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三 双人走险路,半途遇凶顽
背着田景莹,孟帅一路在山缝穿梭。
两人已经走了近一个时辰,自洞窟塌陷以来,后面追兵的压力减轻,孟帅心中略松,但脚步却不慢,毕竟对方也有可能掘开洞口再追过来,哪怕损失了几分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只是山峰里太过阴暗,地形又纯是天然,崎岖难行,有的地方不够一人通过,需要开一点岩石,但又不能太用力,一旦用力过猛,整个山洞塌陷下来,不是开玩笑。
孟帅一路寻路,田景莹却十分紧张,道:“有出口了么?有希望了么?”
孟帅虽然在高度紧张中,不愿被人打扰,还是耐着性子道:“没有,还早着呢。不过山锋里有风,不像是死路。温度也不高,不像是岩浆山口。
田景莹轻声道:“是不是走错了?”
孟帅不快道:“没有。”
田景莹道:“我不是在质疑你,我有种感觉,我们可能走了回头路。”
孟帅缓了神色,道:“你放心吧,没有这样的事。”
田景莹道:“你确定?”
孟帅道:“放心吧,我记得呢。”
田景莹叹了口气,道:“但愿吧。”
孟帅连番被她质疑,心中甚是不爽,暗道:“你若记得准,怎么自己不来?”若非田景莹目盲,他已经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来。
孟帅先是一寒,紧接着一喜,道:“这山风虽凉,还有地狱之门的火气,看来离着外面不远了。咱们走走就能到。”
田景莹却是担忧道:“我却希望这附近没有出口。”
孟帅道:“怎么?”
田景莹道:“咱们还没走多久呢,说明这山缝很短,离着狼盗也不远,他们很容易追过来。且他们走的是平路,比咱们更好走,万一他抄到我们前面去堵着,那要怎么办呢?”
孟帅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一路净说不吉利的话。就算有不好的猜测,也该闭口不言。说出来不吉利。你可知道有一种叫乌鸦嘴……”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冷笑,脚步声响起。
孟帅接着把那句话说完:“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来人了!
孟帅知道,此人早就在前面等着,只是听了他的话,故意出声而已,以这样的距离,在他们这个等级的武者中,实在算近在咫尺,没有闪避的余地,只能正面迎敌。
那就迎战吧。
从声音听起来,只有一个人,不,也不应该说“只有”一个人。
人的身边,还有一个存在。
阴影中,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端端正正挡住了缺口。
高的,是一个大汉,身材魁伟,头发纯灰,似乎像是老者,但头发上的光泽,像是动物的皮毛,散发着野气,完全不同于老年的朽迈。
在他身边,另有一头凶猛的野兽,身长过丈,通体灰黑,唯有头上一色鲜红,鲜艳的如地狱烈火。一条红线从背后顺着脊椎而下,一直通到尾巴尖。
朱地狼!而且是朱地狼中的狼王!
孟帅回忆着朱地狼群的知识,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只有狼盗的首领,才能驾驭狼王。再仔细一看,脸色再次一变。
那首领的气势冲天而起,犹如实质。稳稳压住他一头。孟帅即使使出全部的修为,依旧不能抗衡。
混元后期!
这狼盗首领竟然是混元后期,比肩八大山庄庄主里最顶尖的那几位,甚至比最强的韩摩更胜一筹。
这样的修为,除了界主级别的大高手,几乎已经没有可以稳压他的了。
孟帅自认也是不弱了,不但修为不差,还有数种手段,超越同级,倒也不是不能和混元后期一拼。但对方不只是一个混元后期,他身边还有那狼王。
狼王,也是混元后期。身上的气势不输给狼盗首领,而那股凶戾的野气还犹有过之。
一人一狼,两个混元后期对战孟帅一人。就算是孟帅,也不由心中一寒。
不但修为不如,且比起对方的默契,他身边只有一个客观上拖后腿,主观上心怀叵测的田景莹。种种不利,他算是占全了。
孟帅压住无奈,道:“很好,果然来了。”
那首领淡淡道:“等你多时了。”
他一开口,孟帅又是一惊——这个声音他竟然听过。这正是在混乱中阻止群盗哄抢的那个人,当时孟帅就猜测他可能是首领,现在看来果然是。
然而,那人不是应该在塌陷的山洞里么?就算他见机快,不曾被埋住,可怎么能乾坤大挪移,挪到孟帅眼前的?
就算狼王能够追踪,也不该被追到前面去吧?莫非是对方也和他一样,有空间瞬移的本事?还是田景莹另一个乌鸦嘴也说对了:他其实根本没走多远,只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但是不管如何疑惑,敌人到了眼前,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孟帅把田景莹放下,缓缓道:“你到后面去。”
田景莹落地,站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道:“你……有把握么?”
孟帅道:“自然……没有。所以你到后面去,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判断时机逃跑,不用我教你吧。如果我有机会,会来找你的。”
田景莹脸色雪白,道:“你先别动手,我来跟他谈判,之前我和他们有一面之缘。”所谓的一面之缘,当然就是她和狼盗联络的时候见过。只是现在说来,令人可恨。
孟帅却没有指责的意思,微笑道:“那不顶事。还是要打,你先到后面去,若不放心,也可以等我,或许我就赢了呢?”这时他的声音完全镇定下来,带着淡淡的自信,如三月春风,能吹散阴霾。
田景莹深深呼吸,也绽出一个笑容,道:“我自然等你。”说罢缓缓后退。她目不视物,走路略有些踉跄,但很好的稳住了身形,便一路到了阴影里。
他们的对话并非隐秘,也不算短促,狼盗首领始终没打扰,抱着肩膀看着,如同看一场好戏,这时道:“怎么?和你的小情人诀别完了?”
孟帅道:“聊天而已。我一向喜欢聊天,明天还可以继续聊天。倒是你……”他一指狼盗身边的狼王,“要不要和你的老相好道个别?毕竟你们明天也可能不在了。”
狼盗仰天长笑,道:“好小子,倒会讨嘴上便宜。老朱是我的老朋友,说一句老相好有什么关系?回头我会让我的老相好把你们两个小相好一起吃了,让你们在他肚子里团聚。”
孟帅道:“要打就动手吧,啰啰嗦嗦。”说着一伸手将降龙锥抄了出来。
狼盗依旧站在原地,看到孟帅摆明武器,竟不变换姿态,依旧很是悠闲,对孟帅明显有轻视之意。
孟帅见此,反而高兴,对方越是轻蔑,越有可能被偷袭。这是以弱胜强的好机会。
然而……狼盗当真轻敌了么?
对方可不是高门大户的长老,眼高于顶,当真不屑于和小辈争斗,而是凶顽狠毒的大盗。天天刀头舔血,岂能不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无非是做样子而已。
孟帅有了自己的判断,却假作不知,反而如不知情一般,先发制人,身子一晃,冲了过去,降龙锥当头砸下!
狼盗首领依旧不动不摇,对砸下来的棍棒视若无睹。
然而,一道巨大的灰影拦在孟帅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来。
狼王出手!
狼王的速度快的出人意料,这一咬咬的是孟帅的手腕,好在孟帅的反应也快,他早有防备,降龙锥顺势甩开,正好杵在狼口里。
他这一下蓄势待发,本逆能从狼脑后穿过去,哪知狼口一咬,硬生生咬住了锥头,就像夹子一样上下夹住了降龙锥,吊在锥头上。
“滚——”孟帅略一较劲儿,就知道突破不了铁口钢牙的锁定,索性改直为撗,手中一震,将狼王甩了出去。
然而狼王强悍无比,虽然甩出,飞到一半,居然自行下坠,在地上一顿,立刻反扑过来,孟帅还没来得及调转目标,立刻又陷入狼王的攻击阵势中。
狼王的速度和力量都凶猛无比,朱红色的头脸如一团火焰在燃烧,孟帅的速度力量都超过了自己的修为,但依旧被压制的厉害。但他的招数灵活,降龙锥更是占优势,撒开了防御网,狼王就近不得身。
狼王和孟帅在战斗,翻翻滚滚,狼盗首领就在那里看着,神色不变。虽然狼王不能收拾下孟帅,他也没有插手帮助的意思。
只是在狼王又一次落空的时候,首领笑道:“老朱,怎么连个小孩子都收拾不下?要不要……”
正说着,孟帅突然转回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首领便觉孟帅的眼睛,便如两个黑洞,将自己的精神魂魄吸了进去。身子一僵,头脑一片空白。
精神攻击!
那首领虽然看戏,但其实一直都在戒备,防备着孟帅偷袭,但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是无影无踪的精神攻击,孟帅之前从没展示过这方面的本领,他又见识的少,竟没防备,精神上也完全不是孟帅的对手,竟一下子中了招。
孟帅的身形一闪,竟无视狼王的攻击,跨过了数十丈距离,凭空出现在首领身侧。
嗖——降龙锥抡开,狠狠地砸去。
而那首领还在懵中。
就算是混元后期,这一下打中,不死即残。
眼见这一下就要打得结实,只听背后“嗷呜——”一声狼嚎!
那首领的眼睛,霎时间恢复了清明。
第879章 九一四尖锐精神刺,雄浑肌体墙
狼嚎声仿佛暮鼓晨钟,子唤醒了沉溺中的首领,首领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然而这时候,孟帅的降龙锥已经到了,从后方抡来,打得是他的后颈要害处。
近在咫尺!
首领反应已经奇快,头一低,要钻过这一锥,然而时间实在是来不及,百忙之中,全身真气护住头颈,只听“当——”的一声,降龙锥正中后脑,声音如中铁石。
与此同时,那首领反手一掌,迎面拍向孟帅,这一招含恨出手,同样尽了全力,孟帅虽然没有正中,却已经被掌风撩上,倒飞出去。
拍完这一掌,那首领便觉眼前发黑,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刚刚他可是直接挨了一闷棍,那不是开玩笑的。纵然武者肉身可比钢铁,那也得看是什么钢铁,孟帅手中的兵器可不是凡铁可比。
他摇晃跌倒,真气却喷涌而出,护住全身,比平时的护体真气还要澎湃,甚至有点自己也控制不住。不像是护体,反而像是全身都在释放真气进攻。周围数十丈近不得人。
唯有那狼王穿过真气守护,来到他身边,横过身子保护他,就像保护主人的看家犬。钢针一样的真气,唯独不伤害它,仿佛那就是它本身的真气,与它的身形融为一体。
正是这狼王的主动守护,补上了首领的弱点,让他在一片金星中能稍微放松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止住了头晕,看东西还有些倾斜,但已经不碍事了。
这时,他才腾起了满腔怒火,低低的吼道:“小子,你找死。”
就听对面有人道:“你骨头真硬啊。”
这声音不必辨认,就知道是孟帅,首领目光一缩,盯着已经回到自己面前的孟帅,道:“彼此彼此。”
他其实也很诧异,为什么孟帅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要知道刚刚那,他是全力出手,角度或有偏差,力量却是发挥到了十二分,掌力出了推飞了孟帅,还波及到后面的山壁,打塌了一整面石壁,若非这山地足够结实,洞窟直接塌来都有可能。波及尚且如此,何况正面受力的孟帅?
孟帅这个混元中期,没事儿人一般在他眼前乱晃,简直是对他实力的嘲笑。
当然,其实孟帅也在稀奇,能被降龙锥从后面打一闷棍,还能站在这里,也是奇迹了。显然对方不但实力了得,练得应该也是炼体功夫。
孟帅笑道:“你当真好了?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想要呕吐?有没有视力降,记忆衰退?若有要说出来,别忍着,万一脑充血了呢?”
那首领大怒,盯着他道:“小子,你休要得意……”
他瞪着过去,就见孟帅回望过来,两人目光交汇,孟帅眼中的小小黑洞再次出现,首领登时又是一晕reads();。
“嗷呜——”狼嚎声再次响起,那首领再次唤醒,只见眼前一花,满天都是金色星点。
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头疼没好,看到的是幻影,然而马上觉得风声不对,立刻低头,只听噗噗噗的几声,一丛金针从头顶飞过,扎在后面的山壁上。小小的针居然每一根都没入岩石中,只留一个小孔,对面的石壁像筛子一样,到处是眼儿。
这时,他便觉得颊上一疼,伸手一摸,原来到底有一根细针钉在脸颊上。钉入的也不算厚,不过半寸,不拔不出血,只是拔出来时带出了血,才让他感觉到疼。
那细针钉在墙上,能够全部没入岩石,但钉在他脸上却不过半寸,这是他炼体的强大之处。一般武者炼体,四肢躯干容易练到,头脸却是软肋,他却是全身上无一处弱点,即使最脆弱的脸颊,也已经抵得过刀剑。人说脸皮厚如城墙,他是达不到,但脸塞铜铁绝无问题。
只是他虽然没重伤,但依旧怒不可遏。这怒火一半是冲孟帅,一半是冲自己。
冲孟帅不必说了,那细针若再高上半寸,正好插在他眼睛里,一个眼睛就算废了,本来视作鱼肉的对手如此凶狠,他是又气又急。
然而更让人恼怒的却是他自己——他竟然又给了孟帅偷袭的机会,还是几乎一样的手法!
孟帅的手段很简单,先用精神力冲击,让他头脑空白,然后近身偷袭。既然是偷袭,本来就是有心算无心,若是对方有心防备,偷袭便不容易成功。可是他堂堂狼盗首领,居然被同一种手法偷袭了两次!每一次都几乎成功!
若不是狼王忠诚可靠,这两次中的哪一次,都足以结束这场战斗。首领还没亲自出过手,便要谢幕,真跟笑话一般。
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那是小孩儿都不会犯得错误,何况他这个经验丰富的大高手?可是事实明摆着如此,他也无法否认。
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出其不意,第二次为什么又中招?
那首领想了想,只觉得头脑发晕,无法思考。看来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被精神力偷袭,注意力无法集中,这才又被趁虚而入。说到底是第一次攻击到第二次攻击之间,他始终没恢复反应能力。
精神力攻击和攻城有相似之处,心防没打开,对方束手无措,一旦攻开一点,便一溃千里,再次突破乃至彻底击垮便极其容易。而那首领开始被孟帅所迷惑,根本没有防备精神世界的攻击,更谈不上防守。
好在还有狼王。
那首领炼体功夫已臻化境,但精神力上只是一般,一般的标准就是普通混元后期的标准,绝非短板,只是没有特别的防御方法,抵不上专修精神力譬如孟帅这样的奇葩的进攻。这也算个不是弱点的弱点了。之前没有暴露出来,是因为专修精神力的高手太少。那首领走南闯北,大战千百场,竟没有遇到过。就算有,修为若差了,根本威胁不到他,有等于没有。
然而狼王不同,狼王固然也是筋骨强大,但狼种血统中特有一种精神力源泉,十分强大,能与月光共鸣,像是武功,也像是特异功能,虽然没经过开发,不能主动伤人,但能产生精神震荡的作用,用于当头棒喝,唤醒被精神力迷惑的人非常有效reads();。
误打误撞,那首领有弱点,却也掌握了破解弱点的钥匙,帮他守住了精神这一关。
抚摸了狼背,那首领面色森然,不再抱臂看戏,肩膀一振,已经来开架势。但眼睛却微微垂,不再和孟帅对视。在没有防御精神力攻击的法门时,谨守心神,避开视线,应该能应付大多数招数了。
孟帅笑道:“终于要认真了么?”
面上满不在乎,他心中也紧张起来。
两次试探没把对方怎么的,只是让一个敌人变成两个,孟帅也有点不爽。刚刚那几偷袭,他可是花了大力气的,并非如表面上那般轻描淡写。毕竟他能稳赢对方的,只有最近疯狂增长的精神力了,跨越了一个小阶段,还能压制住,但已经没有对同级那样碾压式的上风。因此他需要偷袭,需要出其不意。精神力压制空间移动,绝技偷袭,这是他给自己设定的最好的路线。差一点儿就成功了。
可惜叫那头狼破坏了。那狼居然有特异的血统,不但不受自己的精神力束缚,居然还能叫破,让对方惊醒,打破了他战胜的最好机会。
孟帅可惜恼恨之余,考虑如何打掉这只碍事的狼。
不仅仅是精神力防御,这头狼王在,就是个大麻烦。本身实力还是和那首领的互补,简直就是无懈可击。
除非……
那首领这时已经调整好的状态,冷笑道:“小子,我叫你好死你不肯,那就只好认命吧。”大喝一声,气势上涨之余,身子竟然微微膨胀。连衣衫也给撑得鼓了起来。
那不是他的个头变大或者缩小,而是肌肉在膨胀,就像气球一样鼓起,虽然隔着衣服看不见,只从领口露出的胸肌,便可看见肌肉纠结,远胜于前世那些健美运动员。
孟帅暗自诧异,他见过炼体的武者,但一般都是身上坚硬如铁,或者有一层其他光泽,人并没有变化,这么往外膨胀肌肉的,还真是少见。
只听呲呲声响,那首领的两袖被肌肉撑裂,露出比旁人粗一倍的胳膊来,那胳膊上的肌肉块都像气球一个鼓起,青筋暴起,看来甚是可怖。
一直到胳膊膨胀至常人三倍,那首领才停来,这时的他已经像个怪物。身体和头的比例大有问题。一张还算宽阔的脸堂埋在肌肉里,显得像个小孩儿头。
孟帅发誓,就算在港漫里,也没见过这种比例的肌肉男。且漫画还能勉强看出美感,在现实中如此比例,怪异到不堪入目。
虽然对方变成了一座肌肉山,几乎有几分滑稽,但孟帅却感觉到了无比的危险,这种危险比之当初对方亮出修为更胜一筹,那是一股大难临头的预感。
肌肉中的脸扯出一个笑容,首领站在原地,一拳打了过去。
呼——
拳风如旋风!
孟帅隔着十余丈,竟被这一拳掀飞了出去!
九一五 攻防无破绽,实力有损伤
强大的拳风,惊人的力量!
孟帅的下盘也算稳固,就算正面接过比自己高一个层次的对手,自忖不过倒退而已,没想到拳头没能及体,就已经飞了出去。
半空中,他仍然感觉到内府巨震,难受的天昏地暗,就像大吐一场。
然而,一股腥风扑来,他后路被截断——
巨大的狼口等在他退路上,离着他的脑袋不过咫尺之遥,腥臭起扑了他满脸。
不好——
那畜生和首领配合极其默契,所掐的位置正好在孟帅倒飞的路途当中,也在他调整需要的距离以内,让他来不及做任何闪避,已经送到了狼嘴里。
这时无论什么身法都来不及调整,除非和刚刚那首领一般,硬起防御,硬拼一记。
不是用肉去拼铁,是用脑袋去拼牙齿。就好比用鸡蛋硬碰石头,只求不要散的太难看。
好在孟帅是孟帅。
就在狼口感觉到猎物到位,狠狠地咬下时,只听咔嚓一声,上牙咬住了下牙,只有空嘴合在一起,到口的肥肉不翼而飞。
孟帅凭空出现在另一边,落在地上。站立不稳,一口血到了喉间,咳了出来。
乾坤移位。
千钧一发时,这个保命技能救了他一次,但也救不了他受到的损伤,内府依旧翻江倒海一般,口中一片腥咸。
好大的力量!
孟帅一面取出树藤治疗,一面暗自心惊:比起一人一狼默契配合,让人无处可逃的绝境,掌握了空间技能的孟帅更为忌惮的是那种绝对的力量。就像英儿与生俱来的力量一样,就占了一个“蛮不讲理”,让人无法抗衡。何况对方比起英儿还有实打实的修为。
对于孟帅的逃脱,对方也很惊讶,但随即便笑了起来,肌肉纠结的手拍了两下,道:“好,这样才好玩儿。”说着一步步走了过去。
孟帅看他走近,突然心中一动,身子一错,似乎是要转身闪避,但绕了半?圈,从背后出手,抡开降龙锥——
刷!
他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接近对方,这时,一道灰影闪过,狼王从后面追了上来,冲着孟帅急咬。
滚一边儿去——孟帅往后一蹬,乾坤移位发动,身子又换了方向,降龙锥倒钩回来,反手抽打那首领的肚皮。
噗——
这一下打个正着,但着手不像皮肉,比敲在石头上还硬,那膨胀的肌肉表面如同钢铁。打上之后,那首领悠闲地回头看了一眼,反手拍了一掌,喝道:“滚——”
不好!
近在咫尺的巨力喷涌而来,孟帅不加抵抗,反而乘势飞出,化解力道,临走时还用降龙锥撑住那首领肚皮,借了一回力道。这一借力,和涌来的力量相同,又无形中化解了一部分力量。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气息一滞,被扑面而来的大力压得难受。
在空中,孟帅毫不犹豫的行进了一次移位,尽管他没感觉到危险,但他知道,危险一定在。
果然,当他在后方出现时,亲眼看到狼王无巧不巧的扑过了他刚刚飞行的轨迹,所掐的时机秒到巅峰,正是他在空中余力将尽,新力未生的瓶颈期。除了孟帅这样能够偷天换日的家伙,换另一个人,已经被狼王撕成两段。
呼——
孟帅落地,比上一次好些,除了气喘,没什么大毛病。黑土世界虽然留在地下,依旧可以分出枝条给他治疗,因此他每时每刻都在恢复中。
首领显然对孟帅两次离奇的逃脱狼口颇为惊讶,道:“小子,除了眼睛里有鬼之外,手脚还很滑溜。你小小年纪有这两个本领,也不错了。”
这是他对孟帅的判断。
在他看来,孟帅的修为还可以,但年纪轻,自然手段就不足,重修为便轻实战,肯定是有所侧重的。如今看来,这小子有一手诡异的精神武技,还有保命用的身法,所用的套路就是迷惑加偷袭,倒也简单有效。
毕竟这两处一攻一守,如果用得好的话,便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武者。甚至也可以应付那首领,如果首领没有狼的话。
说实话,那首领不在意对方硬拼,反而对神出鬼没的速度型十分头疼,孟帅不但速度快,还有诡异的精神手段,是他最头痛的那种。
好在越是诡奇的手段,越依赖出奇制胜,一旦对方有了防备,那么效果就大打折扣。譬如孟帅,精神力手段犀利,可以不看他眼睛避开,至于身法快捷——便让他近身又能如何?刚刚他的偷袭正面打上,不过和挠痒痒一般,多来几下不足为虑,只要他挨上一下,必死无疑。
因此首领不担心孟帅偷袭,反而担心孟帅逃跑,此人竟打自己一闷棍,就算没有的别的缘故,也必须要死。
虽然此人手脚滑溜,但那首领并不担心,孟帅的身法一看就是短时间小范围内腾挪用的,真正若长时间大范围的转移,他跑不过狼王。而有狼王在,更不用担心对方藏在角落里不出现,混过这一关。而且,若论地形,他远比孟帅熟稔。
对方打不过,跑不了,收拾下来不过早晚的事,他还担心什么?因此那首领看孟帅,便如看围猎中一只挣扎逃窜的兔子。
他在评估孟帅,孟帅心中同样也有所计较。
“看来,我想的没错了。”孟帅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那次进攻,丝毫不凑效,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虽然他也没想到对方只凭肚皮就接下了他八分力的一击,但对于对方的筋骨再强,也是他可接受范围内的。
他在乎的是,能不能找到对方的弱点,找得到,这一仗还能打。
还真给他找到了。
有了弱点,就有了突破口。只是要打开突破口,并不容易。
因为现在那个弱点被保护着,正面是打不开的。若要在对方面前占一点上风,需要把碍事的家伙搬开。
?说的就是你——狼王!
孟帅目光微动,随着狼王来回移动,心中的杀意从那首领暂时转移到狼王身上。
狼王若有所感,猛然回头,和他对视一眼。瞳孔亮如两盏绿灯。绿色瞳仁中,野性、凶狠、阴险,鄙夷,种种情绪不加掩饰。当然其中最浓的意味,还是……
挑衅么?
孟帅正在琢磨,没想到对方主动挑衅,不由一怔,四目相对,双方仿佛在空中凝固了一般。
精神力对峙!狼王竟主动发动了精神力攻击,甚至没有和那首领商量,就发动了最危险,最惨烈的一种对战。精神力直接战斗,轻则伤及魂魄,重则魂飞魄散!
那首领一开始也愣住了,喝道:“别看他的眼睛!”然而就见双方相对,过了片刻,竟一直僵持着,未分胜负,不由得又惊又喜,暗道:老朱有这样的本事?之前没展现过,我小瞧他了。
然而双方对峙的时间不短,那首领有些心急,要知道精神力对峙发生的速度要远远快过身体对战,甚至有时候一瞬间便已经分出胜负,胜者生,败者死。
眼见孟帅直立在原地,双眼发直,那首领突然暗道:是了,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好机会么?当初他怎么偷袭我,我便怎么偷袭他。
只是他远不如孟帅灵活,不可能瞬间出现在孟帅身侧,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如肉山在移动。
到了十丈外,已经在他拳风最猛烈的攻击距离之内,他有把握一拳过去,打爆孟帅的脑袋。但是沉吟了一下,还是再走近了一些。
毕竟偷袭的机会宝贵,最好有十成把握。宁可拳风太猛,把对方当成一团血肉,也好过给小贼一线生机。
八丈……七丈……六丈……
五丈。
到了五丈,首领站定,膨胀的身体已经把孟帅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他也不往前走了,这个距离他一拳打出,上上下下,四面八方全都在他力量掌控之内,对方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只有化为一滩肉泥。
当然更近一步也不是不行。但那样打下去飞溅的血肉会扑他一身,很烦人。他并没有许多盗贼那般邋遢。敌人的血,远观即可开心,不必搞到自己身上来。
孟帅还懵懂未醒,竖在那里,就像个活靶子。就算是三岁小儿,这么近的距离也不可能打不中。
他的肌肉在一丝丝的颤动,不停地把力量输送到拳头中去。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点,凝聚了多么可怕的势能。就像高山蓄水,只等最后开闸,就能淹没一切。这是他从没有过的一拳,往常对敌是不会有这么便利的机会,等着他一点点蓄力,蓄到顶点的。
这一拳下来,会有什么威力?连他想象着也有些激动。
就在充满暴虐力量的一拳蓄势待发的时候,突然一狼一人同时一震,醒了过来。
出结果了?
就见孟帅脸色一白,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狼王一声嚎叫,叫声中充满了自得之意。
胜负已分!
首领大喜,狼王能在精神上战胜孟帅,自然是好事。这样孟帅醒过来也没有抵抗的余地,立刻就会被轰杀成碎片。那一拳依旧按照计划挥出,打向孟帅。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狼王仿佛要检阅自己的战利品,扑了上去。
“不好——回来!”首领失声大吼。
他是万分喜爱自己的同伴狼王,绝不想伤害他一分一毫,然而这惊天动地的一拳,无论如何收不回来了。
轰——拳风席卷洞窟,一下子淹没了孟帅和狼王!
第881章 九一六生死本一线,废话倒一车
一拳打出,天崩地裂,威震日月。
然而那首领却是咚咚咚倒退几步,一直退到后面的墙壁,呼呼喘气。
刚刚那,对方受到了什么伤害且不说,他自己是身心都受到重创。
心理上不用说了,他讨厌孟帅,但也不是深仇大恨,反正断断不到把自家的狼王搭进去的地步。他心情凶残孤傲,本是没什么人性的,倘若有,就是身边那头狼。两人说朝夕共处也好,说狼狈为奸也罢,上百年的交情,自然非同寻常。一想到自己刚刚那,轰杀了自己唯一的伙伴,他也体会到正常人心如刀绞的感觉。
身上他也受了伤,看到狼王窜上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收手,但哪里收得住?大半力量轰出去,伤了狼王,小半力量收回来,伤了自己。他积蓄了半日的绝大能量,他自己都吃不消,何况当时收力全凭本能,不顾缓急。就那么一小半力量,就让他身上肌肉酸疼,一丝丝的在皮肤跳的那么疼,胸口也是烦闷,一口血已经到了嗓子眼儿。
压了压血气,那边烟尘也散了,首领几乎不敢去看情况。但他知道狼王凶多吉少。因为他和狼王的心血契订已经断了。
只见烟尘过后,前方一马平川——本来崎岖的山峰已经被打穿,变成了一处小山谷。两边各自凹去数十丈。亏了此地的岩石结构特异,并非一体,否则非塌了不可。
在塌陷去的地面上,首领一眼看见了狼王的身体。
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他们之间太熟悉。换一个稍微不熟悉一点儿的,都看不出那是狼王,甚至看不出那是头狼。
一般人是不会只用眼睛就把一些残片拼在一起,拼成本来的形状的。
没错,狼王的身体,已经不是整个的了。在巨大的力量,身体被轰成一滩碎骨。鲜血四溅。不过狼王身体也有硬有软,较为柔软的身躯已经化为碎片,最坚硬的狼头还保留着,搁在鲜血中央,双目圆睁,空洞洞的对着首领。
那首领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扑过去把狼头抱住,想要嚎啕大哭,却根本流不出眼泪,只是大声嚎叫,仿佛月狼嚎。
悲号片刻,那首领陡然一愣,想起一事来:
怎么只有自家狼王的尸首?还有一人呢?
孟帅那个小贼呢?
他举目四望,但见周围血肉模糊,但分明只有狼血,不见其他人类残肢,就算孟帅身体脆弱,不像狼王能保留完整的头颅,也不该连根手指头都找不到吧?
没死?!
只这么一想,首领就觉得震怒。怒火上冲,噌的一声站起来,吼道:“小贼!”
小贼,为了杀你,我唯一的老伙计都搭进去了,你为什么不死?你凭什么不死?
就听有人道:“怎么,你在叫我么?”
首领回头,就见一人含笑倚住山壁,神色悠闲,看着他仿佛逛街看到了老熟人,打个招呼而已,哪有一点生死大战的凶煞之气reads();。
看着孟帅几乎没任何损伤的样子,那首领暴怒之余,也不由得惊诧莫名,道:“你——你怎么能逃脱?”
孟帅神出鬼没,首领自然早就知道,然而就算不说孟帅被狼王的精神力控制,那种移动也是有其极限的。刚刚那一拳,把半边山洞都打穿了,孟帅就算移动到百丈之外,也难免被波及,纵然不死也要带伤,哪里能够这么恍若无事?
孟帅笑道:“逃脱?我好端端的,干嘛要逃脱?是你的力量不够。”
首领大怒,他也知道孟帅是胡说八道,那小子的模样,分明就是取巧没受到攻击,才有这样悠闲地模样,却在这里说风凉话,道:“很好,小子,看来我之前还是太看轻你了。是我的错。一时疏忽,让你……让你害死了老朱……”
孟帅截口道:“别乱扣帽子,那老狗是你亲手打死的,我可没想这么干。”
这倒是实话,他一开始没想杀了狼王,最多是想把它控制起来而已。不同于心血相连的灵兽,控制其他灵兽,只需要用绝对的力量把对方的意识镇压去,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提线木偶,虽然是暂时的,但在一场战斗中非常有用。他也是最近才开始研究这方面的技巧。为此他和狼王在精神力世界进行了激烈的争斗。
狼王固然有精神力的天赋,但不过是畜生,怎会让他耗费那么大心力对峙,他要想击溃狼王的心防,本也不难,但要把对方控制起来,就要多费一番功夫。
在狼王的精神海中,有一道月光一样的源头,一直在保护它,孟帅为了击溃这道月光,耗费了巨大的精神,才勉强成功。这也是为什么那首领看孟帅似乎受伤吃亏了的样子。
控制住了狼王,孟帅便有了几分把握,便叫狼王到自己身边来。狼王果然听命过来,却没想到,那首领这时候动手了。
铺天盖地的力量席卷过来,说当时孟帅不恐惧,绝对是吹牛。那股力量大到连空间都被锁定,孟帅的空间移动都用不出来。别看他现在轻松写意,其实力量涌来的瞬间,他的表情和一般面临绝境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好在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黑土世界。
以前的黑土世界就藏在他身体里面,他意识可以进去,人却进不去,那样没有任何保命的效果,大难来临,他意识一缩,一具皮囊留在外面,给人拆个粉碎,意识又往哪里去?
好在现在黑土世界转移了出来,孟帅可以全身移动,一个念头而已。这个念头不是他想的,而是深埋在意识里,一到临头自己发动,不用他再细想。若是让他自己想起,就想起到实施这么一点时间,够他死好几回了。
饶是如此,他脱离的时候,暴虐的力量也到了,仅仅是余波,便抵得上混元后期高手的普通攻击,对混元中期来说就是灾难。
好在狼王替他挡了。狼王靠近,正拦在孟帅身前,便首当其冲。作为肉盾,狼王是非常合格的,筋骨强硬,一般的混元后期进攻,根本不算什么。至少在孟帅转移入黑土世界时,狼王还没死reads();。后来被源源不断涌来的力度绞碎,连孟帅也没看见。
饶是如此,孟帅还用空镜印卸了一部分力量,带着剩的力量进入黑土世界,砸了一溜跟头,当时那首领要看见他的样子,就更能肯定如今这个悠闲的孟帅纯粹装x。
狼王死了,孟帅失去了一个可能的助手,不过也不为可惜。因为他的目标本就是除掉狼王,拉过来最好,拉不过来,那么就地销毁也是条路子。
没了狼王,那首领在孟帅心中就有了可以威胁的漏洞,也就有了战而胜之的信心,哪怕是那首领打出惊世骇俗的一拳,也没动摇他的信心。
那首领吼道:“分明是你使用诡计,你敢正面吃我一拳么?”
孟帅笑道:“当然不能,我又不蠢。说起来,上一次徒劳无功,是因为你废,误伤友军,是因为你蠢,又蠢又废,还在这里连续突破限,我要是你就一头碰死了。”
那首领怒吼一声,只听全身骨节“嘎嘎”直响,整个人再度膨胀了起来。刚刚他哭号的时候,身上的肌肉渐渐恢复原状,体型也像个常人,这时被孟帅激怒,一身肌肉再度膨胀,甚至膨胀的比刚刚还大,就像气球吹起来的一样。
随着肌肉膨胀,他的气势也是不住的疯长,真气如刺猬的钢针一样,刺向四面八方。
孟帅只是冷笑:这孙子也太不受激了,说了两句就被刺激成这样,我还有一车难听话没飙出来呢。
对于首领的爆发,孟帅只能说一句:很好。
很好,力量越强大越好。力量越强,漏洞越大。
这时,那首领的力量到了巅峰,每一寸肌肉都膨胀到了极限,身体比之前宽大数倍,而没有长大的脑袋显得尤为滑稽。
这时,他身边已经无法靠近,力量从他身体迸发,并不是主动外放,而是溢出来。力量到了极致,连那么雄壮的肌肉都承载不住,力量往空间外溢,最后形成了一个漩涡。以他为中心,纯粹的力量形成的漩涡,他就像行走的龙卷风,自身为风眼,周围一层层旋转的,是最纯粹的力量风暴。
这种状态,那首领已经不需要再防御,因为漩涡本身就是最好的防御,没人能靠近他,他就像一台轧路机,一路碾压过去。所到之处,无不碾为粉末。
与之相比,百丈外的孟帅,变得如蚂蚁旁的大象一样不起眼。似乎只要对方动手,他就像拍在石头上的木舟打得粉碎。
那首领的脑袋因为两笔肌肉挤压,也变得扭曲,喝道:“怕了么?”
孟帅道:“怕——”一个字出口,突然消失。
这种状态,那首领很熟悉,孟帅一向神出鬼没,一个地方消失之后,会在更近的地方出现,说不定已经近在眼前。他就等着孟帅来袭,给予他最后一击。
然而……孟帅始终没出现。
更远处,田景莹在等着,她双目已盲,只能凭借风声和简短的对话判断情势。只模模糊糊感觉到对方的气势一直在暴涨。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田景莹惊呼一声,就听孟帅道:“那孙子上当,准备走。”
九一七 爆炸式毁灭,战略性转移
直到孟帅背着田景莹一路往回跑出老远,田景莹才反应过来,道:“我们就这么逃命么?”
孟帅道:“什么叫逃命?咱们这是战略转移。”
田景莹道:“转移到哪里去?”
孟帅道:“其他的路。这一路的岔路口多了,随便找一个钻进去不就行了?”
田景莹道:“那人要是追上来呢?”
孟帅道:“追不上来。不然我刚刚白折腾半天了。”
田景莹道:“他修为很高,很厉害,是不是?”
孟帅道:“是啊。如果论力量,我没见过比他强的。恐怕堂尊、老爹他们都未必比得上。倒是英儿可以比一比,但愿她将来不要向那个方向进化,太难看了。”
这时,果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孟帅看也不看,往左边跑去。
田景莹隔了一会儿,道:“是不是力量强,速度就慢,所以你不怕他追上来?”
孟帅道:“没错。这就是他最大的漏洞。他肌肉膨胀,带给的身体负担就大,速度就会受到影响,显著下降,灵活就更不用说了。我刚刚偷袭他的时候,发现他转半个身的时间,我可以转两圈,简直不像是混元期的速度。”
他接着解释道:“其实他不膨胀的时候,就是一般人,混元期后期的速度总是有的。我其实不算以纯速度见长,未必能赶得上他。不过他一膨胀,那就完了。既然追求绝对的力量,那么总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速度,比如灵活,甚至脑子。在那种暴虐力量的环绕下,他的判断力都有问题,几乎没办法冷静思考。所以我刚刚刺激了一下他,让他自己进入了膨胀状态,那种状态上去了,下来也不容易,至少在他平复之前,都是我们可利用的时间。我这还没算他一次次鼓起肌肉的损耗呢。”
田景莹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这也是正常,不过这个缺陷连我都知道,他是狼盗首领,他如何不知?”
孟帅道:“他一定知道。只是在以前这不算缺点。不,应该是最合适他战斗的方式。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田景莹道:“对了,他一直有狼跟在身边。”
孟帅道:“不只是一头狼,他还有狼盗环绕。只说这头狼吧。那狼的精神力强大,速度更快,灵智早开,十分狡猾,比较起来,倒是力量一般。对他正好是个互补。他若不膨胀,狼王和他前后夹击,他若膨胀,他便原地不动,引敌的任务交给狼王来做。”
“也就是说,当他膨胀起来,狼王就要充当围猎的角色。他像一朵食人花,犀利无比,但要靠合作的鸟兽把猎物赶到身边来,他负责捕猎,可以轻易地将猎物碾死,然后周而复始。这样的效率很快,别看跟我一个人使用是小材大用。若是有了群攻的敌人,他一人一兽的配合,就如绞肉机一般可怕。”
田景莹道:“所以现在狼王死了,他不行了是不是?但他还可以散去肌肉,以平常状态来抓我们,就算耽误了一点时间,毕竟他修为高,追上来也不难。”
孟帅道:“如果他能追上来的话——他靠什么追踪?”
田景莹道:“靠狼……”
孟帅冷笑道:“是啊,他们这些狼盗都把狼当狗用。有一条狗在,还怕追不上仇敌么?可是我已经把他的臂膀干掉了。再说刚刚用精神力刺探他脑海时,我也给他留下暗伤,他现在精神力不能及远,也就没法放出探查。所以他有九成可能追不上我们。”
田景莹道:“还有一成呢?”
孟帅道:“他赶上来了呗。那是他的不幸。”
田景莹道:“怎么说?”
孟帅道:“你以为我说战略性转移,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么?”
说着,孟帅到了一处岔路口,正要往左边走,突然脚步一停,骤然走到了右边。
一路前行,前面豁然开朗,原来山缝变宽,形成了一片山谷。两边的石壁一直往上,在最上面也没有合拢,露出圆圆的一方出口,能看到一孔苍穹。阳光从上方照下,照的满地金黄。
田景莹轻声道:“我闻到阳光的味道了。”
孟帅抬头一看,果然阳光耀眼,以前在地狱之门行走,只见赤日当空,酷热难当,没想到单看一方天光如此美丽。
孟帅笑道:“没错,我们到了外面。”
若是寻常人,看见这悬在头顶的天光,只能仰望,毕竟四面还是高山,攀援不易。但对于武者来说,别说先天以上可以浮空,就算是一般的武者,攀上高山也并非易事。
不过……孟帅还不打算走。他上升上去,只见顶端果然是一处死火山口,和他们最开始找到狼盗宝藏的入口隔着两座山。远远地能看见狼群踪迹,倒是狼盗的人不见几个,或许死了,或许散了。
将田景莹放在山口,孟帅道:“你在这里等着。”
田景莹道:“你往哪里去?”
孟帅道:“我去看看那家伙追上来没有。倘若没追上,我就上来。倘若追上来,我跟他打完了再上来。你等我一天,太阳落山我若没有音讯,你便一个人走吧。小心狼盗。”
田景莹道:“你跟我一起走。咱们现在走,他追上来的时候咱们就走远了。”
孟帅轻笑道:“我没事。所以你等我就行,刚刚那句话是以防万一。”说着纵身下落。
田景莹呼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坐在山口,神色怅然,似有百般感慨。
走?开玩笑,好容易找到这么合适的地形,怎么能走呢?
孟帅落到地上,露出笑容。这地方,就像是为他的计划而生的。相对封闭的宽敞空间,各自独立受力,并不关联的墙壁,唯一的出口,对他都是利好的优势。
唯一可能的变数,就是那家伙未必会追上来。但这一点孟帅也不担心,如果他所料不错。对方一定会找到他的位置,他所做的布置,不会浪费。
一面想着,孟帅指尖出现了一条黑线。
过了片刻,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一座肌肉山从洞口出来,遮住了整片山口,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孟帅回过头,道:“欢迎光临。”
那首领身上力量气旋未散,如龙卷风一样疯狂旋转着,在阳光照耀下,力量的气场犹如实质,连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那首领狞笑道:“你在等我?”
孟帅道:“等候多时。”
那首领道:“你不跑了?要堂堂和我一决胜负?”
孟帅道:“堂堂正正,自然是堂堂正正,我什么时候不正了?我一直恭候你,你来了,我们便动手,你不来,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那首领身上力量再次勃发,周围山壁被震得颤动,碎石如同墙皮一样扑簌簌往下掉,却是山石都震得酥了。
他右手举起,如同举着一把锤子,喝道:“既然说对战,敢不敢吃我这一拳?”
孟帅笑道:“有何不敢?”双手结了一个印,往前平伸,力量的冲击波从他手边划过,仿佛水流遇到了江心大石,分开流过,不碰触他本身。
“空镜印”。
其实他掌握的龟门印法当中,明镜印更有效,不但能卸力,还能吸收,化为己用。但现在孟帅是不想这样的,如果力量被吸收,就会削弱留存在这片空间中的力量总量。他只是用卸的手法,把涌来的力量弹开。
如果是一般的力量,弹开之后就消失无踪,但那首领的力量几乎形成了实质,被卸开后依旧在改变的轨迹上横冲直撞,撞在山上就是一个洞,撞在地上是一个坑。
霎时间,原本有规律的力量漩涡,变成了暴虐不定的力量风暴,席卷了整个峡谷。
在力量中的江鼎,身子如风中的落叶,似乎要随风飞去,但因为空镜印的保护,让他在风暴中得以存身。
那首领狞笑道:“怎么样?这就难受了?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么?是因为我还没真正动手。我只要随便动手——”一挥胳膊,一股气劲扑面,登时把孟帅吹飞了数步,“你就死定了。”
孟帅站住身形,也冷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活着么?”
那首领道:“也因为你没有动手?”
孟帅摇头,道:“不是,是因为我没有住手。我若住手,你就死无全尸了。”
那首领大笑,道:“好,我动手,你住手。我们看看谁会死。”说着大吼一声,一拳冲出,仿佛要打碎空间。
兹——
并不是好像,一拳打过去,缠绕的力量尽头,带起了丝丝黑色。
那不是颜色上的黑,而是裂缝一样的黑色,一道道黑丝正是一道道空间裂缝,很小,很碎,就像在一面完整的镜子上面砸了一个小洞。
不好——
那首领陡然感觉到了危机,就见空间的裂隙在一丝丝蔓延开,裂隙渐渐地延长……延长……
孟帅的声音冷冷的传来:“这片空间不稳定的很,是我用空间禁锢一直支持,我要是住手,你就死定了。现在,试一试——”
那首领吼道:“不!”
撕拉——
裂隙如烟花般爆开,空间被彻底打碎。原本那首领站的地方凹陷下去,只剩下一片黑洞。
九一八 人亡再流血,久别又重逢
不同于力量爆发的天崩地裂,空间黑洞出现的无声无息。无论是切割、粉碎还是吞噬,都想一出哑剧。
只是额外血腥而已。
空间裂缝把人分成几块,就像在画布上割碎肖像,如此轻松,简便,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流出鲜血。
大部分的碎片,转瞬就被黑洞吞噬,就像没出现过一样,剩下的碎片落在地上,然后在某一刻,“噗”的溅出鲜血,落在地上。那些碎片看不出之前的形状,因为空间的撕裂毫无规律,不像武者的战斗往易折断处下手。
黑洞在山坳处蔓延许久,不住的伸缩集中,时而如大口吞噬整个山坳,时而如海葵一般小体而有不少长丝延伸,时而似乎要熄灭,但下一刻又大爆发。形态变换时,撕扯粉碎无数景物,甚至地貌山体,皆随之改变,但一切都寂然无声。
田景莹身处黑暗中,对地下的情形一无所知,地下的只言片语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让她变得心慌,忍不住道:“喂——你怎么样?”
就听有人在她耳边道:“我很好。”
田景莹反手抓去,抓住了一只手,道:“孟帅?是你么?”
孟帅笑道:“不是我是谁?”
田景莹道:“你没事了?那人怎么样了?”
孟帅笑道:“解决了。”
田景莹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
孟帅俯视山坳,黑洞已经消失,地下斑斑点点都是血迹,殷殷鲜血红色的石头间并不显眼,一如那首领的身体,默默消失在天地之间。
回过头去,也再看不到狼盗的踪影,一时之间,天空地阔,倒多了几分安详。
田景莹道:“好极了,我们走吧。”
孟帅道:“稍等,我要去另一个地方。你在这里等我。”
田景莹还没来得及问,孟帅便轻轻一跃,跃下山坳。
从山峰中回去,孟帅走上了刚刚犹豫过的那条岔道的另一边,走了一阵,又往另一条岔路上行走,一路越走越偏,走到一处绝壁前,突然感觉到前方一冷。
那不是冰天雪地的寒冷,而是危险靠近,剑锋及体时,身体本能的发冷,寒毛直竖,只听“呜呜”声响起,那是风吹过缝隙的呼啸声音。
就听黑暗中,有人低喝道:“谁?”
那声音十分低沉,在黑暗中听来,甚至有些恐怖。
孟帅停了一下,那声音继续道:“报上名来,除非你想死。”
孟帅哈哈一笑,道:“宋师兄,现在几点了?”
对方一怔,随即声音都变了,带着几分喜意道:“孟帅?是孟公子么?”这一回声音分明了,正是宋千寒。
孟帅道:“是我啊,宋师兄,能否开门相见?”
宋千寒道:“稍等,我这就下来。”声音稍停,过了片刻,只听扎扎声响,前方屏障一样的大石移动开,宋千寒从中走出。
孟帅上下打量宋千寒,宋千寒身上的衣服和之前一样,头脸略有些灰尘,但整个人还算整齐,精神奕奕,显得很有兴致,还有这修为……
孟帅拱手道:“恭喜宋师兄,晋级混元中期。”
他确实惊讶,宋千寒的修为确确实实上了一个台阶,已经是混元中期,要知道他晋级混元期比孟帅还晚,又是稳扎稳打上来的,和孟帅这种不定期的三级跳完全不同,按照一般的规律,就算顺利,也得十多年时间,才有希望更进一步。没想到失踪一个月,居然就有了这样的成绩。
宋千寒微笑道:“有了……一点点小机遇。”
孟帅道:“恭喜!”也不多问,机遇这种事非常私人,任何人都可能碰到,而且一般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孟帅的机遇就更多了,也没有人刨根问底,现在自然也不会多事。
他又道:“宋师兄这一次进步,让我北方士气大振!”
正如他所言,纵然有三杰这样的英杰,北方也比不上其他世界的底蕴?之前混元期一个都没有,一路上慢慢才有了几个。孟帅晋级混元中期之后,他们才有了和最顶级一批人并肩的高端力量,可是还是太孤独,现在多了一个,便小成气候了。混元中期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拿得出手了。
宋千寒道:“还好,出去的时候大家切磋一下。”顿了顿,他想起一事,道:“对了,现在什么时间了?我……我闭关多久了?”
孟帅道:“也才一月左右。不长,就是大家久寻你不到,有点心急,但若以五方轮转而论,不算太长。时间还有富余。”
宋千寒赧然,道:“都是我闭关便忘了天时,浑浑噩噩的,最近才醒来。要不是孟师弟来,我还不知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实在是让大家久等,我这就……”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似乎想到了什么。
孟帅自然明白,道:“宋师兄还有事情没办完?尽管去吧。要么我先回去报个平安,师兄慢慢赶上……”
宋千寒忙道:“不必,我收拾一下就走。”说罢转身回到了石壁里面。
孟帅目送他离去,长出一口气,没想到无意间遇到了宋千寒,这一块心头大石终于放下了。只这一个收获,这一次出来冒险便值得。
宋千寒没用了多少时候便下来,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裹,看样子好像一把武器。孟帅心知这可能就是他机遇的关键,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两人出了洞穴。汇合了田景莹,田景莹和宋千寒都诧异对方的存在,但孟帅没有多解释,也不便多问。
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三人便一起回凰金宫,这一路走的并不近,足足走了五日时光。虽然狼盗已经散去,但依旧可能遭遇,还可能还有其他危险。因此三人走的十分小心,又要保持速度。好在如今又多了宋千寒这生力军,两个混元中期,在地狱之门中也是不小的力量,就算遭遇狼盗这样的大股盗贼,也可以周旋一二,小股盗贼就更不用说了。
在路上,因为宋?寒的存在,田景莹并没有和孟帅多说什么,有时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话。孟帅也发现了她的犹豫,道:“怎么?”
田景莹摇头,道:“没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到了地狱之门的出口,一出了这混乱之地,其实就已经是凰金宫地盘了。
田景莹道:“孟帅。我们就此分别吧,若给凰金宫的人看见你我一路,恐怕不好。”
孟帅道:“好。你没达到目的,不会因此受到责难吧?”
田景莹道:“不会,我总有办法的。”
孟帅点头,道:“那就好。那件事……你可以考虑一下。”
田景莹嫣然一笑,道:“我会的。”转身放出另一头封印的骆驼,戴上帷帽,跑然而去,恰如她当初翩然而来。
宋千寒等她去了,用了一点玩笑的口气道;“这姑娘……”
孟帅神色沉下,没有分毫玩笑的意思,沉声道:“这个人很危险,无论任何时候,都要提防她。”
宋千寒一怔,他刚才看到孟帅的模样,和田景莹似乎很是合契,相互之间还有些细节和一般的同伴不同,心中自然有所想法。这还是他性情稳重,若是再随性一点儿的,就要打趣了,没想到孟帅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道:“她有坏心?”
孟帅道:“现在还不能确认。我在等她做选择,倘若她做出正确的选择,那就稍微无害一点儿。倘若不能……以后的麻烦还多着呢。不光是你我,所有人都要提放她。”
两人回到住处,宋千寒平安归来,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欢喜。孟帅简单地说了一下这次出去的经过,提到了偶然发现宋千寒,但几乎不提其他事,其他人也不知道孟帅出去的几天时间里,竟又经过了一场生死冒险。
唯一提到的,就是田景莹,孟帅珍而重之的告诉大家要提防田景莹,但是没有多说缘故,他要顾及圣女,有圣女在,他说什么都有可能转天传到圣女耳朵里。
对鸿鹄,孟帅也没有说太多,但把自己和田景莹之前的纠葛说了个清楚,这种事不能瞒,越瞒越瞎,还会给人可乘之机,这种蠢事,孟帅是不会做的。
鸿鹄听了之后,叹道:“倒也是个可怜女人,她若不愿意留在凰金宫,倒也不必留她,只是不知道她的归宿在哪里?”
孟帅道:“各人都有各人的归宿,一看命运,二看自己的把握。之前那一次,就是她把握的太不好了。不知这回她会有什么选择。”
接着,孟帅正色对鸿鹄道:“有一点事,我一定要提醒你,你也一定要记在心里。”
这件事过去之后,就平静下来。宋千寒找回之后,北方世界弟子终于到齐了,五方轮转这件正事也可以走入正轨了。
这大事交给五宫之首的朱雀来做,朱雀老成持重,且上一次五方轮转的大典便有参与,自然不会有差错,孟帅等人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
这一等待,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五方轮转的事情还在有条不紊的准备,反而是鸑鷟那里先有了消息。
九一九 开天辟地事,神器炼英华
再次见到鸑鷟,鸑鷟还和上次?样,不苟言笑,满身的学究气,对孟帅替她出去遭受了什么危险一无所知。
孟帅也并未细说,他并不特别怀疑鸑鷟别有用心。用封印吊他出现,固然是田景莹早就安排好的,但鸑鷟不一定知情。
毕竟鸑鷟是个学术宅,只要田景莹暗示这件事比较麻烦,耗时长,她一定不会乐意去,那么必然找人替自己去。而凰金宫中和鸑鷟交好的无过鸿鹄,而鸿鹄若是出外,不涉及宫务,不可能不告诉孟帅,到时候孟帅定然知道。而鸿鹄知道孟帅是个封印师,听到这其中有封印的事,多半也会给孟帅看,到时候孟帅自然也会发现田景莹的痕迹。
孟帅是倾向于鸑鷟不知情的,毕竟鸑鷟的专注呆气不像假装,但也可能对方演技高超,把他骗的找不着北,那么他也不能怎么样,毕竟身在凰金宫,惹上一个圣女已经麻烦,还要再搭上一个首座,更没出路,只是心里提防罢了。
至少这次见面,鸑鷟依然表现的很自然,看到孟帅,直接道:“幸不辱命。”
孟帅喜道:“你已经研究出方子,可以为庭华改命换骨了?”
鸑鷟道:“可以。我研究出了上中下三套方案。”
孟帅道:“愿闻其详。”
鸑鷟道:“用下套方案,需要现成的几种丹药再配合药浴,少则十日,多则一月,便可脱胎换骨。”
孟帅道:“这个方案不错,简单易行,为什么是下策?”
鸑鷟道:“效果只是平平。换骨之后,只能达到庸常资质。进益比常人稍弱,倒是能够继续服食丹药增长修为,和那些大户人家直系弟子一样,用资源堆,大概也能先天或者更高一些,但阴阳之后就不可能再进步了。”
孟帅道:“确实下策。中策呢?”
鸑鷟道:“我专门为他炼制一种新丹药,让他破而后立,逆天而行,资质不弱于我们宫中精英弟子。”
孟帅喜道:“这个好。那就是顶尖的资质了,绰绰有余。不过既然屈居中策,是不是还有什么缺陷?”
鸑鷟道:“一是需要用到的材料比较珍贵,有些连我都没有,需要收集。”
孟帅想起了自己“墟市”的牌子,道:“这个我可以想办法。”
鸑鷟道:“二来这个丹药是前所未有的,我不能打包票。”
孟帅道:“有几成把握?”
鸑鷟道:“七成。”
孟帅点头,七成已经不错了,道:“失败了会死人么?”
鸑鷟道:“不会,但资质会更淤塞,比现在还要糟一些,再用下策都不容易了。”
孟帅心中已经倾向中策,七成的概率不算小了,世上本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何况失败了结果并非不能承受,反正现在已经很糟了,还能更糟么?倘若是他自己,这时已经下决定了,但因为是庭华,还需要跟本人商量,便问道:“还有上策?上策是能变成天赋奇才么?”
鸑鷟道:“上策是我一个大胆的想法,资质不一定会比中策强。但你上次不是提到过,这孩子可能有精神力天赋么?我这个方法,可以把他的精神力天赋诱发出来,甚至更提升一步,达到十二分的效果。”
孟帅惊喜道:“还有这样的好事?首座果然是天才!”
鸑鷟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得意,道:“我不谦虚了,这个主意虽然不敢说惊天动地,也是前无古人的。纵然是其他人研究丹道久矣,想不到这里去。”
孟帅听她这么吹嘘,反而有些发虚,谨慎的问道:“不知道首座的法门,是指……”
鸑鷟双目圆睁,道:“我要把他炼一遍。”
孟帅愕然,道:“炼?指的炼丹炉那个炼么?”
鸑鷟道:“正是。把他用药从里到外炼一遍,炼筋骨,炼血髓,炼精神,炼出个全新的人。”
孟帅一震,看着她科学怪人一样的"情,深觉不适,指着庭华道:“首座,你看一看,这孩子就是个普通人,真气都没有,可不是孙猴子。你炼丹药炼废了是药渣,炼人要是炼废了……可再也捏不起来了。”
鸑鷟一挥手,道:“你考虑的问题,难道我就没考虑过么?我知道他是血肉之躯,自不会用明火去炼他。我只用药气去炼他。用药气由内而外蒸腾,比服药的效果好。”
孟帅半懂半不懂,道:“这听起来好像合理些?”
这时鸿鹄在旁边突然插口道:“要用药气炼?莫非你要动用……”
鸑鷟一字一句道:“对,我要动用回转炉。”
鸿鹄沉默下去,神色显然是犹疑,孟帅道:“你们说的该不会是外面那个喷药气的……”
鸑鷟声音提高,兴奋道:“对,就是那个。那个比凰金宫更古老的神器,回转炉。”
这回连孟帅也说不出话了,虽然他不懂回转炉的具体意义,但只看那经久不息的药气,就能猜到那东西的地位,鸑鷟的主意,果然是前所未有。
过了一会儿,鸿鹄道:“你这主意太疯狂了。你想过可能性么?”
鸑鷟道:“我早推演过了,用宫中储备,再加上我私藏的几味千年良药,请朱雀掌火,你来配药,天时再借我三分力,就有八成把握。本来青鸾若在,她给我控风,我便还能再加一成把握,可惜她不在。那么八成也值得试一试了。”
鸿鹄道:“不是你的方案可能不可能,是你要挪用回转炉,可能不可能?首先一个,回转炉若停转,丹山会乱的。”
鸑鷟道:“只要不炼丹,回转炉自然会停下。我炼这个工程需要七天,往前推三天,停下来把余气散尽,再清洗一日丹炉,里外给我十天时间便够了。咱们凰金宫积攒的丹药,一百年都吃不完,暂停十天有什么了不起?”
鸿鹄道:“纵然如此,这毕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我是没有问题。但五宫首座有一个不同意,你便难以实行。”
鸑鷟道:“你我都同意了,谁会反对?鹓鶵本来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人,你和我去说,她必然松口。青鸾不在,她宫里没人能做主,不必理会。剩下就是朱雀……”
鸿鹄道:“你怎么和朱雀说?她一向最讲规矩,你要挑战她的底线么?”
鸑鷟道:“你说的我也想过了。我是这么想的……”她用指头敲了敲桌子,“朱雀很固执,说什么都劝不动她,除非你能证明这对凰金宫有利。事实上我的方案对凰金宫也有利,可以激发潜在的天才的天赋啊。将来必有大用。我就说,这回难得有个机会,用别人做实验,成了,我凰金宫受用无穷,败了,也不是我们宫里的人……”
孟帅插口道:“首座,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呢?”
鸑鷟见孟帅脸色难看,道:“怎么了?”
鸿鹄却知道孟帅恼怒之极,忙道:“鸑鷟姐姐绝非恶意,只是为了劝朱雀。她对待每个人都是很负责的,也不分宫里宫外。”
鸑鷟道:“什么对人负责?我只对自己的研究负责。”
孟帅平复了下心情,知道鸑鷟这种人不能用常理揣测,大概是科学家眼中无男女,说不定还无人畜之分,连物种都不分了,何况宫里人宫外人?但就是这种漠然的态度,叫人不放心,道:“你这个若是失败了,会怎么样?”
鸑鷟道:“难说。毕竟是开天辟地从没有过的,我不能确定。”
孟帅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道:“这也不能确认?你能确认什么?”
鸑鷟道:“我能确认我推演的没错,我有八成把握。说实话,我是想要你们配合我做实验,因此只要我稍微隐藏一点儿,只说后果不会如何,你不也要相信?但我有一说一,不能确认的事情绝不说谎。”
孟帅道:“好一个有一说一,你说过上中下策任选是不是?”
鸑鷟道:“自然。你可以做选择。”
孟帅道:“那么好吧,我选……”
就听一人道:“我选上策。”
孟帅一怔,回头一看,却是庭华出声。庭华本来在一旁听着,安安静静不曾插口,这时突然出声,却是斩钉截铁。
孟帅急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庭华道:“知道。大哥,我自己想要什么我自己知道。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是我最大的愿望。若有机会追随父亲的脚步,九死一生也值得,何况还有七分把握,我愿意冒险。”
孟帅停了一下,再次道:“你是想清楚了,还是冲动?”
庭华道:“我想得很清楚。其实我比您早知道这件事,我之前就一直在思考,然后想的明白,我要选上策。”
孟帅道:“你再想三遍,想你父亲,想你姐姐,然后再想自己。想明白了,跟我说三次,你到底选什么?”
庭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然后睁开,道:“我选择入炉,我选择药炼,我选择拼死一搏,冲破禁锢。”
孟帅长叹一声,道:“既然你想清楚了……自己的命运自己决定。那就这么办吧。”
九二零 公事游故地,私事压泰山
说服几个首座的过程意外的顺利,鹓鶵正如鸑鷟所说,无可无不可。朱雀那里,鸿鹄亲自去说,也没费什么功夫。
倒是青鸾宫中有不同的声音,大抵是指责鸿鹄以权谋私什么的,鸿鹄和鸑鷟皆不理会。
眼前只有一件障碍,就是圣女。
鸿鹄说道,圣女其实不管宫务,绕过她也不是不可以。但她最近难得出来发声,有了存在感,再无视她却是不好。只是圣女虽然不算严厉,但素在云端,谁也摸不准她的性情,却是不大好说。
孟帅道:“还是我去请求,一来这本是我的事,二来我和她没有从属关系,比较容易开口。”
鸿鹄道:“也罢。毕竟你是客人,说起来方便。”她想了想,突然笑道,“你那位旧相识住在圣女宫中,自然是圣女的近人了。你要不要请她为你说话,定有效果。”
孟帅略一怔,立刻道:“这个万万不可。不能欠她的人情。”
鸿鹄反而诧异,道:“人情本来就是你欠我的,我欠你的,你将来要帮她的大忙,让她先帮你一个小忙打什么紧?”
孟帅道:“人情要分人,无论如何,不能欠她的。”
鸿鹄若有所思,道:“那你可没把握了。”
孟帅隔天去找的圣女,圣女听了,竟然想也没想,便即答应了。
孟帅反而难以置信,道:“您这么大方?”
圣女微笑,道:“既然有利我凰金宫,又是人心所向,我为什么要阻拦?”
孟帅道:“那么就多谢了。”
圣女一挥手,背后延绵不断的琴声一停,道:“听说宋先生已经归队了?”
孟帅颔首道:“托福,总算平安无事。”
圣女叹道:“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比起来,青鸾运数不好,一直不见踪迹。”
这话倒不好接口,孟帅哈哈几声,圣女接着道:“既然如此,五方轮转就可以举行了?”
孟帅道:“不错,等庭华这件事解决了,便可以五方轮转。”
圣女道:“何须等事情解决了?”
孟帅一怔,道:“圣女是说……”
圣女悠悠道:“这件事虽然兴师动众,毕竟还是私事。五方轮转可是公事,只有私事让公事,难道还能公事让私事?”
孟帅顿了一下,道:“圣女教训的是。那么五方轮转可以进行了?”
圣女道:“这两件事本来就是并行的。谁也不干扰谁。朱雀和鸿鹄都被鸑鷟拉走了,主持五方轮转便是鹓鶵,她准备好了,你们便开始,那边准备好了,就让那孩子去。谁先准备好谁就先做,最好同时,还能省时间,对不对?”
孟帅道:“说的不错。那么五方轮转已经有眉目了?”
圣女道:“也就是这几日了。”
孟帅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能不能先透露一下题目?”
圣女掩口笑道:“这个可不合规矩。不过……不算难题,对公子你,算是故地重游呢。”
孟帅略一沉吟,笑道:“多谢圣女。”说罢告辞而去。
等他走了,圣女漫不经心的一拂袖,屏风撤开,田景莹依旧在背后抚琴。
圣女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说的如何?你想清楚了?”
田景莹用手拨弄琴弦,道:“我一直都想的很清楚,是你胡乱怀疑。你连孟帅那样奸猾的人都不怀疑,为什么死盯着我不放?”
圣女道:“凡是我看不清的人,我都不信。我起意收留你,就是因为你能对抗我的探究,心思又深,留着很有趣。但愿你止步有趣,不要越界到危险的边界以外。上次你还是没听我的话,又要带上鸿鹄,是我阻止了你,让你悬崖勒马,也保住了你的性命。”
田景莹干涩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圣女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再有下次,我不动你,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罢了,上次失败我不追究,这回,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最适合你的舞台。”
孟帅回去之后,把五方轮转的事情通知了各位队友。圣女说得倒也不错,毕竟这才是公事,公事应该在私事之前,尤其是牵涉到这么多同伴。
不过对于这次五方轮转,孟帅的感觉依旧不好,心中隐隐然有一个感觉——恐怕其中还有变故。
然而他却不便先提醒队友,因为圣女在旁边看着。只能等到他们都到了五方轮转时,圣女无法再审问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再跟几人说明。现在只能说一句:“一定要用心准备。”至于同伴能不能听懂,就各人自觉吧。
至于孟帅本人,一是做好准备,二是通过圣女那短短的一句话提示有了猜测。他特意回黑土世界和冯源确认过,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孟帅等待消息的时候,丹山那边也在做准备,孟帅正猜测哪边会先准备好,没想到竟然是另外一个消息。
“观礼……”孟帅诧异的问道,“三灵殿为什么要来观礼?五方轮转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么?还有……朱雀大人,为什么要特意让你来告诉我?”
卫蝉玉笑道:“虽然说是三灵殿,其实也就来一两个人而已。说是来观礼,其实是来这里另有要事,和五方轮转关系不大,借口而已。”
孟帅道:“那我就放心了……那就更不必告诉我了吧?”
卫蝉玉道:“其实我也不懂,但是首座叫我原话转达:‘别人不必知道,你一定要知道。三日之后,是鸿鹄十七岁生辰。’”
孟帅“啊”了一声,拍腿道:“她的生日?啊哟,她怎么不告诉我?坏了坏了,只有三天了,来得及么?”说着连连挠头。
卫蝉玉奇道:“鸿鹄首座的生日,你急什么?”
孟帅道:“你不懂,这是我们确定关系之后,她第一个生日,也是我第一个送礼物表忠心的机会。这一关是非常重要的,才给三天时间准备,实在是不够。”
p>卫蝉玉又奇道:“确定关系?你们确定什么关系了?”
孟帅道:“我们是恋人嘛。你小孩子,别多问。”说着挥了挥手,又道:“不对,过生日和三灵殿的人,有什么关系?”
卫蝉玉道:“每年这个时候,三灵殿都会来人,找各种借口,拜访凰金宫。”
孟帅恍然,道:“是来看她的?是她的……什么人?”
卫蝉玉道:“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又到了时候了。”
孟帅用手摸了摸下巴,道:“这更糟糕了,难道这么快就要见老丈杆子丈母娘了?这别说三天,三个月准备时间都不多啊。这么说,以前也来过?你见过没有?三灵殿来人,是男是女?”他估计是男的,鸿鹄应该是继承了上一任鸿鹄的首座位置,鸿鹄自然不可能是男人,说不定是现在鸿鹄的母亲。
卫蝉玉想了想,道:“没什么印象了。我记得去年是男人……”
孟帅道:“果然是泰山大人。”
卫蝉玉道:“再往前一年是女人。”
孟帅愕然,道:“有男有女?是代理人?还是双方都是……”
卫蝉玉摊手道:“不知道,反正话已经说完了。不明白就去问鸿鹄首座嘛。我走了。”说罢蹦蹦跳跳走了,留下孟帅发愣。
呆了一下,孟帅起身道:“先把礼物准备下吧。”
五方轮转没消息,丈人丈母不得要领,孟帅便专心弄鸿鹄的礼物。
给女友送礼,第一要珍贵,第二要有心意。日常送礼第二项最重要,第一次送礼一定是第一项重要。若是第一次送礼的东西在价值上拿不出手,到底显得不够重视。
孟帅想了想,决定将当初在墟市购买的火种精炼一遍,取一点火心送出,对一个炼丹师,这是非常合适的礼物。另外再准备一个带封印的盒子,最好有奇特效果的。他要设计一个全新的封印,才显得用心。
当下他单独花一天时间闭关研究。这一日嘱咐队友们谁也不要靠近自己的房间,将房间隔出一间静室来,埋头静思。
要重新构思一种封印,发前人所未发,那可不是容易事。毕竟正如林岭所说,封印发展千百年,最简单的封印形式,早被人想尽了。基础封印想要创新,自然千难万难。
创造组合封印,倒是容易一些。孟帅以前也做过,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并非令人眼前一亮的独特作品。
孟帅虽然年轻,涉猎却广,又有几次奇遇,在封印一道基础扎实,又能分析提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经不逊于前辈大家,只是急切之间构思独出心裁的作品,还是显得局促。
一上午的时间,他有了几种构思,依旧觉得不满意,在室中静思,几种构思在脑海中盘旋,偶尔交叉在一起。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孟帅陡然抓住了灵感,翻身而起,来到案前奋笔疾书,一道道印文从指笔间泻出,霎时间化为一个封印。不同于一般的组合封印的繁复,反而线条分明,落落大方,然而细看之下,却是别有玄奥,越看越深。
完成了。
长出一口气,孟帅露出了怅然神色。
只听有人赞道:“不错,这个封印有意思。”
九二一 两家争一女,一女有双名
四周密闭的静室里,这一声十分Е兀。
然而,孟帅却没有慌张的神色,只是抬头笑道:“多谢夸奖。”
只见室中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一男子,看来不过三十来岁年纪,相貌英俊中带着风雅,轻袍缓带,背负双手,虽无多余动作,只往那里一站,便是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孟帅早感觉到有人在,但为了专心封印置之不理,横竖感觉出那人并无恶意,现在看来,此人果然是一时人物,而且是他这辈子所见的人中最担得起“风流公子”四个字感觉的人。
那人缓步走来,站在孟帅对面,低头看版上封印,眼睛中充满欣赏光彩,道:“好,好,好。”
孟帅笑道:“区区一个封印,怎么担当的起三个好字?”
那人笑道:“并非一处,乃是三处。你能在封印上自出心裁,功底扎实,又有悟性,这是一个好字。明明修为不如我,却能早早发现我的存在,这是实力上有独到之处,也是一个好字。发现我的存在,却能专心封印,镇定如恒,心态有大家之风,再加一个好字。因此送你三个好字。”
连篇累牍的夸奖,纵然孟帅脸皮厚,也不由赧然,拱手道:“过奖了。”
那人突然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道:“刚刚你画完了封印,为什么叹气?”
孟帅“啊?”了一声,莫名其妙,暗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道:“你想起了女孩子,是不是?”
孟帅嘴角一抽,道:“您……真会猜啊。”
那人神色越发沉下,道:“不必隐瞒,我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来。你定是想起了许久之前见过的女孩子,且定有一段遗憾的过去。是不是?”
孟帅失笑,道:“一般的过来人可没您这么火眼金睛,您的过去一定不是一般的过去。嗯,我是想起了一个红颜薄命的女子。”
那人神色稍缓,依旧肃然道:“去世了?佳人早逝,确实可惜。你既然会想起她,竟然还怅然若失,看来感情很深啊。”
孟帅道:“感情深谈不上。只是可惜她的才华。如果还还活着,应该是我兄弟的妻子。”
原来他刚刚想起了张瑶卿,那个虽然见识不远,但已经才华横溢的女子。他刚刚构思封印的时候,就想起了她当初制作的封印,那个储存能量,可收可放的神奇封印。当初她不过出身世俗,没见过什么世面,就已经能创造出那样惊艳的作品,至今还能给孟帅启示,若是活到现在,在五方世界寻得名师,恐怕已经一飞冲天了吧。
可惜,她的才华之路被人拦腰斩断,而那人现在还在受她的遗泽。
人去印在,岂不令人惆怅。
那人淡淡道:“既然是别人的妻子,你惆怅什么?少年人不要太多情,对别人妻子尚且如此,对自己有过些许恩情的女子,岂不更念念不忘了?”
孟帅听得十分不入耳,道:“与阁下何干?”
那人目光一抬,直接注视着他,道:“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听说你甚是聪慧,莫非是讹传么?还是你明知故问?”
孟帅无奈,只得上前一礼,道:“拜见岳父大人。”
那人轻哼一声,道:“还算有眼力,可惜叫早了。”
孟帅浑身的不爽,要不是此人是鸿鹄的父亲,自己万万不能得罪,早叫他滚蛋了。眼下还得赔笑道:“是啊,鸿鹄还小,再等一两年也不迟。”
那人道:“你倒有自信。”越过孟帅,直接坐在他的椅子上,道:“你是孟帅?龙虎山老孟的儿子?梅园的徒儿?”
孟帅点头称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管老爹叫老孟的。如果不是这位脸大装x,那么至少也是那个辈分的高人,孟帅认定对方还是有身份的,毕竟是鸿鹄的父亲,不能太不靠谱不是?
那人道:“出身不错,年龄修为也算登对。我问了不少人,都说你人品不坏,就是这相貌……”
p>孟帅最头疼这个相貌,道:“相貌倒无所谓,鸿鹄看顺眼就行,她若不顺眼,就算长成天仙不也没用?”
那人道:“也对。相貌太好,容易招蜂引蝶,惹下许多麻烦,不够稳重踏实。嗯……”他继续盯着孟帅,丝毫要把他看出花来,道,“你为什么叫她鸿鹄?怎么不叫她的小名?难道你和她还不够亲密?”
孟帅道:“啊?她不叫鸿鹄么?”
那人怒道:“岂有此理,人哪有叫鸿鹄的?她当然有自己的名字。她姓宋,大名叫宋念宸。你记住了。我是她父亲宋通崖。”
孟帅默念了两遍宋念宸,道:“好名字。”
宋通崖得意道:“当然,是我的女儿,自然有好名字。以后你如此称呼她。”
孟帅道:“好啊。这样称呼亲近。”
宋通崖对孟帅的识趣很满意,道:“这就对了。我对你还算满意……”
孟帅喜道:“多谢。我一定会好好爱护念宸的。”
宋通崖道:“别急着敲定砖脚,你跟我来。去见念宸。”
孟帅道:“这就去么?等我把礼物做好再去吧。”
宋通崖道:“那个不急,你先跟我去见宸儿。我之前问过她,她只是默认,我要她亲口承认喜爱你,才能放心,不然你也别送礼物了。她不喜欢的人送她礼物,必然是骚扰。我一脚把人踢得远远的。”
孟帅暗翻白眼,道:“我和念宸还能有什么问题?”
话虽如此,他还是跟了宋通崖去,能在家长面前认定关系,毕竟是件好事。至于他自己的老爹那里,他还没挂过号,却并没在意,毕竟鸿鹄的品貌没得挑,和自己在一起,谁是白天鹅一目了然。
两人穿过凰金宫,一路畅通无阻,所有宫人弟子都远远避开,似乎认得宋通崖。孟帅只知道他是三灵殿的人,究竟是何身份还不知道,看样子地位应该不低。
到了白凤殿前,宋(崖带着孟帅穿门而入,到了内殿之前,刚要进去,就见一女子从门中出来。
那女子身材修长,容貌俏丽,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身上穿的却不是凰金宫服饰。孟帅在白凤殿出入多次,有些地位的人都见过,却不记得这么一位。
宋通崖一见那女子,神色立刻变了,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裣衽行礼,接着笑道:“见过无尊大人。您是不是忘了,在这里出现,奇怪的不是我,而是您啊。”
孟帅讶然,这女子最多不过和他差不多修为,对宋通崖虽然称呼尊敬,口气可不怎么敬重。
宋通崖哼了一声,道:“让开。”迈步就要进殿。
那女子道:“无尊,您来这里,是要见潇潇姑娘的吧?”
宋通崖冷冷道:“怎么,现在你也能管本座的事了?”
孟帅愕然,暗道:潇潇是谁啊?
那女子道:“我不过卑微之躯,哪敢管您呢。不过您进去见不到姑娘。”
宋通崖喝道:“什么意思?”
那女子道:“姑姑把姑娘接走了。”
宋通崖大怒,喝道:“什么?那婆娘竟敢……”
那女子笑道:“姑姑有话给您。今年按照惯例,是她来看姑娘,您却也来了,是您不守规矩在先。她知道您是因为姑娘有了姑爷,想来看看,也算人之常情,因此已经网开一面,让您见了一次,可您见了一次,又要见第二次第三次,这可有点不像话了吧?为了防止您成为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她带了姑娘您,绝了您犯禁之路,您该感谢她才是。”
宋通崖怒道:“我感谢她全家上下。”
那女子噗嗤笑道:“那您一定也感谢您自己了?”
宋通崖道:“放屁!你去跟她说,要她把念宸……”
那女子道:“无尊,您说的是竺潇潇姑娘吧?”
宋通崖再次道:“放屁放屁,你听她取得名字,土之又土,像个千金的名字么?念宸是我宋家女儿,休想跟她姓竺。”
听到这里,孟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鸿鹄跟自己这么亲近,却没说真名实姓,合着她有两个完全不同的名字,都不知道跟哪个,索性就说自己是鸿鹄,自己也休要叫她念宸了,顾着老丈人不顾丈母娘是不对的。
这边厢宋通崖大发雷霆,叫着让那位“姑姑”还自己女儿,当然是没用。那女子笑容不减,左右应付,始终不吐口。宋通崖也只是嘴上厉害,终究没把这个晚辈怎么样。
终于宋通崖停了发怒,道:“她以为把念宸带走,我就找不到么?笑话,我想要找她,随时都能找到。”
那女子道:“那就祝您成功了。”突然,她回过头来,对孟帅一笑,道:“你就是姑爷吧?”
孟帅笑道:“失礼了。”心中得意:这就叫姑爷了,比岳父还痛快嘛,看来别管他们老两口怎么打,不找我事儿就好。
那女子笑嘻嘻道:“姑姑也有话给你。想要和我们姑娘在一起,自己的人才是一方面,心明眼亮识时务是另一方面。你可要看清楚,谁才是能做主的人啊。”说着福了一福,翩然而去。
九二二 往事小麻烦,将来大前程
真是背运啊。
孟帅忍不住长叹,刚刚还说丈母娘给面子,跟老丈人刚不牵扯自己,转眼间便被打脸。这老两口撕扯,到底是把自己扯进来了。
既然找不到人,宋通崖显然没法找到鸿鹄的母亲,两人只得无功而返。宋通崖在屋中生闷气。孟帅也觉得头疼。
紧接着,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凰金宫有两片迎宾馆,分别处在宫殿群的两头,孟帅他们占了一片,另一片就留给了三灵殿的使者。宋通崖本来住在对面,但自从知道那位竺女士到了,也住在那里,便不肯去,非要挤在孟帅这边。
以宋通崖的身份和实力,当然要住上房,孟帅只好搬家,把房子给他腾出来。好在这位还算客气,没摆什么大谱,只白天出去找鸿鹄,无功而返之后,晚上在屋中生闷气。
在孟帅看来,宋通崖住下只是个小麻烦,麻烦在这位必须伺候好了,不能受一点儿委屈,比亲爹都要紧,所以事儿多麻烦。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宋通崖是个大麻烦,因为他是真正的高人,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林岭那个级别。
馆中的所有人,就算把他们和林岭放在这么近的距离,都会战战兢兢,何况面对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绝世高手?自然是绝不敢靠近一步。只有孟帅倒是见惯了这等人物,再说还肩负着留个好印象的职责,不得不靠近一点儿。
至于老丈母娘说的要想和鸿鹄好,不要亲近老丈人的话,孟帅压根没往心里去。既然夫妇闹僵了却约定每人一年来看女儿,显然是东风没压倒西风,西风也没压倒东风,两边势均力敌,犯不着为了一个开罪另一个。w(ww.。现在他已经和宋通崖保持良好关系,和那边却素未谋面,没半点交情,当然要紧着这边先经营了。要听那边一句话,跟老丈人翻脸,那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这几日和宋通崖聊了聊,虽然他语焉不详,孟帅还是多少知道了这二位的情况。
宋通崖和他的妻子竺神爱都来自三灵殿,且在殿中皆地位极高,是最顶层的人物,比孟帅在大荒见到的那些长老以及陈前的老师更高一层。不过宋通崖是封印师,竺神爱是炼丹师,两人都在武功和专业上有极强的能力,出身也都不俗。
两人年少相识,倾心相恋,在三灵殿是一对有名的金童玉女,当时可算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但过了几年,有了鸿鹄这个孩子之后,两人的关系便破裂了。
究竟是什么缘故,宋通崖没细说。孟帅从他话中来看,大概就是性格不合,鸡毛蒜皮积累多了,自然就互相不爽。大概两人都是骄傲的性子,也不容让。再仔细分辨,似乎宋通崖还有个风流花心的毛病,虽然并没有移情别恋,但招蜂引蝶定是不少,想必是他过错多些。
两夫妻掐的最厉害的时候,鸿鹄正年幼,简直没人去管,亏了竺神爱的师姐,就是上代鸿鹄将她带到凰金宫抚养。后来便继承了鸿鹄的位置。夫妻俩掐了几年,才冷静了下来,来看女儿时,现女儿和谁都不亲了,看他们再无孺慕之情。两人这才深感后悔,又互相埋怨,都觉得对方耽误了自己的亲子情。
因为互相埋怨,两人差点又在凰金宫里动手,被前代鸿鹄啐了个满脸花,骂的狗血淋头,赶出凰金宫,且定下规则,一年之中只许生日的时候来看女儿,一个人来一年,其余时间一律闭门不见。
有了这个规矩之后,两人总算安分下来,虽然依旧互相对掐,但已经意识到要对女儿好。═┡╞┝╪╪┠┢┠┠。每次前来都加倍讨好,总算把关系挽救回来。鸿鹄现在和两人关系都还不错,也分不出高低,只是幼年的经历,让她相对**,到底和父母少了那分亲近的依赖。
宋通崖去年来过,今年本不该再来,但他在凰金宫有消息源,听闻女儿有了恋人,心急火燎赶过来查看,唯恐她被哪个混小子骗了去,待见孟帅,虽然见他不算英俊少年,但年少有为还说得上,又是封印师,算自己这边的,又有了三分满意。再考察家世背景,人品过往,没有瑕疵,心中便已满意,有心主持了这件事,算自己作为父亲尽到责任,却被竺神爱截了回去,自然郁闷非常。
听完了这番往事,孟帅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虽然鸿鹄家世显赫,但总的来说,家事也不过和千千万万普通家庭一样,一团乱麻但也充满了烟火气,比起自己这边母亲灭族,父亲疯还好的多了。虽然以后少不得在两个老活宝之间进退周旋,但毕竟不是要害大事。
鸿鹄既然跟着母亲,想必没有危险,孟帅也不急着去找她。见宋通崖心急,还安慰了几句,惹得宋通崖瞪他,道:“你为什么不心急?那是你的爱人,莫非你要趁机在外面胡来么?”
孟帅听得连翻白眼,心道:不要以己度人,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呢?笑道:“我知道她们可能去哪儿。”
宋通崖连忙追问,孟帅将庭华那件事说了,道:“那孩子这几日就要开始炼炉,鸿鹄答应配药,她言而有信,到时一定到场,竺前辈想必也会跟着去的。”
宋通崖听说了那边的情形,点头道:“以你这么说,她是必须去的了。我说的是那娘们儿。她最爱研究丹药,听到有这样全新的丹药应用,岂有不去凑热闹的道理?说不定还要在那里指手画脚,讨人嫌。”
孟帅闻言,十分惊喜,道:“竺前辈肯亲临指导,再好不过了。”
宋通崖冷笑道:“有什么好?她好为人师,吹毛求疵,还不够烦人的呢。”
孟帅道:“莫非竺前辈在炼丹术上造诣平平?不能指导,反而添乱?”
宋通崖神色不自然,道:“那倒不至于。”咕哝两声,道,“她炼丹术还过得去。凰金宫的炼丹术,到底不能和三灵殿比。”
孟帅心知竺神爱身为三灵殿屈一指的炼丹师,炼丹术肯定出神入化,连宋通崖也不能否认。且他们毕竟都来自于三灵殿,三灵殿虽然和五方世界没有统属关系,但默认三灵殿要然于五方世界之上,连武功实力都要压过,何况本就是三灵殿擅长的杂学?就算是为了维护三灵殿的面子,也不可能堕了自家威风。
孟帅顺口拍马屁道:“那当然。丹殿的炼丹术高明,印殿的封印术更是神妙。您好不容易光临,定要指点我一些封印术。”
宋通崖大方道:“自己人,好说。不光在这里我可以指点你,将来你来三灵殿,我可以在殿中手把手教你。”
孟帅道:“有机会我一定去。”虽然他师从林岭这样的封印术高手,又有几次机遇,封印术登堂入室,但是三灵殿的封印术自成一系,博大精深,但凡在封印术上有追求的人,都有心求学。只是他也不知道三灵殿到底在何方,似乎不在五方世界中的任何一界,但又不脱离五方世界的层次。莫非是在界外界?
宋通崖道:“你想不想加入三灵殿?”
孟帅一怔,道:“加入……三灵殿?”
宋通崖道:“倒不是现在,等你和宸儿成亲之后。那时五方轮转也完了,你也不必一直站定北方弟子的立场,自然要奔着前途去。我三灵殿比五方世界更有前程。除了自己培养弟子,我们也从外界招收有前途的封印师炼丹师和驯兽师加入。寻常人加入还要考察考验,我可以给你担保,省却许多麻烦。”
孟帅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五方世界固然广阔,但三灵殿确实有吸引力,哪怕不是正式加入,前去进修也是好的。
这时宋通崖又道:“宸儿现在是凰金宫座,但她将来还是要回三灵殿的。那女人要退下来,位子就由宸儿继承,那可是殿中举足轻重的职司。到时候她去了,你不去?你若去,我的位置还能给别人么?”
这句话坚定了孟帅的想法。位置不位置,他倒不在意,但是鸿鹄若进三灵殿,他自然也去。几乎就要现场答应下来,但话到口边,却改成:“等我回去禀报师长,便做决定。”
宋通崖道:“嗯,不急。五方轮转就在眼前,你先把这件事做出成绩来。最好拿个前列的名次,我更好推荐你。现在我最想要见到宸儿,等到开炉的时候,我要冲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孟帅心道:“你不是进去找女儿的么?这杀气腾腾的,要去杀谁?”笑道:“那天我也会去,到时候通知您。”
为庭华开炉转命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就在三日之后。然而宋通崖大杀特杀的计划却没能成行。
因为那一天同时也是五方轮转测试的日子。不但孟帅必须参加,分不开身,宋通崖也因为竺神爱先一步进入了丹山,不得不承担起三灵殿观礼使者的责任,参加仪式。那趁机夺回鸿鹄的计划,也只好先放一放了。
九二三 金笼飞众鸟,地穴下群龙
时值金秋,天晴,大吉。
北方弟子和凰金宫众人一起汇聚在山谷之前,举行盛大的五方轮转开启典礼。
说是盛大,其实也没多壮观,至少人头不齐。
孟帅这些北方弟子,不用说,自然到齐,凰金宫这边的人丁,却有点不大兴旺。五大首座,居然缺了四个,实在是有些冷清。
若放在别处,这就是很大的失礼,不过孟帅却没办法介意。因为今天也是丹山开炉的日子,剩余的三个首座,都留在那边,只剩下不需要参与的鹓鶵在这边撑场面。
按理说,一边是隆重的五方轮转,一边只是个一个毫无来头的少年治疗,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怎么也不该为那边舍了这边,但凰金宫又有不同。一来鸑鷟是个死硬的学究,她认定的轻重和一般人完全不同。而她固执,孟帅也跟着推波助澜,鸿鹄答应了孟帅,和鸑鷟一起把朱雀拉过去,情势就定了下来。
当然弄得这样冷清,有点对不住自家的队友,好在五方轮转能够正常进行,只要大家都能通过,场面上的事也没几个人在乎。
不过五殿首座虽然不全,却有一个更高高在上的身影,凌驾于众人之上。
圣女站在高台上,带着薄薄的面纱,白衣飘飞,仿佛谪仙,又有一种贵气,雍容大方,令人不可逼视。她一声不发的听着鹓鶵诵读礼仪祝词,虽然沉默,却仿佛一团光,如此耀眼,无法忽视。
众人中,虽然有人早就见过圣女,但在如此场合见她,依旧移不开眼睛,孟帅也跟着众人看她,心中却隐隐感觉不妙。
来这里之前,并没有人知会他们,这一次五方轮转是什么内容。按理说,南方北方以前不熟悉,后来渐渐友好,更有结盟的可能性,不该太过为难,但孟帅却有种预感,有这个圣女在,表面或许风平浪静,地下不知藏着怎样的暗潮。
另一边,宋通崖就在圣女的对面。唯一一个高度和圣女平起平坐的人,他风流潇洒的外表和楸女相比也不落下风,甚至遥遥相对,好似一对仙人。他全程面无表情,看样子不怒自威,大有高人风范,孟帅却知道他还在为老婆的事生气。
随着赞颂到了尾声,一身黄衣的鹓鶵转回身来。
鹓鶵是黄凤殿首座,也是一位不逊色的大美女。五殿首座各有特色,朱雀端庄,鸿鹄灵动,青鸾妩媚,鸑鷟学究,这位鹓鶵虽然长相明艳,气质却和蔼可亲,一见便觉得亲近,没有距离感。从气质看,她和孟帅倒是有些像,不过比孟帅当然好看的多。
鹓鶵笑着看了一眼周围,突然伸出手来,道:“请孟公子上台,和我一起启动仪式。”
孟帅讶然,之前他可没被通知有这一步,好在他早已经历过了大场面,不至于慌了手脚。当下露出笑容,缓步走上,心中暗道:到底启动什么?
鹓鶵笑道:“祭祀已毕,禁地洞开,开门!”她在上面说,后面几十步外,高高的栅栏门缓缓移开。风从后面的山谷吹来,略带寒意。
孟帅心道:果然。
虽然只来过一次,但他早就认出来这个地方。这就是连通地下世界的那个出口所在的山谷。上次他出来的时候,凰金宫说这里是禁地,把他驱逐了,现在五方世界,竟又要回到这里。
显然,凰金宫是要把舞台放到地下世界里了。
自来五方轮转,当地都要准备一处秘境作为舞台,至少也要是荒野绝地,各种缤纷场景,层出不穷。要是只在门派里搭个台子玩内场擂台赛,那就太跌份儿了。
像西方,就是开了虎穴秘境,北方传统上放在延绵不断的大雪山里,凰金宫想必也是有准备,然而却放弃了原本的方案,启用了刚刚出现的地下世界,这可令人想不到了。
当然,这一个月来,南方派出多少人去地下世界寻找青鸾,虽然没找到,但也在地下建造了不少设施,尤其是圈定了自家的势力,将广阔的地下世界纳入掌握?再非之前的无人区,用这里做舞台,也说得过去。
果然,山谷大门打开,能看见里面建了一座高楼,和凰金宫其他建筑一样,极尽精致,充满艺术感,旁边有一道楼梯蜿蜒而下,通往地底世界。
鹓鶵对孟帅点头致意,当先下了高台,走进山谷,孟帅和她并肩而行,其余人也跟上。唯有圣女只是站在原地,远远地俯视着,似乎不为这些俗事挂心。
进了山谷,鹓鶵和孟帅在楼前停下,道:“公子想必也猜到了,这就是五方轮转的舞台。区区就是轮转的见证人。”
孟帅道:“敢问规则?”
鹓鶵回过头,吩咐道:“送上来!”
只见六个少女从楼中走出,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个黄金笼子,笼中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似乎盛满了鸟雀。
孟帅好奇的望过去,随着少女靠近,黄金笼中的鸟雀也看的清楚。
只见每个笼中都盛了数只鸟雀,大的不过拳头大小,小的才不过蚕豆大,在笼中飞来飞去。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品种,但孟帅身为不错的驯兽师,还是辨认出了一大部分。
“火仙童?莽雕?烈浴鹞?”孟帅一个个辨认,十分惊讶。
这些笼中,很多都是出名的猛禽凶鸟,实力出众。拿莽雕来说,不但凶戾残忍,实力强劲,体型也出名的大,翼展可以到七八丈,飞上天际,足以遮蔽一小片天空,现在在笼中乱飞,只有橘子大小。
他立刻明白,这几个笼子都是封印器,能把巨大的鸟雀缩小,一起锁在笼子里,若细究起来,应该是驯兽师的东西。
鹓鶵笑道:“那我就来说规则了?”
伸手打开一个笼子,里面的飞鸟立刻如潮水般涌来,鹓鶵手轻轻一抖,一股柔和的力量封住门口,所有的鸟雀立刻被禁锢。她用两只手指夹住一个只有樱桃大小的鸟雀,取出来之后关住笼门。
轻轻一晃,那小鸟立刻化为一丈来长的大鸟,浑身白羽,像一只仙鹤,却又更加神骏。
“食灵鹳”孟帅认了出来,是一种实力很强,速度很快,但比较温驯的鸟儿。
鹓鶵笑道:“大家看好,这六个笼中,一共有九十九只鸟儿,各种品种都有,有猛禽也有小鸟。其中有九只,就如这一只一样。”她托起那鹳的足踝,“上面系着铃铛。一飞起来,就会叮当作响,就算在黑暗中也听得见。”
只见那鹳的脚爪上,果然系着一串铃铛,微一摇动,便哗楞楞作响,声音清脆悦耳。
到此时,众人便猜到是什么内容了。
果然鹓鶵道:“今日我会将九十九只鸟儿一起放入地下,诸位也下去,等到七天之后,希望每人带一只有铃铛的鸟儿回来。我认鸟不认人,只要带回来了,便算通过。”
孟帅道:“这范围可不小啊。地下世界广阔无边,九十九只鸟儿放进去,便如九十九根针撒入大海,说不定一根都捞不起来。”
鹓鶵笑道:“自然不会漫无边际。我们已经在地下世界圈了一圈方圆百里的地盘,百里之外建有边界,禽鸟飞不过去。只是百里范围,又有七天时间,对各位来说,并不为难吧?”
孟帅笑道:“多谢体谅。”
鹓鶵道:“以我们的本意,希望人人都过,所以准备了九只。公子等只有五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只是其中有的并非猛禽,只是寻常鸟雀,下去之后有可能葬身鹰腹,或者与其他鸟雀争斗而死,造成减员,可能名额会不够。那就是天意弄人了。”
孟帅道:“那说明我们手不够快,怨不得别人。”
鹓鶵笑道:“如此便好了。”一挥手,少女们就要将鸟雀放入。孟帅笑道:“且慢,我能看一下是哪九只么?”
鹓鶵笑道:“好啊。把笼子拿过来。”孟帅的要求有失礼之嫌,她却处之泰然,将笼子招过来,一一指点。孟帅示意大家一起上来记住,这对后面追踪鸟雀很有用处。
众人一一看过,六个少女方把笼子带走,从楼梯内走下,少顷又走了上来。
孟帅问道:“这么快?那放生不了多远啊?”
鹓鶵道:“下面有专人护送,送到六个方向分别放生。公子稍等,等三个时辰便可。”
众人在上面等足了三个时辰,只见洞中一只白鸽飞出,鹓鶵道:“好啦。可以下去了。祝各位好运。”
孟帅等人早就准备好,这时分别下去,消失在洞口。
鹓鶵等到五人下去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下去。”说罢也从洞口走下。
走到洞下,身子进入黑暗,鹓鶵突然觉得身边略有所感。
有人?
鹓鶵一怔,再次放出精神力,并侧耳倾听,却没有发现踪迹。几次试探,无功而返。终于,她摇了摇头,下了自己刚刚感觉错了的结论。
没时间纠缠其他细枝末节了,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她下来,是有重要任务的。
九二四 夜里铃铛响,暗中幽香深
从隧道下来,几人一直往下行?,四周一片黑暗,到了一个地方,孟帅突然道:“大家暂停一下。”
众人停下,孟帅道:“这里应该是个节点,再往前就是绝对的黑暗了。”
宋千寒道:“怎么?这里不已经很黑暗了么?”
几人之中,只有他从没下过地下世界,虽然已经被灌输了不少知识,在这里依旧有些手足无措。毕竟纯粹的黑暗对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来说非常可怕。
孟帅道:“现在还不是。”一面说,一面手中一捻,一道火光亮起,照亮了周围的面孔。
“在地底下,任何光芒都是会被吸收的,再往前走,就点不着火了。”
宋千寒咽了口吐沫,咕哝道:“鬼地方。真是鬼地方。”
孟帅笑道:“只要能适应黑暗,其实这一关并不难,比起虎穴那种角色扮演的怪地方,这一次的题目简直简单粗暴么。”
白无青道:“确实,抓个鸟而已。我看七天时间都太长了。”
孟帅道:“这一回我们要速战速决。迟则……”
生变。
不过孟帅并没有只说,那只是他毫无根据的预感,接着道:“为了提高效率,我们这回分开走。”
众人点头,那些鸟雀都是分六个方向放出来的,五个人堆在一起,并不方便。且地下世界危险并不大,那些猛禽再凶猛,也不对他们产生致命威胁,主要就是运气。自然是各自为战要方便快捷得多。
孟帅道:“我说几点,大家看如何。第一,自由活动时间是五天,五天之后,无论找没找到铃铛都来这里集合。若都找到了,皆大欢喜,若没找到,大家一起想办法。第二,自由活动期间,找到自己那份儿之后,用联络封印通知大家,若遇到第二个,第三个,也顺便拿下来,可以帮助其他人。第三就是注意危险,有事发讯息求援,离得近的队友快速赶过去。这种送分的关卡,要还减员,我们北方弟子脸上无光。”
他说一条,众人都点头,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自无人不同意。
孟帅道:“还有一点——宋师兄对这里不熟悉,恐怕有所不便,让谢离和你走一路如何?”
宋千寒和谢离同时一怔,宋千寒道:“没关系吧?我还要人看着?”
谢离笑道:“队长安排虽然是好意,但宋师兄都说没问题,何必呢?”
孟帅道:“我觉得你们还是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两个人行动,也不算麻烦。”
孟帅虽然在队中有威信,但一般做出决定,有人质疑,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他都会采纳,甚少有这么坚持的。宋千寒微一皱眉,觉得不好不给孟帅面子,道:“既然如此,有劳谢师弟带路。”
谢离却明白孟帅的用意,哪里是宋千寒需要指导,分明是担心自己修为弱些,要最强之一的宋千寒关照自己。只是这份托付不能明说,不然便算看不起自己。
他心中感激,虽然他也自信凭自己的本事独立行走也无妨,但孟帅如此关照,他只有铭感于心,不能相拂,恭敬道:“有劳宋师兄照顾小弟了。”然后又向孟帅一礼。
然而,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以孟帅的性情,若担心他,可以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只是推给宋千寒?莫非孟帅在地下,有其他事情要做?
这虽然是无稽猜想,但联系孟帅没有一次不出幺蛾子的经历,他觉得很有可能。
不过……孟帅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操心,反正总会化险为夷。谢离想得清楚了,便和其他人一起向孟帅告辞,分别往不同方向而去。
等众人走了,孟帅自行出了通道,走入茫茫黑暗当中。
在黑暗中,他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用鼻子一闻——
淡淡的香气幽微几不可查,若非孟帅用真气循环刺激,几乎闻不出来。
然而,就这么一点香气,足够追踪孟帅几千里,何况他跑不出百里之外,七日之内,圈在这个百里边长的大笼子里,真是好靶子。
取出一根长长的棍子,挑着自己的衣服,孟帅悠闲地往前面行去。
有心算无心,既然自己有心,那么明暗之势倒转,猎人和猎物,应该换个位子了。
不过他还真想知道,到底是谁来出手呢?
一路走去,孟帅放出精神力,不住的查探周围,这倒不是为了查暗中的埋伏,而是正事。就是五方轮转的过关项目。
据他估计,对方不大可能一下来就攻击,大概需要一两天的功夫,等他放松下来方便偷袭,他便利用这一两日的时间进行搜寻,找到铃铛鸟,完成测验。纵然她们埋伏下陷阱,这个测试题目却在宝镜面前过了明路,不能不完成。
但对于他,这个有一定运气的测试题,简直如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因为他知道那些鸟在哪里。
正如有人给他下了追魂香,他一样给那些目标鸟儿做了手脚,就在他要求看那九只铃铛鸟的时候。不过比起追魂香,他用的手段更加高明,直接打上精神力烙印。
这是他从乾承的精神力记忆中学到的方法,不得不说,有了系统的传授就是不一样,精神力这个体系中,有太多方便好用的应用了。精神力烙印只是其中之一,一旦把烙印打入对方神魂中,同样是抹杀不掉,追踪千里,更方便更可靠,也不会被小手段欺骗。
他刚刚学习这些技巧,当然还有很多不足,尚无法用这个记号追踪太强大的敌人,但一来鸟不是人,神魂谈不上强壮,更没有防御手段,轻易就能被攻破。二来整个测试限定了范围,一共就是百里方圆,顶头了也就是一百里,绝对在他追魂范围之中,可算全盘掌握。
当然这手段比较取巧,但绝不算作弊,也不怕宝镜不认可。他又没用贿赂主考这种盘完招,完完全全是靠自己的实力,精神力手段本就是实力的一种。当然,让外人知道了毕И不好,因此他也没告诉任何人,打算取得了足够的铃铛,分给其他人便是。
“一……二……三……真够远的。”孟帅先坐在地下,安静的感受自己的烙印所在,他可以一次性监控全部的九只鸟,然后根据当前情势决定自己的目标。
“要不然选这一只吧,这一只也不错。嗯,这一只……”他正悠闲的清算自己的目标,突然一怔,发现了异常。
紧接着,孟帅挑起了嘴角,自语道:“原来如此,关节应该在那只头上。”
既然猜到了对方的关节,孟帅便可以做决定。他当然可以现在过去,趁对方立足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但他并没这么做。
一来对方虽然会惊讶,但未必会乱,毕竟早已准备多日,可不像自己是今天才下来的。二来……他还要等……等他想要的时机。
又查看了一下同伴的位置,孟帅很满意,没有人靠近那个地方,一时半会儿是不用担心了。要说他的同伴们也各有手段,有几人的方向很对,照着路走,一定能找到铃铛。
凡是可能被找到的铃铛,他当然是不会去碰了,只专心找那些无主的。最好单独行动,找起来比较容易。
西方——五里外!
孟帅很快选定了目标,身子一轻,已经没入黑暗之中。
五里距离,对一个混元期高手,只是两步远,转瞬之间,他已经到了感应到的距离。
刚刚赶到,就听到阵阵鸟鸣,不止一只,几只鸟的鸣叫响成一片,有的高亢,有的凄厉,其间还夹杂着扑棱翅膀以及互相攻击的噗噗声。
哟,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其实那九十九只鸟中,猛禽占了一大部分,大部分野性未退,很容易内斗。当初在笼子里,大概有什么约束,没有斗起来,一出了樊笼,自然是开打了。
所以说要快啊。这才是第一日呢,等到过几日缺了粮食,这些畜生打得就更厉害了,能剩下几只还不知道呢。
孟帅立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移动过去,刚刚要出手,就听风声四起,数只猛禽往自己这边扑来。
好畜生!
孟帅反手神龙摆尾,一掌打出,汹涌澎湃的真气横扫。所到之处,群鸟纷纷坠落。尤其是当先冲在前面的一头鹰,被一掌拍成了肉酱。
禽鸟类的修为都不大高,孟帅下来之前,仔细辨认过,有几只比较棘手的,但大部分都是占了灵活而已。无非是地下看不见空域,很多鸟儿不落地,地下就奈何不了它们。正好眼前几只作死的,顺便收拾了,十分轻松。
收拾完几只凶猛的,其余的禽鸟知道厉害,一哄而散。孟帅不去管它们,早已锁定了目标。
在那里!
孟帅身子一轻,向上飞起,他这一下其实是跃起,速度快的惊人,纵然天上鸟雀纷飞,他也没碰上任何一只,而是直直的冲向自己的目标。
一伸手,孟帅抓住了那只企图逃窜的鹞子,一只小猛禽,刚刚战斗中也不过********,丝毫不起眼。只是飞起来时,有轻轻地铃铛声,在天空中细如蚊讷。
伸手将它脚下的铃铛摘下,孟帅也不为难它,随手将之放飞,落下地来。
第一个铃铛,收入囊中!
九二五 何为远方计,谁在耳边语
刺啦一声,鲜血飞溅,然而周围一片黑暗,连血的颜色都看不见。
伸手进入尚有余温的巨鹰腹中,孟帅微微皱眉,就算看不见,还是能感觉到手中腥逆的感觉,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也怪他来得晚了。他毕竟要按照顺序来,一家一家的找过来,找到第三只时,已经晚了一步,那只相对比较温顺的鸟儿被巨鹰给叼了去吞了。
弱肉强食,这本也没什么可说的。但孟帅要的是铃铛,只好对不住那巨鹰,剖开肚子也要把铃铛取出来。
擦了擦带血的铃铛,孟帅呼了一口气。
第三个了。
他一路辗转,已经收割了第三个铃铛,看来虽然不多,但已经收了三分之一的量。除了自己那份儿,已经多预备了两份备份。
这应该足够了,除了他手中的之外,现在外面只流落了两个铃铛。也就是两只活着的鸟儿,剩下的四个,除了他一开始就注意到,可能是关键点的那个,余下三个都消失了。
消失了,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死了,二是被同伴得到了。
孟帅估计,其中有两个,应该是被同伴得到了,因为精神烙印消失的时候,有同伴就在身边,而另外一个是自己消失的,很遗憾,那铃铛大概永远埋在黑暗之中了。至于剩下的两个,有一个正在被追踪,有大半的可能被追到,另一个还逍遥得很,想必已经翱翔在天,能不能得到只能看运气了。
到此为止,孟帅觉得,公事已经可以宣布结束。他们一共五个人,自己得了三个铃铛,队友到手两个,加起来就是五个,正好人手一个,大家都能过关。剩下的时间,该给自己留下做私事了。
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晚上,当然地下世界不见天日,也谈不上昼夜。按照常理,自己已经进入了倦怠期,对方也该出手了吧?
对方不出手,自己主动上门也无不可,但是那就不算最愉快的玩耍了,
再等等,要不然先睡上一觉,?精蓄锐,如果醒了之后,对方还是没有找上门来,那么自己就送上门去。
坐下来,原地打坐,孟帅有限的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精神。
“叮铃铃——叮铃铃——”
坐了不知多久,一阵悦耳的铃声,穿入耳朵。
那声音是从天上来,仿佛一只带着铃铛的飞鸟,越过自己头顶,洒然飞去。
孟帅眼睛陡然睁开,眼中闪过谁也看不见的神光,嘴角微微上挑——终于来了。
铃铛声渐渐远去,孟帅站起身,跟了上去。
那铃铛传自高空,孟帅行进的路上,数次往上跃去,冲着铃铛的方向抓,却每每抓空,仿佛那铃铛只是个幽灵,看得见摸不着。
孟帅并不在意,摸不着就对了,本来也不是给人摸得。倒是他跳起来,只是符合常理,并没有真想要摸到什么。
一边行进,孟帅一边在自己的脑海中勾画地图,知道方向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往那个方面去了,心中也是冷笑,行的虽快,人却十分悠闲。
快到了……
孟帅默默计算,算准到了地方,步履不变。
突然,铃声停了。
在绝对寂静的地方,有铃声牵引,就觉得耳朵不空,突然铃声停了,四周一片死寂,静谧的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便觉得毛骨悚然。
静了片刻,前方响起一声鸟鸣。
那是真正的鸟鸣,鸣叫声高亢中带着几分尖利,仿佛在惨叫。这是真正的鸟鸣,绝非模仿,前方有鸟儿正濒危。
孟帅身子一轻,就要加速冲过去,就听有人叫道:“孟帅——”
这一声让孟帅真正的一怔,道:“田……”
田景莹的声音清晰起来:“是我。你快停下。”
孟帅依言停住脚步,道:“你怎么在这里?”
田景莹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一只素手摸了过来,按住了?的胳膊:“你千万别到前面去。”
孟帅问道:“怎么?”
田景莹先不回答,道:“跟我来。”
孟帅依言跟着她,两人又折返回去,走了好几里路,田景莹才停下,道:“她们要害你。”
孟帅道:“谁?”
田景莹轻轻叹道:“你的声音真平静,看来我想的没错。你果然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孟帅道:“我只是被人害的多了,有所准备。我随时等着有人害我。”
田景莹冷笑道:“说谎。你早就猜到有人要害你了,是不是?是我多事,不该来提醒你。我早该知道你狡猾如狐,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孟帅道:“人又不是全知全能,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比如说我就不知道,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田景莹道:“你以为我会出现在哪里?出现在里面,和别人一起害你?”
孟帅顿了一顿,田景莹已经道:“别否认,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心里我已经坏透了,现在正埋伏在暗处,等着出来捅你一刀,对不对?”
孟帅低头,道:“那么你为什么改变主意呢?”
田景莹怔了一下,苦笑道:“好吧,跟你说话,真是省心。你猜的没错,我本来也是来刺杀你的。我虽然没用,但和你是旧相识。虽然以前有过节,但上次毕竟还算解开了一部分嫌隙,你可能没那么防备我。二来……这里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受制,只有我不受影响。”
孟帅轻叹道:“是圣女叫你来的?你原本答应了,但现在又变卦了?”
田景莹道:“我本来也没拿定主意,但我一定要先答应下来。离无忧的可怕,你不知道,我在她身边多年,从不敢当面拂逆,若不答应,她一定杀了我。”
孟帅道:“我能理解。但你是真心想杀了我吧?你若不想,圣女难道不会发现?没有人能在她面前说谎。”
田景莹道:“是很少有人,但不是没人。我能抗拒她的审问。因为她摸不透我,才把我放在身边,是当个好玩的玩具。她对人一向是这样。我还做她的玩具,其他人被她一眼看透,连做玩具都不够资格。她要牺牲任何人,从来不用犹豫。”
孟帅道:“你怎么做到的?莫非是不看她就可以么?”
田景莹道:“不是。她也这么想,因此找了好几个盲人来问,从没有失手。正因为我是不同的,她才留下我。但我也为她做了许多事。她在凰金宫地位崇高,虽然能调动宫中力量,却不宜频繁出手,需要动手的时候,她就差遣我。”
孟帅道:“你从不反抗么?也不逃走?我看你不是这样的人。”
田景莹道:“我有时候想要逃走,但想到自己往哪里去?我一个孤女,没有眼睛,没有亲朋好友,连个归宿也没有。她虽控制我,但衣食无忧,日子能过下去,也就过下去了。经过许多变故,我已经怕了改变。我不想动。”
“所以那天你劝我离开,我虽心动,也并没下决定。”
孟帅道:“现在呢?改变主意了?为什么?”
田景莹轻声道:“你以为我一定是在趋利避害?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理由,判断对错,才选择了你?世上没有那么没激动过的人。今天来的时候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杀你。刚刚你进去的一瞬间,我决定了。叫住你,就是我一时头脑发热。”
孟帅道:“既然是头脑发热,会不会冷静下来,会不会后悔?”
田景莹道:“总是纠结些的。然而……我都叫住你了,一句话出口,还能后悔么?我暴露了,你再也不会上当了,我的任务定然完不成。上一次我失败,她已经很不满意了,这一次我若再坏事,她更容不下我,我也没机会回头了。”
说到这里,她的手往下,一把抓住了孟帅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愿意跟你走。”
孟帅反手握住她,道:“欢迎加入。”
田景莹的手冰凉,有些湿润,似乎在出汗,她轻轻吐了一口气,道:“这句话说出来难,做到更难。我愿意和你走,能走得出去么?”
孟帅道:“没有问题。我们先把眼前的事解决,所有知情人一律灭口。就当你失败身死,葬身地下。她不会追究你,我上去完结五方轮转,回头带你走。”
田景莹道:“想的真容易。你以为你能平安完成五方轮转么?”
孟帅道:“你怕她出去之后,又要害我?没事,我有宝镜保护,她不敢明着来。且我现在又有新的盟友,比之前还安全。”
田景莹道:“想的真美啊。出去之后?眼前这一关你过得去么?”
孟帅道:“我既然敢来,当然就有把握。”
田景莹道:“所以我说你太自信,你有把握,离无忧就没有把握么?你知道里面有谁?是什么布置么?”
孟帅道:“不是鹓鶵么?”在台上,就是鹓鶵给他下的追魂香,他岂能不知?
田景莹道:“只是鹓鶵么?你的实力不弱,一个鹓鶵够做什么?我说了,离无忧向来心狠手辣,又不便常常动用凰金宫的力量,早就培养了心腹手下。你要是轻敌,我只好反水,抛弃你自保。”
孟帅道:“你还真冷血,那你说呢?”
田景莹叹道:“既然选择了你,我也没办法。就帮你杀了他们吧。”
九二六 随身黄衣影,洞藏猎狗声
黑暗之中,细碎的脚步声响(。
在一片平坦的地底荒原中,竟有一片建筑。说是建筑,也不能算建筑。是在一片山体上,挖出了一个个洞穴,洞穴有的甚是开阔宽敞,甚至比得上一座厅堂。
洞穴之中,传来轻轻地呼吸声。显然是藏得有人。那层层叠叠的洞窟中,不知道有多少猎手在潜伏。
这时,有人压低了嗓子,道:“是点子来了么?”声音低沉,徘徊在山洞里,却没有一丝一毫泄露在外,很明显,这是真气束缚的作用。
对面一个女声回答道:“不像。听起来是个女人的脚步,还是熟人……姓田的丫头。”
先一个声音啐了一口,道:“该死的,谁让她来的?一个小瞎子,有她不多,没她不少,好好的呆在外面当诱饵不就好了?竟还回来。惹急了老子,先杀了她。”
女声道:“急什么?你不能杀她,她可是重要的诱饵。没有她,那点子那么滑溜,怎么入彀啊?耽误了首领的大事,我看你怎么交代。等着,黄衣会问她。”
说着,果然听外面有个温和的女声道:“田丫头,你来干什么?”若是孟帅在此,必然能认出来,这声音正是鹓鶵。
只听田景莹道:“发现目标了。”
鹓鶵嗯了一声,道:“好事啊,你怎么不带他进来?”
田景莹道:“他太警惕。在前面徘徊,始终不肯踏进来。我没有把握引他进来。”
鹓鶵淡淡道:“没有把握,就等机会啊。我们不着急。你还有两天时间,要把握好了。”
田景莹道:“我能等,我怕你们等不起。他对这里产生了怀疑,正在迂回查探,要从后面绕进来,查探内中情形。”
鹓鶵道:“他要查,你就让他查么。他若是绕进来查探,那也是自投罗网。只要进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又急个什么?”
田景莹道:“他若是一个人来,那便算了,但我看似乎在召集队友。”
鹓鶵略一皱眉,道:“召集队友?虽然他队友中没什么强手,但若是全军覆没,倒也麻烦。所以你就逃回来了?放弃了?”
田景莹道:“我怎么可能放弃?我是回来找援手。”
鹓鶵道:“要把他绑回来?”
田景莹道:“若能绑回来,你们还埋伏什么?不如一起倾巢而出,将他抓住就地杀了,不省了许多事?”
这时山洞里有人叫道:“我看这个主意很好,就这么办吧。咱们冲出去!”
鹓鶵怒道:“去——这里有你什么事?那你打的什么主意?”后一句话自然是问田景莹。
田景莹道:“我打算借一个人设个套儿,安排他追杀我,让他救下我,便可引他进来。”
鹓鶵听了,笑道:“哦,这不是仙人跳么?”
田景莹面无表情,道:“你懂得还不少。我要一个修为能压得住他的。至少混元中期。实力强但不要太强,让他救下我,不生疑心。”
鹓鶵思索,道:“也是。那么就……”
洞口的声音道:“我去——”
鹓鶵皱眉道:“安静点儿。”她也知道那人性情鲁莽,不会做戏,不是好人选,道:“三娘,你怎么样?”
田景莹道:“最好是男人。彪形大汉,越像恶霸欺负小女子越好。”
洞口的声音道:“你看,还是得要我吧。”
鹓鶵抽了抽嘴角,这回的人手中,没什么男人,但那个人更不像话,便道:“影七。”
黑暗中有人答话,道:“在。”声音又冷又硬,好似一把出鞘的宝刀。
洞口那人喝道:“这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鹓鶵道:“本座的护卫,何须你认识?影七,你去帮她,暂时听她的指挥。”
那影七简短的说了一句:“是。”便寂然无声。
田景莹也不知道此人的存在,她没有视力,感觉一向灵敏,竟没察觉此人的存在,即使对方出声,也不过稍微能感觉到一点儿,可见其隐匿水平,心中微打鼓,迟疑了一下,鹓鶵道:“去吧。你的任务总是要完成的。要抓紧了。”
田景莹道:“知道了。”说着转身走出。她感觉不到影七在哪里,但想必是跟在后面了吧。
洞口中人道:“黄衣,没想到你还有这张底牌。喂,你还藏着人没有?有了影七,是不是有影一影二,又或者影八影九?”
鹓鶵道:“三娘,为什么不管管你的汉子?让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三娘,也就是洞中另一个声音缓缓道:“因为我也很好奇啊,同行了好几日,发现我们之中竟多了一个人,不能不心惊吧?”
鹓鶵道:“别说多余的话,正点子就要来了,你们埋伏好了吧。影七绝对不会出错,定能把那人引进来,到时候……”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惨叫短促而凄厉,划破黑幕之后,迅速沉寂,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消散,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有些冷场,紧接着,那洞口的汉子放声大笑,道:“这叫绝对不出错?我怎么记得就是引对方入彀,没有伤人这一条呢?”
鹓鶵脸色难看,好在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倒也不易被人发现,只是冷冷道:“定是那小子太狡猾,发现了端倪。影七不得已,才出手伤人。”
三娘突然插口道:“当真是如此么?话说回来,刚刚那一声惨叫,确定是那小子的?不是你的护卫叫出来的么”
鹓鶵道:“那是自然。影七的实力,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别说伤他,若他不肯,你们连发现都不能发现他。何况他就算被杀了,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发出那种惨叫。”
几人正呛声,鹓鶵突然道:“噤声。人来了。”
只听田景莹的脚步声再次回来,道:“大功告成。”
鹓鶵沉默了一下,觉得这句话不好回答。如果田景莹是引着孟帅进来,那么她就应该不出声,等着孟帅进入埋伏圈。可是听田景莹的意思,似乎已经不需要再埋伏了。那么她就应该有回答,对情势的判断不清,让她不能轻易开口。
而且,只有田景莹一人进来,是什么意思?其他人呢?
然而她自谨慎,却有人不谨慎,洞口的汉子道:“什么叫大功告成了?”
田景莹回答道:“我把人带回来了。”
那汉子奇道:“在哪里?在哪里?”
只听影七的声音道:“在这里。”一面说,只听咚的一声,有人落地。
那汉子大惊,喝道:“什么?你把那小子……抓来了么?”
影七道:“你自己看。”
那汉子将信将疑,从洞口走出来,往前伸出手去。在地底世界,不但视力全无,精神力探查也受到限制,他呆了好几日也没适应,走了几步,差点绊倒。到了近前,摸了半日没摸到人在哪里。
影七不耐烦道:“这里。”伸手把那人拉过去,让他摸一处地下。
那汉子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人,顺手摸去,是个年轻男子,道:“这就是那个……什么孟帅?就这样。”
影七道:“就是他了。”
那汉子怒道:“开什么玩笑,不是说这小子很强大么?还特意把我们找来,设了陷阱埋伏。结果就这么死狗一样扔在这里?这简直是浪费老子的时间。暗无天日的活了好几天,就为了这么个窝囊废?”
这时鹓鶵和三娘也走了过来,都来确认孟帅的身体,三娘伸手摸了摸,知道对方还活着,但只有一口气而已,且奄奄一息,比死就差一步。再摸下去,却没摸到任何伤口,诧异道:“你怎么拿下他的?”
影七道:“叫她说。”说完便不再出声,好像融入了黑暗中。
田景莹道:“叫我说?你的手段我怎么说呢?好吧,我来说。我们按照计划出去,安排他追杀我。哪知道一出去,还没等他动手追杀,就叫孟帅察觉了。”
三娘道:“没想到那小子运气不错。”
田景莹道:“是运气不好。他若没察觉,上了我的当,还能多活一时半刻。但是他和影七交手,没多长时间,便败了。中间他好像还要逃走,但是被影七先生追上,立刻便被擒拿。”
那汉子咕哝道:“真有那么厉害?是不是吹牛啊?”
影七开口道:“人在这里,你说呢?”
那汉子又伸手去摸,摸到了倒下人的脸上,道:“不管吹不吹牛,反正功劳被你拿下了。我算白来。嗯,这小子长得不错啊,鼻子很高,有点鹰勾……”
话说到这里,鹓鶵陡然一惊,喝道:“小心,他不是……”话音未落,只听“嗤”的一声,似乎是刀子划过皮肉的声音,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这半句话,已经如惊雷一般炸开,炸得另外两人陡然站起,全神戒备。
然而这时,两人同时觉得头一晕,眼前陡然一片光明。
原本笼罩不散的黑暗散去,周围大亮,便如青天之下,周围环境也大变,有山有水,有树林,好一派自然风光。
只见一个少年站在树下,笑道:“两位,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九二七 长远的打算,危机的降临
黑夜异常寂静,刚刚明明到了剑楸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刻,却在鹓鶵一声喝叱之后,恢复了诡异的寂静,似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田景莹感到了一阵紧张,她太依赖听觉判断情势,一旦失去了凭依,就像有眼睛的人猛然陷入了黑暗,立刻寒毛耸立,紧张无比。何况她知道现在是决定胜负,生死一线的时刻。
诡异的寂静一直持续着,就听孟帅突然道:“好了。”
田景莹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什么好了?”
孟帅道:“解决了。”
田景莹愕然,道:“这就解决了?他们好几个人呢。你做什么了,怎么就解决了?”
孟帅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好吧,是用精神力绝杀。”他将那两人拖入精神世界,在自己的规则下,很轻易地绞杀了这两个精神力加起来也不如自己的高手。当然,在精神世界中其实耽误了一些时间,但精神世界的时间和外界本来就不对等,他解决出来,外面的世界也不过过了一瞬间。因为田景莹只会觉得惊讶。
听了解释,田景莹还是不懂,只得摇头道:“你的实力比我想的更强。刚刚在外面,你也是这样解决了那个影七吧?”
按照孟帅和田景莹的计划,田景莹进来,随便叫一个人出去,最好是男人。将之引诱出去之后,孟帅出手将他擒住,当做自己的替身,而孟帅反而扮作那个人,假装擒住敌人,和田景莹大摇大摆的进来,趁其不备将其他人一网打尽。
田景莹本来计算的很好,孟帅的实力不错,又有底牌,出其不意,就算是混元后期也可以一战。她又可以挑修为不高的,想必可以速战速决,不引起里面主意,顺利进行。
哪知道鹓鶵还藏着影七这样的底牌,当不知深浅却总觉得深不可测的影七出现时,田景莹心中有点慌。在她想来,这影七恐怕不在孟帅以下,运气好,孟帅能苦胜,但可能会惊动里面,后面的计划无法进行,只好一起逃走,若运气不好,连赢都赢不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哪知道影七刚一出去,甚至没看见孟帅出场,便无声无息扑街。她至今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记得影七在后面走着走着,突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下。
现在孟帅溜进来,又是如此干净利索,让田景莹也升起了高山仰止的神秘感,道:“其实没有我,你也可以胜过他们吧?怪不得你敢自投罗网。”
孟帅道:“那恐怕不行。精神力攻击最好出其不备,若非你配合,哪有这样好的机会?我来这里查看,也是打算先摸清敌情,再做计划。因为你,又省了这一步,降低了我的危险。所以你至关重要。”
田景莹轻笑,道:“你说真的,还是哄我开心?”
孟帅笑道:“我说事实啊。你要是因此开心,我也没办法。”
田景莹微笑道:“果然是哄我开心,油嘴滑舌。”她一面说,一面蹲下身,道,“你把鹓鶵怎么样了?”
孟帅道:“偷袭了她,现在还没死吧。”
田景莹松了口气,道:“亏了没死。要是死了,那才麻烦。你我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孟帅道:“死了又怎么样?现在没死,可也是早晚的事。难道我还要放她回去么?让她永远埋在地下吧。”
田景莹道:“万万不可!她固然要杀你,可是她是货真价实的凰金宫首座。就算是圣女,也不能杀死首座,何况其他人?就算是一方之主,不论什么缘故杀了她,一定是要引起大战的。何况你还没有那样的地位,那样的实力。杀了她,你就是凰金宫的死敌,受到阖宫上下誓死追杀,鸿鹄也救不了你。”
孟帅道:“我又不傻,杀了怎么会叫人知道?这一场本来是没有鹓鶵在的,她自己下来,失踪的事能赖在谁头上?反正我没见过这个人。”
田景莹道:“这样不行的。首座若死,凰金宫必然有所察觉,很容易便能追查到。可能当时不能解释她为何在这里,但只要知道是你杀的,自然有办法揭开,将你抓出来。何况离无忧本就要杀你,只愁没有借口光明正大的动手,你要给她机会么?”
孟帅冷笑道:“她们若有那么大本事,想追查就能追查?为什么现在还找不到青鸾?难道青鸾就不是首座了么?圣女要来杀我,总会来的,我怕什么?我虽然不轻易和人敌对,但还没有到别人要杀我,我忍气吞声还当做没事儿人一样的地步。”
田景莹急道:“你……你真要动手?”
孟帅道:“你先退开,这件事和你无关。”
田景莹咬了咬牙,道:“好,那我来。”
孟帅皱眉道:“什么你来?”
田景莹道:“既然一定要杀,那么不妨让我来。我杀了鹓鶵,和你无关。”
孟帅愣住了,道:“你说什么?”他脑子转不过弯儿来,这句话若是鸿鹄说的,他当然不会答应,但会感动,知道鸿鹄一心为了他好。但是从田景莹嘴里说出来……太奇怪了吧?奇怪到令人害怕的地步。
田景莹的性子,从来都不为人牺牲,即使两人当初还有一些真心的时候,都不曾如此。
孟帅反应过来,笑道:“你虽然是好意,但欠考虑了。我出身不错,也有势力支持,纵然凰金宫找上我,我自有能力周旋。你现在势单力弱,怎能承担这样的责任?”
田景莹声音放冷,道:“你以为我是一时头脑充血么?我考虑的很清楚。你家大业大,又有背景,难道我不知道?可是正因为你有家有业,便不能轻易脱身。她们找不到你,就会找你的家人,用他们威胁你,用你威胁他们,事情越牵连越大,最后逼你进入死路。”
“而我不同。”她冷静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孤女。我要藏起来,谁也找不到我,纵然凰金宫势力强大,难道能把世界的每一寸土地翻过来?”
“至不济,你还可以庇护我。我可以藏在你的羽翼下。可是你我本没有关系,之前是旧相识,却已经翻脸成仇,谁能相信你会庇护我?纵然她们知道,要你交出我,你不承认,她们能怎么样?你自己杀人是一种责任,有可能庇护一个素不相识的凶手,是另一种责任。纵然凰金宫,也不可能因为你只是可能庇护我,就和西、北两家同时翻脸。这样我们都能好好的。”
她一字一句,道:“我替你承担责任,你保我一世平安。公平交易,岂不皆大欢喜?”
孟帅沉默了一阵,道:“你既然考虑好了,那么……”
田景莹道:“考虑好了。剑给我。”
孟帅不再说话,把剑按在她手里,田景莹毫不犹豫的高高举起,往下刺落。
突然,孟帅一伸手,在她胳膊肘上微微一托,田景莹立刻刺不下去。他轻轻一拽,将田景莹拽到自己身后,脚下一挑,将鹓鶵挑起,卡在臂弯之中。
田景莹惊呼道:“你干什么……”
就听孟帅淡淡道:“圣女阁下,来都来了,还请现身吧。”
听到圣女两个字,田景莹只觉得呼吸一停,手脚冰凉,往孟帅身后藏去。尽管这里是黑暗世界,谁也看不见谁,但她本能的要在那个人面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听有人轻笑道:“不愧是孟公子,实力超群,警惕性也很高啊。”
孟帅道:“不算高。至少在刚才之前,我都没发现阁下。想必阁下跟了我不短的时间,那时要取我性命,恐怕是信手拈来。但现在才现身,真是慈悲得很了。”
圣女道:“倒不是慈悲……只是我有那么多手下,这种小事还要我出面,岂不太累了?我本只是来看看。最后闹到我出场来解决的地步,一是我手下的人确实没用。二么,是因为出了叛徒。”
听到叛徒,田景莹又是一抖。圣女虽然没看见她,却悠悠道:“嗯,知道害怕就好。田氏,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我虽然早知道你狡猾如狼,却不知道你还是条白眼狼。”
田景莹大声道:“你待我有什么恩义?凭什么指责我?要说狼,你才是毒如狼,狠如狼。不,你是条毒蛇。”
圣女噗嗤一笑,道:“真不错啊,我还道以你贪生怕死的性子,见到我会立刻磕头求饶,让我留你一命呢,就像当初我杀你老祖时你做的那样。”
田景莹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
圣女道:“看来是因为你找到了庇护,认为自己有恃无恐?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庇护你呢?孟帅——”她突然开口。
孟帅道:“什么?”
圣女道:“我虽然有心杀你,到底我们也没有深仇大恨,你没来得及杀鹓鶵,这就有了余地。你为我做一件事,我留你一命。”
田景莹立刻知道圣女要做什么,浑身一僵,孟帅已经开口道:“不行。”
圣女道:“哦?你倒是斩钉截铁。为了个女人,连命也不要,你这样到处为女人舍命,想过鸿鹄的看法么?”
孟帅道:“性命是一回事,我不能被你耍着玩儿。”
圣女长笑,道:“好,硬气——你是不是要和我对抗?可惜你没那个本事。”一面说,气势疯狂的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