。”
“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东西在那,我先看看。”薛泌端起热腾腾的茶喝了口,不错,是江南明前狮峰,在茶叶中算是上品。
柳寒顺手拿起份拍卖会的宣传手册,交给薛泌:“过几天,我要办一个拍卖会,所有珠宝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精品,薛兄到时可以来看看便知,不过,价钱可不会便宜。”
薛泌笑了笑,随手打开小册子,慢慢看起来,其实这些小册子他们三家都送了,不过,三人都没看过,都是随手便放在一边,今天才第一次看这小册子。
“柳兄,这百鸟朝凤,看上去挺有意思。”鲁璠开口道,这小册子全是手工绘画,自然不会有照片清晰,而且工匠不是大画师,画出来的只有其形而无其神,完全没有站在玉屏前的震撼。
“这是这次拍卖的三件压轴之物,百鸟朝凤玉屏,这件玉屏风是我在姑臧收购的,仅仅收购价便是二十万两银子,整个屏风由一块白玉制成,凤凰所用玉石玛瑙珍珠,便有上百块,其余百鸟全是又各种纯色玉石制作,雕工精细,整个屏风耗时便长达八年。”
柳寒娓娓介绍,薛泌三人不由悚然动容,秋戈便想立刻出城,到园子里看看这百鸟朝凤玉屏风,柳寒坚决拒绝了,他告诉秋戈,为保持神秘,所有参加拍卖的珠宝,都只能在当天才能看到。
“你们看了,马上要买,我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秋兄,薛兄,鲁兄,理解,理解一下,咱们到时候再看。”
柳寒连声道歉,这并没有让三人不快,可薛泌却有了种感觉,柳寒从不顾及他自己的颜面,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多数是想个漂亮话,柳寒却很坦率,毫不讳言。
“看来这是个坦率真诚的人,可以多交往。”
薛泌在心里想着,秋戈则不时调侃几句,房间里其乐融融。
又待了会,薛泌率先告辞,表示自己还要到宫里,皇帝陛下很勤政,估计今天晚上要熬到深夜。
秋戈和鲁璠则想拉柳寒上百漪园,柳寒拒绝了,今天开业,他必须守在这里,有什么事好立即处理。俩人也就不再勉强他了,勾肩搭背,风骚无比的走了。
柳寒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直嘀咕,这两家伙该不是两好基友吧。
柳寒在店里一直守到傍晚上门休息,然后又和许远一块算账。
“东家,咱们成功了,今天卖出去的珠宝首饰有三千八百七十四件,总计回笼资金十八万两,利润,.。。,利润,五万六千两银子!”许远快速的拨打算盘珠子,最后一次波动,他狠狠的将珠子这拨了下,算盘发出当巨响。
“妈的,帝都人有钱人多啊,以往咱们要回笼这么多资金,还从来没有过,倒底是帝都啊!”许远感慨之极,西域虽然富有,可比起大晋来,真的很穷。
“哼,这下明白了吧,我干嘛非要回帝都,帝都,帝都,天下最富有的门阀都在帝都,天下的财富都在帝都,这里是座金山!咱们才刚刚开始,过几天,拍卖会会更热闹,更让你感慨万分。”
柳寒微笑着叹道,帝都的富庶,是因为皇帝将天下财富都集中到帝都来了,出了这座繁华的城市,旷野上到处是流民,他们衣不裹体,食不饱腹,在寒风中哀号求活。
中书监在朝廷架构中属于内朝,相当于皇帝的秘书班子,在宫城之内办公。黄门侍郎,这个官不大,以前多是宦官担当,后来改为士子和宦官共同任职。
薛泌回到宫内时已经是下午了,中书内气氛凝重,几个小黄门躲在园子的角落,大气都不敢出,惊恐不安的看着御书房的大门。
“这是怎么啦?”薛泌也抓住小黄门问道,小黄门是由太监担任,平时就是作些跑腿的工作。
“陛下发火了,”小黄门低声说道,薛泌禁不住有些傻了,上午走之前还好好的,这走多一会,便就生气来了。
“听说是冀州那边的是冀州那边出事了,这些家伙才消停几天啦,便又闹腾起来了,我看啊,就该杀几个,就万事大吉日欧了!..,”
“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还敢挑事!?”
小黄门低声快速的将事解释了一遍,从他那夹七夹八的解释中,将关键的部分再提取出来重新组织,连猜总算明白了。
就在他走后不久,尚书台的潘链带着几个大臣过来了,过了一会,先是蓬柱和潘链在争论,后来蓬柱又和甘棠争起来,再后来皇帝也加入进来,为的便是一件事,土地。
“太祖皇帝有明令,大晋律上也有规定!每人每户可以占多少土地!这违反了太祖皇帝的旨令,违反了大晋律,你们居然还振振有词,什么民间惯例,朕不知道什么民间惯例,下旨,彻查!”
皇帝几乎是在咆哮,薛泌听到这几句,心里有几分底了。
太祖诏令,大晋律。
大晋在立国之初便下令,每户男子授田七十亩女子授田四十亩,丁男授田五十亩,丁女授田三十亩,这部分田地称为课田,朝廷要收租,每亩收粮食八升,丁男次之,丁女再次之。
太祖皇帝有感于前朝的土地兼并,下令,课田在任何情况下不得出卖转让,若男子过世,课田必须由官府收回,男丁成人之后,朝廷再授予课田。
这是普通老百姓的,而对于士族,朝廷也规定,官员和士族没有课田,但有职分田,一品官可占田五十顷,以后没低一品,少五顷,这职分田不交税,另外可按职务荫其亲属或下人;出了官员不交税外,士族也不交税,士族占有土地不是按丁男分配,而是规定了士族可占田地数量。
太祖皇帝人为,如此可避免土地兼并剧烈,士人拿到了特殊待遇,百姓也有了活路,江山便稳定了。
可这项国策执行了数百年,渐渐的就变了。
土地兼并越来越烈,天下流民越来越多,历任皇帝都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于是历任皇帝都想重新普查土地,可每次刚起个头,便遭到朝中大臣的蜂拥劝谏,地方上也推三阻四,根本不愿执行。
于是,事情便这样耽误下来了,流民越来越多,府库越来越空。
新君继位,满朝文武大臣都在等着新君的第一刀,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第一刀便是砍在土地上。
第189章 新君第一刀
听着朝房里皇帝愤怒的叫声,薛泌只能轻轻叹口气,朝殿旁的房间走去,现在他还没资格参与这样的争论,房间里已经有位胖胖的公公在候着了。
“程公公,今儿您老值守?”薛泌亲热的招呼着,程公公微微笑了下:“大人回来了,还好,皇上没有召唤。”
薛泌嘻嘻一笑,坐到他对面:“我出去是向皇上请了假的,可不敢随意离开。”
程公公也报以笑,皇帝身边值守,谁敢轻易请假,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这位薛公子居然敢请假,恃宠而骄罢了。
“里面这是?”薛泌试探着问道,程公公叹口气:“还不是府库空虚。”
外面的小太监说了半天,薛泌只是明白吵什么,程公公一句话,他就明白了事情的本质。
大晋的国库本就空空,可偏偏又遇上天灾,数十万流民无法安置,国丧又花去大笔费用,这笔钱国库出了一小笔,主要宫内的少府出的钱,泰定皇帝这几十年,本就没积攒下几个钱,这一场丧事便让新君口袋空空。
如果说仅仅这样,皇帝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可恰恰这个时候,蓬柱送上一份奏章,陈留郡蔚氏县县令上报,说该县的门阀士族黄家强占灾民土地。
这份奏章其实在几个月前便到了尚书台,被尚书台压下来了,理由是皇帝病重,这等小事不用麻烦他了,便下发交兖州刺史处理,兖州刺史调查之后,上报说此事子虚乌有,黄家确实买了些土地,到这些土地都是双方自愿买卖,蔚氏县县令多管闲事,已经去函斥责,没多久蔚氏县令便辞职返乡。
按理事情便这样过去了,上下都可以交代了,没成想,国丧刚过,蓬柱便拿出这份弹劾奏章,认为其中必有隐情,提出清查土地,按律令清查所有门阀士族的土地,凡是多占土地者,要全部清退。
这可是捅了个大马蜂窝,皇帝让尚书台议一下,尚书台所有尚书全部反对,可蓬柱坚持,双方在皇帝面前数次辩论,皇帝开始还没表态,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被蓬柱说服了。
殿内又传来争辩声,薛泌听出来是蓬柱与秋云争论起来,薛泌轻轻叹口气。
“清查全国土地!陛下,全国土地有多少,要多少人手,这其中变数太大了,陛下三思啊!”
“我就不明白了,这些豪族巧取豪夺,公然违反大晋律,为什么得不到查处!这是为什么?”蓬柱激愤的吼道:“国库空虚,百姓哀号,相反这些大族,士绅富商,却趁机掠夺土地,他们拿了地,不交国税,不交国粮,.。”
“唉!”程公公叹口气,国库空虚的问题在泰定朝晚期已经数次爆发,先帝没有解决的事,现在新君想要解决,难啊!
“这蓬柱也不知怎么想的,怎么出这馊主意。”薛泌忍不住嘀咕起来,程公公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喝茶,显然不想接这个话题。
“府库空虚可以想其他办法嘛,清查全国土地,这要多少时间,没有五六年,根本查不完,况且,下面的官能配合?他们的职分田,比谁都多。”
所谓职分田,其实便是大晋的地方官的薪水。
大晋立国之初,太祖便定下了,为每个官员划定大小不一的田地,每个地方官一份,刺史的,长史的,县令的,依据官位大小各不相同,这些田地由当地百姓代种,官员离职时,朝廷收回再交给下一任。
照道理,这职分田不是官员的私人财产,官员用不着在这上面作文章,其实不然,下面的官用各种理由扩大职分田,什么草料钱脚夫钱,生地换熟地,等等,变相扩大职分田。
朝廷也曾管过,可下面的官叫苦连天,太祖定的职分田,那时候物价低,职分田产出够,现在物价高,职分田的产出便不够生活,,要求朝廷涨工资,朝廷挡不住这股浪潮,于是便两次增加职分田,可职分田增加了,下面的人依旧以各种理由增加职分田。
现在各级官员的职分田比朝廷规定的要大一倍不止。
“清查田地倒不如查查盐铁。”薛泌说道,程公公在心里苦笑下,这盐铁是大晋财政收入的另外一大项,这些年江南的盐田频频报灾,盐税收入直线下跌,去年的盐税收入不过三百万两银子。
而在太祖年间,经过常年战乱,盐税收入也有一千三百万两银子,远超现在。
程公公再度轻轻叹口气,依旧没有开口,薛泌说得都不错,可,不管怎么作,朝廷都要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
田地掌握在门阀士族手中,盐税又何尝不是,清理土地要引起全国的官反对,清理盐税照样要引起官员的反对。
殿内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程公公忍不住皱起眉头,走到门边朝殿内看了看,两个御林郎笔直的站在大殿门口,身上的锦袍纹丝不动。
程公公略微点头,虽然他没有掌控过内卫和御林,但内卫和御林是皇帝的眼睛和近卫,这两个绝对不能出问题。
不过,想想看,也不应该出问题,潘冀当上太尉后,对御林军进行了一番整理,不少军官被调离,从虎贲卫和外军中调来不少军官,御林军的统领也换了,换成了潘家的门人夏郧,这人是潘冀的亲信,潘冀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对潘冀忠心耿耿。
“这大晋的钱都到哪去了?”薛泌依旧摇头晃脑的念叨着。
程公公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还能去那,都在呢。”
“在?在哪?”薛泌不解的问,程公公笑了笑,接着又摇摇头,没有解释,薛泌迷惑不解。
过了好一会,薛泌还是没想明白,看着程公公,他眼珠一转坐到程公公身边。
先是讨好的嘻嘻一笑,才说道:“公公,你知道我的,喝酒玄修,我在行,可这国政,我真不懂,你说我大晋富有四海,怎么国库就没钱呢?这钱都上那去了。”
程公公轻轻摇头,苦笑下:“咱家那有那学问,这朝廷里有学问的大臣多了,就说你伯父吧,学问精深,你说,我要知道这钱在那,我不就向皇上报告,还用你来问。”
薛泌心里暗骂,这老东西真是越老越成精,一点口实都不留。
程公公闭上双眼,就像尊雕像一样,坐在那纹丝不动。
殿内的争论还在继续,而且有越来越激烈的倾向。
皇帝的神色很差,他想到会有阻力,可没想到阻力会这样大。
太祖曾经告诫诸子,要吸取前朝的教训,土地和百姓是朝廷的命根子,前朝失去土地和百姓,就失去了天下,所以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土地和百姓。
在陈国巡视时,他便对陈国的土地兼并触目惊心,蓬柱估计陈国的土地七成集中在士族门阀手中,这导致严重问题,蓬柱查了朝廷档案,在经过战乱之后,太祖朝时,陈国的田税有三十万两,太宗朝时,有四十万两,可到了泰定朝时,陈国郡有人口七十多万,可田税只有八万两,那三十二万两那去了?在士族门阀的家里。
陈国郡除了田税外,另外还有山岭水泽,物产丰富,太祖朝时,这些税收有十多万两,可到泰定朝时,却只有区区三万两,其他的哪去了?
同样的事情还有丝绸,茶叶,盐铁,棉布,等等。
国库如何不空!
“你说的理由都对。”秋云极力保持冷静,可他内心非常惶恐,这个马蜂窝不能捅,就算要捅也不能这样捅,这样必然引起天下动乱。
清查土地,恐怕消息一传出去,士族们便要准备动手了。
“朝廷的府库空虚,现在连边军的军饷都发不出来,秋大将军,你在凉州时,军饷晚了一天便是八百里快报,可如今,朝廷没有军饷,如果再来一场天灾,那怎么办?”蓬柱很是激动,唾沫星子差点就飞到秋云脸上。
“不管怎样,都不能这样作。”秋云看着蓬柱那张年青的脸,心中很是无奈,他还是太年青了,有冲劲,可这实在不行,这样作太危险,不但危及他自己,还会危及江山社稷。
“秋大将军,别着急。”潘链心情苦涩,皇帝的神情已经很是不奈了,这里面只有他知道,皇帝策划这事已经很长时间了,蓬柱不过是代表皇帝提出来,所以不能硬抗,必须另想办法。
“太师有什么主意?”皇帝问道。
清查全国土地是个庞大的工程,前面要有人冲锋陷阵,后面要有人掌控全局,如果尚书台和他打马虎眼,恐怕这事很难推进,勉强强行下令下去,也难以推进,所以,他必须说服尚书台的顾命大臣,让他们支持自己。
“立刻清查全国土地,这实在太难,皇上,臣建议先择一郡或一县,”潘冀说道,秋云连连摇头,这些士族在其他方面可能无知,可在这上面个个精似鬼,岂能瞒过他们。
皇帝想了想觉着这样可以勉强接受:“那你们说哪个郡吧。”
潘链略微想了想便说:“我看就安排在南阳郡吧。”
秋云一下便知道潘链的目的了,南阳郡是朝中大臣比较少的郡,更主要的是,曾经得罪过潘链的南阳王的封国便在南阳,你蓬柱不是利害吗,就去碰碰这颗钉子,恶心了南阳王,又给蓬柱一个教训。
“南阳?”皇帝喃喃重复,目光却看着蓬柱,蓬柱坚决摇头:“如果要选便选陈国郡。”
潘链微微一笑,皇帝问道:“诸位爱卿觉着呢?”
“臣认为合适,臣举荐蓬柱全权负责。”潘链立刻同意。
甘棠叹口气也表示同意,秋云很坚决的摇头:“臣还是反对,清查土地必须慎重,当召集重臣商议,不能由我们几个人决定。”
“秋卿太稳重,”皇帝一挥手:“就这样吧,蓬爱卿,这事便交给你了,注意,今日议的事不能外传,下面那些蛇蛇蝎蝎要知道,哼,恐怕就不用查了。”
“臣领旨,”蓬柱没有推辞,相反还有几分兴奋,他筹划这事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了,清查土地,将门阀占去的土地全部夺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让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
第190章 君臣密议
听着朝房里皇帝愤怒的叫声,薛泌只能轻轻叹口气,朝殿旁的房间走去,现在他还没资格参与这样的争论,房间里已经有位胖胖的公公在候着了。
“程公公,今儿您老值守?”薛泌亲热的招呼着,程公公微微笑了下:“大人回来了,还好,皇上没有召唤。”
薛泌嘻嘻一笑,坐到他对面:“我出去是向皇上请了假的,可不敢随意离开。”
程公公也报以笑,皇帝身边值守,谁敢轻易请假,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这位薛公子居然敢请假,恃宠而骄罢了。
“里面这是?”薛泌试探着问道,程公公叹口气:“还不是府库空虚。”
外面的小太监说了半天,薛泌只是明白吵什么,程公公一句话,他就明白了事情的本质。
大晋的国库本就空空,可偏偏又遇上天灾,数十万流民无法安置,国丧又花去大笔费用,这笔钱国库出了一小笔,主要宫内的少府出的钱,泰定皇帝这几十年,本就没积攒下几个钱,这一场丧事便让新君口袋空空。
如果说仅仅这样,皇帝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可恰恰这个时候,蓬柱送上一份奏章,陈留郡蔚氏县县令上报,说该县的门阀士族黄家强占灾民土地。
这份奏章其实在几个月前便到了尚台压下来了,理由是皇帝病重,这等小事不用麻烦他了,便下发交兖州刺史处理,兖州刺史调查之后,上报说此事子虚乌有,黄家确实买了些土地,到这些土地都是双方自愿买卖,蔚氏县县令多管闲事,已经去函斥责,没多久蔚氏县令便辞职返乡。
按理事情便这样过去了,上下都可以交代了,没成想,国丧刚过,蓬柱便拿出这份弹劾奏章,认为其中必有隐情,提出清查土地,按律令清查所有门阀士族的土地,凡是多占土地者,要全部清退。
这可是捅了个大马蜂窝,皇帝让尚书台议一下,尚全部反对,可蓬柱坚持,双方在皇帝面前数次辩论,皇帝开始还没表态,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被蓬柱说服了。
殿内又传来争辩声,薛泌听出来是蓬柱与秋云争论起来,薛泌轻轻叹口气。
“清查全国土地!陛下,全国土地有多少,要多少人手,这其中变数太大了,陛下三思啊!”
“我就不明白了,这些豪族巧取豪夺,公然违反大晋律,为什么得不到查处!这是为什么?”蓬柱激愤的吼道:“国库空虚,百姓哀号,相反这些大族,士绅富商,却趁机掠夺土地,他们拿了地,不交国税,不交国粮,.。”
“唉!”程公公叹口气,国库空虚的问题在泰定朝晚期已经数次爆发,先帝没有解决的事,现在新君想要解决,难啊!
“这蓬柱也不知怎么想的,怎么出这馊主意。”薛泌忍不住嘀咕起来,程公公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喝茶,显然不想接这个话题。
“府库空虚可以想其他办法嘛,清查全国土地,这要多少时间,没有五六年,根本查不完,况且,下面的官能配合?他们的职分田,比谁都多。”
所谓职分田,其实便是大晋的地方官的薪水。
大晋立国之初,太祖便定下了,为每个官员划定大小不一的田地,每个地方官一份,刺史的,长史的,县令的,依据官位大小各不相同,这些田地由当地百姓代种,官员离职时,朝廷收回再交给下一任。
照道理,这职分田不是官员的私人财产,官员用不着在这上面作文章,其实不然,下面的官用各种理由扩大职分田,什么草料钱脚夫钱,生地换熟地,等等,变相扩大职分田。
朝廷也曾管过,可下面的官叫苦连天,太祖定的职分田,那时候物价低,职分田产出够,现在物价高,职分田的产出便不够生活,,要求朝廷涨工资,朝廷挡不住这股浪潮,于是便两次增加职分田,可职分田增加了,下面的人依旧以各种理由增加职分田。
现在各级官员的职分田比朝廷规定的要大一倍不止。
“清查田地倒不如查查盐铁。”薛泌说道,程公公在心里苦笑下,这盐铁是大晋财政收入的另外一大项,这些年江南的盐田频频报灾,盐税收入直线下跌,去年的盐税收入不过三百万两银子。
而在太祖年间,经过常年战乱,盐税收入也有一千三百万两银子,远超现在。
程公公再度轻轻叹口气,依旧没有开口,薛泌说得都不错,可,不管怎么作,朝廷都要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
田地掌握在门阀士族手中,盐税又何尝不是,清理土地要引起全国的官反对,清理盐税照样要引起官员的反对。
殿内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程公公忍不住皱起眉头,走到门边朝殿内看了看,两个御林郎笔直的站在大殿门口,身上的锦袍纹丝不动。
程公公略微点头,虽然他没有掌控过内卫和御林,但内卫和御林是皇帝的眼睛和近卫,这两个绝对不能出问题。
不过,想想看,也不应该出问题,潘冀当上太尉后,对御林军进行了一番整理,不少军官被调离,从虎贲卫和外军中调来不少军官,御林军的统领也换了,换成了潘家的门人夏郧,这人是潘冀的亲信,潘冀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对潘冀忠心耿耿。
“这大晋的钱都到哪去了?”薛泌依旧摇头晃脑的念叨着。
程公公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还能去那,都在呢。”
“在?在哪?”薛泌不解的问,程公公笑了笑,接着又摇摇头,没有解释,薛泌迷惑不解。
过了好一会,薛泌还是没想明白,看着程公公,他眼珠一转坐到程公公身边。
先是讨好的嘻嘻一笑,才说道:“公公,你知道我的,喝酒玄修,我在行,可这国政,我真不懂,你说我大晋富有四海,怎么国库就没钱呢?这钱都上那去了。”
程公公轻轻摇头,苦笑下:“咱家那有那学问,这朝廷里有学问的大臣多了,就说你伯父吧,学问精深,你说,我要知道这钱在那,我不就向皇上报告,还用你来问。”
薛泌心里暗骂,这老东西真是越老越成精,一点口实都不留。
程公公闭上双眼,就像尊雕像一样,坐在那纹丝不动。
殿内的争论还在继续,而且有越来越激烈的倾向。
皇帝的神色很差,他想到会有阻力,可没想到阻力会这样大。
太祖曾经告诫诸子,要吸取前朝的教训,土地和百姓是朝廷的命根子,前朝失去土地和百姓,就失去了天下,所以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土地和百姓。
在陈国巡视时,他便对陈国的土地兼并触目惊心,蓬柱估计陈国的土地七成集中在士族门阀手中,这导致严重问题,蓬柱查了朝廷档案,在经过战乱之后,太祖朝时,陈国的田税有三十万两,太宗朝时,有四十万两,可到了泰定朝时,陈国郡有人口七十多万,可田税只有八万两,那三十二万两那去了?在士族门阀的家里。
陈国郡除了田税外,另外还有山岭水泽,物产丰富,太祖朝时,这些税收有十多万两,可到泰定朝时,却只有区区三万两,其他的哪去了?
同样的事情还有丝绸,茶叶,盐铁,棉布,等等。
国库如何不空!
“你说的理由都对。”秋云极力保持冷静,可他内心非常惶恐,这个马蜂窝不能捅,就算要捅也不能这样捅,这样必然引起天下动乱。
清查土地,恐怕消息一传出去,士族们便要准备动手了。
“朝廷的府库空虚,现在连边军的军饷都发不出来,秋大将军,你在凉州时,军饷晚了一天便是八百里快报,可如今,朝廷没有军饷,如果再来一场天灾,那怎么办?”蓬柱很是激动,唾沫星子差点就飞到秋云脸上。
“不管怎样,都不能这样作。”秋云看着蓬柱那张年青的脸,心中很是无奈,他还是太年青了,有冲劲,可这实在不行,这样作太危险,不但危及他自己,还会危及江山社稷。
“秋大将军,别着急。”潘链心情苦涩,皇帝的神情已经很是不奈了,这里面只有他知道,皇帝策划这事已经很长时间了,蓬柱不过是代表皇帝提出来,所以不能硬抗,必须另想办法。
“太师有什么主意?”皇帝问道。
清查全国土地是个庞大的工程,前面要有人冲锋陷阵,后面要有人掌控全局,如果尚书台和他打马虎眼,恐怕这事很难推进,勉强强行下令下去,也难以推进,所以,他必须说服尚书台的顾命大臣,让他们支持自己。
“立刻清查全国土地,这实在太难,皇上,臣建议先择一郡或一县,”潘冀说道,秋云连连摇头,这些士族在其他方面可能无知,可在这上面个个精似鬼,岂能瞒过他们。
皇帝想了想觉着这样可以勉强接受:“那你们说哪个郡吧。”
潘链略微想了想便说:“我看就安排在南阳郡吧。”
秋云一下便知道潘链的目的了,南阳郡是朝中大臣比较少的郡,更主要的是,曾经得罪过潘链的南阳王的封国便在南阳,你蓬柱不是利害吗,就去碰碰这颗钉子,恶心了南阳王,又给蓬柱一个教训。
“南阳?”皇帝喃喃重复,目光却看着蓬柱,蓬柱坚决摇头:“如果要选便选陈国郡。”
潘链微微一笑,皇帝问道:“诸位爱卿觉着呢?”
“臣认为合适,臣举荐蓬柱全权负责。”潘链立刻同意。
甘棠叹口气也表示同意,秋云很坚决的摇头:“臣还是反对,清查土地必须慎重,当召集重臣商议,不能由我们几个人决定。”
“秋卿太稳重,”皇帝一挥手:“就这样吧,蓬爱卿,这事便交给你了,注意,今日议的事不能外传,下面那些蛇蛇蝎蝎要知道,哼,恐怕就不用查了。”
“臣领旨,”蓬柱没有推辞,相反还有几分兴奋,他筹划这事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了,清查土地,将门阀占去的土地全部夺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让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101456+djxds+25079119-->
第191章 魔门上门
事实上,无论朝廷意志怎么变化,江湖这一战已经无法避免。
萧雨是这样告诉柳寒,他是在新店开业典礼五天后回来的,回来的当天便秘密到百漪园,让柳寒悄悄赶到百漪园相见。
“正式开战估计在上元节后,黄河解冻后。”萧雨看上去还是那样潇洒,懒洋洋的。
不过,柳寒看得出来,萧雨实际上有些疲惫,眉宇间有淡淡的忧郁。
“听说漕帮主力都在任城集结,”柳寒说道,萧雨点点头,柳寒思索着问:“原来咱们想的是由内卫支持,为何朝廷突然改变主意?”
朝廷态度突然变化,萧雨是在两天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只是他在内卫和虎贲卫中的朋友告诉他,内卫和虎贲卫的主力转向陈国,萧雨分析是朝廷态度有变,所以他才急匆匆赶回来。
萧雨心中暗暗庆幸,幸亏当初将柳寒拉进来,要不然现在他便陷入困境中。
“既然宫里态度变化,咱们干脆就不打了!”柳寒眉头微蹙,他不明白宫里的态度怎么忽然变了。
金融业有句老话,都是因为你不知道的基本问题,这很可能导致整个事情的变化。
萧雨摇摇头,端起酒杯叹道:“老兄,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实际上,没有这事,我风雨楼和漕帮的冲突在三年之内必定爆发。”
柳寒端起酒杯轻轻抿了口,萧雨也没细说,为什么风雨楼和漕帮的冲突会在三年之内爆发,俩人一下陷入沉默。
朝廷的贵人们心思随便动,他们便不得不以命相搏。
没有了内卫的协助,他们与漕帮的实力本就有差距,现在就更大了。
本来挺有希望的事,忽然变得扑朔迷离了。
不过,他还是挺感谢萧雨的,萧雨没有隐瞒这个消息,而是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他,这让他觉着这个人还是不坏。
“过两天,我的拍卖会就要举行了,到时候你来吗?”柳寒换了个话题,萧雨笑了笑,点点头:“一定来。”
柳寒起身:“走吧,咱们去看看她们彩排。”
萧雨怔了下,随即想起柳寒将拍卖场地设在这里,于是心中顿时起了几分好奇,听柳寒说了这么久的拍卖会,究竟弄成什么样。
这几天,百漪园几乎没有开门,秋三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挺给柳寒面子,柳寒只出了两千两银子,便获得百漪园场地和人员的使用权。
整个园子全部装饰了一遍,充满喜庆气氛,姑娘们都在忙碌,唧唧喳喳的笑语嫣然,看到柳寒萧雨进来,也不停下来,相反还大胆的向俩人抛媚眼。
负责指导她们排练的是柳寒店里饿促销小姐之一,名叫媛媛,这姑娘很聪明,最主要的是,她识字,柳寒听说她识字时,便很惊讶,这个时代,识字的基本上都可以定为中产阶级,穷人家的孩子是不会上学识字的,柳寒问过她的来历,她也如实报告,她父亲在书院作杂工,后来父亲得病去世,为给父亲治病,家里负债累累,母亲没办法便将她卖了。
柳寒看了会,觉着还挺满意,萧雨则啧啧称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彩排。
“说实话,我也曾见过不少歌舞,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萧雨赞叹道:“这都是那位高才编排的?”
“承蒙夸奖。”柳寒得意的一笑,萧雨看着忍不住摇头叹道:“你要到宫里当个舞师肯定极好。”
柳寒笑骂道:“我可不想当太监,要去你去。”
俩人说笑着观看美女走秀,姑娘们展示着各种首饰,柳寒告诉萧雨,这些首饰不过是热场,真正最好的首饰现在还没到。
“百鸟朝凤玉屏是这次拍卖的压轴展品,起拍价便是二十万,”柳寒低声说道,萧雨眼睛瞪得溜圆,倒吸口凉气,一件玉屏风便值二十万,要知道,风雨楼是有钱,可风雨楼的全部收入也不过每年十多万银子,这就相当于风雨楼两年的收入。
“别大惊小怪,帝都有钱人多了去了,除了那些门阀士族,还有宗室,二三十万两银子不过小意思。”
琴声响起,萧雨追着琴声望去,在四角小亭中,青衿白衣飘飘,恍若仙子,优雅的琴声中,两个姑娘迈着细步缓缓走来,柔媚的声音介绍道:
“现在给各位贵宾展示的是蝴蝶双飞钗,这款蝴蝶双飞钗由极西之地的原种极品翡翠制成,蝴蝶双飞钗的钗头由西域圣山的极品红珍珠,翡翠和珍珠没有一丝瑕疵,.。。”
萧雨惊叹道:“柳兄啊柳兄,干脆咱们合作,就作珠宝生意,跟着你想不发财都难。”
柳寒笑了笑,这个展示不过最初级的展示,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没见过,才这样惊讶,真正优秀的展示,还有得等。
秋三娘悄无声的过来,距离他们还有数步之遥时,俩人同时扭头看了她一眼,秋三娘微微一笑,柳寒感到她似乎有些紧张,不由暗暗纳闷。
“三娘见过楼主和柳先生。”
“三娘多谢你了。”柳寒很客气。
秋三娘抿嘴一乐,笑道:“柳先生说那里话,说实话,三娘也算见多识广了,可.却从未见过这样表演的,柳先生这是给我百漪园添彩呢。”
柳寒微微一笑,萧雨笑道:“你们是各取所需,不过呢,刚才我看挺好,现在呢,好想少了点什么。哎,柳兄,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当然那,这是彩排不是正式的,明天才是最后一次彩排,又要比今天要正式多了。”柳寒说:“今天主要是走步,熟悉场地,明天就要换上正式着装,还有正式的配饰珠宝,整个环境与正式演出一般无二。”
“原来如此。”萧雨赫然点头。
琴声停了,青衿从天上回归凡尘,抬头看见柳寒,立刻便过来了,柳寒冲她微微一笑,青衿脸蛋飞红,先给萧雨作了个服,萧雨笑呵呵的夸她的琴技又高了。
“萧大楼主也会恭维人了,”柳寒打趣道:“你也懂琴,还是算了吧,还是认认真真作拿你的剑吧。”
萧雨眼一瞪:“谁说我不懂,刚才青衿姑娘弹的便是那春江花月夜..。。”
刚说到这里,柳寒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青衿抿嘴一乐,秋三娘目光瞟向远方,萧雨微怔,目光询问青衿,青衿假装没有看见,靠近柳寒,萧雨也不觉尴尬,呵呵的自嘲两声。
柳寒也不再打趣他,几个人便在这闲聊,听媛媛给姑娘们讲解注意事项,柳寒发现这媛媛还真是个干导演的料,说的都很到位,有几处是他不曾察觉的都被她发现了。
“累了吗?”柳寒低声问青衿,青衿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柳寒拍拍她的小手:“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休息。”
“媛媛姑娘说待会还要排练。”青衿低声说,柳寒发现青衿对媛媛好像有些顾忌,他没有细想,只是略微点头:“哦,那就多歇会,你的身子弱,多穿点,别受了凉。”
萧雨看着他直摇头,柳寒知道他什么意思,青衿说白了,是他定下的一个歌妓,再直白点,是他的一个玩物,放在别人那,根本不会这样关心。
青衿问他待会是不是要留下来,柳寒摇摇头:“你们在准备,我也得准备,不然到时候我也一样抓瞎。”
青衿有些失望,秋三娘搂住她瘦削的肩膀:“傻丫头,来日方长,这个机会可难得,离花魁大赛也就几个月了,这时候,柳先生把这拍卖会放在园子里,还不是为你着想。”
柳寒心里先是微怔,他几乎将这事给忘记了,最近的事是太多了。
秋三娘将青衿打发去休息,然后邀请俩人到她的房间里喝茶,柳寒想拒绝,可萧雨却已经抢先答应下来,而且还同时给他一个眼色,于是柳寒也顺水推舟。
在房间里坐下,秋三娘没有让小丫头插手,自己亲自煮水泡茶。趁着这会功夫,柳寒打量这房间,房间的布置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装饰,这倒是有些奇怪,以秋三娘给他的印象与这个环境有些不符,看来这秋三娘实际是个简单的人,并不象表现出的那样崇尚奢华。
“第一次到三娘的房间?”萧雨看他四下打量,便问道。
柳寒点点头,随口说道:“有人说,看他的房间便知道他是什么人,看三娘的房间,该是简朴淡泊之人。”
“看房间便知道什么人?”萧雨喃喃重复,随后又仔细打量三娘的房间,微微点头:“这话有道理。”
三娘笑道:“我这样的欢场中人,每天迎来送往,见谁都要赔上笑脸,回到自己的窝,自然希望简单点。”
“是呀,”柳寒叹道:“谁不是想这样呢,自由自在,随心所意,脱去红尘烦恼,可惜,这只是向往,我们都脱不了红尘俗事。”
柳寒忽然有些伤感,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和今生,想起了杀手营,想起了书生药老。
萧雨也叹口气,看着柳寒摇摇头:“没想到柳兄还这样多愁善感。”
“我什么不能多愁善感?”
“多头伤感都是女人的事,要不然便是那些书生,你都走了西域,我听说西域商道上多马贼,敢走西域的,手上多少都有人命,刀头舔血的日子都过了,怎么还多愁善感。”
“多愁善感是种情绪,任何人都有,你也有。”柳寒不咸不淡的说道。
小炉子的火很旺,水很快便开了,秋三娘给俩人泡上茶,端到俩人面前,然后起身告欠,到里屋换了件衣服出来。
脱去繁华外套的秋三娘让柳寒眼前一亮,肤色白净,头发蓬松,原本微露的半球,被彻底遮住,神情中带着淡淡的慵懒,整个人散发着别样的风味。
“劳两位久等。”秋三娘先告欠,柳寒不在意的笑了笑,萧雨却回了个礼:“那里,那里,三娘,你这番装扮,我看着倒顺眼点。”
秋三娘在案几边坐下,看看俩人面前的茶杯,又提起水给俩人冲上,温言道:“平时在家里便这样的,就像柳先生说的,我们是红尘中人,换身衣服,比较轻松。”
三人说着闲话,柳寒渐渐有了疑心,萧雨在这个时候返回帝都,肯定有要事,今天却跑到这来喝茶聊天,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另外还有个问题,与漕帮争雄。
目前公开走到台前的是落马水寨,隐在暗处的是风雨楼和柳寒,但他们又不同,漕帮可能已经察觉风雨楼的存在,但绝对没有察觉到柳寒的存在,也就是说,柳寒可以随时退出,他没有丝毫损失。
但柳寒不会退出,他的目的不是漕帮水运,而是常猛何东,这两人的背景绝没有这样简单,漕帮若轻举妄动,不,别说轻举妄动了,他们肯定失败,有那个人插手了,就不会失败。
“请两位过来,是有事相求。”秋三娘终于开口说正事,柳寒不解,萧雨若有所思的看着秋三娘,柳寒忽然听到门外好像有人过来,来人的呼吸平缓,脚步轻盈。
这是个高手。
柳寒若无其事的将茶杯端在手中,劲气却已经悄悄提起来了。
萧雨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秋三娘点点头,秋三娘又说:“有个朋友在帝都失踪,有人从北边来,在帝都找了一个多月,可依旧没有消息,我想请两位帮帮忙。”
“哦,那人是谁?连你秋三娘都找不到?”
“柳先生不知道,其实我百漪园是魔门在帝都的一个点,失踪的是我魔门子弟,”秋三娘看着柳寒,柳寒显然有点意外,可看到萧雨平静的样子,明白他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了。
俩人都没开口说话等着秋三娘接着说,秋三娘说:“嗯,说来也没什么,失踪的是方大将军的女儿,她是我魔门子弟,门中有长辈前来,要找她回去。”
柳寒心中巨震,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魔门就找上门来了,可随即他有浮起一个疑问,他们是怎么找上他的?这里面.。。
柳寒嗅到一丝危机!
第192章 魔门弟子
外面的人不止一个,柳寒身子稍稍换了个姿势,这个姿势可以让他在受到袭击时作出更快的反应,萧雨眼中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秋三娘却似乎没察觉,起身打开房门,从门外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前一个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年人,后一个则是个女人。
老人的头发半黑半白,皮肤黝黑,眼神有些木讷,因而给人呆板的感觉,后面的姑娘则面容白皙,容颜秀丽,可仔细看却有种异族的味道,鼻子稍高,眼窝深陷,外面穿着件镶着白色狐狸毛的长袍,有种芭比娃娃的感觉。
“这位是我魔门月宗斯长老,这位是月派莎颖姑娘。”
柳寒一下便想起来,方慧芸说过,魔门分裂成三派,不过,她没说她是那派。
“魔门日月星三派,分裂已经有十多年了,怎么,现在又合起来了?那剑印找到了吗?”萧雨慢条斯理的说道,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斯长老在案几边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莎颖在他身后坐下,秋三娘也坐下来,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萧雨和柳寒俩人。
“萧楼主对我魔门了解还挺多,如果萧楼主要能帮我们找到方小姐,本门上下将感激不尽,将来若有吩咐,本门将竭尽全力。”斯长老的声音有些沙哑,神情很平静,可看着萧雨的目光就像把剑,寒光凛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江湖上真正的秘密不多。”萧雨依旧是那样懒洋洋的,对那把剑视若无睹。
斯长老淡淡的笑了下:“我们魔门虽然分裂了,可我们还都是魔门弟子,信奉的都是无极真解!”说着转向柳寒:“柳先生,据我们探查,方慧芸最后突围的方向是贵府方向,我想问一下,贵府是否有所察觉?”
柳寒略微沉凝便笑了下:“不是很清楚,当时我是和萧楼主在一起,况且,当时,宫廷供奉出手,不过,我很好奇,方府满门抄斩,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你们怎么才来,还有,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位方大小姐要是在帝都的话,她可躲得真好。”
斯长老很失望,后面的莎颖姑娘同样失望,秋三娘沉凝下说:“柳先生萧楼主,我虽然是星宗,可方大小姐是我们魔门的将来,我们星宗也有责任将她找回来。”
萧雨和柳寒均大吃一惊,方慧芸居然是魔门的将来,萧雨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柳寒心念一动,若有所思,他想起了方慧芸说过的内堂弟子,还有云笈殿,这肯定有关。
柳寒先是一惊,随后又保持平静,斯长老接着说:“萧楼主,风雨楼在帝都威名赫赫,打听消息很方便,所以,我代表魔门正式向楼主求助,若贵楼能帮主我们找到方小姐,在风雨楼和漕帮的冲突中,我魔门将支持你,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可派出得力人手直接参战。这个承诺,得到我魔门三宗的一致同意。”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魔门下的赌注很大,有了魔门的支持,风雨楼因失去内卫的劣势一下扳回来了,他立刻看着萧雨。
萧雨眉头紧皱,显然他不是因为魔门知道了风雨楼和漕帮的冲突,而是没有料到魔门居然下了这么大注,他抚摸着光秃秃的下颌,有些困惑也有些心动。
“柳先生,”莎颖张口问道,她的声音有种奇怪的魅力,这三个字说得婉转柔媚,蚀骨销魂,让人心旌摇动,柳寒心神差点失守,他不由大为惊讶,这莎颖看来修炼过声音方面的功夫。
“柳先生若能有慧芸师妹的消息,我魔门也同样厚报。”
柳寒笑了下:“好,若有机会,我一定尽力,至于厚报,倒是不必了,江湖救急,事所当然。”
斯长老和秋三娘稍稍怔了,秋三娘娇笑道:“如此,奴家先谢谢先生了。”
柳寒起身:“如果没有其他事,柳某先告辞了,长老三娘不会怪我失礼吧。”
秋三娘抿嘴一笑,欠身施礼:“先生请便。”
柳寒又冲斯长老和莎颖姑娘点下头便转身离去,萧雨则坐在案几边一动不动。
待柳寒离去后,萧雨才开口道:“这方慧芸方大小姐,我猜测她可能已经逃出帝都了,内卫早就警告了帝都的所有门派,若是藏匿方慧芸,朝廷定斩不饶,所以,整个帝都的黑白两道都在找她。”
斯长老不动声色,秋三娘叹口气,方慧芸逃出来,内卫虎贲卫还有京兆府全城大索,帝都黑白两道全部接到内卫的警告,一旦查明谁协助反贼,灭门!
除了朝廷,方大将军的仇人也纷纷在打听方慧芸的下落,可无论内卫京兆府还是黑白两道,都没有查到她的下落,萧雨曾经派人到各大药店门口守候,方慧芸受伤了,不管谁将她藏起来,总得治伤吧,可依旧没有消息。
“我们也这样猜测,可.。。,实不相瞒,我月宗在帝都城内没有分舵,可在城外有,但这么多天过去,没有见到她,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斯长老说道。
“我也打听了,朝廷确实没有找到方慧芸,”秋三娘无奈的说:“萧楼主,帝都城内,你最熟悉,奴家实在没办法,只能求你帮忙了。”
魔门同道忽然找上门来,这让秋三娘很是意外,不过,好在方大将军之事全城皆知,秋三娘将所知尽数相告,可她知道的多是些大路货,斯长老和莎颖早通过本派暗舵查知。
不过,月宗暗舵的实力也非同小可,掌握的消息比秋三娘还多,很快便查知方慧芸的突围方向,还有最后激战之地,斯长老和莎颖在最后激战之后和方府之间来回走了数趟,最后断定方慧芸出逃时,并非直接逃亡,而是绕了圈子,在这途中,方慧芸藏起来了,保护她突围的魔门子弟引开了追兵,所以,方慧芸有很大可能还活着,而且就藏在柳荫街附近的一遍豪宅中。
听着斯长老的分析,萧雨不由暗暗佩服,不过他心里也有疑虑,既然斯长老都能查出来,为何擅长查案分析的内卫和京兆府却没能查出来?还是他们已经查过,却没有找到线索。
柳寒回到府内便直接到老黄的小院,方慧芸正无聊的坐在竹下,看到他进来便忍不住开口道:“柳先生可真是大忙人,这都几天了,连人影都看不见。”
“大小姐没人陪是不是不习惯啊!”柳寒淡淡的反击道,方慧芸脸顿时阴下来,可又不好发火,只能哼了声,扭过头不理他,柳寒却坐到她对面,伸出手去,方慧芸迟疑下,轻咬贝齿,将手放到他手里。
柳寒摸了会脉,微微点头:“伤势好了很多,不过,大小姐千万压住小姐脾气,万万不可出府,我这门外不远便是内卫密探,你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
“这些苍蝇倒底要守多久!”方慧芸哀叹道。
正如萧雨的疑惑一般,内卫和京兆府的密探已经在这块区域设点守候,只要方慧芸走出柳府,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发现,那时,她便插翅难逃。
“怎么走,我已经想好了。”柳寒说:“到上元节那天便可以走了。”
方慧芸眼睛顿时一亮,上元节按照惯例,夜晚不关城门,全城放灯,大半个帝都城的人都要出来赏灯,四野八乡的人都要进城来,所以,那天是她最好的机会,混到人群中,便可以溜出去。
上元节并不需要等多久,方慧芸满心欢喜。
“对了,你认识一个莎颖的姑娘吗?好像也是你们魔门中人。”柳寒好像很随意似的问道。
“莎颖?!”方慧芸下意识的仰头看着他:“她是我师姐,比我入门早一年,不过,她一向在并州,你怎么认识她的?”
柳寒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告诉她,她师门来人了,方慧芸已经将眉头聚在一起:“她到帝都来做什么?哎哟,糟糕!”
柳寒纳闷的看着,方慧芸为难的说:“我必须尽快离开帝都,门里内堂子弟选拔就要开始了,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方慧芸变得有些焦急,柳寒却恍然大悟,难怪魔门要下这么重的注,这方慧芸多半是内堂子弟呼声最高的人选。
内堂子弟才算真正的云笈殿门人,魔门不过是它的外围,云笈殿要开口,魔门岂不就得屁颠屁颠的跑来救人。
柳寒开始琢磨着怎么从魔门那敲电竹杠,方慧芸便已经起身,在院子里焦躁的来回镀步。
“柳先生,我必须走了,哪怕冒险也得走,不然就赶不上内廷子弟选拔了。”方慧芸真的着急了,她只有进入内廷,成了内廷成员,才有可能提高武技,杀掉仇人!
看到方慧芸焦急的神色,柳寒忍不住又乐了:“今年不行可以等明年吧,犯不着着急!”
“你不知道,内廷子弟不是一年一选,而是五年一选。我要错过今年,就要再等五年!”方慧芸咬牙切齿的样,就像别人欠了她的似的。
第193章 反客为主
柳寒趁机套她的话,方慧芸告诉他,云笈殿每五年挑选一批弟子进入内堂,这是每个魔门弟子梦寐以求的事,她从进入魔门便想成为内堂弟子,这也是他父亲的愿望。
柳寒闻言轻轻叹口气,其实方慧芸现在几乎无路可去,天下通缉,魔门或许能保她一时,可在内卫的压力下,最终能保她多久呢?进入隐世仙门恐怕是她最好的选择,在山门里躲上四五年,朝廷的追捕自然也就弱了,而且,即便朝廷知道她进了隐世仙门也没办法,但这不在柳寒关心的范围内,他考虑的是怎么从方慧芸身上收获点利润。
犹豫片刻,柳寒还是决定告诉她:“今天我遇到魔门一个姓斯的长老,还有便是那莎颖,方小姐,我要不要将你在这的消息告诉他们?”
方慧芸先是愣了下,随即大喜:“斯长老来了!你在那遇见他们的?!”
柳寒看着她微微摇头,方慧芸也顾不得其他,有些激动也充满期待的看着他,这些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从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小姐变成一个逃犯,孤零零的待在这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陌生人,即便柳寒对她再照顾,可也解不开她心里的孤寂和悲愤。
从父帅决定以身诱敌,掩护她逃亡的那刻起,她便决定要向大晋皇帝讨个公道,她不是娇滴滴的小姐,常年追随在父帅身边,见惯疆场生死,她完全清楚,她现在可以依靠的最可靠的力量便是师门的力量。
而要让师门帮自己,她首先便要成为内廷弟子。
“你别着急。”柳寒温言劝道,方慧芸立刻点头,可眼中的热切却丝毫不减,柳寒沉凝道:“不管是我送你出去,还是他们到帝都找你,都要躲开内卫的监视,我听说内卫监控了江湖所有门派,尤其是那些名门大帮,魔门内有没有内卫?”
“这是其一,其二,他们到帝都的消息有没有被朝廷察知?如果朝廷找不到你的情况下,就利用他们来找你,说不定他们身边已经布上了朝廷的眼线,就等着你露面。”
“所以,你的危险不是小了,而是更大了。”
随着柳寒的话声,方慧芸的兴奋一点一点的从脸上消去,变得呆滞,良久才长叹一声,神情复杂的看着柳寒。
“既然已经明白了,那就有办法对付,也容易对付,”柳寒说道:“咱们保持现在这个局面,就让那长老和你师姐,在帝都城内瞎找,把内卫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咱们还是按原定计划,上元节晚上出城。”
方慧芸低下头思索片刻,抬头看着柳寒说:“多谢先生,就按先生说的办。”
柳寒微微点头,看到她失望的神情,有些不忍,安慰道:“你现在要的是安心养伤,按照现在的进度,你的伤再有大半个月便好了,待上元节时,你便可以出去了,以你的修为,普通内卫高手也不是你的对手,不用靠你们那长老和师姐,你自己便可以逃出去。”
方慧芸重重叹口气,抬头看着墙外,心有不甘的重重叹口气,柳寒再度摇头:“不管将来做什么,如果你没有耐心的话,那就什么也做不成。”
方慧芸沉默着,柳寒看着她再度摇头,转身进去,身后传来方慧芸的声音:“谢谢先生。”
柳寒也没回头径直到了屋里,老黄正悠闲的喝着茶,案几边放着一堆堆得整整齐齐的账册,名义上,他现在是柳寒的总账房,所有情报都是以账目的形式传过来,柳寒自己设计了一种简易密码,这密码在前世很原始,现在嘛,够用了。
“情况怎么样?”柳寒坐到老黄的对面问道。
老黄示意下案几上的账册:“自己看。”
柳寒淡淡一笑,这老黄又开始表示不满了,以前在西域时,他也这样过。
“大致说说便行了。”柳寒说道:“最近我实在太忙了。”
老黄露出一丝嘲讽,柳寒耸耸肩,老黄微微叹一声,眼神看着外面,柳寒也用眼神表示没有什么,老黄还是压低声音说:“情况比想象的还好,这几天的销售量要比我们在西域最好的时候还高四成,营业额有,八万七千多两银子,这堪比我们在西域一年的销售额,利润有五千两,这第一炮算是打响了。”
“姑臧的情况也不错,去年的结算出来了,比我们估计的要少,只有三万多两银子,考虑到他们要给拓跋部落送粮,并贷款给拓跋部落,这个结余已经非常高了。”
“去年长安的情况最好,有十二万两银子,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们资金紧张的情况,幽州去年没有利润,不过各项进展很快,并州的情况也挺好,不过,他们报告,方大将军死后,塞外胡族有些异常举动,今年塞外恐怕会出事;江南的情况不好,买地的事进展缓慢,主要原因是当地门阀阻挠。”
柳寒取了个茶杯,给自己倒上茶:“上元节后,我要离开帝都一段时间,这里就靠你掌舵了。”
老黄面无表情的听着,柳寒知道他不赞成自己和风雨楼联手。
和风雨楼联手,意味着他就此踏入江湖,可老黄希望他抓住机会进入朝廷。
“你好像离你的目标越来越远了。”老黄不冷不热的说道。
“是吗。”柳寒轻轻的说道。
“不是吗?”
柳寒摇摇头,老黄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本没想过你进朝廷,可没想到你在帝都闯下这么大名声,三篇震帝都,你知道有多少人有这个机遇!凭此机遇,再加上你的才干,完全可以入朝有一番作为,可你呢!居然就这样浪费了!”
柳寒略微想想,摇头说:“没有浪费,不然我不可能认识薛泌小赵王爷,对了,小赵王爷现在作什么呢?”
“别转移话题,”老黄冷冷的说:“你修为高深,还懂丹道,你完全可以凭此进入虎贲卫,甚至进中书监,可你,现在倒好,你一旦与风雨楼联手,在朝廷眼中,你就是江湖匪类,再无进入朝廷的机会。”
柳寒耸耸肩:“那有什么,说实话,让我每天给皇帝磕头,我才不干,等事情了了,我还活着的话,你不是说想回江南吗,到时候,我陪你。”
老黄神情一滞,随即轻轻叹口气,不再抱怨,俩人静静的喝茶,过了会,老黄才问:“是不是就因为那姓常的?”
柳寒点点头,压低声音说:“虎贲卫的档案也不一定能找出线索,可常猛还有那个厉岩,可以肯定与他有关,我一定要撬开常猛的嘴,把他挖出来。”
“一个在薛府当护卫,一个在落马水寨。”老黄思索着,有些奇怪的看着柳寒:“你确定没有看错?”
柳寒非常肯定的摇摇头,老黄奇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这也正是我想弄明白的。”柳寒说:“我会在上元节前后离开帝都,名义上到江南,中途我会在落马会下船,估计那个时候,风雨楼和漕帮也该开战了。”
老黄没有答话,俩人又喝起茶来,这是俩人的习惯,这意思便是,这两件事,老黄已经同意了。
“秦王那有消息过来。”
老黄说着从案卷中拿出份信纸送到柳寒面前,柳寒看了看,内容不多,这誊写过的,原始的已经被老黄烧了。
秦王在信中对柳寒大加赞赏,表扬了他近期的工作,而后告诉柳寒要尽快将去年的收入送回去,另外再打听下,朝廷最近的动向。
“这笔生意好像作亏了。”柳寒看过后,将纸撕碎,有些不爽的说道。
“亏?!”老黄微微一笑:“我倒认为,这是你回来之后最成功的一笔生意。”
柳寒轻蔑的将纸屑仍在桌上,他撕得很仔细,全变成了细碎的小纸片,根本无法再拼接起来。
“看看,这才多长时间,就向我要钱了,枉我还给他弄到那么多情报。”
“这不奇怪,他要不这样才奇怪。”
柳寒考虑了下:“先不着急,压压他,不惯他这毛病,等拍卖结束之后再说。”
老黄没有说话,又从卷宗里拿出张纸推到柳寒面前,这是长安店传来的消息,雍州北部遭遇雪灾,饥民据统计有三十万之众,秦王彻底没办法了,只能向朝廷求援,朝廷也没钱。
“雍州的饥民正涌向并州和凉州,秦王顺水推舟,严令沿途关隘不准阻拦,他现在是巴不得饥民都逃走。”
“是够他为难的,”柳寒摇头说:“朝廷要等到五月才有粮食入库,去年的税款,要到上元节后才能算清,这段时间,..。”柳寒忽然想到萧雨所说的事,他有些明白了,忍不住摇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什么原来如此!”老黄追问道。
柳寒将风雨楼与漕帮冲突的变化告诉了老黄,最后说:“内卫向陈国集中,说明皇帝要在陈国大动干戈,老黄,你说他会动什么?”
老黄不假思索便答道:“这还用说,土地呗!”
“土地?”柳寒有些迷惑不解,老黄也叹息道:“皇上还是太急,现在就开始动土地,早了点。”
柳寒有些明白了,这皇帝要动士族阶层了,想想也替皇帝着急,国库空空,钱都到士族的府库中了,不向他们弄钱向谁弄钱!
不过,正如老黄所言,快了点!
第194章 拍卖会(上)
腊月十六是休沐日,帝都各官衙几乎都放假,除了少数值班的小吏,其他官员都在家休假,正好恰逢新年和上元节,帝都人都在忙碌的准备着,大街上和周围乡间,车水马龙,满载着各种东西,京兆尹奉命清理城市,大批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乞丐被驱逐出城,帝都变得清爽了许多。
或许是万安们被驱逐出城了,百漪园门口没有了唱莲花落的,柳寒早早的便到百漪园,最后一次检查了场地和服装,秋三娘一直陪着他。
院子里的姑娘们兴奋不已,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试着服装,一边唧唧喳喳的议论着,今天的演出的服装全是柳寒订作的,包括旗袍,连衣裙,等前世很普通的样式,可在这些姑娘眼中,是那样神奇。
“青青,好姐姐,把这个裙子让给我吧。”
“这个叫什么,旗袍,为什么叫旗袍呢!”
“萍儿,我们换一下吧!这块玉佩你带着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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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头都大了,连忙将姑娘们叫到一起,告诉她们,所有服装和要展示的珠宝不能变。
“你们每个人都穿的服装和配饰都是我安排的,私下里不能换,每个人都必须穿规定的服装和配饰,媛媛姑娘负责解说,如果你们私下里调换,她那就会造成混乱,结果便是,顾客不知道展示的东西是什么,最终会造成整个拍卖会的失败。”
秋三娘也在边上严厉警告姑娘们,不准私下里搞小动作。
两人同时发力,姑娘们总算老实了,即便有几个不太满意的,也不敢再作小动作,老老实实的在那准备着。
柳寒没有在前厅迎接客人,在前面迎接客人的是许远。
让柳寒比较高兴的是他的朋友很早便来了,秋戈鲁璠早早的便到了,俩人看着长长的t台,眼珠子都瞪大了,十分不解,柳寒给他解释了这个t台的作用,鲁璠兴趣大增,立刻便上台走一趟,被柳寒一把拉下来。
柳寒没有放过俩人,让俩人陪着自己,有不认识的客人便给他介绍,秋戈在帝都混了快半年,认识了不少豪门狂士,鲁璠则更是帝都豪门的熟客,所有帝都豪门都为他打开大门。
随着来宾逐渐增多,柳寒见识了帝都的各路权贵,鲁璠和秋戈向他详细介绍了这些权贵的家世。
“太仆寺少卿丁轩,富甲天下,据说在汇通钱庄的存款便有上百万。”
柳寒注意到那个神情有些倨傲的中年官员,这人从外面进来时,很多人向他招呼,可他多数都没理会,偶尔与人见礼,也只是随意而已。
“太仆寺少卿,这官不大呀。”柳寒低声说。
秋戈微微一笑:“他的官是不大,那是因为他前些年丁忧,这次是重新启用,其祖上是开国十六元勋之一,其父跟随齐王出击鲜卑,被封郡公,不过,这家伙这次站队却站对了,坚决支持今上,朝内传闻,他要到尚书台。”
秋戈又示意丁轩对面的那便装的老者,这老头大约五十多岁,面色红润,颌下长须飘飘,正与身边的另一个官员闲聊。
柳寒记得这官员叫崔均,官拜少府令,封爵怀远侯,无论官职还是爵位都比这丁轩强多了。
“他们俩人是死对头,这崔均清河崔家人,也是太皇太后的堂弟,崔家乃千年世家,上品士族,尊贵无比。这崔均历任荆州刺史,扬州刺史,全都是肥缺,奇怪的是,每次他调任,接任的必定是丁轩。”
柳寒心想,难怪富甲天下,全是肥得不能再肥的肥缺,不富对不起自己。
“今儿有好戏看了。”秋戈笑眯眯的看着柳寒,柳寒也微微一笑。
这时秋三娘又引进来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秋戈有些讶然的低声道:“怎么他也来了。”
柳寒顾不得细问,赶紧迎上去,秋三娘将中年男人交给,却没有象前面那些宾客那样转身离去,而是站在边上。
“王爷,这便是柳先生。”
“柳先生,这是延平郡王阁下。”
柳寒心里有些纳闷,不就是个王爷,还是郡王,这秋戈的神情怎么那样。
心中疑惑,神情却很高兴,冲着王爷便要请安,延平郡王一把抓住他,笑呵呵的说:“柳先生高才,三篇震帝都,小王早就想结交先生,可惜世事无常,今日方得机会。”
“王爷谬赞,我大晋人才济济,小子不过侥幸得名,其实名不副实。”柳寒赶紧客气几句,王爷毫无顾忌的大笑,拉着柳寒的手更舍不得放。
王爷的笑声惊动了正在闲聊的众人,众人纷纷起身向王爷见礼,王爷随意的冲他们点点头,抓着柳寒的手却没放,给柳寒一点怪异的感觉。
“柳先生最近可有什么大作,拿出来让孤王拜读一下。”王爷边走边问。
“最近俗事忙碌,倒是作了几首,王爷要看,拍卖结束后,我让人送来。”柳寒作个请的姿势,顺势将手从王爷的手中抽出来,王爷眼中不引人注意的怔了下,神情依旧保持温和的微笑:“王爷今天来,柳某感激不尽,王爷请这边坐。”
“你们也来了。”王爷扭头看着秋戈和鲁璠,秋戈神情微微有点不自然的过来见礼,王爷温和的说:“听说你和柳先生交好,也不给我引荐,真是不应该。”
延平郡王谈吐温和,没有一点架子,让人如沐春风。
柳寒总觉着有点怪异,让他不想留在这里,便告声欠,王爷也没挽留,只是将秋戈留了下来。
柳寒和鲁璠出来,到了门口,柳寒扭头看看,王爷正和秋戈说话,他眉头微皱,正要开口问,鲁璠却冲他摇摇头,柳寒只好将疑问憋在心里。
宾客陆续前来,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素衣门的两个姑娘也来了,不过这两个姑娘不是自己前来的,而是和一个年青人一块进来,秋三娘介绍说那年青人是漕帮的少帮主方杰。
柳寒注意的看了下,方杰皮肤略黑,身材硕长,举手投足之间,很是爽直。
“怎么啦?看直眼了!”
柳寒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萧雨到了,他没好气的说:“你怎么才到。”
“我到那么早干嘛,不是给你添麻烦吗!”萧雨耸耸肩随意的抱拳,他和方杰的穿着差不多,都是劲装,与他同来的便是当初一块到漕帮吊唁的虎贲卫军官宋讷。
“柳兄,我只是来看看热闹,你就不用管我了,忙你自己的吧。”
柳寒知道俩人的意思,特别是萧雨,自己是他的伏兵,因此不愿在大庭广众下显得与自己的关系过于亲密。
“俩人请吧。”柳寒也就顺势而为,将俩人送进去。
时间渐渐过去,柳寒发现个问题,今天过来的人中穿劲装的人不少,他不由暗自皱眉,这些人显然是江湖中人,他记得在他审核的宾客名单中,没有这么多江湖人,只有萧雨和漕帮。
“这有什么,这些人是我请的。”秋三娘低声说道,柳寒不由气结,他忘记吩咐秋三娘了,她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问题,而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趁机为百漪园打名头,为开春到来的花魁大赛造势。
叹口气,由她去吧,反正已经来了,总不能将人家赶出去。
时间到。
几声轻轻的音符响起,仿佛自九天之上飘落的珠玉,落在白玉的玉盘上,又象有个小人在琴弦上跳舞,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媛媛穿着白色锦缎的旗袍,旗袍上绣着大朵的牡丹,红色的花瓣娇艳欲滴,黄色的花蕊颤巍巍的,似乎有风在吹动,两只彩蝶正靠在花蕊上。
媛媛穿着高跟鞋,走着一字步,在台前停下,琴声恰到好处的停下,媛媛先扫视下全场,然后才轻启朱唇:“瀚海珠宝拍卖会现在开始,今天给各位来宾展示的是的珠宝都是来自西域和凉州,所有珠宝在各位来宾的小册子上都有介绍,各位贵宾可以对着小册子仔细审视.。。”
站在这么多权贵面前,媛媛开始还有些紧张,说过一段话后,渐渐的稳定下来,后面的规则介绍得很详细,有来宾问话,她的回答也很有条理。
“现在展示开始。”
随着这句话琴声再度响起,青青首先第一个出场,她穿着黑色抹胸拖地长裙,云鬓高耸,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部,玉胸紧束勾勒出深深的事业线,裸露的双臂松松的挽着条白色的轻纱,轻步缓行,恍若云中仙子。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傻了,不管是权贵还是江湖豪客,那见过这个,目光立刻便被牢牢抓住,没有丝毫移动。
“唉,柳兄,我真的服了你,就卖个珠宝,你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秋戈悄没声的溜到柳寒身边,他们俩恐怕是在场中人唯二保持清醒的人。
柳寒有些紧张,老实说,在设计这些服装时,他很担心,这个时代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受到那些卫道士的抨击?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现在展示的是梦幻天使项链,这串项链是由八颗西域圣山的极品红珍珠和二十四颗西域圣湖极品白珍珠,挂坠是由蓝田绿翡翠雕制,..”
媛媛的语速平缓,下面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可柳寒却觉着他们看的不是项链而是青青这个人。
第195章 拍卖会(下)
果然,接下来的发展,证实了柳寒的担心,这场秀变味了。
不再是展示珠宝,而成了时装秀。
旗袍,各种布料制成的旗袍,各种色彩的旗袍;低开衩的,高开衩,雪白大腿若隐若现。
裙装,拖地长裙,连衣裙,吊带裙,百褶裙,事业线若隐若现。
场上美女穿梭往来,再配上媛媛轻柔温和的声音,诗一般的语言,恍若百花盛开,春天降临。
宫装,大概是这个时代最熟悉的东西,可轮到青衿出场时,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婚纱,梳着目前最流行的灵蛇髻,发髻中间佩着块凤凰展翼的玉簪,凤凰的嘴里叼着片玉叶,修长的脖子上配载着一条非常普通的檀香木珠,中间的吊坠却是红红的火云石雕制,缓缓行来,如滴落凡尘的仙子。
这时,全场已经沸腾,来宾先是惊呆了,随后大哗,在下面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你是怎么想起弄成这样的,我前几天来看过,没这么.。。”秋戈斟酌了下,最终挑了个词:“如梦如幻!”
柳寒却很紧张,小声问:“他们能接受吗?会不会有人说太暴露。”
“暴露?!”秋戈很不理解,他看着正在走台的姑娘,摇摇头:“这算什么,比这暴露的多了。”
柳寒不由大为兴奋,还有好多暴露的服装他没敢拿出来,比如露背装,******,这些都没敢拿出来,在他的想法中,这个时代应该是保守的,女人该笑不露齿,行不露脚。
展示结束了,小休片刻,柳寒立刻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包围,丁轩张口便要所有服装和高跟鞋的式样和作法,而且开出了万两银子的高价。
“万两银子?万两银子也好意思开口!老夫出价两万两银子!”崔均吼道,立刻伸手便要掏银票。
“我出三万两!”丁轩叫到,同样伸手掏银票。
这俩人一开口,其他准备挥舞银票的人自动回避,只是盯着柳寒,露出惋惜的神情,这鞋子和服装的式样和裁剪方法便要数万两银子,这人果真富甲天下。
“两位大人!”柳寒拍手叫停俩人的竞价,同时也把所有注意力吸引过来,他看着众人大声宣布:“今天本珠宝行拍卖珠宝,非常感谢大家能莅临拍卖会,这些服装和鞋并不在拍卖之列,不过,如果有人对这些服装和鞋的制法有兴趣,本商社无代价奉送,这算是本商社送给诸位贵客的新年礼物!”
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延平郡王叹道:“一个商人,见万金而不动心,守礼而不忘义,难得难得!”
“诸位贵客,这是个意外,凡是想要的,请留下尊姓大名和地址,本店会将作好的小册子送到府上。”
众人皆大欢喜,纷纷感激,很快便有侍女送来笔和纸,众人纷纷写下名字和地址,秋三娘高高兴兴的收起来,今天的表扬太成功了,她悄悄向柳寒提出,将今天的演出服留给百漪园,柳寒略微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柳先生,祝贺你,这次拍卖会一定大获成功!”
“胡掌柜,谢你吉言,不知赛义姆先生何时能回来?”
说话的是汇通钱庄帝都店的掌柜胡节,柳寒对他很客气,他所说的赛义姆是西域人,也是汇通钱庄的总掌柜。
“赛掌柜的下江南扬州去了,准备筹建扬州分店,上次来信说,那边的事比较复杂,段时间内怕是回不了帝都。”胡节看着周围兴奋的宾客,他有些感慨的说:“原来便听赛掌柜说起过柳先生,对先生充满敬佩,胡某以前没见过先生,今日一见,才知掌柜的所言不虚。”
柳寒轻轻一笑,他和赛义姆早在西域便认识,赛义姆便是在他建议下到大晋发展的,这人是个商业奇才,汇通钱庄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他的作用不可替代。
这胡节也同样不简单,柳寒没有收钱,而是免费将这些服装和鞋的式样送给了在场的来宾,这个便决定了,今天拍卖会的成功。
果不其然,宣布拍卖开始后,第一件拍品便是青青带着的项链,青青带着项链站在t台前端,还是刚出场时那身穿戴,白衣飘飘,珍珠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绿色的翡翠在白皙上染出淡淡的绿意。
“这款深情款款的梦幻天使,起拍价五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两银子。”
这次不再是媛媛了,而是许远。
t台前段搬来张桌子,许远拿着小木槌,边上有个小铜锣。
“那位愿意出价!”
场内一遍沉寂,柳寒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青青站在那美目流盼,珍珠项链熠熠生辉。
“五万两!”边上的角落有人高声叫道。
那是个穿着件便服的清秀青年,面容白净,不过眉宇间略微有些疲倦。
“五万一千两。”
一旦开了头,立刻有人跟上,另一个角落立刻有人加价。
“五万两千。”
没等许远作出反应,又有人加价,随即叫声此起彼伏,项链迅速升值到八万两。
这时丁轩举手,许远立马叫道:“这位贵客加价一千,现在八万一千两。”
“等等!”丁轩叫道,许远问道:“丁大人,怎么啦?”
“我要看看,是不是贵店小册子上介绍的那样。”丁轩说着便要上去,许远抬头看了柳寒一眼,柳寒点点头。
“本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丁先生要看,请上台一观,不过,丁先生,请不要动手。”
丁轩一点没客气,上去就在青青脖子上仔细看,青青没有一点羞涩,任凭丁轩看。
丁轩仔细端详了一会才转身下去。
“九万两!”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纷纷看去,却是崔均在报价。
丁轩刚才的举动表明,这项链正如小册子上描述的,众人立刻精神大振,这样珍贵的珍珠项链,先不说做工,就说材料,西域圣山珍珠,这样多,还同样大小的珍珠极其少见,再加上那极品翡翠,帝都好长时间没出现这样极品的珠宝了。
“九万两?好意思!”丁轩冷笑一声,举手叫道:“十万!”然后挑衅的看了崔均一眼。
崔均也没生气,同样冲丁轩笑了笑,再没开口。
本以为会有场龙争虎斗的,没想到崔均一下便认输了,这让很多人失望,场上发出一阵叹息。
“这崔均怎么转性了!”秋戈叹道,这俩人只要遇上,不管什么,都要争一下,秋戈看着柳寒:“老兄,看来你发不了财了。”
“是吗?”柳寒反问道,秋戈皱眉反问:“不是吗?”
“这才刚刚开始,急什么嘛。”柳寒慢条斯理的答道。
秋戈淡淡一笑,接下来,似乎被他说对了,连续几个拍卖的珠宝都只经几轮争夺便不再有人出价了,场面显得有些平淡,波澜不惊。
秋戈得意的看了柳寒一眼,那意思很明白,柳寒不动声色的观看着,偶尔目光还向外围看看,今天负责百漪园安全的是风雨楼和瀚海商社,风雨楼只负责外围,院内的安全则全部由瀚海商社负责,铁卫除了柳铁外,其他人都在这里了,而且还有萧雨。
柳寒注意到,方杰也加入竞拍中,他以八千两银子买下一对手镯,而后便没再动了。柳寒略微点头,这人看来不是个只知道花钱的浪荡子,以漕帮的豪富,方杰断不会只花这么点钱。
也有让柳寒意外的,接下来,拍卖一尊道传神像时,素衣门的秦晚晴居然出手了,最后这尊佛像,以九千两成交,这秦晚晴在超过六千两后,便放弃了,神情中满是遗憾。
随后温晚云也出手了,她看上了一款檀香木制的簪子,这款簪子的起拍价只有一千两银子,是整场拍卖价格最低的珠宝。
她比秦晚晴幸运,或许是在场的豪客们产生了怜香惜玉之情,在两千八百两时便没有人与她竞拍了,她幸运的将簪子收归囊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拍卖渐渐接近尾声,许远敲了下铜锣,清清嗓子说道:“感谢各位嘉宾,现在是压轴的三件珠宝,诸位可以看看小册子,现在拍卖第一件,九天同心结。”
许远顿了下,让众人看看小册子,然后才说:“小册子上介绍得很详细,我就不多说了,诸位贵宾可以看看,现在将九天同心结拿出来。”
两个美貌侍女端着个盘子出来,盘子上盖着红色的轻纱,若隐若现有个物品,许远将轻纱揭开,露出一个同心结,这同心结是整块红玉雕琢而成,这同心结雕琢成一个雪莲花图案,而在兰花中心,则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小册子上介绍只是理性认识,这实物展现在面前,顿时引起众人惊叹,不说那块极品红玉,就看这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就世间罕见。
“这同心结,仅雕琢便花了一年时间,”许远也叹道:“不多说了,起拍价十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千两银子。”
“十万两!”
“十万五千!”
“十一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秋戈微叹摇头,柳寒低声说:“这不奇怪,这世界本就分成多个阶层,珠宝这玩意,本就是为富人准备的。”
“先贤有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看他们,再看看城外的流民,唉.。。”
“少在这多愁善感,”柳寒冷笑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穷有富,流民,应该由朝廷解决,我们小民能有什么办法。”
“朝廷?!”秋戈也同样报以冷笑:“别指望了,朝廷现在府库空空,拿什么赈济。”
“这就是朝廷诸公的事了,”柳寒看着场中,叫价声依旧持续,价格迅速从十一万涨到十八万,而且眼看着还止不住,直奔二十万而去。
“朝廷诸公?!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你,你挣钱的本事这么大,我看指望比他们要强。”
“我?拉倒吧,”柳寒耸耸肩,冷冷一笑,正想嘲弄一番,忽然转了个念头:“也许吧,不是我夸口,要论理财,我还真比朝中诸公要强。”
“哦,担心点,别被风吹了舌头,这俩人怎么都没意思?”秋戈看着丁轩和崔均,这俩人都没动。在第一轮小小交锋后,俩人便没再交手,崔均出手拍下副耳环,价格不过一万多两银子,丁轩甚至没开口,满脸的不屑。
经过二十多轮竞价,同心结停在了二十二万两上,出价的居然是延平郡王,这让柳寒非常好奇,想要问秋戈,可看鲁璠刚才的样,就没开口。
许远抑制不住兴奋,这样激烈的竞拍,即便在帝都也极其少见。
“现在拍卖第二件压轴珠宝,烟云流动玲珑塔,这座宝塔同样是由白玉雕琢而成,各位来宾注意,这块白玉是产自极北的寒玉,即便盛夏酷热之际,将这玲珑塔放在房间,整个房间便清爽如春,玲珑塔的总共十八层,每层有四吊铃,风一吹,便会有铃声响起,这吊铃乃极西的珍品镇魂木制成,众所周知,镇魂木具有清心作用,所以,这玲珑塔还有清心去郁的作用。”
同样有美貌侍女端出盘子来,许远揭开盖在上面的绸缎,一股寒气四散开来,坐在前面的嘉宾忍不住打个寒颤,恰好一阵寒风吹来,玲珑塔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这次是崔均上来验货,崔均看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下去,连声叹道:“巧夺天工,巧夺天工。”
众人顿时睁大眼睛,个个伸长脖子,试图看看这玲珑塔的真容。
“起拍价,十五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两。”
场上忽然安静下来,这样的珍品,完全可以传之后世。
许远再度开口道:“谁出十五万?那位嘉宾愿出十五万?”
还是沉默,柳寒眉头紧皱,秋戈再度笑了笑,柳寒则回以微笑,俩人交换个眼神,柳寒忽然问:“对了,今儿怎么没看见薛泌。”
“谁知道呢,恐怕还在宫里吧。”
“今儿不是休沐吗?他还在宫里?”
“皇帝身边的人,自然得按照皇帝的日程走。”秋戈一本正经,可腔调怎么听都满是嘲讽。
“十五万!”
终于有人出价了,柳寒稍稍松口气,这玲珑宝塔成本在八万左右,今天拍卖的珠宝都是以一倍价格起拍,帝都的购买力没有超过他的预想。
“十六万。”
出价的居然又是延平郡王,柳寒眉头再度皱起来,不知怎么的,他对这延平郡王的感觉有些怪异。
“十六万五千。”
居然有人敢和延平郡王较劲,柳寒一看却是个年青人,这年青人刚才也拍了个价值两万两银子的手镯。
“这是扬州陆家的公子,陆尧。”
“十八万!”
从另一个角落响起个声音,这声音有些陌生,秋戈一看便笑了:“薛公子虽然没来,不过他家里人却来了,诺,那是他家的外事管家。”
那人在众多穿着光彩的人中显得有些异类,他穿着灰色布袍,显得有些落魄。
柳寒不认识,秋戈却认识,还比较熟悉,毕竟是外事管家。
这外事管家很有气势,一下便将价格拉到十八万两。
柳寒心里暗暗高兴,秋戈却纳闷了,看上去薛泌对玲珑塔势在必得。
“十九万!”延平郡王也不在乎,一下便加价一万。
秋戈很纳闷,丁轩和崔均好像对玲珑塔不感兴趣,这出乎他意料。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丁崔相争,可惜俩人对这玲珑塔都没有意思,没有竞拍的意愿。
价格突破二十万后,其他人都退了,仅剩下延平郡王陆尧和薛府管家还在争,价格交替上涨,很快便突破了二十五万。
延平郡王微微叹口气,放弃了,他的目光依旧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玲珑塔。
陆尧和薛府管家还在竞价,陆尧看上去对这玲珑塔势在必得,一下便将价格拉到三十万。
薛府管家稍稍犹豫便立刻跟了上去,陆尧愣了,他没想到这薛府管家居然就的跟上来了,三十万两银子,就算陆家的豪富,也得考虑下。
玲珑塔虽好,可耗费太巨,家里恐怕也落不下好来。
薛府管家立刻抓住机会,再度加价:“三十二万两。”
薛府气势十足,清楚的向对方展示了他的决心。
陆尧退缩了,轻轻摇头,表示放弃,许远追问数声,而后敲锣,成交。
“各位来宾,现在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品,也是今天的压轴大戏,百鸟朝凤玉屏风!”
这次负责抬展品的不再是美貌侍女,而是四个劲装大汉,这四人小心的将玉屏风放在t台前端,自己却没有离开,四人叉腰站立在旁。
“诸位来宾,这玉屏风嘛,”许远说着观察着下面,所有来宾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热切的盼着他揭开玉屏风。
“我就不介绍了,大家自己看!”
许远一把将遮盖在玉屏风上的绸缎拉下来,然后得意的看着来宾们。
一阵惊呼,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玉屏风也是由整块白玉制成,凤凰高傲的巡视着天下,百鸟紧紧跟在他后面。数百只鸟,由不同的翡翠制成,连目光都栩栩如生。
“真是精品!难得的精品!”
许远邀请了延平郡王崔均丁轩,三人上台,共同检查这百鸟朝凤玉屏风。
三人上台,围着玉屏风转了数圈,惊艳无限!
延平郡王惊叹道:“巧夺天工在此屏面前相形见拙,唉,孤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王爷说得好,”许远很会抓机会,立刻接过话题:“在百鸟朝凤面前,人间的所有语言都是多余的!”
“许掌柜说得好,在此奇物面前,所有语言都是多余的!”崔均长叹着下去了。
铜锣再度响起,许远深吸口气:“三位贵宾已经查验过这百鸟朝凤玉屏风,这件人间语言无法形容的玉屏风,起拍价二十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两银子!那位嘉宾愿意出价?!”
“二十一万!”
许远话声刚落,首先叫价的居然是汇通钱庄的胡节,柳寒大为惊奇,这胡节要做什么?他不过是汇通钱庄的掌柜,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秋戈却叹道:“汇通钱庄真的富甲天下,一个掌柜都这么有钱。”
胡节起身解释道:“瀚海商社是本店的老客户,与本钱庄赛义姆掌柜是老朋友,听说柳先生要举办拍卖会,特传令给我,让我到场支持!所以,我是代表钱庄出面!”
柳寒差点气结,这赛义姆在做什么!这胡节,你******傻啊!瀚海钱庄出面,你小子不是害我吗!
秋戈扑哧一笑,柳寒瞪他一眼,阴森森的说:“好像一样都没买!”
“我没钱!”秋戈摊开手,一脸的无赖。
“那你来做什么?!”柳寒的语气愈发冷了,目光透着凶狠。
秋戈打个寒颤,连忙解释:“别,别,别这样,我可受不了你那拳头,我说柳兄,别着急,会有人出钱的!”
好像是印证他的话,他的话声还没落,立刻有人叫道:“二十二万!”
“你看,我没说错吧,还是薛府,”秋戈讨好的说道:“这薛泌还不错,够朋友!”
柳寒没理他,这家伙从姑臧就缠上他,简直阴魂不散,他一直以为他有什么目的,可到现在依旧没看明白。
不过,随着薛府管家出手,柳寒倒是松口气。
俩人争相出价,一会功夫出价便升到二十七万,可他们俩人不过前戏,热场,真正的大戏随着崔均开口,走向了高潮。
“二十八万!”
“崔先生出价二十八万两,还有没有人出价!有没有.。。!”许远手指着崔均问道。
“二十九万!”
许远的话还没落,丁轩便开口了,许远立刻改换话题:“丁先生出价二十九万!还..。。”
“三十万!”崔均立刻提价。
“崔先生出价.。”许远刚提个话头,立刻便被打断!
“三十一万!”
..。。
随后许远几乎插不上话,丁轩和崔均交替出价,薛府管家和胡节早已销声匿迹,众人期待的情景终于出现了,一个个激动的看着俩人相争。
俩人丝毫不让,这边话声刚落,那边立刻便叫出新价,丝毫不让,场上龙争虎斗,杀气腾腾。
“四十五万!”
十几轮叫价后,崔均一下将竞拍价提高了三万,然后怡然自得的端起茶杯。
没成想丁轩更利害:“五十万!”
众人情绪一下高涨了,场上安静得连落根针都能听见,只剩下他们俩的声音,许远站在台上,好像忘记了主持。
柳寒感到事情有点不正常了,按照他的计划,这玉屏风应该可以卖到三十万左右,现在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
秋戈也察觉危险,看看柳寒,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在心里叹口气,默不作声的看着事态发展。
“五十五万!”
崔均一点不客气张口便涨了五万,好像这不是银子而是纸。
丁轩沉默了,崔均得意的喝了口茶,柳寒急忙冲许远使眼色,可惜许远没有注意,他已经完全兴奋了。
“现在崔先生出到五十五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有没有人出价超过五十五万?还有谁出价!!!”
柳寒拼命冲许远使眼色,让他适可而止,可许远还是没注意,他满脸红光,声嘶力竭的叫着。
“还有没有人出价!有没有人出价!”
崔均越发得意了,似乎胜券在握,许远终于看到柳寒焦急的眼色,他有些迷惑不解,可还是按照柳寒的意图准备结束这次拍卖。
“还有没有人出价,一次!”
“还有没有人出价,两次!”
“最后一次询问,还有没有人出价.。”
“好吧!”丁轩起身站起来,看着崔均说道:“现在我出价七十万!如果崔大人再多出一两银子,我就放弃!”
所有人都惊呆了,七十万两银子,幽州府,凉州府每年的财政收入还不到七十万两银子,这丁轩眼都不眨一下便拿出来了,传说丁轩富有,可也没想到富到这个程度,难怪传说他在汇通钱庄存有百万银子。
崔均脸涨得通红,狠狠的瞪着丁轩,牙齿咬得嘎邦直响,揪着胡子,显然极度为难。
七十万!这么大一笔银子,他不是拿不出来,可要拿了,家里顿时便会变得紧张,万一有点什么,可就捉襟见肘了。
“还有没有更高的!现在第一次!”许远再不犹豫,立刻叫道,不再给崔均留下思索的时间。
“第二次!”
“第三次!”
“当!”锣声响起,许远大声宣布:“成交!”
崔均腾地站起来,狠狠的看着丁轩,丁轩毫不示弱,得意的笑着冲崔均抱拳:“承让,承让!上元节时,老夫在兰石园宴客,到时候崔大人一定要赏光!”
兰石园,在帝都西北,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多姿,园中亭台楼阁,雕梁画柱,曲水流觞,极尽奢华,园中美女如云,每天美女们换洗胭脂的水,从园中流出,香飘数十里,成了帝都有名的香溪。
崔均狠狠的哼了声,一甩袍袖,转身便走,丁轩更加得意,众人纷纷上前道贺,丁轩再度向众人发出邀请,众人纷纷答应。
有侍女过来请丁轩过去交款,这丁轩是今天的大户,仅他一人便花了八十多万两白银,柳寒也过去道谢,丁轩毫不在意抓住柳寒,同样邀请他上元节时到兰石园参加宴会,柳寒自然不会拒绝。
萧雨站在边上,平静的看着人群中的丁轩,柳寒过去向他道谢,萧雨冲他微微摇头:“老弟,没想到动静这么大,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这么办了。”
柳寒叹口气,勉强笑了下,萧雨叹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肩头,转身离去。
延平郡王也来告辞,拉着柳寒的手:“柳先生,若有大作,还请送来,让小王拜读,小王可是先生的崇拜者。”
柳寒心里苦笑着将他送走,待他的背影消失,秋戈鲁璠明显松弛多了,这再度让柳寒感到纳闷,不过,这次拍卖会总算顺利完成,他的收获极其巨大,经过这场拍卖,瀚海珠宝在帝都算是站稳脚步。
但随着这场拍卖传出去,柳寒知道自己麻烦了,至少秦王那,很快便会来要钱,这家伙恐怕已经快焦头烂额了。
上百万银子,汇通钱庄胡节当场验收,由汇通钱庄高手和柳府高手护送回钱庄,柳寒没有走,他直接在青衿的园子里休息了。
第196章 酒后乱
睁开眼睛,柳寒就觉着有些脑袋微微有些疼,躺在宽大的‘床’上,忽然觉着身边有异,伸手便‘摸’到一个光滑柔软的身体,他一惊赶紧扭头看,身边云鬓散‘乱’,柳寒寒‘毛’倒竖,自己是怎么啦!怎么会喝多!而且还和青衿上‘床’了!
经过杀手营的训练,他便不喝酒,不为别的,就害怕喝多,哪怕在西域经商期间,哪怕他踏入宗师境界后,可以将酒气炼化,他也是能不喝便不喝,可昨晚却喝多了,最后怎么上‘床’的都不清楚。求书网.
抬眼看了看房间的布置,他又是一惊,这不是青衿的房间,他连忙拂去‘女’子脸上的乌发,看清那‘女’子忍不住大吃一惊,居然是秋三娘。
秋三娘被惊醒了,睁眼看着柳寒目瞪口呆的样,先是眉头微蹙,随即明白过来,扑哧一笑,伸臂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道:“先生除了是文学士,还是武将军,奴家昨晚骨头差点都散了。”
柳寒脑子一遍‘混’‘乱’,他怎么想都想不清,自己是怎么和秋三娘上‘床’的,他拼命回忆,昨晚倒底发生了什么。
任何人在经历了这样一场盛大的秀后,都会有疲惫感,可百漪园这些美‘女’们却情绪高涨,吵嚷着让柳寒请客,柳寒本就有心感谢她们,便顺水推舟,随后又颁下奖励,登台的每个美‘女’每人奖励百两银子,后台支持的,每人五十两,其他的,每人二十两,这几千两银子发下去,全园欢声雷动。
酒楼很快便送来几十桌酒菜,前后园都摆起了酒席,柳寒挨桌敬酒,而后美‘女’们便将目标对准了他,人人上来敬酒,他也来者不拒,后来便有些多了,青衿想替他挡酒,可被几个‘女’人拉走了,后来他便越喝越多,后来便被扶到屋里来了,然后他拉着一个‘女’人.。。
“怎么啦,想着青衿那小妮子。”秋三娘媚眼如丝趴在柳寒身上,柳寒悚然一惊,这青衿要知道了,她会怎么想,他连忙起身准备。
秋三娘一把将他推倒,再度伏在他身上:“算你有良心,不枉青衿对你一往情深,”随后又柔声道:“放心吧,她那我已经有安排了。”
看看柳寒还是没反应,秋三娘有些幽怨的说:“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年青的,我这样的老‘女’人.。”
“你算什么老‘女’人,在我看来,你正是‘女’人最好的时候。”柳寒一把将她摁在自己的‘胸’膛上,秋三娘年岁不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正是‘女’人最美好的时间,就像盛开的牡丹,散发着成熟的魅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柳寒的大手在她身上抚‘摸’,感受那光滑细腻,秋三娘忽然感受到一丝温馨,这种感觉很长时间没有过了,她忽然有些感动,不想再说话,于是静静的伏在他‘胸’口,听着皮肤下的心跳。
柳寒也感受到这丝温馨,他长长的呼出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剩下的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床’很大,房间很暖和,丝绒的被子不算很厚,可一点感觉不到冷。桌上‘花’瓶里‘插’着几株红梅,红梅是新摘的,深红‘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对面的墙上挂着幅山水图,浓墨险峻的山体,怪石嶙峋,青溪绕山脚而走,白云环绕山间,山凹中有青松,有青鸟盘旋于上,微风吹来,松林发出哗哗的响声。
山脚溪边,有竹篱小屋,隐约有童子在院中嬉戏,村‘妇’在溪边捣衣,少年骑在牛背上,嘴边横笛,悠扬的低声在山间回‘荡’。
好一幅山间田园图。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要想采菊东篱下,何其难也!”
秋三娘讶然,回首望去,不由轻轻叹口气,柳寒的手在腚瓣上捏了把。
“这是你的心愿吧?”
秋三娘轻轻腻了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美,什么时候才能过那种日子。”
“是啊,‘女’人是不适合江湖的,你们魔‘门’怎么这么多‘女’人?”
“我们魔‘门’有几样功夫只适合‘女’人修炼。”秋三娘低低的说。
柳寒在腚瓣上轻轻拍了两下,感受到她惊人的弹‘性’,秋三娘感到他的心意,在他耳边吃吃的笑起来,随后缩进被里,不一会,柳寒便感到分身进了个温润的环境中。
秋三娘给他完全不同的感受,这‘女’人非常懂男人,知道男人心意的变化,娴熟的运用着各种技巧,巧妙调动他的感觉,很快便让他兴奋不已,而且很快他便有了喷薄的感觉,可这个时候,她的动作又慢下来,坐上他的身体,一对丰满在他眼前跳动,发出细腻的声响。
..。。
云散风歇,柳寒顿觉神清气爽,待俩人起‘床’时,已经到午饭时间,两个乖巧的稚‘女’伺候他们吃过午饭,柳寒便到了青衿房间,进‘门’便看到青衿的脸‘色’不好,呆呆的坐在窗前,看到他进来,勉强起身迎接。
柳寒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将她揽进怀里,犹豫半响才低声说:“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
青衿身躯微颤,没有答话,他抱着她坐到窗前,将她放在膝上,手自然而然的落在那团柔软上。
“爷,是不是青衿一直没给你?”青衿低声问。
柳寒在她的樱桃上轻轻捏了下:“不许吃醋,家里可还有好几个姐妹。”
青衿娇躯微颤,这么长时间探索,她的兴奋点早被柳寒掌握了,此刻要害被握,娇躯顿时软下去。
“奴家.,那有,爷.这样,‘女’人都喜欢。”
“谁说的,”柳寒的手更加放肆,伸进了裙内,滑如绸缎的肌肤上游走,青衿更软了,轻声求饶。
柳寒放开她,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以后不准吃醋。”
青衿媚眼如丝,转身抱住他,深深的‘吻’住他,在他耳边说:“爷,再等几个月,青衿便能伺候爷了,到时候,爷想怎样便怎样。”
柳寒就觉着小腹升起一团火,青衿感觉到了,轻笑一下,在他耳边说:“要不要我再把妈妈叫来。”
柳寒看着青衿的笑容,有几分尴尬,也有几分恼火,忽然从青衿的眼中看到一丝顽皮,他立刻明白,一把将她抓过来,横在膝盖上,挥手在屁股“狠狠的”拍打几下。
“爷,饶了我,饶了我,奴再不敢了!”
柳寒自然不会轻饶她,将她摁在膝上,大嘴狠狠的咬上去。
秋三娘来到后园的一个小院,这个小院在偏僻的角落,外面看上去有些陈旧,可走进里面却很干净,院子里干干净净,美人蕉宽大深绿的叶子给这荒凉的深冬添了几分生机。
“哼!”
一声轻蔑的声音从绿意后传来,秋三娘却笑了下,径直走进房间里。
“有消息了吗?”
“没有,”秋三娘边说边四下打量:“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尽早告诉我。”
“不需要。”斯长老平静的说
“我提醒你,”秋三娘温和平静的说:“这里是帝都,不是晋阳,更不是边境小城,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您虽然修为高深,可要惹动了内卫和虎贲卫,以您的修为也是个麻烦。”
“这个不劳你挂心。”斯长老淡淡的说。
秋三娘起身告辞,斯长老也没挽留,待她的背影消鼠,斯长老的脸‘色’才转为‘阴’云,距离内堂来挑选弟子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了,方慧芸还没消息,她究竟还在不在帝都,城外的暗舵没有消息,这星宗的分舵也没有消息。
将袖口里的图纸拿出来,铺在案几上,图纸上有几条细细的墨线,这些墨线的起点都在方府,出来也只有一条线,可中间却散开了。
“这‘骚’狐狸来做什么?”莎颖进来问道。
斯长老没有开口,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黑线上,黑线附近是一遍宅院,所有宅院都标上了姓,其中大部分宅院都画上了叉,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剩下的宅院上。
“看来还得我们自己去查,他们是指望不上的。”斯长老喃喃道。
莎颖清秀的面容满是‘阴’云:“她们星宗都是些‘骚’狐狸,正事干不了,找男人倒是好手。”
“星宗的功法本就有媚‘惑’之效,”斯长老慢慢的说:“所以,星宗的‘女’子多在娼‘门’行走,男子多俊美,好男风,这不为怪,你不要因为烈风,怪在所有星宗所有同‘门’上。”
“哼,我看就是,这姓秋的昨晚和那姓柳的登徒子‘混’在一起,这姓柳的和园子里的青衿是相好,.。”
斯长老打断她:“行了,别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魔‘门’三宗,各有行事方式,他人不得干涉,今晚,我们去这几个地方看看。”
斯长老的手指在几个没有画叉的宅子上敲了敲,莎颖沉默的点点头,她仔细看了看,有些疑‘惑’的抬头:“这姓柳的也要查?”
斯长老点点头:“这几个宅子的主人多少都与并州有关,这姓柳的在并州有商队,而且,他与朝廷无关,如果方师侄躲到他的府上,他是有可能将她藏起来的。”
“他!”莎颖显然不赞同,这个满身铜臭的好‘色’之徒,居然有这样的胆魄!敢将朝廷钦犯藏起来!
“不要小瞧这个人,”斯长老摇头说:“朝廷对星宗有所警惕,这百漪园原来的主事甄娘已经被‘逼’出帝都,咱们魔‘门’在帝都的力量本就不强,现在就更弱了。”
“朝廷盯上咱们了?”莎颖略微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满。
斯长老摇摇头:“不清楚,也可能是警告,现在想来,或许是朝廷已经决定对方大将军动手,担心咱们伸手相助,故而提前将咱们赶出帝都。”
莎颖眼睛睁得溜大,有些不相信:“朝廷要对我们动手,”斯长老点点头,莎颖皱眉问道:“朝廷对咱们动手,就算出动大宗师,可咱们有内堂.。。”
“内堂不会出手,”斯长老沉声道:“这是规则,别以为就咱们有内堂,朝廷也有隐世仙‘门’支持。”
莎颖倒吸口凉气,信心立时没有刚才那样足,显然,她是知道隐世仙‘门’的。--64601+dmth+19162265-->
第197章 破镜
柳寒回到家里,在后院和天娜三女说了会话,天娜悄悄告诉他,绿竹这两天还安静,没有与外面联系,不过,他有些遗憾的是柳动追踪也陷入泥潭,绿竹每次出去都是上胭脂水粉店,柳动派人在那家胭脂水粉店外蹲守,可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
“来往的都是些女人,而且多是附近的住家中的女人,也有少数附近各府邸的仆妇丫环。”
柳寒思索了下问道:“这店的生意还不错,只卖胭脂水粉吗?”
柳动点点头,柳寒皱眉想了想:“想办法买点他的胭脂水粉,另外查一下经常到这家店的人都有那些府里的,把这个店彻底查一下,供货方是那里,有什么背景,注意,不要用我们的人。”
柳动领命而去,柳寒盘桓一阵后到老黄这里来,老黄正和方慧芸下棋,柳寒在边上看了一会,他们下的围棋,这曾经让柳寒很纳闷,这个世界居然也有围棋。老黄曾经教过他,但他的水平太烂,老黄和他下了几盘后便不屑再与他交手。
棋盘上,几条大龙纠缠在一起,即便他这种烂棋也知道局势凶险异常,稍不留意,便会立刻崩溃。
老黄陷入长考中,柳寒坐在一边,默默计算,感觉无论怎么走都非常难,正想揶揄报复下老黄,老黄提起白子在两颗黑子之间挤了一下,随即长长舒口气。
方慧芸提起黑子便要应,可随即又放下,这一挤看上去不起眼,可细算下,居然无比精妙,这一子落下,居然破了黑棋之势,甚至隐隐有反攻倒算之势。
方慧芸秀美微蹙,黑子在指尖转来转去,柳寒又开始替她算,可怎么算都没有出路,只能将两子棋筋弃掉,可若这两子棋筋弃掉,两条白龙便连通了,白棋也就活了,这两条白棋若活了,黑地便不够了。
俩人苦苦思索,老黄虽然出了手妙手,神情稍稍轻松些,眉宇间有些得意,柳寒眼珠一转开口问道:“昨天的账目统计了吗?”
老黄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随意的点点头,柳寒又问:“细目呢?也统计了?”
“统计了,都在屋里,你自己去看吧。”老黄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嗯,江南有消息吗?”
“那有那么快。”
“染布坊的颜料都准备好了?”
“他们报上来了,基本准备好了,不过,侯赛说差你说的那种硫酸,正在配置。”
“什么时候能配好?”
“我那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吧。”老黄有些不耐烦,语气有些不快。
柳寒不以为意,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老黄开始还回答,后来越来越不耐烦,语气也渐渐不客气,方慧芸终于落子,她没有在被挤的那点动手,而是转而攻击老黄右下角的一块棋。
“昨天你没去,这场展示极其成功,你要看见他们的神情,都傻了。”
“你要去了,我保证你会春心萌动,别说你了,哦,对了,你认识延平郡王吗?昨天他也来了,这家伙怎么没就国呢?”
“延平郡王是泰定皇帝的堂兄的儿子,这家伙的郡王不过是虚名,没有封地,只有名号,不过,他的庄园很多,多集中在南阳郡,这家伙喜欢附庸风雅,有点文才,不过呢,这人喜好男风,看到俊美的男人便走不动路。”
柳寒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心中大骇,这延平郡王该不是看上自己了吧,难怪秋戈和鲁璠在延平郡王面前如此神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家伙除了王位外,还当什么?”
老黄抬头奇怪的看着他,皱眉问道:“怎么啦?这位延平郡王在朝里的地位很微妙,他在宗正府担任令丞,现任宗正是当今皇帝的叔爷,顺江王燕苹,这燕苹已经六十多了,体弱多病,宗正府实际掌握在延平郡王手中。”
宗正是管理皇族的机构,这是个非常重要的职务,大晋皇族多有藩国封地,宗正府便是管理这些藩国封地的机构,可以插手藩国的军队和行政。
老黄说着便落子了,方慧芸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葱葱玉指捻起枚黑子便飞跨白棋,这子一落,老黄顿时陷入困境,不管怎么应,要么损失角上,要么让方慧芸接回刚才被挤的两子。
老黄死死的盯着棋盘,没有乌云渐聚,柳寒轻轻一笑,起身进屋了,书案上果然整齐的摆放着几本账册,他拿起账册一册一册的看,昨天的收入远远超过他的估计,在拍卖之前,他估计收入会在六十到七十万之间,可实际拍卖结果,居然超过一百万,达到一百一十四万,在这个时代,这是笔天文数字的金额。
柳寒并没有很高兴,他隐约觉着这个令人惊叹的收入会带来麻烦,至少,秦王要知道了,多半会向他要更多的钱。
“还算好吧,至少资金回笼了。”柳寒自言自语说道,老黄正好走到门口,闻言忍不住冷笑:“怎么?!又想起什么了?”
柳寒抬头看他,忍不住乐了,此刻的老黄再没有那么云淡风轻,相反带着怒色,他当然知道,老家伙的怒气从何而来。
“行了,不就是一盘棋嘛,犯得着为这个生气。”柳寒说着瞟了眼外面,低声问:“这丫头怎么样?”
老黄不满的哼了声,坐到他面前,先给自己倒杯茶,然后才没好气的说:“你自己不会看。”
“我这样忙,你整天和她在一起,哪能与你比,再说了,以你的精明,老奸巨猾,这丫头能逃出你的手掌?!”
老黄耍起小孩子脾气,柳寒笑眯眯的,能搅合下这老家伙的得意劲,也是一大快事。
“这些年没有对手,是不是有高手寂寞的感觉,享受失败也是一种快乐。”
“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埋怨。”
“哦,对了,最近我想起个事,咱们府里这么多男人,年岁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咱们是不是买点女人。”
.。。
柳寒随口说着,从生意说到府里,又从府里说到各地,唠唠叨叨象个更年期女人,老黄一直冷眼旁观,就像没听见似的。
过了会,柳寒终于不作声了,他说话的时候,也没停下,看账册看得挺快,一会时间便看了一多半,可看到这本账册却放慢了,边看边思索,手指不时还掐一下。
过了会,他点点头,眉头松开了,似乎认可了某件事。
“棋如其人,这丫头棋风凶悍,象是在并州草原上纵马厮杀的汉子。”老黄慢悠悠的说。
柳寒笑了下,他明白老黄的意思,不过这与他无光,他对大晋江山或者说大晋皇室,没有丝毫好感。
“府里和园子里都该添点人了,年关年关,我们过年,城外的流民也得过年,人市这段时间恐怕也兴盛多了,先买上一百个,府里园子里各五十,统计下府里适婚人数,让他们自己去处,后院就不用了。”
柳寒没把方慧芸的事放在心上,他觉着精神很好,少了些许烦躁。不过,他还是叮嘱将方慧芸看紧点,他觉着最近附近街道上多了不少陌生人。
老黄对他的提醒嗤之以鼻,这个情况早就被注意到了,他已经提醒了方慧芸,并且严厉警告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要冒险。
“这丫头,我有些担心,胆子极大,修为看上去也不错,可越是这样,越容易出事。”老黄平静的说道。
柳寒神情冷峻,前段时间方慧芸伤势未复,所以他不担心,可现在,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九成,再有半个月时间,伤势就能全好,可越是这个时候,越危险。
“女人啊,总是缺少点理性,冲动。”柳寒叹口气,起身出门,方慧芸还在院子里,正盘膝坐在翠竹下静坐。
柳寒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坐在那。
柳寒这时才注意的观察竹林,这时他发现这竹林有些破败,地上铺满落叶,发黄的叶片被雪水浸泡,腐烂溶于大地,墙角还有没有融化的残雪,围墙的下端,有青色的苔癣,他不由轻轻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方慧芸已经睁开眼睛,正盯着他。
柳寒盯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透着几分野性,也有几分不甘,还有几分悲伤。
“伤好了吗?”柳寒尽量将语气放得温和些。
“有什么话就说,”方慧芸不耐的说,柳寒还没开口,她的嘴角浮出几分讥讽:“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以我的修为,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其实,你们也不在乎我是不是能听见,是这样吧,我没说错吧。”
柳寒没有说话,方慧芸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没有将我交给内卫?你现在也可以,我不会怪你,也没有理由怪你。”
柳寒叹口气,怜惜的看着她:“你这个状况更是我担心的,你知道吗?我们有相似之处,我们都有仇人,我们的仇人不同,你是朝廷,我不是,但有一点相同,我们的仇人都很强大。”
方慧芸露出惊讶之色,柳寒说:“想要报仇,首先一条便是得保证自己活着,我一直很小心的活着,费尽一切努力,提高自己的修为,因为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所以,我一直很小心很小心的活着,我不能犯一点错,哪怕是小错,我宁肯慢一点,因为快了,就容易犯错。”
方慧芸小嘴微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良久才讷讷的问:“你也有仇人?”
柳寒点点头。
“你的仇人是谁?”
柳寒摇摇头,方慧芸以为他不肯讲,于是又不甘心的问:“以你的修为.。,他的修为很高?”
“他的修为不但很高,而且势力极大,手下能人众多,就以修为而言,我知道他的下属中,至少有个人比我高。”柳寒说。
方慧芸倒吸口凉气,柳寒的修为已经踏入宗师境界,那他那仇人的修为有多高!难道是大宗师?
大宗师,大晋想象中的存在。
“我的意思是,报仇,本身就是冒险,可我们可以避免不合理的冒险,躲在暗处,积蓄力量,找准时机,发出致命一击,这才是报仇的方式。”
方慧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作通了方慧芸的思想工作,柳寒便离开了竹石园,回到后院,告诉天娜他要进静室,没有特殊的事不要打扰他。
天色渐渐黑下来,柳铁从外面回来,依旧象往常一样,守在静室外面。
柳铁象根木头一样坐在门外,看着越来越漆黑的夜空,风从黑暗深处吹来,带着刺骨的冷意,半夜十分,天空沸沸扬扬的飘下白色的雪花,雪花是从黑暗的苍穹中落下,就像星空深处飘落的花瓣。
雪花落在地上,很快便融化了,这个园子很暖和,柳铁穿着皮袍,怀里抱着长刀,却感到有些热,他知道这是静室内的火云石散发的热量,这股热量驱散了寒冷。
没有月,也没有星星,天幕一遍黑暗,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从府外传来敲更的声音,这声音在安静的夜传得很远。
忽然四周的空气有一丝异样,柳铁猛然睁开眼睛,怀中的长刀无声的弹出刀鞘两寸,鞘口处发出丝丝寒光。
小院的空气忽然变得激烈,无数天地元气猛烈的向静室涌去,雪花在空中狂舞,就像受惊的蝴蝶,慌乱的四下翻飞,象要脱离那股吸力!
柳铁先呆呆的看着静室,随后惊喜不已,这种情况曾经见过,那是柳寒境界突破,这说明,柳寒境界再度突破,可这次突破的动静比上次大了些。
柳府外,街角处,两条人影躲开巡街的城防军,从阴影中出来,站在角落正犹豫着向何处去,忽然前面那条人影停下来,脸色大变。
“破镜!”
后面那条人影不解的问:“什么?”
前面那人没有回答,看着那座黑黝黝的府邸,眼中露出羡慕,嫉妒,佩服,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瞧这动静,应该是宗师破镜!”
“宗师破镜?!”
前面的黑影声音略微有些苍老,后面的声音清脆,同样大为震惊。
前面的黑影点点头,后面的黑影看着那处宅院,这时她也感觉到天地元气的波动,她的境界还是低了些,若非前面黑影的提醒,她恐怕就忽略了。
良久,后面的黑影低声问道:“要不要去看看?这是谁的府邸?”
“一般这种破镜最忌有人打扰,都有高手护卫.。,这是谁呢?姓柳的?还是..”前面黑影喃喃自语,这段区域的所有府邸的主人都被查得清清楚楚,天地元气涌动的方向正是柳府,良久,前面黑影才下决心:“先去这边看看。”
正说着,忽然他的神情一变,一把抓住后面的黑影悄无声的闪进边上的暗处。
一个道人从空中落下,就站在他们正想进去的宅院的屋顶上,大袖飘飘,恍然若仙。
“想不到居然有人在这里破镜!”
道人望着柳府方向喃喃自语,他也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黑黑的夜空中静静的看着。
皇宫中的一处偏院,这院子很安静,平时少有人来,宫里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偏院,在宫里老人的记忆中,这个偏院是太监的活人墓,没有太监愿意在这里干活,因为这里伺候的太监没有前途。
小院的静室内,一个白须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眉头微皱,他的目光似乎要穿过静室的墙壁,穿过高大的宫墙,看清帝都城内正在发生什么。
过了会,老者又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他看的方向正是柳府方向。
在院子的厢房里,一个小太监正呆呆的看着窗外,纷纷飘落的雪花,灯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
这张脸上满是愁绪。--64601+dmth+19174731-->
第198章 坚拒
柳寒不知道因为他产生的异常在帝都引起的震动,此刻他正沉浸在破镜的兴奋中,停滞已久的境界终于突破了,他从四品突破到五品上,这次突破顺利得让他惊讶,没有以往那种凶险,水到渠成。
在境界稳定之后,他没有立刻收功,而是继续缓慢的运转,察看内气的变化,于是他更惊讶的发现,丹田似乎缩小了,而膻中却扩大了,膻中的内气增加了,丹田的内气却缩小了,这让他大为惊讶,丹田内气增会减少呢?
他细细察看,终于发现,丹田内气变得精纯了,如果说以往的内气好像一股清溪,而现在就象刚融化的雪水,纯净无暇,除了精纯外,内气变得稍稍凝重。
这种情况是柳寒从未遇见过的,从武徒到武师阶段,经脉一直在扩张,柳寒曾经设想过,大宗师的经脉倒底有多大,而且传说,大宗师之上还有什么先天境界,这样境界的经脉又有多大?要有多少内气才能突破到先天?
现在他隐约有些明白了,经脉到宗师境界后,恐怕要扩大很难了,改变的是内气的质量。
不过,这膻中是怎么回事呢?这完全超出他的认知,无论道藏典籍还是以前在杀手营,都没人告诉过他,这膻中内气倒底该怎么修炼。
而且非常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样运用,现在他的武技是自己摸索总结出来的,但用膻中内气在驾驭时,总有点不适应感,所以,他很少用膻中内气,除了在面对那怪老头时。
以前他只用膻中内气来协助修炼,可遇上怪老头后,他意识到膻中内气的应该有更大的用处,威力还没被发掘出来,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
不过,境界终于提高了,他还是挺高兴,所以,从静室出来后,面对柳铁他们的恭贺,他还隐隐有些得意。
府里没有什么事,柳寒不知道他破镜的动静,将本来有的麻烦,给无声消除了。
但柳铁告诉他,最近府里警哨发现,最近有夜行人在附近各府进出,而且看上去不像小偷,这引起了他的警觉,他立刻到竹石园,老黄和方慧芸已经知道此事,老黄断定这有可能是内卫在暗查,所以,他让方慧芸躲进了密室,晚上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方慧芸将信将疑,可还是服从了,那天柳寒和她的谈话对她的震动很大,她也察觉了柳寒破镜引起的元气波动,知道柳寒破镜成功,看着柳寒的目光充满羡慕。
方慧芸很想和柳寒交流下修炼心得,柳寒开始还没察觉,后来发现了,便将她和柳铁叫到一块,他们俩人的境界差不多,柳寒很坦率的将自己修炼中遇到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破镜,柳寒从四品到五品,这是小破镜,与武师到宗师,这是大破镜,其中的凶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柳寒将自己在破镜过程中遭遇的种种凶险一一详细告诉了俩人。
“你们和我修的功法不同,这些经验仅供参考,但我估计相差应该不是很大,修为到宗师境界,万变不离其中,而进入宗师之后,再要提升,便需要内气本质的变化,宗师是道门槛,进入宗师境界之后,你们便会发现,天地完全不一样。”
柳寒的讲述,让俩人激动万分,柳寒告诉柳铁,最近不用跟着他,就留在府里静心修炼,看看有没有机缘突破。
“在所有铁卫中,你的机会是最大的,你已经在武师巅峰上卡了很久,现在缺的便是机缘,你到园子里去,我的意见是不要在室内,看看在室外有没有机会。”
柳铁沉凝下问:“府里怎么办?你身边呢?”
“府里就不要担心了,上元节后,咱们要下江南,江南的局面一直没有打开,这里面多少与当地的帮派和士族门阀有关。”柳寒神情凝重,江南的武林历史悠久,好几个名门大派都在江南,江南武林的实力甚至超过了北方。
柳铁明白的点头,方慧芸则万分感激,破镜经验是武林中最宝贵的,不是师门长辈,绝不会传授的。
柳铁当即出府到城外的庄园,方慧芸则回到静室内,勤修苦练。
绿竹神情复杂的站在澡房门口,听着里面的欢笑声和呻呤声,每次这种声音传出来,都让她面红耳赤,心旌摇动。
良久,里面传来叫声,绿竹知道里面发生或正在发生什么,迟疑还是推门进去,果然里面香艳无比,米娅正挂在他身上,他站在水中,双手托在米娅饱满的腚瓣上,天娜和美姬已经瘫在水中,满足而无力的看着俩人。
绿竹规规矩矩的站在边上,柳寒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就像看着普通的婢女似的。
“去拿条毛巾来。”
绿竹心里气苦,这种小事也要让她进来说,完全可以隔着门便说了,可她不敢有丝毫抱怨。
天娜眼中带着笑意,她自然知道柳寒这是故意的,这是动摇她心智的步骤。
绿竹将毛巾送进来,柳寒已经将米娅放下,起身出了澡盆,示意绿竹给他擦干身子,绿竹犹豫下,柳寒气势十足的哼了声,绿竹不得不上前,仔细的给他擦起身子。
这具身体,没有那么多肌肉,却蕴含无穷的力量,皮肤光滑白净,绿竹仔细擦着,连最隐秘的地方也擦了,那怒龙般的凶器,让她羞涩不已。
在这十多年里,柳寒曾经无数次负伤,身上有无数伤疤,可随着一次次突破,特别是从武师突破到宗师,身上的伤疤全部不见了,皮肤从黝黑变得白净,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也正因为这点,他才有信心回来,他在杀手营的那些恐怖伤疤,曾经差点让他死过去的伤疤,全都消失了。
“行了,穿衣。”
绿竹退后两步,从门外将衣服拿进来,然后伺候着柳寒穿上,柳寒一动不动,让绿竹给他穿上。
穿好后,又让绿竹给他梳头,折腾了绿竹足有几个时辰。才放过她。
新年很快便到了,府里添了不少人,按照柳寒吩咐,许远买了一百二十多个女人,这些女人大部分到城外的庄园里,上元节后,城外的染坊和纺织坊将开始,柳寒定的是羊毛,从并州和幽州,已经运来几批羊毛,积攒起来。
柳寒在西域便发现,这个时代没有羊毛处理技术,羊毛几乎没用,塞外的胡族有原始的羊毛处理方法,但那种方法处理的羊毛还待着股骚味,连境况稍微好点的胡人自己都不愿穿,只有那些最贫苦的胡人才会穿这个。
这样便宜的事,柳寒怎么会不捡,草原上的羊毛很多,几乎不要钱,从去年夏初,并州和幽州便运来了大批羊毛,存在城外的庄园里。
拍卖会的带动下,珠宝店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拍卖出的巨大金额,震惊了整个帝都,数十万两银子的交易在帝都不少见,可上百万两银子,即便帝都也十多年没见到了。
这笔银子果然给柳寒带来麻烦,秦王在新年前又来信了,话说得很委婉,可要银子的意思很清楚,而且一次便要十万两银子,柳寒看后忍不住大怒,可当着来人的面,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写了封回信,让来人回去。
没成想,第二天,一个姓贺的官员上门来了,贺官员以前没见过,可看名帖却是御史。
贺御史先说了会闲话,随后话题一转,告诉柳寒,雍州今年灾情很严重,秦王急需银子购粮,他至少需要五万银子才能支撑到新粮上市,而要全部安置灾民,至少还需要五万两银子。
“王爷对先生充满期望,还请先生慷慨解囊。”
柳寒明白了,这贺御史是秦王的人,他略微皱眉:“在路过长安时,王爷提出以三万两银子入股,前不久我才给了一万两银子,这没过去多久,王爷又要十万两银子,”柳寒说到这里,摇摇头:“没有这样作生意的,贺大人,我可以给这十万两银子,但请转告王爷,这十万两银子是退股,以后咱们再没关系。”
贺御史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柳寒如此强硬,而且说出这样的话,他脸色一板:“柳先生年青气盛啊!王爷岂不知此事,若非再无办法,断不会如此行事,先生此时出手,有雪中送炭之功。”
“雍州有上百万人,边境有胡族,雍北苦寒,雍西荒凉,今年旱灾,明年雪灾,后年再若是再来一场水灾,我这点家当负担得起吗?”柳寒反问道。
贺御史沉默了,柳寒又问:“雍州富户不少,王爷为何不向他们募捐?当初在长安时,我和王爷有约,现在他违背诺言,我们合作的基础已经不存在了。”
贺御史叹口气:“先生此言太绝,王爷并非没有向长安富户募捐,可惜,他们同样受灾,损失极大。”
柳寒冷冷一笑,贺御史又说:“我知道先生心有怨气,可先生,你已经向王爷提供了数万资金,还有很多其他东西,这要是被朝廷知道,恐怕对先生更加不利。”
柳寒大怒,居然拿这个威胁他,他森然看着贺御史:“我最恨有人威胁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怕威胁,若朝廷知道,恐怕对王爷更加不利。送客!”
柳寒几乎是将贺御史赶出柳府,贺御史冷笑连连,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看来必须给他点利害瞧瞧。
“咱们不是拿不出这笔钱,可以考虑给一部分,用不着这样绝。”老黄虽然也对秦王不满,可觉着柳寒一下便斩断与秦王的联系,觉着这也不妥。
“秦王最多在长安店动手脚,告诉他们,做好应对准备,这个步咱们不能让,这是个无底洞,这秦王把咱们家底掏空了,就会将咱们扔掉,别以为他会好心回报咱们,不会的,这些贵人,只知道索取,根本不懂回报。”
柳寒的态度非常坚决,决不能答应秦王的要求,为此不惜一战。
第199章 秦王
柳寒做好了与秦王决裂的准备,但秦王却让他意外,贺御史很快再度登门,这次又带来秦王的一封信,秦王在信里坦率承认,这次是他违反了俩人的约定,随后他介绍了雍北灾情,以及雍州流民状况。
雍北旱灾已经蔓延到并州,并州灾民纷纷向雍州逃亡,导致雍州背上沉重负担,下面很多人建议封锁雍并边境,可他不忍心这样,可要赈济这些灾民,雍州府库空空,向朝廷求助,朝廷府库也同样空空如也,让雍州就地筹措,所以,他实在没办法。
“孤王只能向先生求助,闻听先生最近收获巨大,此刻安置一户灾民,最多需要五两银子,先生若能出资十万,可助两万户灾民安居,救助数万民众,此乃大仁也,孤王将上奏朝廷为先生请封。”
柳寒已经无法愤怒了,这位王爷把自己看成了什么,说好听点,是作慈善,说不好听点是杀猪。
老黄拼命给柳寒使眼色,柳寒看着贺御史叹口气:“朝廷财政缓解,一时半会,恐怕不行,这次拍卖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可以说是十年积攒,外人只看到拍卖时的巨大收获,可知我经营的艰难。
西域的产业我已经放弃,只能在大晋重启炉灶,这需要大量资金和时间,贺大人,我以前便告诉过王爷,我背不起雍州,假如这次我给了,下次呢?下次王爷要多少?我给还是不给?王爷当初要和我作生意,投入三万两银子,半年便要收十万两!生意没这么作的!我给不起。”
贺御史有点明白了,柳寒和秦王的关系并不象他想象那样,他们不像是主属关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他完全可以想象秦王的为难,无数流民涌向雍州,若不能解决他们的吃穿用,这些流民必定铤而走险。
看着柳寒冰冷的脸,贺御史忍不住有些埋怨,王爷怎么和这样的人交往,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怎么可能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也怎么可能有天下为重的胸怀。
柳寒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神情越来越冷了,贺御史正要开口,柳寒已经抢先说道:“我建议王爷向当地门阀士族募捐,雍州门阀众多,他们占有雍州最好的土地,有大量的财富,向他们募集十万银子,没有丝毫问题。”
贺御史忍不住苦笑,这些门阀士族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两三万两还可以想想,十万两,想都别想。
“可王爷现在非常困难,王爷自己已经拿出了三万两银子,王府用度已经减到最低程度..”
柳寒在心里冷笑,这算什么,这要让他来打理,王府用度至少可以再减五成。
“贺大人,我给王爷一个建议吧,整理盐铁,理清土地税,向门阀士族征税,如此立刻可获得超过十万两银子。”
贺御史脑门画出了几条黑线,向门阀征税!!!这恐怕是这个世上最凶险的事,以前邵阳郡王要向门阀士族征税,结果怎样,现在谁还敢这样。
“帮我问一下王爷,关中富饶,沃野千里,自古为富庶之地,可为什么现在关中这样穷,关中的财富都到那去了?”
柳寒还是一毛不拔,贺御史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回长安,峦玄接到度鸟传书后,便立刻到书房向秦王禀报。
秦王看过书信后,忍不住有些烦躁,这些天,从雍北和并州的灾民向雍南和汉中逃亡,汉中郡守已经向朝廷弹劾雍州刺史,指责雍州放纵流民,以邻为壑。
“王爷!”峦玄见秦王沉默,神情间怒气渐盛,便开口道:“柳寒有他的难处,王爷开口便要十万,他自然不乐意,想想半年以前王爷也只给了他一万两,这新年不到便要十万两,他本能就会多想..。。”
“可现在孤王没有银子!没有银子便买不了粮食,就安置不了流民!”秦王烦躁的打断他。
峦玄有些惊讶,秦王一向温和沉稳,可刚才那瞬间却有些失态。
秦王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想稳定下情绪,可想起现在面临的事,心里的怒火便忍不住,将传书砸在桌上。
“看看!他都说些什么!讨价还价,还出什么主意,向当地门阀士族征税!要能征税,我还找他做什么!”
“王爷!”峦玄皱起眉头,秦王起身站起来,怒火中烧:“昨天长安县上报,冻死六百多人,这还是长安附近,其他各地呢?现在,长安附近设了十七个粥棚,可粮食只能维持半个月!粮价现在已经二十两银子一石!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王爷!”峦玄的声音里带着点批评责备,秦王长叹声坐下来,他很是沮丧,自从发生旱灾,他便预料到会有大批灾民,就召集了雍州的门阀富户,希望他们能慷慨解囊,可让他失望的是,仅仅募集到三万两银子,其中一万还是雍州名门皇甫家捐助的。
峦玄平静的看着书房上挂着的横幅,“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是雄才大略的太祖皇帝留下的名言,秦王将这行字挂在书房中,随时提醒自己保持冷静,以免有失仪态。
“柳寒虽然不肯给钱,可从他目前的情况来说,证明他在经商上确是奇才,王爷,咱们不能太着急。”
“可现在怎么办?”秦王叹口气,目光落到书信上,正好落在那个向门阀士族征税上,又恨恨的骂道:“这些门阀,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峦玄始终端坐,哪怕秦王失态时,他依旧稳如青石,神情间没有丝毫变化。
“柳寒虽然没有给钱,可他的建议倒是不错,向门阀征税不可能,但我们可以拍卖盐铁经营权。”
“上次不是已经拍卖了一次。”
“上次拍卖的是雍北的,这次咱们拍卖凉州和并州北部的。”
峦玄的语气很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秦王心惊胆颤。
盐铁是朝廷专卖,雍州没有盐田,雍州的盐都来自冀州和青州,小部分来自益州,由官府负责出售。
拍卖盐铁经营权,等于就是从朝廷手里夺钱。
“此策甚好!”
峦玄没有回头便起身,白朴进来了,先给秦王施礼,然后才坐下,峦玄待他坐下之后才又坐下。
“王爷着急了,”白朴郑重的说,白色的头发有些散乱,峦玄见此微微皱眉,却没有开口打断他。
“柳寒乃利益之徒,对这样的人要先予后取,王爷操之过急了。”
秦王苦涩的叹口气,峦玄建议道:“现在的问题是缺钱,我还是那个建议,拍卖盐铁经营权。”
“朝廷会同意吗?”秦王问道,峦玄说:“朝廷要不同意,便要给我们钱粮,朝廷拿不出钱粮,便只能同意我们拍卖盐铁经营权。”
秦王沉默下点点头:“好吧,就这样上奏朝廷吧,八百里快骑急报,告诉朝廷,半个月之内粮食来不了,雍州再无力赈济灾民了。”
“可就算钱来了,我们上那买粮呢?”秦王又问:“我们的粮食只够支持一个月了,春耕不到,粮食便空了。”
峦玄沉默无声,白朴叹口气:“再向各士族门阀求援吧。”
峦玄喷出股粗气,雍州不是没粮,雍州的粮都在门阀士族的粮库里,现在市面上无粮,是因为他们有意囤粮,放任粮价上涨,他们清楚雍州的粮食还能支持多长时间,这些粮食消耗光了,粮价还会上涨三倍。
“他们要肯出钱,孤王还用得着这么为难吗!”秦王叹道。
“不管他们出不出钱,都要找他们。”白朴也同样叹道,秦王犹豫下还是点点头。
峦玄很焦虑,没等他开口,秦王又拿起帝都的来信:“这个怎么处理?”
白朴和峦玄都知道不是在问是不是还要钱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柳寒这人虽然狂妄,但小有名气,”峦玄斟酌着用词:“而且前些日子他从帝都传来的消息,非常准确,王爷,这人还有用。”
白朴点点头,柳寒到帝都后,先后来了八九封密信,准确预告了齐王就国,告诉秦王,太子接位不可动摇,最重要的是,他警告秦王不要参与弹劾秋云,相反要保秋云,弹劾风潮是皇帝有意为之,意图虽然不明,但秋云一定没事,相反方回非常危险,先帝很可能拿他开刀。
最初收到这些密信,峦玄和白朴都将信将疑,特别是那份对方回前途的分析,俩人都不赞成,认为柳寒是在胡思乱想,可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们震惊。
大将军方回被灭三族!
柳寒在秦王府的地位立时不同,秦王开始极度重视他的密报。
新君登基后,柳寒也发了两份密报,分析新君的施政方略,认为新君的第一把火便是改善目前的财政状况,但要改善财政状况,势必对官员和门阀士族动手,所以未来朝政的走向非常凶险。
柳寒向秦王建议,以恰当的方式向新君表示支持,以避免成为新君的第一个目标,当然,最可能成为新君的第一个目标的是齐王。
这个密报还没得到证实,但白朴和峦玄分析朝局走向后,觉着柳寒的分析十有八九能成立。
“这个人要慎重,王爷,派犀锋去一次吧,把王爷的意思告诉他。”
秦王呆呆的看着那份信,那份信静静的放在书案上,柳寒的那张脸反复在眼前晃过,最终他缓缓点头。
“让犀锋来见我。”停顿下,又补充道:“对柳寒,必须敲打敲打。”
第200章 犀锋入京
回到大晋的第一个新年很热闹,柳寒发下大笔奖金,商社的伙计个个欢天喜地,同时柳寒宣布,在瀚海商社和柳府服务五年以上的,他将无条件还给他们卖身契。
让柳寒惊讶的是,这两个决定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领奖金,个个欢喜;而后者却没人作声,相反那些新来的人人胆战心惊,非常恐惧。老黄向他解释说,他们其实不愿离开柳府,在商社的生活比自由人的生活好多了。
柳寒无语,在他看来自由高于一切,当初他在杀手营时,便想方设法逃离,重回自由天地。
不过,整个新年,柳府还是很欢乐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那些刚入府的一百二十多女人,她们是这几年第一次穿上新衣,她们将府里布置得满是喜气,甚至将柳寒都影响了。
犀锋到帝都的时候,新年已经过了,整个帝都象是变成工地,各府前都在搭建各种棚子,街道清扫得干干净净,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已经将灯笼挂出来了。
犀锋先到太尉府将公务交接了,再找家客店住下,然后才大模大样的到柳府,丝毫不忌讳被内卫发现,其实如果内卫要查早就查到了。
“柳兄啊柳兄,你胆量还是那样大!”犀锋见到柳寒便感叹起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柳寒一看到犀锋便知道秦王的目的,他平静的将犀锋请到小客厅而不是书房,天娜送上茶后便退出去了。
“王爷将你的信给我看了,我说老兄,你胆也太大了,虽然让人佩服,可实在不妥,”犀锋摇着头看着柳寒。
“我也是被逼无奈。”柳寒叹口气,示意犀锋喝茶,随手又拿起个苹果,飞快的剥去皮,几乎也就眨几下眼,一个光生生的苹果就出现在手上。
“行了,王爷虽然有些不高兴,还是接受了,承认操之过急,这下你满意了吧。”犀锋说道。
柳寒淡淡一笑:“我王爷我没有丝毫歉疚,从最初我便说得很明白,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他的下属。”
犀锋愣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过,秦王乃天下有名的贤王,王爷相召,莫不竞相应聘,能为王爷效力,乃莫大荣誉,可这位不但不愿为王爷效力,相反还狂言说与王爷是合作关系,这要传出去,还不震惊天下。
“行了,别再拿着了,王爷已经收回成命,唉,王爷也是没办法,你不知道雍州的情况,”犀锋叹口气:“雍州的情况比去年还严重,流民成灾,几十万流民向长安和雍南汉中流亡,王爷都快愁死了。”
“我告诉过王爷,我背不起雍州。”
“不是让你背雍州,只是暂时缓解下雍州府库的紧张,峦先生告诉过我,雍州现在缺至少十五万两银子,赈济用的粮食最多还有一个月的量,一个月之内,粮食不到,雍州还会饿死大批人,老兄,就这样,王爷还是收回了对你的要求。”
柳寒冷冷的看着犀锋:“犀兄,王爷让你来的意思我已经明白,放心,就咱们的生死之交,你来就什么都解决了。”
犀锋闻言稍稍松口气,老实说,秦王将信拿给他看时,他被柳寒的大胆惊出一身冷汗,幸好王爷没有追究他的无礼,依旧继续希望柳寒为他效力。
“你说没让我背雍州,可实际上,王爷此举本就是将雍州撂我肩上,十万两银子,我这次能拿得出来,可下次呢?别说雍州府库了,朝廷府库在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缓解。
你可以把我下面的话转告秦王,雍州,乃至天下的财富,都上那去了?两个去处,一个是门阀士族,一个是贪官污吏。
门阀士族,占有天下最多的土地,却不纳税不交粮,朝廷庞大的开支全部压在小民身上,税吏拼命催税,小民只能弃地而去,成为流民,或托庇于门阀之下,御史门阀占有的土地更多,朝廷因此损失了大批税收,大晋立国已经数百年了,这数百年中,天下土地兼并日趋严重,朝廷的财税收入日趋下降,别说受灾了,就算风调雨顺,朝廷府库照样空空。
再说贪官污吏,当今天下,贪官污吏遍布朝廷上下,这些人吸大晋江山的血,吃大晋的肉,救灾物资能有多少落到灾民手中?再说远点,盐铁收入乃朝廷的重要收入,为什么现在盐铁收入越来越低,那些消失的钱都去了那?
类似的还有丝绸,棉布,税收一年比一年少。
犀兄,我可以断言,雍州府库今年依旧空空,如果我这次答应了王爷,今年王爷还会找我,我是给还是不给?!”
犀锋感觉头有点大,他对这些完全不懂,不错,他也对门阀士族不满,可他不满的是那些门阀子弟盛气凌人的样。
“唉,这些事,我也不懂,柳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看得出来,王爷很赏识你,你也别往再多想了。”
柳寒淡淡的笑了笑,在犀锋肩上拍拍:“老兄,在帝都过了上元节再回去吧。”
犀锋有些着急:“柳兄,你怎么还端着,有王爷的帮助,你就更容易接近中书监,不就更容易查到线索了吗!”
“可到目前为止,王爷除了要钱外,还没给我任何东西。”柳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犀锋犹豫下,试探着问:“要不我向王爷说说,王爷的母亲还在宫里,现在已经是皇太妃。”
柳寒摇摇头:“这是我们的秘密,”他起身站在望着门外帝都的天空:“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找到点线索了,不过,.。,他就在帝都,我能闻到他的味道。”
犀锋忍不住有些惊讶,当初柳寒告诉他,没有那人的线索,要找到线索必须要到中书监去查虎贲卫的档案,没想到到帝都没多久,便查到线索了。
“找到那人了?”犀锋有些好奇。
柳寒摇摇头,深吸口气:“只是线索,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们那个杀手营吗?”犀锋点点头,柳寒的目光却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的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两项保命的绝学,这些绝学除了自己,便只有总教头才知道,可到帝都不久,我就在两个人身上发现。”
“既然只有自己知道,那你怎么能确认呢?”犀锋更加好奇。
“不管什么绝学,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都会露出来。”柳寒转过身,看着他说:“算了,不说这些了,怎么样,如果我给你五万两银子,让你带回去,能不能让王爷更赏识你点,尽快将你这假校尉转为真校尉。”
犀锋脸色一沉,随即叹口气:“算了,我这假校尉可不是银子换的,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柳兄,多谢了。”
柳寒想了想说:“好吧,王爷既然如此为难,我就给五万两银子,十万两,我真不敢给,别看拍卖收入上百万,可今年我计划中要花的钱便要到八十万上下,上元节后,我要下江南,江南的珍珠,黄金,都要买一些,这笔钱大约便要四十万上下,还有,我打算在江南买点田,种棉花和桑树,再办上个染织坊,这笔钱大约便要二十万,棉花和桑树只有上规模才能出效益,另外,并州幽州的商队,还有,打算买个坞堡,这些的预算是二十万,剩下的,是准备意外的。”
犀锋尽管没完全听懂那些术语,什么预算,效益,但他也明白,这百万银两中,有八十万已经有去向了。
“我回去一定向王爷报告你的难处,柳兄,我代王爷多谢你了。”
“留在这里,上元节后再回去。”
犀锋摇头说:“能不能留下,还说不定,有了你这五万两银子,王爷肯定要赶紧买粮,这事恐怕也得落在我身上,哼,长安的粮价已经翻了五倍。”
“既然这样,干嘛不到南阳买粮呢?”柳寒好奇的问道,犀锋愣了下,柳寒分析说:“荆州今年丰收,你到南阳买粮,再送回雍州,就算有所折损,也决计折损不到五成吧。”
犀锋闻言点头,立刻决定向秦王报告。
果然,秦王很快回信,让他立刻带着银子动身上南阳,鹰翎卫将抽调部分士兵到南阳与他会合,这件事由他全权负责。
柳寒在上元节前两天送走犀锋,坐着马车走过帝都大街,没有丝毫顾忌。
帝都充满节日气氛,这段时间是官方规定的假期,大晋的假期还不少,除了每三十天有两天的休沐日外,每年的新年到上元节这段时间也放假休息,各衙门除了留守值班的官员外,其他人全都在休息。
但这仅仅是普通官员,尚书台中书监是无法休息的,秦王的急报已经压了几天,尚书台意见分歧,皇帝拿不定主意。
朝廷府库已经空了,春季税收还没入库,还必须等到三月府库才有点钱。
在秦王的急报到后不久,并州急报也到了,并州有数十万灾民向冀州和河东流亡,要不了多久便要逃到帝都附近。
“爱卿,你们商议有结果了吗?”皇帝看上去有些疲倦,也有几分烦躁。
蓬柱看上则有些焦躁,尚书台的分歧很大,潘链左辰甘棠坚决反对,他坚决支持,而秋云则是有条件支持,潘冀则不作声,理由是军事问题可以找他,这财务问题,他不懂。
甘棠认为正常情况下,雍州的盐铁收入在五十到六十万税收,而这次拍卖最多也就只能收回十五万到二十万两银子,这会让朝廷损失三十到四十万两银子,朝廷今年的财政会更加紧张。
而朝廷今年的开支却要增加,这是因为,冀州,徐州,扬州,都要修河堤。
“扬州松江去年缺堤,受灾三个县;徐州淮河,去年溃坝,受灾八个县,冀州同样,受灾两个县,松江需要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徐州需要三百万两银子,冀州少点,只需要百万两银子,如此算下来,今年朝廷开支要增加三成。”
甘棠的理由很充分,可秦王的困境很现实,没有粮食,那些饥民便会起来造反,朝廷损失便更大。
皇帝左右为难,蓬柱很坚决的说:“陛下,秦王那里乃急中之急,去年先帝允许雍凉两州士族庶族收荫户,先帝未尝不知此举之害,可为何还是依旧要执行,原因无他,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大晋走到今天,原因固然很多,可最主要的还是财富流失,必须对财政进行全面整顿,度支曹,田曹都要进行整顿,贪官污吏必须彻查!”
这又是一个动作,度支曹田曹掌控全国的财税收支,各地税丁都是这两个部门派出。
现任度支曹尚书是先帝出身豪门的先帝宠臣之一的田晃,田晃出身冀州田家,田家是太皇贵妃的家人,侄儿田融正是与柳寒争夺青衿的那公子哥。
田晃虽然没有入辅政大臣之列,可六曹尚书都可以参与尚书台议政,而田晃掌控朝廷的财政开支,是六曹中最权力最大的一曹。
皇帝一惊,讶然看着蓬柱,显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蓬柱点下头:“对,田晃掌控度支部已经十多年了,而且各地税吏都是他的亲信,扬州盐铁使孟介便是他的门生,扬州盐铁税收从十多年前的五百多万,现在仅剩下两百多万,还有,江南的采运使雍昙也是他的门生,江南的丝绸和棉布,十年前的税收为三百万,现在只有九十万;还有上林三官,我查过,去年运到帝都的铜为三十万斤,可十多年前呢,每年可以有七十万斤铜运到帝都!那些铜都到那去了!”
蓬柱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在咆哮,皇帝越听越心惊,这不查不知道,这一查问题居然是如此之多。
“如此多的蛀虫,朝廷府库如何不空!不清除这些蛀虫,大晋江山如何重振!”
蓬柱的咆哮振耳发聩,皇帝愤然而起:“查!彻底清查!”
蓬柱趁热打铁立刻推荐:“臣举荐太师府长史顾玮为清查使,彻查度支曹!”
“顾玮?”皇帝很是犹豫,顾玮是太师府的长史,潘链的亲信,尚书台已经有潘家两个人,再加上个顾玮,潘家在尚书台的势力未免太大。
“对,顾玮,”蓬柱神情坚定:“顾玮名满天下,乃有名的贤士,品性高洁,定能不负陛下的希望。”
“父皇曾说,顾玮此人大善似伪,不可重用。”
“臣不这样认为,顾玮名满天下已经十多年,这十多年里,从未听闻有什么丑闻,所以,臣举荐他,陛下,您也可以通过这件事观察下他的能力,如果可行,可以将他招入朝中,甚至将度支部交给他。”
皇帝徘徊几步便下决心了:“上元节后,让他来见朕。”
蓬柱轻轻松口气,然后又问:“陛下,秦王的奏疏呢?”
皇帝没有回答,蓬柱心思转得很快:“陛下,秦王素有贤明,在宗室中素有威望,与齐王共称宗室双贤.”
皇帝立刻明白他的明白意思,齐王始终是他的威胁,扶持秦王以抵消齐王的影响。
于是,皇帝立刻明白该怎么作了。
第201章 太后的担心
上元节是大晋人最重视的节日,城里城外,到处布置得喜气洋洋,皇宫也一样,每道宫门上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贴上代表崭新的对联,但皇帝的心情却没有一丝喜庆,沉重的财政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今年是皇帝登基的第一个上元节,皇帝很想好好庆贺下,可手里拮据,他又不想庆贺了,太后潘芷得知后,将他请去,交给他十万两私房钱,让在宫城边上搭个戏台。
“都忙活了一年,过年让大家轻松一下。”
太后说得轻描淡写,可皇帝却非常感激,他知道这是太后知道他手里拮据,又知道他希望登基的第一个上元节热热闹闹的,这才拿出私房钱来。
皇帝感激万分,陪着太后聊天,太后看他脸色不好,关切的提醒他注意休息,皇帝笑嘻嘻的应承下来,心里却只能叹气,太后看出了他的心思,没有说出来,只是委婉提醒他,朝政复杂,不要太急。
“道藏上不是也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你父皇也说过,治国就是要慢火小炖。”
皇帝叹口气:“母后说的是,我没有父皇的睿智,父皇半天能处理的政务,我要花上两三天才能处理好。”
潘芷温和的看着他:“不要急,什么事多问问大臣,他们都是你父皇留给你的,政务经验丰富,你要相信他们。”
皇帝这下明白了,勉强笑了笑:“太后说的是。”
潘芷微微皱眉,明白皇帝心里不快,她不由在心里暗叹,皇帝对蓬柱太过信任,可先帝曾说过,蓬柱此人太激进,就像邵阳,当年邵阳之策虽然与国有利,可就是为政太急,蓬柱虽然有才,但有此一短,便必须加以琢磨,将菱角磨去,才可大用。
轻轻叹口气,她不再说这些事,问起了淑妃的情况,皇帝的子嗣很少,只有两个女儿,还没有儿子,太后对这个事非常担心,淑妃怀孕后,太后特旨淑妃用不着每天到跟前请安,另外还派出身边的宫女到她身边伺候。
太后很高兴的告诉皇帝,太医说淑妃的怀的很有可能是男孩,但也委婉提出皇后还没孩子。
皇帝心里再度苦笑,以前他每周到皇后那里去四天,可皇后五年前生下个公主后,便再没动静,这让皇帝很是失望,宫里新人不断,便渐渐减少了去她那的时间。
子嗣问题始终是皇室的大问题,皇帝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儿子,这不但让太后着急,也让大臣们着急,而且这也是当初兄终弟及的一个重要理由,齐王不但有儿子还有孙子。
太后看出皇帝心思有些乱,又说了几句便让他回去。
“唉,皇帝还是那样,那个蓬柱真不该留下。”
“太后不用着急,有太师太尉在,不会有事的。”身边的女官低声劝慰道,这女官是她从娘家带进宫的,是她的心腹。
太后沉默了会,提醒道:“淑妃那里要注意,实在不行便让淑妃到我宫里来住。”
“明白,袖儿会小心的。”女官答道。
“你也要多注意,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小心,皇帝前面几个孩子是怎么丢的,这都是教训!”
“太后说的是,袖儿一个人是照顾不过来。”女官心一颤,皇帝在太子时,曾经有两个宫女怀孕,可最后都流产了,其中一个便是男孩。
这两个孩子丢得不明不白,皇宫里的拼斗比朝堂上更加凶险。
皇帝回到尚书台,进门便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正常,他不由皱起眉头。
“诸位爱卿商议得怎样了?”
甘棠和秋云互相交换个眼色,没有开口,蓬柱则是气呼呼的,潘链依旧波澜不惊,带着淡淡的笑意,潘冀出面答道:“陛下,关于度支曹清查使的人选问题,大家意见不一样。”
皇帝坐下后,小太监送来茶,皇帝用杯盖拂了拂,先喝了一小口,然后才说:“那说说吧。”
“臣举荐太师府长史顾玮,可句誕大人不同意。”
“哦,句爱卿的人选是谁?”皇帝抬眼看了句誕一眼,感觉有些意外,句誕名声虽然不好,不过他在反齐王这事上立功了,虽然不是辅政大臣,可在尚书台说话的分量倒是挺重。
“臣不是反对用顾玮,而是认为现在清查度支曹不是时候,可以先缓缓。”句誕语气平静的答道。
“为什么呢?”皇帝神情阴下来,冷言问道。
“朝廷府库空虚,由来已久,田大人主持度支曹举步维艰,已经非常艰难了,没有恰当的理由便清查他,会在朝臣中造成不安。”
“不安?!”皇帝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案几上,茶杯与茶托发出刺耳的声音,皇帝愤然起身:“朝廷府库收入一年比一年少,算算看,去年的收入和十年前相比差了多少?田晃难辞其咎!”
“传旨!让田晃回家休养!不许离京!由.。。”
皇帝说到这里,潘链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若要清查度支曹,臣举荐句誕句大人,句大人在朝多年,熟悉朝政,清查度支曹任务繁杂,不熟悉朝政者,恐难以完成。”
皇帝不由有些纳闷,蓬柱举荐顾玮,顾玮是潘链的长史,顾玮清查度支曹一旦立功,必定能入尚书台,这会让潘链在尚书台的势力更大,可为何潘链却不愿。
“臣附议!”潘冀立刻出面支持,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潘冀解释说:“陛下,臣和臣兄都在尚书台,这已经不太和体制,若顾玮再入尚书台,恐朝臣议论更多。”
皇帝轻轻吁口气,原来如此,他倒是理解了。
“臣,陛下,田晃大人乃老臣,陛下当多体谅,而且..”句誕想辞,可又不敢明说,只好迟迟疑疑的向皇帝推辞。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这种情形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现在看来顾玮不是很合适,他要入朝,潘家的势力势必大增,这会影响朝廷人员的平衡。
可句誕也不愿,甚至不愿清查度支曹,他也不合适。
看看蓬柱,他自然不行,上元节后,他要下陈国,清查陈国土地,潘链潘冀不合适,甘棠更不合适,左辰对朝政更不懂,皇帝感到自己手中的人才实在太少了。
“陛下,如果太师不愿顾玮主持清查,臣举荐延平郡王!另外举荐句誕句大人和中书监薛泌薛大人协助!”秋云忽然插话道。
皇帝想了想忽然发现这是个极好的人选,延平郡王,代表宗室,句誕代表朝中大臣,薛泌代表外戚,这个组合便向外界昭示了朝廷清查度支曹的决心。
“句爱卿!你的意思呢?”皇帝看着句誕,句誕犹豫下,忽然抬头看着皇帝:“臣愿协助延平郡王彻查度支曹,定不负陛下期望。”
“好!”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断然决定:“宣延平郡王进宫。”
“陛下且慢!”秋云连忙阻止,皇帝有些意外,秋云正色道:“陛下,现在度支曹绝大部分官员都在过年,衙门并没有人,清查度支曹必然震动朝野,消息一旦泄露,势必影响清查。”
秋云的意思很明显,皇帝点点头:“秋爱卿说得对,朕着急了,诸位爱卿,这事必须保密,若有人泄露,朕绝不轻饶!”这件事说完之后,皇帝似乎卸下一副重担,又问起给秦王的公文送出去没有,还有上元节期间的防火问题,上元节放灯,最易引发火灾,每次到上元节时,京兆府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瞪大眼珠子盯着每个角落。
除了安全,上元节期间整个帝都的人都要出来,安全也是个重要问题,在这方面,京兆府便力不从心了,皇帝决定由禁军和虎贲卫负责内城安全,九门提督府则负责外城安全。
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后,天色已经阴沉下来,潘链出宫便直奔顾玮的宅子,顾玮的宅子还象那样,门口没有挂灯笼,只是贴了副新对联,算是给新年添了点喜色。
在巷口便听到一阵淡淡的琴声,潘链下车后站在门口听了会,琴声停了,门开了,小童出来,看到潘链便请他进去。
“徽弦微颤,便知有人听琴,原来是太师。”
顾玮坐着,瑶琴置于膝前,香炉燃着袅袅轻烟,房间里有淡淡的清香,显得好不清雅。
“先生逍遥,潘某羡慕,”潘链径直坐到顾玮面前,顾玮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潘链叹道:“又被先生料中了,皇上果真准备查度支曹,田晃这次恐怕难过了。”
顾玮摇摇头:“太师若是这样想,那就小看了田晃,田晃经营度支曹十余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而且,田晃要动手脚的话,主要是在下面,特别是扬州的盐铁,这才是重点,应该派人下扬州。”
潘链笑了下:“老夫岂能不知,可.。”他摇摇头:“这事老夫真不想参与,不过,句誕这次却学乖了,不愿担任清查使,秋云举荐了延平郡王。”
顾玮露出些许惊讶,眉头微蹙,他预料到皇帝会查度支曹,所以事先便告诉潘链不要参与,要举荐句誕,没成想句誕却不愿,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句誕本身便贪财,但他圆滑,若是他负责清查度支曹,不但能收得盆满钵满,而且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场风波便能平平安安过去,皇帝恐怕也无可奈何。
“延平郡王倒是不错的人选,只是.。。”柳寒轻轻摇头:“朝廷恐怕就此多事了。”
顾玮心里很清楚,这事若做成了,延平郡王将来必进尚书台,而且为了平衡尚书台潘家的势力,也需要宗室有人进尚书台。
“算了,不管了,有酒吗?好长时间没喝酒了。”潘链笑着朝顾玮要起酒来。
第203章 两府相争(下)
崔府乐声传遍巷子,丁府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连彩台都安静下来,就听着这古朴悠远的乐曲。
乐曲不是很长,刀锋战士展露舞姿后,祭舞便进入高潮,地面上人们虔诚的舞蹈,白衣少女缓缓登上祭坛,向上苍伸出双手,音乐在祈祷中有了一丝悲伤,也有一分悲壮。
天空中忽然波云翻滚,好像有仙人驾临,舞蹈变得更加疯狂,祭祀缓缓跪下,白衣少女神情平静,一道七彩祥光从云层中落下,罩在白衣少女身上。
这一瞬间,舞蹈停下来,所有的人都跪下了,虔诚的向天空伸出双手。
圣洁的乐曲传来,白衣少女在乐曲中缓缓升空。
“浚哲维夏,长发其祥。洪水芒芒,圣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夏。
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士烈烈。”
数十人的合唱传来,声音先小,而后渐渐增大,就像有群人唱着歌从远处渐渐走来,越走越近,他们手挽手,肆无忌惮的唱着歌,歌声豪迈苍凉。
“这是不是就是古曲《夏颂》!”鲁璠惊讶得失口叫出来。
秋戈也同样惊讶:“不是失传了吗?他怎么找到的?”
柳寒不懂想要问可看俩人都痴迷的样子,又不好开口。
“这夏颂传说是夏代乐圣康嵇所作,可又有传说,这并不是康嵇所作,而是康嵇游昆吾山时,遇仙人,仙人赏其才,传以仙乐,可惜,后在战乱中失传。”秋戈似乎察觉到柳寒的情绪,低声解释道。
歌声渐渐低沉下来,就像那群人渐渐走远,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只有隐约的歌声还在大地上飘荡。
“神乎其神,不愧是仙人所传。”鲁璠浩然长叹。
“我倒是更期待这丁府能拿出什么来?”柳寒语带调侃,秋戈和鲁璠几乎同时扭头盯着他,对他这种亵渎仙乐的语气非常不满。
看俩人恋恋不舍的样,柳寒试探着提议干脆上崔府,参加崔府宴会,不成想,俩人同时摇头。
“既然已经答应丁轩,那还是上丁府。”
柳寒好像很惊讶:“你居然还是守信之人,以前怎么没发现!”
秋戈给了他一个幽怨之极的白眼。
“柳先生误会了,秋公子真是守信之人。”
柳寒背上寒毛哧溜下便立起来,这声音虽然只遇上一次,却很有特色,温和中带着丝阴柔。
延平郡王燕亮正含笑看着他们,三人赶紧向燕亮见礼,燕亮穿着件很普通的便装,月白色的棉布长袍,长袍上绣着红色的梅花,他身后有个年青的侍卫,侍卫年青英俊,同样穿着件月白色的棉布长袍,上面绣的却是一只只翩飞的蝴蝶。
“王爷这是要上.。?”秋戈问道。
“我没有什么目的地,随意而已,三位这是要上丁府,那我就去丁府。”延平郡王随意答道。
“王爷也是贪心之人啊,”柳寒玩笑道,延平郡王略有疑惑,柳寒解释道:“帝都两大宝,崔府编钟,丁府如玉,听过了崔府的编钟,更对丁府的如玉充满期待,说来我也是个贪心的人。”
延平郡王忍不住大笑,秋戈鲁璠也同样乐起来,几个人笑呵呵的朝丁府走去,延平郡王边走边看两边的灯谜,问他们猜中几个。
“草民一向不擅长这事。”柳寒随口说。
秋戈和鲁璠却点头,秋戈说他猜中了三个,两个二品,一个四品,鲁璠则猜中四个,两个四品,一个五品一个六品。
“鲁公子藏拙了,以公子的才智,这些灯谜不过手到擒来。”延平郡王目光四下打量,他身后的那侍卫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在经过几个英俊的士子时,他的眼色略微有些不耐。
说笑着到了丁府,递上请帖,守在门口的家丁赶紧进去禀报,不一会丁轩便迎了出来,不过很显然,他是来迎接延平郡王的,对秋戈鲁璠柳寒三人只是礼貌的招呼下。
“丁兄,我给你带来三个才子,这位柳先生可曾三篇震帝都,今晚你能不能露脸,就看柳先生和两位公子了。”延平郡王笑呵呵的,随意的却是善意的提醒丁轩,不要怠慢了身后这三位才子。
丁轩都成人精了,当然听出延平郡王的意思,也没在意只是回头简单的和三人打个招呼,柳寒心里很不以为然,秋戈和鲁璠也同样不以为然,鲁璠站在门口,看看里面,照壁挡住了视线,可依旧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真正丝竹之声。
“我不想进去了,我要回去。”鲁璠对秋戈和柳寒说。
秋戈也点头:“回去干嘛,还是上崔府吧,那编钟也挺不错,柳兄,你说呢?”
“随便,上那都行。”柳寒也一点不客气。
三人一起向后转,跟在边上的管家有点摸不着头脑,可看到三人要走,顿时有些慌了,赶紧劝阻:“三位公子,今日宾客众多,家主人多有怠慢,还请三位公子多多体谅。”
三人根本不理会,甩开管家便出了丁府,管家慌忙进去禀报丁轩,丁轩闻报忍不住皱眉,府里宾客的坐席早已经排定,上席的自然王公贵族,中席的则是出身士族的士子,下席的则是出身庶族的士子和官员。
秋戈和鲁璠在帝都小有才名,柳寒虽然是庶族还干着经商的贱业,可名气却很大,一个拍卖会便卖出百万两银子,三文震帝都,豪掷万两包下百漪园名妓,桩桩件件,让他在帝都也同样小有名气。
“我说你要注意他们嘛,这下好了,人走了。”延平郡王语带嘲讽,丁轩面色平静,示意侍女给延平郡王倒上酒。
酒宴就设在丁府前院,丁府前院是个方方正正的空地,长宽各有数十米,中间由数步台阶分成上下两层,上层较小,下层较大,了容纳下数百人一点不显得拥挤,每个数百名宾客每个人身边都有个美貌侍女,另外还有几十个侍女穿梭期间,负责为宾客上菜和酒。
延平郡王自然是在上层,他的前面不远便是搭好的舞台,两个舞姬正在上面婆娑起舞,两个舞姬虽然妖娆,可延平郡王只是随意的扫了两眼,端起酒杯就喝了,侍女赶紧又给他添上酒,延平郡王立刻又喝了,就这样连喝三杯。
丁轩见此满意的露出笑容,延平郡王在心里却再度摇头,这丁轩对待下人狠辣无比,这些倒酒的侍女无不战战兢兢,宾客若不喝酒,负责倒酒的侍女就会被拉出去处死。
薛泌坐在延平郡王对面,他正四下张望,寻找着柳寒三人,延平郡王摇摇举杯,薛泌只好举杯以应。
柳寒三人穿过拥挤的巷道,到了崔府门外,柳寒站在门口,皱眉看了看,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里面忽然传来震耳的鼓声,鼓声喧天,一下一下就象敲在他们心上。
“要不进去看看。”秋戈刚说完,里面出来个管家,看到鲁璠和秋戈便连忙过来,老远便弯下腰,双手抱拳施礼。
“秋公子,鲁公子,柳先生,家主人早就盼着你们了,已经备下酒席,还请三位公子入席。”
秋戈抬头看看,听着那鼓声,随口问道:“这是鱼龙舞吧。”
“公子真是高明,正是鱼龙舞,听老爷说是修改过,小的也不懂,公子进去听听,看看家主人说得是不是。”
管家很机灵,顺势使出激将法来,柳寒虽知激将,可也不在意,随着俩人便进了崔府。
一进院子,柳寒便不由倒吸口凉气,这院子是他见过的最大的院子,上百人在院子里毫不拥挤,中间围出块空地,一青一红两条长龙在场中翻滚。
“崔丁二府较劲,这崔家院子造得威武,丁轩看着眼红,于是便造了个更大的,把崔均气得胡子都揪落几根,在家躺了三天才起床,起来便对院子进行改造,你看了这院子便知道丁家是什么样了。”鲁璠懒洋洋的说道。
管家在边上听着便插话:“这姓丁的忒不要脸了,你造成什么不行,干嘛非要和咱们一样,这事搁谁身上都得生气。”
“那是,这丁轩就是照虎画猫,模仿而已,”柳寒盯着那两条飞舞的巨龙说道:“这第一个是天才,第二个是庸才,这丁轩说来也不过是个庸才。”
管家一听大为高兴:“柳先生高才,这眼光见解高明!高明!”
秋戈扑哧一笑:“这马屁拍得,柳兄,舒坦吧!”
鲁璠笑着打岔道:“那这第三个呢?”
“那自然是蠢材了!”柳寒说着便朝里面走去,管家高高兴兴的陪着他们进去,引着三人到上层宴席来。
上层平台已经坐了不少人,可还有好些空座,崔均正强颜欢笑,频频劝酒,看到秋戈三人进来,虽然不觉着有什么,可新来了客人,毕竟是为他添了几分颜面。
崔均迎上来与秋戈客气几句,看到柳寒,犹豫下正准备是让人招呼他到庶族席上,秋戈淡淡一笑:“我和鲁兄与柳兄坐一块吧。”
柳寒已经注意到崔均的神情,这种神情已经见过太多,他已经不再生气了,可他也没客气,于是冲崔均拱拱手:“崔大人,我们进来是答谢大人相请,今日城里热闹,我们还想出去看看,就此告辞。”
说完转身便要走,鲁璠轻轻哼了声转身便走,秋戈却笑了笑,冲崔均抱拳,也跟在柳寒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