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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宠吾可好全文阅读

作者:半微色     夫人,宠吾可好txt下载     夫人,宠吾可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9.蛊

    都城繁华景象,暮色中更显繁华。

    只消一看,人头攒动,行人不断。街道两侧,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还有许多自摆的小摊贩,从视线中延伸至远方,无不是和谐景象,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好热闹。”萧何不禁叹道。

    复始不忍打击他,可不说心里又憋的慌,“你是多久没出门了。”

    其实都城的景象与以往相同,但人的心境不同,待物待事自是也不同。

    萧何便是如此唐。

    以前自己孤身一人之时,即便自己出去,心思也从不在这上面停留,更遑论去在意着喧嚣的场景。

    “这不是和小复复一起出来嘛?”

    “你嘴可真甜。”复始瞪他一眼。

    他回以笑,手紧握上她的手,柔软的手指冰凉,紧紧裹进自己的手中,狠狠捂着。

    走过拥挤的人潮,走过喧嚣的街道,踏过水上石桥,遥看船家摆渡,耳听船家惬意肆唱,复始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忙碌也有忙碌的幸福。”

    萧何举起两人紧握的手,不知何时,已是十指交握。

    “小复复,难道我们不幸福吗?”

    路人的笑声传来。

    复始赶紧娇嗔道:“这大街上,快松开。”

    “不松。”

    “萧何!”

    “那你说我们幸福不幸福?”

    “幸福幸福!”复始的脸都红了。

    “既然幸福,还管他们作甚,走,我们继续。”

    复始羞的脸都抬不起来了,人被拽着走向前。

    耳畔传来路人的笑声……

    ——

    君无忧虽然放弃了去东平寻人,但还是派了信任的人前去。

    而他正欲去相府之时,却发现相府的马车还停留在香香楼前,也是明白,萧何定是还没有回相府。

    便是第二日,挑了时间,去的相府。

    只可惜,萧何与复始皆是不在。

    却是,遇见了……

    君无忧转身,见到面容苍白的女子,女子容颜姣好,眉目之间带有厉色。

    他长年从商,各色人都有见过,而女子,一看就知是大家闺秀,周身的气质无法被忽视,尤其,这一身粉衣。

    “参见郡主。”

    霓裳进入相府的脚步顿住,侧目凝着他,“你是谁?”

    “在下香香楼老板君无忧。”

    君无忧白衣相称,又透着商人具有的精明,一幅翩翩君子模样,而且行为举止又谦谦有礼。

    竟是教霓裳看迷了眼。

    “郡主?”

    霓裳反应过来,立刻扬起笑:“你是来找丞相?”

    “恩,不过相爷不在府内,我先回去了,郡主,告辞。”

    霓裳凝着他翩翩的背影,竟会教人心怦怦跳。

    不自觉地扬笑,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参见郡主。”

    管家出门,恰是看到笑的灿烂的霓裳,顿时觉得心头凉飕飕地,“郡主有何事?”

    霓裳瞬间收了笑,冷声:“相爷呢?”

    “相爷昨晚出去,便一直没有回府。”管家回。

    “没回来……”

    ——

    一片朦胧的烟霭之处,有黯黯的水波晃动,继而逗起缕缕的涟漪,放眼望去,是一条悬挂火色红纱的船舫,红纱摇曳,带着湖中的水汽,曳起朦胧的暧色。

    船舫在湖中心飘荡,分外悠哉,似是这船舫的主人,一时半刻并无离开的念头。

    这里,是翠湖寒支流的一处,并无太过危险的风浪,亦是十分宁静。

    忽地,一声娇吟而出。

    紧接着,一声娇喝:“萧何,给我滚开!”

    船舫内,一间暖账,红纱荡曳,暖意流淌,香炉内,熏香燃烧出淡烟,清香之气弥漫暖账。

    “萧……何……”

    床榻上,香肩衤果露,青丝散被,复始娇丽的容颜红润,红唇为张,一双迷蒙的眼,侧瞪着身边笑的开朗的人。

    “我要起来。”

    从昨晚半夜跑到这里,萧何也不知道哪里弄了这艘船舫。

    晚上游湖确实挺浪漫,复始也乐在其中。

    最后萧何便是不回去了,突发奇想……也或许早有预谋地,一直到自己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才提议留宿在这里。

    复始想着,来回路程远,自己又困的不行,也是走不动了,便同意了。

    睡觉前,萧何倒是没有***扰她,她睡了一夜美觉。

    却又被***扰醒。

    咬牙道:“昨晚不做,一定是不行了。”

    极其不老实的手忽地停住,侧躺在一侧的萧何,凤眸一瞪,忽地翻身而起,一头

    tang青丝散落,遮挡了两人暧昧的贴合。

    “啊!萧何!”

    浮浮沉沉,又是一场醉生梦死。

    暖账惹人怜,青丝叠千情。

    一种持续发酵的情,滋生蔓延,带给两人渴望,燃烧两人心中最无言表达的深处情怀,满足地叹谓,永不停歇的情调,在这无人烟的湖中央,伴着船舫荡起的涟漪,蔓延着暧色。

    唯有酣畅淋漓之后,才算餍足

    却是此时,苏岂亦是去了一趟相府。

    也是扑了一个空。

    只是,他进去的容易,出去就……

    “苏神医,等等。”这声尤为耳熟的声音,苏岂一震。

    然后转身,笑嘻嘻道:“郡主也在啊!”

    霓裳走上前,对上苏岂尴尬的笑意,“苏神医似乎很不喜欢本郡主。”

    “哪敢哪……哪里哪里,郡主长的漂亮性格又好,万人瞩目的郡主,自是人人都喜欢的。”苏岂吹捧着,心里却直犯恶心。

    霓裳睨他一眼,“得了,我还不知道,你最讨厌我,那几年我没少给你脸色,你能喜欢我,天塌下来我都不信。”

    苏岂腰杆突然挺直了!

    “呦,郡主知道我不喜欢你,那还喊住我?”

    “本郡主是郡主,喊住你怎么了?”

    “是,郡主大人,小的也遵从您的吩咐,停了脚步。”苏岂假声假气拖着长音回着。

    十足地没有诚意!

    霓裳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小的,你说,萧何在哪里?”

    苏岂瞪大了眼睛,这霓裳,够拽!

    “小的不知!”

    “你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你们关系好!”

    “我要是知道,能来相府扑个空,还遇上你这个倒霉催的!”

    “你!”

    霓裳捋起衣袖,势要一决高下!

    苏岂立刻后退,“好男不跟女斗!”

    “我就没把你当做男的!”霓裳冲上前!

    “好,我也不把你当做女的!”

    手一翻,一个拇指粗的竹筒出现在他手中。

    霓裳不明真相,猛然刹住脚步,紧盯着他手问,“什么东西!”

    “蛊。”

    霓裳后退,“你竟然还会这玩意!”

    “当然,我这个蛊,是一对,可是能让人谷欠情似火,恩爱到白头的东西。郡主可要小心,可千万别让母蛊进入你体内,您可是太初女子啊!”苏岂把玩手中玩意,一幅胜券在握!

    霓裳一听便明白,但还是问道:“你意思是,只要这对蛊虫进入体内,男女双方只能同房才可舒缓不适?”

    “当然?”

    “那要是不能同房呢?”

    “这东西,可比药物来的毒,一旦身体出现不适,若是不能恩恩爱爱,可是筋脉全断啊!”

    “你真毒!”霓裳道。

    “我好歹是神医,身上怎能不带点好玩的!”苏岂洋洋得意。

    “哼!本郡主回去了!”

    霓裳不再纠缠他,走向门口。

    苏岂以为她是怕了,毕竟她是太初女子,自己这威胁,到底是让她胆战心惊的。

    是以,苏岂站在门口,靠着门边,卸下了防备。

    霓裳目视前方,对苏岂表现的极为不屑,却是在走到门边之时,唇边漾起笑。

    脚步未停,她不够是手一抬。

    掌握着极快的速度,在瞬间,她提了身体力量,一把夺了苏岂手中的竹筒!

    又是在眨眼间,轻功出,人已逃跑。

    苏岂反应过来之时,手中早已空了,抬眼望过去,霓裳已出了相府,逃的极快!

    而苏岂,依旧靠着门边,甚为不在意。

    毕竟,霓裳拿这个又没什么用,反正不是她自己用的。

    可至于她会用在谁身上,都无所谓。

    反正是让人寻欢,又让人一心一意的东西。

    ——

    曹玄逸死去,对霓裳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那种太监,配不上她。

    这几日被微生洲渚罚跪,她都想删自己几巴掌,竟然为了一个太监,跟自己的皇兄怄气!

    还去找萧何,让他保住自己的郡主身份。

    简直……她都觉得,自己真是欠教训!

    怪她眼瞎,识人不清!

    幸亏曹玄逸被发现的早,要不然她若真走到与皇兄抗衡,与萧何对峙的局面,不定她死的最惨!

    尤其,曹玄逸竟然敢利用她,把许家悄悄送进宫,差点害了她的皇兄,她都恨不得把曹玄逸的尸体拖出来,狠狠鞭笞!

    奈何皇兄心软,还给他裹了一草席,扔进了死人堆!

    也幸得皇兄心软,不

    过是让她面壁思过,又没削了其郡主之位,并让自己今日来相府,向萧何道歉。

    这才有机会遇到了那个君无忧。

    所以,她一直在等萧何,既然君无忧来相府,那萧何与君无忧,就一定有交情。

    只是,没成想,苏岂竟然带来了这么好玩的东西。

    角落处,她打开竹筒,只见里面有两条白色蠕动的虫子。

    一阵恶心,她赶紧盖住。

    “郡主,您怎么就跑了?!”大总管追过来,却是毫无喘息之感,气息平稳。

    “本郡主就是看讨厌看到你们!哼!”

    “郡主,您这是又去哪儿?”

    大总管赶紧追过去,身后跟着的几个太监也是急急忙忙,可到底没有大总管体力好。

    皇上虽然不削她郡主之位,也不禁止她出宫,但以后出行,定是少不了有人跟着。

    只是,霓裳却是没想到!

    皇兄竟然派了他最信任的大总管!

    竹筒塞进怀里,她心情极好,斜视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恶作剧袭上心头。

    七拐八拐,人在都城乱窜。

    反正,她的体力极好。

    却是累惨了身后跟着的太监。

    “跟紧了,郡主丢了,小心你们的脑袋!”大总管气息如初,喝出的话,强劲有力。

    霓裳一听,跺脚!

    这次速度,更是快了!

    可大总管却是精明地发现,霓裳虽然带着他们在都城绕来绕去,虽然路线皆是不同,但无一不例外的,每条路线,都有香香楼。

    便是,跟在霓裳身后,他细微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这才确认,路过香香楼,霓裳虽然脚步未停,但视线,却是黏在香香楼。

    心里暗暗记下。

    霓裳是在郁闷,她是否要进去。

    进去的话,若是君无忧不在,该怎么办?

    突听下面有人说:“我请你来这里吃东西,绝对不会让你白来都城一趟。”

    霓裳忽地就找到了借口:吃饭。

    她忽然停下,对着稳当站在身后大总管道:“本郡主跑累了,去吃点东西。”

    “郡主请。”

    这个时辰,还不到午时,香香楼的食客并不多。

    一楼的位置绰绰有余。

    伙计看霓裳贵气十足,便知是个有身份的,“小姐,要楼上厢房?”

    霓裳正欲答,却忽地想到这厢房又看不到人,“坐这就行。”

    她便就近坐了下来。

    “几位……”

    “不用。”大总管阻止了伙计,带着身后气喘吁吁地几个太监走到郡主旁边,站着。

    他们出宫皆是着了便服,但是声音却是不会变。

    香香楼的伙计又一个个是精明的,再瞧这派头,便知了霓裳身份。

    是以,不敢怠慢,立即上茶,递菜单。

    又命人通知了老板君无忧,郡主在楼下大堂吃饭

    此时的君无忧,依旧垂眸凝着两幅画。

    他在对比,对比画中的女子,是否过的好。

    其中一幅是他自己所画,那时,画中女子还在他身边,虽然还未长开,却已是一张倾国的颜。

    她爱穿红色裙衫,尤为火红之色,小小年纪,却被她端的飒爽英姿。

    他还常常笑她,巾帼不让须眉,可以当女将军了。

    她最喜欢回应的,便是脸颊绽开笑意。

    其实,还算幸福的。

    可另一幅画,浓重的萧瑟基调,让人看一眼便觉得痛心。

    若不是有着相同的颜,他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人。

    明明是年轻的模样,却充满了悲伤,染了绝望。

    君无忧细看每一个细节,感受画里的女子情绪,却是找不出,一丁点当年的洒脱之气。

    消失了,便意味着:

    她有了牵挂的人。

    却不是他。

    手指勾勒她绝望的面容。

    白发,老妪。

    曾几何时,记忆中,女子还曾问过自己,‘嫁于太初的人,真的会被诅咒吗?’

    那时,他说:‘若是他爱你,便不会。’

    女子有着美好的憧憬。

    他知,她心底有了喜欢的人,是太初人。

    莫不是,她消失的这几年,嫁给了那个人?

    “嘭!”

    心底的怒气压制不住,“小童,到底如何才能找到?”

    小童走上前,从袖中掏出被卷起来的纸,“公子,我仔细回忆了那老妪的面容,给画下来了。”

    君无忧立即捻开,画像缓缓展开。

    满头白发!

    满脸

    褶皱!

    一身紫衣!

    “紫衣?”君无忧问。

    “是的,公子,当时她穿了紫衣。”

    君无忧凝眉,脑海中搜寻着曾经的记忆,‘我不喜欢紫色,我就喜欢红色,我这一辈子,都要穿红色!’

    ‘为什么?’

    ‘你笨啊,穿红色衣衫的人是最幸福的女子!’

    紫色,莫不是,她真的不幸福了?

    他凝着小童绘的画像,从轮廓中,隐隐可以看到年轻时的影子,但也只是隐隐。

    其实看不出什么。

    不过,他的视线定在那双眼睛上。

    长躯一震!

    “小童,你再画一遍她的双眼。”

    同一张纸上,旁边的空白之处,小童提笔勾着轮廓,下笔尤为缓慢。

    君无忧让他勾勒眼睛,那他就要仔仔细细地回想,尽量最接近。

    是以,线条勾勒完成之时,小童连眼部周围的褶皱,也细致地勾勒了出来。

    桌上,君无忧早已为他放好了颜料,小童调配着颜色。

    那双瞳孔,琉璃之色,却又有些让人心惊地感觉,小童有些把握不住。

    是以,久久没有调出来。

    君无忧似也看出他的紧张,“小童,接近就可以了。”

    其实,从小童调配的这颜色,他都能知道,上色后的这双眼,究竟是何种模样。

    但是他不死心,他一定要等到小童按照他所见到的画出来!

    或许,他内心在排斥。

    排斥这个中了诅咒的女子,真的就是自己所找之人。

    更排斥,自己找了十年的人,过的不幸福。

    甚至……可能随时因为诅咒而死去!

    却在他担忧忐忑中,小童手下的动作停住,眼睛描绘完成。

    君无忧突然屏了呼吸,已不知所措!

    琉璃双眸!

    对的,是这双眸!

    “小童,把这画像,贴在香香楼门口,我一定要找到!”

    “好!”

    香香楼进进出出的人最为多,是寻人的最好之处。

    此时,外面有人敲门。

    君无忧立即收了桌上两幅画像,藏进了暗格之后,这才开口:“进来。”

    小童很是疑惑,公子似乎……很怕被人看到这画像。

    而且,既然公子有画像,为何不早早把画像拿出来,这样也许不会是,一寻十年。

    伙计走来,禀道:“公子,郡主来用饭,在一楼大堂。”

    “恩,你先出去。”

    “听闻郡主脾气向来火爆,又不好与人相处,今日竟然选择大堂……”君无忧瞬间剖析出来问题所在。

    小童问:“公子,难道有何不对?”

    “你先去张贴画像吧。”

170.君无忧此人【万更!】

    小童的画像,虽不能说出神入化,但看一眼,若是认识的人,定是相识的。

    这点,小童还是心底有数的。

    再说,公子找了十年的人,他能帮上点忙,心里亦是激动的紧,连拿着画像的手,都发了不少汗缤。

    “公子,我一定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赶紧下楼,在一楼寻找着合适的位置。

    只是这么突然一紧张,他长年呆着香香楼,竟然也不知道,哪个位置最惹人注目?

    而他这举动,自是逃脱不了霓裳的眼睛。

    霓裳的双眼,便是盯在了小童手中的纸上。

    她却没有任何动作坼。

    视线随着小童的身影晃动,看他走到门口,视线向里搜索,似乎总是拿不定主意。

    “伙计,你在做什么?”霓裳终于忍不住问出话。

    此时香香楼的人极少,霓裳这一声伙计,闲着的人纷纷看过去,以为是霓裳在喊他们。却是发现,她的视线落在小童身上。

    而小童,丝毫没有注意到霓裳的话。

    毕竟,他在香香楼,小童也是个主事的。

    霓裳被无视,心里极其不爽。

    “怎么还没做好?!香香楼的速度也太慢了!”

    一伙计赶紧上前,好脸色道:“小姐,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

    心里却是叹道:果真是郡主,这才坐下,菜熟也要有个过程啊。

    “马上,马上是什么时候,去,把你们老板喊过来!”霓裳吼道,脾气不是一般的差。

    香香楼虽都知这是位郡主,可要请老板……赶紧先请了小童过来。

    站在门口刚找到位置的小童,正欲把画贴上,听伙计这么一说,视线立即转到绷紧脸色的霓裳身上,正好对上满脸怒色的霓裳,再一联想到外界对这位郡主的传闻,赶紧走了过去。

    堆起笑脸道:“小姐,我们香香楼顾客至上,香香楼的菜也定要做的细致,在菜熟的基础上,也要入味,难免时间长了些,望小姐见谅。”

    小童这话说的妙,既夸了香香楼,又不得罪食客,霓裳若再反对,就真的得理不饶人了。

    便听霓裳道:“行,我也不追究这事了,等等就是。”

    “谢小姐体谅,您慢用。”

    “等等!”

    “小姐还有何事?”

    霓裳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纸上,她可是见这人一直拿着纸,还小心翼翼地护着。

    小童因她的视线不安,攒着纸,突然很想把手中的东西藏起来。

    “你拿的什么东西,我看看。”霓裳很霸道。

    听闻过霓裳的脾气,自是不能忤逆了她,小童哪敢怠慢,立即把手中的画像递过去。

    如此轻易地就给了自己?

    霓裳不过是闲的好奇,现在倒觉得无趣了,摆摆手,烦闷道:“算了,你收起来吧。”

    小童舒了口气,继续自己的事情。

    从旁边搬了个依迷高的木棍子,底盘有个立脚,上面有块板子,是之前粘贴菜品用的,放在门口处,很是显眼。

    小童便把画像黏贴在了架子上。

    如此,只要有人进出,视线一定能落在这上面。

    小童为自己的想法美滋滋时,霓裳那不断泛滥的好奇心再度被挑起。

    耳听一伙计站在小童面前问:“真的要找这人?”

    “找,公子说了,一定要找,还要找到!”

    霓裳知道,小童口中的公子,是君无忧,香香楼的老板。

    君无忧要找人?

    男的女的?

    念头起之时,人已迅速走到门口,站在了小童身侧。

    视线望过去刹那。

    “啊!”

    只见宣纸上,勾勒的女子……不,老妪!

    她明明就是……就是……

    再也压制不住怒气不甘,都已成婚的女人了,还到处勾人!

    不要脸!

    也是刹那间,留的长指甲狠劲地挠!

    刚刚贴好的画像,瞬间面目全非!

    脸上蹦出愤怒的狠劲!

    吓的小童目瞪口呆,竟一时忘记了阻止!

    而霓裳,却是把上面的纸撕碎了一地,这才平稳了呼吸,敛了怒气。

    从被撕的稀巴烂地碎纸中回神,小童立即吼道:“喂,你做什么?!”

    百闻不如一见!

    他可算是见到了,这郡主有多泼辣!

    也只有曹玄逸那个死太监才降的住她!

    以后,谁娶了她谁倒霉!

    “我就撕了怎么了!你敢把我怎么着!”

    “你!”

    小童气的直跺脚!

    泼妇!泼妇!

    “喂,

    tang你做什么去?!”你上冲着小童急吼吼地背影喊道。

    “我再画一张!”

    “你不准去!”

    “……”

    小童极其无语,这郡主!真是……真是让人暴躁!

    “你给我站住!”

    这人竟敢无视自己的存在!

    “我为什么要站住?”

    小童脾气一上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你再不给我站住,小心我让你跟母猪过一辈子!”

    “你才跟猪过一辈子呢!”

    是郡主了不起啊!

    他小童才不怕!

    “行啊你!胆子大了啊!”

    等着瞧!她要把母蛊引到猪身上!

    哼!

    公的那条,必须是这小童的!

    胆敢无视她!啊啊啊啊啊——!

    她在宫里,哪个不是对她低三下气的,这个不知好歹的!

    “你站住,这老妪我认识!”

    果然,埋头直走的人,瞬间停了脚步!

    只是,回头的刹那,竟然是错愕地惊喜,甚至还在质疑自己:“你真的认识?”

    “哼!”

    胜券在握,霓裳对此十足不屑!翻了白眼,无视之,返回位置坐下,悠哉倒茶,悠哉品着。

    反观小童,腾腾腾地跑过来,扬着谄媚笑意,“是我的不对,姑娘请您原谅,要不,这顿饭给您免了。”

    “不过一顿饭,我有的是银子!”

    娇柔的手向后一展,瞬间落了大锭银子。

    反手拍在桌上!

    “我可不想出来吃饭,说我连饭钱都付不起!”

    “那您说,您要怎样?”

    “把这个吃了!”

    顺着霓裳的视线转动,最后落在桌上!

    干净的桌上,赫然出现一条白色的虫子,小童一惊,吼道:“谁打扫的卫生,怎么连虫子都落桌上了!”

    知道其中缘故的太监,捂嘴憋笑!

    是刚刚,霓裳从一个竹筒中倒出了这条虫子。

    可不知真相的人,被吓的不轻!

    香香楼自开业,可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一个伙计更是迟疑,“不会吧,这个季节哪来的虫子?”

    “是啊,有也早被冻死了!”

    霓裳顺势答:“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现在就把它吃了,我就不外传你们这里不干净!”

    做这生意的,口碑最重要。

    小童看着那蠕动的白虫,只觉得恶心透顶了!

    “怎么,不敢,那好啊,我这就去告诉所有的人,你们这地方不干净,连虫子都嚣张跋扈了,菜都没上桌,虫子先上桌了!”

    “姑奶奶,我吃,我吃还不行嘛!”

    不过就一条虫子,一张嘴一闭嘴,不过就一条虫子!

    可是,这虫子怎么这么恶心?

    心里不住叫屈:今日还没出门,就遇到了这么个主!

    颤巍巍去捏虫子,看看,还在蠕动呢!

    “你吃了它,我就再告诉你画上的人是谁?”霓裳再继续引诱。

    “你说话算数!”

    “当然!”

    “好!”

    不就是一条虫子,好歹也是肉!

    如是想着,小童便伸手捏住他。

    “慢!”

    天籁!

    对小童而言,这就是天籁般的声音,从天而降!

    “公子!”他被欺负了!

    同一时间,霓裳迅速收起虫子,藏入怀中,笑逐颜开地回头:“君老板,又见面了。”

    大总管立即回头。

    若是他没看错,郡主来此,便是为了此人。

    只见这人一身白衣,外看也是一表人才,透着商人的精明之色。

    但一步步走来,脚步沉稳有力,不虚浮,也是个练家子。

    “见过郡主,不知是何事引得郡主如此生气?”

    再听这说话,懂得拿捏分寸,又会识人,的确,是比曹玄逸好上太多。

    他回头看向霓裳,果见霓裳双眼发亮,甚至收敛了刚刚的脾性,展现地极其温和。

    “君老板,是这样的,那画像上的人,本郡主识得,不过你这家仆却太过嚣张跋扈,本郡主不小心扯坏了那画像,他就恼急了跟本郡主直瞪眼。”

    小童已经目瞪口呆!

    太……太会诬陷人了!

    “小童,快向郡主道歉!”

    “郡主,对不起。”小童立即道歉。

    “无事,他还小,不懂事。”

    这突然转的性子,小童惊愕无比!

    天哪,这是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霓裳郡

    主吗?!

    “小童,还不谢过郡主。”

    “谢郡主。”小童立刻感谢。

    君无忧这才问:“郡主识得画像之人?”

    “对,识得,只是,君老板要找这人作何?”霓裳问。

    君无忧淡淡道:“是这人曾借的我一件东西未还,可我又不识得,所以只能找了这种方法。”

    小童有片刻怔忡:公子为何说谎?

    霓裳这才放心,“原来这样啊!”

    “郡主可知,她现在何处?”君无忧表现的并无着急之色,是以霓裳也没看出什么不对。

    “君老板是何时借她东西的?”

    霓裳还是有些起疑,毕竟他要找的人,一直都在都城,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复始可是也时不时来香香楼的。

    君无忧自是看出霓裳的疑惑,“也是前不久,她说过一段时间便还,只是我一直忙碌,还未曾见到过她。”

    “君老板才回都城?”

    “是的。”

    霓裳点头,怪不得了,复始现在早已不是这个模样了。

    “恩,她最近几日并不在都城,说是过一段时日才回。”霓裳如此回着。

    身后的大总管,并没有看那副画,所以,对于霓裳的话,并无觉得不妥之处。

    “可知是去了哪里?”君无忧继续问。

    “这样的,您也知道曹玄逸的事情,曹玄逸死了之后,她就离开了。”

    这个消息,令君无忧震惊!

    曹玄逸?

    听说他假冒东平皇子,被杀了!

    “公子,之前那两道题都有被宁公子与兰姑娘答出来,而且,都是说从曹玄逸随身携带的一本书上看到的,可能,是有关系的吧。”小童走到君无忧身边,耳语。

    君无忧不动声色,“那可能,真的不好找了。”

    “恩,若是本郡主以后遇到了,定告诉君老板。”

    “谢过郡主。”

    此时,霓裳点的菜上桌,君无忧道:“这顿饭,算作君某请郡主的,希望郡主不要推脱。”

    如此,霓裳受了。

    就连大总管也觉得稀奇,这郡主,竟也知道打迂回战术了。

    甚至,很是优雅地吃着饭,礼仪端的极好。

    大总管心里不禁叹,若是皇上看到这样的郡主,心里定是安慰极了。

    眼睛不由瞥向二楼,君无忧……

    ——

    皇宫。

    皇帝寝宫。

    金色的龙榻上,皇后苍白着脸斜卧着,身体越发虚弱,午时本就没吃多少,也全给吐了出来。

    刚刚喝了药,肚子里又翻腾的紧,不住犯恶心。

    “先躺下来休息休息。”微生洲渚轻声询问。

    “臣妾先坐一会儿,这心口闷的……呕。”

    “这群太医,没一个管用的,你去,领朕手谕,传苏神医进宫。”微生洲渚命令,一个随身太监领命而去。

    “皇上,郡主回宫了。”大总管进入。

    “是不是又闹事了?”微生洲渚担忧问。

    “倒没有,反而出奇的乖巧。”

    皇后稍稍缓过不适,“经过这一件事,郡主倒是想开了。”

    “朕怎么觉得蹊跷。”

    微生洲渚宠郡主,也是了解她的,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妥协,哪怕他施一点压力,霓裳都要稍微反弹一下,总归是要闹一闹的。

    “起先倒是闹了,后来很是乖巧,自己又吃了午饭,然后在都城乖巧地转了一圈,便回宫了。”

    “怎么回事?”

    大总管略有犹豫。

    “但说无妨。”

    “可能是因为……香香楼的老板君无忧。”大总管观察着微生洲渚的神色。

    “你意思是,裳儿对香香楼的老板有意?”他讶然地望向皇后。

    皇后便是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总管便细致说了今日之事。

    皇后沉思,“这裳儿的心思,太难捉摸了。”

    微生洲渚叹,“之前还非曹玄逸不嫁,知道他是个太监之后,立马翻脸,朕想着她能忘记也好,哪知,她现在就又遇到心中之人了?”

    “你如何看?”皇后问大总管。

    “这……”

    “你就说你的感觉,无事。”微生洲渚道。

    “有两点不对,第一便是郡主要闹,但总会忍不住观察香香楼,第二,郡主进了香香楼,原本还是以往的脾性,但见了君无忧之后,态度明显变了,这直到回来,都安安静静的。”

    “你通知丞相,今晚和朕一起去香香楼。”微生洲渚吩咐。

    “听说,丞相现在还没有回来,奴才稍晚再过去一趟。”

    ——

    复始昏昏沉沉睡到了午时之后,浑身乏力,骨头都酸的难受。

    而身边,早已没了人。

    这时,饭菜的香味飘过来,瞬间弥漫整个暖账,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醒了,快起来吃饭,该饿了。”是萧何端着饭菜过来。

    复始一看萧何精神抖擞,再反观自己腰酸无力地,特别不甘,“我不饿,我不起!”

    “行,我是饿了,我先吃。”

    琉璃眸子睁圆,萧何他还真坐下,还给自己盛汤了!

    “萧何,你这个没良心的,娶了我就不管我了,我……我……我不理你了!”

    翻身,背对他,闭眼睡觉!

    细听桌旁勺子碰到瓷碗的声音,便是椅子挪动的声音,继而床边下沉,耳畔传来萧何低沉的声音:“小复复,既然不饿,我们继续,如何?”

    蹭地!

    复始坐起,嗔他一眼,叫嚷着:“我手脚无力,浑身发软,快饿死了!”

    凤眸漾起笑意,指尖为她拨开额前乱发,柔声道:“为夫这就亲手喂娘子。”

    床侧起又下沉,萧何已端着刚刚盛的汤走来,“这是补气养血的。”

    复始看着碗,碗中汤的颜色还不错,“你哪里弄的?”

    “你爱吃香香楼的,当然去那买的。”萧何盛了一勺,喂她。

    复始张口喝下,“还热的。”

    “当然,在我手底下办事,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留着有何用?”

    萧何的自恋,复始已然深有体会,所以决不能再讨论此事,便问:“该回去了。”

    “恩,刚接到口信,今晚微生让我与他一同去香香楼。”

    “皇上也想换换口味了?”

    “怕是不简单。”

    ——

    确实,入夜之后,萧何进宫面见微生洲渚,是在御书房。

    便听微生洲渚说了今日霓裳之事。

    “皇上不累吗?郡主也不是小孩子了,您这样一直操心下去,她也只会怨你多管闲事。”

    萧何说话毫不客气,尤其,霓裳对复始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看在微生的面子上,不愿多做计较。

    真计较起来了,不是霓裳能承受的住的。

    “朕始终是放不下。”微生洲渚叹。

    若他能够放下,霓裳怕是早已嫁给曹玄逸,现在,更是尸骨无存了。

    “那皇上今晚去香香楼是为何?”

    “若是霓裳真对那个君无忧有想法,朕也要了解了解是什么人。”

    “然后呢,皇上觉得好,就让他娶了霓裳?”

    萧何这话,问的太过犀利,微生自是回答不上来。

    哪知,萧何又道:“皇上作为霓裳的皇兄,自是要关心她周围的人,走吧,臣陪皇上一起去。”

    话落,萧何率先走出御书房,打开门。

    落的微生洲渚哑口无言,怔愣在原地。

    “皇上,趁现在是晚饭时间,人多。嗯,臣会保护好皇上。”

    “朕……”

    风吹进,灭了烛盏。

    微生洲渚的话哽在心头,前面萧何已经走的远了。

    “朕让你昨日还朝,今日你就为何不上早朝了?!”

    无奈,无奈,微生发现,若是萧何想打击一个人,你真的防备不住。

    前面悠哉赏月的萧何转身,“臣前日早朝去了,也算是抵了今日的早朝。”

    “……”

    有哪个君臣之间,臣可以如此大胆的与君讨论早朝上或不上,更遑论,早朝还可以用以前的抵过!

    萧何,非第一人莫属。

    却是,微生认可!

    香香楼。

    微生洲渚以前来过,却是没有在这个吃饭点前来。

    一楼大堂再次人满为患,叫嚣声不亚于都城外面的大街。而且,这伙计忙进忙出,一刻都没有闲着,全是在上菜,一楼二楼的皆有。

    “朕……我倒是没想到,都城内的生活水平都如此好了。”

    微生洲渚倒是听过,这香香楼的饭菜价格有些虽不高,可也不算低,与外面的相比,自是高的。

    “你该高兴才是。”萧何走上二楼。

    “如此来说,这个君无忧,倒真是个奇才。”微生洲渚不禁赞叹。

    前面走路的萧何突然顿住,望着微生洲渚,凝眉,“莫不是,你还真想让他娶了霓裳?”

    微生洲渚似被说中,咳了一声,“我只是来看看,这人究竟如何,我这是担忧他也跟曹玄逸似得,利用裳儿。”

    “微生,不是我多嘴,你该知道,都城的人现在都知霓裳的脾性,所以,即便你真的相中了这君无忧,也要看看他是否愿意?”

    微生洲渚凝眉,理不直气

    不壮地顶回去:“我是那么强人所难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哪次?”

    “李家的赐婚。”

    微生洲渚摸摸鼻子,闷头向二楼走去。

    萧何唇边勾起笑意,却是刹那!

    凤眸有暗沉划过,锐利地神色忽地探向二楼一扇门

    门内,君无忧忽地躲开,贴在墙上,禀着呼吸。

    刚刚他一直站在门边,观察着萧何与微生洲渚,他认得萧何,他也认得微生洲渚,他是皇上。

    今日萧何定了一间厢房,他以为萧何是与丞相夫人要来。

    没想到,他刚要出门之时,却是看到萧何与皇上来了。

    萧何与他夫人昨日才来,今日郡主又来,现在皇上再来?

    莫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应该不是吧?

    可刚刚,萧何那一瞥,带着警告,带着他特有的阴沉之气,真真是吓到了他!

    他依然记得,十一年前,萧何不过刚及笄,他就可以冷血无情,果断决绝地斩杀满门三百之人。

    萧何的骨子里,便是狠绝之人。

    他当年还问过兰儿,问她为何要喜欢上他?

    她没有回答,却是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笑。

    那笑,明媚耀人,直达人心。

    十一年后,萧何已有了自己的夫人,他宠她,护她,宠到让天下皆知,给予十里红妆,给予最无尚的尊贵,他把心,全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兰儿,你可有看到。

    这个便是你一直信任,私定终生的男人。

    现在,他拥了另一个女人入怀。

    那你呢?

    可有看到?

    他忽然一惊!

    想起霓裳的话,她说兰儿为了曹玄逸,离开了都城,莫不是,兰儿因为萧何另有所爱,所以最后与曹玄逸在一起了?

    此刻,他脑海里窜起无数想法。

    六年前,听闻萧何有了喜欢的女人,本欲要成婚了,结果听说他的弟弟何夜死了,这婚便取消了。

    或许,兰儿也有可能,在当年已经忘记了萧何。

    但也或许,或许什么。

    他不敢想象。

    每种结果,都是要推测到兰儿就中了诅咒,成了这副模样。

    只是,若兰儿一直在都城,为何总是错过?

    一年两年,却是十年寻不到。

    莫不是极少出门?

    挥掉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君无忧深呼吸,以此平复内心的不安。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小童推门而入。

    “公子,丞相在二楼厢房,您要过去吗?”

    小童问这话,不过是今日萧何一直未回相府,而君无忧又找萧何有事。

    ——

    满桌子菜,色鲜味美。

    荤素搭配又极其漂亮,看了便是食欲大开!

    微生洲渚眼看饕餮大餐,不禁执起筷子,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细细咀嚼之后,大赞:“味道果然好!”

    “你不是来过?”萧何不禁问。

    “那是很早之前的了,不过也就没怎么吃,上次还是霓裳给我带了一个什么汤的,很好吃,你怎么不吃?”

    微生洲渚这才看到,萧何坐在桌旁,凤眸盯着眼前的菜,一动不动。

    “我陪小复复吃过了。”

    微生洲渚也不再多说,他正饿着呢。

    萧何不禁问:“你来这吃一顿饭,也看不了这里的大老板。”

    “我先看看这香香楼生意,再做打算。”

    微生洲渚话说到了这份上,萧何是彻底明白了。

    若是没有来这一趟,微生洲渚抱持的想法,不外乎就是如以往一样管制霓裳。

    但是来了之后,他见识了香香楼巨大的潜力,便是对香香楼的老板,增了好奇心。

    然后呢,若这个君无忧真的出众,微生洲渚该就会从了霓裳的想法。

    “咚咚咚!”

    敲门响起,伴随着一人的说话:“丞相,我们老板想与您一谈,不知您现在可否方便?”

    微生洲渚瞬间放下了筷子,与萧何眼神交流。

    却都是疑惑。

    微生洲渚道:“你去吧,打探一下这个老板是何人,听说他一直很神秘,很少主动与外人见面,也就你丞相面子大。”

    “皇上莫不是吃醋了,你若公开身份,与我同去就是。”

    微生洲渚瞪他一眼,“快去,好好打探。”

    又得微生洲渚一翻叮嘱,萧何走出去

    走廊最深处的一间厢房,摆设淡如竹,清雅至极,让人身心舒畅。

    虽摆设简单,却不单调,甚至细看就知,这间厢房的装饰,是用了心的。

    位置摆放的挂画,都是挑的极为淡雅,又全是流传的名画,甚至还有极为少见,几尽失传的古画。

    从这上面,便可看其主人。

    君子。

    这二字,在萧何脑海里闪现。

    君无忧,的确,十分彰显他的名字。

    而人。

    苏岂也爱穿白衣。

    但苏岂穿白衣,是因为他治病救人,若是其他颜色的衣服,染上了何种东西,也不易看到。

    苏岂身着白衣,是带了一种敬仰在里面,所以即便他吊儿郎当地模样,也不会让人讨厌。

    君无忧这一身白如雪的衣服,好似天山之巅的白雪,让人敬而远之。

    君无忧?

    一看,便是有故事的人。

    而这种,他最喜欢琢磨,只是,在踏入这件厢房之时,在看到君无忧的时候,他心底便生气不安,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的不安。

    不是害怕。

    倒像是……担忧。

    只是,自己在担忧什么。

    “相爷。”君无忧行礼。

    “无需多礼,不知君老板有何事?”萧何温和以待。

    这时,他已压下心头所有的担忧,摆正了丞相身份,散了属于这身份所该有的威严。

    可在君无忧看来,萧何已摆正了身份,但他温和的话又是作何?

    正是萧何这种表里不一的姿态,君无忧心底有些惶恐,作为商人,常面临谈判,他已把握地住自己的情绪,瞬间压下,如同萧何这种长年坐于高位的人一样,把控的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把控的住自己的心。

    “相爷请坐。”

    萧何从不是客气的人,这便上前坐下。

    君无忧上前,亲自端茶倒水,放于萧何面前,“相爷,请。”

    一股清香入鼻,瞬间挑起了味蕾,萧何端起品尝,有丝甘甜之气,入口的感觉极妙,不禁问道:“这是何种茶,实属极品。”

    “这是山上无意中采摘的,后来才发现竟然可以泡茶,味道又极其好,若是相爷喜欢,我明日命人送到相府一些。”君无忧说了此话。

    萧何放下茶杯,极其爽快开口:“或许本相夫人会喜欢,作为交换,不知君老板有何请求?”

    其实,不论萧何是否接受君无忧的礼,他的话都很直。

    萧何是一个不会把客套话,当做交情的人,他讨厌麻烦。

    “我今日有去过丞相府,但丞相不在府上,便是今晚邀请了相爷,实在是这边的事情有些着急,所以才打扰了相爷用饭。”君无忧先客套地摆出了自己的态度。

    萧何也听了管家说过,今日他不在,凑巧的,都去了相府。

    君无忧,霓裳,苏岂,可真是都碰一块了。

    所以,霓裳才见了君无忧。

    “无事,君老板有何事直说便是,本相能帮的自当帮。”另一个就是,谁让复始爱吃香香楼的饭菜。

    “是这样的,我有一朋友,他身患病重,需要一味药,一直未曾寻到,但听说相府曾有一颗,所以才冒昧去相府。”

    “是何药?”

    “无根草。”

    “无根草?”萧何略是思索了一翻,“这个本相还真没什么印象,不如本相回去问问,明日给君老板一个回复。”

    君无忧点头,“其实是前几日,听闻相爷为了夫人的身体,一直命人在外搜罗补身养血的东西,听闻府内管家曾寻的了这一味药材,是从一间药铺购得的,我也是去那药铺询问,才知被买走了。”

    前几日,复始小日子,身体一直不舒服,萧何的确是命人做了这些事。

    但是,那些补品太多,他又没有亲自清点过,琐碎的事情都扔给了管家,还真是一点都不知晓。

    “那该是还在府内,本相夫人没用过药材之类的,都是吃了些汤水,若能帮到君老板,本相夫人也很高兴,她很喜欢香香楼的饭菜。”

    “谢过相爷。”君无忧立即行礼道谢。

    如此,萧何约摸知道,能让君无忧如此着急求药的,该是女子。

    无根草?

    “管家能买无根草,该是这无根草对女子养血方面用处最大。”

    萧何返回厢房,给微生洲渚分析着。

    “女子?”微生洲渚琢磨着。

    萧何再说:“我看君无忧年纪也不小了,跟我不想上下,若是没有成婚,喜欢的女子总是有的。”

    “还有呢?”微生洲渚继续追问。

171.萧何,你说我也有家人吗?

    “还有呢?”微生洲渚继续追问。

    “君无忧这个人,论为人,举止行为,分外有礼,谈吐又极有教养。论性情,看他厢房装饰,该是一如他的人,较为恭谦。”

    “恭谦是何意?”

    萧何把玩水杯,缓缓喝了一口:“待人温文有礼,不急不躁,这感觉,会让人产生错觉。要么就是此人隐藏的极深,要么……就真如他待人待事这般。”

    微生洲渚琢磨着戛。

    “能把香香楼整顿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是如此年轻的人,皇上要记住一句话,物有反常必为妖。”

    —窒—

    萧何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复始在哪里。

    芳华担忧:“夫人今晚心情不太好。”

    她手指向上指了指。

    凤眸望过去,果真看到复始坐在屋顶,仰头凝着夜空。

    他飞身而上,脚尖轻点,碧绿锦袍缓缓划过弧度,动作轻巧地落在复始身旁。

    却是,并未惊醒身旁之人。

    他转身,坐在她身旁,扭头望着她的侧颜。

    太初血红的月色遍洒落下,给万物添了红色,错觉般,复始脸颊红润,似是沉浸在美好幻想里,丝毫不动。

    萧何感受到了她的低迷之气,伸手轻揉她发顶:“如何也伤春悲秋了?”

    琉璃双眸收了视线,缓缓转向身旁之人,她轻一叹,靠在了他的怀间,“萧何,你说我也有家人吗?”

    他的气息,微不可察地屏了一秒。

    “萧何,你说,他们会在哪里啊?”

    手臂环着她,陷入沉默。

    “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想到了。”

    唉,真是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种猛然窜起的想念,或许,是来自这具身体。

    该是曹玄逸那次挑了她身份,刺激了这具身体吧?

    凤眸低敛,视线寻不到落脚点。

    “今日出去,有事吗?”收起了乍然而起的愁思,她语气轻松问道。

    萧何便与她说了霓裳的事情。

    复始不予置评。

    “夜晚冷,我们下去吧。”

    确定她的心情缓好,不会在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萧何这就唤了管家过来。

    “你前几日有在药铺购得一味药,叫无根草?”

    管家略是思索,这才道:“有,当时听说这种药女子养血最有益,便买了,不过后来苏神医说,是药三分毒,所以我就把它放进了仓库。”

    无非是前几日,府上上上下下,当时无不是赶紧让夫人身体舒适起来,然后相爷脾气也好了,他们日子更好过,所以都是费了各种劲的弄补品。

    “你寻出来,明日送去香香楼,交给君老板。”

    “是。”管家领命离去。

    复始不禁问:“这皇上还真存了这心思?”

    “除非他用强的。”

    这个君无忧,绝对不会如表面的简单,心思该是很沉重的,他看人一向不会出错。

    这时,管家走来,“相爷,刚清点过,那无根草,该是送去了苏神医那里。”

    此时,苏岂刚从皇宫回来。

    他家娘子焦急问:“皇后如何?不棘手吧?”

    苏岂立刻委屈了脸,“娘子,这皇后的病,难。”

    “啊?!”苏岂娘子震惊,“那怎么办,不如我们赶紧逃,这皇后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不能因此丢了小命。”

    苏岂娘子向来都是行动派,这一惊一乍间,人都已经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苏岂抚额,他的娘子果真单纯,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抚:“难治,但你相公是神医,这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突然的安静,忽地,一声拔高尖叫而起!

    “啊——!”

    苏岂立即捂耳。

    “你给我睡大街去!”

    “娘子,人家也是极少给皇室的人看病,你说这又是皇后,关键皇后肚子里还有个未成形的孩子,人家这不是担忧咱儿子嘛,不能让他从小没了爹娘不是?”

    苏岂这话戳到了苏家娘子心窝,“那你可要好好看,不但孩子要没事,而且争取一胎得男!”

    “……”

    他是神医,又不是神!

    他娘子,也太看得起他了!

    唉,“娘子,咱儿子现在过的多幸福啊,所以只有我们更幸福,他这一生就更无忧无虑了。”

    “对,你说的对,今晚你不用出去睡大街,不然儿子看到,虽然不会说什么,怕又该胡思乱想了。”

    苏岂非常赞同。

    “恩,你睡地上,明天比儿子早点起,被让儿子看到了。”

    苏岂苦了脸。

    “我先去看看儿子睡着了没,最近这几天怎么总是

    tang睡这么早,老是发困,喂,你确定儿子无事?”她还是担忧,即便苏岂说了多少遍,身体健康的很。

    “娘子,真的没事,你就别去了,别看咱儿子小小年纪,也有自己的空间,别弄的他不乐意了,嫌弃你就不好了。”苏岂这话可半带威胁。

    “那好吧,我明天在问问他。”

    自家媳妇终于妥协,苏岂可算是安心了。

    臭小子,以后你不对我好点,我非宰了你不可!

    说让他教他银针,天天这么早就喊着困,都不会找好一点的理由!

    害的他,还去给他弄了厚重的黑帘子,遮挡屋内的光线,天天死皮赖脸地找借口拖住自家娘子。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得让自家娘子接受自己儿子学银针的事实。

    不然,早晚露馅。

    “娘子,昨日丞相夫人送了一车补品,你陪我去找找,看看有没有适合皇后用的。”

    “恩,也是,都是一车补血养气的,我又用不完,走,我们这就去、”

    小仓库内,苏岂娘子打开锁,推门瞬间,东西叠落了满地,苏岂咂舌:“有银子就是好。”

    “所以你下次,给丞相夫人看病,记得多坑点,不要别的,专坑银子,有银子,什么买不到!”

    “娘子说的是,我一定谨记在心!”

    “你找吧,一定找最好的!”

    谨记着自家娘子的教导,苏岂在中间来回寻找,也不过一会儿,便是找到了好东西。

    “什么东西,把你笑的。”苏岂娘子走过去。

    看到他手中捧着一个盒子,那盒子里,装了一根草。

    “不就一根草。”

    “一看就知你不识货,别看它就像路别的野草,你看,这可是无根的……”

    “指不定被谁剪了。”苏岂娘子直接截了他话。

    苏岂继续耐心说道:“跟路标的野草不太一样,估计你连稻苗和野草也分不清楚。”

    “怎么就分不清楚,我还去稻田拔过草呢!”苏岂娘子非常不服气!

    “然后呢?”

    “……”苏岂娘子泄气了,确实拔错了。

    “你看……呃,这虽然长的相像,但是确实是不一样,这个草是寄居而长的,可能长在任何植物上,吸收植物营养,才长成如此模样,所以,价值很高的,这丞相夫人果然大方,主家再适合不过!”

    瞧苏岂这一幅兴奋模样,苏岂娘子直翻白眼,“那就这个了,你记得,跟皇后多吹吹这根草,一定要吹的唯有天上有而地下无的。”

    “……娘子说的是。”

    “行了,我们回去吧。”

    “苏岂,出来。”

    低沉地声音穿透薄弱地一扇门,清晰地进入屋内一人的耳朵。

    “娘子,你先回去歇着,我这还有点事情。”

    苏岂娘子也不多问,只是道:“快去吧,回来别太晚。”

    跟在苏岂身边久了,苏岂娘子也渐渐明白,苏岂既然选了这一行,明里暗里,寻他来治病的多了去了,但危险总是有的,不过跟在萧何身边,有萧何的庇护,她总归是放心些。

    苏岂便是把无根草放入怀中,寻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一处屋顶,萧何长身而立,视线凝着苏府方向。

    凤眸中,白色身影渐近。

    “尊贵的丞相大人,您又有何事?”苏岂停在他前面两步远的距离,好整以暇地凝着萧何。

    每次萧何来找他,他都会从萧何的面部表情,以及身体散发的气势来判断事情的重要性,但显然,今日萧何面色平静,气势收敛,像是……要谈家常。

    但显然,长年跟在萧何身边,苏岂若真如此想,他就太天真无知了。

    “你去看看,昨日送过来的补品中,有无无根草?”

    苏岂瞬间防备,“你这是要收回了?”

    这话一出,萧何便知,果真是在苏府。

    “我给你换更好的。”萧何提出条件。

    苏岂刚被自家娘子教导过,怎能轻易就答应了,“什么叫更好,我这可是等着救命的药。”

    “总归会有替代的东西的。”萧何不以为意。

    “可我这是给皇后用的。”

    “皇后?”

    萧何知道,今日皇后身体越发虚弱。

    “还是之前的伤口,就是皇后身体虚弱,现在影响了龙子,这无根草,可谓是救命良药。”

    “没有别的代替?”

    “难道丞相夫人又身体不适了?”

    苏岂觉得,也只有复始需要这种药,萧何才会对此如此执着。

    “她需要的药,我不还得请示过你。”萧何第一次觉得,苏岂特别笨。

    “那你要这做什么?”

    “人情。”

    <

    p>“什么!你也知道人情!”苏岂万分惊讶,萧何如此高傲的人,还需承别人的人情?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说吧,怎么才可以换?”萧何不废话。

    “银子,这无根草,市价一万两,直接现银结算。”

    “你什么时候也爱银子了?”

    在萧何记忆中,这人一向爱药草。

    “我娘子喜欢啊!”

    “行!”萧何很爽快。

    爽快到,苏岂直接改口:“金子!”

    “等会就送来!”

    “喏,给你。”

    萧何接住,转身没了踪影。

    苏岂高兴极了,立即回府,要喊他娘子一起等着金子自动上门。

    ——

    而这一事情。

    复始知道后,差点吐血。

    她赶紧喊了管家前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管家购得这无根草,竟然只花了百两银子!

    “夫人,是这样的,那掌柜的说,既然相爷需要,就便宜卖给了咱,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钱?”管家也后悔了,早知道,他就多问问好了。

    他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药材,无根草,不就一颗草吗?!

    他还看了,真的就是一根草!

    “你说,我好心好意给他送去那么一车药材,多珍贵啊,结果还得我掏金子去换那么一颗草!”复始后悔极了,都是白花花的……呃,金灿灿的金子啊!

    “不就一万两,不多!”萧何在旁安慰。

    “壕!你壕!”

    土豪啊!

    “放心,以后多使唤苏岂就是了,他娘子肯定最爽快。”

    萧何十分不在意,这模样,复始看了,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不亚于苏岂娘子的财迷!

    可是,当家的她看着手中账目一下子要去掉一万两……金子,真是肉疼的紧。

    “我刚刚命人送予君老板了,已经特嘱咐那人不小心说漏嘴,这是本相花了两万两金子买的,当初为了娘子身体好,下了大工夫的。”

    如是,那人确实,也的确是,不小心嘟囔出了嘴。

    是在亲自送给君老板之后,转身不禁嘟囔抱怨的口气说的,无非就是:相爷对夫人真好,花了两万两金子买了这无根草,现在竟然这么大方送了人之类的。

    而君无忧,无意外的听见了。

    他心头第一反应:萧何被坑了。

    这无根草虽效果极好,但也不值这价钱,他问过,一千两银子就能轻易得到手,而且,虽然稀少,也不是稀罕。

    不过,看来这萧何果真十分宠爱自己的发妻。

    君无忧拿到了无根草,又看天色尚早,这便带着小童,向都城西边而去。

    繁华街道渐远,远离喧嚣世俗。

    拐过长长的街道,这边行人渐少,四周栽有菩提树,风吹过,阴冷至极的错觉。

    这是个高墙大院,有两扇小木门,一看便知,是后门。

    小童上前敲门,缓慢有规律的敲了五下。

    继而有一人打开门,是个守门的大爷,“公子。”

    君无忧与小童走入,小木门随即关上。

    “公子,小姐身体最近好了很多,但是一直念着您。”

    君无忧常来回奔波,回都城也大多在香香楼呆一两日,然后走前才会路过这里。

    “嗯,这个,去煎了,一会儿给小姐喝下。”君无忧把无根草递给守门的大爷。

    “好。”

    小童便是多了嘴,“公子,小姐等了您十年,这日思夜想,也是因您坏了身子,不定公子您娶了小姐,小姐病也就好了。”

    “她整日不愿出门,日夜呆在屋内,没病也能闷出病来。若是她愿意出了门,这也不用总是吃药。”

    “公子,这不也是小姐挂心您。”

    “她要是真挂心我,这大冬日的,又是小日子来,能连热碳都不烧,生生把自己痛的死去活来?!”苏岂面色冷凝。

    “谁让公子您回都城,也不来见见小姐,小姐这不也是没法了。”

    “你倒是偏袒她。”

    “小童不是偏袒谁,只是小童看小姐如此痴心守着公子,公子您就非要等着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小童也是为您着急啊!”

    小童话落,见君无忧面色又冷凝了一度,立刻道:“公子,小姐也为您吃了不少苦,您好坏也收起这一声冷气,别总是让小姐为您操心,不然小姐的病只会愈发重,您更是不安。”

    听进了小童的话,君无忧在门前停留一会儿,整理了心情,这才挂着笑意推开了房门。

    屋内,已经燃了碳,异常暖和。

    而且,还亮了许多盏灯,照亮了布置相当温馨的闺房。

    木雕床上,则靠坐着一柔弱的

    病美人,在房门被推开刹那,已经漾起了笑容,痴痴望着进入的人,“无忧,你终于来了。”

    “今日如何了?”君无忧笑问,声音无比轻柔。

    “好多了,就是小腹还有些痛,等过了这两日就无碍了。”万蔓蔓娇弱地说着,声音细细的,与外表极为相像,病美人。

    君无忧坐在床侧,细心地为她把被子向上掖,盖住小腹,“别坐的时间过长,不然又得腰酸了。”

    “嗯,无忧,你这次,要何时走?”

    万蔓蔓有听闻过,君无忧好像是突然不走了,本来那晚说是要来看自己的,哪知突然就不走了。

    “先等等吧。”

    “莫不是有兰姐姐的消息了?”万蔓蔓激动地问。

    却是肚子紧痛,额间又出了不少汗,不禁喃喃:“兰姐姐与我一样,每次小日子都会疼痛,不知现在有没有调理过来?”

    君无忧垂头,他现在依旧迷茫。

    可这个状态,与君无忧一起长大的万蔓蔓看的明白,依旧了无音讯,安慰道:“没有消息,或许过的很好也不可。”

    “不是,找到了,可能过的并不好。”君无忧担忧道。

    万蔓蔓紧紧抓着君无忧的手臂,“兰姐姐那么聪明伶俐的人,该是会为自己选择更好的生活的。”

    “但愿如此吧。”

    君无忧轻叹,他何种想法,都不敢想。

    也不敢奢望。

    此时,药端进来。

    君无忧接过,“我喂你。”

    万蔓蔓眼睛明亮,苍白的脸瞬间浮现了红晕,有丝娇羞,“这是什么药?”

    “无根草,补气养血的,听大夫说,服用了之后,你这不孕之症或许也会好。”

    万蔓蔓惊喜,“那太好了,谢谢你,无忧。”

    “这本就是我欠你的。”

    君无忧不知,万蔓蔓最讨厌他这句话。

    “无忧,你别这么说,当年是我心甘情愿代替了兰姐姐的,是我心甘情愿的。”

    “可若不是最后有人救了你,怕是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也是,不晓得当时谁那么大胆?”

    君无忧食指弹她额头,“行了,快把药喝了,别乱想了,你这身体好了,就出去走走,若真觉得无聊,就去香香楼走动。”

    万蔓蔓更是惊喜了,“好啊,我明日就去。”

    “等你身体舒服了再过去。”

    “好吧,明日天气若是好,我就出门走走,或许,走着走着,我就碰到兰姐姐了。”

172.相遇

    “好吧,明日天气若是好,我就出门走走,或许,走着走着,我就碰到兰姐姐了。”

    她一直不出门,折腾自己,无非就是因为君无忧,她想让他回来看自己,可君无忧总是在外面折腾,她知道他其实是为了找兰姐姐窒。

    这次君无忧在都城要呆几日,她一定要抓紧时间,与他多呆在一起。

    万蔓蔓睡着了之后,君无忧与小童这才离开。

    小童还是问道:“公子,当年小姐身体烙下的病根,这一颗草,真的就能治愈了?”

    “不知道,大夫说是有希望,当年是我欠了她的。”

    “唉,公子,您要真是觉得亏欠了,不如就娶了小姐吧,您也看得出来,小姐这是等您呢?”

    君无忧又是一叹,不做声。

    小童提议:“公子,为何不找苏神医过来看看?”

    “他是萧何的人。戛”

    君无忧只回了这么几个字。

    小童很迷茫,丞相的人怎么了,公子不是还向丞相讨要了这根草吗?

    当年的事情,小童不知,君无忧也从未提及过。

    ——

    翌日,阳光普照。

    复始独自坐在苑内,拿着针线绣着手帕,手帕依旧是碧绿之色,之前她给萧何绣的那个帕子,上面金色绣的何字已有破损,她再多绣几个备用。

    恰是这时,芳华走来:“夫人,郡主来了。”

    复始停了手中动作,“她如何来了?”

    “说是上次来,您与相爷都不在家,皇上让她过来与您们道歉。”

    “这道哪门子的歉?”

    复始还是停下了手中动作,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椅子上,走出暗祥苑。

    “夫人,您不想见她,不去就是了。”芳华跟在她身后,继续道:“相爷肯定也不想您见她。”

    复始与曹玄逸的事情,芳华也是知道的,这曹玄逸与郡主在一起时间又不短,其中的关系她想想也能猜出个明白,再者,复始又是以那样的方式送给的相爷,这与郡主的关系,定是不好的。

    “无事,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霓裳她既然敢进入相府,就一定会懂得收敛。”

    “夫人您还是要小心为好。”芳华还是担忧。

    复始点头,“放心,我吃过的亏,不会再有下一次。”

    也的确,复始出现在前院大堂时,本坐着的霓裳,赶紧乖巧站起,还行了十分标准的礼仪,是女子对长辈的礼仪,“丞相夫人。”

    这礼,复始自是承了,她走过去,坐在大堂正位,端着丞相夫人架势,笑问:“郡主来,是为何事?”

    霓裳赶紧上前一步,面对复始,微垂了头,“昨日本就想来道歉,结果夫人不在,裳儿便今日又过来了。”

    “道歉?”复始很是疑惑。

    “是的,那晚是裳儿不对,被曹玄逸给蒙蔽了,不该相信他的话,不该对夫人如此,也不该打小公子的主意,夫人,您原谅裳儿吧?”

    霓裳说的很诚恳,态度也很卑谦,与之前当着微生洲渚的面道歉相比,这次真的很像改过自新了。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晚若不是你说服了曹玄逸,不定我的孩子就真被她杀了,倒是要谢谢你。”

    霓裳赶紧截了她话:“当晚我其实也只是为了曹玄逸着想,才说了那番话,真的很对不起。”

    复始挑眉,这话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望向芳华,见芳华也是凝着眉,看来也是觉得其中有诈。

    “无事,我本就没放在心上,再说,曹玄逸我已经亲手杀了,你能忘记他,是你的福气。”

    她凝着霓裳的表情,未曾在她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变幻。

    难道,霓裳就真的因为曹玄逸是太监,而忘了他?

    不是一直很爱吗?不是一直爱了六七年吗?

    呵!

    “嗯,之前是裳儿执迷不悟,为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与皇兄做对,又常来麻烦丞相。”

    这语气,一次比一次诚恳。

    复始真是搞不灵清了。

    “丞相大人大量,不会与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的。”

    “那夫人呢?”霓裳紧追问道。

    “我?”

    复始站起来,走到霓裳身旁,她挑高了下颚,视线微垂地在霓裳身上环视一圈。

    审视的神色,带着犀利。

    霓裳瑟缩了身子,她低垂着头,状似有些害怕。

    琉璃眸子最后定在她微垂的头上,唇边划开笑意,带着微微的警告:“霓裳,你该庆幸,你的身份是郡主,更该庆幸,你的皇兄宠你疼你,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那晚曹玄逸利用你的腰牌把许家谋反之人引入皇宫,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霓裳肩膀颤抖,不语。

    “若是许家真的得逞了,

    tang先不说皇上有未受伤,单说若是伤了九国中的一人,那么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再说,若真是许家得逞,曹玄逸得势,你以为,没有了郡主身份,那时曹玄逸待你,不定就如左冷珍了,霓裳,不是我训你,你身为郡主,自己的随身之物万万不可离身的,哪怕是你身上常随身携带的玉佩,也要看好了,以防被小人捡取而威胁了身边人。”

    “夫人说的是,裳儿谨记在心。”

    复始点头,“嗯。”

    不过一个单音,真真显出了高于霓裳的身份,及辈分!

    果然,嫁于萧何的好处,真多。

    她转身,重新坐于大堂正位,审视霓裳几眼,瞧她在自己面前不得不敛去高傲,敛去过剩的自尊心,甚至垂下了这郡主的高傲尊严,心底不由解气。

    “好了,无事的话,郡主也回吧。”复始下了逐客令。

    霓裳聂喏了片刻,这才抬头,就好像突然容光焕发,人就兴奋了起来,“夫人,我可以喊你复姐姐吗?”

    复始心底讶异,却是平静点头,“当然可以。”

    以前贬低她,现在不还跟在自己身边,要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她也不吃亏。

    “复姐姐,我们去逛街吧,今日天气这么好。”

    “逛街?”

    “恩,有复姐姐一起,皇兄一定很放心。”

    复始思量了一下,反正她也无事,萧何今日进宫,估计也不会很早回来,“芳华,一起去。”

    到底不是与熊孩子一起逛街,复始的兴致并不是很大,不过在街上游荡,听着四处的贩卖声,交谈声,心情还是愉悦了不少。

    不与萧何一起出来,倒是还有个好处,不用覆面纱,感觉很好。

    只是芳华又操心了,“夫人,您还是覆了面纱吧,您看您这一身气质,还有这惑人的容颜,要是相爷知道您被这么多人看了去,不得憋屈的紧啊!”

    复始讶然望向芳华,“你这心,也偏向萧何了啊!”

    “哪里哪里,奴婢也是夫人好啊,您现在身份不同,被相爷培养出来的这一身气质更是不凡,您看这路上的人,哪个不是色眯眯地围着夫人转。”

    复始这才打量了四处,果真是见有几个人朝着自己望过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在相爷眼里,就是这么严重。”芳华确定。

    “她现在又不在。”复始反驳。

    “好吧。”芳华妥协。

    “复姐姐,复姐姐,快过来看看这个。”那边霓裳冲这边吼道。

    “快过去吧。”复始向霓裳那里走过去

    而不远处,一女子徘徊在街道,观望着人群,对街上的东西也不好奇,不过是为了出来散步,她便是万蔓蔓,她说今日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昨日喝了君无忧送来的药,已经好了许多,小腹没有那么痛了。

    她是打算今日在街上走走,然后就去香香楼找君无忧。

    散步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本就没一个认识的,她深居都城西边,极少出门,几乎一年也就出门一次,也不会走这么远的路,香香楼,也不过来过一两次而已。

    不出去,一是因为身体原因,二是因为君无忧。

    是以,她过了将近十年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十年,消磨的,她对周遭任何事物都不敢了兴趣。

    可是,刚刚……刚刚那人一声复姐姐。

    她无意望过去之时,那一道站在街道中间,一身红衣,那种如火的红,在炽烈的阳光下鲜活的跳动,不过是一个背影,已让她心惊肉跳。

    复姐姐?

    是了,刚刚那女子是这么喊了一声。

    她不由加快脚步,她要看看,那女子长何模样?

    只是,她向走的时候,那红衣女子也向前走动,一头青丝随着摆动,与记忆中的某道身影完全重叠。

    那女子,背对了自己。

    她亦随之停下。

    紧凝着那女子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小姐,您怎么了?”丫环担忧望着她,却是发现她脸色变的愈发苍白。

    万蔓蔓跟本就未听到丫环的担忧,她从上到下,把前面的红衣背影看了透彻,唯一令她错愕的,便是那一头挽起的长发。

    是个已成婚的妇人。

    成婚了?

    是吗?

    “小姐,若是不舒服,我们想回去吧,不然君公子该担忧了。”丫环继续着。

    许是这君公子三个字,刺激了万蔓蔓,她回神,“等一下。”

    她要看看那女子的容颜,不然,她不死心。

    但是,红衣女子身边的粉衣女子,时而拿起收拾在自己头上比划,希望让红衣女子给出意见,红衣女子似乎兴致并不高,侧眼看了一眼,点头。

    她只看清了粉衣女子的容颜,便知,这女子身家不错,一身贵气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而那红衣女子,身边还跟着丫环,嫁的该也是很好的人家。

    过了许久,粉衣女子买了一个簪子,这才罢休。

    然后,万蔓蔓看到红衣女子慢慢转身。

    侧颜入她眼的刹那,呼吸瞬间停顿!

    继而,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红衣女子暮地向这边转了头,与丫环说着何话。

    瞳孔紧缩。

    她清晰地看到了女子的容颜,炽烈眼光下,容颜泛着光泽,那微微一笑的嫣然,真真是惹极了人的目光。

    伏孤兰!

    她竟然在都城!

    那为何无忧还说,未找到?

    莫不是,在骗她?

    “小姐,您没事吧?”丫环拿起帕子,为她擦拭额头的汗珠,脸色苍白如莹。

    她握紧拳头,摇头,“无事。”

    只是,双目依旧紧盯着前面的身影,把她的一举一动看进了眼底。

    十年了,不过就是长开了些,却依旧是以前的模样。

    但这满身的气质,却不是以前能比的了的。

    “小姐,要不我们去香香楼吧,您脸色太差了。”丫环十分担忧。

    恰在这时,红衣女子突然转身,向这边望了过来

    “夫人,这簪子比您上次买的那木簪漂亮多了。”芳华瞪着那摊贩,丢下一句这话。

    复始笑了笑,这才想起,上次也是这个摊贩,自己不过是停留的时间过长,态度就很恶劣,是以自己丢下了一句:被我摸过了,当然买!

    芳华手中的簪子,同样是个木簪,上面的花纹雕刻的极其精致,价格也自是贵了些,“喜欢就送你了。”

    “夫人,这怎么行?”

    “什么行不行的,给你就收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人才更爱。”复始打趣道。

    “唉,夫人,您……”说的芳华连羞红了一片。

    “复姐姐说的是。”霓裳应和着。

    复始本***向霓裳,不巧视线转动之时,恰是感受到了前方一道浓烈的视线。

    她望过去,却又寻不到,只见街上都是行走的路人,并无异常。

    “复姐姐,我们去那边,好像有好吃的。”

    霓裳简直就如头一次出宫似得,看什么都稀奇。

    复始见她兴致高昂,但自己确实不想再转了,“霓裳……”

    话暮的顿住,她又感受到了那道视线。

    “复姐姐,怎么了?”霓裳停住脚步,回望身后的复始,问道。

    复始摇头,“我是说,你想买就买,买的这些,我都替你付了。”

    霓裳很是讶异,立刻小孩子般地抱住复始,“谢谢复姐姐。”

    倒是惹地复始鸡皮疙瘩落满地。

    芳华压根就看不懂,这夫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有人跟踪。”复始立即附耳,说道。

    芳华这便留了心眼。

    复始跟在霓裳身旁,看霓裳简直真如一个单纯的孩子般,她的心更加沉闷,霓裳越是这样,她越头疼。

    她对霓裳的了解,还算可以。

    但身后又有一道视线,揪着她不放,也不知是跟踪谁的,她便一直不耐其烦地跟着霓裳跑。

    是以,复始与霓裳这两人,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姐姐宠着妹妹,给妹妹买各种爱的东西,羡煞了旁人

    七拐八拐之后,霓裳渐渐发现,原本是她要引复始一起去香香楼的,但怎么自己最后就跟着她的步调走了?

    此时,三人站在拐角处。

    复始暗自给芳华使了眼色,芳华站在拐角边,向大街道望去,这便看到了跟踪他们的人,是个女子,暗暗记下了女子的容颜。

    这边霓裳被复始拽着,“走了这么累,也挺累,歇一会儿。”

    霓裳自是没注意到芳华,反而这么一听,便是觉得机会来了,“不如我们去香香楼吧,那里还能吃些东西。”

    说起香香楼,复始也想去了,瞬间抛开了萧何午时是否会回府的事情,“是挺不错。”

    “那我们现在就去。”

    霓裳这一着急,复始倒是想起了昨日萧何的话,这才猛然醒悟,霓裳这是借此,让她陪同一起去香香楼啊,目的是君无忧。

    正好,她也想看看,那个君无忧,到底有何好的,竟然让霓裳这么对望了一眼,就相中了,还挂记在了心上。

    更神奇的,竟然敛了傲娇的脾性,懂得装出乖乖女!

    跟曹玄逸在一起,可从未如此啊!

    “走吧。”复始道。

    霓裳欢快地朝着香香楼走去,复始稍稍落后了一步。

    芳华趁此走上前,附耳道:“奴婢已记得她模样。”

    复始点头,稍稍加快脚步,追上了霓裳

    而这边,万蔓蔓站在街头,四望行走的人,一阵错愕。

    明明一直在她视线里的人,如何就不见了。

    “小姐,您找什么?”丫环不解问道。

    从刚刚开始,她就看小姐一直跟着三个人,眼睛都不轻易眨一下,似乎还隐隐有些害怕。

    直到确认街道无人,这才松了口气,刚刚一直吊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却无法安心。

    刚刚,应该真的是……兰姐姐吧。

    “走吧,我们去香香楼。”

    ——

    午时的香香楼自是人满。

    未提前定厢房,厢房也是满了,没办法,只能在一楼加桌。

    一楼布置较为好,即便人满,也不会觉得拥挤,在旁边加桌,倒是稍稍显得拥堵,不过他们三人偏瘦,坐下刚刚好,复始发现,霓裳竟也不嫌弃。

    便是道:“这君老板本事真大,听说年纪不大,这香香楼是都十一年了。”

    霓裳立即附合:“我见过一面,很温谦的一个人,的确很不错。”

    “有机会我也倒想见见。”

    霓裳突然一喜:“你见了也会很喜欢的。”

    “呃……”

    “复姐姐,我说错话了,您已经有相爷了,我意思是,他人很不错,你见了也会觉得他不错的。”

    复始点头,等待饭菜上桌

    万蔓蔓是第一次这个时间来香香楼,看到香香楼的盛况,她惊愕地站在门口。

    “无忧这边的生意,竟如此好。”声音里,透着不可置信。

    丫环道:“是的呢,小姐您也爱吃这里的饭菜,也常说好吃。”

    可这盛况,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一直以为,当年兰姐姐与无忧不过是为了糊口,才开了这香香楼,而这十年,君无忧又常常奔走各地,必是想壮大香香楼,而这基础是,香香楼发展并不好。

    可是……这太超出她的想象了……

    “小姐,我们进去吧。”

    里座的芳华突然抬头,视线触及门口走入的万蔓蔓,瞬间紧眯了眼,立刻反应过来,覆于复始的耳旁:“夫人,就是这人。”

173.相见(八千!)

    里座的芳华突然抬头,视线触及门口走入的万蔓蔓,瞬间紧眯了眼,立刻反应过来,覆于复始的耳旁:“夫人,就是这人。”

    复始抬头,顺着芳华的视线望过去,此时门口并无他人走入,已跨入门的,是一位姑娘是。

    素白的衣裙着身,十分纤瘦,脸色有些苍白,像极了病美人。

    倒不像什么坏人。

    只见这病美人缓步朝里走,身旁跟随的丫环说了什么,便丢下她一人朝二楼走去。

    复始闲的无聊,便是观察这位病美人。

    只见她在一楼四处观望,似乎也不像是找人。

    却是,视线在接触到自己之时,隐隐有些激动压制,竟是脚步一转,朝自己这边走来。

    霓裳这时才发现复始的目光一直盯着一处,随之望去,看到向这边走来的万蔓蔓,也发现了万蔓蔓的激动,“复姐姐,你的朋友?”

    复始摇头,“不认识。堕”

    “可我怎么觉得,她就是向我们走来呢?”霓裳嘟囔。

    这点,复始同样如此认为。

    只是,有道身影却是比女子动作快了一步,大步沉稳走来,毫不客气地坐在复始对面。

    “我也没吃呢。”

    是萧何。

    “你动作挺迅速嘛。”复始自当知道,这萧何出了皇宫,怕是听说了她没在府,就直接来了这里。

    “饿了。”

    复始视线错开萧何,又落在万蔓蔓身上。

    却是见她惊愕地望着萧何,眼里满是恐惧,惊恐地后退。

    撞到了刚吃完饭要离开的人,“怎么走路的,不长眼啊!”

    万蔓蔓猛然瑟缩,低垂着头,泫然欲泣。

    那人一瞅,嘟囔了一句:“败兴!”

    便走了。

    “小姐,您怎么了?快上楼吧,君公子在楼上等您呢。”

    这丫环声音不大,但万蔓蔓走过来的距离,离他们比较近,是以听的比较清楚。

    君公子三个字,到底是吸引了霓裳的注意。

    “君公子?”霓裳思索着这三个字,似乎比君老板这个称谓更显得熟稔。

    萧何也是望过去,不过,只看到了万蔓蔓转身的背影。

    他似乎不嫌事大地道:“君老板向我寻药,莫不是为了这女子?”

    这话刚落,霓裳蹭地起身。

    “你们先吃。”

    这时,菜正好端来,霓裳毫不留恋,朝二楼走去。

    复始担忧着:“不会出事吧?”

    萧何便坐到了霓裳刚刚的位置,是复始的左侧,“管她呢。”

    芳华怎能看不明白,这相爷自是想与夫人独处,才故意说了这话,激了霓裳离开。

    作为得心的奴婢,芳华很是乖巧,“相爷,夫人,奴婢去看看郡主。”

    复始瞥着萧何,“郡主若是闹事,你管吗?”

    萧何脸色沉,“她只要敢闹事,我就能让她永远出不了宫,现在还知道利用你来了,胆子倒挺肥!”

    万蔓蔓与丫环一同上了二楼,她早先来过一次,已是很多年前了,记忆中,最里间那处,还是兰姐姐选的,后来兰姐姐消失,这间厢房该是一直未曾动过。

    她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桌前,为旁边那位置放了一杯茶的君无忧,缓步走过去,她坐在那位置,端起茶浅尝辄止。

    “路上发生了何事?”君无忧刚已听说了丫环的担忧。

    丫环走出厢房,门关,

    万蔓蔓这才觉得身体稍稍暖和些,放下茶杯,显得手足无措。

    君无忧拉过她的手,这才发现她手极为冰凉,柔声道:“若真不舒服,就不要出来了,别为难自己。”

    万蔓蔓摇头,只是未说话。

    “无事,可能是你极少出门,不太适应人多,我们慢慢来。”

    这柔声的暖意,万蔓蔓瞬间掉了眼泪。

    这一刻,她纠结了。

    她要不要跟无忧说,她刚刚看到了兰姐姐,看到了他辛苦苦找了十年的兰姐姐?

    可是,若是兰姐姐出现,那她在无忧心里,定是再也没有了位置。

    她好纠结。

    “无忧……”她不知如何开口。

    眼泪簌簌落下,她觉得,自己不争气极了。

    兰姐姐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这样?

    她该告诉无忧的,只是……

    她真的开不了口。

    君无忧叹气,起身走过去抱她入怀,“蔓蔓,忘掉以前,不要想了。”

    对万蔓蔓来说,以前的事情,伤疤太大,创伤无法治愈。

    万蔓蔓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却是,“嘭!”地一声。

    门被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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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裳跟着万蔓蔓,见她进入了二楼最里间的一厢房,她也打听过,这是君无忧自己的房间,可这病美人竟然可以不敲门就进入了。

    再想起萧何的话,心头压着的火气蹭蹭地窜起来,压制不住。

    贴着门听着。

    这女人,竟然直接喊君无忧名字!

    而且,君无忧对这女人说话那么温柔,一种她都难以想象的温柔之色。

    这种嫉妒,让她发疯。

    是以,从未考虑过后果的霓裳,直接踹了门!

    这声惊吓,震的万蔓蔓直接站起,躲进了君无忧怀中,君无忧也是顺势揽紧了被惊吓的万蔓蔓,以保护的姿态对着站在门口一脸怒气的霓裳。

    君无忧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褪去了防备,压制了怒气,先是对着怀中瑟缩的万蔓蔓道:“无事,是郡主。”

    万蔓蔓一怔,这才推开君无忧的怀抱,依旧害怕地靠近君无忧,意图减小自己的存在。

    “不知郡主,有何事?”语气里,自是带着怒气。

    这明显与刚刚听到的温柔不同,霓裳拧紧了眉,她很生气,为何她喜欢的人,都一个个有了喜欢的人,对自己,都是显的如此讨厌?!

    “她是谁?!”

    霓裳质问。

    君无忧凝紧眉头,只问:“郡主这样闯进君某的房间,似乎并不好。”

    他的话,想让郡主知道自己的行为,然后赶紧离开。

    霓裳接收不到这种信号,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再次抢了她喜欢的人,“你一个男子,私会一个姑娘,又好到哪里去?”

    具有侮辱之味的话,万蔓蔓极为讨厌,她扯了扯君无忧的衣袖,君无忧轻拍她手背以示安慰。

    这种安慰,在霓裳看来着实刺眼,盯着两人的手,恨不得盯出一个窟窿来。

    君无忧笑道:“我们已成婚,又何来不好之说?”

    霓裳瞳孔瞬间扩张!

    成婚了!

    她又晚了一步!

    君无忧继续道:“郡主,无事的话,请您移步。”

    万蔓蔓知道君无忧这是不想坏了她名声,却又暗自感激着君无忧。

    可作为女人,她自是感受到了霓裳对自己疯狂的敌意,那双眼睛,恨不得要杀了自己,她害怕地躲在君无忧身后,垂了头。

    却更是刺激了霓裳!

    她喜欢曹玄逸的时候,曹玄逸有了复始!

    她喜欢君无忧的时候,君无忧有了这女人!

    凭什么,凭什么她霓裳喜欢的人,都不喜欢她!

    她不好过,别人也不能好过!

    哈!

    她一步步走,走向君无忧。

    她在皇后那里学习宫中礼仪,对于自小长在宫中的她,更是提升了身为郡主的贵气,此时的她彰显了自己的怒气,膨胀了贵气的同时,一股子来自皇家的威严散尽,整个厢房中,冷气十足。

    即便万蔓蔓不去看,她依旧有感官,感受的到这股……让她想起十一年前,如同面临血杀之时,坐在上首之位,那小小年纪之人,禀着狭长的凤眸,毫无任何感情,如同冰封的万里之境!

    牙关不住打颤,“无忧……”

    她已经尽可能的不去想起那一年的血杀场景,也已经很久没有想到了。

    君无忧已是感受到她的恐惧害怕,他紧紧拥住她,发现她身体一片冰寒,“别怕,无事。”

    君无忧咬牙,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语言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平复她的害怕,对着还在朝着这边走近的霓裳,他呵斥:“滚开!”

    霓裳缓缓噙着笑意,瞬时顿了步伐,倒是没成想,这女子竟然如此脆弱,“本郡主什么都没有做,本郡主只是来告诉你,你找的人,回都城了。”

    果然,君无忧愕了神色。

    这话,亦是成功地让万蔓蔓平复了下来。

    对了,这个人,无忧称她为郡主,她还喊兰姐姐为复姐姐,她说……无忧找的人回都城了,所以她是要告诉无忧,兰姐姐在下面?

    不行!

    绝对不行!

    若是无忧见到了兰姐姐,一定一定不会如现在这般对她好的!

    “无忧,我难受。”

    她是真的难受了,身体还冒虚汗。

    君无忧见她脸色苍白如莹,毫无血色,到底是担忧,但对霓裳,还是缓了语气道:“郡主,烦请你出去等我一下。”

    霓裳看她身体是真虚,又见君无忧的态度的确是因着这句话不一样了。

    便是点头,转身向外走。

    亦是好心替他们关了门。

    恰是看到芳华站在走廊,听她道:“郡主还是不要惹事,相爷知道了,怕是真的没有好果子吃。”

    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我知道。”

    却是回味着君无忧的态度。

    若真是欠了他东西,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找人?

    君无忧掌管香香楼这么多年,心思自是缜密,何况又不是蠢笨之人,借给陌生人东西,既然是贵重的,能不留下自己姓名,或者记下对方姓名?

    况且,复始根本就不认识君无忧。

    但是看那病美人,该是认识复始的!

    只有一种可能,霓裳绷紧了神色,希望不是她所想的。

    君无忧很早就认识复始,有有着如同曹玄逸般的心……

    ——

    厢房内。

    万蔓蔓苍白着脸色,刚刚的恐惧,又让她腹如绞痛,不住冒着大滴的汗。

    “我去给你找大夫。”君无忧抱她走向旁边的软榻。

    万蔓蔓摇头,“不用,忍忍就好了。”

    “这怎么行,你先躺着,我这就过去。”君无忧坚持。

    她立即拽着君无忧的衣袖,颤抖地拽着,摇头。

    “蔓蔓,听话。”

    她继续摇头!

    他不能出这厢房。

    只要出去了,就一定能看到兰姐姐!

    多么恼恨昨晚说的话:或许,走着走着,我就碰到兰姐姐了。

    命运真会开玩笑。

    “你多陪着我,就好了。”

    这是第一次,她说出了挽留他的话。

    而她也知道,君无忧对她如此关心,无非就是因为,她是因为兰姐姐而落了这病根,寒气侵体,伤了子宫,极难受孕!

    这也是她能挽留君无忧的指望。

    可是一直以来,她都不愿用这种方法约束他,不愿用这种方法让他总是呆在自己身边。

    现在,她没有办法了。

    一直不知道兰姐姐的消息,她还有念想,念想君无忧对自己,哪怕是看在她身体弱的份上,也能可怜可怜她,能与她在一起。

    但兰姐姐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的念想。

    她怕极了!

    恒在她与君无忧之间的,从来都是兰姐姐,自小便是的。

    多少年了,她一直在等着。

    她等着君无忧的回答

    等着君无忧的霓裳,渐渐没了耐心。

    她朝楼下望去,正好也能看到萧何与复始的位置,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似乎也没着急着离开,心里略是踏实点,又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她一定要让告诉君无忧,他找的就是复始!

    即便君无忧有什么想法,萧何都不会让他存在什么想法。

    但这,能打击到那个被称作蔓蔓的女人,那她就成功了!

    她是霓裳郡主,栽在一个男人身上一次,决不能栽第二次。

    转身,敲门。

    “君老板,你找的人,还在楼下吃饭。”她随意地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万蔓蔓紧抓着君无忧的手颤栗。

    君无忧叹道:“我一直在找兰儿,或许,这个真的是。”

    就是这种坚持,让万蔓蔓觉得心惊,她忍着痛,忍着心头不住的叫嚣,紧声道:“无忧,放弃吧,这么多年了,即便过的好与不好,也都与我们无关了。”

    不曾想,君无忧猛地站起,摆脱了她的拽曳,怒道:“当年我们三个人能活下来,发誓过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的,可你也知道,兰儿她无缘无故地就没了踪影,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我担忧过!”万蔓蔓喝怒!

    她捂紧了小腹,缓解疼痛,“可我们担忧有何用,你也找了多少年了,找不到了!真的找不到了!无忧!放弃吧,或许,她过的很好,或许,她想忘掉以前的痛苦,她想活的潇洒些。”

    “若你就这么突然闯进她的世界,若是打破了她的生活,惊扰了她平静,你所谓的担忧,便是给她的沉重负担!”

    君无忧心发沉:“可若她现在过的并不快乐呢!”

    “那若她过的幸福呢!”

    万蔓蔓反驳!

    她反驳的掷地有声。

    君无忧起了怀疑,“你是不是知道?”

    万蔓蔓在君无忧面前,从未撒谎过,此时她躲避着君无忧,害怕极了。

    君无忧脸色沉了,“所以,你一直知道,对不对?!”

    “我累了,你在旁边陪我吧。”

    她第一次,以平述地语气,去要求君无忧,她欲躺下。

    却是被君无忧抓住了手臂,“你明明一直知道,我在找她的!”

    “无忧,忘了她吧,即便她不在,这么多年,你依然过的很好。”万蔓蔓手臂发疼,却是咬紧发干的唇,试图去说服他。

    “不!我过的不好!我能支撑到现在,是因为当初这是兰儿的构想,她要开香香楼,她说有了香香楼,我们才有能

    力赚钱,才有能力保命!这几年,是因为兰儿,我才坚持到现在!”

    她看着君无忧在自己面前失了往日仪态,她看着他眼里渐渐染上了怒气,甚至对自己的不满。

    心痛,渐渐代替了腹痛。

    干涩地咽下一口唾液,她缓缓开口:“无忧,自小你就喜欢兰姐姐,我知道,我知道,她在你心里的地位别人无法取代。”

    她不敢奢望了。

    自小,她就胆小,总是随在兰姐姐身后,有她为自己遮风挡雨。

    即便喜欢君无忧,她亦是懦弱胆怯。

    从不像兰姐姐那样,一举一动,皆是吸引着人的瞩目。

    甚至,不如兰姐姐那样,总是有着惊人的想法,以及独有的主见,让人忽视不得,让人喜爱的紧。

    “无忧,我也是,刚刚在街上看到的。”

    “那你为何不说?”君无忧喝问,“你明知道,我找她找了这么久!”

    “你知道,我也有我自己的自私。”

    “所以,你还是不准备亲自告诉我。”君无忧肯定道。

    万蔓蔓哭笑不得。

    这便是君无忧,他了解她,了解的很彻底,也明明知道她的想法,却视而不见。

    她很累。

    疲惫地缓缓躺下,感受着身后的灼痛是视线。

    还是忍不住说:“郡主,与兰姐姐的关系,很近。”

    ——

    霓裳欲敲门的手顿住。

    眼前的门忽地被打开,君无忧焦急地神色现在眼前。

    她立刻收回了举着的手,哼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找人了!”

    君无忧收敛了在屋内的怒气,顺手关了门。

    他客气道:“她身体一直不好,受不来刺激,所以耽搁了些。”

    霓裳点头,只道:“君老板找的这人,似乎对君老板来说很重要。”

    “不知郡主说的,她在哪里?”君无忧不答反问。

    霓裳便是瞬间悟了,看来她想的没错啊,这复始……对很多人来说,很不同啊!

    不过她还是解释道:“君老板上次画的画像,您贴了也找不到她,她不是那个模样。”

    “不是?可我听小童说,上次你们曾在香香楼一同答题过。”

    “是的,那时她确实是画像上的模样,画的也很像。”霓裳极其大方地说道,丝毫没有隐瞒。

    这点,君无忧也感受到了。

    “可是……”如何不一样了?

    话被霓裳截去:“你见到了就知道。”

    “还劳烦郡主带路。”君无忧伸手,摆了请的姿势。

    霓裳面带笑容,她竟然很是期待,期待君无忧见到复始之后,看到她已嫁做人妇,嫁的还是当朝的丞相,甚至想想,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他会如何?

    向楼梯口走去的时候,霓裳还在设想,君无忧会不会就此放下复始,而那个叫做蔓蔓的女人,不过也是个病秧子。

    芳华上前跟过去:“郡主,夫人好像吃好了,您不吃吗?”

    她是有听到霓裳的话,也不太明白霓裳与君无忧之间的意思,不过她总觉得,霓裳不怀好意。

    “君老板,就是那位了。”

    芳华便看见,霓裳伸手,指向了复始坐的那位置。

    她不解地望向君无忧,却是见……

    三人走向楼梯口,君无忧以为,霓裳这是要下楼。

    然而,她却是站在楼梯口,停住了脚步,面对着楼下,然后指向了楼下某一位置。

    他顺着望过去,那是另加的桌子位置。

    那里,有一红衣女子,有一碧绿锦袍的男子。

    男子他自是认得,是萧何,昨日才见过面。

    女子,他站在楼上观望,那女子恰似笑地捂住了嘴巴,还不待他去看,便是低下了头。

    然后,似是与他做对般,女子手撑着脸颊左侧,背对了他,只看到一头黑发。

    “君老板,就是这个穿红衣的。”霓裳如此说。

    背影,像!

    像极了!

    可看不到脸,他不敢确认!

    双眼睁圆,他着急的神色,彻底暴露字霓裳眼前。

    霓裳噙着笑意,道:“君老板是该下楼看清楚。”

    不自觉的,君无忧便顺着了霓裳的话,视线紧盯着那红色身影,急匆匆地向楼下跑去。

    “郡主这是何意?”

    芳华凝着君无忧慌张带着害怕,又隐隐激动的情绪,心里泛起不安。

    “你看着就行了。”霓裳缓缓走下楼

    此时的复始,不见霓裳回来,便道:“算了,我们先走吧。”

    萧何自是认同,这里人多吵杂,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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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始这便站起身,与萧何一同向外走,还是忍不住问:“霓裳这么久还没下来,真的没事?”

    萧何宠溺地揉她发顶,“管她呢。”

    “你这话都第二次了。”复始提醒。

    “她爱怎么着随她,你也管不了,若是管的了,皇上也不发愁了,再说,别她叫你一声复姐姐,你就心软了,想想当初她怎么对你的,只论以前,你也得狠下心肠。就好比今日,她若再这样利用你,你就得摆出丞相夫人的威严,拿出我的架势来,她还是怕的。”

    “说来说去,你比皇上还了解她。”

    “不是我了解她,是她怕我。”

    “她怕你也就带着怕我了?”复始笑问。

    “当然,因为你是我的夫人啊!”

    “得了,挺自恋……啊!”

    刚要跨出香香楼的复始,突然被后面的力道拽住,人一个后仰,另一只手立刻抓住萧何。

    也就在这转瞬间!

    萧何另一手直接袭向抓住复始手臂的手!

    君无忧手背一痛,反射性地手松开,前面的人,已经被萧何抱到了门外的地方。

    “原来是君老板。”萧何抱着复始站在门口,口气温和。

    君无忧自动忽视了萧何,他站在门内,凝着萧何怀中的人。

    瞧着她伸手揉着发痛的手臂,因手臂发痛凝着眉目,然后这才瞧见她缓缓抬头,红唇微张:“君老板是何意?”

    这抬头的一瞬!

    君无忧惊愣了双眸。

    眉目,脸庞,这如凝脂的肌肤,尤其这双琉璃眸子,无不与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重叠在一起。

    “兰儿!”

    君无忧这声呢喃。

    就如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神经,轰然一片。

    只是,点燃谁的神经?

    两人都未曾注意到,那道碧绿的身影,赫然僵直。

    犀利的凤眸,渐渐褪去冰封,褪去光彩,染上了疑惑,渐渐转成恍悟,却是刹那间,这种恍悟让他分崩离析,几乎支离破碎!

    复始的眉兀地紧凝:“萧何。”

    他弄痛她了!

    萧何立即反应过来,瞬间敛起慌乱,伪装自己,声音依旧发紧:“君老板,请问有何事?”

    君无忧似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萧何,望过去瞬间,视线定在了萧何环抱复始的手上,讶然问道:“她是……”

    “她是本相的夫人。”

    夫人?

    萧何的夫人?

    他浑身一震,“你的夫人?!”

    “对,君老板是有何问题?”萧何把复始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复始凝眉,已然觉得萧何不太对劲。

    只听君无忧道:“不可能。”

    萧何噙笑,透着把玩意味,“君老板为何如此说?”

    君无忧凝紧了眉目。

    他盯着复始,显然,对方根本就不认得他。

    不!

    一定是萧何的威胁!

    他再次去拽复始,“跟我走!”

    萧何反应极为迅速,直接抱着复始躲过,“君老板,如若你再如此,休怪本相不客气!”

    “萧何,你若真的爱她,就放了她!”君无忧喝道。

    “本相不懂君老板何意?”转头对复始说,“我们走。”

    复始很是疑惑,这个君老板……她细看了一眼,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174.谁在执迷不悟?

    复始很是疑惑,这个君老板……她细看了一眼,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奈何,萧何不给她机会!

    强制性被萧何带走,耳边,是萧何冷硬地语气:“我们走!”

    复始疑惑,萧何好似在害怕什么。

    长久地接触下来,她对萧何,虽不是说了解的多透彻,可有些情绪,她能从他身上敏感地发觉到,就好比现在,萧何心底该是泛起了恐慌是。

    或许,是他压在心底,一处被他意图永久地压制掩藏地秘密!

    若是被扒开…堕…

    复始突然有种从头到脚被灌的冰冷!

    这一刻,她排斥在去剖析萧何,排斥去感受他这强烈的反映。

    她抓着他手,不自觉的,声音颤抖,“萧何,我们快回去吧。”

    这话一出,对面的君无忧不可置信地凝着复始,她竟然要主动离开!

    “不能走!”

    他猛然冲过来,意图从萧何怀中夺人!

    复始怔愣间,萧何反应极快,带着她身形一转,错开君无忧的手。

    耳边,是萧何绷紧的声音,“君老板,你意图袭击本相,现在本相心情好,不愿多与你计较,还希望君老板不要再强人所难!”

    君无忧的视线这才转向萧何:“强人所难?萧何!你非要把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禁锢在自己身边,这难道不是强人所难?!”

    “本相一直以为君老板光明磊落,为人正直,不想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德行,上来就强抢本相妻子,真是教人失望!”

    “强抢?!呵!你萧何大婚前在大街上抢了一名老妪,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

    他自是也知道,虽不在都城,可萧何成婚大事,又有九国前来,他一直关注着,却是从未想过,这被抢的人,会是她!

    “君老板也不过俗人一个,谣言也当真!”萧何呵地一笑。

    “有人亲眼所见,怎会不是真?”君无忧反问。

    “谁亲眼所见?!出来!”萧何发话。

    萧何递怒气已然昭彰!

    知趣的人,自是不会去招惹正在发怒的萧何,发怒的萧何就是一头狮子,见谁就会咬一口!

    围着一圈的众人,无论是香香楼正在用饭的食客,还是过路的行人,纷纷停住不动,凝着这边。

    继而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

    香香楼的老板,意图当街抢丞相夫人!

    还是当着丞相的面!

    这香香楼的老板,真是胆大包天!

    可当众人看到萧何怀中的红衣女子,女子身材纤瘦,玲珑有致,肌肤如凝脂,妆容精致之外,满身的气质也不是平常人比得了的。

    她安安静静站在萧何怀里,抬眸凝视前面的人,漂亮的眉目细凝,略是有不解之色。

    依旧站的端庄典雅,让人无法忽视。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真真是美极了!

    怪不得,能引得如此有身份又有地位的两人争夺!

    即便已为人妇!

    羡煞众人的同时,又不禁感叹这君老板果真非同一般的人,是以,皆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所以,萧何问这话,都略略垂了头。

    而君无忧,他更是知道,谁也没有这个胆子!

    他只是凝着极为安静的复始,眉目褶皱加深的厉害,劝道:“兰儿,离开他!”

    这不屈不挠,复始也凝了眉。

    她望向君无忧,再次意图细致打量他!

    可萧何,他精明睿智,心细如发,在复始升起这念头之时,已然传达到了他的感官,他手臂一带,把复始按进自己怀中,直接阻隔了众人的窥视!

    “君老板,你认错人了!”萧何喝怒。

    “我没有,是你一直在威胁她!”君无忧更是强硬。

    凤眸紧眯,语带警告:“君老板,请你自重!”

    君无忧失了稳重,他再次上前,企图夺人!

    这萧何根本就不给复始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论他再何话,都不过是多费唇舌!

    “君无忧!”萧何怒喝!

    这人未免胆子太大,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他身边抢人!

    一掌击过去!

    这一掌,正中冲过来的君无忧心口。

    震的君无忧后退,撞在香香楼门窗之上,一口血喷出!

    他却是捂着胸口,一手扶门而立!

    鲜血然红唇瓣,他用白色的衣袖一抹,拭掉唇上的血迹,宽大的衣袖的上,瞬间染了红花,绽了沉重。

    “萧何,今日,我决不允许你把她带走!”

    “所以,君老板意思,是不罢休了?!”萧何咬牙切齿!

    “对!”

    他绝不罢休!

    双

    tang目紧盯一直闷在萧何怀中的复始,脸色急速下沉!

    十一年前如此,十一年后还是如此!

    十一年前兰儿说:‘无忧,我与他,再也不可能了,我会忘掉他的。’

    那时,他回:‘好。’

    后来,她醉意朦胧:‘无忧,我忘不了,可是,我恨他……我恨他……你帮帮我。’

    他说:‘我帮你。’

    她醉语:‘若是我嫁不出去,无忧你就娶了我吧?’

    他说:‘好。’

    他记在了心里,记住了这奢侈的承诺。

    他这一会等着。

    抱持着希望。

    只要她活着,活着,就一定会承诺娶了她!

    十一年后,再次相见。

    她却还是嫁给了她恨的想要忘记的人!

    明明恨,为何还非要把自己与他捆在一起?!

    “兰儿,你明明是恨他的!”

    “嘭!”

    萧何又是一掌,淹没他的话。

    “君老板,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

    凤眸紧眯,绷紧周围肌肉,“小复复,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我们走,以后再也不要来此吃饭!”

    怀中的复始虽有疑惑,但现在绝不是好的时机。

    而她,也已感受到萧何的怒气不安。

    萧何欲动作,她却突然从他怀中抬头,惊住了萧何,脸色兀地一白。

    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拉住他的手,微微一笑,给予安慰。

    手被反握,萧何已是整理好了心态,快速地平复了心情,反是给她一记安慰。

    这便是萧何,能极快地掌握自己的情绪,极快地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亦能极快地了解她。

    他是她的相公,是她一生的依靠,而自己,与他一体,所以,不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她都要站在萧何这边,撑起作为他夫人所该有的责任与信任,“君老板,您现在还不理智,等您何时想明白了,或许,我们可以平静地聊一聊。”

    刹那间,她感受到了萧何手心的汗。

    人的手出汗,有两种情况:

    一是汗手。

    但萧何不是。

    二是,受了刺激。

    今日天气晴朗,不会过冷,更不会过热。

    那便是他在害怕。

    扬起明媚笑意,她望向门内,站在旁边看好戏的霓裳,端着长辈之礼:“裳儿,天色晚了,跟我们回去。”

    这笑意,太过明媚,让霓裳无端心慌。

    身旁芳华催促:“郡主,请。”

    霓裳不甘心走上前,她望着身体发虚,与萧何直接对过招的君无忧,便是知道,这君无忧也不是萧何的对手,心底缓缓升起笑意。

    君无忧对复始也如此痴情,不过他终是比曹玄逸还晚,已嫁做人妇的复始,与他更是不可能,这点她倒是放心,不过,还是要打消了君无忧对复始的执念。

    她走到复始身边,以劝解地语气道:“复姐姐,君老板不是那个意思,他已经娶了妻,他的妻子……”

    霓裳的话一顿,视线隔过人群,望向站在楼梯上的万蔓蔓,“复姐姐,就是她。”

    众人的视线望过去。

    万蔓蔓突然觉得不自在,她急速转身,脚步慌乱地返回厢房。

    她不过是听到了外面的吵闹,看一眼罢了。

    真的只是看一看。

    万蔓蔓双眸中的怨怼,自是没有逃过复始的眼,她心思转动间,霓裳的话再次出:“相爷,君老板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了。”

    “但愿如此。”

    萧何拉着复始便离开!

    霓裳望着不甘心地君无忧,安慰道:“君老板,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丞相的脾气,你若不知,稍微打听下便是知道,你与他这样直接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你,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你若还想在都城立足,就不要再这样了。”

    霓裳欲走,君无忧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她吃惊地望着他的手。

    君无忧赶紧松开,“对不起。”

    霓裳笑笑,“无事,君老板有话快说。”

    “她不是妻子,对不起,我骗了你。”

    他是没有想到,霓裳会与复始相识,若是早知道,就不会以这种理由去赶霓裳走,现在只希望霓裳能与复始说清楚。

    霓裳瞬间惊讶之后,瞬间绽了笑意,“啊,对不起,刚刚是我多嘴了。”

    她哪管君无忧为何解释,反正他还未曾成婚,自己便是机会。

    “裳儿。”复始催促。

    霓裳这便跑上前,跟了过去

    君无忧猛然一咳,又吐了一口血。

    他伸手狠狠地擦掉,几乎要擦掉一层皮,双目狠狠瞪着远去的背影,满

    是无边的怒气!

    兰儿,萧何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为何就是执迷不悟?!

    “无忧,你也看到了,兰姐姐她宁愿选择与萧何在一起,也不愿与你相认,如此,你还要执迷不悟?”

    万蔓蔓走来,挑开了话。

    “执迷不悟?”君无忧呢喃。

    不该是兰儿执迷不悟吗?

    “对,她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忘记所有的恨,你又不是她的谁,又有何资格去管他,无忧,你也知道,那是多大的仇恨,她都可以轻而易举忘掉,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此时,四处的人早已散去。

    万蔓蔓敢说这话,便是知道不会被人听了去。

    她的声音,亦压着。

    本就是有罪之身的人,他们为何还敢肆无忌惮的在都城,开如此大摇大摆的香香楼。

    兰姐姐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无人知道这是他们所开,甚至,还有先皇亲自御批的香香楼牌匾。

    “无忧,这么多年,努力的活着,拼命地去寻找她,我们把寻她当做一股执念,只是……无忧,你要知道,这些……都抵不过她心中所谓的爱情。”

    她想唤醒君无忧,不要再执着了!

    “蔓蔓,她一定是被威胁的,你也知道萧何这种人,他虽说杀伐果断,可从没有他要而不得的东西,兰儿便是这种,他一定是要挟了兰儿。”君无忧无比确认这一种可能的事实。

    万蔓蔓提了一口气:“若不是呢?”

    “不可能!”

    一圈砸在门上,嘭地一声响,再次引了众人的注意。

    君无忧这么一使劲,咳咳不停。

    万蔓蔓站在身边,递给他一方帕子,“你不舒服,就先上楼吧,无忧,我先回去了。”

    她,还是不太适合出来。

    窝在那处院落,或许她还一直会有憧憬,憧憬着君无忧每次回都城,都可以去看她一眼,只是一眼,她就觉得满足。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撕破了脸皮,却什么也得不到!

    君无忧连看都未看万蔓蔓,亦是未接那方帕子,他微站直了身子,脚步一动,却是错开了她,转向大堂。

    万蔓蔓看着他强撑着的身影,一股委屈感无边无际地蔓延全身,最后直接涌入双眼,酸涩胀痛,发热地几乎承受不住。

    “小姐……”

    她收回了手,紧捏帕子,“我们回去。”

    “小姐,奴婢觉得,您不该回去。”丫环道。

    “为何?”

    无忧这时候,该是想静一静。

    “君公子他现在虽然心情不好,但他定是需要找人开解的,您与他说说话,不去刺激他,试着在他的问题方面多想想,这样他也会觉得,小姐知书达理,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丫环这番话,无疑地,在她心里搅起千层浪。

    负担?

    这个词,她从未想过。

    “你说,这几年我闭门不出,已经造成了他的负担?”万蔓蔓不可置信地问道。

    “小姐,您身体虽弱,但也不是真的不能出门,再加上您之前因何会造成了身体不适,奴婢虽不知,但奴婢看君公子似乎对您总是带有愧疚,您若继续下去,君公子怕是一直记挂您的,只有您的身体,不会放的下其他。”

    万蔓蔓倒吸了口气!

    “我……”

    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从未如此想过。

    她……她该要如何做?

    ——

    相府。

    几人刚到相府,萧何猛然停住,对着空气一喊:“来人,送郡主回宫!”

    瞬间,多了一道身影,是暗影风。

    霓裳撇撇嘴,转身。

    “告诉皇上,郡主又在外闹事。”萧何补了一句。

    霓裳震惊!

    “我没有!”

    不能让萧何告状,不然皇兄肯定再也不让她出门了!

    “皇上自有论断!”

    这话,萧何说的咬牙切齿,带着冰冷。

    虽然阳光明媚,霓裳还是感受到了通体地寒意,转身,赶紧跑了!

    复始侧望身边之人,望着他门相交握的手。

    他手上的青筋凸起,异常扎眼,可是她的手不痛,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一路上,他从未松开过,可是,却也不同以往一样,一路上,他神色紧绷。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

    不,萧何不需要。

    开解?

    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看他牵着自己走向府内,一路而行,到了暗祥苑。

    <

    p>开门,关门。

    萧何停在了门前,他的手亦是未松开。

    “小复复……”他轻喊了一声,声音颤抖。

    “我在。”她柔声回道。

    对于他的战栗不安,她心头跟着难受,鼻子翻涌着酸涩。

    “小复复。”

    他心头压抑地难受,紧绷着神经,惶恐着。

    此时的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他害怕,害怕极了。

    他拽过她,把她拽进自己怀中个,紧紧抱着,紧紧的!

    想把她揉入骨血,成为他的一部分,这样,她就真不会离开他了。

    离开?

    他太害怕这个词蹦出在脑海里,害怕地无以复加!

    可是,他不敢坦白,不敢!

    他没想过,这个君无忧竟是知道当年的事情,若是早知道该多好,他一定会避免了所有的事情!

    “小复复,不要离开我。”

    他祈求着。

    她的心剧烈颤抖。

    是跟着萧何的身体颤栗着。

    紧贴在他胸膛,清晰而明确地感受到了他的畏怯,甚至,身体冰凉!

    她抬起双手,紧紧环在他腰间,意图给予他安慰。

    “不会的,不会离开的。”

    她怎么会离开呢?

    她很爱他的。

    可这一刻的萧何,他丝毫没有安全感。

    耳边她的承诺,根本无法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他需要更好的发泄。

    他垂头,印上她的唇。

    带着粗重的喘息,想要更清楚的认知,他的小复复,是他的!

    这吻何意,复始清楚的知道。

    若是以此能让他安心,她愿意用这种方式。

    她真的很爱他。

    有时候,傻些也是种幸福。

    她缩紧了手臂,更贴近了他,回应了他的吻。

    她盼望的,是一段相濡以沫的爱情。

    萧何,是她爱的人。

    她此刻,无比清晰明了。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已倒在软榻之上。

    这软榻,这几日天气晴朗,她常搬出去晒太阳,不用了,就搬进了屋内,并没有收起来。

    只是,软榻有些窄,她仰倒的刹那,萧何欺身而上,虽是成婚多日,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手紧抓着一侧的挡板,瑟缩的心,因着萧何温柔的吻而渐渐软了下来。

    手渐渐松开,环住了萧何的脖子。

    承受着他一阵阵的柔色,她瘫软了身子,嘤咛而出。

    “小复复……”他柔声喊道。

    纤长的手指,在她腹间的腰带上撩拨……

175.你死我活(八千!)

    情到,浓到。

    红账摇曳,如火燃烧,光影交叠的错乱,划破傍晚的暮色。

    萧何似不知疲惫,摆动最原始的情愫,绚烂了暖账靡气,渲染了如火地爱情。

    复始呼吸浓厚,人在发颤,心中一片突然满足,更加渴望贴近他,靠近他,纤白的手臂抬起,紧紧攀着他结实的背,烟花绽放刹那,到达巅峰。

    无力躺于他身侧,闭目调整呼吸,以此缓平刚刚的情愫。

    腰腹间,被他的手臂紧紧箍着,有些发疼堕。

    脖颈处,他的呼吸炽热,浓重的呼吸瘙痒着敏感地肌肤,还未彻底抽离掉情谷欠地她,不禁身体发颤,着实受不住任何一点挑拨。

    而这身旁的人,似是真的陷入了沉睡,毫无动作。

    缓慢睁开双眼,屋内一片黑色,此时天色全黑,却还是依稀能看到,账顶的火魅之红。

    被褥下,腰间又是一紧,她缓缓侧头,看到他一头的黑发,覆盖了他的面颊。

    伸手挑开长发,安详的睡容露出,睡的安稳,却不踏实,眉总是细凝着,她覆手遮盖。

    “小复复……”耳边听着他的呢喃。

    她复又抬起手,翻了身,紧紧环着他,贴着他的心。

    “萧何,你究竟……在怕什么?”

    夜渐黑。

    晚饭依旧未吃。

    复始在犹豫,是否要喊醒他?

    若是以往,萧何早该醒来的,只是,今日,他好像是有意陷入沉睡。

    这种逃避,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怖。

    论萧何其人,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是对自己,有着超乎想象的在乎。

    所以,今日那个君无忧,便是他的死穴。

    兰儿?

    今日君无忧是如此喊她的,似乎他认识自己。

    她凝眉思索,想着君无忧的轮廓,长相……今日所见,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但不得不说,真的是有些熟稔的感觉。

    “小复复。”

    萧何不安地轻喊,额际发了汗,她用为他轻拭,幽幽开口:“你是怕我离开?”

    复始不得不仔细思索,能打击到萧何的,能让对自己不安的,是否真是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不可逆转的事情?

    不然,君无忧不会说:兰儿,你明明是恨他的!

    若兰儿真是她?

    兰儿?

    或许,真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

    “萧何,只有知道真相,我才能打开你的心结。”

    她的声音几尽压低,带着软软地奢靡,尽量不吵醒他。

    却也是叹息,萧何每每遇到自己的事情,都表现地异于平常,却又总是闷在心里,从不言表。

    而她也知,他不愿言表的,怕都是一座桥梁,或许,这座桥梁高不可攀。

    可,又不是不能攀。

    刚刚褪去的衣服散乱,复始看到,自己的外衫还散落在床上,她伸长了手臂,恰是能摸到。

    衣袖间,有熊孩子早前留给她的防身东西。

    摸到一个瓷瓶,打开,在萧何鼻尖停留片刻。

    然后,她抬起了自己腰腹间的手,果见萧何并无任何反应。

    ——

    门开。

    芳华守在门外,“夫人,要上饭吗?”

    复始摇头,“跟我出去一趟。”

    “下午,有个自称万蔓蔓的有来过,说是君老板的朋友。”

    芳华如此一说,她便想起了在香香楼门口看到的,那个站在楼梯二楼的女子,好似胆子十分胆小,或许,是怕见人。

    “可有说什么?”复始向外走去。

    芳华跟上,“您与相爷都在屋内……奴婢便回绝了她。”

    她在门口,都能听到屋内的动静,肯定不敢打扰了。又虽是白天,来的路上,她也是看得出,相爷心情极其恶劣,怕是要发泄。

    现在映着月光,她打量了下复始,这才发现她竟然没有披披风,“夫人,奴婢给您拿披风。”

    “不用,我不冷。”

    芳华凝眉,终究还是说:“夫人,您还是披着吧,好歹遮一遮痕迹。”

    复始瞬间顿了步伐,“什么痕迹?”

    芳华指了指她脖子。

    复始脸颊瞬间羞红一片,这萧何,果真越来越反常了,早就提醒过他,不准再她身上弄印子!

    “我们去香香楼。”

    “奴婢这就备车。”

    复始这才立即返身,跑进屋内,冲着铜镜一看,果真,萧何竟然在她脖子偏上处种了一枚印子,这地方,衣领子又遮掩不住。

    拿起脂粉,便开始一阵捣腾,直到隐隐遮盖住,看着不过淡淡的红色,不怎么惹眼了,这才罢休。

    出门之后,不忘披上披风。
    tang>

    刚出了暗祥苑,管家走来,“夫人,郡主来了。”

    复始凝眉,这郡主,真是阴魂不散,“相爷不是说,要告诉皇上,郡主在外闹事了吗?”

    管家亦是不知晓情况,只道:“郡主穿了太监服来的。”

    复始猛然一震,便是加快了脚步。

    “夫人,不告诉相爷吗?”管家问。

    “他在休息,我来处理。”

    霓裳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服,这太监的衣服,一点都没有她的衣服舒适。

    若不是萧何多嘴,她哪能再次被皇兄关起来。

    好在有人愿意给她打掩护,她这才能来找萧何求情,希望他去向皇兄说句好话。

    只是,听见动静,她转身。

    “丞相呢?”

    “他在休息,不知郡主前来何事?”复始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屋的打算。

    “复姐姐这是去哪里?”

    “郡主有何事就说吧,我会传达给相爷。”复始催促。

    那药效,熊孩子说好用,能让人昏睡大半天,但是萧何这人,她确实不能以平常人论,所以她必须快点。

    “那不用了,我改日再过来,麻烦复姐姐跑一趟了。”

    复始讨厌她,肯定巴不得自己被禁在宫中,所以不能求她。

    “郡主赶紧回去吧,这天也晚了。”

    “恩,复姐姐再见。”

    复始见霓裳走了,亦是没有多想,她对管家道:“相爷若醒了,就告诉他郡主来过了,我与芳华出去一趟。”

    管家点头,更是没有多想。

    复始出去,很正常,尤其还带着芳华,也放心。

    ——

    香香楼。

    二楼厢房内。

    君无忧坐在桌旁,脸色依旧惨白。

    他双目无神地落在桌上,搁在腿上的手忽地拳紧,扯动了怒气,“咳咳!”

    “无忧,你喝点茶。”万蔓蔓赶紧倒杯茶,放于他身前,茶的温度,刚刚的好。

    今日,她还是听从了丫环的话,留了下来。

    果然,她静静呆在屋内,不去吵他,君无忧并没有赶她走。

    后来还是她身体不适,无意撞到了桌子,这才惊醒了君无忧,他才算是动了一下,敛去了所有的神色,如以往关心地问候她。

    她却突然觉得,她与君无忧的相处方式,太过像陌生人,处在一室,很是尴尬。

    君无忧咳嗽不止,她出去为他请了大夫,是内伤。

    果然,如萧何,十几年过去,他下手依旧不留情面,不过两掌,就让一向身体健朗的君无忧身体垮了下来。

    君无忧身体有些吃不消,下午睡了一觉,她在旁陪了许久。

    之后她去了丞相府。

    她还是不甘心,兰姐姐不可能就真的坐视不管,任由萧何如此对君无忧。

    这不是兰姐姐会做的事。

    而且,兰姐姐真的不可能嫁给萧何,他们是仇人!

    仇人怎能在一起?

    可是,相府人说,丞相夫人在忙,没有时间见她。

    是不是,兰姐姐成了丞相夫人,不仅忘记了仇恨,忘记他们的同时,亦是摒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不是,丞相夫人这尊贵的位置,真的很吸引人?

    “无忧,我去后厨给你弄些饭。”

    万蔓蔓起身离开,君无忧依旧未曾说话。

    他一直在想,今日所见,是否真的?

    可是他又十分确信,那人确实是兰儿。

    怎么会是这样?

    想不明白,个性强硬的兰儿,怎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公子,丞相夫人来了。”外面传来小童的声音。

    “快,快进来。”君无忧立即站起,牵动了身体,撑着桌子。

    门开。

    复始跨进,便是见到君无忧这虚弱的模样,立即道:“芳华,把东西放下。”

    芳华抱着几何东西,放在桌上,便退出去。

    门关。

    “今日的事,君老板很对不起,我知相爷他力气下的重了些,这是些补品,当做赔罪。”复始的说的极为客气。

    这种客气,让君无忧无法面对。

    他看着桌上放的东西,直接挥手扫掉,“丞相府的东西,小的受不起!”

    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复始并不在意,“君老板,您也是掌管这么大的香香楼多年,该是遇事沉稳才是,今日且不论我是否是你要找的人,你都不应该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有违常伦之人。”

    君无忧别开眼,满脸怒气。

    复始继续道:“不论他是不是丞相,他都是一个男人,自己的妻子被别人觊觎,他都会做反抗,更何况君老板不依不挠,

    相爷他已经一直在忍耐了。”

    君无忧不动,不说。

    “君老板,不论以前有过什么,只要现在君老板不去招惹相爷,他就不会去翻开以前旧事,他会当做什么都……”

    君无忧突然冲上前,抓住她的双臂,紧紧捏着!

    “你想说,他不去翻开以前的旧事,他会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是不是?!”

    被他抓的极为疼痛,复始紧凝眉目,还是点头。

    “什么都没发生?!哈哈!兰儿,你是不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甚至连你头脑都不清醒了?!”

    君无忧大喝着,这种灌着沉寂怒气的喝声,复始不觉得讨厌,反而有种让她无法言表的感觉。

    她还是安抚道:“君老板,你冷静一下。”

    “我无法冷静!”

    即便心口如火在烧,痛的灼烫,依旧压制不住他的压制了一下午的怒气。

    “君老板……”

    “我知道,你改名换姓了,成了丞相夫人,萧何为你破了诅咒,他宠你爱你,让你享尽了荣华富贵,无边的权利!你现在就不愿意认我们了,是不是?!”

    “君老板,你放手!”

    “你别口口声声一个君老板,你以前都喊我无忧的,现在,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就再也不把我当朋友了是不是?!”

    “你醒醒!”复始呵斥!

    “我很清醒!一直都很清醒!若是我不清醒,能一找,就找了十一年?!若是我不清醒,我能帮你一直打理香香楼?!伏孤兰,是你该醒醒!你要从你的爱情中清醒过来,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可以天长地久,他们都会有时尽,都会落成尘埃!你的爱情,早就不该存在了!”

    “啪!”

    响亮的巴掌无地响起。

    打断了疯狂叫嚣的声音!

    厢房内,暮的寂静。

    厢房外,万蔓蔓端着一碗汤,手一松,落了下来。

    摔在地上,碎成一片。

    芳华瞧了一眼,依旧关注着屋内的动静,只盼望别出了事

    寂静地空气冷凝,复始从他的钳制中摆脱,后退了两步,在一定范围内,她防备着君无忧的再次靠近。

    也许,是这一巴掌打醒了君无忧,让他冷静了下来。

    见他撑着桌子,嘴角噙着血色,咳了一口血。

    似耗尽了力气,这才缓缓坐下,发颤地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饮下。

    “君老板,既然你身体不适,我先走了。”

    今日,是她未曾考虑周到,萧何都能如此控制不住自己,更何况这君无忧。

    她正欲转身,便听君无忧道:“你别走!”

    她望着君无忧,除了脸色苍白之外,脸色原本溢着的怒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她看君无忧的双眼,倒是平静了许多。

    便是走上前,挑了位置坐下,与君无忧隔了一个位置。

    这位置,便是表明了她的态度,不过是客人。

    君无忧轻声道:“你选择了过这样的生活,只要不后悔,我们也无权质疑。”

    复始听的凝眉,“我听不懂君老板的意思。”

    君无忧呵地一笑,带着自嘲:“既然装傻卖糊涂,就一直这样吧,我与蔓蔓会慢慢放下你,从此我们再也无任何关系。”

    这话,让复始凝了眉,心底一阵不适。

    她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很讨厌听到他这句话,尤其无任何关系这五个字,她异常排斥。

    “或许君老板弄错了,我只有最近十一年的记忆,所以对于君老板的话,我并不是很懂!”

    她尽量放缓了自己的语气,表达清楚自己的情况。

    君无忧只觉浑身一颤,手中本就堪堪拿稳的水杯,咚地一声,掉落在桌上,不住打转着。

    复始再次强调道:“对,十年前,我醒来之时,也不过才十岁,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记忆。”

    君无忧瞪圆了双眼,脑海里,突然空了。

    他呐呐问:“十年前?”

    “对。”

    “十岁?”

    “对。”

    “不!”君无忧否定道:“不是十岁。”

    复始疑惑挑眉。

    “十年前,是十四,快要及笄了。”

    他记得异常清楚,他与蔓蔓还想着如何为她置办及笄之礼,想给她一个惊喜。

    复始心底一颤!

    十四?

    隐隐有种冲破脑海的想法,是什么?

    捉不到。

    无边无际搜索之时,兀地抓住了一个信息。

    当年在平镇遇到萧何之时,是九年前。

    那时萧何问她年方几何,她便让他猜测,那时萧何打量她一番之后,说:十五。

    她还笑问他:‘公子平日眼光如何?’

    他说:‘说不得数一数二,也是数三数四的。’

    她继续问:‘公子看人准头如何?’

    他回:‘十个人里,有九个半是准的。’

    当时她好奇:‘那还有半个呢?’

    他这样回她的,‘夹了不一样的东西,难免会看错。’

    ‘公子意思是,您的理智被其它东西所蒙蔽了。’

    他笑而不语。

    她接着问:‘那刚刚公子断定的年龄可有被其它东西所蒙蔽?’

    她便看到他的笑容僵硬,那时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便笑道:‘公子错了,我虽然个子高了些,不过也才十二岁。’

    ‘十二?看着倒是像十二。’

    他是如此回答的。

    “兰儿,兰儿……”

    耳边是君无忧地声音。

    她暮的回神,心里发惊。

    “君老板。”

    若是君无忧告诉自己的年龄是真的,那正好对上了萧何所猜测的年龄。

    如此,便意味着,萧何早就认识自己,而且相当了解。

    尤其是萧何那句:夹了不一样的东西,难免会看错。

    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兰儿,你……怎么失去了记忆?”君无忧着急问道。

    复始摇头,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兰儿……”

    君无忧伸手,直接覆上她放在桌上的手,“兰儿,无妨,我都告诉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复始想抽回手,却被他紧抓着。

    “君老板,我还是丞相夫人。”她凝眉提醒。

    “不,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

    “嘭!”

    门白踹开!

    两人皆望向去。

    复始一惊,连忙抽回了手:“萧何。”

    此时,萧何只觉心口发痛发酸发胀,遍及全身,瞬间让他失去了感官的知觉。

    那双交握在一起的手,把他所有的坚信,自我催眠不断堆积地坚信,瞬间被摧毁成了渣。

    他双手不由地颤抖,他紧握!

    却是带着骨头的咯嘣声,依旧无法紧握!

    血液都在叫嚣!

    这样的萧何,让复始害怕。

    他满身戾气站在门口,一身碧绿的锦袍反增了骇气,一向邪肆的容颜绷紧了线条,满是坚棱的菱角,凤眸里,有着令她心惊地惧意。

    这种惧意蔓延到她的全身,几乎让她窒息。

    “萧何。”她急忙走过去。

    却是,一手再次被君无忧拽住,亦是绷紧了脸,带着防备神色:“兰儿,不要过去!”

    冰冷地凤眸本凝在复始脸上,因此,凤眸僵硬地移动,划过她红色的衣裙,沿着她的手臂,落在被君无忧握着的手上。

    她没有反抗。

    什么感觉?

    萧何没了知觉。

    心口的痛已经淹没所有的感官!

    他缓缓抬起手,紧紧抓着胸口,只觉呼吸难受!

    复始被他的神色惊住,一时忘记挣脱,她静静凝望着萧何。

    她想说,她希望有以前的记忆。

    可是,她却说不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

    “复始,过来。”

    这是第一次,萧何直呼她名字。

    复始一震,这才惊醒,急忙挣脱君无忧。

    但君无忧早有准备,竟还是一扯,把复始拽进他的怀中,“兰儿不会跟你回去了!”

    他的话带着霸道的宣布。

    “君老板,请你自重!”复始警告他。

    君无忧却是置之不理,紧盯着门口长身而立的萧何,语带笑道:“丞相,请您自己回去吧。”

    萧何的手,青筋突起,胸前被他紧抓地褶皱一片,脸上冒着细细麻麻地密汗。

    他直接无视君无忧的话,只是紧盯他怀里的复始。

    “过来!”

    他喝道!

    本就在挣扎地复始,因这语气再次呆愣,她摇头:“萧何……”

    不要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

    她的心会痛。

    “我让你过来!”

    下午,那场缠绵,本就未曾抚平他的不安。

    可是当自己醒来之时,他竟然毫未察觉到复始的离开。

    甚至,头有些发痛。

    他便知,复始对他用了药。

    这样的事情,他不敢深究,只要她继续跟在自己身边,只要她不离开,他就辞了这丞相之位,不再管这太初之事,不再过问任何不相干的事情。

    他有了这么怯懦地想法。

    可是,他还是看到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复始,本相让你过来!”

    萧何拼了命地嘶吼!

    这带着咆哮的吼声,连房屋都不由为之一振!

    众人皆是一惊!

    连悄悄跟过来的霓裳,都缩着身子不敢乱动。

    第一次。

    第一次。

    是的,第一次,萧何对自己发了脾气。

    复始举手无措。

    她难受极了,心口被窒息了!

    “君无忧,你快放开我。”她焦急地喊道。

    她真的……真的受不了萧何的怒气,她承受不住!

    君无忧却是紧紧箍着她,甚至箍紧了她的双手双脚,不让她动弹,“兰儿,他会杀了你的!”

    “他不会!”复始反驳!

    “他会!”君无忧肯定。

    复始摇头:“他不会的,君老板,你放开我!”

    只是,君无忧依旧钳制着她!

    “相公,救我!”

    她紧紧盯着萧何,“我错了,我不该来的,相公,我错了!”

    她该是知道,无论如何,萧何不会害了她,他不让自己直到那些真相,定是为了自己好,她要相信萧何的,她真的不该来此。

    她示弱了。

    她知道,萧何舍不得她委屈的。

    这声相公,这声道歉,终究是起了作用。

    拨开云雾,萧何忽地一震!

    带着满身戾气,他一掌飞出,身体急冲了进来,与君无忧对峙。

    君无忧躲避,便是松开了复始。

    这火光闪电间,复始立即躲在了萧何这边。

    萧何不屈不挠,他依旧与君无忧对抗,这一刻,他要杀了君无忧。

    是以,一招一式,都带着致命的危险。

    所有人都看得出!

    而对招之中,君无忧很快占了下风,他本就不是萧何的对手。

    更何况,还是戾气中的萧何。

    万蔓蔓惊恐地捂住了嘴巴,她害怕极了,急忙惊吼道:“兰姐姐,不能让他杀了无忧!”

    复始站在门边,她看着两人你死我活地打斗,显然是一定要有一方死!

    “萧何,住手!”

    只是,无论她如何喊,萧何都不应!

    怎么办?

    不过片刻,君无忧已受了萧何几掌,连站都站不稳当,他依旧顽强抵抗,亦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远远躲着的霓裳,她亦是焦灼难安。

    不会吧,自己喜欢的男人,又要被萧何弄死?

    不!

    她决不能让君无忧死!

    三两步冲到复始身旁,拽着她的衣服,吼道:“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去让萧何停下来,快点!”

    复始疑惑地望向焦躁不安地霓裳,只是紧凝了眉头。

    “你快去啊!要不是你来这里,萧何能过来吗?!”

    “松开!”复始喝道!

    “本郡主就不松,除非你去把他们两个扯开!”霓裳泼妇般地谈条件。

    “霓裳,我让你松开!”

    “都是因为你!你去把他们拉开!”霓裳继续命令!

    复始的怒气被她彻底挑起。“对,我是不应该来,都是我的错!可他们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郡主,就该懂得礼义廉耻!若是没有人教过你,就不要总是出门祸害别人!”

    大庭广众之下,霓裳被如此教训,怒极了,一巴掌就要下去。

    瞬间被复始钳制住了手腕。

    她恶狠狠地瞪着复始。

    复始咬牙:“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复始吗?!”

    她手力加大,几乎捏碎霓裳的手腕!

176.萧何的自私

    “霓裳,我警告你!以前是我糊涂,为了曹玄逸的官职,才任由你来插足,但是……”

    复始语气缓缓一顿,却是又提了一个度,语气冷凝至极:“我警告你:现在,以及将来,你再敢来惹我,小心你这条尊贵地小命!”

    “你……是”

    霓裳简直觉得晴空霹雳!

    “你竟然敢警告我!哈哈!复始,你算老几,你不过就是为了权位爬上了萧何的床,用了狐媚手段勾引的萧何如痴如醉,你以为你是谁?等萧何反应过来了,你什么都不是!”

    “啪!”

    复始另一只手,带着十足地力道,直接扇了过去!

    扇的霓裳歪了头!

    霓裳立即捂住被扇的脸颊,那里火辣一片堕。

    她正欲开口。

    复始直接截了她话,琉璃双眸染过轻蔑,不屑道:

    “霓裳,你就是仗着皇上宠你,就胡作非为,之前,皇上要废了你的时候,你不照样来相府求情,你还能了不起到哪里去?不过就是出生好了些,却是被惯坏到,见到男人就要据为己有!”

    “你胡说什么?!你的嘴巴简直跟你的出身一样,臭的要命!本郡主回了宫,一定要告诉皇兄,你竟然如此侮辱我!”

    “去告啊!”

    复始手一甩,直接把霓裳甩到一边!

    她不屑极了!

    郡主?

    呵!

    就是被宠到完全没了明辨是非能力的孩子!

    霓裳跌倒在地!

    这一跌倒,她更是气急败坏!

    她霓裳,何曾受过如此大辱?!

    复始!

    复始!

    复始!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喜欢的男人,都喜欢她!

    不过就是个狐媚的女人,不要脸的女人!

    胳膊撑着地面,她欲起身,腰间却是痛的难受!

    绷着脸,狠狠盯着她,双眼中充满了杀气,忽明忽暗!

    不让我好?

    我霓裳,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想逍遥自在?

    做梦!

    哈哈!

    复始,不是在意丞相夫人这个位置吗?

    本郡主,本郡主一定会帮你,帮你……毁了你拥有的这个位置!

    前所未有的,霓裳脸色满是杀气。

    众人被骇住。

    却是,“嘭!”地一声。

    众人望过去,是君无忧被萧何摔向了桌子!

    桌子竟然直接粉碎!

    万蔓蔓惊地双腿打颤。

    仍旧躺倒在地的霓裳,却是双目环视四周,果然,众人的视线都不在自己身上。

    她悄悄从怀中掏出竹筒,拿出的,竟是两个,她挑了其中一个,打开了盖子,嘴角噙着毒笑。

    另一只手,她悄悄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然后,她望向四处,依旧无人看到自己,调整了呼吸,做好准备。

    她猛然一冲,泛着银光的短刀刺向复始。

    复始听到动静,反应迅速。

    但是,这么大的地方,她依旧抵挡不住霓裳的偷袭,手臂被划破!

    霓裳看到伤口,开心极了,现在,只差了一步!

    复始捂着伤口,怒瞪霓裳!

    “哈哈,的确很笨!”霓裳不屑道。

    复始很怒,她冲上前,右手不过一抬,落下的时候,带了重重的巴掌声!

    清脆响亮!

    这第二个巴掌,霓裳不反抗,生生地受了!

    “霓裳,你现在就给我滚!”复始喝道!

    霓裳一步步走进,带着笑意,她就是知道,复始对她没有任何惧意,所以自己走近,复始不会躲避。

    她哈哈大笑着:“复始,你今日敢如此对我,来日,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站在复始面前,她叫嚣着!

    疯狂之色加重!

    “我等着你!”复始言。

    “哈哈,好啊,等着!”

    她突地伸手,轻轻滑过她伤口,带着笑意,“娇贵的丞相夫人,很痛吧,哈哈!不过,一定没有我这两巴掌痛,我这一刀,还了你这两巴掌,哈哈!很划算的。”

    复始直接拨开她的手,拒绝着她的靠近。

    “哈哈!”

    霓裳继续笑着。

    接下来呢?

    她看着被萧何踩在脚底下的君无忧,多么无助啊!

    可是,这里面没有人能帮他,没有人!

    她看着站在门口,被吓的一动不动的万蔓蔓,竟觉得万分可笑。

    这么柔弱无能的女人,除了是累赘,毫无它用!

    tang“萧何,你快放了他!”

    对,只有自己能帮他!

    顶着内心的恐惧,她眼睛向上瞥,硬着头皮凝着一声骇气地萧何。

    而胜利姿态站立的萧何,凤眸俯视脚下浑身是伤的君无忧,高傲站立,薄唇划过嘲讽,十足地轻蔑。

    因着霓裳的话,他缓缓转头,凤眸带着厉色,夹着暗沉,猛地斜视过去!

    这一瞬,霓裳震的后退!

    双眼溢满恐惧。

    她犹如看到了来自黑暗的鬼魅,满是黑暗的气息。

    还隐隐的,她看到,那双凤眸,带着血色!

    可是,在她要看清的刹那,血色瞬间消失,又如以往一般,眼珠子黑白分明!

    她再次被震的后退!

    “霓裳,谁允许你出宫了?”萧何绷紧唇质问。

    “啊!”

    霓裳捂头立刻跑了!

    这样的萧何,她还是害怕。

    极为害怕!

    萧何收了视线,凝着废墟之中的君无忧,看着他毫无反抗能力,浑身是伤的狼狈模样,他笑意入了眼底,“君无忧,收起你的心思!”

    “呵!萧何,你以为兰儿她就没有自己的思想,以她的个性,她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这话,萧何相信,“你只管离她远点!”

    “呵!”君无忧不以为意,他转头,对着复始道:“你看,他做贼心虚,他不敢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他害怕了,兰儿,你一定不能相信他,一定不能!”

    萧何一脚下去!

    “萧何,我们走!”复始看不下去了。

    她知道,萧何若是再不忍耐下去,他一定会杀了君无忧。

    内心深处,对于这个结果,她非常恐慌害怕!

    萧何这一脚,未曾下去。

    他的脚一转,踩在了地上,竟是震的凌乱的木屑飞扬。

    走向复始刹那,他别有意味地看了君无忧一眼,满是警告威胁!

    君无忧仍是带着顽强的笑意,他无力躺在那里,盯着萧何走向复始的背影,满是恨意。

    视线划过他,落在站立的复始身上,脸上显露焦急,那双好看的琉璃双眸,却是紧黏在朝她走去的萧何身上。

    对,她是失忆了!

    只要想起来,只要想起来,她就一定会离开萧何!

    萧何视线落在复始身上的刹那,便是注意到了她脸色苍白,随着她手的方向,看到她捂着手臂。

    他急忙走过去,紧张问道:“怎么回事?!”

    复始摇头,“我们走吧。”

    “好。”

    萧何揽着她离开,复始想回头,却也知道,不能回,便是微垂了头,遮住了混乱的思绪。

    身边的萧何,哽着一口气,不敢说话。

    他担忧自己的语气强硬,担忧一开口便会伤了她。

    直到萧何离开,万蔓蔓这才反应过来,她脚步一顿,急忙走过去。

    但小童的反映,比她快多了,他已经扶起君无忧,帮他拍掉了身上的碎屑,及萧何那一脚印子!

    “快去喊大夫。”万蔓蔓凝着君无忧满身伤痕,很是心疼。

    丫环赶紧跑了出去。

    君无忧脸上有刮伤,身上的白衣也已破损,伤口不多,后腰之处却有一道极为重的伤口,是桌子裂开时,咯到的,又被萧何踩了一脚,木棍直接进入了腰际,无人胆敢轻易拔出。

    君无忧这一动,更是撕心裂肺的痛。

    这时,霓裳突然冲过来,直接挤开万蔓蔓,蹲在她的位置处,紧张地看着君无忧,问道:“君老板,你怎么样?”

    君无忧凝眉,沉默不语。

    霓裳毫不在意,对小童道:“你别动他,我担心这伤口会更严重,我去给大夫。”

    “唉,郡主,丫环已经去了。”小童冲着她匆忙地背影喊道。

    “楼下有一位。”便是瞬间不见了她的身影。

    “这郡主……”小童不解。

    万蔓蔓毫无防备地被霓裳推到,身体倾倒,手猛然撑地来稳住身体,却是传来一阵痛,手心按在了碎屑之上。

    她颤着抬起,掌心处,血红一片!

    而手按下处,是一段折裂的木头,断裂处,木刺满是,已沾了自己的血迹。

    小童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视线正好看到她手心,“万小姐,您先忍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

    楼下的食客,自是听到了这动静。

    太大,想忽视都不可能。

    于是,好奇心上来,想一观。

    但上面突然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众人不禁瑟缩了肩膀。

    刚刚,可是丞相萧何上去了。

    定是相爷怒了,这一听就是比中午更嘈杂的打斗。

    于是,众人纷纷自动屏蔽耳朵,敛起了好奇心。

    这众人,自是不包括苏岂。

    他的好奇心,从来不会因为害怕而退缩,尤其,这当事人还是萧何。

    他更是好奇的紧。

    本来,他是来这为自家娘子买饭的,啧啧啧,倒是没想到,遇到了……哈哈,有人胆敢跟萧何抢女人,除了曹玄逸那个蠢蛋,这香香楼的老板也是胆大。

    唉,不过他刚刚朝楼上看了一眼,萧何揽着自己夫人,从后门走了。

    倒是有些失望,这萧何怎么总是胜利的一个?

    不过更失望的是,自己竟然来迟了,没赶上热闹之时。

    悠哉等着饭菜,想着,最近几日,他还是不要去相府了,能避就避着。

    暴怒中的萧何,最难伺候。

    却是,袖子一紧,耳边便是焦急地声音:“苏神医,快点跟我过去!”

    是霓裳。

    他转头,看着身着太监服的霓裳,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快点啊!出人命了!”霓裳焦急地催促。

    苏岂瞪着她的手,甚为悠闲自在地伸手,指了指她拽着自己的衣袖。

    霓裳立即醒悟男女有别,快速收了手,再次催促:“你快上楼。”

    苏岂看不惯霓裳,更看不惯她如此命令自己,转头,不搭理!

    “苏神医,您好歹是神医,人命关天的事,你不能坐视不理。”霓裳口气冷硬。

    “怎么,本神医好歹也是神医,看病也是挑的!”

    哼,尤其你这郡主,本神医更是不屑!

    “本郡主命令你!”

    霓裳叉腰,非要苏岂上楼,她就不信,自己一个郡主,还使唤不动他!

    “切!”苏岂别开头,无视。

    “苏岂,你再不上去,小心我告诉所有人,你医死过人的事。”霓裳警告。

    苏岂黑了脸,他幽幽地看向霓裳,“你说啊。”

    霓裳一阵无语!

    他现在神医身份深入人心,即便以前学艺不精医死人怎么了,现在死人都能被他医活,谁还会去挑剔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客官,您的饭菜好了。”

    苏岂递了银子,拿起饭菜,要离开。

    “你别走,我把你的蛊还给你,你上去给看病。”霓裳说道。

    “行,你先拿来。”

    这蛊,放在霓裳这里,到底是不太放心。

    霓裳从怀中拿出竹筒,准备给他,却是一顿,“你先去看病。”

    “本神医不要了。”

    讨厌的人,尤其,还是萧何打伤的人,他可不要去医治,不然,萧何能绕的过他……才怪。

    霓裳瞪着他加快脚步离开的背影,气极了!

    双眼染上了毒色。

    一定是萧何吩咐过的!

    一定是!

    苏岂是萧何的人!

    转身,重新返回楼上。

    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思绪,双手紧握,一切都是因为复始,是复始!

    却是还未上到二楼,便听道:“郡主,跟咱家回宫吧。”

    是大总管。

    “本郡主晚些自会回去!”

    “郡主,您现在回去,或许皇上那里还好说些,若是晚了,怕是不好交代。”

    大总管这一声提醒,霓裳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只要回去好好认个错,皇兄以后还会让她出宫的。

    如此一想,便乖巧地回去了。

    ——

    此时更深露重。

    芳华凝着紧闭的暗祥苑大门,叹了一口气,相爷这是真的怒了。

    遣了所有的人出了暗祥苑,自己锁住了大门。

    是以,无论里面发生了何事,他们都根本听不到。

    管家亦是凝了眉,“芳华,这究竟发生过了何事,还从未见相爷如何生气过。”

    芳华摇头。

    她也搞不清楚。

    反正,就是因为香香楼的老板。

    相爷特别在意这个人的出现,甚至因为这个人,相爷对夫人的态度……

    屋内,火烛亮堂,暖光照人。

    复始坐着,胳膊放在桌上,伤口之处不重,不过是血流的有些多。

    她侧头望着萧何,他坐在自己身边,脸色依旧紧绷,凤眸却是紧凝着自己的伤口,手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了伤口周围的衣服。

    又极为认真的用热水烫过的帕子,轻柔地为她清理伤口。

    一举一动,皆是柔色,生怕弄疼了自己。

    她心头万分满足,这样的萧何,如何不爱?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一路上回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未

    曾与他说,甚至,不曾正眼看过自己,视线一直关注着她的伤口上。

    “对不起。”她道歉。

    萧何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只是好奇,君无忧说的话。”她悠悠一叹。

    凤眸轻眨,藏了暗沉。

    “我是想知道,为何他会如此肯定,我是被你逼的。”

    这便是令她不安的事情,甚至君无忧那过分肯定的认知,说她与萧何不能在一起。

    这中间的原委,她想知道。

    知道后……

    “你为何不问我?”

    他放下灼烫的帕子,拿起旁边的瓷瓶,那是止血疗伤的药。

    “你不会告诉我。”

    这是复始肯定的事实。

    戳中了萧何的心,“有些痛,你忍着。”

    药粉倒在伤口上,遮痛感令她皱了眉,萧何已经拿起一条布,缠在了伤口上。

    “小复复,这方面,我很自私,我不想让你知道事情原委。”

    萧何表明了态度。

    “可是……”

    “你先去换了衣服。”萧何打断了她的话。

    复始点头,转身进了内屋。

    萧何心不在焉,他把带血的布扔进了盆里,刚刚从衣服上剪下的红布,遇水之后,晕开一片血水。

    他恼怒,今日,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霓裳也胆敢伤了复始!

    看来,明日,他是该与微生洲渚好好谈一谈了。

    思绪反应过来时,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出来,他凝眉担忧,向里走去。

    隔着烛光,能看到屏风上映出的影子,身姿曼妙。

    不禁身体发紧。

    细凝眉:明明下午才……

    复始进来换衣服,想着这马上就入睡了,便从柜子里拿了薄衫。

    便在屏风后脱了已经破损的衣服,由于手臂上发痛,难免小心了些,这时也不如傍晚十分,有种背着萧何起床那样做贼心虚的感觉,便是无意看到了腿上的红印子。

    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躁急了脱掉身上的肚兜,便是看清了自己身体。

    不禁扶额,这萧何,下午是有多不痛快!

    竟弄的她全身都是印子!

    真是没脸见人了!

    浑身上下看了个透彻,堪堪从这之中反应过来。

    这是头一次,可见,萧何对君无忧的出现,反应太过不同寻常。

    尤为激烈!

    甚至她心底已经隐隐发觉,君无忧所说的话,十之八九是真的,所以萧何害怕自己靠近君无忧。

    唉,心底叹息。

    她该如何选择?

    刹那,月匈前猛然一股凉意!

    “啊!”

    垂头,是萧何的手!

    如雪的肌肤,被修长的手指覆盖,这一刻,复始竟才真真实实地看清楚,萧何的手,其实并不白……

177.复始的逃避

    这肤色差异地刺激,激的她感官震撼!

    尤其身上的触感,那敏锐地地方,让她心中翻腾滚动。

    她都感受的到,萧何的手,渐渐发热,耳边又感受着他浓厚的呼吸,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身体微颤:“萧何……”

    “小复复,我爱你。”

    他在她耳边轻喃,带着他独有的爱意堕。

    她眼眶微红,松懈了身子,后背靠在他怀里,清晰感受着他的心跳,不知言语。

    他便收紧了手臂,紧紧抱她在自己的怀。

    她太瘦,以至于修长的手指交叠在她身前,正好落在她腰腹两侧。

    肌肤细滑,他手指轻轻摩挲。

    感受着他指尖滑动的触感,她立即转身,正面贴着他,环抱着他窄紧的腰腹。

    她的主动,彻底击垮了他的忍耐。

    拦腰抱起,直冲暖账。

    她紧紧埋在他胸膛,不敢抬眸一下,脸颊发烫的紧。

    不过几日,她便觉得,萧何的技术越来越好,总是能让她急速地沉沦在他的攻势之下,无法反抗,甚至常常挑拨的她,无法忍耐。

    “萧何……”她低喃。

    可他,仍旧卖力地捻转挑拨,根本就没有想要直入主题的打算。

    便听他在耳边道:“下午是我不好,只顾自己,未曾顾忌你的感受,现在一定让你身心愉悦。”

    复始想骂人。

    什么叫没有顾忌自己的感受?

    明明下午已经很愉悦了!

    现在……尤甚!

    她只感觉身体有种要冲出去的力量,火热的要淹没她。

    这股力量,她不陌生。

    每次,萧何都能带她一起承受这股力量,她总能攀着他,同他一起感受。

    而这次,还未开始,她已然受不住了!

    “萧何……”

    脑海如百花绽放,瞬间亮彩绚烂,冲刺感官,她一只手,紧抓他的手,另一只手,紧揪着床被,感官压制了手臂的疼痛,冲破了声线,咬牙喊道。

    便是,再也没了力气。

    萧何抱她在怀里,邪肆的容颜绽放最妖冶的笑意,“夫人,该你了。”

    而怀中的人,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折腾了一下午,又来这一下,显然人就已受不住。

    萧何无辜地看着自己高仰的地方,叹气。

    认命地……睡觉

    香香楼。

    二楼厢房已被打扫干净,破损的桌子,重新换了新的。

    被凌乱的摆设,已经重新回归原位。

    房间打扫的异常干净,好像,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

    此时,气氛凝静。

    万蔓蔓坐在床边,红着眼眶,满是楚楚娇怜,心疼地凝着床上的人。

    君无忧静躺在床上,伤口已被大夫整理包扎过,而后腰的伤要小心调养,不然会落病根。

    万蔓蔓一想到这,禁不住就开了口:“无忧,他不仅害了兰姐姐,现在还要杀你,你说,这萧何怎么就这么无法无天?!”

    一直睁着眼未曾说话的君无忧,听到这话,才微微动了动嘴,道:“谁让他是萧何呢?”

    是啊,萧姓。

    出身极好。

    生来就是注定当丞相的命。

    所以啊,“他掌握生死大权,皇上还要依靠他,他一句话,顶半边天,谁敢质疑,哪怕他明日说香香楼造反,你又能如何?”

    万蔓蔓一惊:“兰姐姐一定会阻止他的。”

    他呵地一笑,望着天真的万蔓蔓。

    这个自打十一年前,就一直不愿面对外界,一直活在自己一方天地里面的妹妹。

    他伸手,抚上她的面容,似乎还是与以前一样,这多少年了,不曾让她有任何改变。

    包括心性。

    “蔓蔓,她失忆了。”

    万蔓蔓惊住,双眼圆睁。

    “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

    君无忧也如此想。

    “不像假的。”

    今日与她交谈,一言一语里的客气,若是未曾失忆,这种客气,不像从他所认识的兰儿口中能说出来的。

    毕竟,他们自小便认识。

    而且,他钳制住她不放之时,她那种害怕萧何放弃她的恐慌,他都觉得心惊。

    甚至于,她直呼萧何相公,竟用了救她的字眼。

    这些加起来,若是还不能表明她是真的失忆。

    那只能说,她装的太像。

    “会不会……她真的不是兰姐姐?”万蔓蔓做出了这种假设。

    君无忧忽地惊愕,“不是?”

    “

    tang对啊,若是兰姐姐,即便她失去了记忆,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啊,她也该是有感觉的,怎会任由萧何如此来对你?”万蔓蔓如此想着。

    君无忧抽回了手,他说:“蔓蔓,人失去了记忆,就如重生了一般,忘都忘记了,更何况十一年过去,你还哪里奢望她对我们有所不同的感觉。”

    “可是,若她真是兰姐姐,她为何还继续喜欢着萧何?”

    继续……喜欢着萧何?

    是啊,为什么?

    万蔓蔓继续道:“无忧,以前我们未出事之时,萧何为了查案,故意接近兰姐姐,甚至诱惑兰姐姐以身相许,听尽了他的甜言蜜语,迷的兰姐姐团团转。那时伏伯伯也曾劝过她不要弥足深陷,她未听,她甚至幻想能与萧何厮守终身,甚至不介意萧何太初的身份。”

    “这太初的诅咒,她是了解的,甚至为了萧何,她特意去查过,可她依旧不愿回头,她依旧甘愿嫁给一个太初男人,豪赌一生。无忧,兰姐姐爱上了,便是一辈子,她不愿放弃,她这样,未尝不好。”

    能嫁于自己所爱的男人,即便不知将来能发生何事,可也幸福过。

    未尝不是她所渴求的。

    君无忧摇头,“不,不好。她不能继续喜欢萧何,若是伏伯伯未死,若是那满门依旧欢声笑语,这些,或许都不是问题,可是,不一样了,蔓蔓,这仇恨,不能忘。”

    万蔓蔓点头,“不能忘。”

    可,“若她真是兰姐姐,她选择了忘记。”

    “一定是当时发生了何事,所以才忘记的,一定是。”

    他不相信,兰儿为了那所谓的爱情,如此做。

    万蔓蔓沉默不语。

    若是她……凝着君无忧,或许,她会选择遗忘。

    “无忧,带着恨意的人生,太累了。”

    兰姐姐虽不怕吃苦,但被恨意压住的心,若总是无法被释放,总有一日,人会被分崩离析,被自己折磨的……人鬼不如。

    就好比自己。

    为了得到君无忧的挂念,关在院中,十年未曾出门。

    女人的执着,男人是无法体会的。

    却是听:“蔓蔓,你去把小童喊过来、”

    她点头,走了出去。

    君无忧轻闭了眼,只觉地累。

    想起自己钳制住她的画面,她竟然感觉到害怕,竟然向萧何求救!

    哈哈!

    她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自己是谁,忘记的彻彻底底!

    毫无感觉!

    “公子,有何事?”小童走来,看君无忧闭着眼睛,语气放轻。

    万蔓蔓站在一旁。

    君无忧未曾睁开双眼,他显得极为累,“你说说兰……丞相夫人的事情。”

    从知道复始便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人之后,他就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如何从萧何那里抢回复始,如何不让复始再受萧何的威胁。

    却是,从未打听过有关她的事情。

    他以前在都城寻找过,但是未曾找到过任何关于她的信息。

    是以,后来他都不在都城多做停留,总是在外。

    一方面大点外面的生意,一方面,寻人。

    可不想,他寻来寻去,人一直都在都城。

    他突然想起,上次他离开都城,朗凯凯压下了他的通行令。

    那日离开的早晨,朗凯凯给了他通行令,后来,自己还与丞相夫人说过话。

    一度,他觉得那声音耳熟。

    却是未曾多想。

    之后自己骑马离开,觉得声音越发耳熟,不由回头,那时,自己所看到的,是一个紫衣身影,一头华发,然后身体极其虚弱的扶着马车咳嗽。

    然后,他因为想起,之前看到过这个身影,也曾误认为是兰儿。

    也是在她回头,他看到了一张枯老的容颜,面色苍白无血色,没有半点与兰儿相似的痕迹。

    所以,便是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

    如今想来,这便是与她之间的记忆。

    若说多了一点的,便是,这个人,曾是曹玄逸的妻子,也是被曹玄逸亲自献给萧何侍妾。

    别人都说,是她攀上了万人之上的萧何,亦让萧何当众承认了她的身份。

    他还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可小觑!

    哈哈!

    此时,小童道:“曹玄逸是大概七年前来的都城吧,是一个小官,无意中结识了郡主,后来两人走的挺近,这曹玄逸的官位,后来也顺风顺水一直做到了一品尚书,三年前成婚,当时还是当今皇上给主的婚。”

    君无忧突然睁开了眼,“不是说,这个丞相夫人曾经是曹玄逸的妻子吗?”

    小童凝眉,“公子,咱香香楼的消息杂多,不过有听说一个,小童觉得比较符合的。”

    话说到这里,小童犹豫

    了。

    “说。”

    小童的眉凝到了一块,很是纠结。

    万蔓蔓坐在床边,柔声道:“无事,有什么便说什么吧。”

    小童点头,“听说曹玄逸成婚之时,那新娘原本不是左首富家的女儿,是因为那时把新娘接了过来,却发现,新娘突然中了诅咒,曹玄逸说她与人通奸,便是未嫁先休了。”

    君无忧与万蔓蔓皆是震惊!

    对一个女子来说,这贞洁是何等的重要!

    “后来,就换了这左首富的女儿,这左首富的女儿,也是和离过的,不过到底是比这原来的新娘家世好,长的也不错,而且,两人早就有了孩子的。再后来,就无人知道那原来的新娘去了哪里了,这事也被压了下来,便是再也无人敢提。”

    后来,后来他们都知道。

    是曹玄逸献上的。

    万蔓蔓突然道:“兰姐姐之前爱上了曹玄逸?”

    君无忧神色明灭。

    小童又道:“虽具体不知其中纠葛,但现在的丞相夫人确实也为相爷生了五六岁大的孩子。”

    “查。”

    君无忧咬牙道。

    小童为难,“公子,听来往的人说过,其实有好事者曾去查过,但查不出来,定是丞相压了下来。”

    君无忧的怒气再次袭上。

    万蔓蔓开口:“兰姐姐一直很爱萧何的,若是兰姐姐自己故意选择失忆,不可能中间爱上别人,那么,无忧,兰姐姐肯定中间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她无法反抗,若是这样,我们一定要帮助兰姐姐,不能让她与萧何在一起,无忧……”

    万蔓蔓的声音飘荡在房间,君无忧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

    一片雾蒙蒙之中,望不到边际。

    四处太过寂静,毫无任何声息,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无法耳闻,犹如置身在太虚之中。

    复始轻轻跨了一步,脚下的事物看不清,却是这一跨。

    脚旁的白雾消散,露出脚下的地面。

    这一惊奇,她立刻向前跑去,脚下很是平坦。

    她继续前跑,白雾在身后散开,逐渐变的清晰明朗。

    她转身,望向身后,是一片青石板的马路,十分空旷,再延至到一片白雾中。

    四处张望,白雾渐散。

    她再次转身,前方白雾消散,渐渐露出前面的楼房。

    是一座府院。

    府院不大,看着,约摸也是官员所居。

    她抬头望向牌匾,上面渐渐清晰地映入眼前,她向前走动,直至那两大字撞进眼眸,是……伏府。

    伏府?

    脑海中,有些熟悉。

    好似有谁给她说过这个伏家,却是一时记不起来。

    她向前走,一步步接近,心中的熟悉涌现,滚成一团,越滚越大。

    走的越近,那一团熟悉好似要爆发。

    缺少的,就是那个引爆点。

    她顺从心,继续向前走,刹那,神经紧绷。

    她跨上台阶,走到伏府大门,心中暮然悲涩而起,她紧凝了眉。

    视线触及门槛,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己跨进去,或许,便能引爆,但是,这一刻,她满是退缩。

    不自觉的,双脚向后退着。

    可是,有一股力量,又继续牵引着她继续向前走。

    来来回回,徘徊不定。

    纠结痛苦中,她牙齿咬着手,拼尽了力气死命咬着,她该向前还是后退?

    “小复复。”

    耳边传来萧何的声音。

    “小复复。”

    “萧何。”

    “萧何。”

    她四处张望,却是根本没有他的踪影。

    该如何办?

    她想离开这里!

    内心深处,是这样告诉她的。

    她要离开。

    “萧何。”

    她喊着,喊着萧何来帮她一把。

    萧何是被复始吵醒的,他醒来后,借着月色,看清了复始惨白的脸色,不住冒着冷汗,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

    显然,人已经陷入梦魇之中。

    他轻拍她脸颊,企图把她唤醒,却是只听得她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

    是在向自己求救。

    她无法从梦魇中清醒,无法出来。

    萧何不知所措,紧紧握着她的手,却是给予不了安慰。

    便是紧紧抱她在自己怀里,揉进骨血般的感情,缓缓传递给她。

    不知不觉中,爱情早已入了两人骨血,滋生蔓延,如水藻般,狂肆地乱窜,紧攀着两人,紧紧缠绕。

    怀中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渐渐呼吸平缓。

    然后,复始沙哑干

    涩地轻喃:“萧何。”

    萧何低头看她,她鼻子红彤彤的,眼眶也发红,特别惹人怜惜,手覆在她脸上,包裹着。

    复始被他轻揉的摩挲,鼻子越发通红,她喉间哽咽。

    猛然冲进他怀中,“萧何,不要离开我。”

    她刚刚,害怕极了。

    有种感觉,若是她走不出梦境,她与萧何,再难厮守。

    萧何感触极深,紧紧抱住她,“不会。”

    他不会放开她,不会的。

    除非。

    她先不要他。

    “萧何,我们离开都城好不好,去一个谁也不认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心乱了。

    被一个梦境折腾的乱了。

    或许,这个梦境真的与君无忧所说的有关。

    但是这种害怕的感觉,她想逃避。

    不论她与萧何之间有何瓜葛,在这一刻,她都只愿以前的事如过往云烟。

    既过,便散。

    “好!”

    情动。

    萧何冲动了。

    “那这几日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心里有种感觉,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她总觉得,心里惊慌的紧,似乎要有大事发生了。

    “好。”

    从来,萧何对于复始的请求,都是有求必应。

    更是……一诺千金。

    “萧何……”复始呢喃。

    她仰头,缓缓贴近他的唇。

    她需要安抚。

    需要用情谷欠来麻痹自己。

    更需要它来挤掉心中的恐慌不安。

    同样的,萧何亦是。

    外面,暮色很浓。

    渐渐地,狂风大作,呼啸而过。

    拍的门窗怦怦作响,搅得复始的心,更加不安。

    外面,月色清亮,血色更显厚重,似风翻搅了腥风血雨,让人不安躁动。

    屋内,红账之内,翻腾万千。

    两颗狂躁不安地心,渐渐靠拢贴近,相互抚平安慰。

    应和着外面肆虐的狂风,呼吸喘重。

    暗祥苑,这一夜大门紧闭。

    翌日。

    大风依旧呼啸肆虐,翻搅大地,

    是萧何上早朝之时,才打开了暗祥苑的大门。

    芳华与管家,早已候在一侧。

    “无事,你们还怕本相欺负了她去?”萧何打趣。

    芳华与管家两人对视一眼,更是觉得不对劲,萧何何曾开过这种……不,开过玩笑。

    两人齐齐摇头。

    今日,异常的冷。

    萧何扯紧披风,却还是感觉冷,手中的小暖炉都无法暖热。

    望着雾蒙蒙地天色,今日,总觉得不安——题外话——谢谢亲爱的们的荷包,花花,钻石,么么哒~~~

178.蛊已下【万更!】

    早朝之后,萧何留下。

    他随在微生洲渚身后,进了御书房。

    微生洲渚坐在桌案后,这才凝着他,问:“有何事?”

    往日,自己不发话,萧何跑的比谁都快,今日倒是稀奇了。

    再看萧何脸色,异常凝重,微生洲渚到底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萧何凝着微生洲渚,这六年来,他的确长大了,成熟了,足够自己担得起肩上的责任夥。

    而且,朝中许家的势力虽不能说完全清除的掉,不过已经在微生的掌控之中。

    再细想,有何不放心的?

    便是霓裳。

    对于霓裳,萧何本就从不过分的挑剔,亦从不过分的关注。

    若不是复始,他从来不知,霓裳会被惯坏到这种地步。

    “皇上,你该是适时地管教约束霓裳,作为一个郡主,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深更半夜身着太监服外出,还独自一人去人多眼杂之地,若是出了事情,追悔都来不及。”

    微生洲渚听他说的是霓裳的事情,微微松了口气。

    “朕会严加管教。”

    萧何凝眉,语重心长道:“皇上不要再只是说说。”

    “丞相放心,这次朕一定不再让她踏出宫门半步!”

    微生洲渚担保。

    昨日,他也听大总管说了香香楼的事情,还听说,郡主欲动手打丞相夫人,甚至还划伤了丞相夫人。

    他已狠狠教训过她,关在了殿内,让侍卫严加看守。

    可是微生洲渚也头疼,这霓裳,怎么就总是与复始对着干?

    惹谁不好,偏偏去惹萧何捧在手心的宝贝。

    对此,萧何只是点头。

    霓裳的事,他只能给微生洲渚提个醒。

    具体如何做,或者,关于霓裳的未来,都是在微生洲渚的手中。

    他若管教的好,便不是问题。

    若不管教,惹了自己,就休怪他不客气。

    “皇上,这是臣最后一次饶过她。”

    他疼惜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动一根毫毛!

    “好,若是她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朕就再也不护她!”微生洲渚亦是给出承诺。

    只是,萧何依旧未走。

    “丞相还有何事?”

    萧何忽地跪地。

    “丞相?”微生洲渚立刻起身。

    “皇上!”萧何的一句话,喊住了微生洲渚的脚步。

    “臣自承袭相位,便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怠慢,为了皇族安危,臣可做任何牺牲。如今许家已除,留的余孽已不足为惧。皇上自即位以来,已可独自掌管朝政,已是一国明君,如今,更是可以独自掌管天下,皇上,臣恳求皇上同意臣辞去相位,归隐山野!”

    萧何垂头,语气诚恳,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听得微生洲渚心里发颤。

    站在桌案后的身躯,竟是猛然一颤,跌落在椅上。

    “你……”

    “臣,恳请皇上答应臣的恳求。”

    微生洲渚怔怔地望着他,第一次,自己坐在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弯曲的背部,看不见那总是不屑于任何事情的邪肆容颜,那双把空一切的凤眸。

    他不安了。

    从来他的身边就没有少过萧何,自小便是。

    即便讨厌过他,即便想过,要把他从身边踢走,可也……只是想想。

    经年累月,便成了依赖。

    “若是没有你,这一次,朕也不会如此顺利除掉许家。”

    “臣不过是皇上给了权利。”

    他的意思,微生洲渚何尝不明白。

    有第一个萧何,就有第二个,只要微生洲渚愿意培养。

    “可是,有着皇家血脉的萧何,只有一个。”

    萧何默。

    微生洲渚缓缓起身,只觉心头沉重万千,“丞相,你再回去想想。”

    “臣已决定。”

    “不,朕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再来告诉你的决定,朕乏了,你下去吧。”

    萧何知自己的决定太过突然。

    便是不在言语,恭敬退下。

    微生洲渚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何尝不知萧何的想法,他主动辞去丞相一职,一来,就是要逼他下旨,取消萧家世袭丞相一位。

    这个,无不是考虑的久远,为了他的儿子萧知,解除了约束。

    二来,怕还是因为丞相夫人。

    症结,他必须找到症结所在。

    身为皇帝,多年的敏锐,瞬间抓住了关键字眼:香香楼。

    “去,调查香香楼的老板,尽快!”

    大总管得令,立刻吩咐下去。

    ——

    复始未曾想,萧何真的这样做

    tang了。

    是萧何回来之时,一脸轻松地告诉她的,他说:“小复复,再过几日,我们一起离开都城。”

    她怔怔地望向萧何,他真的……为了自己,放弃了这好不容易刚刚站稳的位置。

    这位置,谁不是梦寐以求,谁不是疯狂地追求着。

    “你……真的舍得?”

    其实,她不愿意逼他。

    “恩,今日与皇上提了,他虽让我再考虑三日,不过,都不会阻止我的决定。”

    萧何一旦决定的事情,是无人能够轻易改变的。

    这世上,除了复始。

    她心里不踏实。

    总觉得,都太过突然。

    靠在他的怀里,聆听他沉稳的心跳。

    虽然萧何不愿提及过往,失去记忆的她,是愿意依赖萧何的。

    论这么多年中,有谁无怨无悔地宠着自己?

    曹玄逸不是,他太功利。

    生命中常常出现的,便只剩了他。

    细数一起的日子,何尝不是他的好脾气,一步步的退让。

    此时,大总管前来,“夫人,皇上有请。”

    萧何似是早就猜的出来,他说:“不用去了。”

    复始摇头,“皇上明知你刚回来,定是在相府,他还如此,我又岂能不去?”

    她何其聪慧。

    萧何微微一笑,“快点回来。”

    她点头。

    却还是再次问道:“你真的愿意离开?”

    他重重点头。

    “只要有小复复在。”

    她笑的阳光明媚。

    外头,却依旧大风呼啸!

    ——

    皇宫。

    复始跟随在大总管身侧,这条路,她不认得。

    便是问:“皇上要在哪里召见?”

    大总管恭敬回:“皇上寝宫。”

    寝宫?

    “皇后也在,说是想见见您。”大总管继续,明得她的心思。

    召见外妇,御书房最为合适。

    皇上寝宫,历代中,那是连皇后都极少进入的地方,之前因为皇后宫殿被烧,虽现在依旧修葺好,但是皇后凤体有恙,便是依旧被皇上留宿在了寝宫之中。

    皇上所住寝宫,自是巍峨不少。

    复始凝着高阶上,让人畏惧胆怯,若是让萧何知道,她现在竟然害怕上去,怕是连他都要笑话自己。

    “夫人,请。”

    白色大理石台阶,镶砌地极为华丽,代表着皇族的威严,前方望去,已是震撼人心。

    走上高阶,大总管进去禀报。

    随后,大总管引她入内。

    殿内,采光十足,走下的地板异常明亮,带着冰冷的色调,每走一步,都好似带着寒气。

    虽然这里,燃了足够的碳火。

    从大殿一侧拐入,是偏殿。

    复始便看到了皇上与皇后,两人坐在桌前,皇后面前,放了药。

    她闻到了浓厚的药味。

    “参见皇上,皇后。”

    “丞相夫人快免礼,坐。”皇上开口。

    “皇上召见臣妇,是有何事?”复始站立不动,微垂了眸,端的礼仪极好。

    皇上与皇后对望一眼,对复始的坚持不再多言,便是开口:“朕也不拐弯抹角,今日丞相提出辞呈,朕很意外,朕也知丞相不会说明原因,朕只能找来了你。”

    “回皇上,的确是臣妇的请求。”

    她爽快承认。

    连皇后都十分讶异,“夫人为何会有此想法?”

    复始抬头,双眸定在虚空上。

    路上,她有想过,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可是连她都不知道心里的不安。

    却是在这一刻,她才知道该如何回答:“臣妇累了。”

    累了。

    这一回答,太过模糊。

    微生洲渚立即问:“是不是裳儿?”

    复始摇头,“臣妇与相爷已商谈过。”

    “若真是裳儿,你大可说,朕定为你做主。”微生洲渚继续寻找症结。

    复始屈身,行了跪拜之礼,“望皇上成全。”

    从未想过,自己不过只是多问两句,复始就行了如此大的礼,皇后立刻走上前,“夫人快起。”

    复始怎敢劳烦皇后搀扶,赶紧起身,道:“皇上,与郡主无关,这是臣妇与相爷的决定。”

    太过认死理的复始,皇上皇后皆是无奈。

    大总管接收到皇上的眼色,悄悄退了出去。

    “夫人,今日皇上请你过来,便是希望留下相爷,您该知道,皇上与相爷的关系,自不是一般人所能代替的,皇上需要相爷。”

    皇后这一番话,

    着实为难了复始。

    不给她说话机会。

    便听得一声:“皇兄,您就放了裳儿吧?”

    人未到声先到。

    复始望了一眼微生洲渚,他依旧坐在位置上,双目盯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含了不满。

    对自己的不满。

    她默不作声。

    “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一个外妇能进的吗?!”

    “霓裳!”

    微生洲渚斥责!

    霓裳这才反应过来,乖巧站在复始身旁,一脸倔色。

    微生洲渚是真凝了眉,这霓裳与复始之间的关系,果真是比他想象的更加恶劣。

    皇后亦是凝眉,转身回到位置,重新坐下。

    “给丞相夫人道歉。”微生洲渚命令。

    “凭什么?!”

    她睨了一眼身旁的复始,她立的端正,头以极其礼貌的姿态微垂,不会显得过于硬态,又不会显得过于卑微。

    便是这种感觉,她讨厌极了。

    好似天生就是,比自己这个郡主还当得起的公主。

    “凭朕亲自下旨,赐了她公主之位!”微生洲渚喝道。

    昨晚才教训过的,不想今日完全不当做一回事!

    对霓裳,他终究关注的太少!

    “那也是赐封的!”

    “啪!”

    微生洲渚一掌拍在桌上,恰似皇后的药刚刚喝完,空了的药碗震动不停。

    “朕昨日怎么与你说的?!”

    昨日他谆谆教导,是白说了。

    霓裳倔强地顶回去,“凭什么我喜欢的男人都喜欢她,她都已嫁做人妇,却还勾引别的男人,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还活在世……”

    “啪!”

    暮地寂静。

    复始却是安安稳稳站在一旁,对霓裳的话,早已有了抵抗力。

    霓裳捂着脸,狠狠瞪着双眼。

    但面对微生洲渚,她却还是微垂了头,脸上的不甘被隐藏。

    微生洲渚扬着右手,指尖竟是一颤,继而握成拳,背在身后,“记住,你是郡主,就该有郡主的风范,言辞之间也要记得把握分寸。”

    “是,皇兄。”诺声回答。

    带着隐忍的不甘。

    “你回去吧。”微生洲渚发话。

    霓裳瞪了一眼复始,转身便离开。

    心里更是愤恨,就是因为复始,所以所有人都针对自己,连一向宠她的皇兄都当着那个贱女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

    复始!

    你怎么不去死!

    啊啊啊啊!

    站在寝宫外,能望到皇宫之外的风景,辽阔壮美。

    她忽地一笑,她现在若回了自己宫殿,想要逃过皇上派的侍卫把守,便是难事。

    趁着现在皇兄召见她,何不是出宫的机会?

    微生洲渚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不仅未从复始这里得到答案,又见识到了霓裳的犟脾气,尤其对复始的恨意,那话,直接侮辱了身为丞相夫人的复始。

    一时间,万分纠结。

    “夫人,裳儿她……”

    “皇上不必介怀,臣妇对她一直都未曾放在心上。”

    复始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微生洲渚更是深知了两人关系的恶劣。

    “夫人还是考虑考虑丞相一事,不必太草率做决定。”

    ——

    香香楼。

    万蔓蔓端着饭菜进入二楼厢房,却是见君无忧坐在床头,十分担忧:“无忧,怎么起床了?”

    “无事,不过一点小伤。”

    “你吃点饭,一会儿我帮你伤口换药。”万蔓蔓便转而把饭菜放在了桌上。

    君无忧只披了一件白衫,昨晚休息了一晚上,伤口好了很多,不过走动间,还是会有些牵扯的痛。

    却是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点小伤,不需要躺卧在床。

    万蔓蔓见他面色也已不如昨日的惨白,人虽憔悴,却也精神着,便递给他筷子,“都是些对伤口有助的饭菜,赶紧吃些吧。”

    君无忧本就心事重重,缓慢地接过筷子,这才端起碗,心不在焉地吃着。

    万蔓蔓趁此时拿出昨晚大夫开的药,以及绷带。

    她准备等君无忧吃过之后,为他的伤口换药。

    不想,却是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门开之间,万蔓蔓见到来人,“见过郡主。”

    而君无忧见到她,冷了脸色,“蔓蔓,把饭端下去,”

    “可是,你才吃了几口。”

    那饭菜,几乎都未动过。

    “端下去吧。”君无忧甚为烦躁。

    霓裳见万蔓蔓离开,

    在她刚跨出们的刹那,直接关上了门。

    表情十分得意。

    继而敛了神色,转身。

    视线凝在桌上的药瓶,想起昨日的伤口。

    “我替君老板换药吧。”霓裳走上前,直接拿起了瓶子。

    “不用,怎敢劳烦郡主。”

    “现在又没人在,正好,我也有事要与君老板相谈。”

    霓裳已坐下,这架势,是一定要亲自为他换药了。

    君无忧审视着她。

    “君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本郡主为你换药,你该荣幸才是,再说,本郡主可从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本郡主是太初人,会犯傻吗?”

    便是这样,君无忧依旧凝眉,“郡主,君某不过是一介草民。”

    “但本郡主看得起你!”

    君无忧错愕。

    “别犹豫了,你快点,我还有关于丞相夫人的事告诉你呢。”

    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君无忧也不顾及男女之嫌,褪去了上身,露出绷着白带子的腰腹。

    霓裳起身,帮他解开绷带,直接看见了他的伤口,如婴儿的拳头般大小,伤口发着深色,不过已经不流血了,不禁嘟囔:“这萧何,可真是下得去手。”

    “你说关于丞相夫人的什么事?”君无忧问。

    霓裳拿起药瓶子,把药倒上他伤口。

    药粉比较蛰痛,君无忧闷哼一声。

    霓裳眼神明灭,“是萧何请了辞呈,好像要与丞相夫人离开都城。”

    “什么?!”

    君无忧突然站起,扯到了腰腹的伤口,痛的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皇上还召见了丞相夫人,依我看,该是丞相夫人的主意。”

    不给君无忧思考机会,霓裳继续道,“你现在还有机会,若是真不想她走,我可以帮你。”

    果真,君无忧问:“怎么帮?”

    霓裳面色有一瞬的不快,却是问:“我若是帮你,必定会惹怒皇兄,可你总得让我知道,我帮你要帮到哪种程度,还是说,只要能拆散地了萧何与复始,你都愿意?”

    “只要拆散了他们!”

    君无忧如此回答,咬牙切齿。

    霓裳微一挑眉,“好!”

    “你不怕惹怒了萧何?”君无忧疑惑问。

    “怕什么,皇兄会帮我。”霓裳毫不在意。

    “那郡主为何帮我?”

    “为何?”霓裳呵地一笑:“我讨厌她。”

    君无忧审视她,“讨厌?”

    “对,我讨厌她!有她在,就没我在。”

    君无忧思索,霓裳这意思,他听着,就像在置人于死地,“你不会想借我杀了她吧?”

    霓裳瞪直了眼,“我要是真杀了她,萧何第一个就杀了我!”

    “那你要做什么?”君无忧想不明白。

    “我能让萧何主动放弃复始。”

    而她说这句话时,口吻十足肯定,连君无忧都有一晃的错觉,觉得她能帮到自己。

    “你不相信?”

    君无忧不做声。

    她从怀中掏出竹筒,打开,放在他面前。

    君无忧疑惑地看了一眼,神情瞬间震惊,“这……”

    “君老板应该认识。”霓裳合住竹筒。

    君无忧十年来跑过的地方不胜其数,自是见多识广,对这东西,他更是不陌生,“你竟然有蛊!”

    “对。”霓裳窜在手心,“而且,这是一对,一公一母。”

    “可……”

    “你说这里就一个对不对,另一个,本郡主给分开了,这个是公的。”

    “有何用?”

    “只要两蛊入体,就好比是合欢散,必须交合才行,而且,蛊一旦入体,必是不好引出来,所以,若是你收了这蛊,另一只母蛊,本郡主帮你置入复始体内,如此,你说,若是萧何真的爱她,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亡吗?”

    霓裳说的恶毒。

    君无忧听的发怔!

    他怒瞪着霓裳,“滚!”

    “君无忧!你竟然让我滚!”霓裳不可置信。

    “对,我让你滚,你这么歹毒,谁能容的下你?!”君无忧额头青筋发颤,他真是见识到了,这郡主,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

    被君无忧嫌恶的眼神所伤,霓裳气的浑身发抖,“君无忧,本郡主告诉你,若是我今日走出了这个门,你再想让本郡主帮忙,就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霓裳威胁。

    但君无忧显然不在意:“我绝不会以这种肮脏的方式逼她回来!”

    “肮脏?呵!君无忧,你一方面想让她回来,一方面又要显出自己的清高,你觉得可能吗?!”

    “那也不用你管!”君无忧披上外衫,连绷

    带都未束缚伤口。

    “好啊,那你就等着她与萧何归隐山林,看着他们幸福一辈子!”

    霓裳气的向外走,每一步,都沾满了怒色,她恨死复始了!

    可这君无忧,到底不如曹玄逸来的狠心!

    脚步却是一顿,她嘴角噙着恶毒的笑意:“君无忧,本郡主不如就与你说清楚了。”

    她转身,凝着一身孤高的君无忧,真是越看越喜欢。

    但是这种人,越孤傲,他越难驯。

    又没有如曹玄逸那般,有她能吊住的诱惑。

    “萧何这人做事从来都是一根筋,今日皇兄能宣了他夫人进宫,定是从萧何这边无法下手。但今日看丞相夫人的意思,是一定要与萧何离开都城的,你想想看,早不离晚不离,偏偏在你出现了,她就选择了这个结果。”

    她微微一顿,果见君无忧脸色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你们都说认识她,可本郡主看,她并不认得你们,这时候离开,定是不想与你们有任何瓜葛,结果是什么,不就是她不想让你立足于她的生活之中,她要彻底与你们断了关系。”

    “她的选择很明确,她要与萧何在一起,而萧何的决定,皇上他改不来,能改变萧何决定的人,只有复始,可离都城的决定,又是复始决定的。”

    “君无忧,你觉得呢?”

    君无忧转头,凝着霓裳。

    他知道,兰儿脾气倔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亦是很少反悔。

    可她做的决定,都是在她心中反复琢磨比较之后,选择的她认为最好的结果。

    所以,霓裳到底是说中了他的心。

    只听霓裳道:“可本郡主,又特别讨厌她,多少年了,本郡主就未曾放下讨厌她。可是她就这么离开都城,本郡主又不甘心。”

    “你要做什么?!”

    君无忧眉心突跳,只觉得霓裳这人,太难相与,甚至,有时让人害怕。

    “倒是没做什么,不过是,本郡主不好过,也不会让她好过,尤其,本郡主有这么好的东西在手,怎能轻易放过她?”

    “你……”

    “君老板,着急了?可您说了,本郡主歹毒。哈哈!本郡主是歹毒,所以,君老板不喜欢这么歹毒的方式,本郡主再另找他人,能与美人共度***……啊,不是,是共度一生,又无法被丞相所杀,何乐不为呢?”

    “你……”

    “那君老板,再见。”霓裳转身,继续向前走。

    反正,她是拼死了,也不会让复始轻易离开,哼,萧何,他又有何能耐,抵的了蛊虫?

    只是这个君无忧,真是不识相。

    她手触上门把,正欲打开门。

    “等等!”

    霓裳收回手,疑惑转头,欣喜看向他,“本郡主就说,君老板还是喜欢丞相夫人的,定是不会让丞相夫人与其它男子在一起的。”

    “你把它给我。”君无忧冷声道。

    “君老板,本郡主也是喜欢你,还能如此大度的让你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本郡主也是做了很大牺牲,不过能看到萧何绝望,本郡主的牺牲也是值得。”

    她走向君无忧。

    可君无忧看着她,只觉得,兰儿遇上这个女人,简直倒霉了一辈子。

    突然就有些庆幸,能有萧何护着她。

    君无忧伸手。

    霓裳却是不给。

    “郡主反悔了?”

    “不,我只是想亲手交给你。”

    交给一词,咬的极重。

    君无忧瞬间明白了意思,“我并没有想好。”

    “君老板不需要想好,因为本郡主就认准了这个蛊。”见他又在犹豫,“君老板,既然这样,本郡主还是离开吧,不过你也可以去告诉萧何,本郡主不怕。”

    这话一出,君无忧瞬间醒悟,扳过她的肩膀,喝问:“你什么意思?”

    她抚开他的手,倒退一步,似是才觉得安全,“就是君老板想的意思。”

    君无忧怒瞪着她,恨不得杀了她,“你什么时候放进她身体里的?!”

    “那君老板,这个公蛊,你还要吗?你若是不要,还有很多人想同丞相夫人这种倾国的美人有瓜葛呢,哦,当然不能是萧何。”

    “要!”

    君无忧开口,这次十足肯定!

    心底,却是对霓裳充满了敌意!

    这世上,还真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

    “那请君老板转过身吧。”霓裳开心极了。

    开心的,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还喜欢着这个人。

    瞪着她手中的蛊,君无忧咬牙转身!

    “烦请君公子褪了衣衫。”

    蛊,遇伤口则进入体内。

    君无忧知。

    临着这会儿,他还十

    分犹豫。

    若是自己真的如此做了,那兰儿,定是恨死了自己。

    可是,他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承欢别人身下,一想到萧何如此对她。

    便是满身的怒意。

    霓裳看着他缓缓褪去衣衫,露出伤口,噙了恶毒的笑意。

    选择君无忧,无非就是,她看出了萧何对君无忧的恨意,这样,萧何不是更难受吗?

    哈哈!

    倒是可惜了自己喜欢君无忧的这份情。

    曹玄逸之时,她还掌控着曹玄逸,不让他碰了复始。

    这君无忧,自己倒是帮了他一把,真是世事无常。

    “我问过,听说这蛊,入体就直冲心脏,极难引出。”

    前面的人未有动静,她把竹筒打开,冲着伤口,“进入身体内,或许很快,也或许要等到晚上发作,反正,这对蛊,会相互吸引,你只需坐在这等,哦,你也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

    “只要发作,母蛊一定会找到公蛊的。”

    这便是蛊的好处。

    “好了。”

    君无忧并无任何感觉,心里却隐隐的害怕,又有些……期待。

    “本郡主走了,祝君老板好运。”

    君无忧睨着她的身影,等到门关上的刹那,他立刻找到铜镜,看着伤口,伤口处,并无异常。

    万蔓蔓推门走来,见君无忧拿着铜镜,以为他是在自己上药,急忙道:“无忧,我帮你。”

    又见上面的药已洒好,便是找了绷带,为他缚了伤口。

    君无忧垂头,神色明灭。

    ——

    同一时间,暗祥苑。

    复始刚跨进门,身体忽地一痛,便是撞在了门上。

    “嘭”地一声,震醒了陷入沉思中的萧何。

    萧何长身立于窗前,望向门口的刹那,脚步已先反应一步走向复始,拦腰抱起她走向软榻,放她在其上,紧张问道:“怎么了?”

    也就刚刚的一瞬,犹如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不仅无力,还痛!

    而现在,无事了。

    瞬间的疼痛,瞬间的恢复如初。

    她呆呆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就很痛,可也不知道哪里痛。”

    “芳华,去请苏岂!”萧何朝外命令。

    “是,相爷。”

    “应该没事吧。”复始也是担忧,刚刚那一痛,让她的心极度不安。

    其实,萧何亦是。

    他的心,今日就未曾安定过。

    “有苏岂在,无事。”萧何安慰。

    他信任苏岂。

    复始点头。

    “皇上与你说了什么?”萧何问。

    她沉默。

    萧何便是知道了。

    “我是不是自私了?”她垂眸呐呐问。

    萧何身为丞相,他有责任护国,而且责任重大,承担的,不止是丞相之位。

    而且,萧何现在年轻气盛,若是这样就与她归隐,到底是,对他不公。

    萧何蹲在卧榻前,紧握她的手,“若是没有你,我还不是行尸走肉般活着。”

    她勾起一抹笑,“所以我要陪着你啊!”

    “对,小复复陪着我。”

    他说着,还晃动了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不会分开的。”

    她点头,“不会分开。”

    即便上次萧何无病呻吟地来找苏岂,这次芳华来请他,他依旧来了。

    并且动作十分快。

    然后却是真的见复始卧在床榻,脸色有些差。

    萧何急忙让出位置,苏岂为她把脉。

    “无碍,只是有些操劳。”苏岂道,“这天虽然不好,但也可以在院子里放松放松心情。”

    复始点头,或许真是她太心事重重了。

    萧何却是十分担忧,对苏岂道:“她刚刚很痛,可就那么一下,又无事了。”

    苏岂问:“哪里痛?”

    复始摇头。

    于是,苏岂再次把脉,“是不是你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

    复始摇头,“那里不痛。”

    一说到这个伤口,萧何瞬间绷紧了脸,“昨日你与霓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争执,然后她拿刀划伤了你?”

    复始这才点头。

    “今日我已和皇上说过,会多加管制她。”

    苏岂本是重在查看诅咒之事,并无关系其它方面,可听两人的对话,他急忙问:“你说,你的伤口是霓裳划破的?”

    “嗯,那日与她发生过冲突。”

    “所以刚刚,你就是只感觉身体没了力气,又极为疼痛,可就是那一瞬间的感觉?”

    “恩,是这样的。”
    >

    苏岂瞬间惨白了脸!

179.回头想想,当初为何要在一起?

    苏岂瞬间惨白了脸!

    “糟了!”

    萧何立即警惕,“到底怎么回事?!”

    苏岂说:“你带她进去,然后用你功力按压她心口之处,过一会儿,看看皮肤有没有异常?”

    “什么叫异常?”萧何不解夥。

    “有没有东西蠕动?”

    萧何一听,立即感觉不对,赶紧抱起复始进了里面颏。

    苏岂手脚冰凉地站在门口,不安地来回走动,连芳华都觉得不妙,“苏神医,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他却是置若罔闻,心里揪的慌。

    然后,里面突然传来复始的尖叫!

    “啊!”

    苏岂立刻顿了脚步!

    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处。

    过了片刻,萧何与复始两人这才出来,复始脸色惨白无血色。

    萧何心底已然冒出了头,却是不敢置信。

    “苏岂,到底怎么回事?!”他只希望,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苏岂背对着他,不敢正眼看萧何,都怪自己一时大意。

    “说!”萧何喝道。

    苏岂慢慢抬起了双眼,凝着复始,眼神幽幽地在她身上晃荡,继而畏缩地落在萧何身上,“那个……”

    “别吞吞吐吐,快说!”萧何催促。

    “那个蛊,是霓裳从我这里夺走的……啊!萧何,你,你先听我说,听我说完,你想怎样我都行!”

    苏岂这话,成功阻止了萧何袭来的攻势。

    “说!”萧何咬牙喝道!

    “那个蛊,刚刚夫人觉得痛,应该是公蛊已经被植入别人体内了,所以……妈呀!萧何!”

    苏岂一屁股毫无防备地坐在地上,痛地脸部直扭曲。

    是萧何一脚踢向了他肚子。

    苏岂赶紧起身,拍掉灰尘继续道:“现在是要赶紧找到那个男人。”

    复始听的一脸懵懂,“这蛊,会怎样?”

    萧何呼吸兀的一紧,复始轻易地察觉到了。

    苏岂看萧何紧绷着脸,并没有给他任何暗示性的东西,是以,转向复始,便道:“你身上的这是个母蛊,有母蛊自是有公蛊,公蛊一旦入体,母蛊就会有反应,所以你才会痛。”

    复始听的心渐渐下沉,但苏岂的话,“你没有说重点。”

    “是这样的,两蛊入体,很快就会有反应,母蛊离不开公蛊,等母蛊一旦发作,那什么。”

    苏岂都说不下去了,他当时弄这两玩意,纯粹就是好玩。

    天哪!

    杀了他吧!

    复始喉间一哽,干涩问:“什么?”

    “就是必须交合。”苏岂豁出去的说道。

    “若不然呢?”

    “经脉尽断而亡!”

    腿瞬间发软,跌倒在了萧何怀中。

    果然,今日的不安,原来在这里。

    萧何亦是,现在,终于知道了不安地原因,却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紧紧抱着她,珍惜地拥着,好似,下一刻两人便要分离,哑声问:“有什么办法能把蛊弄出来。”

    便是难为了苏岂。

    见他一直不说,萧何红了眼眶,连他都觉得,鼻子堵塞不同,急吼:“说啊!”

    一种难言的苦涩徘徊在心头,其实,何止苦涩,苏岂这种状态,萧何都已经明白,相处几年,萧何怎不知,苏岂畏畏缩缩,不就是真的没有了办法。

    可是他不信,他与复始才成婚,两人还未享受幸福。

    他们……已经决定离开都城了。

    为何,还要这样?

    复始的心,颤栗不安,就如簌簌地秋叶,抓不住根,飘零地碾落。

    “萧何,我怕。”

    可苏岂的话,荡在耳边,“这蛊,是向别人要的,我也是想研究,而且,还是最厉害的蛊,是当时我为他们治病,作为答谢,我开口要的,他们当时也说了,这蛊,很难。”

    复始越听越无力,这一刻,她恨死了霓裳,双手紧抓住萧何的衣服,双眼沁了毒色。

    苏岂挠头,都怪他当初对于霓裳夺走蛊虫未存了心思。

    以为她只不过是拿去玩玩,天哪,他当时只想着用在谁身上都无所谓,反正是让人寻欢,又让人一心一意的东西。

    天哪!

    打死他,也不能未卜先知地明确霓裳的心思!

    “还呆在这作什么,去找方法啊!”萧何吼道。

    苏岂却是担忧,“可我怕一会儿蛊虫发作。”

    复始更慌了,“萧何。”

    萧何立即抱紧了她,他强装镇定,给予安慰,只是,发出的声音,颤抖不止,泄露了伪装:“那怎么办?!”

    苏岂亦是不知,连他也慌了神。

    萧何

    tang见他沉默不语,彻底失了控制,“苏岂!”

    苏岂被他吼的一震,挺直了腰际。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等着,蛊虫发作吗?!”萧何泣声吼道!

    苏岂垂头,蛊这方面,本就不存在太初,他真的不是太懂。

    “你去我的书房,里面什么书都有,你现在就去找!”

    萧何急忙说道,那书房的书,各方面的书都齐全,甚至连宫中没有的,他这里都有。

    苏岂慌乱点头,急忙跑去。

    “萧何,我好怕,怎么办?”

    复始彻底慌乱了,蛊她听过,一种很霸道的存在。

    而刚刚,那蛊徘徊在她心口,心口之处,哪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

    “小复复,不要怕,苏岂他是神医,一定可以找到方法的,一定可以的。”

    却是,连他都不确定。

    “真的吗?”她仰头,泪眼汪汪地凝着他。

    他给予重重肯定,手掌抚着她背后的发,“不要担心,你放平心态,或许,蛊虫不会发作的早。”

    复始连连点头,“对对对,或许真的会没事。”

    “恩,你先坐下休息。”

    “不,我们也去书房,一定可以找到的。”那里她也见过,那么多的书,上千本该是有的,一定可以从里面找到方法的。

    “好。”

    萧何这间书房,一直未有外人进来过。

    早前苏岂对这里的书一直垂涎,奈何这是丞相的书房,书房重地,连他也不能进入。

    但看到这么多书时,还是震撼到了他。

    便是挨着一个个找。

    萧何走来,只觉得他的举动太慢,“那里有关于药理方面的书。”

    苏岂跟着他指的方向,是靠里面的。

    “我去那里看,你们别书的也找找,不一定只有医书里才有记载,杂记之类的游记也有可能。”

    外面的风,依旧肆虐。

    狂打着门窗,却是惊不动里面的人。

    ——

    香香楼。

    君无忧坐立不安。

    他来回踱步,心头越发急躁。

    这蛊虫,他听闻过,却知之甚少,发作起来会如何,他完全不知。

    甚至,这一刻,他有些后悔。

    万蔓蔓坐在一侧,她的心跟着焦躁不安。

    除了那年兰姐姐消失不见之后,君无忧狂躁不安过,甚至一度消沉,不过之后,这样的君无忧她再也未曾见过,这一次……定还是兰姐姐的事吧。

    心头溢满苦涩。

    她已明白,这一生,自己于君无忧而言,都不会被放在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蔓蔓,去你那里坐坐吧。”

    君无忧忽然开口。

    心情极差的她猛然抬头,“去我那里?”

    君无忧很少去的。

    “嗯,走吧。”君无忧走向门口。

    万蔓蔓望着他的背影,讶然浮在眼底,缓不过劲来。

    君无忧打开门,见她依旧坐在原处,“怎么了?”

    她立刻起身,连忙摇头,“那走吧。”

    心底还是不敢置信,如何就去她那里了?

    “无忧,备个车吧,外面风太大,若是伤口再伤着,怕是要卧床不起了,你也最怕躺那不能动。”万蔓蔓凝着他。

    见了君无忧点头,这便唤了丫头去。

    ——

    霓裳想趁此逃跑的。

    她做了这种事,萧何定是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出了香香楼,她便一路向城门口而去。

    由于太过害怕,便是骑马而行,速度自是不慢,眼看城门口就在眼前。

    谁知。

    大总管突然出现。

    他缓缓从一侧走来,侍卫在前面站成一排,彻底阻挡了她的去路。

    大总管是萧何亲自挑选,便是保护皇上的,所以自是有武,而他年过四十,虽是个太监,但双眼的双眼的睿智,总是让人无法忽视。

    霓裳也是害怕。

    但她想要活命,就必须提前离开,“你做什么?!”

    大总管上前,态度恭敬,“郡主,随咱家回去吧,别再惹皇上不开心了。”

    “本郡主有事外出,晚点自会回皇宫,你只管告诉皇兄就是。”霓裳态度强硬。

    “郡主,皇上吩咐了,不论郡主有何重要的事,都必须先去见他一面。”大总管回禀,拿出令牌。

    “你!”

    令牌一出,便是圣上口谕。

    “郡主,您认得这块令牌,皇后娘娘也辛辛苦苦教了你许久的礼仪。”大总管提醒。

    “但本郡主有很重要的事。”霓裳依旧不下马,她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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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然,郡主告诉咱家是何时,咱家亲自去回禀了皇上,看皇上如何说?”大总管想了折中的方法。

    霓裳视线扫过大总管身后的侍卫,果真看到了守在御前的侍卫。

    那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根本无法应付。

    就算大总管离开,她也走不了。

    “本郡主的事情,还要向你禀告?!”

    霓裳气急!

    大总管抬头,望着坐在高马之上的霓裳,看他脸色焦急,一双眼睛充满了不甘,心里一叹,果真是被皇上宠坏了。

    “郡主,皇上也是为了护你,丞相那里一直逼皇上逼的紧,皇上也不容啊!”

    大总管上前,声音小了些,用着两人仅听到的声音劝说着。

    霓裳心底一紧,莫不是萧何已经知道了?

    可不可能啊,那蛊虫这么短时间就发作了?

    心里越发害怕,骑着的马也跟着焦躁不安,喷吐着气,在原地走动。

    “本郡主就现在出城!”

    下定了决心,不然,萧何一定会杀了她!

    “郡主,你若非要如此,就休怪咱家对您不敬了。”

    “你!”

    霓裳拉扯着马绳,看到大总管一个手势,身后的侍卫拔刀上前。

    “你们反了!我是尊贵的郡主!”霓裳喝道。

    “郡主,皇上说了,若您还记得自己是郡主,就乖乖回宫。”

    “若是不呢?”

    “那就休怪皇上不念兄妹之情。”

    “什么?!”

    “皇上说,若是郡主反抗,便拔刀相见,刀剑虽无眼,但即便是死了,也要抬回去!”

    ——

    暗祥苑,书房。

    本是整洁排列的书架,现在早已被翻的不成样子。

    只要被翻过的书,都被扔在地上,就怕翻重复了,浪费时间。

    复始看着这么多书,若是全翻完,今日一天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便问萧何:“这里的书,你都没看过吗?”

    萧何扔掉一本书,又从书架拿出,快速翻看着。“看过。”

    “没有蛊这方面的吗?”

    复始想着,看过就有记忆,该是知道的。

    萧何一目十行,手中的书,极快地翻找着。

    他的记忆好是好,这里上千本书他也确实看完过,但是,“有些只是觉得要涉猎的多,所以只是看看,并没有特意记过,我怕忽略掉了什么。”

    这片刻,他已又翻完了手中的书,再次扔掉,抬手,欲再去拿另一本。

    手却被另一只手覆盖。

    萧何这才发觉,她的指尖冰凉,“是不是冷?”

    书房未曾如别的房间,一直燃着碳,也是刚刚命人燃的,现在才有了一点热气。

    复始心中一动,她伸手,是想让他停一下。

    他的焦急她懂,他的害怕,她亦是明白。

    她想让他停下来,调整一下情绪。

    “我给你搓搓。”萧何双手夹着她的手,来回搓着。

    冰凉的指尖渐渐染了热气,这股温暖直达心底,继而直冲眼底,灼热的,雾眼朦胧。

    她拼命忍着,忍着双眼的灼热,鼻子却是不争气,渐渐堵塞。

    “不冷了。”

    “你的手还很凉,我再帮你搓搓。”萧何坚持道。

    这种坚持,再也让她无法忍耐,双眼轻眨,雾气凝聚,蹦出眼眶。

    一滴泪,落在萧何手上。

    他的动作暮然一僵。

    复始急忙抽出了手,“我去让芳华弄个小暖炉。”

    她转身,脚步带着慌乱。

    开门。

    外面呼啸的风吹入屋内,掀动地上凌乱的书页。

    关门。

    眼前的红色身影消失不见。

    书房再次陷入沉寂,只剩苏岂急速翻动书页的声响。

    “夫人。”

    芳华一直守在书房外,见到复始出来,递给她手帕。

    之前他们的对话她听见了,知道事情的原委,叹息着两人怎就如此坎坷?

    复始接过手帕,却是握在手里,焦急向前走着。

    芳华紧随其后。

    大风狂做,吹着人睁不开双眼。

    她走在其中,却觉得能吹散眼眶的热气,吹散心中的阴霾。

    顶风而行,她抬了下颚,目视前方。

    若是仔细看,双眼却是没有任何焦距。

    她本能地,前面只要有路,她便走着,走着。

    身上的披风被风吹的裹不住身体,唯帽在身后随风荡曳,留在外面的长发,被风吹的张牙舞爪,发间的金步摇铃铛晃动,声音淹没在大风之中。

    脸部吹的

    通红,她却毫无知觉。

    随在身后的芳华,已经喊了她无数次,但前面行走的人,从未有一声回应。

    暮的,红色身影停止。

    芳华望过去,前面是一堵墙。

    这里是偏院。

    “夫人。”

    “我想静一静。”

    芳华走向远处,给她留了空间。

    她望着红色身影,笔直地站着,披风被呼啸刮着,人面对着墙壁,动也不动。

    深吐了一口气,她帮不上任何忙。

    “当年我娘让你嫁给何夜,你如何想的?”

    芳华猛然转头,只见萧何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忙道:“公子待我很好,能陪她奴婢也愿意。”

    只是,她现在依旧怀疑,这个萧何,便是当年自己一直跟着的。

    “相爷为何如此问?”

    只听萧何又问:“若是当年你便喜欢着风,你还愿意嫁给何夜,陪他一起死?”

    萧何问了两难的选择。

    芳华睁圆了眼,“这个……”

    “如何?”

    她忽然发现,萧何好似很着急自己给她这个答案,便是道:“会。”

    “为何?”

    “当年是老夫人收留了我娘,才得以保住了我,后来跟着公子,公子待我也很好,能陪在公子身边,让老夫人安心,奴婢也会高兴。”

    芳华从不会撒谎,这点曾作为她主子的萧何还是知道的,她的性情耿直。

    “那样,风会伤心的。”

    “相爷,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人各有命,谁都逆不了天,若真是忍受不了了,便回头想想,当初为何要在一起?”

    芳华安静地退下。

    “当初为何在一起?”萧何呢喃。

    为何?

    他放轻了脚步,走向红色身影。

    前面一堵墙,就犹如心中这块疙瘩,无法跨越。

    若非要向前走,便是撞的头破血流。

    复始心里,揪成一团。

    不论那公蛊在谁体内,她都不愿面对那样的结局,她只想要萧何,只想要他。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不能这样被毁了。

    不能啊!

    心口忽地发痛,她好像感受到了那母蛊在身体里狂肆翻滚,搅地她心几乎要支离破碎。

    她伸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额头已经在冒冷汗。

    笔直的身体,渐渐弯曲。

    她好恨。

    恨所有的人!

    她好恨。

    为何老天要如此待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一生,她都认准了萧何,又怎能当着萧何的面,与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欢好。

    若是自己死了,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纠结?

    可是,她舍不得萧何。

    舍不得啊!

    双腿渐渐无力,从心遍及全身的痛,已然遮盖了她所有的感官,体力渐渐消散。

180.发作

    跌倒刹那,落入温暖踏实的怀抱。

    她紧紧抓着碧绿锦袍,顶着突如其来的疼痛,泛着黑的双眼拼命地睁着,想要去看一眼萧何。

    可视线中的人,被笼罩了一层黑纱,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她咽下疼痛,想要开口,却听到自己支离破碎地声音:“萧……萧……”

    她抬手,想要去摸一摸他,却是没了一点力气。

    萧何嗄。

    她连喊他一声,都喊不出口。

    这蛊,太吓人了。

    萧何抱着她,紧紧护在怀里,他想分了她的疼痛,想要替她忍受蛊虫的侵蚀,可是,现在他除了伸手去紧握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小复复。”他颤声喊着。

    自小到现在,生命已活了将近三分之一,他可曾有害怕过什么?

    没有。

    这是自今日以前,那所有的害怕,都不算害怕。

    十几年前,他以为自己亲手斩了伏家,放了心中所爱,他便已是心死。

    后来再遇上她,他才知道,那不是心死,不过是为了让她活的更好,即便恨着自己,他都觉得,是快乐的。

    再后来,她与曹玄逸在一起,他依旧选择放手,怯懦到,连他自己都不认得了自己。

    可明明,历经十几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起,难道,这些都还不够吗?

    “小复复,苏岂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他抱起她,脚步慌乱地向暗祥苑跑去。

    “小复复,你忍耐一下。”

    “小复复,我们一定,一定会好的。”

    “小复复,我一直陪着你的,你听到了吗?”

    怀中的人,唯一的感觉,便是痛。

    可作为她的男人,他没有任何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痛,无能为力。

    他看着她狰狞了脸,身体簌簌发抖着,双手挠着心窝,在自己怀中不住挣扎。

    他恨死了现在的自己!

    他是丞相,是人们口中无所不能的萧何。

    可面对自己的心爱的女人,他从来都是无能的!

    “苏岂!”

    他大吼。

    书房地门猛地被打开,狂肆地大风乱窜,书页刷刷地声音作响,这一刻,好似压过漫天地呼啸。

    苏岂脸色惨白,他站在书房门口,耷拉着脸,为萧何让出位置来。

    萧何的心下沉。

    书房内。

    即便萧何在书房过夜,他也从不曾放置软榻,是为了练习心性。

    没有床榻,便是以披风为榻,把复始放在上面。

    “我帮她压制蛊虫。”

    苏岂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萧何压制着疼痛的复始。

    只是,银针还未落下,复始一改原先的虚弱,突然推开了并无防备的萧何。

    她起身便向外冲去。

    她感觉到了,有人在喊她,她必须过去。

    可就在她开门的刹那,身体被带走,再次远离,紧紧压制着她。

    她讨厌束缚,讨厌这个怀抱,她挣扎着。

    萧何见她双目无神,却是紧凝着眉,就好似,讨厌了自己,所以她扯打着自己,踹着自己,甚至,一不小心,脸上挨了好几巴掌。

    心中一痛,他紧紧箍着她,沉声命令:“苏岂,帮她压制。”

    苏岂立即上前,解开她外面披着的披风,在心口之处,银针下去。

    捻转。

    却是,怀中的人,依旧不停地反抗。

    他蹙眉,再次捏起一枚银针,手指丈量之处,银针再落。

    捻转之后,起了效果。

    怀中的人暂时停止了反抗。

    “先把她放下,我再找找方法。”收了银针,苏岂再次埋入书中。

    萧何放她在披风上躺下,也同样翻找着书架。

    相府的书房,都是从太初建立之处便存放的书,不可能连一些特别的蛊都不曾记载过,这便是苏岂一直找寻的原因。

    沉寂地书房,除了复始微弱的声音,便是快速翻动书页的响声。

    响声极快,根本不是一般人看书的速度,即便一目十行,可也不能是这个速度。

    然而,萧何没了办法,他被逼到极致。

    极致之中,便会爆发潜在的力量。

    可这种潜在的力量,依旧不够,他才翻看了几十本书。

    “啊!”

    复始一声吼,再次惊地他扔下了依旧没有有用信息的书。

    “小复复,怎么了?”萧何跪在她身旁,抱起她。

    “萧何。”她哽咽地拽着他,对自己的思想,无能为力。

    她把控不住自己的思想。

    刚刚,自己竟然厌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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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

    “萧何,我好怕。”

    她明明很爱萧何的,怎会厌恶了他?

    却是下一刻,他的靠近,让她心头犯恶心,她拼劲了全力,推开了他!

    明明上一刻还紧紧攀着自己的,为何,突然推开了自己?

    萧何惊惶无措。

    “蛊虫发作,它会控制人,控制她的思想甚至感官,若不是公蛊寄宿的宿主,母蛊都会厌恶。”苏岂解释道。

    却见复始再次冲向了门口,惊吼道:“萧何,快抓住她!”

    呆滞地萧何,立即反应过来,伸手间,便是抓住了复始,直接揽进怀中。

    却是比之上次,挣扎更加猛烈,带着复始叫嚣的声音:“滚开!”

    即便知道不是复始所愿,不是她说的,可出自她口中,他依旧伤心,依旧无法释怀。

    “滚开!”

    苏岂要靠近,复始直接一脚踹过去。

    而苏岂,又不敢反抗。

    萧何手脚并用,直接把她压在门上,也是狠了心的,不能让她离开。

    禁锢了她的手脚,他让苏岂再次用银针压制蛊虫。

    却是。

    无用。

    无论苏岂用了何种方法,都是无用。

    连苏岂,都惊吓地捏不住银针。

    “怎么回事?!”萧何吼道。

    苏岂不住摇头,“没用了,压制不住,压制不住……”

    “苏岂!本相命令你,必须压制住!”萧何猩红了双眸。

    苏岂惊恐地凝着复始,只见她额头青筋突起,他连忙去看她的手!

    “萧何。”他突然喊道,声音惊颤。

    萧何顺着他看过去,凤眸震颤。

    那双如凝脂的手,满是青筋突起,异常恐怖。

    “怎么回事?”

    “若是再这样下去,她会经脉尽断而亡。”

    苏岂颤巍巍地说出这话,猛然朝里跑去,“萧何,你这书房的书收藏如此多,一定有关于蛊的,我一定会找到的。”

    他从书架再次抽出一本书,手竟然发颤地拿不稳当,掉落在地。

    “滚开!滚开!”

    复始依旧挣扎着,这话已然成了执念。

    只要她能摆脱这个人,只要摆脱掉,她就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

    萧何听在耳里,痛的无法呼吸。

    他凝着她的脸,竟是发现,脸上的脉络渐渐发显,几乎要爬满整个脸部。

    “苏岂,你快过来!”萧何咬牙。

    苏岂立即跑过去,见到的刹那,吓了一大跳。

    他忽然后退。

    “说!”萧何大喝。

    苏岂突然跪在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霓裳就不会得逞。”

    萧何突然没了力气。

    经脉断裂,多么痛苦的死亡方式。

    他最后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暂时找不到。”苏岂回。

    “那她这样,能坚持多久?”

    萧何抚过她凌乱的长发,一指为梳细心为她整理好。

    凤眸里,溢满疼惜。

    “半个时辰。”苏岂答。

    修长的手指暮然停顿,继而缓缓划过,他薄唇贴着她发,闭眼轻嗅,似要记住这个味道。

    “滚开!”

    被禁锢的人,依旧叫嚣着。

    或许被蛊虫蚕食地心,依旧在挣扎着,只是,思想根本不受控制了。

    “小复复,活着,比死好。”

    萧何的轻喃,着实吓到了苏岂。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萧何,“你真的……”

    “活着,我还能见到她。”

    就如当初,她选择曹玄逸,自己怯懦地躲在龟壳中,想象着她活的幸福。

    六年还不是照样过来了。

    “我唯一渴望的,就是她活着。”

    当年伏家满门被灭,他还是救了她,就是想要她活着。

    十二年前的坚持,他现在依然如此坚持着。

    禁锢她的手臂,缓缓松开,一点点退离她的身体。

    温暖从怀中跑出,心口的伤渐渐扩大,他却是含着笑,“小复复,活下去。”

    本是挣扎地复始,突然停了挣扎,她眼神木讷地凝着萧何,眉目紧蹙。

    她好像是认得这人,可是,她又有些讨厌。

    心口猛然一痛。

    不,她很讨厌这人。

    转身,她毫不犹豫地拉开了书房的大门,心情雀跃地向无知的目的地跑去。

    迎风而立。

    大风忽地吹醒了萧何,他立刻追了上去。

    苏岂亦是被风吹醒,他急忙起身

    ,重新翻找着,他一定要赶在半个时辰间找到,一定要找到!

    红色身影有着目的地,她左拐右拐,并未进入繁华之地。

    她追逐着,追逐着公蛊所在的地方。

    紧随身后的萧何,每每想到这里,想到自己亲手把她送入其他人的怀抱,他便失去了所有的信念,失去了坚持的希望。

    芳华说,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人各有命,谁都逆不了天,若真是忍受不了了,便回头想想,当初为何要在一起?

    其实很简单。

    他想把她放在身边,轻柔珍藏,细细保管,免她饥,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无枝可依。

    这些,曹玄逸都无法给她。

    他以为自己可以。

    却原来,自己也如曹玄逸一般,懦弱无能。

    他的脚步,渐渐停住。

    前面是一处院子。

    院子外,有一颗菩提树。

    菩提树下,斜靠了一白衣男子,那男子扬着笑意,笑意里,有着柔色。

    失落落处,萧何随着望去,是他的发妻,复始。

    而复始,她一步步走进,那方向。

    “君无忧!”萧何握紧了拳头。

    “萧何,你当初利用兰儿,利用她对你的情,灭了伏家满门,现在,你又有何资格与她站在一起?!”君无忧绷紧了脸。

    “本相没有利用她!”萧何反驳。

    “你说谎!”君无忧喝道:“你就是为了调查伏家贪污的罪证,你才接近兰儿,你骗了她的感情,伤了她的心,这些,你还要否认?!”

    “对,本相当初是为了调查伏家贪污的罪证,但接近兰儿,那是无意!”

    “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萧何,你以为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所有人都要怕你吗,你做梦!我是绝不会让兰儿跟你在一起的!绝不可能!”

    “所以你就与霓裳一起联手,做出这样卑鄙下流的事情来!”

    萧何紧握拳头,他想一掌打死这个人。

    可是,他看着一步步走过去的复始,真的下不了手!

    他希望,复始活着。

    活着。

    如此简单的奢望。

    只要自己放手,真的就好简单。

    “哈哈!”

    君无忧大笑着。

    他看着萧何不甘不舍的神色,心里特别爽快。

    十几年了,他每每听到萧何是多么地让人畏惧,又是多么的位高权重,他都压制不了心中想要撕裂他的暴怒。

    “你呢,又是多么自私,为了自己的权位,直接满门抄斩了伏家二百多人,他们的命,在你眼里,就如蚂蚁一样轻易地就能捏死。”

    “伏家本就是重罪,伏老爷官位越大,他越不能坚守自己的原则,忘记了当初进入仕途的最初目的,越走越远,欲迷心窍,大肆敛财,根式独断专行,甚至铤而走险的肆意买卖官职,一错再错。他所受贿地将近千万现银,不过区区四品官员,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萧何细数当年伏家罪行,“这些,足以判满门抄斩之罪,更何况,伏老爷已认罪伏法,他甘愿为自己的错承担罪责!”

    “你狡辩!”君无忧依旧不相信。

    “是你宁愿蒙蔽事实也不愿面对!”

    “人都死了,随你怎么说,等以后兰儿想起来了,她依旧会记恨你的!”

    君无忧肯定道。

    萧何脸色惨白。

    见此,君无忧含笑,继续道:“你不知道吧,那时伏家被灭,兰儿亲口告诉过我,她想忘记你,她让我帮她,帮她忘记你!”

    果然,萧何身躯一震。

    “你以为爱情是什么,爱情能超过一切吗?呵!萧何,你太天真了,兰儿她是心地善良,她是不愿为难你,可是!”他话一顿,道:“你杀的,是她的父亲!”

    你杀的,是她的父亲。

    萧何耳里,徘徊着这句话。

    是啊,不仅有她的父亲,甚至还有她的亲人。

    “哈哈!萧何,她有多爱自己的父亲你知道吗?她自小没了母亲,是他父亲一手把她养大,为了怕她受苦,他父亲未再娶,即便他受贿倒卖官职,但在兰儿心中,他只是父亲!”

    “而你,杀了她的父亲,她怎么可能与你在一起?”

    “萧何,不可能了!这些,你该知道的!”

    是啊,萧何一直知道。

    所以,他亏欠了复始。

    所以,在爱情中,他软弱不堪,害怕胆怯。

    所以,在他知道还有一个曹玄逸能被她所爱之时,他选择了放手。

    无不是,她还活着。

    “兰儿,过来。”君无忧的话带着诱惑。

    身体里的母蛊好似得到了响应,兴奋不已,复始加快了

    脚步,走向菩提树下的君无忧。

    看在萧何眼里,撕心裂肺的痛。

    他认输了。

    这场爱情战中,他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十二年前,他亲自斩首伏家,已然亲自斩断了刚刚萌芽的爱情。

    但是,根深蒂固地根,它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再次发芽。

    可是,他不甘。

    带着祈求地语气,他道:“小复复,可不可以清醒过来?”

    明知是奢望,他还是……

    一刹那,走向君无忧的复始,猛然停住了脚步。

    君无忧也是一怔,凝着复始。

    却见,复始又继续向前走着。

    君无忧哈哈大笑:“萧何,看到了吧,她心底,还是想要忘记你的。”

    这一瞬间,向前走的人,却是再次顿住了脚步,她呆呆回头,视线忽然定住。

    不再虚无缥缈,反而落在了那痛苦的容颜上,低声喃喃:“萧何。”

    萧何心神一动,他向前刚跨了一步。

    却是见复始又回了头,快速走向君无忧。

    君无忧依旧扬着笑,他迈开脚步,迎上复始,“萧何,你痛苦吧,兰儿,也希望看到你痛苦的活着!”

    三步距离。

    两步距离。

    一步距离。

    复始猛然再次停住。

    她痛苦的凝眉,感觉不对,她想逃离。

    可是有东西又在吸引着她,告诉她,就在前面。

    她挣扎着,犹如困在一个黑暗地地狱里,困顿挣扎,无能无力。

    怎么办?

    怎么办?

    “萧何,萧何,萧何……”

    她不停呢喃,她想要萧何,只有萧何能救她了,她想要萧何。

    可是,他为何不来救她?

    为什么?!

    君无忧的脚步,犹如千斤重。

    明明只剩了一步距离,兰儿却还是在挣扎着。

    他抬头,满目恨意地瞪着萧何,都是因为这个人,都是因为他!

    眼见萧何冲过来,这一步的距离,他直接跨完,伸手便抱住了复始。

    轻而易举。

    萧何冲过来的脚步猛然刹住!

    凤眸里,溢满了绝望。

    他的世界里,褪去了色彩。

    瞳孔中,清晰地放大着前面的景象。

    他的小复复,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对着他显出嘲弄。

    他的小复复,伸开了双臂,环住了另一个男人的腰际,她的面色愉悦。

    他明明知道的,这是蛊虫作祟。

    明明知道的。

    手关节握的咯蹦响,他看着君无忧抱着自己的娘子,走入旁边的别苑。

    “丞相,您若是对我不放心,跟过来便是。”

181.我都还未曾放下自己,你怎么可以?

    “丞相,您若是对我不放心,跟过来便是。”

    嚣张霸道,带着胜利的喜悦。

    在这之下,萧何便如复始一样,像个傀儡,他跟着走入院落。

    这间院子不大,很是雅致,一看便是精心装修过。

    可不论萧何有多精明睿智,有多么地小心警惕,在这特殊的时候,于他的眼中,再无谨慎,再无提防,唯剩前面一白一红的身影弛。

    不是,眼中白色的背影一览无余,可红色的身影,他只看到她的脚。

    被抱着的复始,一直埋在君无忧的怀中嗄。

    她的唇角挂着笑意,可埋在阴影里的琉璃双眸,染着冷色。

    内心深处,她不停地挣扎。

    那个她,不喜这个怀抱,不喜远离萧何的感觉。

    但另一个她,拼命牵制着自己,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毫无所用。

    置身黑暗之中,她颓然无力。

    她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她不要!

    除了萧何,她谁都不要!

    可君无忧抱着自己,一步步走向屋内。

    该如何办?

    “萧何,萧何……”

    君无忧的身影猛然顿住,他望着怀中笑意嫣然的复始,让他有种错觉,就好像……抱着她的,是萧何。

    这种错觉,心头恼怒万千。

    脸色赫然发黑。

    凭什么,萧何做了这种让人发恨的事情,还能得到兰儿的爱意?!

    凭什么?!

    他突然回头,怒瞪一同停住的萧何。

    “萧何,你别废心了,我一定会让兰儿离开你的!”君无忧发誓般沉声道。

    萧何的心,飘忽着,落不到边际。

    凤眸暗沉,一片厉色。

    “哈哈,萧何,心痛吗?当年兰儿,可是连死的心都有!”君无忧咬牙切齿!

    便是见萧何身躯一震。

    君无忧不介意再给予重重一击:“当年因为伏家满门被斩,她可是曾发誓过,一定要杀了你!”

    便是见,萧何颓败的脸色。

    他继续道:“所以,你该知道,兰儿为何要在你眼皮子底下建了一个香香楼,又为何弄的如此招摇?”

    香香楼?

    萧何从未去想象过,香香楼与复始有关。

    原因只在于,香香楼在都城。

    遑论伏家满门抄斩,那么紧张的局势内,谁也不敢做出如此决定!

    想想,也真的只有她能做出。

    最初认识复始的时候,吸引他的,便是她的与众不同。

    她不在意世俗的约束,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让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目瞪口呆之事。

    她不仅救了一个失足落水的老人。

    甚至,以口对口,做着她所谓的‘人工呼吸’。

    可不论她救的老人是不是个妇人,这种违背道德的做法,依然骂声一片。

    包括自己,都觉得,有违风化。

    可是,老大夫却说,她这种做法救了老妇人一命,甚至大赞一翻。

    众人唏嘘,随后他便离开。

    之后的相见,或许真是有缘,她的大胆作为,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扭捏,一身豪爽之气,无不是吸引着他的目光,不由地,自己的视线跟随着。

    那时候,他渐渐地发现,她就是自己生命中的闪光点,照亮他平静甚至沉寂成死水的人生。

    却是后来相处时,才发现,她竟然伏府的千金,伏孤兰。

    那个要被自己查办的贪官,他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萧何已是恍悟,这个女子,不可能与自己有关系了。

    可明明不可能的事情,他后来发现,自己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无意识的出现在她面前,总喜欢洋装朋友般地与她谈笑。

    他爱看她的笑容,爱看那双眼里溢着幸福。

    有着轻易满足的幸福。

    只是,十几年后的今天,她乖巧地靠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绽着自己爱看的笑容。

    琉璃双眸中,他感受到了冰冷寒气。

    他突然跨前一步,他的小复复,是想要自己去救她的。

    修长地双手在衣袖间拳紧,他在压制自己的狂乱,压制冲动,压制感情。

    “萧何,你这个孬种!”

    君无忧讽刺十足。

    萧何不否认。

    因为此时,他无能为力。

    “萧何。”复始呢喃着。

    呢喃地声音缥缈,好似来自远方。

    凤眸一直凝着琉璃双眸,他克制地极好,不会轻易……为了自己的自私,置她不顾。

    “小复复,无事的,我一直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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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极为轻巧。

    心念一动。

    黑暗中的复始听闻这一句,她忽地站直了身子,眼泪簌簌落着。

    不可以!不可以!

    自己已经嫁给他了,生是他的人,死也是萧家的鬼!

    由心而动,君无忧怀中的人,眼泪不住落着。

    “不可以……”她无意识地轻喃。

    萧何扬着笑意,扬着他以为自己很放得开的笑意,“小复复,活着。”

    “不可以,萧何。”

    复始此时的模样,直接刺激了君无忧,“萧何,我就让你看着,她是怎么活下去的!”

    咬牙切齿,他抱着复始转身。

    怀中的人,焦急地向后望着,她紧盯着一动不动的萧何,似乎真的放弃了自己。

    身躯剧烈挣扎!

    “萧何,救我!”

    这一刻,突破了黑暗,掌控了自我。

    尤为清亮的喊声,激地萧何一激灵,却依旧……无法激起被他克制的冲动。

    复始焦急暴躁,她捶打着君无忧,“我根本不认识你,就算认识你,我也不会与你有任何瓜葛,你放我下来!”

    君无忧只管摆出铜墙铁壁般的样子,丝毫不为她的捶打所怒,脚步异常坚定!

    “萧何!”她吼道。

    可萧何却是别开了眼。

    眼泪沁湿脸庞,风吹乱了长发,鼻音极重地哭喊:“萧何,别让我恨你。”

    不知是被风吹地眼睛痛,还是被迷离了双眼,酸涩地他不敢眨一下。

    “萧何,别让我恨你。”

    这一声,哑涩之音极重。

    凤眸隔着薄雾,终是凝视了她,绷紧地唇,缓缓拉开弧度,一种笑扯开,“小复复,只要能活着,我……任你恨。”

    任你恨。

    时间就好似流转,流转到当年。

    他亲手抄了伏家,看到了被捆绑的她。

    她挺直着背,双目瞪着自己,在走到自己身边时,她略停了脚步,犹如换脸般,她夹着滔天的怒意,却是含着冷若冰霜的笑意,‘萧何,我会恨你。’

    他记得,自己面对她的话,却是脱口而出道:‘若是这样能让你心里好过,我……任你恨。’

    那时,她说:‘好,你记得自己的话。’

    好似历史重演,耳边的风声夹着她的嗤笑:“好,你记得自己的话。”

    凤眸有片刻地清明,他看到复始眼角地泪被风刮落。

    那一瞬间,复始收回了凝望他的视线,犹如当年的不屑一顾,走的绝然。

    刹那间收回了视线,躲在了君无忧的怀中。

    这一刻。

    失去了。

    彻底失去。

    双腿犹如灌铅了般,沉重地……他明明已经使了所有的力气……

    “嘭!嘭!”两声。

    眼前的人消失。

    冬日太过萧瑟冷清,院落空荡荡的。

    犹如毫无知觉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小复复,不要恨我。”

    双腿发软,支撑不住!

    六年来,他如一个打不死的铜人,笔挺傲然直立到现在。

    抑或尊严,抑或身份,抑或伪装。

    现在,都已溃不成军!

    他其实,怕极了她的很。

    “萧何,你不配得到兰姐姐。”

    万蔓蔓站在他的身后,望着关闭的门,脸上虽有痛苦,声音依旧如她懦弱地性格般,弱小。

    却是,含了坚定。

    他一腿跪在地上,撑着弯曲的身子,半点也无法反驳。

    万蔓蔓俯视他的脊背,即便他颓废至此,她依旧感受的到,萧何身为丞相,那种自身散发的威严。

    但再懦弱的人,在彻底没了期盼之时,依旧会发疯。

    “兰姐姐会恨你的,她现在只是忘了,你就凭着她失去记忆,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她,把他滞留在自己身边,最自私的人,是你!无忧辛辛苦找了她十一年,十一年,从未忘记!”

    就好似在说服自己,迎着风,面对紧闭的房屋。

    “无忧喜欢兰姐姐,他们又是青梅竹马,自小便是玩的很好。我与无忧都是伏伯伯养大的,从小长在伏府,我们三个,就如一家人般,相处的极好。可兰姐姐爱调皮捣蛋,总爱惹祸,伏伯伯难免要惩罚她,无忧总说,他身为一个男人,自是要保护我们,所以,兰姐姐惹的祸,全是无忧一个人为她扛着,挨打受骂,都是无忧。”

    “现在,无忧得偿所愿,不管兰姐姐是否心甘情愿,无忧一定会给兰姐姐一个风光的成婚之礼。”

    “不……”萧何反驳。

    “呵!”

    不待萧何说完,万蔓蔓笑道:“你以为,无忧与

    兰姐姐有了肌肤之亲,还能装作若无其事,还是,丞相你想着,兰姐姐依然是你的丞相夫人,每当蛊虫发作之时,便让她来此……偷情……”

    “啪!”

    是萧何一耳刮子打了过去。

    万蔓蔓感觉到了嘴里的血腥之气,她嘲讽笑道:“怎么,萧大丞相恼羞成怒?呵!明明是你自己无能,被郡主算计了去,现在把气撒在了一个女子身上,也亏得丞相做得出来。”

    这是萧何第一次打女人。

    “你可以侮辱我,但,绝不能侮辱她!”

    她努力仰头,双眸含泪,她狠狠凝着此时的萧何。

    布满骇气的脸,以及绝望地苍白容色,在万蔓蔓看来,竟然让人有种心惊的可怖。

    依旧碧绿锦袍着身,大风呼啸之间,碧绿锦袍激荡着肆虐的狂动,发出嘶吼的怒吼,他冠起的长发被风狂乱吹打,曳地张牙舞爪。

    可这呼啸的风,却撼动不了他挺拔的身躯。

    万蔓蔓突然之间,好似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一种长期锻造的忍耐,长期练就的坚毅,长期冰封的,属于听闻之中的丞相所具有的暴戾之气。

    她怕极了。

    面前的这人,她害怕了十几年。

    但是那又如何,现在,他不照样被人算计了去,栽在了无忧的手中,十几年了,他们终于翻身了,“能你萧何绝望的事情,兰姐姐一定都喜欢的。”

    她就是仗着萧何对兰姐姐的爱,只要,她句句戳中他的心窝,就一定能打击到他!

    “那也是本相愿意……”

    “啊!”

    忽地,里面传来一声喊叫。

    萧何立即向里冲。

    可万蔓蔓不知哪里来的劲,抓着他宽大的衣袖,捏的手尖发白,她吼道:“萧何,晚了,晚了!”

    萧何的身躯一震,脸色白了又白,本就苍白无血色,现在已白的如莹。

    万蔓蔓凝着对面的人,凤眸中的忍耐一点点消失,坚毅一点点垮塌,暴戾之气,一点点被绝望覆盖,她的笑容便是渐渐扩大,“哈哈!”

    “她是无忧的人了。”

    她强调。

    “将来,我们三个人,依旧会如小时候那样,过的幸福,无忧无虑。”

    她兀自憧憬着。

    “我找到了,我找到,萧何!找到了!”

    是苏岂。

    他是问了暗影,才过来的。

    萧何沉着凤眸,望过去。

    苏岂手中还依旧握着一本书,书是掀开的,一边被翻卷过去,只是。

    “晚了。”

    粗粝,干哑。

    苏岂一路跑来,他拼劲了力气,可是,他凝着面前紧闭着门的房屋,黯然了神色。

    手一松,书从中掉落下来。

    “对不起。”

    他来晚了。

    “哈哈!”万蔓蔓依旧笑着。

    和着狂风,拌着呼啸,声音带泪。

    她捂着嘴巴,凝望萧条的冬日,这一刻,她的心,同样地沉入海底。

    她等待了君无忧十多年,依旧是一场空。

    一场空。

    何止是自己。

    有萧何作陪,她一生无憾了。

    “哈哈!”

    狂风在小院中肆虐,菩提树摇曳,深绿的叶子激烈地撞击,声音一声声扬高,撞击出最悲的呜鸣,头顶之上,天色阴沉。

    霍地,破了一个口子。

    阳光洋洒,忽地晴空万里。

    一瞬间,“吱呀”之声盖过呼啸的狂风。

    万蔓蔓与苏岂惊愕地望过去。

    凤眸一惊,豁然转身。

    他惊愣地望着打开的门,一身红衣如火,被风卷动,他看着面色痛苦的她,耳听她破碎的呢喃,“萧何,不可以放弃我。”

    她身上发痛,远离公蛊,身上难受的无法抑制。

    母蛊叫嚣,她艰难地忽地倒地。

    萧何的速度极快,快的,苏岂不过是不可置信地眨了双眼,已见萧何接住了复始。

    复始紧抓他的衣服,不敢放手,她害怕他会放弃自己,带着粗重的喘息。

    “我都还未曾放下自己,你怎么可以?”

    “小复复……”

    他依旧不敢相信,他的小复复,竟然如此坚强。

    “不会了,不会了。”他紧紧拥着她,他也害怕失去了她。

    “兰儿,对不起。”

    君无忧的声音忽然传来。

    萧何抱着复始蹲在门口,未曾抬眸看他一眼。

    君无忧亦是,他的双眸凝着外面洋洒的阳光,唇角忽地挑起嘲讽笑意。

    跨过门槛,大步离开。

    苏岂拾起掉在地上的书,立即过去,“

    萧何,快,把她抱到床上,我有办法了。”

    ——

    万蔓蔓凝着走近的苏岂,惊愕之后,便是欣慰的笑意。

    自己与君无忧之间,只隔了兰姐姐。

    她说:“无忧,为何?”

    君无忧停在她身侧,“蔓蔓,这几年的坚持,你以为,除了找兰儿,我便真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

    万蔓蔓不懂。

    他说:“你不需要懂。”

    他继续向前走,她立即拽住他,“你去哪里?”

    “不想呆在这里,就跟过来吧。”

    “可是,兰姐姐她……”

    “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君无忧的冷情,万蔓蔓心里一颤,却还是紧跟着他的步伐

    苏岂神医之名不是浪得虚名,他在书房翻看,中间也有解蛊方法,但他很快就判断,有的不对,甚至能祸害了性命。

    更可怖的方法,还有杀死公蛊,可公蛊若死,寄宿之人也必死无疑。

    继而,翻看了更多游记,在上百本书中,挑了他认为最有用的一种方式。

    苏岂的把握,萧何一向信任。

    无论苏岂如何做,萧何都在一旁配合着。

    从天亮,到夜幕。

    期间,复始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却一直进拽着身旁的萧何。

    苏岂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女子。”

    萧何的唇,一直挂着笑意,他说:“能得她如此所爱,我还有何不满足?”

    苏岂说:“我可以完整地把这母蛊引出来。”

    凤眸染了厉色,“你意思是……”

    苏岂点头。

    薄唇染笑。

    ——

    霓裳可谓是束手就擒。

    她自己没有那个能耐,既然打不过御前侍卫,她衡量再三,还是乖乖地跟着大总管回了皇宫。

    这一次,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她所住的宫殿,里里外外,严密地围了三圈。

    连随身的宫女都被换了,连个能与自己商讨计策的人都无,她快急疯了!

    眼看天色暗了下去,她想找皇兄,可是无人给她应答。

    每当她要闯出去,都直接被侍卫拿剑抵上了脖子。

    皇兄拿捏她的心思拿捏的极准。

    她怕死。

    “去,你去告诉皇兄,若他再不过来,我真的就死了!”

    侍卫不为所动。

    微生洲渚交代过,无论郡主如何闹腾,只管看好了,除非,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再来回禀他。

    他担忧的,是怕自己心软。

    这风虽渐渐减小,可依旧未停。

    霓裳焦急不安之时,凝着窗外的她,眼前兀地多了一抹碧绿身影。

    “啊——”

182.郡主的结局

    霓裳从未如此惊恐过。

    萧何就如来自地狱的魔鬼,覆着地狱的戾气,他隐藏在黑暗中,凤眸似染了一层血色。

    她慌张地后退,牙关颤栗不止,“你……你要做什么?!”

    萧何脸色沉到极致,她更为害怕。

    忽地,窗前的人影不见,她拼命眨着双眼搜索着,再无碧绿地身影嗄。

    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嘭!弛”

    门被踹开的声音。

    心中恐慌至极,她捂着头尖叫:“来人啊!”

    “呲——”

    一种利器划过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

    霓裳缓缓松开捂住头的手,从脸上一点点滑下来,她双眼圆睁,惊恐望着前方,不敢侧头一看。

    刺耳的声音不断。

    宫殿内的宫女更是恐慌地不能自已。

    “郡主?呵!”

    是萧何不屑地嗤笑。

    霓裳忽然跑到窗前,转身背对窗户,她恐慌地凝着萧何一步步走近,惊慌地盯视四周,“快去喊皇兄!”

    一个较为年长的宫女,立刻小心踱步到门口,发现萧何并未阻止,立即跑出门,离去前,视线一直在萧何手中的长剑之上停留。

    “你不要过来!”霓裳尖叫吼道。

    凤眸紧盯着猎物,势在必得。

    霓裳转身,看着大开的窗户,她立即双手撑住窗台,准备一跃的同时。

    窗前赫然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吓的她跌落在地。

    她立即恍悟,这是萧何的暗影。

    “你……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吓本郡主。”

    她堪堪站起,转身怒斥萧何:“你别忘了,我是郡主!”

    萧何笑,满是杀意。

    “你协助曹玄逸偷运许家人进宫,意图谋反,皇上包庇了你,只是禁止你出宫,你不知反省,三番四次出宫,甚至以蛊害人,如今还想逃跑,不知悔过,这样的郡主,太初供养不起!”

    “你!”

    “怎样,郡主可有为太初做过何种贡献?能得皇上违抗朝中大臣的意愿,护了你!”

    “本郡主……”

    “郡主仰仗自己身份,只会任意妄为,依本相看,郡主还是欠教训。”

    “你不可以!”

    “呵!”

    萧何走上前,逼近。

    长剑划过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霓裳精神兀地紧绷,她瞳孔发颤地盯着萧何。

    只见他抬起了长剑,从身后划到身前。

    突然,长剑脱手而去。

    “啊——!”

    霓裳紧闭了双眼,捂头蹲在地上,以自我保护地姿态,全身颤栗。

    “呵!”

    飞出的剑从霓裳头顶划过,转了一圈,剑重回手中。

    霓裳颤栗不安,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小心翼翼地抬了头。

    刹那,全身僵硬。

    已不知何时,萧何已站在自己身前。

    他就如一座大山,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手中的剑,冰凉地贴着她的脸颊,“听闻女子都极爱自己的容颜,郡主一定也是。”

    话落,不给喘息,泛着银光的剑刃,翻转间,轻轻缓慢地划过。

    温热覆了脸上,霓裳大口喘气。

    疼痛突然而至。

    “啊!”

    她凄厉惨叫。

    虽不知伤口有多深,可她感觉得到,她的脸毁了,萧何一定不会让自己的脸有痊愈地可能。

    毁了!

    毁了!

    哈哈!

    “复始她再也不是你的了!”

    对对对,她已经毁了复始,已经毁了,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你……你……”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剑柄之上,上面,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条……

    蛊虫!

    “怎么可能?!”

    她畏缩地后退,直到身体抵上墙壁,蜷缩着。

    那蛊虫,沿着剑柄移动,汲取着剑柄上自己的血液。

    萧何不过跨了一步,剑尖已再次抵着自己的伤口。

    苍白的脸与血红的伤口形成明显的对比,在光剑的映射下极为醒目,萧何唇角挑着轻蔑。

    霓裳双目紧紧盯着那母蛊,看着它被染成红色,看着它,向自己伤口移动。

    “相爷,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霓裳哭喊求饶。

    萧何置之不理。

    “相爷,我求你,你快放了我,这样我会死的!”

    萧何无动于衷。

    “皇兄,快救我!”

    霓裳突然喊道。

    tang

    刹那,听见刀剑落地的声音。

    她望过去,是微生洲渚打掉了萧何的剑。

    可是……

    她爬过去,仔细搜索着剑的周围,没有!

    她害怕极了去照镜子,只看得到自己惨白的脸上,硕大的伤口不断流着血。

    痛极了!

    她愣是不敢碰一下。

    微生洲渚吼道:“还不快去喊御医!”

    太监慌里慌张地跑出去。

    萧何不过斜视一眼,并未阻止。

    霓裳跌跌撞撞地跑到微生洲渚面前,紧拽着他的衣袖,“皇兄,他给我下蛊!”

    “蛊?!”

    微生洲渚都吓了一跳。

    “我不过是还给她。”萧何声音寡淡。

    微生洲渚立即意味过来,呵斥:“你做了什么?!”

    “皇兄,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霓裳哭吼着,极其无辜。

    微生洲渚是再也不信了。

    萧何胆敢直接闯进皇宫,还直接毁了霓裳的容,那一定,是霓裳惹到了复始,还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丞相要如何做?”他如此问。

    “把她交给我。”

    今夜,他不再是臣。

    “不要,皇兄不要,他会杀了我的!”

    “你要杀了她?”微生洲渚凝眉。

    “看她自己造化。”萧何如此说。

    便是,微生洲渚为了难。

    霓裳见他犹豫,紧抓他绛色衣服不放,“皇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给我下了蛊,那蛊只能同房才可化解啊皇兄!”

    “郡主说什么都未做,怎又知道这是蛊,还知道如何化解?”萧何不屑一问。

    霓裳战战兢兢,不作答。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微生洲渚的身上。

    哪知。

    “好,但你要答应朕,不再提辞呈之事。”

    霓裳倒吸了一口气。

    “若皇上这样讲条件,我附加一条,郡主任我处置。”萧何不卑不亢。

    “皇兄,萧何走了就走了,我们太初,不差他一人!”霓裳吼道。

    “好!”

    恰是这一句,刺激了微生洲渚。

    这郑重的一字承诺,是对萧何说的。

    霓裳慌了,她紧紧拽着,希冀着:“皇兄,我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啊,他萧何怎会比我还重要?!”

    微生洲渚有片刻的沉默。

    今日,他又何尝未在霓裳这件事上思考过,可任谁都看的出,霓裳与复始两者不对付,长期以往,必有一伤。

    不。

    也许,必有一死。

    “裳儿,作为太初皇室的郡主,你不能用联姻为太初谋得安定,你作为女子,又不能安分守己。两者来说,朕善待你,无非是看在你与朕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

    他一叹,忽地拔高了声音:“可朕的宠溺,你只当做挥霍无度的权利,朕一忍再忍,再三退步,现在,已退至了悬崖,裳儿,你亲自把朕推到了悬崖边上,现在还要朕如何选择?!”

    “可你是皇上!”

    “就因为朕是皇上,才可以保你至今!”

    “皇兄,你不能信他,他的本事很大,他若是谋篡皇位……啊!”

    霓裳被甩在地!

    微生洲渚想要怒斥,想要教训。

    可是对上她不甘怨怼的神色,终究是咽了下去。

    “你带她走吧。”

    微生洲渚转身,背对了所有人。

    “皇兄,他不过是外姓官员,怎么能与我这皇室正宗血脉相比?!”

    她不住挣扎,不住嘶吼。

    可是疼她宠她的皇兄,再也不未曾转身。

    脸色的伤口,因着她不住的祈求流血不止,沿着脖颈,沾湿粉色的衣衫,染成红色。

    她终于意识到,她挥霍掉了皇兄的疼爱,失去了郡主之位。

    可是,她不甘。

    “你不过是个外姓臣子,等皇兄反应过来,他一定饶不了你!”

    被暗影风捆绑着,她依旧向萧何疯狂叫嚣着

    夜色的微风带着湿重的寒气,霓裳的身子算不上娇弱,可这寒冷的季节,对一个女子而言,她哪能受的住。

    但无人会怜惜她。

    萧何不骑马,他用轻功而行,前面领路。

    暗影风的轻功也是极好,他带着霓裳,顶风而行,跟在后面。

    她被带出皇宫之时,身上的衣物轻薄,又没有披风裹身御寒,这一路下来,直到停住,她的身体还依旧不住地打颤,牙齿嘭的叮当响。

    脸色的伤口,在这一路上,又如被刀剜了般,再被寒冷的冬夜

    冰封,麻木着整个神经。

    一声厚重的吱呀之声响起,这才惊觉了霓裳。

    她回头,惊叫:“复始!”

    隔着厚重的月色,她看到复始幽幽而来,红色披风被微弱的风飘曳着,在浓重的月色照耀下,霓裳有一晃而过的错觉,她竟然害怕地想要求饶。

    她后退,后退,再后退。

    背后猛然一凉,惊缩地猛然回头,“啊!”

    是铁笼。

    惊吓之后,她这才观察四处,铁笼上方有一棵树,已剩光秃秃地树干,从墙外伸展过来。

    铁笼后方,有一处茅草屋,十分破旧,在暗夜的笼罩之下,摇摇欲坠。

    前方,那是复始款款走来的方向,那里是对开的一扇窄木门,木门依旧摇摇欲坠,被风一刮,就嘎吱作响。

    她想开口,张一张嘴,牵扯到了伤口,刚刚一声惊呼,已然让伤口再次流血,这一动,简直剜了心般。

    复始凝着她的伤口,视线划过萧何。

    他冷情地站在那里,凤眸痴缠在自己身上。

    别开脸,她直直走向霓裳,错过他时,听得他道:“我把她带过来了。”

    她微怔愣,脚步却是未停,继续走,态度端的冷硬至极。

    胳膊被猛然被拽住,耳听他道:“若是再给我一次选择机会,我仍然会做同样选择。”

    她心底不由更是气怒,琉璃双眸斜睨。

    拉锯战中,萧何还是放了手。

    复始走过去之后,芳华还是未忍住。

    轻声道:“相爷,夫人虽还在气头上,可她刚还忍不住问您,担忧您与皇上直接发生冲突而受伤呢。”

    凤眸立刻亮了,带着浅浅的笑意,催促道:“你快去夫人身旁,别让夫人受伤了。”

    他自个却是站在不远处,不算近,却都在他的警惕范围之内。

    他是担心出了意外,类似微生洲渚反悔的意外。

    复始已站在霓裳面前,视线单单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扬着笑,睥睨着瑟缩不止的霓裳,“是我的主意。”

    霓裳瞪圆双眼,如同寒冰地利剑。

    “哈哈!”复始大笑,“霓裳,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中。”

    “你不过是贱人!”

    霓裳忍痛吼道,却显得十分徒劳。

    “带过来!”复始喝道。

    门再次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透过暮色,待她看清来人,瞳孔瞬间收缩,“你!”

    “郡主挺好这一口的。”

    她说的,是霓裳总是喜欢用乞丐侮辱自己。

    霓裳恍悟的瞬间,不安在心中升起。

    只见复始一个眼色,暗影风上前。

    霓裳只觉有银针入体,稍稍的刺痛,便听复始道:“帮你刺激一下母蛊。”

    “你何意?”

    话落,身体疼痛,疼痛地难以忍受。

    霓裳靠着铁笼缓缓划下,支撑不了身子,这种痛,足以淹没她所有的感官。

    傲气的愤怒消失不见,犹如傀儡般苦苦挣扎。

    对的,她被蛊虫所惑,被蛊虫所牵制。

    复始缓缓后退,抬高了下巴,双眸毫无感情地凝视她的挣扎,心头的恨意,并未消散。

    然后,她看着霓裳狂躁不安,看她渐渐恢复力气,彻底成为蛊虫的寄宿体,由母蛊牵引她去寻找公蛊。

    不过走了两步路,霓裳突然停止了脚步。

    忽而,一个前冲,冲进了肮脏的乞丐怀中……

    其实复始觉得,自己挺变态的。

    月黑风高之夜,她真的很想观摩霓裳的第一次,尤其还是与乞丐,这滋味对于霓裳而言,她想想,都觉得心头痛快。

    可是,萧何有他自己的底线。

    他宠复始,不是这样的宠法。

    复始不依。

    萧何婉转劝说:“若是你想看,我们上青楼。”

    “……”

    幽幽地,萧何突然来了一句:“不然我们亲自实战。”

    两人站在墙外,依旧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虽不是特别清晰,但足以让人遐想,复始转身,背对萧何,默然。

    碰了一鼻子灰的萧何,摸摸鼻子,再接再厉。

    “小复复,不要生气好不好?”

    萧何走到她对面。

    复始再次背对他,沉默不语。

    “小复复。”

    萧何再走到她面前,在复始反应不及之时,直接拽住她,面对自己,态度也是端的强硬,却也把握的住自己的态度,“小复复,你也知道我害怕,害怕失去你。”

    复始别开脸,视线落入暗色中。

    凤眸对上她的侧颜,血红的月色映照下,苍白的脸色显的

    红润,只是落空的琉璃双眸中,依旧有对自己的不解与怨怼。

    “小复复,要不,你打我吧,只要你解气,怎么都行。”态度很正。

    复始撇嘴:“你可是人人敬畏的丞相,谁敢拿你怎么办?”

    “可我是你的,任由你处置。”

    “那若是我真的与他发生什么呢?你要怎么做?”双眸冰冷地凝视他,逼视着。

    这便是她无法放开的心结。

    “那又怎样,只要你活着。”萧何口气忽地冷硬。

    复始脸色下沉。

    “可若你真的死了,我面对的就永远是一座坟墓,冰冷地让人害怕。但至少你活着,活着我才有念想,活着……”

    复始直接截了他的话,冰冷道:“那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萧何突然沉默。

    “你没想过,你只想到了你自己,你只……”

    话突然顿住,双眸轻眨,眼眶温热,她不敢在说下去,说下去,心中万千思绪都会汇聚到眼眶中。

    “小复……”

    “进去吧,里面没动静了。”

    她先一步进了院内,凤眸凝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太初的诅咒,谁都不可逆。

    暮色中悬挂的那轮半月,妖红与银色平分,远观之下,妖红总是盖过灿烂的银色,让人不可忽视。

    谁也不会忽视了它。

    此时,院内。

    复始落在墙角边,透过暮色凝望。

    乞丐已经重新穿好破旧的衣衫,站在旁边餍足懒散,吐着肮脏的话语:“郡主的滋味就是不一样。”

    “她现在已经不是郡主。”复始幽幽提醒,皇家的颜面,还是需要顾忌的。

    “是是是。”乞丐立即点头,双眼闪亮十足。

    她这才转向霓裳。

    霓裳凌乱地穿着衣服,一头华发地坐在地上,低低哭泣着。

    复始挑笑,对出现的芳华使了眼色。

    芳华走上前,在霓裳面前放了一面铜镜。

    “啊!”

    霓裳吓的后退!

    “不!不!不……”她不住挥着双手。

    刚刚,她看到了一个十足丑陋,丑陋的让人想呕吐的老妪。

    不!

    这不可能是自己。

    只是,这脸上那么大的伤口,血红的张着口子,时刻冲击着她的大脑,提醒着那就是自己。

    “复始,你不得好死!”

    自己竟然被一个乞丐给侮辱了!

    她堂堂一个郡主!

    “把她关进铁笼里。”复始一声命下。

    暗影风便极快地执行。

    霓裳剧烈挣扎。

    “把那乞丐也关进去。”

    “你,你关我做什么?!”乞丐吼道。

    复始再次道:“派人好生照看着,别让两人轻易死去。”

    她要把所有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一还给她!

    甚至,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她款款走近,站在铁笼外,看着狭窄的铁笼内,两人只能相贴而立,心头快意十足。

    “微生宛白,你父母给的名字真是好听,可惜,你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霓裳忽地一怔。

    “你……”

    “霓裳,好生受着吧。”

    霓裳眼珠子发颤,她盯着款步离开的红色身影,内心翻腾。

    到头来,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竟是……复始。

183.博一个大的赌注

    微生洲渚未问过霓裳,似乎霓裳这个人突然之间,就从太初消失了一般。

    而复始,也知道了,微生洲渚这不寻常的反映,是因为萧何的不再提辞呈一事。

    但她,依旧无法放开心结。

    走向前方,漫无目的。

    相府外,萧瑟不已,她忽然顿住了脚步,凝着一片石墙弛。

    那时自己与萧何,还曾在此胆大妄为地贴近了身心。

    那时,自己彻底依赖上了他,彻底的,想要同共此生嗄。

    此时,她依旧不开心。

    每当遇难之时,萧何就会轻易放下自己,轻易的,就好像……自己于他,都不是心中最珍贵的人。

    别开头。

    恰是,对上碧绿的身影。

    他笔挺而立,面容冷然,渐渐扬着浅笑。

    他一再的退让,她何尝不懂。

    移开视线,她继续前行,今日,她想出来散散心。

    萧何强势地不愿放过她,直接挡在她面前,“小复复。”

    她微垂了视线,不去正视他。

    “小复复。”他无奈喊道。

    “我想静一静。”

    她的躲避,萧何十足难受。

    昨晚,她便一直躲着自己,最后还是他离开了暗祥苑,她才肯留在暗祥苑睡觉。

    复始其实知道,萧何昨夜在门外守了一夜。

    她心软过,纠结过,想过与他说清楚。

    只是,他对自己的小心翼翼,若是说清楚了就能改掉?

    心里是否定的。

    而萧何,竟然真的挪开了脚步,竟然真的,再次退让。

    心里,五味陈杂。

    怒气源源不断升腾。

    却是,抬高了下颚,咬紧牙关,直视前方,向前走去。

    萧何心中一紧,每当复始这个状态之时,便是她要下定决心做某件事。

    他猛然拽住她的手腕,“我们谈一谈。”

    复始的心态突变,瞬间有些委屈,可是矫情劲上来,还是忍不住,想要甩开他的手。

    却是甩不开,异常火躁:“我不想与你谈。”

    “是因为君无忧说你兰儿的身份?”

    萧何不得不靠猜测。

    复始更是恼怒,吼道:“你放开我!”

    萧何便知,说错了。

    可如此看来,君无忧并没有告诉她,她的身份。

    “还是因为我放手了?”

    复始却是沉默了,恨恨地瞪着他。

    两者不同的反应,萧何如此精明,哪会不懂?

    她不说又恼怒,分明是置气的表现。

    “那现在,我不会放手了。”

    他给予承诺的同时,手握的更紧,是独有的坚定。

    复始动了恻隐之心,瞬间垂了眸,恼怒自己的不争气。

    “小复复,我再也不放手了。”

    耳边,萧何再次道。

    “跟我回府,陪我一起用饭。”萧何哄着。

    “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她的视线,就是不落在他的身上。

    “走吧。”

    萧何一不做二不休,采取最直截了当的方式,揽着她就往府内走去。

    “萧何,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复始威胁。

    “那就是现在之前,你一直都没生气啊!”萧何恍然大悟。

    复始被噎,“一直很生气。”

    “既然如此,我再做些什么,也不会抵消你的怒气,那我就做些吧。”萧何自然自语,唇畔直接含笑。

    复始防备,“做什么?”

    “不让你生气的事情。”

    “那是什么?”复始思索着,越发好奇。

    “你猜。”

    “你做什么我都生气。”复始掷地有声。

    却是。

    萧何成功把她按在床上,成功解除了两人的束缚,对于还在挣扎的复始,直接以身相压。

    “喂,萧何,你敢用强的?!”复始怒吼,踹着他,一边扯过被子。

    “你是我的妻子,有何不敢?”

    双腿直接压制她的挣扎,手钳制她的手。

    “若昨日那事真的发生,你现在连碰我都不敢!”复始喝道。

    “不管你怎样,你都是我的妻子,就算必须以那种方式,我萧何也心甘情愿!”

    “你心甘情愿什么,看我承欢别人身下,你高兴是不是?!”

    复始这话,就如一个大巴掌,直接删掉了萧何的尊严。

    “我高兴个屁,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我要看着你活着,只要你能活着,我就算苟且偷生,就算做一辈子缩头乌龟,我萧何都愿意!”

    “可我不

    tang愿意!”

    “那若是我们调换位置,你如何?”

    “我当然会……”

    她的话猛然顿住。

    可萧何不放过她,凝着身下的她,残忍地说出:“你也会如此做对不对,你宁愿与另一个女人分享我,你也愿意对不对?!”

    复始的眼泪哗哗落,她别开头,企图掩饰。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小复复,就是我们太过爱对方,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何不是希望对方好好活着,能活着,我们就会想办法,就会冲破难关,能活着,就会有希冀再次来到对方的身边。”

    一声哽咽,引发大哭。

    “萧何!”

    她紧紧抱着他,哭的肆无忌惮。

    他甚为心疼,拥着她吻落她的泪。

    萧何不知那日为何君无忧会停手,他寻了复始这么久,不可能轻易地就放手。

    可是,他也不想知道。

    他相信,复始会有自己的考量。

    无论是何种结果,他都欣然接受。

    吻渐渐密集而浓烈。

    赤果的身体摩擦,谷欠升起。

    娇吟逐渐代替哽咽,沉迷取代了眼泪。

    两个相互安慰的人,以此来平息心中的不安,以此,来达到某种遗忘

    或许,萧何早就有所察觉。

    或许,是他不敢去思考。

    或许,他的行为中,故意成分居多。

    在复始再次以药瓶子企图让他昏睡的刹那,他已经屏住了呼吸,洋装昏睡之后,他感觉到复始下了床,随后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继续保持一种姿态沉睡着。

    他想,复始的行为,是否也是有故意。

    她明明知道,同一种方式,他不可能栽两次,她还是选择了如此做。

    复始关上门的刹那,很是感激萧何的配合。

    她知道,萧何并没有昏睡。

    她也知道,萧何不愿勉强她。

    “夫人,您去哪里?”芳华恰是走来。

    “我出去转转,你不用跟着了。”她语气平静。

    芳华还是敏锐的发觉了不对。

    哪里不对?

    她细细思索。

    猛然想到,复始是与萧何一起进屋的。

    莫不是,两人又吵架了?

    看着复始离开的背影,她急忙唤了暗影风出来。

    “相爷说,由着夫人。”

    “可是,相爷也太过宠夫人了。”

    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这种宠里面,夹杂着不一样的东西。

    “我们听命行事就是。”暗影风口气也是冷。

    芳华跺脚,她这个丫环真是……干着急!

    “我来了。”

    仍是那处菩提树,菩提树下,斜靠着一白衣男子。

    不太刺眼的阳光落下,斑驳了白色衣衫,落了沧桑之感。

    君无忧缓缓抬头,露出微笑,“我就知,兰儿最信守承诺。”

    “请你叫我复始。”

    琉璃双眸凌厉,语气发硬。

    君无忧呵地一笑:“你让苏岂把我身上的蛊去除,我就知道,虽你忘记了我们,但你内心里还是不希望我受苦。”

    复始恼怒般,“我不是想报仇!”

    君无忧甚为不在意,“每次你口是心非之时,都是这般恼怒。”

    “我说了,我讨厌霓裳,她如此对我,我不能轻易饶了她!”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解释了。”

    君无忧笑着,笑的极为开心。

    复始紧绷着脸,心里其实是有一部分这种想法的。

    隐隐,即便他真的想对自己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她心底,都不希望,他不好过。

    或许,她真的是他口中的兰儿。

    “兰儿,我给你讲讲以前的事情吧?”

    不知何时,君无忧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口气轻柔地,好似总能撩起眸中呼之欲出的记忆。

    “不用。”她拒绝。

    “是不要还是不用?”君无忧挑着字眼。

    “我不需要知道。”她强调。

    “你在逃避。”他肯定。

    “我不需要逃避。”

    “那你就听我说。”

    “君老板,你这话说的真好笑,我为何要听你说些我不知道的故事,再说,我也没有兴趣。”

    “没兴趣?这可真是十足好的理由。”

    他微垂着头凝视她,视线赤果果。

    她微仰头,直直对上。

    “果然,十二年过去,你到底是不一样了。”

    因着这句话,她

    率先别开了眼,“君老板,请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兰儿这个名字,我是真的没有兴趣。”

    “可我习惯了,改不掉了。”他癞皮着。

    “随你,我们该走了。”她催促。

    “你怎么摆脱萧何的,他能同意你跟我走?”君无忧是很好奇。

    “你无需多问。”她转身就走。

    君无忧立刻喊道:“我去把马牵过来,总不能这样走过去,不然得走到何年何月。”

    复始停住脚步,站在眼光下,为垂着头

    昨日,被君无忧抱进屋内,一时间绝望的自己,还是被蛊虫所控,可她的意识清醒着,却是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她几乎就是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紧紧攀着君无忧。

    而早已经过这种事的自己,身体更是敏感,她都感觉到身体的难受。

    那时的自己,害怕极了,可是,唯一能救自己的萧何,放弃了自己,放弃了他们之间的纯净。

    她慌张无措,却被压制在黑暗中,无法解脱。

    那时曾有过极致的念头,若是君无忧真怎么了自己,事后,她会以死面对。

    那时,她如此想过:若是自己死了,萧何会不会后悔?

    他会不会,就永远活在自己的阴影下。

    可是,她又怎会这么恶毒?

    她好爱他啊!

    可他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

    那时的君无忧,其实,他是铁了心般,要复始成为自己的人的。

    他一定要拆散萧何与复始,他们一定不能在一起。

    所以进屋之后,复始被蛊虫所掌控,他其实,准备当做复始的投怀送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哪怕,她曾是萧何的人,他都不会嫌弃。

    可是,当他看到感官与身体相违背,眼泪不断低落的复始。

    他心软了。

    他说:‘若你不愿与我发生关系,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

    便是,他放开了她,直接把她绑在了床上,而他自己,后退远离,看她兀自与蛊对抗者。

    复始觉得,君无忧是残忍的。

    他可以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着,一句话不说地,这么看着自己挣扎,痛的几乎去了整条命。

    ‘复始?对了,你叫复始,可不管你叫复始还是伏孤兰,若是你自己起的名字,就说明,你心底里仍是不忘掉自己的姓氏,同音不同字,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若你真的连一个虫都抵抗不了,你想与萧何在一起,又岂不是痴心妄想。’

    就因为他的这两句话,所以,她一定要压制蛊虫。

    不过是一条虫,而自己,却是有血有肉的人。

    这个过程于复始来说,是漫长的。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去寻找一丝光明,明明不可能的事情,非要她去做到。

    可身边的人,却一直念叨着,每句话,都刺激着自己。

    甚至,‘若你真的无法醒来,那么就休怪我占你便宜,可是萧何自己送上门的。’

    一股钻心的疼痛而出,瞬间,她再次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条件?”她虚弱到极致。

    “听说在赤国与庚宋国交界之处,安放着一个十国共同守护的东西。”

    君无忧这话到此为止。

    复始瞬间明白,她苍白着脸色,不可置信地问:‘你想要?!’

    君无忧一直沉默,可于她,想不了那么多,她应了,‘若我能活着。’

    她活下来了。

    还报了仇。

    这仇恨,她因为嫁给萧何,一直压着,一直试着不去撕开。

    她怕萧何身份尴尬。

    “想什么呢?”君无忧牵了两匹马,一匹给了她。

    她凝着他手中的缰绳,一时未接。

    “你亲口答应的,现在又亲自过来了,我是不会让你反悔的!”

    她一把拽过他手中的缰绳,“我不会反悔!”

    君无忧凝着她的背影,扬着笑意。

    双眼却是缓缓斜睨,望着一处树上隐藏的身影,唇边扬着讽刺。

    “兰儿,你等等我。”

    菩提树上,萧何立于其中,碧绿的身影恰恰隐藏在深绿的树叶上。

    凤眸凝视着下面的两人,亦是听得清楚两人的对话。

    果然如自己所想般,复始与君无忧之间做了交易。

    否则,那日明明那么长时间,以君无忧对自己的仇恨,不可能不做些动作。

    凝着两人骑马离开。

    骑马?

    他的视线随着远去,高处的视线再好,人终究还是消失在了前方。

    “相爷,可否要跟?”暗影风问。

    萧何冷了脸,“不了。”

    暗影风着实有些讶然,相爷真的就这么放弃了?

    “承诺兑现完了,她自会回来的。”

    他是如此坚信。

    可若再也不回来呢?

    暗影风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只听萧何轻声呢喃:“一定会回来的。”

    好似在说服自己一般。

    ——

    两人骑马,一前一后。

    复始挥着马鞭,力气极大,简直是使了吃奶的劲。

    身后跟的君无忧,凝紧了眉。

    “兰儿,你赶着去投胎啊!”他喊道。

    前面的人不应,继续赶路。

    “喂,我累了,这都走了大半天了,我要休息!”

    君无忧直接勒停了马,便是下马,找了一处树,伸着懒腰。

    前面赶路的复始,眉目都凝在了一起,猛然勒停了自己的马,掉头瞪着君无忧,吼道:“你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娇气!”

    “我就是娇气!”

    他一屁股坐下,歇息!

    复始咬牙恨恨地下马,牵马走过去。

    已经离开了都城,这马上,就快离开太初的地界了。

    “你坐下休息休息,这样才有力气赶路。”君无忧好心建议。

    却再次得来她一个怒瞪。

    君无忧直接起身,压住她坐下,“别当了丞相夫人,就觉得自己高贵了,我们小时候,可是一起玩泥巴玩过来的,土都往嘴里塞过。”

    复始坐在地上,睨他一眼,“那一定是你,我才不会如此蠢笨。”

    “哈哈!”君无忧很开心。

    人一开心,不免对好多事情都十分好奇,甚至感觉稀奇的紧。

    尤其,刚刚复始从未答的话。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猜猜。”

    复始是觉得他无聊至极,也懒得理睬他。

    “是不是你用药迷晕了他,所以你走的才如此顺利。”

    他这句话,就好似在陈述。

    复始听的心惊。

    这个君无忧,每次说话,都好似对她极为了解。

    “你以为萧何是如此没有警惕的人?”复始不由反驳。

    君无忧点头:“对,也是,所以我才好奇。”

    “休息够了,赶紧赶路。”复始催促。

    “看你心急的,萧何在都城,又不会跑了。”君无忧揶揄。

    复始不理会。

    看她上马,君无忧还是说道:“你答应我这个条件,你难道就真的没有为萧何考虑?”

    不理会,她直接勒动马绳。

    君无忧立即道:“若真是做了,萧何这个相位不仅不保,甚至,再也不安宁。”

    “那也好过被你欺辱!”

    没有好的选择,她自会衡量。

    萧何信任她的,今天她已见识到。

    可是,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她想博一个大的赌注。

    看萧何,能否接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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