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离开太初
微生洲渚早已下令,太初各个关卡都不准拦截萧何。
只是,过了太初,怕是早已有人在等着萧何。
复始找不到,便是从萧何这里下手。
而他,是早已下定了护他的心思。
但他怕的,就是来自九国的压力。
这个压力可大可小嗄。
若是萧何大婚之日,请九国而来,是为了维护太初的安和。
那这次,他护了萧何,怕是九国定不能放过太初。
微生洲渚作为皇帝,为萧何做到此,已是仁至义尽。
“皇上,丞相已经离开了都城。”大总管回禀。
微生洲渚望着皇宫一角,阳光折射琉璃瓦片,十足辉煌灿烂。
微一叹:“去了哪个方向?”
“应该是,赤国与庚宋国交界之处。”
身旁的景物急速后移,耳边的风如密密麻麻地银针般,扎的脸颊变的生红,头发蓬乱。
只是急速驾马而行的人,丝毫未有所察觉。
他虽表现的平静,可内心,早已万马奔腾而过,溅起漫山的恐慌。
现在九国这个局势,便是还未找到她。
所以,他要先一步找到复始,如此,他才能护得了她的安全。
一路而行,天色渐黑。
萧何本欲继续行路,但这即将离开太初的时候,路上有他国之人。
安全起见,萧何下马,换了一身粗布衣,带着草笠,找了一个小客栈,决定在晚上观察太初的情形。
刚一进客栈,耳边就传来议论之声:“听闻丞相夫人偷盗了木栾。”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还见了几个庚宋国的人入了太初,一定是来找丞相夫人的。”
“那丞相呢?”
“不知道啊,这丞相夫人的罪过,怕是丞相也担全责的。”
“啊!那岂不是,丞相这次在劫难逃!”
“嘘,别让人听到了,这些我们哪里知道,这木栾能是随便乱偷的吗,万一真发生了战乱,受苦的不还是我们。”
“你说的对,若是找不到丞相夫人,九国一定要皇上交出丞相了。”
“那丞相……”
讨论的人,突然意识到了关键人物,皆是闭口不再多言,以防惹事上身。
萧何要了间普通的房间,听完他们的谈论才走向屋内。
却是。
刚推开门的刹那,他猛然收了脚步。
空气中,有另一股气息。
一股夹着力道的掌风从屋内打出,萧何立即躲开,同时又打出一掌。
这一掌,正好打在屋内的椅子上,椅子七零八落地散了。
“呦,丞相穿粗布衣也是如此有魅力。”
蛊惑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强调,且,那双清澈明亮,如同孩童般单纯的双眼,却散发着令人欲眩的魅惑。
“你怎么还未走?”
萧何跨过门槛,走入房间,对突然出现的人,视而不见。
是以,那摄心术对于萧何来说,毫无用处。
美人恼羞地撅嘴,十足不爽,“我是来抓你的!”
嚣张霸道。
“有本事就来。”萧何放话。
“可我,不想抓你。”美人转身,坐在他旁边,双手撑头,十足无聊。
“你不是去找……”
美人拦住他的话,“谁让你不看好自己的夫人,做出如此杀头的大罪,害的我都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萧何已然明白,是余国女王下了命令。
“所以啊,你得赔偿我损失。”
萧何赶了一天的路,倒茶猛喝着,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时间。
“至于这损失的计算方法,不如就这样吧,你派人去寻芝兰,她在你那里呆了有几年了,你派人找,一定很好找。”
“我为何帮你?”
美人兀自算计的时候,萧何直接泼了凉水。
“啪!”
美人不愿意了,“我可以放你一马!”
萧何这才正眼瞧他,对上的,是他的双眼。
机不可失,美人正欲再次使用摄心术。
“收起你的把戏,本相累了。”萧何在赶人。
美人自当是听不出来,“我们都是孤家寡人,我陪你。”
“本相没有这个兴趣。”
“你……”
萧何兀自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美人很是无奈,他一路走过来,都未有兰姑娘的任何身影。
而他也足够相信,兰姑娘在萧何那里呆的够久,关于隐藏自己的行踪,一定游刃有余。
“你去赤国或者庚宋国,可是必
tang须穿过余国的,我给你余国的通关令牌。”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成交。”
美人目的达到,便未多做停留。
直至夜深之时,萧何确定美人不会再来***扰,便是警惕着双眸,隔着夜色望向寂静地屋内。
逡巡之际,眼角不由上抬。
屋顶有人。
缓缓起身,放平所有的动作,未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响,旋转之间,人已落在黑暗之中。
恰在此时。
窗户边有响动。
是有人推窗而入。
凤眸紧眯,凝过去。
有月色的映照,隐约可在光影之中看见,是两个男人,手中各握一把刀。
两人翻窗进来的动作也是极为轻巧,可见功夫不差。
两人各对一眼,极有默契地朝着床边走去,刀举着,一幅防备姿态。
这屋内结构不好,床是背着月色。
只隐约看的见床上有隆起。
便是,两人直接拿刀砍向床。
一番狂砍,才发现,床上并无人。
两人一惊,正欲离开。
眼前却是多了一把长剑,长剑泛着血色的银光。
一人急呼:“饶命,饶命,我们只是偷些东西,并未想要谋财害命。”
另一人一听,吓的直接扇了那人一巴掌,再次苦着脸求道:“大侠,饶命,我们就只是偷些东西。”
只是,萧何这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是以,他手起手落之间。
亦是不给两人任何喊叫机会,长剑划过,银光闪动,鲜血喷溅,眼前的两人,依然软到在地,没了声息。
便是确认了,这两人就是屋顶上之人。
重新翻了窗户,萧何离去。
——
沿街而行,并未骑马。
这是太初的边境之地,离开太初的必经之路。
这时,已是午夜时分。
街道上极为安静,家家户户都灭了灯火,陷入沉睡。
只是,大街上,总有抬轻了脚步走动的人。
萧何已是认出了这些人,衣着装扮之上,是赤国之人。
他踏着屋顶,沿路跑去,直奔城门。
只要过了这个城门,便是离开了太初。
他小心翼翼地前移,越是接近城门,赤国的人就越多,显然,他们已经决定,只要复始来了太初,就直接拦截。
越是这样,萧何内心越是躁动。
他要快些找到复始。
城门再高,都难不过萧何,他顺利出了太初,去往余国方向。
城门外,已有人等候,牵了一匹马。
“谢谢,这是你的银子。”
萧何之前已命人出城门,于午夜之时等候在外。
如此一来,便是不缺了马
又是一夜赶路。
只不过刚到余国的边界之处。
一路上,他并未看到复始的身影,就连想象的背影,他都去看过,不是。
他不安的想象过,莫不是复始与君无忧,两人还在赤国或者庚宋国?
那么,他就必须要抓紧时间。
但是,这一路上。
全是复始的画像,简直是无孔不入。
却也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所有画像中,只有复始一人。
没有君无忧?
没有?
是因为什么?
心里升起烦躁,他试图压抑。
但是,前方,全是拿着画像的人。
九国出动,不是轻易便能破的了的事。
他又看了自己一眼,粗布衣,草笠。
蹲在地上,抹了一把灰,在邪肆地脸上一抹,瞬间多了狼狈之意。
他牵马向前走,却是听到身后一声:
“站住!”
184.盗木栾
萧何是否接的住?
时间已然证明过一切。
十二年,岁月无情变迁之后,萧何的心依旧如最初般火烈炽热。
十二年后,与她经历过分分合合,哪怕万劫不复,哪怕相思入骨,他依旧待她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不过大半月时间嗄。
他依旧如往日一般,早朝,处理事务,空暇之余,便去找苏岂,看他在蟒蛇与小狐狸之间徘徊,有时候,竟觉得苏岂这种自娱自乐的行为,令人羡慕。
至于复始,他依旧想过弛。
以前想念之时,心如死水。
不同的,却是成为夫妻之后,期盼来的更炽热。
每每想到他的归来,唇畔总会绽起笑意。
苏岂爱打趣:“你也不怕又是一个六年?”
他摇头笑道:“不会。”
“你哪来的肯定?”
萧何心里十分清楚,他的肯定,来自复始。
“而且啊,她是跟着那个君无忧走的,他可是一直想拆散你们的啊!”
苏岂说这话时,是真的担忧的。
“不会。”
如此肯定,便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
萧何便是在这岁月静好的日子里,平静地等待复始的到来。
时间恍然而过。
这一个月来,相府从无他人进入。
却是在这一日,进入相符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是大总管。
他面色慌张,脚步焦急,失了往日分寸。
萧何见到他时,倒很惊讶。
大总管焦乱的抹着汗珠,一向精明稳重的人竟是连门槛都未看清,生生被门槛绊倒,“相爷不好了不好了!”
萧何缓缓放下书,挑眉望过去,“这是怎么了?”
大总管连脚步都未刹住,直接吼道:“相爷,奉皇上口谕,让您赶紧离都城。”
这话倒是让萧何一惊,猛然站起来,“发生了何事?”
“昨夜,赤国那边有向皇上送上一幅画,说是盗贼,而且同一时间,庚宋国也送上一幅画,同样说是盗贼,哪知皇上一看,那盗贼竟然是丞相夫人。”
萧何身体忽地一震,凤眸全是惊讶:“你什么意思?!”
大总管稍稍一顿,心里搅腾了一番,这才道:“是这样的,今早他国又同时递交了画像,皆是丞相夫人,全部都说,丞相夫人是盗贼!”
萧何首先让自己反应了一下,紧接着问:“盗了何物?”
舌刚到唇边,咽了下去。
大总管眉目皱的异常发紧,“木栾。”
“什么?!”萧何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
“木栾。”大总管再次肯定说道。
他微垂了头,未看萧何一眼。
“木栾。”萧何呢喃。
凤眸不断收缩扩张,直至冲击到神经之后,整个身体浑然一震,双脚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体,便跌在了椅子上。
放在桌角的书,被长袖打到,呼啦啦地落在地上。
“相爷,您赶紧离开吧。”大总管催促着。
然后又道:“相爷,您也知道,丞相夫人他们都认识,还送过来一张画像,无非就是给一个提醒,可是,能让皇上一同收到画像,九国这是给的最后一个提醒,怕是抓到丞相夫人之后,便不会手下留情。”
萧何哪能不知。
木栾位于赤国与庚宋国之间,却是由十国一同守护的。
木栾若丢,赤国与庚宋国是最为先得到消息的,是以微生洲渚最先受到了这两国的画像。
只是,他不明白。
复始为何要盗木栾。
她要那东西有何用?
“相爷,您赶紧走吧,皇上也是后悔,您先前要离开,他未让您离开,哪想到现在成这个状况了,您赶紧逃吧,毕竟她是您的夫人,九国一定会让皇上给个交代,要抓的,首先便是丞相您啊!”
大总管一番锥心之语,貌似萧何并未听进去。
便是又道:“相爷您先离开,找到丞相夫人,千万不能被九国找到,这边,皇上说了,给您能撑多久就给您撑多久,让您赶紧离开,也好找到丞相夫人,把木栾归还。”
萧何猛然站起,他是听到了大总管那番,找到丞相夫人。
对,他要先找到复始。
先护得她的安全。
不过眨眼间,萧何已不见了踪影。
大总管立即找到相府管家,赶紧置空了相府。
萧何一路疾步,去的,是苏府。
苏岂见他脸色不好,颠覆了前几日寡淡宁静的表情,“有她的消息了。”
这话是肯定。
继而,苏岂突然绷紧了脸色,“她不会真与君无忧……”
tang
“木栾都有什么用?”
萧何的冰冷问话,直接打断了苏岂的担忧。
苏岂愕然,“木栾?”
“对。”
“赤国与庚宋国之间的那个?”苏岂确认问道。
“对!”
苏岂不知什么事情,但还是严肃了神色:“萧何,我知道你胆子大,可就算你再武功盖世,你也不能去碰那东西,那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它在,十国鼎力,相安无事,就不会存在战争,若是它被挪走。”
苏岂一顿,继而道:“古书有预言,若是木栾丢失,或者出现任何问题,十国必定会发生战乱,十国安宁将用不存在!”
萧何知。
所以,才害怕。
这不是微生洲渚能护得了他们的。
“我就想知道,它还有何作用?”值得君无忧一夺。
复始对这东西定是没兴趣的,而且,她知轻重。
那她与君无忧达成的约定,必定是盗取木栾。
君无忧想要木栾?
“这个,我曾查阅过关于木栾的书籍,当时觉得很怪异,十国还会相信这种东西,便是收集了一些,我给你拿来看看,应该可以找到你需要的信息。”
苏岂很快拿了许多书籍过来,并道:“其实有很多种说法,不过都是说,几百年前战乱,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后有一位道士,把木栾放于赤国与庚宋国交界处,后来战乱渐渐平息,所以就传这木栾可一直保持十国鼎力的局面。”
“我知道。”萧何言。
“可别的……”
苏岂有些犹豫,别的?
他细细思索着。
同时,萧何翻看书籍。
“对了!”
苏岂突然吼道。
萧何抬头。
“听说,这木栾是从一颗古老的树上割取,那树传说从混沌之际就存在,曾有人说,这树能治百病,所以就再赋予了这木栾一层更神秘的外层。”苏岂说道。
“能治百病?”
苏岂点头,“是这样说的,书上也是如此记载的。”
萧何垂头之际,恰似看到苏岂说的这段。
“不过这都是传说,那树谁又能知道在哪里,不定已经枯死,更说不定,那木栾也是当时的一种信仰,其实不过就是一块木头也说不定,但被十国如此严密守护着,谁敢去拿这些东西,更别说去验证传言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萧何翻看着,状似不在意道:“小复复盗了木栾。”
“你有她消息……什么?!”
苏岂不可置信地望着萧何,“你说,你说她消失的这将近一个月,她去偷盗木栾了!”
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凝着一直不以为的人,低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萧何放下手中的书,这才正视他,“所以,赶紧带着你的夫人逃吧。”
“对对对,我赶紧收拾东西。”
苏岂跟自家娘子相处久了,无形之中已是学会了那种一惊一乍。
可苏岂到底还是改不了天生的性格,一惊一乍之际,还是渐渐冷静下来,“究竟怎么回事?”
萧何与他大致一说,继而道:“我现在就离开都城。”
“你什么都不带?”
苏岂看他并无携带任何包裹。
萧何摇头,“要不,你借我一些?”
苏岂上下打量他一番,只这碧绿锦袍,就足以买下他这苏府,十分不满撇嘴,“你借我一些还差不多。”
萧何呵地一笑,便是不理。
径自朝着苏府的马棚走去,潇洒地扯过一匹上好的马,连声招呼都未打,直接骑马而去。
挥马,快速出城!
186.重伤
"站住!"
显然是属于余国官差的铿锵之声。
萧何紧绷了身体。
同时,身旁奔跑了一夜的马,亦是不安躁动地踢着前蹄,马鼻子喷着气。
萧何紧紧拽着缰绳,试图寻找解决的方法嗄。
"做什么的,鬼鬼祟祟?!"官差吼道。
萧何松了一口气弛。
问的并不是自己,他亦是不想在寻到复始前,出任何状况。
尤其,这不是太初的地界。
虽认识他的人少,但总归有认识的。
他继续平静地向前走。
只要通过了余国关卡,离目的地就又近了一步。
但显然的,如美人所说,余国女皇在这方面,尤为担忧,是以,余国的看守更是多了不止一倍。
余国入城,更是要通过层层检查,连随身携带的物品都要翻看。
萧何未带任何包裹,自是不必担忧,。
而且,有美人给的通关令牌。
他随着人群向前移动,不多时便轮到自己,他拿出令牌,守城士兵看了一眼,便放他通行。
很顺利。
却是,刚刚走过城门,前方便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他压低草笠,牵马退向旁侧,立即隐在人群之中。
"宣女皇口谕,自今日,余国,只准出不准进!"高头大马之上,一个将领大声喝令。
城门口一片喧嚣,吵闹不已。
却还是,城门缓缓关闭,阻隔了外面要百姓的吵闹。
那位将领,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像,"女皇有令,尤其严防此人!"
将领把画像展开在眼前,众人抬头,有刹那地惊艳。
"女皇说了,他虽然长相俊美,但你们作为余国的百姓,作为她敬爱的百姓,一定不能藏匿了此人!女皇还下令,若谁看到此人,千万不可声张,此人十分狡诈,杀人如麻,若是惹极了他,你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将领一番说明及劝告,成功让众人畏惧不已。
"谨遵女皇旨意!"却还是掷地有声地回答。
"贴城门口!"
守城官兵接过,看了一眼,脑海中有何东西划过,却是想不起来。
"你见过?"将领观察能力极强。
守城官兵不敢欺上瞒下,只是含糊地说:"禀将军,属下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将领突然喝道:"大家小心,此人已混进余国,通知下去,所有关卡不准任何人出入!"
百姓开始恐慌。
毕竟,刚刚这位将领说的,让人极为害怕。
“你们也大可放心,他既然胆敢进入余国,定不会大摇大摆,只是现在提醒你们,若是遇到了,赶紧禀告官府!”
话落,将领锐利地双眸在人群中逡巡,最后停留在带着草笠的人身上。
那人背部挺直,头微垂,被草笠遮盖,完全看不清容颜。
可无形中,那一声气质,将领还是微眯了双眼,状似不知道的错开了双眼。
萧何清楚的感受到了这双视线,继而感觉到,这双视线十分快速的移开,便是马蹄声远去。
人群一哄而散。
他压低了草笠,牵马缓慢向城内走去。
每走一步,便是警惕四处。
城内把守相当森严。
若是贸然出城,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萧何继续前行,却是被人一撞。
撞的那人,闷头走过。
萧何也继续向前走。
直到拐到偏僻地一处,萧何这才打开掌心,手中有一纸条。
拿我的令牌,直接出城。
纸条上,如此写道。
萧何微微思索,果然,到了美人的地盘,都在美人的掌控之中。
只是,刚刚,那位将领已下了禁止通行的命令。
骑马,朝着另一侧的城门而去。
——
余国过去,还要路过千齐国。
千齐国紧邻庚宋国,继而便是赤国。
庚宋国与赤国相挨,四周还有西龙国与安元国。
东平国便是挨着安元国,却是无论与赤国还是庚宋国,都是相距十足地远。
两人得到木栾之后,曾商谈过去哪个方向。
而现在。
走了一个月的两人,如今遮掩了身份,身着粗衣行走在街头,俨然一副寻常百姓装扮。
走在城内,两人暗自观察城内防守,果真是森严至极。
“兰儿,听说九国找不到你,已经转向萧何了。”
君无忧前方行走的身形,有短暂地僵硬,却从未停顿脚步。
“听说,在余国被抓了。”
<
tangp>果然,脚步还是预期之中的停下。
君无忧扬起了然的笑意,“你这一个月,装作毫不在乎,我也从未提过,还以为你能继续装下去。”
“闭嘴!”复始回身,怒道。
“不过,我挺高兴的。”
君无忧这话不假,他的确十分高兴愉悦。
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复始彻底明白,能让萧何倒霉的事情,他一向乐得能笑开了花,哪怕是他自我幻想之时。
复始沉默,转身。
君无忧觉得无味,“我骗你呢,只是听说,萧何进了余国。”
稍微一顿,继续如自言自语般:“这消息也不知是否靠谱,只是听说,守城士兵好似有见过这个人。”
前面的人继续前行,君无忧只看她的背影,依旧倔强的紧。
这一个月,自己于她的心中,不但没有改观,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地让她讨厌。
“兰儿,你想想啊,萧何进入余国能被认出来,那说明他一定会被抓到的!”
“君无忧!”复始很怒。
“兰儿,有何事?”君无忧死皮赖脸,嘻嘻笑着。
“你要的木栾,我帮你拿到了,现在,抱着你的宝贝东西,滚蛋!”
君无忧望着街头,他们位于庚宋国。
庚宋国相比太初,要靠南,这里的太阳也更热一些,相比太初,温度适宜。
他很喜欢。
可他也知,复始选择庚宋国而不选择赤国。
是因为,庚宋国离太初近。
可是,这一个月过去,他依旧无法让复始恢复记忆,甚至,他如此做,更是加深了复始对萧何的想念。
君无忧纠结的要死!
可他就是不想萧何过的开心。
一点都不想!
甚至,有更残忍的想法。
只是,在看到复始如此纠结之时,他内心极其矛盾。
所以那时候,他是故意的,只让复始自己去盗了木栾。
第一次,复始失败了。
第二次,重伤而归。
君无忧提过条件,“若是你离开萧何,跟我一起走,这个木栾,我不再要。”
他要木栾,无非就是想让复始放弃。
放弃萧何。
只是,尽管被打的内伤,躺在床上依旧要尽早得到木栾,尽早逃离自己身边的复始,她说:“君无忧,你别企图打我主意,我跟你来,不过是为了履行我们之间的交易,至于我如何来完成,那是我的事情,而你,只要别毁约就行!”
他听了,不过一笑。
把她的话履行到底,这个交易,他不会毁。
可看她如此倔强,心底哭笑不得。
放在以前,这样倔强的兰儿,他觉得是一大优点,不会吃亏。
而现在,他倒是希望她能有所改变。
摸着胸前鼓起的木栾,心里五味陈杂。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木栾在手,他们的交易已然完成,他可以放任她自己在此。
只是,自己是否要离开?
复始走在街上,感觉太阳照的异常难受,人被照的晕乎乎,心里更是难受的发慌,可想到身边跟着的人,一直试图阻挠自己回去。
她的心情,就好像要在烈阳下爆炸了一般,憋着难以言喻地躁气与怒火,简直想杀人!
再次吼道:“君无忧,赶紧给我滚!”
“兰儿,你把我弄晕了,结果你自己去盗了木栾,成了罪人,你让我内心不安,感到愧疚,你就是故意让我难受,才如此做的。”君无忧瞬间冷了语气。
复始行走的步伐再次顿住,怒气溢满,“所以就赶紧滚蛋!”
“哼!”君无忧冷声,大步向前走。
他气的眼珠子发圆,路过复始之时,气的直接撞上她的肩,把她身子撞的往后倒,才感觉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忘记了,复始因为独自去偷木栾,被打成了内伤。
当时是拖着半条命回来的。
这么一撞,复始眼前兀地一黑,头发晕。
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
如冷,如热。
身在无知的边境里,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是冷还是热。
飘飘曳曳,虚虚浮浮。
挣扎,徘徊。
甚至心力交瘁。
可就在这之际,她从冷热的交织中惊醒。
眼前的雾渐渐消散,又是那次的场景,前面,是伏府。
伏府?
她想起来了,是那次芳华与自己说的伏府。
她细致搜索着芳华与自己说的话,脑海里渐渐浮现,直至一清二楚。
‘当年相爷跟随老丞相学习,曾有一次,一
个官宦人家贪赃枉法,老丞相便让相爷自个儿看着办,那时相爷早出晚归,一直忙着查理此事,深夜回来,就会和老丞相关在书房,有时则是彻夜未眠。听说,那件案子不好办,一直拖了一年。’
‘不过,那时相爷约摸十五年华吧,却喜欢上了那官宦人家的小姐,说是已与那位外族小姐私定终生,因为这件事,与老丞相吵了很久一段时间,最后老丞相亲自接手了此案,查得了那人贪赃枉法的罪证,直接甩到了相爷面前,相爷便把自己关在屋内三天,最后还是老夫人把他喊了出来。’
芳华还说:‘那时候她跟在老夫人身边,听着老夫人整日忧心忡忡地念叨着萧何,似乎也有意向,用萧家的权利,保了那家性命,但是,老丞相不同意。’
‘相爷打开门,出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亲自去抄伏家。’
‘当年在都城内也算个大官,外族人,听说那伏家小姐,有着倾城的容颜,若不然,也不会令一向眼高于顶的相爷私定终身了。’
‘只听说,当晚就被满门抄斩了,连那小姐,也被斩了,当年判决死刑的,亦是相爷。’
这些话,就如魔咒般,一遍一遍地荡在她的脑海里。
如魔性的钟。
她不过轻敲一下,便是漫山的回音,挥之不去。
她的大脑,就如几欲涨破的气球,痛的,她想砸了脑袋,甚至,有那么一时的冲动,她想撞上那伏府的柱子。
炸裂。
却又在她凝着伏府牌匾之时,渐渐疏散。
内心里,排斥着任何一种想法。
脑海里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她闭眼思索。
只是,雾霭一直挥散不去,总是隔着层薄薄的白雾,她只看到,有一家三口快乐玩耍,女孩笑的极为甜蜜,也有一家三口融洽吃饭。
画面不断转变,转变的让她看不清楚,记不清楚。
她猛然睁开双眼,不在去看,不再去拼命回忆,她仰望伏府。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股力量拉着她,让她走进去。
她这次,选择了随心。
跨进伏府。
站在大门口,她视线逡巡。
本是空旷的伏府,此时却是春暖花开,欢声笑语,家丁丫环忙碌不断。
她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生辰二字。
只是,是谁的生辰?
她向前走,走在人群之中。
这才发现,伏府真的很是奢华。
这种奢华,不是从伏府外观看的,而是从丫环手中端着的器皿,还有一些食材。
而看伏府府邸,更不是如萧何这种的官位,就算办生辰,哪能这样奢华。
从看客角度,只这些,就昭彰了伏府的贪污之心。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心,已渐渐倾斜向了萧何。
她继续前走,只觉得,这一景一物,极为熟悉,熟悉地,好似以前就居住过。
沿着感觉行走,她穿过丫环,穿过回廊,停留在一间房间门口。
眉紧皱,双手颤巍巍地贴上门边,她欲推开。
心激烈地跳动。
她竟然觉得,十分紧张。
隐隐的,害怕!
却是,头痛地厉害。
另一股力量,如超大的吸盘,狠狠地拽着她!
“兰儿,你醒了。”
君无忧的声音焦急万分,“兰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复始被他的声音吵的头疼,直接打断,“我想静一静。”
“可是……”
“你出去。”
复始重新闭了双眼,无力与他纠缠。
“那你歇一歇,大夫说,你需要静养。”
梦境之中,她不愿回想,梦境便是宽容了她。
可醒来这会,大脑中不断闪现芳华的话,不断闪现梦境中的场景。
渐渐地,事实偏靠了君无忧。
君无忧恨萧何。
君无忧说自己不能与萧何在一起。
君无忧虽未说清楚,可芳华说的清楚。
伏府。
而自己,又常常梦见。
好像……是自从君无忧出现之后。
对了!
她之前就常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她看不清是谁,现在仔细想想,竟是与君无忧,何其的相像。
君无忧?
他说的,与自己梦见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
萧何。
她与萧何……
她真的不敢再想象下去。
——
此时的萧何,依旧徘徊在余国的城内。
只是,已经离出城十分接近。
奈何,
他一时半会,真的出不了城。
美人的计谋,该是失策了。
女皇派的人,防守十分严密,哪怕一只老鼠,都难以跑出去。
他静候其变。
现在,所有人还在寻找,那就是,复始安全。
只要安全,他便放心。
一处茶楼二楼,他临窗而站,凤眸紧凝余国城门,看守士兵一波换一波,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空隙。
他已观察了两日,连夜晚都未放过。
“萧何?”
身后兀的传来一声疑惑。
萧何立即警惕,装作无动于衷的模样,始终未有动作。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这脚步沉稳有力,步伐极为坚定,他便听出,是从兵之人。
可这脚步声,不在他所熟悉的人的范围之内。
“你是萧何。”
这话,转成了陈述。
萧何已暗自防备起来,若此人再接近一步,他便会有所动作。
肩膀上,猛然一重。
萧何的手,同时搭上那人放在他肩膀的手。
使力,猛地一扯。
“我奉大人的命令前来。”那人急忙道。
好在,萧何的力道还未全部使出去。
在听到声音的同时,他亦收了力道。
大人。
这个称呼,他知道,是称呼美人。
美人是女皇的面首,不掌管朝中任何的职位。
但是,女皇宠爱美人,十足地宠爱,并命令所有人都对其以礼相待。
又为了身份不尴尬,便已大人相称。
萧何猛然回头,凤眸满是惊诧!
“你……”
“送你纸条,也是我寻的人。”
竟是城门口遇到的……那个将领……
眉目紧蹙,萧何打量着他。
将领说:“我也是为了应和女皇,才下了不准出城的命令。”
的确,若不是他,萧何哪能被困在此,他早已出了城。
“大人在外时间太长,女皇又疑心较重,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拿着大人的令牌出入,会惊扰了女皇。”
下面的意思,萧何明白。
这个将领,是怕自己牵连了美人。
“那今日你来,是何意?”萧何问。
“这几日我已安排妥当,今晚,我便可助丞相离开余国。”
薄唇含笑:“你有条件?”
将领一惊,笑道:“丞相果然睿智。”
萧何在身旁的位置坐下,拿起自己叫的上好茶叶,听闻是余国产的,听闻是最好的,在这站了这么久,他还未尝过一口。
“茶已凉,丞相若是想品,还是再换一杯热的。”将领提醒。
“可本相,就偏偏要喝这一杯。”
仰头,喝掉。
将领心领神会。
“相爷执意出城,我自当会鼎力相助,只是……”
187.不可能
“相爷执意出城,我自当会鼎力相助,只是……”
凤眸一个凌厉射过去,带着一贯的威严,“方将军是要与我谈条件?”
“果然不愧是萧何。”
他意思是,萧何竟然知道自己。
方奎,余国一个守城的将军,地位并不高,也从未得到女皇的认可,隶属默默无闻的一种,在余国,绝对是想不起来的一号人物弛。
他只负责听上头命令,传达给守城士兵,并无任何权利。
却是冠了将军的头衔嗄。
“若不是你与美人有瓜葛,女皇那边……”
萧何的话,悠然一顿。
方奎立即意识到,萧何所说的美人是谁。
瞬间!脸色涨红,甚为羞恼。
萧何不支声。
“但在余国的地盘,你还是得任我拿捏。”方奎怒道。
萧何舒展伸腰,“这茶确实极品。”
“你!”
方奎就没见到过这种人,明明自己已是身处险境,却还如此悠然自得,像个尊贵的客人似得。
“你该知道,美人让你帮助本相,便是本相与他有过交易,若是你从中作梗,本相大可与他的交易作废。”
这是萧何的威胁。
方奎瞪着他!
可贪婪还是占了理智,方奎不甘心。
他冷哼一声,“你别忘了,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随你。”
萧何的不在意,让方奎忧心忡忡。
面色依旧保持淡然,落下话:“丞相好好想想。”
方奎前脚刚走。
窗前便兀地多出了一个人。
“相爷。”
萧何抬眸凝过去,忽地升起笑意,“你穿这衣服倒是不错。”
“这……”
是暗影风。
褪去了往日的黑衣,褪去了黑色面纱,露出一张冷硬地脸,双眸还依旧如记忆中一样,跟在他身边,随时警惕,随时防备,随时爆发。
现在一身青色衣袍,映衬地冷硬稍稍缓和,却还是无法褪去常年的冷硬冷情,倒不至于让人不敢接近。
“如何?”萧何紧接着问。
暗影风是之后跟过来的,能一路跟到这里,还是全赖于无人认得他。
而能入了余国,这便是暗影的本事。
但是,能入了余国,想要出去,又是一番本事。
“这几日,属下一直在探,那个方奎,他今晚有做准备,城门的防守会有所松动,但是……”
这话一顿,萧何就了悟了。
他还是要依靠那个方奎。
“余国这几日,一直有意让人进城,但出城,防守的相当严。”
暗影风这话,已让萧何凝了眉。
若是告诉美人方奎这事,出城都很是困难。
但他,不愿受人控制。
他细致搜索着,美人的帮助,倒是给他添了堵,不然,防守的也不会如此严实。
“相爷,那个方奎,听闻是个孝顺的。”
“那就硬碰硬吧。”
“是。”
傍晚时分。
暗影风就已有所行动,他观察了方家周围,如前几日一样,并未有所防范。
而他,已掌握到了方母的住所,以及她的作息。
这个时间,方母总是拜佛,周围无人。
行动十分顺利。
而这边,萧何隐在暗处,悄悄向城门方向而去,他左转右转,在城内来回绕,直到把所有跟踪的人都摆脱,这才急速地向城门而去。
余国的百姓,在夜色的街头行走,来来往往,好不悠哉。
今夜,看似风平浪静。
以萧何的脚速,不过一刻钟时间,已到了城门口。
他寻了一处阴影站立,一身暗色的粗布衣,于黑暗中彻底融入,警惕地凝着城门口。
继而,不过半个时辰,暗影风携了方母而来,“属下已通知了方奎。”
这话刚落,便见到了方奎的身影。
他焦急跑向城门口,四处寻找着。
有一士兵见他,问道:“将军,可是有何事吩咐?”
方奎眼珠子四处瞥,摇头,“无事,我只是来看看,下去吧。”
萧何与暗影风使了眼色。
暗影风捡起一块石子,扔在了方奎脚边。
方奎身形一动,便是挪到了他们身边,“萧何,你卑鄙!”
萧何抬眸瞅他,已是掌握了方奎的情绪,他的确很在乎方母。
凤眸睨了方母一眼,方母只是瞪着眼珠子望着方奎,似乎两人有仇似得。
他呵地一笑:“废话不多说,方将
tang军如何办?”
“你何意思?”方奎质问。
“很简单,第一,我要出城。”萧何爽快地回答。
“第二呢?”
“第二,本相可以与美人不提今日之事……”
“你敢!”
方奎依赖美人,他要跻身升迁,只能依靠美人,他不能得罪美人。
但是,因为美人短暂时间不会回到余国,他便壮着胆子想要从萧何这谋得些东西。
他以为,萧何就算再能耐,他毕竟身处余国,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却是未想到,传闻果真不假!
萧何,自己低估了他!
“呵,本相当然敢。”
方奎突然无语。
“你这个不孝的,你就准备看我死在这里是不是,你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
方母突然怒斥道,言语犀利十足。
“母亲……”
“你还喊我母亲,见死不救,你就是准备克死我是不是?!”
“不是,母亲……”
“不是,不是你就快救我出去!”
方奎万分纠结,他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只是面对自己的母亲,他内心的愧疚感,简直压住了他所有的心房,“你说。”
“方将军好爽快,这第二,方将军就当做欠了我一个人情。”
“你也胆敢说出口!”
方奎万分恼怒,这人情,可不是随便能欠的。
欠了,不定以后会出了何事。
“放心,绝不会牵连你的前程,也不会危及你的性命。”萧何承诺。
方奎听过,萧何此人虽心狠手辣,却是个说到做到之人。
但,心底还是担忧。
方母看他不言语,怒气兀地升了一个高度,“好啊,你现在就是要克死我是不是,也好,我就去陪着你爹,让他看看,你这个不孝子,连亲娘的性命都置之不理,你简直,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萧何因着这话微凝了眉。
他倒是未曾见过这样的母亲。
也是听闻过,说方奎是个克星,不仅克死了自己的姐姐,还克死了爹爹,连新过门的妻子,都在第二日投了井。
或许,真是这个方母……命硬!
“好,我答应!”
方奎怒目,却对母亲无奈。
“本相还是要谢谢方将军的帮助。”
萧何示意暗影风,暗影风随即放了方母。
方母身子一跌,方奎堪堪接住,却在方母的怒目之下,急忙后退一步,松开。
“稍等。”
便是见,方奎走向城门口。
方母直接无视自己的儿子,对长身而立的萧何,上下打量,停留在他脸侧片刻,双目的怒色凝紧,“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薄唇勾笑,“本相好与不好,是否是个东西,都与您无关。”
“你!”
“您还是自己想想,您儿子对您已是足够的好,竟还是放不开心结。人各有命,您相公的死,是他咎由自取,哪怕您当时还年轻,依旧美貌如花,他让您成了寡妇,那是你相公的错。”
“我们家的事,不需一个外人来评判!”
方母不过五十年纪,身体依旧健朗,只是,长年被悲愤所掩盖,人似乎老了二十来岁。
萧何叹:“您为了报复自己的相公,说您儿子是个克星,克死了自己的爹,还为他娶了一个胆小如鼠的妻子,那女子害怕,第二日便投了井,您就说,您儿子克死了自己的妻子。或许,您该好好想想,您儿子对您,何尝不好?”
句句戳中了方母的心。
年老的双眼闪动,她确实放不开。
她当年不过十八,就要一辈子独自养大这个孩子。
一辈子,长的……她害怕,她彷徨,然后,渐渐愤怒,渐渐埋怨。
渐渐的,她生活在了怨怼之中。
“本相也劝您一句,您这样做,只会牵连您的儿子,只会让他与您一样。”
城门那旁,方奎已做了一个手势。
都已准备妥当。
阴影之处,萧何抬了脚步,脚步跨出暗影,有月光打在萧何身体的一半。
他忽地转身,暗影交接之间,尽管粗布衣,这不若太初的月色,映衬地幽亮无比,映衬地萧何此人,天生暗者,又如天生光明。
两种极致,皆在他身上体现。
方母不由后退。
这人太可怕。
方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更何况,谁又会知道,克星一词,是自己所做。
他,简直太可怕了!
“人的忍耐都有极限,而您,则是在耗费您儿子的孝心。”
不过一句话
,直接让方母瘫在地。
方奎这边刚支开了一拨人,严防极为宽松。
却是见,自己的母亲,竟然倒在了地,他匆忙跑过去,急吼吼道:“萧何,你对长辈竟敢如此做?!”
萧何置之不理,继续前走。
左右凝视,紧目观察。
猛然一个起身,直接从城门之上而过。
方母目瞪口呆地凝着前方,她虽深处宅院,可不是没听说过,太初有个丞相,嚣张霸道,胡作非为,却好巧不巧救了皇帝,极为得皇帝的信任,甚至还邀请诸国,参加他的成婚之礼。
“太初有此人,早晚要灭亡!”
“母亲!”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你不也这样认为!”
方奎黙。
“哼,不用你扶,我站的起来!”
“母亲……”
“我说了,不用你扶,不听我话了是不是?!”
“母亲,天黑,您慢点。”
“我年纪不大,看得清,用得着你说吗?!滚,赶紧给我滚!”
方奎凝视她的背影,一步步,就如小时候一般,一步步在远离。
暮色浓重了两人的距离,他渐渐沉了头……
——
复始躺在床上,只是略微一动,心口之处,就如火烧一般。
可她,又十分讨厌君无忧在自己面前晃荡。
这几日,君无忧便是吃定了她不能怎样,更是肆无忌惮,甚至。
甚至,还给她讲他们以前在一起如何如何,以前是多么的快乐,以前是多么的幸福。
“滚!”
她对他,依旧是这个态度。
“兰儿,你可是被九国通缉,我也是不放心你,你这样子,若是被人抓到了,连反抗机会都没有,再说,你长这么漂亮,若是被人贩子抓到,可不得卖到那肮脏之地,任人宰割!”
她捂着耳朵,不听。
“掩耳盗铃,果真如小时候一样,不承认的,坚决自欺欺人到底。”
复始不知如何表达,君无忧的话,总能戳到她的心底。
“行了,我再给你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吧,那时的时光是多么美好啊,你还无忧无虑,还曾豪言壮志,说要干一番大事业,说女人,不能整日呆在深闺之中,更不能只懂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必须提高自己的气质,让自己更加光芒四射。”
“你说什么?!”复始突然一惊。
她怔愣地望着君无忧,他刚刚……
君无忧讶然,木讷地重复道:“我们那时候多么美好啊,相处的……”
“停!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句?”君无忧思索,重复:“女人不能整日呆在深闺之中,更不能只懂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必须提高自己的气质,让自己更加光芒四射。”
“你再重复一遍。”
“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难受,要不我再去找大夫?”君无忧担忧地问。
她不痛,一点都不痛。
只是,那时候自己就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住否定着。
若真是这样,那她,就不会十一年前,曹玄逸救她之时穿越过来的,若是再之前就穿越过来……
她不敢想象。
她希望,梦境不是真的,芳华的话,是道听途说。
君无忧,是认错了人。
萧何,以前所爱,也不是自己。
“兰儿,这真是你自己说的话,虽然那时我也吓了一跳,可是你看,你的确有这个能力,这香香楼能得到先皇亲笔御赐牌匾,可全是你的功劳,所以啊,兰儿,你以前的说法是对的,是我们的思想太过古板。”
“滚啊!滚!”
她突然哭喊着。
君无忧被吓的手足无措,“兰儿,你别哭,大不了,我以后不再提以前的事了,你别哭,我……我……”
“出去!”
复始忍着暴躁恐慌的心情,她压沉了声音,她必须再静一静。
她……
她害怕事情真的如君无忧所说,都是真的。
以前的事情,不是这具身体的,而是,真真实实是自己的。
自己真的爱过萧何,自己真的在伏府长大,自己……真的曾亲眼见过满门抄斩!
可那颗心,渐渐偏靠了这个。
不然,萧何怎会如此爱着自己?
他能为了一个女子轻易放弃丞相之位,又怎能在女子离开之后,轻易深沉的爱着自己?
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君无忧走出去之后,守在门外。
白色的鸽子从院墙之外飞来,落在地上,不住走动着,啄
着。
君无忧身形一动,停在鸽子身旁,弯腰抓起,解开了鸽子腿上的束缚。
手一松,鸽子再次飞走。
君无忧卷开纸条,上面一行小字显现:
萧何已出余国。
“倒是未想到,他速度如此快。”
君无忧长年在外,认识的人岂会少,能人志士,他都广结好友,不仅为了香香楼,而是为了找复始。
以前连他都觉得怪异,这九国他都翻遍了,自己寻的人,怎就一直未出现。
现在才恍悟,被关起来的人,怎会被轻易找到。
曹玄逸,这个人,若是还活着,他定要亲手把他千刀万剐!
却是,他又不可否认。
有时候,他也极为感谢萧何。
谢他把复始从困难中救出。
所以,复始能再次爱上萧何,与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君无忧的矛头,瞬间全指向了曹玄逸。
可想想,自己还命人扒了他的坟,现在尸骨都不知道分离到了哪里。
还是挺安慰的。
现在,他唯一要想的,就是关于萧何。
他离开了余国,若是快马加鞭,连日不休,那算下来,最多三日便抵达千齐国。
千齐国若是顺利,最多两日,萧何便能离开。
那么,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是他们所处的庚宋国。
可他又不像曹玄逸,绝不会把她关起来。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五日的时间里,把兰儿弄走。
最好,向南边,或者西边去。
因为东边,有东平国,听闻,兰儿的孩子还在东平国……
——
而这边,萧何一路南行。
身下的马,已经跑死了一匹,而这一匹。
萧何又是一个大力,鞭子挥下,连日的奔波,马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支撑不住,前蹄忽地一弯,向地上倒去。
马上的人,猛然起身,翻转落在地上。
身后紧跟随的暗影风道:“相爷,您这样赶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马已经跑死两匹了,而您,也一直滴水未进,不如,先歇歇,属下再去找个更好的马。”
其实,这两匹,已是他寻的最好的两匹。
萧何凝望四处,这里是山路,本就不好走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要歇脚,还是要向前走。
正欲说话,忽地凤眸一凝,盯着远处某一点,命令:“撤!”
话落的同时,暗影风紧随其上,同时消失在原地。
马蹄声渐近,后方扬起一片尘。
“前面有两匹马,去看看那一匹死了没?!”
马蹄声停,身后的尘土渐渐落地。
一人翻身下马,朝着躺在地一动不动的马走去,双目更是狡黠地四处凝望……
188.君无忧的阻拦
一人翻身下马,朝着躺在地一动不动的马走去,双目更是狡黠地四处凝望。
在察觉并无任何异常之后,他停在倒地的马身旁,摸着马身上的余温,确认过之后,返回。
“已经死了,还很温热,该是刚刚死。”
“找,一定还在附近!”
领头的人坐在马上,紧紧观望四处树林弛。
这里快到了千齐,天气渐暖,四处的树木都是绿油油的,十分茂盛。
要藏一个人,太简单不过嗄。
另外三人下马,朝着树林走去,而领头的那人,坐在马上,继续观望四处,精明的双眼,在四周来回瞟动,从下至上,无一处逃过他的双眼。
此人长相周正,一看便是正直之人。
萧何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中,锐利的凤眸同样观望警惕。
他凝着马上之人,只消一看,他便知,这人亦是上过战场的。
至于是哪国的,萧何仔细凝视,在他身上的衣服上查看,衣服样式,只能看出是余国或是千齐的人。
余国与千齐紧邻,距离十分近。
文化差异却并不大。
而刚刚这人的话,却听不出。
那就说明,这个人常在外,口音已经公众化。
但是,毕竟是两国,文化差异再相同,总有不同之处。
不过一会儿,另外三人返回,“禀大将,无人。”
大将。
这种称呼,存在于千齐国。
“走!”那位大将一声命令,勒马便走。
直到没了人,萧何才道:“看来,那方奎还是将我们的行踪泄露了。”
暗影风疑惑:“这方奎,不怕女皇治他失职之罪?”
“美人撑腰,他有何怕?”
美人的地位,萧何虽不清楚,却也明白,对于女皇而言,美人似乎是不可缺少的。
暗影风立即醒悟。
“赶紧赶路吧,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这千齐的城门估计防守更严实了!”
萧何一叹,立即上马。
“你与我一匹,等到前面,再买一匹。”
——
庚宋国。
此时正值午时。
他给复始送去饭菜,再次被赶了出来。
复始这不正常的状态,他隐隐察觉,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能知道什么?
莫不是,她想起来了?
因着这一想法,他尤为兴奋。
只是,转而一想,若是想起来了,她该是有所表态。
留与不留,这庚宋国,都不该是她长留之地。
猛然,他一拍头,十分懊恼。
他竟然忘记了,兰儿这是重伤了,还需静养。
再一思索,距离萧何到这里,还有四日路程,四日,真是不短不长。
若是他动作快点,该是能拖延时间。
刚转回自己的屋内,临着太阳而立,斜靠着窗台,面对屋内。
这院子,是临时买下。
住在客栈内,复始若是请大夫,来来往往的人,总是容易被发现。
只是,他总有种错觉,复始对此,从不担忧。
似乎,被发现与否,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唉。”
叹了一口气,揉着眉心。
最近几日,太为发愁,头都发疼的紧。
“扑棱”一声。
昨日的鸽子再次飞了回来。
他抬头,猛然一惊,立刻跨大步向前。
消息已出。
唇畔的笑意加深。
“我要阻止你进城,总归是有方法的,萧何,等着接招吧。”
萧何猜错了。
他出了余国的消息,不是方奎放出去的,而是……君无忧。
——
换了两匹马之后,又稍作休息,两人继续赶路。
“这距离千齐国,该是一天路程差不多。”萧何估摸了下路程。
“相爷,不如属下先去前面探路,您这消息一出,怕是这一路都不太平。”暗影风担忧。
他望着这条路,不见尽头。
而且,都是崎岖小路,并不顺畅。
选择这条路,他知道萧何是为了早日到达千齐国。
萧何随着他的目光凝视前方,没有尽头的路,就好似遥遥无期。
相遇,太难。
内心的不安不住一晃,沁出冰冷嗜血的杀意:“神挡杀神,鬼挡杀鬼!”
任谁,都不能阻止他!
他的心,坚定无比。
之前放任复始,就是坚定她一定会回来。
可现在,她一定需要自己在
tang身边。
而三年前,就是因为他的怯懦,才害得她受了诺大的伤害。
现在,又怎能再怯懦地等下去?
翻身上马,动作利索。
凤眸还是不住睨了一眼刚刚呆过的茶棚,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马上的干粮,“走!”
马踏过,溅起扬尘。
新换的马匹,跑起来路来,速度果真快了不少。
这条小路,走的人并不多。
一是因为宽窄不匀,马车通行困难。
二则是因为,余国已封闭了城门,短暂时间内,不会有人,或者有太多的人来往于千齐国。
两人皆是加足了速度,尽早赶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就好比刚刚过去的四个人,一定也在找自己,或者是复始。
“吁!”
萧何突然扯停了马,暗影风紧随在身边。
前面,是那四个人。
“果然,那两匹马就是你们的。”领头的大将言。
“那又如何?”萧何直问。
“知道我们在前面,你们还赶这么快的路?”
大将很是疑惑问道,传说中萧何精明,那么,他明知自己在前面,还要赶路如此快,他一定也知道能追的上自己。
“因为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资本,就是他的本事大。
区区四个人,萧何不放在眼里。
“哈哈!”
这大将好爽笑了一声,继续道:“好,爽快!”
“那大将现在是何意?”萧何见他不动,也不浪费脑袋,直接开口。
“当然是打一架!”
“爽快!如何打?”
“我们一对一,若你输了,我就乖乖让路!”
大将话一出。
倒让所有的人惊愣。
大将身后的一人轻声道:“大将,您这胜之不武。”
“对啊,大将,这样传出去,会丢人的。”
“就是啊。”
大将一个横眉怒眼过去,“你们不说,他萧何输了,他能到处说?”
其他三人想想,好像是这样。
萧何点头,“好啊,若我输了,你就乖乖让路。”
大将一个瞪眼,简直不敢相信。
“好!本大将说话,一向算数!”
刚正不阿的气势,于萧何而言,这人便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人。
凤眸轻看他骑马行来,已全然做好了打斗准备。
他唇角这才兀地扬笑。
那大将,忽地一个哆嗦。
这人,怎会是这样一个态度?
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只是,这就如战场,他已走出迎战,便不能退缩与改变。
战场上,论的不止是实力,还有一颗不畏惧的心。
不过短暂几秒,这大将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收起了疑惑,只把萧何当做自己的对手。
凤眸划过赞赏。
他这才扯动缰绳,马动。
却是晃悠悠地向前,一如萧何往日的慵懒随性。
“喂,你好歹也摆摆样子,我们这是打斗。”大将忍不住喊道。
“本相一直都如此。”
“可你这样,即便赢了你也是无趣。”
“那你就认输吧。”萧何叹。
大将一个鲤鱼打挺,“你这何意?本将莫不成这战场就白上了!”
“或许呢?”
“靠!本将就让你看看,本将的厉害!”
他擅长使刀。
刀十分厚重,很沉,可拿在他手中,简直如把轻薄的长剑,挥去自如。
萧何飞身而起,避开挥过来的刀。
他轻盈而落,重新坐于马上。
大将正欲继续挥刀,却是听萧何道:“我们马上比试,本相先离开了马,所以,本相输了。”
那刀,差点从手中掉落。
“本将何时说过在马上比试?!”大将一脸铁青。
“您是将军,该是知道,单人比武,若一人骑马,另一人自当要骑马,这个前提之下,若论输赢,就要看谁先离开了马,这个规矩,将军该是知道的。”
萧何的提醒,让大将红了脸。
“我们这不算数!”大将欲强词夺理。
“大将莫不是言而无信?想要当着自己属下的面,抵赖?”
凤眸含着淡然之色,凝望前方的另外三个人。
大将也是回头,竟看到另外三人起点头。
“您也看到了,您的属下都如此认同了,大将还是表态吧。”萧何催促。
大将纠结。
却又忽地一笑:“哈哈,好!你果然如传
闻中一般,狡诈无比,本将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所以呢?”
“本将虽然赢了,可也赢不起这个脸面。”大将很是纠结,男人的颜面,他也很是顾忌的。
“你说。”
萧何的洒脱,让耿直地大将有些为难,觉得,自己太过了。
只是,想起好友君无忧的嘱托,他让自己拖住萧何,若是就这么让萧何离开,倒让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了君无忧。
“大将是要说话不作数?”
萧何疑惑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冷意。
大将不禁哆嗦。
战场杀敌,什么人未见过。
可在战场之下,竟遇到了这个人,着实让人不由抹汗。
之前,他还特意与千齐国去太初的使者打听过。
千齐使者言:萧何此人亦正亦邪,端看他自己要如何。
这话,无意是最高的评价。
端看他自己。
岂不是,一切都在他的把控制中,就如现在,本是自己主导的比试,不过自己的一刀,这结局,就被他扭转乾坤,成了他的主战场。
此人,非常可怕。
他竟很是担忧,君无忧想要与此人为敌,怕是……难赢。
“没有。”
第一次,大将觉得自己真是懦弱。
这人又不是自己忠于的皇帝,自己竟然也如此怯懦地开口,丝毫未体现自己的气概,尤其那股战场杀敌的可怖气息,在萧何面前,他竟然直接被压了下去。
“那请大将让路吧。”
大将大刀一挥,示意身后的三人让开。
萧何丝毫不多言,马鞭一打,马便绝尘而去。
荡起的灰尘,直接埋没了四人。
四人捂住口鼻,怒瞪萧何!
“妈的!”其中一人骂道。
“太嚣张了!”
“对,简直跟我们欠了他银子不还似得!”
拍掉口鼻前的灰尘,大将瞪着这三人,“刚刚怎么不骂,现在才马后炮!”
三人瞬间垂了头。
“行了,我们也赶紧走路,禀报皇上。”
一人不由嘀咕:“您刚刚不也是咽了话。”
“你说什么?!”大将怒喝。
这人立即笑颜如花:“我说大将威武,赶紧带着我们上场杀敌,杀他个片甲不留!”
“小兔崽子,赶紧赶路!”
“是,大将!”
四人在战场上呆了几年,浑身的耿直洒脱,也未曾有何心眼。
就比如刚刚的比武,早已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
萧何继续前行,这样走了约摸几个时辰,再也无人阻拦。
只是,天色渐暗,这路又不好走。
附近又再无任何可换马的地方。
便是立即决定,先找个地方停靠,歇脚之后再继续赶路。
暗影风从马上拿下干粮,银针试过,并无毒。
鼻子间轻嗅,依旧正常。
凤眸凝着干粮,又继而在四处树林瞥了一眼,“抓只动物。”
暗影风立即裹起干粮,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萧何斜靠树上,轻闭凤眸休憩。
暗影风回来的迅速,他立即挑了一点干粮喂了刚抓到的兔子,不过片刻,兔子晕了过去。
“相爷。”
这买的干粮不能吃,若是着急赶路……
“继续赶路。”
果真,萧何不会考虑抓野兔子,烧了。
“前面不定有茶棚之类的。”暗影风如此道。
“不需要,若真有,也一定会阻止我们。”
只是,话刚落。
前面瞬间多了一拨人。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典型的强盗。
萧何不过看了一眼,约摸十几人。
这些人,面容长的极差,人也都偏矮,又是较为偏胖,自是长的极差。
一人喃喃道:“长的真美,大当家的,不如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吧唧”一声,这人被大了光秃秃地头。
“说什么呢,大当家的有那个爱好吗?!”
“莫不会大当家的断袖,这么美人的女子不要,偏偏要抱丑不拉几地臭男人!”
又是“吧唧”一声。
“眼睛斜,看不清楚就别乱说话,这人明明就是个男的,哪有一点像女人?!”
“啊!啊!不会吧!”
斜眼的人,脸一直向右前方伸去。
若是细看
他的双眼,便能看出,视线是定在自己的正前方。
“可是,男人哪有长这么好看的,你看看,身旁还有个女子,长的也不差,大当家的,赶紧的抓回去!”
“吧唧!”
这次,是脸上被扇了一巴掌。
人直接在原地转了几圈,竟是停不下来。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是领头的,个矮,长的异常壮实,一只眼睛被蒙住,倒是有些盗贼的感觉。
萧何早前也遇到过盗贼,那时闲来无事,总喜欢与盗贼纠缠,从中消磨时光。
现在,他故意夹了腿下的干粮,马不安地后退。
暗影风本欲扔掉,他给烂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马上。
果真,那大当家一瞧,喝问:“放的什么东西,交出来!”
“大当家的,这东西不值钱,不过是我路上必备的,也是舍不得。”萧何放轻了声音,收敛了气势。
“仍过来!”
萧何继续道:“你看,也不值钱的,我这衣服,还是别人借我的,已经好几日未洗了。”
这赶了将近一日的路程,粗布衣早已发黑,染了灰尘。
“废话那么多,让你仍过来,莫不是想找死?!”
大当家的扛着一把大斧子,一拳抡了起来,直接摔在地上。
甚至还有威严地拤腰,脚踩在大斧上,一幅贼气。
萧何安抚着被吓到的马,从马上解下干粮,还不舍得握在手中,不愿递过去。
“再不扔过来,我们兄弟们齐上,不砍死你!”
那大当家地喝道,一幅狰狞面色。
身后的兄弟们附合:“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大当家被这么一捧,更是来劲,只剩一只眼的眼珠子狠狠一瞪,声音再提高了一度:“扔过来!”
萧何随手一丢。
大当家接了正着。
恰在此时,那不停转圈地斜眼男停了下来,他走到大当家身边,脸直往大当家脸上贴,几乎贴了上去,却是为了双眼能看清大当家手里的‘宝贝’。
却是眼前一黑,被大当家有些肥胖的手推开,人又继续原地转圈。
“我呸!”
大当家打开干粮,甚为嫌弃。
却是身后的人,蠢蠢欲动。
萧何看在眼里,只道:“我们赶路,这干粮,必不可少。”
这意思,这干粮,还是宝贝了。
人便是如此,自己不当回事的,甚至厌弃的,若是别人尤为珍惜,甚至觉得价值甚高。
便是觉得眼红,觉得,这东西,哪怕寸金不值,也是宝贝。
尤其他们做强盗的,这个心态极重。
“你看,我们赶了一天的路,这天马上就黑了,我们还未进食……”
果真,看着萧何一幅狼狈模样,大当家的开心了。
“兄弟们,这些分给你们!”
“大当家的万岁!”
身后的兄弟欢了。
他们当强盗,还真不缺吃的。
缺的,就是这种抢别人的东西,还在别人面前吃的津津有味。
一个个的,一哄而上!
189.到底是谁从中阻拦
干粮瞬间被瓜分干净。
暗影风看着眼前这些人,简直是饿死鬼,不愧是强盗。
或许该说,做强盗的命就是苦。
不过是平常的干粮,一个个的,竟然吃的倍儿香。
凤眸微垂嗄。
“大当家的,这个给您,也不能全给我们吃了,饿了大当家的怎么行?!”
斜眼男后知后觉的不转了,一把夺了说话者手中的干粮,“大当家还准备争夺银子呢,这破干粮,我帮大当家的消化了!弛”
话落,直接塞进自己嘴里,咀嚼。
干粮不多,只余大当家的与另一个人没分到。
其他的……萧何看了一眼,全吃进去了。
“对,银子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大当家的喊道。
“否则呢?”萧何抬眼问道。
“否则,我让你们两个不得好……”
大当家的话忽地一顿,身后的人,全部倒地!
每个人手中的大刀,瞬间全部落地。
乒乓之声,打断了大当家的话。
他惊愣地望着身后,瘫倒一片,一脚踢向其中一个人,跟头猪似得,无任何反应。
“好啊,竟然胆敢算计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手捞起脚旁的刀,扛在肩膀上,凶神气煞!
萧何十分惊愣地凝着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干粮可都是在前面的茶摊上买的。”
“装,你们再装,小心爷爷送你们上西天!”
这大当家的,气炸了。
“大当家的,只是晕过去了。”另一个未吃干粮的人把过气息之后,松了一口气!
“艹他奶奶的!”大当家淬了一口唾沫。
“这可如何是好啊?”萧何不咸不淡地丢出了一句话。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大当家的不怕事,扛着大刀走上前,一步一沉,似要在地上烙下深重的脚印子。
萧何稳坐马上,那马,似能感受到萧何的沉稳,亦是吐了一口气,似在示威,丝毫不惧怕大当家的怒气。
这怒气,在萧何看来,不过就惹急了的狗。
“要打一架?”凤眸一眯,含着警告。
竟是这威严,让那大当家地生生一震,猛然停了脚步。
“不过如此。”萧何轻蔑开口。
“说什么呢?!”
大当家的满脸黑,甚至有些尴尬,自己刚刚竟然被一个眼神给吓住了!
“说你拦不住我。”萧何轻声一说。
“拦不住你,你就这瘦弱的,不就个柔弱书生,老子还制服不了……”
脚步猛然顿住!
他瞪圆了眼,瞪着肩膀的银光,竟是一把大刀。
见鬼似得,身形突然一颤!
“你……”
这把大刀,明明就是自己人的刀。
他睁圆的眼,从刀柄划过,缓缓移到刀把之处,是一双骨节有力的双手,再缓缓上移,这人一看就知是那人的随从,刚刚一直随在身侧,很安静。
未想到,这人竟是如此可怖。
一双眼,阴暗至极,冰冷至极。
但脖子上架的一把刀,吓的他不敢动弹一下。
这刀,是什么时候被他给拿到手的,他竟是未看到。
“滚!”
暗影风简洁利落。
刀移开的一瞬,那大当家的突然跌倒在地。
他立即起身,转身就跑,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同伴还躺在地上。
“大当家,您走错方向了。”另一人大声提醒。
脚步猛然刹住,直接左转,钻进了树林。
“胆子这么小,还抢劫,呵!”
萧何抬头,凝望橘黄的夕阳,这一天,又要落下。
无聊一语,倒是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夕阳落山之前,怕是很难道达千齐国了。
“这一路,很不顺。”暗影风道。
“那你觉得,这个盗贼是如何?”萧何问。
“属下觉得,似乎是巧合。”
“如何说?”
“这盗贼,无胆无谋。”
“可还有一人。”萧何提醒。
暗影风一愣,又再次回忆,“相爷说还有一个未吃干粮的人?”
萧何点头。
那人表面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论眼神动作还是话语,都没有任何问题。
“他太过淡定。”
周围人能被晕倒,显然这种结果有在他的意料之中,表现十分淡定。
能淡定,就意味着,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去吃干粮。
之后,那大当家的都被吓跑
tang了,他还能淡定地提醒方向错误。
可见此人十分精明。
“但他,并没有针对自己。”
“恩。”萧何点头。
所以不太明白。
余国封闭城门,这条路根本就无人路过,而这群盗贼,虽然对于吃的不放过,可那吃相,根本就不是饥饿之人所有。
“要么,是被那人撺掇过来,就好似知道我们能路过这里。”萧何分析。
“那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若是这样下去,这道虽近,却是十分浪费时间,路程不远,太耗费时间。”
凤眸在思索。
若是自己换条路,不定还会有所阻拦。
“继续走吧,也好看清楚,到底是谁从中阻拦。”
有官兵有盗贼,这关系,真是错综复杂。
这人本事是大。
但是,这两路人,看似都较为正直,并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夕阳拉长了身影,不断移动,马蹄响彻在空荡的空旷的道路上。
渐渐地,风起,青绿的树叶哗哗作响。
——
庚宋国。
君无忧从外回来,手提着几包药,之前的药已经喝完,对于复始的病情,他有请大夫来过。
但是都被复始拒之门外。
更为发愁的是,复始吃的也越来越少,病情不知好没好,但脸色,是变差了。
转向厨房,端起药锅,拆开了一包药,把药材都倒进锅内,又到进水,燃了火。
这时,脚边又落了一只鸽子。
同样的,叫上绑着一纸条。
[萧何已走。]
君无忧凝眉,心里不住叹息:果真如自己所料。
这方奎为人正直,做事一根筋,不如萧何奸诈,他有想过,方奎拦不住萧何,不过,方奎是拖延了时间。
但是,这个身为盗贼的朋友。
自己未曾想到,明明是个精明之人,明明也撺掇着那个当家的去阻拦了,竟是一点都未拖延到时间。
微叹:这些人,都是心善之人啊!
那边,被念叨的盗贼,忽地打了一个喷嚏!
“妈的,不会是这萧何记仇了吧,我可还想好好活着呢,我还没当上大当家的呢!”
——
入夜之后,天气变的恶劣起来。
风极大,虽未有太初的风大,若是还要连夜赶路,这还未入春的夜,依旧冷的人发颤。
恰巧,这荒郊野外,有一处小客栈。
暗影风警惕四周。
暮色中,除了风,并无异常。
破旧的客栈,亮着微弱的橘黄色灯光,里面也未有任何声音。
萧何下马,暗影风把马拴在一旁。
继而,两人一起进了客栈。
里面很暖和,掌柜的靠着柜台,晕晕欲睡,不住打着哈欠。
听到门声,猛然惊醒望过去,立即扬起笑脸:“两位客官,住店啊?”
“住店。”暗影风道。
“一晚五两银子。”掌柜地直接报价。
“这么贵?”
暗影风凝眉,打量了破旧的客栈,其实就是草堆子和一些木头堆成的,外面又防护了一层稻草,堆的厚实。
而这客栈内,除了几张破旧的桌子,还有残缺的椅子,门也是窗帘拉成的,根本就没有门。
细细听四处的声音,并未有任何异响。
“嫌贵,您不住啊!”掌柜地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这里无人住?”暗影风问。
他并未闻到任何气息。
“这什么话,我不是人啊!”掌柜的脾气很差。
暗影风望向萧何,萧何点头。
“十两!”暗影风直接扔过去一锭银子。
掌柜的握在手中,笑嘻嘻的,确认是真的之后,立即堆起刚刚的笑意,甚至更灿烂,“客官,这间,这间有三床被子,嫌冷,可以合成两床。”
果真,掌柜所说的三床被子,不过就是薄的毯子般。
“相爷,这……”
190.杀!
“这样不错。”萧何点头。
“好嘞,客官,要热水的话外边有,你们早些休息。”掌柜的说完便走了出去。
暗影风从另一床拿了薄被子,放在另一床上,“相爷,您睡这。”
“无事,这屋子还没那么冷。”
他站在窗户边,凝着外面暮色凝重,今夜起风了,连月色都被遮盖嗄。
走了这么几日,他心里总是不安,发慌的紧。
“相爷,早点休息,明日我们早些走。弛”
突然,外面“哐当”一声。
“做什么这么不小心,还不赶紧收拾!”是掌柜呵斥伙计的声音。
那伙计立即唯唯诺诺:“是是,掌柜的。”
“那就快点!”
暗影风隔着门帘,望着那伙计的模样,十分瘦弱,好似长期饥饿的孩子,一双眼睛尤为大,带着怯懦之色,穿着灰色的衣服,便是轻易地记在了心里。
两人入睡,却是浅眠。
夜深人静。
外屋的灯光还是微弱的亮着,这是店家一向的习惯,盏灯从入夜亮到天明。
两人住的屋内,已经陷入了黑暗。
门帘虽单薄,也是挡了一部分光线,却不会影响睡眠。
外面的风呼呼刮着,越发的大,能听到打在窗上的声音,啪啪作响。
外屋,掌柜的躺在柜台后打着呼噜,睡的格外香甜。
烛光映照下,屋外还算亮堂。
却是,突然!
亮堂地外屋,兀然多出了一道黑色影子,影子瘦弱,被灯光拉的极长,一点点地向前移动。
几乎未发出一点脚步声,犹如夜晚的幽灵。
凤眸睁眼的同时,暗影风已起身,急速且毫无声息地挪到了门帘旁,挑开一点帘子,盯着外面。
便是看到,穿着灰衣的伙计,手中还挑着一盏灯,速度极慢地移动,双目做贼般不住晃动。
暗影风立即转头,对已坐在床边的萧何摇头。
萧何凝了眉,起身。
他挑开一点门帘,亦是向外望去。
恰在此时,那伙计已走向了这边,正对着萧何。
萧何细凝着对面的人,越看,眉目凝的越紧。
他总感觉,这人不对,又看不出哪里不对。
突然,两人猛然撤了身子,躲在一旁。
伙计提着盏灯走了进来,一路来到床边,在三张床前来回总动。
忽地一声尖叫:“掌柜,人不见了!”
一阵风般,掌柜地跑了进来,对着三张床一望,“人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啊,我就进来人不见了!”伙计很无辜。
“走就走吧,反正银子已经……啊!”
掌柜的一声叫,一把夺过伙计手中的盏灯,挑在前面,终于看清了是人,这才长呼一口气:“这大半夜的,你们怎么不睡觉?”
暗影风凝着两人,神色冰冷,语气更是冰冷:“你们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掌柜的反应过来后,极其无辜:“是你们不见了,所以我们才进来看的!”
“那他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进来做什么?”
矛头瞬间指向伙计。
伙计委屈极了:“我是想来看看,你们睡的好不好,这里有些冷,好多客人半夜被冻醒,总是吵着要添被子,我是担心你们冷。”
“那你们走路,怎么鬼鬼祟祟的?!”
伙计忽地退缩。
掌柜地忽地一笑:“客官,是这样的,他的眼睛有些问题,一到晚上就看不清楚,所以夜里,即便屋内,也要那把盏灯的,就是看不清楚路,连走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贼呢,不过,你们倒是第一次,路过这的,都是赶路的,半夜睡的死,除了晚上冷的睡不好的,吵吵着添被子,不过也是有我在,使唤不上他。”
凤眸错开掌柜,凝向那人。
确实,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站在黑暗中,那人的眼睛似乎定不到焦点上,又有些手足无措地。
萧何“恩”了一声。
“客官赶紧睡。”
掌柜拉着伙计就冲了出去。
一巴掌拍到他头顶,喝道:“睡觉去,你再大半夜出来吓人,以后就去城里讨饭去!”
“掌柜的,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一转身,直接撞上了桌子,抱着腿就一瘸一拐地跑了。
掌柜回到柜台之后,嘟囔:“吃我住我的,还尽给我添麻烦!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直到外屋再次恢复安静。
萧何问:“觉得如何?”
“有些奇怪。”
萧何点头。
奇怪就奇怪在……暗影风附在萧何耳旁:“那人
tang刚刚被训了一顿,转身向自己屋内跑的时候,却是没有如刚刚来的时候那样,似乎不太清楚桌子椅子的摆放位置。”
有些刻意为之。
刚刚一瘸一拐,都比原来两条路走路顺畅。
有问题。
这问题,便是在两人再次进入浅眠之时,有了异样。
屋内的空气中,味道有些怪异。
两人刚闻到异常,就屏住了呼吸,瞬间起身,相互对视了一眼。
两人同时凝向窗户,这窗户太小,出不去人。
凤眸升起戾气。
今夜,注定无眠了。
既然如此,“走!”
话毕,瞬间!
空寂的夜色中,轰然!
草屋倒塌!
萧何不能入眠,那么,这小客栈就不用住了!
亦是,不用存在了。
“啊——!”
草屋之下,掌柜的凄厉叫声!
在深夜之中,异常恐怖。
“这人,真会装,这草屋,就几根轻木头搭的,磕到了也就小皮小伤。”
却是见。
那伙计正惊愣地望向他们。
而伙计手中,有一把刀。
那把刀,正对着他们的马。
暗影风迅速地飞山前,直接踹掉了他手中的刀,连人一块踢到在地!
“说,谁指使你的?!”
暗影风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踩的他无法动弹。
“饶命饶命,我也是听掌柜命令的,掌柜说最近为了抓人,很少有人路过这里,我们没有收入,就想把马杀死,能储存些粮食。”
“胡说!”从屋顶之下爬出来的掌柜怒吼。
“掌柜,救我,他们要杀我!”
“没事,我已经通知了千齐的官府。”掌柜的十分有把握。
有把握什么,便是萧何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因为,余国关闭了城门,不准出入。
那么该是不会有从余国那边过来的人,这都几日了,未碰上一个人。
却是在听说余国要抓人的时候,这两人竟然不知道死活地进入了自己的客栈。
他这个掌柜的,当然要讨好官府,尤其这边离千齐很近,自己开的客栈,想要在这条路上混,尤其只有这一家,当然还是要靠千齐的官府护着。
他当然要报官,能替他们抓到这人,一定能得到奖励,说不定,这破旧的客栈,从此都是他自己的回忆了。
眼中的得瑟越来越明显。
萧何是什么人,精明如他,睿智如他,长期坐在丞相之位,面临着许许多多委身勾结之人,那些人,双目无不是这种神色。
贪婪!
“杀!”
萧何一声命下。
这呼呼作响地风,毫不留情地把这一声低沉寒冰般的命令,传入掌柜的耳里。
他一惊,瞪圆了双眼。
“你……你们……”
便是见暗影风提起了地上的短刀,是刚刚伙计准备杀死马用的。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一刀子扎进了伙计的眉目之间。
“啊!”
掌柜的大叫!
眉目之间,那是要多么精准的力道,竟是硬生生地把一整节刀子全插了进去!
他几乎都可以想象的出,这刀子,已经穿透了头颅,扎在了地上!
可是,恐怖的不止这些。
他看到,暗影风瞥了自己一眼。
继而,残忍一笑。
手起手落!
刹那!
刀子被生生拔出!
力道……看似很轻,就好像刚刚刀子是扎进了沙子里。
“杀人啦!杀人了!”掌柜地立即后退,躲避着。
他可不想死!
转身,欲跑!
瞬间!
前面被挡了去路!
他惊恐地凝着前方,双眼圆睁,都成了斗鸡眼般!
191.祸国之罪,又无不可
一把刀,赫然出现在眼前,不过一根指头厚度的距离!
而刀上面,鲜红一片,躺着伙计的血。
"大侠饶命!"
掌柜的不敢轻易动弹一下,生怕那不长眼的刀子,扎了自己的眼。
"我我骗你们的,我没有报官!?弛"
掌柜的激励否认着,他还想活着!
"杀!嗄"
萧何不再废话。
血迹谑过,染红黑夜。
两人翻身上马,马鞭一挥,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
第二日,两人便到达千齐国。
一如之前,并不顺利。
但是,萧何早已有了防备,在遇到阻挠之时,很快便有了对策。
一如即往,轻易化解。
在千齐国,不过三日便出了城,直达庚宋国。
萧何的暗影一直在搜寻复始的位置。
由于暗影谁也不认识,自是比萧何走的快,潜伏的也深。
不过几日已抵达各国,在暗中搜寻。
暗影的能力无可否认,在萧何抵达庚宋国之时,已经传给了萧何消息。
庚宋国城内,左绕右绕,直到躲过所有跟踪之人。
萧何这才向复始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边,君无忧同时得到消息,跟丢了人。
他异常恐慌。
早之前,他一直想带复始离开,但复始十分固执。
她说:"我重伤未好,你若是带我离开,就不怕我命就没了!"
是以,他不敢轻易用强,就是对她太过了解。
委婉的方法,他请大夫过来。
复始不给看。
他担忧复始做出极致的事情,比如彻底离开自己的身边,所以,君无忧一直未有所行动。
只是,知道萧何到达千齐国,而现在已然可能,也许就向着这边走来,他焦恐不已。
他必须赶在萧何到来之前,带复始离开。
恰在此时,他准备去找复始,却是见她从屋里子走了出来。
欣喜之际,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复始摇头。
她望着今日这天气,阴沉沉的,眉目紧凝。
在君无忧看来,她脸色苍白,这眉目又紧皱在了一起,"还不舒服?"
琉璃双眸,这才望向他,"无事。"
口气很淡,有些疏远,却不影响君无忧的死皮赖脸:"那我我们赶紧去千齐国吧?"
复始仰头舒缓脖颈的动作僵住,她侧目君无忧。
只见君无忧垂了眸,叹道:"我只你,定是不愿轻易放弃心中的坚持,尤其你现在失忆,我于你而言,目前不过就是交易关系的人,我没有什么可以劝服你的理由,这几日我也想清楚了,这事只有自己可以为自己决定,我不过只能给你些你自己不喜欢的建议。"
复始很诧异。
可心中有种感觉,冥冥之中,总会偏靠信任他的话。
只听他继续道:"这几日我一直有所准备,今日我们就离开,什么也不用带,我们现在就走,这里滞留的时间过长,容易被找到。"
复始绕过走廊,走下去,"那我们走吧。"
君无忧更是诧异!
对复始对态度表示不解。
"你不是说,这里也不安全吗?"复始问。
君无忧点头,两人立即向外走去。
-
萧何脚速极快。
暗影回禀说:复始与君无忧在那间院子里呆了很久。
还说复始受伤了。
能呆如此长的时间,那就是说,她的伤很重。
而且,最近几日的跟踪,他隐隐已察觉到,不对劲。
萧何心里的疑惑滋长。
这阻挠他的人,各路人马都有。
而且,都是阻挠。
那一定不是各国皇帝下令,也不是江湖中人。
是谁?
答案已渐渐浮出水面。
君无忧。
这个隶属商场的人,涉及交友广泛,最主要的是,他与自己有仇。
却又要顾及复始感受,所以阻挠自己,又不会杀害自己。
一切都说的通。
尤其阻拦自己的人,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脚步再次加快。
不过片刻,眼前已浮现那所院子,位置与暗影说的都一样。
越是这个时刻,萧何越冷静。
他环视周围环境,这院子有些破败,又偏僻,是不好找,而且,这院子四周都是人家,谁也不会想到,要搜寻的人会明目张胆地住在这里。
飞身而上,他站在院墙
tang之上,在院子里搜寻。
刹那间。
一道红色身影映入眼帘。
便是直接飞了过去!
突然窜出一道白色身影。
萧何已立即感受到了杀意,一掌拍过去!
混乱之中,萧何只见红色身影拉开了白色身影,生生地要受自己这一掌。
他立即收了掌势,但打出去的力道,又哪有那么好收的。
到底是,带着一点轻微地力道,掌风擦过红衣女子的肩膀,肩膀之处的衣服划破。
红衣女子瞬间倒地。
"兰儿!"君无忧惊恐喊道。
萧何站的很近,他功夫高于君无忧,反应更是迅速。
在复始稍微倾斜了身子,他已接住了复始。
"小复复。"他喊道。
却是见她面色毫无血色,表情极为痛苦。
"她内伤还未好。"
君无忧立即提醒。
萧何抱起她,欲走。
君无忧已截住他,"你不能带兰儿走!"
"君老板,你与她之间的交易已结束,而且,容本相再提醒你一次,她是本相的妻子,不跟本相走,莫不是还要跟你这个,把她推进火坑里的人走?!"
这话,说的戳中了君无忧的心窝。
"等兰儿想起来,她一定会远离你,你等着!"
君无忧落下话,愤恨地怒瞪萧何。
"不劳您费心!"
"哼,走就走!"
君无忧甩了衣袖,直接打开后门。
萧何寻找此处的时候,人是转到前门的,是以只看到了两人的背影。
君无忧却是立即关上门,喊道:"快走,有官兵!"
萧何身子不过刚动一下,已听到四处动静。
凤眸一抬,已见院墙上围了弓箭。
君无忧抵挡着后门,企图阻挡外面的官兵进入。
却是前面大门之处。
"嘭"地被踹开!
是庚宋国的大将军。
他膀大腰圆,一脸凶骇之相,若是小孩子,保准被吓到哭。
萧何知道此人,听闻战场杀敌制胜的常胜将军,为人十分耿直。
但萧何未有所接触,只是看其外貌得出的结论。
萧何没有猜错。
庚宋国皇帝,因为木栾被盗之事,已全权交给了此人处理。
"交出木栾,本将军可以放你们一马!"
大将军此话一出口,就具有让人信服的威严。
萧何不动声色,他抱着复始站在一旁。
君无忧亦是紧闭着嘴巴,不多说一句。
"萧何,你作为太初国的丞相,就该以国为重,无论她是不是你的夫人,她偷盗木栾是真!"
大将军凌厉着神色,试图说服。
"可若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了,本相还有何能耐处理国家大事!"
"家与国怎可同日而语,丞相能力自是强,若不然也不会得太初皇帝相护,到现在,宁愿选择置身事外,不偏袒,也不愿亲自下令捉拿你们。"
这你们,说的是萧何与复始。
萧何也知。
微生洲渚能帮他们顶住来自九国的压力,已然不易。
还要维持十国的关系。
"皇上的情谊,我萧何自是还不起,可若是与我夫人比起来,我萧何,情愿辜负了全天下,也要护我夫人一生平安。"
大将军眸色更加凌厉。
"本将军倒是未想到,让人尊敬畏怯的萧何,竟也是如此性情中人。"
这话,讽刺意味十足。
"大将军想要木栾,在他身上,本相不会插手。"
他怀中的复始,已经昏迷的够久,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这么一说,大将军的视线立即转到君无忧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喝问:"在你身上?"
君无忧站直了身子,平静地回道:"没有。"
"没有?!"大将军重复。
"没有!"君无忧异常肯定。
大将军地视线在君无忧与萧何身上徘徊,思怵着两人的话。
君无忧再次道:"是这样的,当初是萧何强抢了她,非要她做自己的丞相府人,她也没办法,这人是萧何,又是杀人如麻的,便是应了。成婚之后,萧何逼着她做出幸福的样子,开始她真的不喜欢萧何,然后就非要我带她走。"
顶着萧何来的压力,君无忧的语速极快。
商人向来能说会道,目的都是引起别人共鸣,甚至认可。
大将军的视线果真转到了萧何身上。
"那你说说,怎么跑到庚宋国来了,还让所有人认为本相到夫人是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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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自是不差,他的话问到了关键。
"我怎么知道,她非要跑来这边,说是什么她被你抓了起来,不能逃走,那么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她盗了木栾,一定也是想要拖你下水,目的就是想让你放了她!"
"呵!君老板这话倒是挺有意思。"
"萧何,你这是何话,我说的明明都是真的!"君无忧急了,吼道。
"谁不知,本相与夫人已有了个五岁大的孩子。"
"指不定是你自己胡编乱造!"
凤眸敛着神色,面色平静无波。
"你也看到了,这人抵赖功夫十分好,本相也说不过。"
"明明就是你没理,站不住脚!"
君无忧的态度,萧何已把握在了心中。
他想逃跑,带着复始逃跑,然后还要把自己置之死地!
想的,可真是美。
"本相说什么你都反驳,分明是你喜欢我夫人,撺掇着她离开本相,本相已经不与你计较了。"萧何直接点明三人关系。
便是,大将军算是明白了。
女人惹的祸。
"君老板,本相知你喜欢夫人,可若是你这种的喜欢,怕是小复复受不起,你利用她盗得木栾,又把她害得现在这模样,只会让小复复觉得,你为人有问题,她更是对你排斥,甚至不愿你接近她。"
萧何的这话,倒真是说对了。
可君无忧心底排斥,他排斥萧何竟比自己更了解复始。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君某是那种人吗,我要木栾有何用,我去盗这东西,还使唤她去,你说说啊。"
君无忧有自己的想法,萧何若不怕丢人,他就说。
反正,他否认就可以了。
薄唇挑笑,缓缓开口:"君老板都否认的东西,本相百口莫辩。"
"不过是,你无话可说。"
"随君老板高兴。"
"你!"
君无忧立即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现在,他不能慌,越是慌乱,越显出他的狡辩。
"那也随丞相高兴。"
两人再也无交流,大将军一双怒目的眼,使劲瞪着两人,最后视线定格在复始身上。
"本将虽一时间无法搞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但是本将知道,是丞相夫人盗了木栾,木栾是十国共同守护之物,护十国平安,她如此胆大妄为,丝毫不把太平放在眼里,就论这点,无论出于何种动机,本将都有责任把她抓回去!"
大将军的态度表明。
"即然如此,休得本相无礼。"
萧何话落瞬间
墙上一弓箭手兀的摔在地上,嘭的一声,便是断了气!
大将军着实未想到,萧何竟还有帮手,立即命令:"抓!不论死活!"
不论死活。
这话一放开,便再也无拘束。
弓箭手放箭!
全射向萧何这边。
暗影的人不多,墙垣上的弓箭手,也是耗费了一段时间。
弓箭手的武功也不差,与暗影相比,便是一败涂地。
大将军凝视着这情形。
弓箭手已被去了大半,虽然有另一些弓箭手上前补缺,但按照萧何这边人来看,这样打的,只能是持久战。
也已有一部分暗影,冲出弓箭手的包围圈,又冲过庚宋国士兵的刀剑,冲到了萧何身旁,护着萧何。
"杀!"大将军一声令喝。
庚宋士兵再次一鼓作气,预备直接不留活口。
只是,萧何的暗影虽不多,但却不可小觑。
对方愈强,他越是不要命抵抵抗!
若是庚宋士兵是带着别人死,自己活的心理。
那暗影,便是禀着自己死,也要主子活着的宗旨。
越是这样,庚宋士兵越是吃力,渐渐地已消颓了起来。
这破旧的小院,满是血腥之气。
充斥着打杀的拼搏之声。
即便阴沉的天气,依旧是杂乱地刀光剪影拂过,渲染了萧瑟。
大将军不动。
萧何抱着复始站在暗影的保卫圈中,紧观四处,他在审视,如何尽早脱离。
但是,他看着大将军不动,他便是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浪费了体力。
君无忧站在暗影之外,他不住挡着射过来的箭,还要抵挡着要抓自己的人。
若是这样下去,他一定体力不支。
却是,又一阵声音压过刀剑的乒乓之声。
犹如万马奔腾版,大批的人朝着这边而来。
甚至,听这声音,都能感觉到,外面尘土飞扬。
"相爷,大批人朝着这边而来。"暗影风紧声禀报。
萧何已听出。
他环抱复始的手紧了又紧,如何做?
君无忧听此,亦是紧张,该如何做?
生死关头,他虽恨萧何,却也不得不说,此时只有依赖萧何,他缓缓靠过去。
哪知,萧何冷声道:"自己做的事,就该想到过有这种情况,理应做好万全的准备。"
怒无忧冷声一哼:"若不是你来,我与兰儿早就走了,岂会被他们抓住!"
手中的剑是夺来的,一挥,便是斩掉了射过来的箭。
他又向后靠拢,后门被关,一时间是进不来人的,他贴着后门向后躲,尽量站在暗影的包围圈。
萧何不再发表任何想法。
也无人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不大的大门外,一时间人潮望不到头。
"怎么回事?"君无忧惊恐地问道。
"把木栾交出来!"萧何喝道。
这话一出的瞬间,不大的院中,已经涌入了更多的人。
看衣服穿着,便知不是一个国家的人。
这些人,一上来就拔出了剑,杀的更凶!
暗影不过二三十人,在萧何的训练之下,自是不差。
可这些人怎能抵得上上百号人。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把木栾交出来,就放过你们!"
杀戮不减,血腥之气更是浓重,这声音更显地如救命稻草般。
只是,萧何还未说话。
君无忧已说:"你不能信他,交出来也说不定要杀了我们!"
凤眸睨他一眼。
他心底自有打算。
人多,功夫又杂,暗影防不胜防,已有多处受伤见血,躲避不过。
不大会,小院几乎形成了人挨人的情形,能挥剑砍杀,却是不顾是哪方的人,简直见了就砍,场面慌乱无度。
这样下去,死的人更多。
更有人不知死活地冲过来,暗影提剑就砍!
萧何抱着复始,一转身,后背染上挡了血迹,凤眸骇气凝重。
狂风暴雨般的怒气,君无忧离的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
十二年前,他见识过这样的萧何。
那时的萧何,那时的自己都觉得,他冷情敌无人味。
现在,正面直对他,甚至距离不过一步。
他清楚地感受到,萧何嗜杀的怒气。
不!
不止怒气!
他想要把此夷为平地。
他紧凝着萧何,兀的对上他的凤眸,竟是觉得寒冰窜过身体,一股冰冷彻骨地寒意爆发,冻的他僵硬,无法动弹。
他拼命地把双眼转移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额上已淌过汗水,才堪堪把眼睛别过去。
却是,眼珠子一颤!
院子里,血流成河!
这些人,疯了!
真的,疯了!
他真的未想过,不过一个木栾,区区一块木头,竟让这些人如此疯狂。
一个个,不要命了般,肆意打杀!
为什么会这样?
萧何阴测测地声音传来:"谁都想无忧无虑过一辈子,不愿发生战争,不愿流离失所。"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过是个商人,你只管自己的生意如何,能否扩大,你有想过他们如何,有想过他们的信念?"
凤眸紧眯,绷扯着肌肉,萧何垂眸凝着昏迷的复始,缓缓开口:"或许谁都知道,木栾不过是块木头,可他们就是宁愿相信,这块木头能让他们过上宁静的生活。"
心底坚信地宁静一旦破裂,人就会不安。
躁动一旦升起,恐慌就会乱窜。
所以,才会如此。
就如人常拜佛,求的,不过就是一个心安。
"现在,不能。"
君无忧好不容易憋出了这四个字,说的极为生硬。
萧何已明白。
已到了这个地步,便是不能轻易认输。
血腥已蔓延,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渐渐失去了理智。
杀红了双眼。
暗影已渐渐不支,虽还未倒下,却是已经伤痕累累,挥剑断速度慢了不止一倍。
"相爷,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住。"
暗影风说的不是丧气话。
眼看一拨人倒下,另一拨人又上,这场面,太过吓人。
量是大将军,都未曾见过。
他一直被自己的将士守在安全范围,亦同萧何一样,观察着情形。
此时,亦是猩红了眼。
"萧何,这就是你的自私!"
背过去的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并未听到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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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是,大将军之,萧何听得到。
他继续道:"萧何,放弃反抗,若你不想被抓,不想身陷囹圄,那么就把木栾交出来!"
前面的身影继续不动。
"还是,你就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牺牲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是要让自己的夫人,背上祸国的罪名!"
祸国之罪?
萧何身躯一震!
这样的罪名,小复复如何背的起?
君无忧被他的话一激,立即道:"不能交出来,他是故意这样说的,既然兰儿偷了木栾已是事实,那他们无论得到木栾与否,都会为了保护木栾不再被偷,必定要杀了兰儿!"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交易?!"
萧何怒气冲天,这句话不是嘶吼,不过是轻喃一句,夹着的,却是来自地狱般死气的阴沉,带着冰冷地寒气。
他终于彻底的,体会到了万蔓蔓对于萧何的恐惧。
他说不出任何话。
忽地!
萧何一转,凤眸染血。
"祸国之罪,又无不可。"
此话一出,时间静止!
所有人忽地都止了动作,那砍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刀子,即将落下又要砍人的刀子,在落在头顶之上时,突然停止。
是萧何使用了内力,把话清晰地传入到了每个人耳中。
他们纷纷看向萧何,惊恐了双眼。
他刚刚说了什么?
祸国之罪,又无不可?
是吗?
刀上的血顺着角度淌着,逐渐凝成一滴,重力垂落。
寂静之中,好似死水复活,轰然荡起涟漪。
轰然炸堆!
"萧何,你这是何意?!"大将军喝问!
其他人亦是附和:"对,何意?!"
突然,风起!
众人一惊,这风来的古怪。
突然升起,突然地……异常大。
人猛然站立不稳,手中的剑一动,直立立扎进地中,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大将军同样,他稳住了脚步,凝向四周,继而,视线落在萧何身上。
紧眯了双眼,他发现了不同。
萧何周围,风更大。
他的长发,已被风吹地飞扬,还有衣角之类,相比起来,都是萧何那边更大。
猛然一骇,莫不是这风……是萧何弄的……
风暮的变大!
他竟然一个不稳,脚步后退,差点跌倒,手下的剑再一按,直插地上,已湮没了三分之一这才站稳。
"萧何,你要做什么?!"隔着风声,他大喊。
长年征战沙场,声音本就浑厚,一股力道喊出,也是让人听的清楚。
"放我们走!"
这是萧何的条件。
"不可能!"大将军喝道。
"对,不能放他走!"
"绝不能,他现在就敢偷木栾,搞的天下大乱,若是放他走,指不定以后,这十国鼎立的局面就再也不存在。"
这人说完,灌了一嘴的风!
艰难地咳嗽着。
萧何噙笑:"应或者不应?"
主动权,他交给了这些人。
能否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只看这些人如何想。
"若是不应呢?"一人问。
"不应?"
他笑,笑的愈发邪肆,"直到你们应了为止,哦,或许,直到我有能力自己走出去为止!"
夹着风声,传入每个人耳朵。
这一刻,他们都相信,萧何会做到。
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在心中乱窜。
如冰凉滑溜的蛇。
只见,那凤眸渐渐染了血色!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被风狂乱吹散!
"鬼啊!"
有人,想要逃离!
"萧何!你真要如此?!"大将军喝问。
已然,未有人回答他。
风持续肆虐。
风中的众人,想要逃,却是如漩涡一般吸食着所有的人,不住向前走去。
他们明明是在后退的!
"萧何!"大将军大喝!
"啊——!"一人忽地大叫!
他们看到,看到萧何地双眼,由淡红,突地变成了深红。
而且!
连眼珠子都被覆盖,就如一个木偶人,连眼珠子都没有!
大将军吓了一跳!
君无忧靠近萧何,此时已被强力地风直接拉想前,几乎靠近了萧何身边,风力更大。
而被众人一呼,他已是遮掩着风俗,转了双眸凝上去,竟是被吓到瞪圆了双眼!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才是萧何真正发怒之时!
狂风大作!
或许,是要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实现忽地下移。
彻底被惊住!
萧何怀中都复始,竟然一点都未曾受到这风的影响。
不!
不是!
是萧何,他即便怒了,即便发疯了!
即便,他意识真的不清醒,他依旧保护着复始,护她安全无虞!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彻底明白,萧何的爱情,让人嫉妒!
甚至,他还有一点不甘心。
萧何这种宠,的确不是人人能给的起的!
相比较,复始能得萧何,此生真是无憾。
无憾?
他心底还是不由想起,只可惜,萧何是复始得仇人!
即便后生有多相爱,有多想保护着她!
即便,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来弥补。
时间都已见证过一切。
复始总有一日会想起,没有人可以一辈子放开一些记忆。
这是人生,人生不可能顺顺利利。
萧何与复始。
那更不可能!
刚开始,两人的相遇,便是一种错误。
老天让错误画上了句号。
萧何不认输,非要钻了失忆这空子。
到底,总要为此付出些代价。
萧何不在乎。
他唯一的想法:复始活着。
痛苦还是幸福?
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是自私的,只要复始能活着,他就无怨无悔!
猩红双眸之下,眼珠子渐渐流露悲色。
他与小复复,或许,真的,从一开始相遇,就是错!
也罢,既然错了,就延续下去。
"小复复。"
他轻喃。
带着绝望地悲色。
“小复复。”
君无忧听的心颤。
他站在萧何身旁,这风中央的位置,能轻易感觉到萧何情绪上的变化。
他呐呐喊道:“萧何,你醒醒。”
不用说,并未听到他的话。
“萧何,兰儿她不喜杀戮!”
192.杀戮
"萧何,兰儿她不喜杀戮!"
不喜杀戮,谁又喜欢?
"木栾,你愿意交出来?"
血眸有一种看透世界的荒凉,这问话,不过是不屑一问。
君无忧瞪大双眼。
萧何不看,已经知道他的答案嗄。
"或者,你有办法,让这些人自动离开?"
"我……"
"那么,你有方法逃出去?"
血色的双眸凝望,对着君无忧。
君无忧看到的刹那,吓的张大了嘴巴!
刚刚是侧面看,已是尤为吓人,全红的眼眶,冷硬地凤眸。
而现在,真真正正地对着自己,看的无比清晰!
若用他的视觉来说,萧何这就是没有眼珠子,眼眶内,是一片血红的肉。
不!
是比血色还要深上一层的颜色!
对了。
就好像是太初月亮之上的妖红之色!
他暮然就想起了复始的诅咒,莫不是,复始的诅咒能解,原因并不是简单地诅咒?
"所以,收起你的假慈悲!"
冰冷的话,毫无感情。
犹如机械之声,让人哆嗦不已。
却是,又加了一句:"若不想死,就乖乖呆着。"
君无忧很讨厌他的话,但又不得不说,现在,他只能依靠萧何,若想活命。
他相信萧何不会杀了自己。
因为复始。
这是资本,他是复始的青梅竹马。
一切,又都是萧何太过爱复始。
"我帮你抱着她吧?"君无忧好心帮忙。
却得来他一瞪!
见鬼似的,他竟然觉得萧何是在瞪着自己!
"我怕兰儿会是你的累赘。"君无忧非常无骨气地辩解。
"她从来都不是累赘,还有,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任何试图带走复始的机会!
君无忧不再多话。
萧何的固执,与复始有的一拼。
君无忧保持站立,站的稳当,他还真怕萧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虽然萧何目前看起来很正常。
"萧何,你别执迷不悟!"大将军喝道。
他已感受到,这风力渐大。
怕是,若再大下去,所有人都会困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那么,若是再反悔逃离,便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群中,已有人蠢蠢欲动,意欲逃离。
有人已感到恐惧。
传闻萧何就是心狠手辣,嗜血的人。
这一刻,以为人多好欺负的想法,轰然倒塌。
"放我们离开!"
忽地,有人大吼。
"你个胆小鬼,不过就是个走火入魔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别忘了,我们这几百号人呢!"
有人斥责。
"你才胆小鬼,走火入魔的人,更是泯灭人性,他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还能对你手下留情!"
其他人纷纷怔住,倒是这个理。
"但若今天他跑了,我们以后更难抓住!"
还是这个理。
"不能让他跑了,我就不信,他这些手下死的,也已过半。不死,也已经被我们伤成了这样,连提剑斗费劲,就剩下这四五人,能耐我们如何?!"
这人十分嚣张!
却非常具有号召力。
"对,能耐我们何?!"
一语激起千层浪!
萧何有暗影一事,也不是什么隐藏的事情,有些人是知道。
也听闻过暗影的厉害。
厉害?
可现在,他们照样杀了不少人!
大将军环视四周,横眉怒瞪的双眼,闪过严肃。
这人完全没有察觉到。
能杀了萧何到暗影,已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死去的暗影,有二十人,那么,他们这些死去的人,就有上百号人物。
刚过打斗之事,他有看到,暗影的速度极快,这些人若不是人多,又怎会杀的了暗影。
越听他们的讨论,大将军越发觉得。
今日若是不撤离,怕是以后江湖的血雨腥风,就不会断了!
或许,还包括朝廷。
他凝视萧何,远处的他,依旧稳如泰山,丝毫不为底下的争论有任何情绪。
甚至,他亦能感觉的到,那双染血的凤眸,在凝视着怀中的人,,虽然他的头未有任何下垂。
也似乎,是听到了下面的争论,看到了有人彷徨,有人恐慌,有人跃跃欲试,意图杀了自己,萧何来了兴趣,他挑唇问:"谁若要离开
tang,今日我便放行!"
这句话,炸成了堆。
"我们离开!"
一人立即大吼!
旁人听了,立刻咋咋唬唬道:"谁不知道你们是东平的,跟他有些牵连的!"
"我们就是东平的,如何?我们就是要走,怎么着?!"
这人理直气壮回顶!
"没出息的王-八羔子!"
"行啊,你有出息,我出去了,就等着,明日我们再来此一战!"
"你!"
"怎么,害怕了,你不挺能耐的吗?!还曾扬言要平定了东平,要扩大安远领土,这回木栾被偷,不正合了你意,你怎么不赶紧去请明你们的皇帝,攻打东平去啊!"
"胡说八道!"
东平这人不再理会,他过来,也是授皇上之意,并没有让对萧何等人手下留情。
连睿王都没有任何交代,便知在木栾面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值得一提。
但今日这情形,他已看的明白。
萧何的目的,就是离开!
而木栾,或许真的不在萧何身上。
他的视线定在君无忧身上,这个人,或许有可能。
"东平人愿意离开!"他喊道。
东平带来的人,个个松了一口气,他们来此,并没有准备送死,再者,不论萧何有多厉害,都不是好惹的。
风未有任何变小的预兆。
可东平人动一动脚,竟然无比轻松,不再有任何牵引力拉着向前。
他们见鬼似的看着萧何,迈动脚步,轻松地冲出了人群。
东平来的人本就少,这一走,局势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然而。
别国的见此,更是心动,最起码,能保住来性命!
南汉、西龙、千齐、余国已是纷纷离开。
十国,仅剩四国。
还有一些江湖中人,游走在各国,不愿被归类。
而这些人,占了一大半。
顶着抓盗贼的名义,重血腥,胡乱砍杀!
走的人,不过占了三分之一。
"你们的胆量,我萧何十足佩服。"
不是胆小鬼,不过是些争强好胜,毫无谋略之人。
萧何如木偶,失去了眼珠子的红眸,就好似没了生机。
可他视线的落脚点,是庚宋的大将军。
同一时间,大将军感受到他的视线,唇抿着,不知是该退还是该进。
这里是庚宋国。
是他掌辖之地,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死在这里。
他没法交代。
萧何看得出,"我数三声,若你再无人离开,就不要后悔!"
"一!"
人群中,惴惴不安。
他们思索着,该不该离开?
"二!"
恐慌到了极致,究竟要不要离开?
离开了,若是被瞧不起怎么办?
不离开,死了怎么办?
这一刻,他们终于面对会死这个问题。
"三!"
"我们离开!"
是庚宋国的大将军。
他代表庚宋国,这一刻,退缩了!
"本将不知今日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但是,本将作为他们的将军,不能在毫无对抗能力之时,还要带他们去做可能丢了性命的事情!"
作为将军,不是为了赢。
而是作为他们的主帅,要有足够的策略,去带领他们,而不是现在,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之时,还把尊严置于第一,而牺牲了他们。
萧何放了庚宋国的人。
萧何的话,言而有信。
还有人蠢蠢欲动。
"你们,没有机会了!"
萧何冰冷开口。
"萧何,若是你真胆敢杀了我们,你……"
"啊!"
忽地,一片惨叫之声响起。
是萧何面前对人,全部瘫倒在地,皆是脖子处受伤,伤口极大,血潺潺流着,不消一会儿,就全是血。
甚至,都看不到他是如何出的手!
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们已然能想象到,接下来自己的命运。
毫无反抗能力。
这呼作的狂风,直接束缚了所有人的行动,他们动弹不得,就好像被绑在刑场上,只等时间到了,便开始行刑!
若说君无忧十二年前便是见过残酷不忍的萧何,若说那时候的萧何就毫无人性。
那现在,赤果果地发生自己面前,眼睁睁地看他如此,毫不眨眼地以自身功力杀害了上百人,他却丝毫未有任何犹豫。
现
在的萧何,蜕变的更加残忍!
而他的能力,似乎,再无人敢质疑!
那些还活着的人,惊恐地睁着双眸,紧紧盯着前面被暗影护着地萧何。
他依然丝毫未动。
他抱着动红衣女子,那红衣就好似静止在了某个时空,与他们完全脱离。
然后,他们只见,与白色面庞差异甚大的红色双眸,蔓延着地狱而来的杀气!
"萧何,你敢大开杀戒,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敢杀我们,这全天下的人都是你的敌人!"
"对,从此,你只能过上逃亡的生涯,直到你死!"
……
可掌控生命的人,他好似未曾听到。
也好似,他已真正成了杀人如麻的肆虐着。
那血重的薄唇,不过一笑。
粗布衣的衫摆之处飞扬,风速扭动!
好似再度换了一个空间,人扭曲地痛苦不堪!
叫嚣辱骂,求死求饶。
不断。
这一刻,频临死亡边缘,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灵魂,他们渐渐远离自己的身体。
却又猛然之间,痛苦消失。
一个个虚弱倒地,所有力气被抽空。
他们才真真正正地如木偶般,只需一条丝线,就能轻易提起。
精神的双目渐渐变成了灰色。
他们费力的凝着站的笔直的萧何,看他睥睨自己,看他掌控自己,亦看他,决定自己的生死!
便是后悔。
为何刚刚非要留下?
萧何如魔鬼。
他送这些自己做了选择的人,送他们一程。
狂风呼啸,扬起灰尘。
院中的树叶哗啦啦作响,承受不住风的怒吼,树叶哗啦啦掉落。
狂风如利剑,吹在身上,便是落了一道血痕!
血流不止!
这强劲的风,如万千利剑,见孔就入,身上,遍体鳞伤!
犹如千刀万剐!
萧何的残忍,他们终于见识到了!
这一刻,求死!
可萧何,一样只是笑。
他是魔鬼。
风呼啸,延至暮色之中。
骇戾。
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们一定都选择离开。
只是,人生从无彩排。
君无忧在这震撼之中,双眼渐渐充满了血色,好似人生中再无别的色彩。
他不知过了多久,只知自己是渐渐清醒过来的。
寒夜太过重。
他好似处在地狱之中。
要不然,怎么就他一个人活着?
要不然,眼前,怎会全是红色?
-
这一日,外围的人听到,阵阵撕裂般的狂叫不止!
从下午一直延续到晚间。
路过这里的人,纷纷绕道而行。
第二日。
亦是听闻,昨日突来的狂风不止,就在那片区域之中,好似老天爷发怒,要惩罚恶人!
后来,风停静止,太阳升起的刹那。
有人好奇去看。
听闻,好奇去看的人,都是爬着出来的。
听闻,好奇去看的人,满身血迹。
听闻,好奇去看的人,大多数疯了!
这边,已无人再敢接近一步,连周边的住户也全部都在一日之内搬走!
第二日,这庚宋国这个地方,就好似成了鬼城。
空无一人!
也被人列为禁地!
大将军是在第三日才过去的。
担忧的,不过是怕萧何还在,过去了,等于是去送死。
那次,他虽然选择离开,却一直站在风之外,他听了许久的动静,听着里面叫嚣声不止。
听着里面的求死求饶之声。
到最后。
他只听到了求死之声。
即便看不到,他亦能想象得到,能求死的人。
该是多大的折磨。
丢掉尊严,丢掉原来的坚持,对一个自己要抓住的人求死。
死的毫无尊严。
他再次踏入这个院子。
竟是被震的后退。
若不是身后的士兵相扶,连他都要跌倒在地。
"大将军,真的很恐怖?"
身后的士兵,不敢相看一眼。
恐怖吗?
征战沙场多少年了,他见过的死人,和被自己杀死的人,该是几乎成了正比。
可是,这比修罗场还可怖的景象。
没有一个完整之人!
缺胳膊少腿,要么,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碎屑!
全是伤口!
无一处完整!
真的无一处完整!
这上百号人,人叠人,人落人,又是怎么做到的?!
甚至,这都两日过去,院中的血,还没有干涸,有的,还从身体里往外渗。
这种可怖的死法,这一刻。
他突然庆幸。
那时自己做了明智的选择。
保住了自己的人!
接连起伏的惊呼响起。
是自己的人,吓得惊恐了双眼,甚至有得跑到一旁呕吐!
自此!
萧何便成了被十国通缉之人!
十国,包括太初!
其他九国已达成一致,必须杀了萧何,同时,一并向太初施压,不准再庇护萧何,甚至,必须与他们一起,捉拿萧何。
若是活捉不住,那就抓死的!
十国,已俨然没了萧何的立足之地。
-
东平国。
如此大的事情,早已轰动了十国百姓,东平亦是不例外。
尽管睿王一直让所有人隐瞒着,一直禁止熊孩子的外出。
但是,对熊孩子越加束缚,他越是想往外跑。
尤其,自己的小媳妇又被送走了。
说是她的爹娘来接她了。
睿王府,没了小媳妇的踪影,他更是日日往外跑。
便是,这几日,被睿王束缚了行踪。
从小在睿王府长大,他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所以还是顺利地出了睿王府。
只是,熊孩子刚刚出了睿王府,后脖颈一痛,便是晕了过去!
-
转眼,半个月已过去。
十国躁动不安。
一来,木栾未曾找到,十国又是如今惶恐不安的局势,若是哪国忽然暴动,那么,战争一触即发!
二来,未曾有任何关于萧何的行踪,就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
这种局面之下,毫无任何线索。
便是见庚宋国,把矛头对向了一个人。
君无忧。
是以。
所有人一同改变了方向,全力抓捕一个人,君无忧。
一旦有了目标,有了信念,就好比抓住了救命稻草,简直无孔不入,就为了寻找这么一个,所有人都不熟悉的人。
画像,是大将军的画的。
他去太初询问过此人,才确认了此人身份。
就与太初皇帝达成了共识,极力抓捕此人。
微生洲渚此时,已是几日未合眼。
浓重的黑眼袋,已让年轻的人看起来颓废不已。
皇后挺着微隆起的肚子,安慰着,"皇上,歇歇吧,最近一直未有丞相的消息,也是好消息。"
微生洲渚叹息:"我也未能帮助他什么,只能最先找到他,隐藏了行踪才是,不论他做了什么,朕也不能无情无义真地对九国妥协。"
"皇上,臣妾认为,丞相的能力不用质疑,他该是能躲得过。"
"即便躲得过,那以后呢?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追杀之中。"
"或许,找到那个君无忧,只要拿到木栾,一切都该是好解释。"
微生洲渚未开口。
一切都是未知数。
君无忧?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当年与伏家有瓜葛!
-
这半个月,君无忧一直在寻找复始。
魔怔了一般,若是不寻找,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就一如这几年的坚持一般,寻找下去。
是路过余国的时候,才发现,到处都张贴着自己的头像。
他立刻伪装了自己,以致于不被别人发现,这才去看过去。
双瞳紧缩。
木栾!
半个月过去,才把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
这些人,反应的确够慢。
萧何当时可是说过木栾在自己身上,这些人现在才回味过来。
害的他东躲西藏了半个月。
恰在这时,右侧有一阵***动。
他拉低了草笠,望过去。
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
那孩子被人钳制着,拽着向前走去,一脸的严肃神色,还有不甘,尤其那双眼睛,滴溜转个不停,一看就是想要逃跑,小孩子,一点都不懂得隐藏。
不过,这双眼睛,好像哪里见过。
突然,小孩子捂着肚子,大叫:"叔叔,我肚子痛!"
前面那人忽地转头,大眼睛一瞪:"别给老子装,你每天演一遍,你不累,老子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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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子哼了一声,便站起来,"可人家说了,装多了,总有一天是真的。"
"但你也听过狼来了的故事!"那人好意提醒。
熊孩子眼珠子一转,好像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真的不想跟你们在一起。"熊孩子十分委屈。
"不想?谁让你爹作出那么大逆不道之事!"凶悍的人,更是凶悍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熊孩子也很委屈。
"谁让你是他儿子!"
"可我没承认他啊!"
"……"
这人还真是未想到,小小孩子,竟是连亲爹都不认,果真和萧何一个德行!
"赶紧走!再给老子装,老子把你卖了!"
哪知,熊孩子活跃了,"那你把我卖了吧,找个大户人家,我吃不来苦。"
得来那人一瞪!
"小兔崽子,给我老实点,你的命可是在我手里!"
熊孩子噘嘴,他奶奶的!
这奸相爹爹真是的,也不为他这个儿子着想!
也不知道,奸相爹爹知不知道自己被抓!
纠结之时,他还是要先逃跑,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要怎么办呢?
小眼滴溜滴溜不停,向四周瞥着。
一边跟随着抓自己的人乖巧走,却是走的极为缓慢。
只是突然,他乱瞥的双眼兀的圆睁!
恰是瞥到带草笠的君无忧。
他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十国到处抓的人!
似看到了希望,双眼明亮!
小腿继续缓慢,双眼却是盯着君无忧,等待他们之间距离的拉近!
五步,四步。
继续行走,熊孩子的心跳扑通扑通的!
简直要跳出了心口!
斜眼一瞥,恰似看到抓自己的人,去小摊上喊饭!
趁着这个时候,拿出身上随身已久的刀子,把一只手腕上的绳子割断。
刚开始之时,这人为了防治自己逃跑,把自己的双手捆住,出门就这么牵着自己。
他实在是觉得丢人,跟他谈了许久。
这才放开了他一只手。
而现在,是一个好时机!
绳子本就长,绷的不紧,他现在割断,那人该是没什么反应!
是以,绳子割断的一瞬间,他立刻向右跨了一步!
小手直接抓住君无忧白色的衣摆!
"你若不带我走,我立即喊人!"
君无忧的心思在环视四处,他目的便是要远离人群,却是衣摆忽地一重。
便是听到一声稚嫩的威胁!
他垂眸,竟是这个孩子。
视线立即落在被割断的绳子上,绳子那端的人,还在和小摊的老板交谈着。
便是一不做二不休,抱起熊孩子,大步离开!
后知后觉的,那绑架熊孩子的人,拽着绳子,感觉异常轻松。
转身!
"娘的!"
"客观,您的面好了!"
这人,哪还顾得吃面,四处慌乱地找着熊孩子!
这可是抓到萧何的筹码啊!
-
这边,君无忧抱着熊孩子一路离开,直至远离繁华之地。
确认四处无人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熊孩子踢着双腿,要下去。
君无忧也是出了一身汗,这熊孩子,真的很重!
"以后,你就带着我吧。"
熊孩子直接发话!
君无忧还在顾虑自己之事,如此一听,倒觉得稀奇了,"你应该知道,所有人都在抓我!"
熊孩子学他双手抱胸,输人不输气势!
"就是知道,所以才要跟着你。"
还带着白了他一眼。
"跟着我,随时有可能被抓。"
"可是我们处于同一条战线,也有人要抓我,别人怕惹麻烦,没人愿意救我,但你也是逃犯,我跟你,就不是你的累赘。"
熊孩子分析的很有道理。
只是,"你跟着我,我还得管你吃管你住,你病了我还得管你,小孩子最难伺候,不定就拖我下水。"
君无忧分析的不无道理。
但熊孩子觉得,"我吃的很少,而且,我个头小,就占床一点位置,还有,我很少生病,这个你不需要担心,若是我真生病了,你就不用管我了,我绝不会拖累你!"
君无忧有一刻的动容。
这个孩子,长相漂亮,又一副天真无害的表情,说话之间又十分郑重,双眼满是真诚之色。
君无忧凝了眉。
"你不相信我?"
熊孩子问。
君无忧摇头,"觉得,你跟一个人很像。"
"谁?"
"你也不认识。"
尤其说话时的自信,总能让人动容,甚至有一种感觉,特别像!
或许,是这种感觉,君无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熊孩子拽着他袖摆。
"你家在哪里?"君无忧问。
"我不能回家,他们一定以为我逃回家了,肯定有所埋伏,我不能自投罗网。"
"你这孩子,还真是。"
说话一套一套的,还十分有理!
"那我们去哪里好?"
这时候,君无忧很想知道他的回答。
没想到,熊孩子问:"你真的拿了木栾?"
君无忧防备着。
熊孩子才不介意,他说:"若是你真没有,我们就去太初。"
"若拿了呢?"
熊孩子白了他一眼,"当然去太初。"
"……"
"喂,你什么眼神,我们肯定要去的是太初啊!"
"不安全啊!"
"那你呆在余国就安全了?"熊孩子觉得,这个人缺了一根筋,也不知自己娘亲怎么想的,要帮这种人盗木栾。
搞得现在自己都觉得头大!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到娘亲了!
委屈死了!
"太初也不安全啊!"君无忧提醒。
熊孩子说:"不,很安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娘亲说的。"
"你娘亲?"
君无忧轻声问道,他忽地就想起了复始。
当初在太初建立香香楼,她便是因为这一句话。
"好,我们就去太初。"
他希望,真的有转机。
"那我们走吧,这里离太初也很近。"
熊孩子十分得瑟。
他去太初,其实完全不是因为这句话。
而是。
太初有微生洲渚。
以他对微生洲渚的感觉,虽然未曾多接触过,但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微生洲渚能护自己。
关键是,太初离余国很近。
距离东平,太远便是危险,不如去太初,若能入了皇宫,不定,还能知道娘亲的消息。
这么一会儿,熊孩子脑袋里的弯弯绕绕,已经不知转了几转。
君无忧看他垂着头,以为他是不太开心,也没怎么说话。
两人躲过人群,朝太初方向走去。
-
这半个月,日子不好过。
十国每个人都惴惴不安,走在路上,有得人都恨不得找到罪魁祸首。
萧何带着复始,一直躲避着人群。
连吃的,都只能在树林里打野兔。
只是,远离人群,就一定无法找大夫,复始的身体每况愈下。
甚至不停咳嗽。
"萧何,我冷。"
现在还未夜深,这余国的太阳也不错。
只是,复始重伤未愈,连日赶路,又睡不好,吃不好,竟是发烧了。
他紧紧抱着她,试图暖她的身子。
他其实是想去抓药,只是,若是带着她,更容易被发现。
若不带,又放心不下。
客栈不敢住。
自己若离开,就只能把她放在荒郊野外。
如何,都放心不下。
可是,这么一直烧下去,又不是方法。
"小复复,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你再坚持坚持。"
那夜离开。
便与其余的暗影走开了。
却是无论如何地联系,都联系不到。
虽然暗影只剩了几个,可按理说,暗影风应该是能联系的到才是,可半个月过去,无一人与自己联系,他不得不想到最坏的打算。
从庚宋国一路走到这里,他的目的。
是回太初。
不管怎么说,太初有自己信任的人,尤其是要先治疗复始的内伤。
他以为复始能坚持的住,却是忘了,这走都是荒郊野外,一到晚上就冷的发颤,他虽能忍受,但复始不行。
"萧何,萧何。"
复始呢喃着。
她能感觉到他的温暖,使劲靠着他的胸膛。
她很冷。
头脑发昏,但她还有意识。
"我们赶紧走,咳咳!"
她知道,萧何要回太初。
"不行,你已经烧了一夜了,若是再继续烧下去,会烧坏了脑袋的!"
复始摇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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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复复,听我的,等晚上了,我去给你弄些药,吃了药我们再上路。"
他紧紧环抱着她,恨不能这病痛是在自己身上。
若不是那日自己一时冲动,那一掌就不会打在她身上,就不会昏迷了近五天才醒。
暮色渐渐落下。
萧何抱着她,在树林寻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矮小,只容得下三个人坐着,他放复始靠着山壁坐着,又为她燃了柴,火不敢太大,怕引来了人。
而且,这里,他还担忧有狼。
只是,要如何选择?
他必须离开,去山下抓药。
拍打昏沉的复始,却是根本拍不醒。
这样留她自己在这里,绝对不行!
最终,他还是决定,等到夜深之时,与复始一起下山,寻些药。
不过一会儿,果真听到了狼叫。
193.逃亡
不过一会儿,果真听到了狼叫。
萧何心底一哆嗦,好在,他未自己下山。
灭了火。
背起复始便离开。
只是,这个时间,正是人多热闹之时。
而今日,又好似是余国的什么节日,更是热闹非凡嗄。
萧何已管不了那么多。
他沿着屋檐而行,向偏僻之地走去。
果真看到了一个冷清的胡同中,有一家医馆,好似很小。
他环视四周,未有人,便轻巧地落在医馆的屋顶之上,悄悄揭起一片瓦砾。
屋内的灯晕泄出,他望过去,视线第一落脚点,无人。
在屋内四看,果真无人。
萧何稍等了一下,就看到有人从里间走出,是个年龄较大的大夫。
观其面相,和蔼可亲。
只是,皮囊终归只是皮囊。
然而,怀中的复始不能再等下去。
抱着她落地,萧何落在门外,这里,的确远离繁华之地。
眉目细凝。
凤眸落在复始红彤彤的脸颊之上,人难受的紧。
"无事,有我陪你。"
纤长手指更是紧了紧。
一直远离人群,就是害怕被抓到。
"嘭嘭!"
"进来。"
是老大夫的声音。
萧何推门而入,立即关了门。
"什么病?"老大夫走过来,直接问道。
"发烧了。"萧何的声音压的极低。
老大夫倒是未在意,浑浊有力的双眼直接定在了复始身上。
把脉之后,声音如常,"开几幅药吃了就好了。"
萧何点头,"好。"
老大夫转身的一瞬间,看向了萧何。
萧何身高高一些,老大夫微仰头的一瞬,有些错愕。
随机便是说:"你若是觉得不快的话,我可以先用银针为她缓解,再吃几幅药好的更快。"
萧何立即同意。
"这银子,怕是要多些。"老大夫这才说到了重点。
萧何也是大方,身上有随身携带的银子,虽然不多,也够他用的。
爽快地拿出一大锭银子。
老大夫立即亮了双眼。
萧何琢磨着,这老大夫应该是认出了自己,可他表现得,又太过镇定。
他思索着,这老大夫究竟会怎么做?
这银针的确很好使,一会儿功夫,复始已经舒缓了许多,脸颊的红晕稍稍去了一点。
萧何拿着药,抱着复始离开。
不过,他并未直接走。
而是抱着复始,站在一处屋顶,看医馆的动静。
果真,医馆的门打开,老大夫左顾右看,锁了门,急匆匆地向一个方向走去。
萧何不敢多呆,立即离开!
是朝着余国城门方向,必须离开余国。
能到了太初境地,一切都会好太多。
遮掩好复始,免她受风吹,极速向城门口奔去。
这老大夫,一定是向官府报信的!
老大夫一路小跑到官府,为了抓萧何,官府一直有发告示,给予线索者,赏金百两,真可谓是巨大的诱惑。
老大夫一直爱财,虽有医术,却不满足于看病赚的钱,总希望能天下掉些馅饼来。
但是,他虽有认出是萧何,却因为担忧性命不保,不敢声张,只希望,那萧何还未走远。
这边,若要直接离开余国的城门,虽然不远,却也不近。
只要出了这个城门,不受余国管辖,路程上的时间就又缩短了一半。
眼看城门就在眼前,萧何猛然刹住了脚步!
前面灯火通明,全是官兵。
显然,他速度还是慢了。
立即转身,现在只能再次回到山上。
但萧何可没忘记,顺手拿了一药锅,并丢下了银子。
本就特殊时期,萧何这一拿东西,很快引起了注意。
不过,已是第二天。
余国上下,无不在是在紧锣密鼓地寻着萧何。
甚至,躲在山上,已经不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喝过两幅药的复始,已经清醒了过来。
她是在深夜醒来的,那时候的萧何已经睡着了。
映着月色,她看到萧何眼下的暗影,十分厚重,便是知道,他这是许久未曾好好睡过了。
复始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吵醒了萧何。
她知萧何十分警惕。
却是未曾想到,这想法升起的一瞬间,萧何已经猛的睁开了眼。
"小复复。"
<
tangp>他猛然起身,手便触上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这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萧何,我无事。"复始抓住他的手。
"冷了吧,我再添点柴火。"
已是深夜,火太小,完全没有了暖意。
复始欲再说话,萧何已起身捣饬着柴火。
复始望着渐渐大的火苗,温暖的火焰印在琉璃双眸之中,闪着漂亮的颜色。
她的视线渐渐转向萧何。
褪去了锦缎的碧绿锦袍,只着一身粗布衣,若不是相熟,连她都不会认为,这就是一向尊贵的萧何。
以前初认识萧何,他也未有这种狼狈。
自己想堵一把,这时这刻,有种后悔的冲动。
她直接把萧何推向了风口浪尖。
"怎么哭了?"
萧何柔声问。
她立即摇头,擦掉眼泪。
萧何未说话,抱她入怀。
一种淡然的凄凉在夜色中蔓延,两颗心,渐渐靠拢。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马蹄之声吵醒的。
他兀然惊醒,"小复复,起来。"
复始被这么一惊,起的过猛,竟是眼前一晕,心口慌的不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紧紧抓着萧何,指关节死白。
这段时间一直病着,进食过少,这刚醒又未吃东西。
"小复复,怎么了?"
萧何从未见她如此过,脸色苍白无血色,还不住冒汗。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话颤抖极了,却也真是这样。
一刻钟时间,汗渐渐消失,人渐渐舒服了起来,犹如做了剧烈运动,瞬间全身无力起来。
她擦拭额头的汗,"发生什么事了?"
耳边的马蹄声渐大,或许复始听不出来,但萧何能听到,若是仔过一刻钟,人就来到了这里,"有人来了,我们赶紧走!"
复始点头,却捏喏开口:"对不起。"
薄唇裂笑:"夫妻之间,哪来对不起,我们赶紧走。"
一如这几日,萧何直接背起她,赶路。
复始惊住,趴在他背上,一时间是毫无反应。
却是醒悟过来,这几日,怕是自己一直昏迷,他都是这样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的。
"这是哪里?"她问。
"余国,在余国边境之处,只要出了城门,我们就赶回太初,相对安全一些。"萧何说明着。
所以,那些人,是余国人。
"之前我有杀了大批追杀你的人,所以很有可能,这些人不止有余国人,还有别的人,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话是陈述的语气,说的毫无感情起伏。
复始听的,心惊肉跳。
能让萧何说出杀了人,还说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那一定是,事情到了极为严重的情形。
严重到,她已不敢想象,只问:"到了太初,能安全无虞吗?"
"不能。"
她紧紧抱着他。
想过任何一种可能,也有想过这个,"那陪我,一起流浪吧。"
哪知,背着自己的人笑了起来,"我们可不是流浪,是逃亡。"
"无所谓,我们会躲得过的。"
她是如此坚信。
只是,萧何不得不说,"小复复,我身上没有银子了。"
他出门本就很少带银子,离开时也特意带了些,只是,都是比较大的,看病扔了一个,拿了别人的药锅,又送出了一个。
这仅剩的两个,也是彻底没了。
"碎银子呢?"
"不怎么够。"
"反正我们逃亡,十国每个角落估计都不会放过我们,以后,我们就只能靠打野味,嗯,野味应该也不错。"复始亦是自我安慰着。
"嗯,这方面我手艺还不错。"萧何打趣。
"那等我们安全了,你弄给我吃。"
萧何眼含泪花,能够同患难,他亦是满足。
194.身世忆起
一路北行,那方向是太初。
若按平日的路程走,的确是花不了多长时间,但是,逃亡的生涯截然不同。
共患难?
难?简直是灭顶之灾。
要抓住他们的人,亦是劳心劳力,也知道了他们定不会在繁多的人群中出没,便是派了好几拨人,出没在深山之中。
两人的逃亡生涯,比想象中残酷千倍嗄。
他们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哪怕是打野味,亦是吃的不舒心。
又是一个夜,山林的暮色,厚重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两人找了山洞,又拾了柴火,却是不敢把火燃大。
"我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
不过几日,一向干净整洁的萧何,已经是胡子邋遢,人也憔悴了许多,身着的粗布衣虽还算干净,却是早已不如最初的新。
这样的狼狈的萧何,复始心里不忍。
她拽住他欲离开的衣袖,“我们一起去。”
“没事的,我就在附近找找,你今日一天未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你吃不消的。”
萧何说的,还是轻的。
最近几日,哪天不是一到晚上才吃了一点东西,还是挖的野菜。
这种日子,越发的让人绝望。
只是,复始坚持着,是因为萧何在身边。
“对不起。”复始还是道歉。
萧何转身,面对她的懊恼,置之一笑:“你也是迫不得已。”
君无忧能放了她,着实是未想到会是这样的交易,可他同样不后悔。
“萧何,我们与天下为敌,若是要摆脱这个困境,只能更强悍。”
琉璃双眸充满坚定,话语中含了冷。
更强悍。
萧何明白。
“还要等等。”时机不够。
复始点头。
萧何离开之后,复始警惕着。
现在是黑夜,这火光太亮了一些,她便拿出了一些柴火,剩了一小堆,坐的再靠近些。
忽然听到有响动,惊吓之间,立即打散了火堆,灭了火。
她悄悄移向洞口,四处张望,并无人。
细听之下,响动来自远方。
她没有萧何的能耐,可这几日,每当萧何耳尖的听到动静之后,她就试图去听,渐渐的,发现好歹也是有些效果的。
也就在这时,萧何突然冲了过来,塞进她怀中一个地瓜,声音焦急:“我们赶紧走。”
两道身影,很快淹没在暮色之中。
前来的一方人,有骑马,有步行,有官兵,还有一些江湖中人。
“这边有动静。”
皆是全部停在了山洞前,几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见山洞里忽明忽暗,细听之下,并无任何响动,一人大着胆子,冲了进去,手拿火把一照,瞬间看清了山洞内的情形。
“快追,火没灭,一定还在附近!”
一行人,又是马不停蹄地追着
一边跑一边观望四处,没有一处可躲藏的地方。
而夜晚,树林的路坎坷不平,一个不小心,复始再次被绊倒。
她实在是,没了力气。
“你赶紧把地瓜吃了。”萧何催促。
“你也吃。”
这地瓜,不过就手掌大,几口也就吃完了。
“我不饿,你赶紧吃,不然我们这样很容易被抓到。”
复始的眼眶,渐渐沁了眼泪。
她这个负担,不能再拖累他了,“等一会儿摆脱掉他们了,我们再找些吃的。”
她是女子,终究是弱。
耳听声音越来越大,萧何搀起身软无力的复始,继续艰难的行走。
只是,两条腿,终究抵不过四条腿的马匹。
萧何疲惫地带着复始跑向山上,只是,复始已经疲惫不堪,刚刚吃下的地瓜,显然不抵任何用。
脚下一滑,人就直接向山下滚去。
萧何反应时,却是拉不出了她,直接跳了下去。
复始一路滚下山坡,这山坡之处没有树木,无任何阻挡。
可她,除了最初掉下去之时的一声喊叫,却是紧紧闭了嘴巴,她不能连累萧何。
只是心底恐慌不断加剧,她看到了萧何跳了下来,但这山坡太陡,萧何很艰难地维持着步伐。
而她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急速地向下滚去。
然后,脑袋兀的一痛。
痛的,麻痹了神经。
最后合上眼之时,他看到萧何憔悴的面庞,焦急不堪。
萧何立即抱起复始,这才发现,她的头撞到了石头上。
又在这紧要关头之时,听到上面有声音,清
tang晰无比。
“刚刚听到了喊叫声,一定就在这附近,给我搜!”
便是窸窣地哗啦之声。
萧何观望山坡之下,还是一片树林,根本无躲藏之处。
“会不会掉下去了?”
突然,上面传来了这么一声。
“下去搜!”又是一声命令。
萧何立即抱起她,朝一处跑去。
追来的人,缓慢地沿着山坡走下,视线与注意力,大多都在自己脚下,生怕摔了下去,是以,萧何逃的很成功。
——
又是一团迷雾,迷雾散开之后,同样的是伏府。
复始走在伏府院内,凝望伏府仆人喜笑颜开,手中端着的价值千金的金器皿,上面雕着好看的花纹,有的,还镶嵌着各色的宝石。
这种奢侈,她只有在皇宫见过。
于走廊之中,她随意走动,就算面前走来一个仆人,她亦是不用让路,本就虚无的存在,不会撞到了谁。
丫环从她身体穿过,她回头,看那丫环突然停了脚步,是头上的珠花掉了。
丫环弯腰捡起,另一只手中,提着饭盒,对另一丫环道:“这是小姐最爱吃的,小姐说要吃热乎的,也不知这个时候,小姐有没有回来?”
另一丫环忽然笑道:“咱家小姐这脾性,有了喜欢的男子,恨不得如胶似漆,不过,今日是老爷寿辰,定还是爹比外人大。”
“那是啊,小姐很孝顺老爷的。”
然后,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到了。
小姐?
是谁?
如胶似漆?
又是说谁?
画面一转,忽地是一处梅林。
这处梅林,是太初城内的那处,不过,这时候的梅林,并未太过繁茂。
她看见,一个如火的红衣女子,蹁跹地站在梅林里,她的对面,是一个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恰是面对自己,一眉一眼,皆是与脑海里的人重叠。
君无忧。
只见,君无忧从梅枝上摘了一朵梅花,缓缓簪在了女子发髻之上。
梅花被微风飘落,扬洒一片紫色。
瑰丽万千。
这个画面,复始怔住,她的梦中,出现过这个画面。
原来,这个白衣男子,是君无忧。
“这样去见他,更美。”
便是,听到了君无忧戏谑的声音。
他?
画面再次一转。
是一处繁华之地,人来人往,红衣女子站在桥上,左顾右盼。
却是被人一撞,撞歪了身子,这才转了身。
复始的双眸一缩,是自己!
那明明就是自己十几岁时的年纪。
不过,她看得出,那时的自己,无忧无虑,眉宇间全是朗色。
似乎,在对于自己等待的人,满心期待。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等的人还未来。
复始坐在桥上的台阶上,看着她怒气地扔掉头上的梅花,再怒气地踩上一脚,哼道:“不给你看不给你看。”
“这是谁惹了你?”
从远而近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有些细,但音色,复始听得出来。
她猛然站了起来,转身。
那从桥的另一侧缓缓走上来,缓缓映入自己眼帘的人,赫然就是萧何。
萧何。
此时的萧何,一身碧绿,纯色的。
他眉眼都还稍显稚嫩,包括音色,都还未长开,不过个头,已经很高了。
复始紧张地凝着他。
心底排斥接下来的事情。
却还是见,十几岁的自己,撅嘴生气,背对走过来的萧何,“你总是放我鸽子!”
“放你鸽子?”同样稚嫩的萧何不解问。
“哼,你迟到了!”
复始心跳一紧,这十几岁的自己,竟也能说出这种来自异世的话。
一种可怕的想法,在大脑中渐渐发酵。
便是见,萧何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笑道:“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来的晚些。”
“什么事,竟是比我还重要?”
“这个我之后告诉你。”显然,他有所隐瞒。
“我也不是非要打听你的一举一动,但是这么晚到,好歹提前通知我一声,我最讨厌迟到的人了!”
“我以后绝不会再迟到。”萧何发誓般说着。
“好啊,你说话要算话。”
“一定。”
“今日我爹爹寿辰,你要不要过去?”
看出萧何的犹豫,她立即道:“你放心,我也不小了,我爹爹一定会认可你的,不过,你虽然有保留你的家
境,但要是见了我爹爹,还是不要保留了。”
复始听明白了,就是萧何隐瞒了自己的身世,可十几岁的自己,去世偏执的想要不闻一切地与他在一起。
“兰儿,今日我的事还未办完,只是抽了一点时间过来,要不,改日,我郑重登门拜访。”
萧何的拒绝,她很伤心。
“爷,您莫不是这段时间,都在逗我开心?”
萧何紧张了,“没有,我的确很忙,要不我与你怎会一日就相处几个时辰。”
她想了想,好似是这样。
复始沉浸在他们的对话之中。
她有感觉,萧何在推辞。
不过沉浸在爱情中的叫做兰儿的女子,把他的话当做了对的。
不明身份,不了解,就这么沉沦着。
这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真的是失忆前的自己?
可若不是,又怎会说出放鸽子这样的话?
爷?
她喊萧何爷?
这称呼……
大脑忽地一痛,如被长剑直接穿破,硬生生地打开了一个洞。
如电影版,不同的画面涌在眼前,变幻各式各样。
甚至能看到,有些人从年轻到中年,有的人从婴孩到年少。
她难受极了。
“小复复,小复复。”
萧何抱着她,钳制着她的双手。
她后脑撞到了石头上,虽然伤口不大,已经简单包扎过。
但还在昏迷中的复始,双手一直敲打着头,似乎很难受。
他能做的,只是紧紧拥着她,紧紧的。
深山树林之中,他无任何能力。
渐渐地,复始安静了下来。
安静下来的复始,已经清醒。
她闻着属于萧何的味道,眼眶渐渐通红。
爷这个称呼。
其实在这个时代极为普遍。
但自己称呼他爷。
其实是有些嘲讽意味的。
初次相见之时,她去一家饭馆吃饭,那家饭馆客人很多,走了一桌,她才坐过去的。
位置,恰好是在他的旁边。
他独自一人坐在窗前,这个位置,自己也很喜欢。
不过看他面前的桌上,已经放了一桌子菜,却不见他动筷子。
或许,是他在等人。
自己点的菜上桌,那人还未动一下。
她都吃完了,那人依旧未动一筷子。
撑着下颚,打量着他。
穿着上看,衣服料子上品。
举止气质,优雅。
只不过,这人从未转头望向这边。
此时,小二走来,“客官,您吃了好吗,可否去那边休息一下,后面还有人等候?”
她很怒。
这个饭馆虽然是目前比较好吃的,但是态度极为恶劣,仗着客人多,总是喜欢撵人,她见过不止一两次了。
一掌拍在桌上,震的菜盘子颤!
“他都坐那么久了,吃都不吃,还占着那么好的位置,怎么不撵他走?!”
小二也是势利眼,“你吃完了啊。”
“谁说的?!”
“你筷子都放桌上了!”
筷子放桌上,意味着不再拾起筷子,这饭,也是吃好了。
“我筷子掉在地上,脏了!要换!”她强词夺理。
“行,我给你换。”
小二立即去拿了一双新筷子,放在她的桌上,转身就走。
“喂,你等等!”
“客官,还有什么事?”
小二的态度极差,她极为反感。
不过,指着窗口处,就道:“既然你们这么缺位置,就要服务好每一个客人,比如他,就是嫌弃你们饭菜难吃,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口未动,甚至连看一眼都未看。”
小二望过去。
她继续道:“这样不仅浪费粮食,还让人倒胃口,所以……”
她捡起小二刚刚送上来的筷子,再次啪地摔在桌上,“我吃不下了!”
“客官,既然吃好了,请您结账。”
“那这位爷呢,坐在这的时间这么久,屁股都未抬一下,既然不吃,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她就是生气,就想拉下一个人。
这话,成功吸引了那人的注意。
他转过头来看之时,那一瞬间,她被惊艳了。
活了两辈子,头一次,被惊艳到了。
她原是二十一世纪之人,本该结婚生子,连相亲对象都找好了,对方还是官家子弟,人品不错,虽然年纪长了些,样貌丑了些。
不过,谁让她已经是大龄剩女,没得挑了,
将就着过吧,反正这人条件还可以,有房有车,就是丑了点。
丑了点……
也是悲催的,就因为她在自我说服之时,一个没注意。
飞来横祸!
路口未注意红绿灯,车祸而亡。
醒来时,自己已经是个婴孩。
所以,对这个国度,她也算是自小出生再此,没什么适应与否。
君无忧是她爹娘收留的孩子,长相也挺好的,但她从小看习惯了,未有太大的冲突感觉。
还有万蔓蔓,时候后来她娘收留的孩子,自小身体弱,性格也软,在她眼里,跟林黛玉似得。
可这个人,临窗而坐。
不过微微地一瞥,视线含着冷色。
五官又未长开,却是已经有了令人不可忽视的贵气。
是的,是他一身贵气,再配的还赶超君无忧的容貌,另她惊艳了。
所以,那时虽不知他的身份,不了解他,她还是沉迷了进去。
自此,她便是喊他爷。
但他并未在她面前摆过架子。
哪怕,那次自己说了占着茅坑不拉屎,他亦是站了起来,扔下了银子,“这位姑娘说的对,我的确做错了。”
这种人,她立即有了好感。
追过去道歉。
为何心急?
她归结为,自己不想再等到大龄剩女的时候,去将就一个各方面都不错,可长相实在有碍观光的男人。
先下手为强。
所以,君无忧说,自己与他不能在一起,是对的。
在记忆开启之时,除了忆起自己的身世,除了忆起与萧何初次相见。
她还记忆。
是萧何亲自抄了伏府。
她自小长大的家。
若说杀父之仇,其实不为过。
自己挑选的男人,最后反将了自己一军。
而他明知道自己是伏家的千金,他依然接近,是为了调查伏家贪污之罪,所以,他才隐瞒自己的身世,甚至,从不让自己多了解他。
那时伏家被抄斩,她悲痛欲绝。
一度想随着家人死去。
后来,想来了。
便决定,在都城之内开了香香楼。
连现在这个时候的复始都不得不承认,她开香香楼的初衷,亦是离不开萧何。
因为,他们两个初识于饭馆。
却是,不敢再回想下去。
越是想,越是害怕。
越怕,生活的轨迹再次突变。
“小复复,还痛不痛?”
是他关心的问话。
声音与十二年前,已经变化太多。
现在,脑海里似乎都还是他当年的青涩,似乎,当年还总是特别腼腆的一人,已是让她不知所措。
她摇头,“还好。”
现在,要如何面对他?
洋装不知,还是公开想谈?
195.回到原点
洋装不知,还是公开相谈?
复始已是拿捏不住。
“我们入城,赶紧离开。”
继续这样下去,依旧只能停留在余国,只有拼上一拼。
萧何的话,正好为她解了围。
“好,赶紧离开,我们尽早回太初。屋”
这么一瞬间,萧何突然感觉到了不一样。
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一夜,复始强打起了精神,表现的太过坚强。
于萧何,有种心悸。
“小复复,你……”
他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问。
“什么事?”
复始站在拐角处,她紧凝着城门方向,城门就在眼前,现在也并未关闭,城内也无人心惶惶。
只是,他们要如何出去?
“无事。”萧何道。
“我有办法了。”
显然,复始的心思,一直停留在离开余国的想法上,对萧何的话,并未在意。
“什么方法?”
她让萧何再次偷了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
那摊人多,老板并未注意到。
是些胭脂水粉。
在化妆技术上,复始也是相当有自信。
寻了一处无人的茅草屋,两人悄悄入内,寻了一处有铜镜的地方。
她把萧何化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约摸九十岁,这个年纪够大,只需萧何行动上不要出了差错。
一翻功夫下来,连萧何都甚是惊讶。
他摸着脸侧,确定不是带的人皮面具,凤眸……
经过复始的技术,哪里还有凤眸,不过是一双普通的眼睛,完全没了之前的痕迹。
“你的眼神不要太明亮。”
老人的眼神,都较为炯炯有神。
这……有些难。
萧何想了一个办法,遮住一只眼。
余下一只眼,不会那么地引人注意。
复始也表示赞同,但还是不够放心,为他背上塞了些东西,驼背。
萧何不喜这个造型,但无他法。
“那你呢?”
双眼盯着复始,恨不得看穿什么。
复始自是知道他的想法,不理会,坐在铜镜面前,兀自收拾着自己。
片刻之后,萧何便听到:“好了。”
萧何望过去的一顺,双眼瞠圆!
“你!”
长大了嘴巴,不知如何言语!
打量一番在打量,“你真的是小复复?”
“是啊。”
声音……也不一样。
眼前的人,明明就是还未长开的小娃娃,就是身高略高了些。
不同于复始原本的鹅蛋脸,已是方正坚棱的脸型,不论好不好看,已是看不出原来的任何一点迹象,真是……神奇。
连声音都变的尖细了一些。
“为何我要这么老?”萧何不愿意了。
“我愿意,爷爷!”
复始咬牙。
萧何被口水呛住了!
爷爷?
双眸瞪着变的年轻的复始,这看来看去,还真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娃娃。
“乖孙,我们赶紧走吧。”
萧何粗了声线。
“唉,好嘞,爷爷,您慢点,小心脚下,孙女来搀您。”
声音响亮尖细,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感觉。
刚出了门,便是听到了脚步声。
萧何带着她,立即躲到房子背面。
“听闻,今日是最后一次开城门了,说是明日要加紧巡查,绝不放任何有可能的机会。”
听声音,是个年轻壮实的男子。
“那我们赶紧出城。”是个年轻女子。
“等等,我收拾下东西。”
“我跟你一起,两人快点。”
等两人一进屋子,萧何与复始急忙跑出去,朝着城门口方向跑去。
“快点,不能赶到最后,很有可能就查的严了。”复始担忧道。
“可我这模样,不能这么快速度,会被人发现。”萧何提醒。
复始瞬间慢了下来,“我去弄辆马车。”
萧何坐在马车内,复始驾车朝着城门口前去。
都听到了要闭城门的消息,此时,城门口排了许多人,皆是出城之人。
复始驾着马车,随着人流,一点点移动。
前面守城士兵检查的相当严,翻包裹,甚至拿画像仔细对比,那双双眼睛,就好似要看入人的皮骨,看头那人的本质。
渐渐地,轮到了复始。
“下来
tang!”守城士兵命令。
复始立即下马车,声音稚嫩:“大哥,我爷爷他身体弱,不能受了风,您看能不痛通融下?”
“不行,下来!”官兵一声令。
车帘立即被掀开,“咳!咳!”
“下来!”官兵继续吼道。
复始立即上前,搀扶着萧何下来,一个不小心,两人差点跌倒。
堪堪站稳之后,萧何微微扬了头,恰是能让官兵看到脸。
官兵对比过画像之后,其实也不过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爷一孙,定不会是画像中的两人,而且,刚刚两人差些跌倒,又不是伪装的。
“走吧!”
复始立即扶着萧何缓缓上了马车,两人缓慢地出了城。
这样的装扮,两人又走了一天。
路上,也有遇到追捕他们的人,但显然,都未有认出来,走的极为顺利。
越往北走,越冷。
两人买了两件厚衣,这才继续赶路,只希望第二日中午,能进入太初。
——
君无忧是出门给熊孩子买吃的时候,听闻余国要封城门的。
便是连买都未买,直接冲了回去,二话不说,抱着熊孩子就往城门冲。
是在去的路上,才听到君无忧的话。
只是,“你就这样出城,一定不会被抓到的。”
熊孩子不得不提醒,若是君无忧被抓,自己也会被连累。
君无忧急忙刹了脚步,“那怎么办?”
“你把这个东西吃了。”熊孩子递过来一个药丸。
“什么东西?”君无忧防备。
“能让你顺利出城的东西。”
君无忧还是防备,熊孩子也不跟他墨迹,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药入嘴里的瞬间。
君无忧瞪大了双眼!
自己怀中原本漂亮略胖,关键白皙的孩子,瞬间变成了黑皮肤,甚至,有些发瘦。
不禁道:“你这模样,比本身看着顺眼多了。”
熊孩子很不乐意,直接把另一个药丸,塞进君无忧嘴里,“变化不是很大,不过应该可以吧。”
君无忧还未反应,药已入喉。
只听熊孩子道:“啧啧,你若一直这个样子,媳妇都找不到。”
这口气,像极了苏岂。
君无忧点着他脑袋:“小小年纪,牙都才刚长齐,就想着媳妇,羞不羞。”
“我已经有小媳妇了。”熊孩子继续捍卫着。
两人走入人多之地,君无忧还是不放心,抱着他走向一个摊上,捡起一面铜镜。
不看还好,一看,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平日他爱穿白衣,但最近,已是换了灰色的衣服,他觉得,灰色能压下他本身的一些气息。
可现在倒好,黑色的皮肤,有些干巴瘦。
丑!
丑死了!
比下地干活的农人还要黑!
君无忧瞬间黑了脸。
“爹爹,我们赶紧出城吧,我们去看娘亲啊!”熊孩子立即提醒。
君无忧又被这一声爹爹吓住,“我可不是……”
“爹爹,我知你生娘亲的气,可娘亲都不嫌弃你长这样了,你还有什么气啊!”熊孩子很无奈地说着。
听着小摊贩都觉得十分有理,不住点头。
君无忧大气出不来,放下熊孩子,自己朝着城门口走去。
熊孩子怔住,这人,脾气可真大!
“唉,这年头,还真有这样的男人!”小摊的老板不住叹气。
“你不要这么说我爹爹,他最近经常酗酒,很不开心。”熊孩子说着所谓的好话。
“这种爹爹,你娘亲不要是对的,还酗酒,指不定醉了还打妻子呢!”小摊的老板继续道。
“不会的,他打我也不打女人。”
“天哪,还打小孩子!”
“没有没有,我爹爹他人很好的,他……呜!”
“小孩子乱说的,别放在心上!”
君无忧立即止住了熊孩子的话,捂住他的嘴巴,直接抱起离开。
走的稍远些,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说什么呢!”
君无忧的力气不大,熊孩子憋屈着嘴,十分委屈,一言不发。
小摊的老板一直凝着两人的身影,亦是看到了这情景,不住摇头,“可怜了这孩子,唉。”
出城的时候,排了两列。
熊孩子一直被君无忧抱着,君无忧是有些紧张的,所以胳膊的力气有些大,熊孩子赶紧不舒服,但是他也抗议过,只不过,君无忧直接忽视了自己。
他不安地来回转动,看到另一列有个马车。
那马车破旧,驾马车的是个年轻的姑娘。
熊孩子本未注意,只是自己这边检查的很慢,前面有个拖家带口的,又很麻烦。
正好那一列快了些,马车与他平行。
他把头搁在君无忧的肩膀,双眼正好看到马车。
黑亮的双眼便是凝在了驾马车的姑娘身上。
熊孩子觉得,这女子好丑,虽然很年轻,个头也高,但是脸型长的坚棱,不如自己娘亲的圆滑。
逐渐发觉不对劲,是因为……
因为那姑娘,也会不时向前观望,脸色焦急。
但说话的表情,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有些过于成熟。
尤其,熊孩子觉得。
这人有些眼熟。
很熟悉。
他便是一直盯着这人看。
挠着耳朵,到底在哪里见过?
“怎么突然蔫了?”君无忧终于想起了怀中的人。
“困了。”熊孩子随意打发了一个借口。
只是,再看过去时,正好看到轮到那辆马车。
马车下来了一个老爷爷,老爷爷站不稳,差点与那姑娘一起跌倒。
可熊孩子的眉,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老爷爷,他也觉得……有些熟悉。
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转眼,已到了他们自己。
亦是平安通过。
“终于出城了,我们赶紧赶往太初。”
“去弄辆马车吧,我们两条腿,走不到的。”
熊孩子看着破旧的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竟是有些羡慕。
“明明四条腿。”君无忧说明。
“本小公子走不动。”
熊孩子哼唧一声,别开头。
君无忧也随即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去一旁买马车。
不止因为这熊孩子,这熊孩子身份一定不简单,这么神奇的药,他还从未听说过。
另一个原因,自是要去太初,没马车,还真走不到。
若买马,这一路颠簸,这小屁孩子一定又受不了。
——
临着太初境界,越发地冷。
“这天,怎么突然变了?”复始凝紧了眉头,这穿了一身厚衣,显然并不抵用。
“再去买一件吧。”
本来就剩了些碎银子,两人各买了一件厚衣,一路又买了些吃的,已经所剩不多。
但再买一件厚衣,还是有的。
“不用了,你在外面驾马车都不冷,我坐在马车内,还挺暖的。”复始笑着,暗自在马车内吹着热气。
萧何勒停了马车,钻进马车内,“小复复,委屈你了。”
复始摇头,瞬间红了鼻头,“若真论委屈,你原本堂堂丞相,要何有何,现在与我一起吃苦,不说睡的安稳与否,每日连饭都吃不上,本来还英俊潇洒,现在,只能扮作一个糟老头,那才是委屈好不好。”
他伸手她鼻子,“我们两都委屈。”
“哈哈!”
说话间,哈气乱窜。
可见,这北方的天气,有多么的冷。
“一定是在靠南的庚宋国呆了太长时间,才不适应的,等明日,就适应了。”
复始如此安慰。
萧何点头。
只能适应。
别无他法。
“我们赶紧赶路,若是你饿了,就多吃点,别省着,到了太初,就容易联系上人了,到时包你吃个够。”
复始点头,红了眼眶,“那我要点好多好多的肉。”
好多好多的肉,她其实挺爱吃素的。
萧何忍不住抱着她,久久不愿分开。
复始催促。
萧何退出马车,把车帘弄严实了,这才继续前行。
马车一路前行,不算太过稳当,萧何的技术并不如老黄来的好。
可复始的思绪,已经渐渐远离,丝毫不受微微摇晃的马车所打扰
十一年前。
其实香香楼正开始红火。
甚至皇上还御赐了牌匾,丝毫不知道他们是被满门灭族的后代。
他们为此庆幸着。
庆幸之余,她愈发的难过。
一切,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因为她爱着萧何,甚至沉沦着,也不会一直没有发现萧何的身份。
但可悲的,她又十分清楚一件事:
萧何没有利用自己。
所以,她纠结难过,压在心中,无法解开。
她告诉过君无忧,自己想要忘记萧何,却又无法忘记,她想让君无忧帮助自己。
心底里,又一直排斥。
纠结,压抑,愤恨,还有不甘。
所有负面的情绪,如海浪般
,一***地打在她的身上,压在她的心里。
渐渐地,她不愿出门,不愿面对人群,甚至,胃口越来越小。
君无忧与万蔓蔓为了让自己开心,一直为她置办着成人礼,她都知道,也知道两人的目的。
可她,过不了心中这一关。
活了两辈子,她第一爱上一个男人。
她天真的以为,老天爷终于开眼,终于送给了自己一个十分优质的男人。
她一直都这样的认为这。
可有一天,这个男人亲自抄了自己的家,亲自押自己满门所有的人入狱。
更有一日,他亲自当着自己的面,收起了温柔笑意,收起了手足无措的表情,亦是收起了,对自己的喜欢。
他就是一个刽子手,狠狠地,狠狠地伸起了手,亲手触到她狂热跳动的心,然后狠狠地捏着,毫不留底,捏碎!
那日,她是有亲眼所见的。
她父亲的头,是率先被砍下的。
那血,直接染红了她的世界。
她娘亲去的早,她的父亲为了照顾自己,一直未再娶。
她亲自提过这事,可她父亲说:怕继母对你不好。
不论她的父亲是否贪污受贿,可在她的心中,永远都是她的榜样。
永远的。
但上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让她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做选择。
伦理之内,她该选择亲情。
可内心,她摇摆不定。
后来,她独自离开香香楼,想要出去静一静。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她只知道,自己骑马出了都城。
后来骑马骑累了,便牵马走着。
太初的冬日很冷,下的雪,第二日就冻成了冰。
思绪混乱之间,并未注意脚下。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是身子突然前倾,人向前倒。
那一刻,她有松了一口气。
若是就这么摔死,那她,就再也不用这么痛苦的活着。
她活的,很痛苦。
这一年时间,痛苦的,她夜夜失眠。
可也在这一刻。
她看到了父亲,父亲在向她招手,她立即伸开了手。
可是,突然之间,她又看到了父亲旁边,出现了萧何,他竟然向自己笑着,笑的腼腆可爱。
她伸出的手,猛然间发颤。
她竟然犹豫了。
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她竟然如此犹豫。
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对萧何的执念如此之深,如此可怕。
那一刻,她多么希望,从未遇到过萧何。
从未。
老天爷再次听到了自己的祈祷。
她成功忘记了萧何,爱上了曹玄逸。
可命运,却还是随着既定的路线,缓慢转动。
“前面就是太初的境地了。”
外面传来萧何声音,带着期盼。
一时间忘却寒冷,她掀开右侧的车帘,望着外面。
马车行驶的很快,两旁干枯枯的树干不住后退,像极了自己的生命。
走来走去,又回到了原点。
她依旧,重新爱上了萧何。
可是当记忆重新开启,她是要如这些树干一般,行走间忘却。
还是……
196.那就为我疼一疼吧
如十二年前一样,她依旧没有答案。
而纠结,压抑,愤恨,还有不甘。
这些负面情绪,再次冲袭了过来!
她突然很想知道,萧何是带着什么想法,与自己一直这样相处下来的?
马车猛然停住,惊醒了她的思考。
人瞬间从负面情绪之中解脱,忽地有丝霍亮屋。
便是打定主意,继续隐瞒下去。
“我们进太初。”
终于到了太初。
只是,君无忧是否也在朝着这边来?
一路上,并未听到被抓到的消息。
“进了太初,我们去哪里?”
之前,有听说,微生洲渚下旨,去了萧何的丞相之位,一并削去了世袭丞相的制度。
“我们不赶往都城,先去菩提寺。”
——
太初的冷,愈发寒冷。
虽然之前有来过,可在东平呆了这么一段时间,熊孩子又不适应这太初了。
“要下雪了。”
君无忧仰望阴沉的天色,忽地开口。
熊孩子围地严实,只剩了两只眼睛,“为什么不是下雨?”
“这与你们那不一样,这边很少下雨,而且,这么冷,该是能落雪。”
“好啊好啊,雪很好看啊!”熊孩子尤为期待。
“快走快走,听说,那萧何去了菩提寺!”
忽地,一人地声音窜入了两人的耳。
“菩提寺?他这么快就入太初了?”另一人被惊吓。
“谁知啊,被十国追击,还能逃脱的了,也是他有本事,不过,再有本事,现在不照样被知道了行踪?!”
“那是怎么知道行踪的?这可是萧何的地盘,余国时候都能被他隐瞒了,在太初,他就算走在大街上,我们都不一定抓了住。”
这话说的有理,那人也被问住了。
“或许太初的皇帝真的怒了吧,不定抓捕的更紧,而且,你想啊,之前萧何一直压制着皇帝,虽然萧何有帮助过他,但是,地位与情义相比,到底是皇位更重要,那皇帝,不还得趁着这个时机,一举干掉萧何。”
“那我们,赶紧去!”
说着,两人极快地向菩提寺方向而去。
熊孩子突然着急了,拽着君无忧就要跟上去,“快走!”
“你这个孩子,着什么急,你来太初,不是应该好好欣赏下风景,哦,不,你该是找个暖和的屋子,好好暖暖身子。”
“还暖身,你就不怕被认出来?!”熊孩子嗤之以鼻。
此时,两人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那药效,本就支撑的时间不长,半路上,就已恢复了模样。
好在,“我们围这么严实,谁能认出来?!”
熊孩子不说话了,的确,太初可真冷,就剩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刚刚那两人,就只看到了眼睛,听到了声音。
“在屋内你还穿这样,别人不把你当神经病?!”
熊孩子的话,是这个理。
“不过,现在萧何的行踪暴露,谁还会在意我们?”
这是大实话。
熊孩子也十分赞同。
“所以我们去看看。”
“你这孩子,怎么老想着去凑热闹?这热闹可不敢乱凑,指不定就能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会,我们就跟在后面。”
熊孩子是坚持要去的,那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啊!
——
这天,雪越下越大。
距离菩提寺,赶车的话,还有一日的距离。
菩提寺偏靠都城,而太初,又是地广人稀的地界,路程上,就耗费了太久。
他们在太初,已经赶了一日半的马车。
这时,已是偏靠傍晚时分。
却是,身后马蹄重重的声音猛然响起。
萧何心中一紧。
莫不是被发现了。
来不及多加思考,更是加足了劲,马鞭挥着刚刚不久才换过的马。
这马是余下的碎银买来的,复始讨价还价了许久,才买了一匹更好的。
便是,跑的极快。
路不平坦,这马有些横冲直撞。
复始颠簸的难受,头痛地不行。
她一直忍受着,不给萧何添麻烦。
凤眸直逼前方,雪下的世界华白,带着凄然之色。
只露出的双眼,眼珠子冰寒,好似由漫天的白雪堆积,汇聚成冰。
他一直听着,身后的马蹄声丝毫没有被甩掉。
“小复复,我们不去菩提寺了。”
坐在里面的复始,蜷缩着,脸色惨白,她稍微缓
tang了缓劲,“可是,这雪太大,我们驾着马车,不管去了哪里,都有留下车轮走过的痕迹。”
这是下雪天最大的缺点。
除非,他们弃了马车。
“弃吧。”复始直接做了决定。
“我担心你……”
“我没事的,萧何。”复始已率先下了马车。
却是,原来马车内,最起码不受大风吹,虽然冷,却不会如现在,一下车,被冻的想……哭。
萧何见她面色太过惨白,又瞧她抱着双肩,冻的直哆嗦,立即脱下了自己的厚衣,罩在她身上。
“萧何,不行!”
“乖,穿上,我们赶紧离开。”
“可是,你会冻……”
“没事。”
马鞭直挥马屁股,极大的响亮之声,马一声嘶吼,直接奔向了前面,毫无目的。
“可惜了。”
复始看着跑劲十足的马,那可是花了最后的银子买来的。
萧何直接抱起复始,轻功而行。
便是,不留下任何踪迹。
直到两人听不到了后面的马蹄声,这才缓缓停下。
“我们去哪里?”复始再次问道。
“我还有一处院子,在平镇。”
这处院子,是当年留在平镇与复始相处之时,他直接给买下的。
复始是知道的。
她还常去那院子寻他,不过,他常常不在。
“不是长久之计。”
两人顺间陷入沉默。
显然,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
哪里都去不得,一进太初,就被发现了踪迹,看来,还是买马的时候,被发现的。
那时,两人已擦掉了之前的装扮。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复始的自责,萧何紧紧拥着她。
“去菩提寺。”萧何做了决定。
琉璃双眸圆睁。
“不行!”
“听话。”萧何口气淡然,却有着非同一般地坚定。
复始忽地难受极了。
相处这么久,萧何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可以。”
“有菩提寺的如湛大师,他一定能帮到我们的。”萧何安慰着。
“你不是准备同归于尽?”
“我怎么能那么傻,丢下你一人,我更是不放心。”
“真的?”
“真的。”
“我让你发誓。”她还是恐慌极了,总觉得,萧何不正常。
“你都承诺过我,绝不会离开,我又怎会离开你,若是我真丢下你一人,那我萧何不得……”
唇被捂住。
“我不许你瞎说!”
瞪着他,十分委屈。
“走,趁着我现在还有些力气,我背你。”
复始不依。
但萧何坚持起来,谁也挡不住。
雪越发地大,地上的雪,已经埋过了脚踝。
走一步,都有着铅沉般的重量。
复始环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背。
这么久走下来,天色越发的暗淡,但白雪照亮了世界,好似一片童话。
若真是童话,那这么就是一场梦。
好比灰姑娘,到了夜晚十二点,就必须离开,否则,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可他们,没有灰姑娘的机会。
时间渐渐过去,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感到萧何的脚步越发吃力,“萧何,放我下来吧。”
心疼极了。
不去回忆过往,只在乎这短暂。
她好想,替自己的男人,承担任何罪过。
这个一直打心眼疼惜自己的男人。
“我还有力气。”
说话的声音,已经咬的极重。
带着浓重的喘息。
“萧何,别让我为你疼,好不好?”
吃力抬起的脚步,忽地一软,两人直接摔在了厚重的雪上。
复始从他后背滚落,躺在他身边。
“那就为我疼一疼吧。”
197.是死是活,与你没关系
“那就为我疼一疼吧。”
他一翻身,再次把她抱在了怀里。
“没脸没皮。”复始蹦出四个字。
萧何趴在她身上,哈哈一笑,甚为开心地把她按在自己怀中。
他的脸,埋入她的脖颈屋。
刹那间!
烟花失了颜色添。
万物消了光彩。
埋在萧何怀中的人,琉璃双眸不争气地落泪,伸手环抱他温热的身躯,这才发现,他身上发薄的衣衫,已经被汗水与雪水打湿。
“萧何……”
带着怜惜,疼痛。
埋在她脖颈的人,凤眸闪动泪花。
一向坚强的伪装,彻底崩塌。
却还是紧抿着薄唇,深沉了眼底。
他的世界,前所未有的开始崩塌,坚硬地冰层,渐渐被剧烈地晃荡震碎!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们走过了一路坎坷,终于可以相守偕老,老天一定不会再去折磨他们了。
一定不会的。
他萧何,何时相信过老天?
又何时把希望寄托给了老天?
可是,一块木头,就把他逼进了死境。
一望无际的白雪,光秃秃的树干赫然而立,树干上,凝着雪,外层结了冰。
犹如冰雪的世界,映地暮色发亮。
琉璃双眸中的雾气渐浓,可却离奇的,她竟觉得,这夜空分外清晰。
清晰到,她都清晰地看到了那星星的轮廓,那星星,就好像掉了下来般,只要她一伸手,就能够到。
恍惚间,她的手竟真的是一颤,想去够那摸不着编辑的星星。
“萧何,我们赶路吧。”
她紧拥身上的他,从中汲取一点温暖。
“好,我们走。”
萧何太过疲劳,起来的时候,动作僵硬,还是复始扶他站起的。
厚厚的白雪上,只留两人的脚印。
深深浅浅,歪斜不已。
一路延伸,遥无边际。
——
十国皆是流传:若要天下稳定,就必须诛了萧何。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
但这句话,就好比瘟疫一般,肆无忌惮地蔓延着。
熊孩子听闻之时,正是拽着君无忧,想让他再快一些,正是嫌弃君无忧懒散,嫌弃他丝毫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他可是知道,娘亲偷木栾,在这个人身上。
只是,最近他们一同吃一同睡,自己竟是从未见过木栾。
熊孩子也有打过注意,偷了木栾,就交给娘亲,让娘亲交出来,这样,就不会再被十国追杀。
可是,理想很丰满。
君无忧也丝毫没有躲着他,但木栾,熊孩子越加肯定,不在君无忧的身上。
而现在,不管在不在,都必须先去菩提寺。
“他们要去杀萧何,你这个小屁孩,在刀剑之中乱窜,还不死翘翘。”
对于熊孩子的行为,君无忧很惆怅。
“我就爱凑热闹。”
熊孩子仍旧理直气壮。
“你瞎凑什么热闹,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被人架了脖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君无忧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深了。
显然,熊孩子不买账:“就是被架了脖子,我也要去!”
“那你去吧,我是被通缉的人,不能过去。”
君无忧转身,这就再次进入暂住的小客栈。
最起码,现在还未有人发现他。
也或许,是萧何的影响力,未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兀自倒了一杯茶,他细细品味过之后,又在想之后要如何,若是萧何真的死了,又要如何做?
不知不觉,一盏茶时间过去。
他这才猛然回神,熊孩子竟然没有进屋。
他立即拿起包袱冲出去。
人来人往的街头,哪还有熊孩子的身影。
“这小屁孩,没想到还这么倔,真是像极了兰儿……”
君无忧一向沉稳,他行事作风亦是如此,虽然,他不可否认,这几日与熊孩子相处,也是培养出了感情。
但是,若是为了熊孩子丧命,他还是不会做出来。
可是兰儿?
他又十分纠结。
思索来思索去,便是想着:
若是萧何真的死了,那兰儿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千万不能让她做了傻事。
便是,认定了这个理由,脚步转向了菩提寺。
——
越往深山,雪越厚。
两人的步伐越加疲惫,踩进雪中,就如被灌了万斤的铅,陷
tang进去,就再难拔出来。
复始已是累到极致,只感觉被抽空了一般,人筋疲力尽。
萧何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天气极冷,两人又出了一身汗,头发都被染湿,萧何的薄衣早变了颜色。
尤其,两人小腿之处,因为一直踩在雪中,彻底浸湿。
“我走不动了。”
第一次,复始认输。
她一点都不想动了。
“小复复,我背你。”萧何轻声建议。
“我说了,我不走了。”
她突然怒吼!
“小复复。”
“我都说了,就算我死在这里,我都不要再动一下!”
明明生气,明明该是气的发抖。
却是靠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萧何感受的到,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倒下。
不再相谈,直接抱起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空寂的山林里,除了踏雪的声音,渐渐传出了哭泣之声。
压抑,哽咽。
是被抱着的复始,她埋在萧何胸前哭泣着。
萧何紧绷着脸,凤眸无起伏之色,他只是紧凝着前方。
淡然开口:“快一个月了,我们日日吃不饱,甚至,有时候,一日都未必吃的上东西,神经却又日日紧绷,害怕被抓,恐怖死亡,这入了太初,天气又冷的受不住,身心俱惫。但是,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为何要放弃?”
传来的,仍只是复始的哭泣之声。
她一直坚强,一直洋装无事。
可这种逃亡的生涯,不止身心俱惫。
甚至在一点点的消磨着她的意志。
“与前三年里,生活在铁笼里相比,哪个更苦?”
于复始听来,就好像嘲笑着她的人生。
十二年前,她沉迷于萧何,结果,萧何毁了她的家,摧毁了她的心。
继而,她失忆爱上曹玄逸,萧何装作若无其事的呆在自己身边,看自己如笑话一般的人生。
不仅为他生了孩子,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未能与曹玄逸成婚,又换得了三年囚困之苦。
从而,又是笑话一般的人生,曹玄逸亲自把自己送在他面前。
心中的愤怒忽地腾升。
他就好像是她人生的主宰者,折腾地她不得自已。
却还在这时,来揭开她的创伤!
他何其残忍!
一时间,这十几年的压抑,痛苦,埋藏在心中的怨怼,一涌而出!
“你放开我!我是死是活,与你没关系!你自己走!”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竟是推开了萧何,从他怀中掉落在雪地之上。
脸埋在雪中。
竟是一动不动。
萧何立即弯腰,扶起她做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说的话,还是做的事?!”复始咄咄逼问。
凤眸闪过沉色,“何话,何事?”
“你刚刚说的话!”
琉璃双眸充满怒色。
凝着萧何之时,就好似冰了一层霜,霜后面,落下了疏离。
萧何敏锐地紧了瞳孔:“我为刚刚的话道歉,对不起。”
他确实不该用以往的事情来刺激他,刚刚,是他太莽撞了。
复始不说话,就是瞪着他。
“何事?”
继续了复始刚刚的话。
她想问,十二年前,斩杀了她满门,可有后悔过?
可是,她问不出口。
最起码,她还没有问出口的勇气。
“我管你什么事,反正都是你的错!”
死皮赖脸,永远是女人的权利。
“对,都是我的错!”他抬手抚着她发上的雪,神色瞬间柔了。
“你别碰我!”她伸手拨开他的手。
哪知,自己不过轻轻一拨,竟是连带着把萧何推倒在雪中。
直接坐在雪地中的萧何,僵直不动。
怒气中的复始,瞬间发现了萧何的异样。
她立即爬到他身边,焦急问着:“怎么了?”
萧何躬着背,未动一下,脸色苍白,瞬间开始落了汗。
他紧咬着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长年练武,对自己身体还算了解的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身边的复始,瞬间手足无措!
“你说话啊,究竟怎么了?”
萧何不会让自己担忧,哪怕他很生气。
所以,复始心中惶恐极了。
这一路走来,都是他背着自己,自己一身厚重的衣服压在他身上,还被水浸湿,再加上自己的体重,谁又
能受的住。
可萧何,一直坚持,从未抱怨过。
也如他所说,一路上未吃饱,体力跟不上。
现在,复始所希望的,希望他没事,她害怕极了,这荒无人烟之地,她能向谁求救。
“你说话啊!”
她哭吼着!
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砸在雪地上,落了坑。
“闪到……腰了……”
他说的吃重。
“一点都不能动吗?”
闪到腰,可大可小。
看萧何这模样,复始已经想到了严重的结果。
“我……缓一缓……”
“我帮你揉揉,若是不舒服,你就说。”
夜愈发的深。
山林中,狂风又乱窜。
两人又无躲避的地方。
尤其,萧何不能动弹,已经坐在雪中很久。
复始担心不已。
她已经把厚衣服,全部包裹在了萧何身上,不能动弹的萧何,自是无法反抗。
只是,她的额头,越发的灼烫,眼前也愈发地黑。
她明明发烧才好没几日,身体怎就这么不争气?!
“还能动吗?”
萧何摇头。
他已经维持一个姿势很久,可他未说的是。
他的双腿,已经没了知觉。
虽然,复始为他盖了厚衣服。
“怎么办?”
她又开始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萧何却是半开玩笑的说:“你越来越像女人了。”
懂得了哭,懂得了软弱,懂得了问自己怎么办?
“萧何,怎么办?”
她的眼前也愈发的黑,眼前的萧何在她眼里,已经固定不住一道,虚影乱晃。
“小复复,若是我们死在这里,你会生气吗?”
“走到尽头了吗?”
听着萧何的问话,犹如遥远的边际而来。
“或许吧?”
“那我陪你。”
或许,这样也不错,她就再也不用面对以前的记忆。
失去了信念,放空了心思,便是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力气。
她一头栽在雪地里,没了声息。
——
“菩提寺山下,已经围满了各路人,还有很多官兵,十国都在。”
“大师,你要如何做?”
“老衲不予置评,端看你如何做?”
“大师,给我点意见吧。”
“人生本就是一场旅行,来来去去,有人看尽繁华,了无遗憾;有人眺望将来,希冀前途;有人驻足于原地,留恋片刻的美好。阿弥陀佛,缘尽缘灭,缘散缘聚,都不过是一念之间。无人能摆布别人的人生,也无人能一生按照自己的决定走一辈子,有变有通……”
如湛大师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
萧何沉浸在他的一翻话之中,心中依旧徘徊不定。
床上,忽地有了动静,凤眸紧盯着,见到复始缓缓睁开了双眼。
“醒了?”他轻声问。
本还未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忽地坐直,凝着四处。
眼熟!
竹屋!
“怎么到这里的?!”
菩提寺的后山,那时自己与萧何来过。
“如湛大师一直在山下寻找我们……”
“你身体呢?”复始打断他的话。
视线,恰好看到他做在木质的转椅之内,双眸扩张。
“不用担心,慢慢养着就没事了。”
长期地疲劳,又受冻,闪到腰之时,未第一时间得到治疗,又在雪中冻着很长时间,若不是如湛大师及时找到他们,大夫都说,再晚些,身体就瘫了。
“小复复,不用担心,倒是你,病刚刚好,又受冻了。”
“我刚刚,好像有听到,追捕我们的人,都在山下。”
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这些字眼。
也或许,是在做梦吧。
“如湛大师也常云游四海,早已深得人心,况且,佛门净地,他们还不敢乱来。”
“可若逼急了?”
“如湛大师说,有变有通,我们就先养好身体。”
这个……是个挺好的理由。
说服自己,再次忘却所有的记忆。
“萧何,对不起,那时候,我不该那么绝望的。”
“那样,你才像个女人。”
他找了个很好的借口,为她的无理取闹,为她的绝望,也为……自己的理智。
——
山脚下。
密密麻麻一片。
这已经是
第二日,所有人都停留在这里。
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已住满了人。
没有住处的,直接拥挤在了一起,住在没有床铺的屋内,互相取暖。
“这太初,没想到这么冷!”一人吐了口水,实在忍不住。
“我以前来过,还没觉得这么冷,而且,这都要立春了,这太初真特么中邪了!”
“中邪?是老天要惩罚太初了!”
“喂,说什么呢?!”
是一个太初人,听到了对话,吼道!
“是官兵就了不起,老子就说了,这太初若不是得罪了老天,能被赋予诅咒?!那月亮,能长那样?!你们这里的女人,能一生下来,就……”
“啪!”
是另一个人,狠狠地掌了他一巴。
“臭娘养的,敢打老子!”
“我就打你怎么了,看不过去拿刀砍啊!”
是一个三十岁的妇人,精神头十足,一看,就是混江湖的,与他们一路人。
却不是一国人。
“老子还就砍了!”这人说着,就举起身后的大刀!
“呦,来砍啊,你今天砍了,就是犯了杀人之罪,在太初的地盘上,竟然胆敢如此目无尊法,我看,你就是要跟那萧何一样,该千刀万剐,这世上,才没了你这种祸害!”
“祸害?他萧何杀了那么多人,这太初老儿连个屁话都没放,老子不过砍了一个女人,他有什么资格说?!”
这句话,已经让居住在这屋内的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太胆大妄为了!
众人看好戏般的,倒想看看这人有何能耐?
却是,眼睛一瞥,看到了来人,立即自动让了一条路。
“哈哈!有胆,有胆就拿出实际行动来啊!”妇人依旧不屈不饶。
那人被气的瞪眼,也知妇人说的有理,但被逼到了这份上,若是不砍,太没面子,“接老子的大刀!”
眼看就真要砍。
“慢!”
一声大喝而起!
那自称老子的人望过去,“你是谁,竟敢阻止老子!”
“太初参领李齐峰!”
“哈哈,不过是靠女儿的人,有何资格管老子的事!”
这嚣张劲,众人越看越觉得热闹。
“压下去!”
李齐峰向来不是圆滑之人,亦不是墨迹之人,扰乱滋事者,先抓!
“凭什么抓我,你们太初,也太目无章法!”
“压下去!”
李齐峰一声喝令,威严十足!
“本将前来,是带着我皇的旨意,我皇有言,萧何已不是我朝臣子,但还属于我朝百姓,既他在庚宋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我皇亦不会再护他,要杀要剐,我皇绝不会有半点插手。但是!”
李齐峰掷地有声,忽地一转,他紧凝各国人士。
“我皇也有言在先,他允许你们前来捉人,但是,不允许你们在太初的地界上胡作非为,不准扰乱百姓秩序,不准随意伤杀他人,若是违背了这些,一律抓!”
198.攻山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了。
太初皇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舍弃萧何,换得太初平安,他们自当是不能再得寸进尺。
皇帝都有皇帝的尊严。
“好!那我们现在就攻上菩提寺,就不信佛祖要庇佑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对!现在就攻上去!”
一话挑起事端,所有人合应侃!
“他奶奶的,我们追了大半个月,终于找到他的行踪了,竟然还要憋在这里!现在这雪这么厚,他们上山了就逃不了,正是我们攻上去的时候!”
“好,兄弟们,抄起家伙,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信,他萧何还能插翅而逃!”
个个打起了精神,恨不得一刀就能砍死萧何的凶煞之相。
瞬间,一屋子的人,一涌而出!
李齐峰并未发表任何态度,站在瞬间空荡的屋内,眉目紧凝,“赶紧禀报皇上,有所准备。”
话落,他立即走了出去,上马跟随在众人身后。
——
“方丈方丈,大批的人上了山,约摸半个时辰他们就上来了!”
一个僧人慌慌张张地跑向如湛大师房内,惊声喊道。
脚下不稳,还被门槛绊了一脚,不过好在没有绊倒,未曾在在方丈面前失态。
“知道了,以后莫要再如此慌张了,下去吧。”
僧人立即摆正态度,收敛起了慌色,恭敬退下。
如湛大师摇了摇头,对僧人的行为表示失望,这僧人,呆在菩提寺太久,太过远离世事,不够稳妥。
“该来的都要来,不过是早晚之事,阿弥陀佛。”
如湛大师面前,一盘棋,尚未分出高低。
“大师,我已有准备。”
萧何拾起棋子,再次落下,一盘棋,瞬间被他领先,“就如我说过的,我一定要赢一次大师。”
如湛大师神色依旧温和,他凝视棋盘,已是走入死局。
“果然今时不同往日。”如湛大师的话,透着赞赏。
“大师言重了,时局已定,只是端看我如何来掌控。”
“听你之意,已是做出了决定。”
“大师,告辞。”
萧何转动木质轮椅离开,轮子碾过路面,发出轻微地响声,在这沉寂的大殿中,好似暴风雨来临。
如湛大师凝着这盘死局,温和的眸,渐渐泛起冷重。
这盘棋,虽是最后一子掌控了全局,直接围堵了所有人。
但是,后方力量薄弱,若被偷袭,便是满盘皆输!
“阿弥陀佛!”
佛珠不住转动,静谧地屋内,香烟袅袅。
——
佛前,复始三叩首。
她诚心祷告,虔诚地贴着手背,鼻息间香雾的气息缭绕,仿佛带她走入一个空灵的世界之中,渐渐地,身形合一,只余她心中最渴盼的一处。
忽地,她身体一颤。
虔诚地祈祷就此打住。
她猛然挺直了脊背,双目闪烁着万般灼烫地泪花,定在了耸高的金色佛像之上。
刚刚,她是为了父亲祈祷,祈祷他在另一处过的很好,无忧无虑。
然后,她祈祷,祈祷君无忧渡过这一截。
她祈祷,祈祷万蔓蔓身体能彻底治好,不再被病痛折磨。
佛前一次祷告,可许愿,但太多了,便是贪。
她来此,为了生命中被遗忘,又对自己尤为重要的人。
这是她该做的,也是她欠下的。
可她,心贪的太狠。
她许了第四个愿望,是生命中最为遗憾,也可说是最为无力的一人。
她辜负最多的,却又不能给予母爱的。
她的儿子,萧知。
此时的她,无法思虑以后,而她此时,也只能希望佛祖能佑得他平安幸福。
如此,便是无憾了。
“小复复。”
便是萧何这一声,打断了她的祈祷。
刚刚,她有想过,为萧何祈祷一个的。
可是,佛祖面前,她不能贪心,真的不能。
“怎么哭了?”
凤眸随着她的视线,定在金色的佛像上。
佛像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好似能抚平一切焦躁与恐慌。
“莫不是,担忧佛祖不能为你实现愿望。”
复始瞪他,“佛祖面前,休得胡言乱语!”
他立即捂着自己的嘴巴,“我说错了,收回来。”
“上次那个经筒,是不是还在?”
复始问的,是上次他们一起转动之时,她的经筒,却是发出了声音。
“在。”
纤长的手指,从袖间掏出了两个金色转
tang经筒,镶有宝石,悬挂着金色小铃铛,。
一如既往的十分崭新。
仿佛能看出她的意思,萧何解释:“我们上山那日,我就来过一次。”
那日,他取走了这两个转经筒。
她从他手中接过,黄色玉石打磨的长手柄,依旧泛着冰凉之感。
“六字大明咒,还在里面?”她问。
“恩,没有人动过。”
写了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呗咪吽。
当时自己写的,还装进了经筒内。
对着佛像,如上一次一样,左手握着长手柄,右手覆在转经筒下,准备以顺时针方向缓慢而平稳地转动。
她缓缓闭上眼,转动经筒。
心若静,经筒上的铃铛就不会响起。
以前萧何说过这话。
心静,心诚。
她轻念着六字真言:唵嘛呢呗咪吽。
铃铛却是未发出任何声响。
复始其实知道,平常的经筒,虽然也有铃铛,但铃铛里面,都是没有珠子的。
她与萧何这两个,虽然有珠子,上次,萧何是用了内里把控的。
她当时,竟真的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够心诚。
“萧何,你说,我们怎么办?”
她的话,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顺其自然吧。”
他说的轻巧,了解他的复始听出了别的意味。
坚定。
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也好。”
她心中,亦是未有所决定。
“咚——咚——咚——!”
是菩提寺,那钟楼的大钟。
“十国攻上山了!”
寺内的僧人慌张吼道。
快的,未让人有所喘息。
复始手中的转经筒落地,响起砰然之声,她十分着急的模样,立即站起来,推着萧何坐着的木质转椅,“我们赶紧回后山。”
萧何未发表任何话,离开之时,他是想伸手去拾起地上的转经筒。
但是,复始一个向前,直接把转经筒踢向了一边。
转经筒转动,叮铃之声传入萧何的耳里,凤眸紧凝着它,看它滚到角落,叮铃声停止。
他回望身后的复始,陷入她深不可见的眼底。
“怎么了?”复始疑惑问道。
他摇头,收回了视线。
双手落在双腿上,死命地掐着,还是未有一丁点感觉。
“小复复,你是选择过去,还是选择未来?”
复始的脚步微一顿,硬着笑容,“为何如此问?”
萧何未答。
已是知道了。
她恢复了记忆。
最近的反常,亦是说的通了。
——
菩提寺。
如湛大师为了避免过多孽障,直接迎开了大门,迎进了所有人。
菩提寺,再不宁静。
当被翻找的乱七八糟,如被洗劫过一般之后,上百来人不断叫嚣着:“说,萧何在哪里?!”
“阿弥陀佛,菩提寺一向渡人,戒杀戒嗔,亦是不过问尘世,今日老衲已是破了例,希望众位施主,不要在此大开杀戒。”如湛大师声音依旧,温和中带着淡淡地说服。
“只要交出萧何,我们绝不杀菩提寺内一人!”
众人中,最有威严的人开口。
保证已出。
“太初皇帝也已不管萧何死活,他现在,不属于十国!”
言论四起。
“阿弥陀佛,今日,老衲带领菩提寺所有人,就站在这菩提寺大堂之内,其余的地方,让给你们。”
如湛大师,这是退让了。
“好!我们绝不杀菩提寺一个人!不管是否搜的到萧何!”
这个时候,所有人僧人汇聚在大堂内,送佛念经。
好似,要以此洗掉所有的戾气,杀戮,乃至可能发生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