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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人横川     补天道txt下载     补天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24章 六五六,一年到头日,风云再起时

    大寒山庄最强,大雪山庄最富。。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孟帅第一次到达大雪山庄,深刻的感觉到了这句话是正理。

    大寒山庄虽大,城墙虽高,但给人的感觉还是相当粗犷的,而规模略小一点的的大雪山庄,则处处透出‘精’致。

    大雪山庄的楼宇,好像水晶宫一般,构架‘精’巧,晶莹剔透,更兼元宵将至,四处挂满了冰灯雕刻,彩绸环绕,绒草点缀,虽在白日,也觉得富丽辉煌,可以想象到了夜间是如何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盛景。

    孟帅是代表林岭来的,并不适合低调,因此在庄外止步,请朱鹮将帖子递进去。过了一会儿,大雪山庄庄主焦南山率众出来迎接。

    毕竟是雪山三冷少有的直接派人前来,这欢迎的仪式还是相当郑重的,孟帅没有多事也没有省事,一切按照仪程走。

    进了山庄,接受了焦南山对梅园的问候,孟帅再以晚辈的身份问候了大雪山庄的庄主以及各位太上长老,那都是‘混’元境界的高人,在北方世界,仅次于雪山三冷的超然存在。

    至于礼物,孟帅还不能‘交’付,毕竟那是同时赐给八大山庄的,要等人来齐才能赐下,不然显得儿戏。

    这时是十三,第二日正月十四有前置的大会,是各个山庄魁首和掌事一起商讨来年北方世界的发展。再过一日才是各个辈分齐聚,最热闹的上元灯会与挑灯会武。

    焦南山邀请孟帅前一日晚上出席八大山庄高层会议,孟帅觉得不合适,连连推辞。焦南山却道是代表雪山三冷前去列席,有什么结果,还需上报给雪山。

    最后,焦南山还道:“这次我们将有一件大事需要商量,若无雪山支持,那是断断不成的。还请孟公子代为列席,好促成此事。

    孟帅只得答应,便觉自己像是总公司到分公司的办事员,虽然不管事,但是有什么会议‘精’神,还得如实上报。

    当下第二天,孟帅就作为不速之客,参与了八大山庄高层的重头会议。

    八大山庄的头领无一例外都是‘混’元期高人,在境界即地位的五方世界,居然一个个对孟帅十分客气,甚至以平辈相待,孟帅自然知道,这都是看在师长面上,他自己不便顺应,仍旧执晚辈礼。

    孟帅出身既高,言谈举止谦逊有礼,又算得会‘交’际,各庄主们也十分舒服,更加友善。唯有大寒山庄庄主不知是否因为玄彻的事情有了芥蒂,对他态度十分生硬,但毕竟不敢公认如此冷待。

    不过无论怎么客气,一到正事上,就没孟帅的事了。

    八大山庄的庄主在一起讨论今年的收成,利益分割,贸易往来等种种琐事,孟帅听得云山雾罩,也不必用心理解,身子往后退,坐在一角上,当个木头人。

    也不知是否年年如此,到了后来讨论资源分配时,场中火‘药’味浓郁起来。八个‘混’元期高人互相指责讽刺,发展到谩骂,差点厮打起来。孟帅更加避之唯恐不及,身子缩到后面,真怕他们果然打起来,‘波’及到自己。

    好在最后争执还是止步于口头攻击,一通互相扯皮之后,大略的分配方向还是定了下来。孟帅虽不理解,但听了一耳朵,发现大寒山庄分到的资源,竟是小寒山庄数倍之多,可见八大山庄的实力,已经有了云泥之别。

    尘埃落定之后,众人都感觉有些疲惫。焦南山拍手,送上了大杯的黄酒给各人放松。到底是北方世界,好酒成风,其他地方应当喝茶的地方,这里都是喝酒。孟帅也分到了一杯,喝了一口,感觉度数确实不高,以这些北方汉子的酒量,喝个通宵也不会醉。

    喝了一会儿,气氛友好的多了,焦南山道:“我说,咱们是不是还有一件正事?”

    大寒山庄庄主韩摩道:“你说五方轮转?”

    孟帅本困倦了,听到这里,突然‘精’神一震,心道:正事来了。

    焦南山道:“正式,离那个地方开启不到四年时间,每个时间都该活动起来了。咱们有两件事要做——”

    他竖起两根指头,道:“第一件,选拔弟子。按照上一届的排名,咱们北方第一批有六个名额参加。”

    韩摩冷笑道:“那就选拔吧,挑灯会武的前几名参加。要我说——”他嗤笑一声,道,“六个名额都是‘浪’费,按照往年的标准,除了玄彻他们三个,其他人出去不是丢人么?贵‘精’不贵多,反正次次垫底,比倒数第二的西方还差得六扔多远,早已经习惯了。”

    他话说的难听,众人都觉得尴尬,偏偏他每一句都是实话,还反驳不得,只得各自转头。焦南山道:“也不尽然,这次挑灯会武,我特意发了不少请柬,除了八大山庄,还有其他家族势力弟子出来,或许会有英才呢?别说其他……就是孟世兄,难道就不是少年俊才么?”

    孟帅一怔,忙道:“在下也会参加会武,若是侥幸得胜,自然愧领一个名额。”

    韩摩哼了一声,他是知道孟帅的水准的——这来自于玄彻的反馈,有几分真实十分难说。反正他心里孟帅不过是个纨绔,虽然迫于他背后势力,要分他一个名额,但心中已经鄙夷他久矣,心道这小子最后挑灯大会被打个落‘花’流水,到时候就是给他一个名额,他自己都没脸接受。

    焦南山道:“好,师兄有志气。选拔弟子自有流程,我等老家伙只负责监督就是。还有一件事,五方轮转开启后,咱们的宝镜……该请出来了吧?”

    说到宝镜,众人面面相觑,韩摩道:“不要说得这么简单,好像宝镜搁在你家里一般,请,去哪里请?”

    孟帅讶然,心道:这是什么意思?

    焦南山道:“我岂不知道宝镜在上个甲子轮转之后,就失踪了?但是没有宝镜,轮转如何能成?若是因此失责,咱们北方世界成了笑话不说,还要被其他世界攻讦。”

    众人沉默,过了一会儿,霜降山庄专注茹慈叹道:“说来真是奇怪。每次那件事结束之后,各方宝镜都会自动飞回五方世界,因此那宝贝就该在北方世界才是。可是为什么一个甲子之内,我们差不多翻开了每一寸地皮,都找不到呢?”

    韩摩哼道:“怕是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藏起来了。”

    焦南山道:“若真是如此,反而好了。那东西除了五方轮转用得上之外,一无是处。若有人藏起来,肯定也是为了今日,早晚会带着宝镜现身,‘交’易也好,要挟也好,咱们总会见到,到时候自有办法拿回来。就怕是不在任何人手里,就在某处密地,那可真是……”

    茹慈道:“五方轮转开始后,四方宝镜都会大放光华,那时或许就是我们的机会。”

    焦南山道:“但愿。若真是一直不出……除了听天由命之外,也得尽尽人事啊。”

    韩摩皱眉道:“这件事除了听天由命之外,还有其他办法?我知道你满肚子鬼心把你的诡计说出来。”

    焦南山摇了摇手,隐晦的看了一眼孟帅,道:“还没有定计,到时候再说。”

    众人只道他顾忌孟帅在场不肯明说,也知道他最是足智多谋,或许有了办法,心中略感安心,韩摩哼了一声,道:“故‘弄’玄虚。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茹慈喝了一口酒,道:“依我说,这次五方轮转能不能成,实在不一定。说不定要夭折。”

    韩摩道:“都几千年的老规矩了,怎么能出意外?”

    茹慈道:“天下哪有万无一失的事呢?别说别的,譬如说咱们北方宝镜找不回来,五方轮转还能不能进行?除了咱们,还有一处的变数更大呢。”

    焦南山道:“你说中央世界?”

    茹慈冷笑道:“可不是?上一个周期之内,乾坤万象宗还在呢。四方宝镜汇聚中央,又有那宝贝镇压,自然是水到渠成。现在乾坤万象宗崩溃,那宝贝也失踪了,剩下四个宗‘门’还内讧不止,要我说,这件事真未必能成。”

    焦南山道:“那几个宗‘门’确实不成器,宝贝也不在。不过说那宝贝失踪,也未必。应该就在乾坤万象宗的嫡系手里。”

    孟帅心中一动,想起一人,心中略紧。

    焦南山道:“乾坤一系互相的恩怨,外人不必‘插’手,不过若是影响到那件大事,恐怕就由不得他们了。别说别人,一元万法宗正恨不得有这个借口呢。到时候必有大事发生,中央世界又有一大劫。”

    说完之后,焦南山道:“旁人的事,咱们不管。先管家里的事。这样,你们撒出人手找那宝镜,最好能找到。这件事可得又重视又保密,若让外面知道宝镜不在,不知生出什么事端。”

    众人点头,茹慈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建议给与发现者重赏。不如……‘混’合一气丹?”

    众人听了,同时失‘色’,焦南山道:“你……好大手笔!”

    茹慈没好气道:“什么我的手笔,这份悬赏,总不能我一个人出。到了危急时刻,‘混’合一气丹也不算那么珍贵了,你们想想清楚。”

    众人各怀心思,各自散去,焦南山等人走了,悄声道:“孟世兄,等挑灯会结束,我想跟你上一趟冰峰。”--36289+dsuaahhh+28441927-->

六五七 夜浓星挂彩,酒酣眼生花

    正月十五,上元节。,最新章节访问:. 。

    元宵灯会,热闹非凡。

    孟帅怎么也想不到,北方世界能凑出这么多人,这里的人多到让他想起了前世假期的旅游景点。

    而且,若论布置‘精’美,灯火辉煌,也不逊于前世大都市中的霓虹灯。

    北方世界常年夜长昼短,临近年底更是如此,刚刚申时,天‘色’就暗了下来,灯火亮了起来。树上,墙上,空地上,到处都是各‘色’灯火。北方世界更有特‘色’的冰灯雪灯,最高的冰灯高达数十丈,上面点了数百处灯火,远远看去,好似一座亮满了灯光的摩天大厦。

    除了灯光,还有小吃和灯谜。各‘色’彩灯下面挂满了灯谜条,猜中了就可以拿奖。街边上小吃摊子一个接一个,价格便宜的不可思议,一个铜板可以吃满满一大碗胡辣羊汤,都是大雪山庄补贴。

    孟帅脑子本快,当年在学校里也算猜谜小能手,来到这个世界也加了不少智商,因此猜灯谜游刃有余,沿着街道一路吃,一路猜,一路嬴奖品,简直乐不思蜀。若不是正好遇到赶往会场的朱鹳,还真差点耽误了会武。

    朱鹳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少‘女’,双十年华,虽不及朱鹳英气俊秀,却也秀丽动人。

    孟帅忙跟她们去会场,路上朱鹳介绍道:“这是大雪山庄的二小姐焦‘玉’书。”

    孟帅见过礼,陡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不知贵庄有没有一位闫樱珧闫姑娘?我有事找她。”

    焦‘玉’书略一沉‘吟’,变‘色’道:“是闫家的姑娘?她失踪好久了。”

    孟帅惊疑道:“怎么失踪了?”

    焦‘玉’书皱眉道:“说来也不好听。闫家‘女’儿似乎跟外面一个人勾搭上了,两人做了‘露’水夫妻,还珠胎暗结。后来那人不知怎么了,或者抛弃了她,或者不辞而别。那丫头想不开,茫茫大雪天‘挺’着肚子出了家‘门’,就再也没回来过。

    孟帅听得十分郁闷,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在发生,真是神仙也没辙,只是他受人之托,却是不能完成了。

    朱鹳柳眉倒竖,道:“查出来没有?哪家的‘混’账于的?是不是玄彻?”

    孟帅一怔,怎么扯出玄彻来了?

    焦‘玉’书道:“还真不是他。虽然是他也不奇怪。不过那畜生应该是外来的,据闫家娘子说是东边来的,也不知是不是一元万法宗的人。”

    朱仙苑一挑眉,道:“难道是他?”

    孟帅知道朱仙苑想到了谁,不过他觉得不一定。毕竟时间对不上。那范真宗一看就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既然来北方挑战,刚刚挑到朱鹳头上,可见没来几日。而那个姑娘都怀上了,显然至少几个月了,两下里并不合契。

    不过,纵然不是一人,既然都可能是一元万法宗的,问问或许也有线索。

    朱仙苑喃喃道:“倘若是他,我就打死他,给我们北方的‘女’孩儿报仇。”

    孟帅也没说话,他对范真宗连带着一元万法宗的印象都差到了极点,打死一个少一个。

    到了大雪山庄的中心会场,但见灯火辉煌,宛若星海。一圈一圈的彩灯围出一块大场地。最中间的擂台外面一圈都是走马灯。走马灯上彩绘大多是武者练武的场景,灯光转起,灯罩上小人拳打脚踢,宛如活物。只看那一圈灯光,就已经不枉来一次。

    最中间的擂台也是稀奇,竟然是用木板架在数十个埋在地下的酒缸上面的。边缘的酒缸被擂台板盖了一半,还有一半竟敞着口,‘露’出琥珀‘色’的酒浆,各‘色’灯光照耀下,酒‘色’‘迷’人,酒香四溢,只在场中逗留片刻,已经熏熏然了。

    这个会场很好的传递了今日的主题,一是灯,二是酒。

    无论灯‘色’酒香,都渲染了一种纸醉金‘迷’,行乐无疆的气氛。如此气愤之下,比武的肃杀之气被冲淡,显然此时此地,更重视以武会友的联欢气氛。

    从座位的排列也能看得出这次比武的基调。除了八大山庄的庄主有上席,其他人都杂坐在下面,位置与位置相邻极近,一圈一圈环绕看台,全方位的无死角。四个角落里都架着火盆,火盆上架的烤‘肉’咯吱咯吱冒油,想起‘混’合在酒气了,钩织着热烈的狂欢的气场。

    孟帅一见此景,不由目瞪口呆,又被人塞了一碗酒浆,一把烤‘肉’,在人群中坐下,听到远处鼓乐齐鸣,笛子悠扬,不禁暗道:这种气氛还举办什么会武啊,不如大家一起跳起来,举办篝火晚会好了。哪怕举办无遮大会……配对舞会,都更合气氛些。

    朱鹳和焦‘玉’书在他身边坐下,道:“尽管吃喝,前面都是表演,还有斗酒,到了后面酒劲上来了,才有会武。”

    孟帅道:“就怕到时候喝的‘腿’软了,打不动了。”

    朱鹳大笑,道:“怎么会?我们北方的武者,喝了酒才有力气,越喝越能打。”

    孟帅被气氛感染,将一碗酒一饮而尽,登时觉得火气从肚腹中升了起来,叫道:“好酒。”就见朱鹳饮过了烈酒,两颊生晕,英气不减,却多了几分妩媚的‘女’儿气。

    过了一会儿,人来的更多了。一轮满月高挂天空,月光如水,地下无数彩灯‘交’相辉映,将月‘色’和满天星光也比下去了。场中气氛一‘浪’高过一‘浪’。有人开始放声歌唱,也有人离席转圈跳舞,跳到谁的面前,不由分说,先敬一碗酒下去,有时还把对方拉入队伍,一起唱着跳着,向前行进。

    闹了好久,只听通通通几声,几道烟‘花’打上天空,开出大片礼‘花’,光灿夺目。这既是把酒会推向高‘潮’,也是一个节点。

    果然,灿烂的烟火会过后,焦南山站起身来,道:“诸位。今日是上元佳节,大伙儿好好的热闹一番。吃喝固然要紧,但也别忘了,我八大山庄的立足之本是什么?”

    台下轰然道:“是武”

    焦南山笑道:“不错,正是武。武之一道,是我等立足于北方的根基。茫茫大雪山,无尽荒野凶兽,若非习武强身,我等焉能屹立于雪原之中,千年不倒,代代繁衍?纵然一时快乐,也不要忘了我们的根本。因此我们每年上元聚会的压轴一项都是……”

    众人大声欢呼道:“挑灯会武”有嗓子高的叫道:“早都等不及了”台下一片哄笑。

    焦南山笑道:“上彩头。”

    只见八个大汉抬着一个巨大的担架出来。担架上面堆满了各种物品,足足有三丈来高,小山一般,孟帅仔细一看,其中有各‘色’兵器、皮裘、珠宝、‘药’材,总之都是平时重金难买的好东西,这时却如不要钱一般堆在哪里。

    轰的一声,担架落下,震得地面都在抖动。金属摩擦之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焦南山一指那座小山,道:“猜谜游戏,都需要有个彩头。挑灯会武,当然更不能例外。往年第一批彩头都是山庄出,今年轮到我们大雪山庄,只有比往年丰厚十倍的。这些只是第一‘波’,后面还有的是。只要上台,不论输赢,必要有所得。”

    众人鼓掌,孟帅扫了一眼,依他封印师的眼光来看,这小山中的兵器都是九重封印以下的,自然不是最后的奖品了。对于先天以上的武者,这些东西都不算珍贵,但是对一般的武者来说,也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焦南山笑道:“会武也是倒吃甘蔗,越吃越甜。真正的好戏在后头,我们大雪山庄先组织了一群孩子,出来暖暖场地,来——”

    只听鼓号声起,数十个孩子跑上台来。这些孩子都是劲装结束,一般打扮。上来列队整齐,‘精’神昂扬,先打了一趟拳法。

    孟帅在旁边看着,就见这些孩子都不过十四五岁,一拳打出,都带着罡气,也就是都进入金刚境界。不由得暗叹,到底是五方世界,武学水平之高,远非大荒可比。要是在大荒,这个年纪进入金刚境界,那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应当被大‘门’大派当做宝贝供起来,在这里却是最普通不过,聚在一堆上台表演。

    一趟拳法打完,台下欢呼,焦南山笑道:“儿郎们‘精’神不错。去那堆里每人挑一件东西。”

    众孩儿抱拳谢过,纷纷来到宝山前选取奖品。数十人取过,宝山如九牛失之一毫,并没有减少的样子。

    焦南山笑道:“现在是自由挑战时间。哪位愿意上来,就可以取一件奖品,胜利一场,再取一件,取完为止。”

    当下便有武者上台演武,一个上去,便有挑战者向他挑战,决出胜负,胜者留下,败者下去,过程如流水一般进行。开头台上只有一对,后来有好几对同时比斗,台下观众各选自己感兴趣的,加油鼓劲,叫好声连天。

    但不管台上如何热闹,比武的都是先天以下的武者,先天武者自矜身份,并不上台。台上彩头的层次,很明显也不是给他们预备的。

    等宝山差不多被搬空,月亮又上一程。焦南山笑道:“现在该进入正题了。下面由守一境界的儿郎们比斗。上一届咱们一共决出了十大少年豪杰。不过有两位,玄彻和朱仙苑近年已经晋升,便不再同列。其余八个人,上台来。”

    登时台上依次上来八人,孟帅扫眼一看,大多是年轻人,纵不及苍鹰、朱鹳风采照人,也不同凡俗。八人一字排开,气势‘逼’人。

    焦南山道:“这八位就是守一境界的八个种子了。会武是擂台赛,台下境界相符的,可以随便挑战他们八个中的一个。输了输个彩头,赢了得奖品,还能继续守擂,位列八大少杰。每人机会只有一次,谁先来?”--36289+dsuaahhh+28460353-->

六五八 首战双刀会,大雪卷 狂沙

    话音刚落,底下响起了几个声音,同时道:“我来”

    只听咻咻咻几声,几个人影不约而同的向上飞来,台上一下子落了四五人。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大眼瞪小眼,焦南山笑道:“先天武者,只许一个个来。你们退下去——你留下。”随手一指,指向其中一个蓝袍人。

    那蓝袍青年大喜,道:“多谢庄主。”旁人见焦南山说话,只好悻悻退下。

    焦南山却笑道:“别多谢我,先把彩头添上,不然按照规矩,可没人接你的挑战。”说罢点了点他。

    那蓝袍青年道:“是。”一伸手,托出一个木盒子,道:“这个是我的。”

    众人目光落上,道:“参王”

    就见木盒之中,摆着一根鸡蛋粗细的人参,头尾俱全,面目宛然,显然是几千年火候的参王。

    北方世界之中,人参是最寻常的药材,寻常人家也用得起,但好的人参依旧珍贵。像这样的参王,纵然是八大山庄的年轻一辈也视为珍宝。服下一片就能补充气血,服下整只,更是补充真气的补品。

    焦南山笑道:“三千年火候的参王,不错。来,添上。”说着一伸手,指着一个大几案。

    那条桌案上,摆放着一堆木盒,那是大雪山庄为守一境界的会武准备的彩头,也不多,只有八样,但八样都是真正的精品,和刚才堆积如山的宝物不是一个等级。而等挑战赛结束,还有更多的彩头被添上,应该能达到几十样,这才进行淘汰赛,决定赢家。赢家能得到大部分礼品。

    等那蓝袍人将木盒放下,焦南山笑道:“你想挑战谁?”这种一个个的问题抛出来,本是主持该做的事,焦南山身份高贵,当然不可能亲自主持擂台赛。只是第一场比赛,他顺便客串一把,显得亲民友好,活跃气氛。

    蓝袍人抱了抱拳,指着其中一人道:“想请岳澜岳师兄指教。”

    朱鹳在下面道:“原来是楚漠。他是个刀客,岳澜也是刀客。年轻一辈里,除了宫觞风宫兄,就是他们俩最有名了。听说他们是冤家对头,有事没事就斗几场,现在又找机会打上啦。”

    被点到名的岳澜大步走出,冷笑道:“姓楚的,你还不死心?当真是死缠烂打,今日就叫你彻底服气。”说着仓的一声,拔出刀来。

    楚漠喝道:“今日且看谁输谁赢”刀光一闪,也是拔刀在手。

    他的刀比起岳澜的刀更奇特,刀弯如新月,弧形的刀刃寒光闪闪,闪烁着一抹血气。

    刷,刀光闪过,如流星追月,岳澜迎刀相击,对在一起。

    两人显然已经打过不知道多少场了,相互之间对刀势烂熟于心,一开始就省却了试探,缠斗在一起。擂台上但见刀光点点,方圆十丈之内无有遗漏。

    孟帅在下面看着,就见两者不但修为不分伯仲,连刀法都有相似之处。都已狂暴,闪烁,无孔不入为长,都蕴含着一丝天象的意味。

    不过虽然大体上相似,但其中内蕴有微妙不同,岳澜的刀刀光更亮,斑斑点点,如同幻境,楚漠的刀则更凌厉,蕴含着丝丝暴虐的气息。两者乍看相似,其实应当是从不同的天象中演化出来的。

    “风雪……沙暴?”孟帅喃喃道。

    朱仙苑道:“好眼力啊。楚漠那手刀法,是狂沙快刀,而岳澜这手则是飞雪刀十七式,他们两个一个往雪山深处试炼,一个常年行走于荒原,借着天象磨砺自己,然后回来对决。每次对决的结果都不分上下。这一次也是如此。”

    孟帅点头道:“算是宿命的对手了。”

    比赛进行到三百多招,岳澜用一招“雪满贯”直取对手,楚漠一时不敌,退了下来,两者互相瞪视,楚漠转头下去。孟帅看得出,楚漠藏着凶险的杀招没用,岳澜自然也有底牌。若真各处底牌,以性命相搏,胜负难料,不过这是比赛性质的挑灯会武,不需要凶险至此。

    何况,孟帅觉得两者虽然互不服气,但关系并没有你死我活那么差。

    这算一场精彩的比武,虽然孟帅觉得,和陈前比起来,两人的刀法不算登峰造极,但也能看出北方世界藏龙卧虎,这两位要是放到大荒,那是比黎佑生更胜一筹的天才了。

    之后的比赛也十分激烈,比斗双方各展示精妙武功,精彩纷呈。不过可能是还没有喝酒喝高了缘故,这些比武都控制在底线之内,谁也没有杀伤见血。偶有打得凶残的,也被主持及时制止。

    孟帅现,上面那八位上届的擂主,果然技高一筹,岳澜那一场就算凶险的,其他的人大多稳稳守擂,这么多场比赛没有一个位置易主。那些挑战者白白的赔上了许多彩头,案上的木盒越堆积越高,财帛越来越动人心。

    到了第七场比赛上,场上出现了个小**。

    一个清秀俊逸的少女上了擂台,登时引起了一阵欢呼。

    孟帅讶道:“焦姑娘?”原来上台的人,正是焦南山的女儿焦玉书。

    焦玉书一上台,向前一指,道:“伍浮义,你出来。”

    队伍中走出一个白脸青年,一双细眼眯起,露出邪意,道:“焦姑娘,别来无恙啊。”

    焦玉书冷笑道:“伍浮义,你这个轻薄无行的狂徒,还敢跟我说话?今日我便替姐妹们讨个公道。”

    伍浮义待要调戏她:“我不曾轻薄你,你怎知我轻薄无行?”但考虑到这里是大雪山庄,对方是庄主女儿,自己胜败没什么,若是轻薄调戏,恐要触怒庄主,这才勉强压下,只道:“我伍浮义可从不做勉强之事,姑娘找我可是找错了人。罢了,便陪你过几招。”说着取出自己的兵刃。

    他的兵刃十分奇怪,很像是锏,却是透明的,好似一对冰锥。晃了晃冰锥,虽然在夜晚,也是光华耀眼,炫彩非常。

    焦玉书道:“来吧。”微卷衣袖,露出一双皓腕。

    她竟不用兵刃,空手迎敌。

    伍浮义却不敢小觑她,冰锥一晃,划了两个大圈,取她面门。

    冰锥一动,瑞彩千条,擂台上立刻被斑斑点点的光芒所笼罩。如果说刚刚岳澜的刀法,是依靠刀光纷扰涉及了一点“幻”意,那伍浮义的冰锥则是把“幻”挥到了极高的水准。他周围仿佛有无数灯光,一朵朵灯花爆开,将擂台渲染的耀眼生花,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光华之中,似真似幻,看不清楚。

    而焦玉书却是不为所动,左右双指向前点去,一道道真气激而出,穿过重重炫幻,直取伍浮义本体。她似乎异常警醒,能分辨出真幻之别,几次出手,指力所向,都是伍浮义本体,虽然被对方躲过,但也差之毫厘而已。而她的指法也相当高明,真气纵出,微带旋转,气劲凌厉更胜尖刀。

    伍浮义在幻光之中,暗暗叫苦,他品行轻薄卑鄙,选择了这种眩人耳目的武技当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和很多阴险手法配合,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这些手法大多下流阴损,不好在公开场合使用,更不能对焦玉书使用,因此实力大打折扣。

    他抵挡一阵,眼见焦玉书越靠近自己本体,暗道:小娘皮别得意,等私下里见了你,看我怎么炮制你。如今却只好用那一招——

    眩光闪

    炫目的光芒下,他身子连闪,平移数丈,到了焦玉书身后,冰锥往她背后刺去

    焦玉书冷笑一声,道:“等的就是你。”左右指齐出,两道真气一上一下,穿过了层层光芒,中在伍浮义本体上

    伍浮义大叫一声,倒飞出去,肩头一个血洞汩汩冒血,这还罢了,身下也是血流如注。

    比赛进行到现在,数这一场最为惨烈。

    孟帅但觉身下一凉,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道:“好狠。”

    台上焦南山也皱眉道:“好狠。玉书过了。”

    旁边有庄主道:“这个伍浮义我知道,性子无赖,糟蹋了许多好女孩儿,也应当遭此报应。这倒不怪侄女儿。”其他庄主纷纷附和,都说焦玉书没错,当然,要不是焦玉书是焦南山的女儿,那几位庄主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焦南山就坡下驴,道:“唉,小孩儿家没轻没重,真是缺乏教训丨将来才知道厉害。快把伍浮义搭下去休息养伤

    至此战斗结束大半,又过了几场,挑战渐渐稀松起来,最终归于平静。

    最后的结果,上次八人有六人守住了位置,只有两个新面孔,焦玉书就在其中。

    眼见没人出头,焦南山问道:“还有没有再想试试身手的了?机会稍纵即逝,可要把握好了。”

    问了三遍,眼见没人说话,焦南山点点头,刚刚的战斗他都看见了,对年轻一辈的实力也比较认可,虽然没出上一次朱鹳、苍鹰这样的绝顶天才,可也后继有人,笑道:“那么就进行最后的排位了。八个人上来抽签,决出冠军…

    正在这时,只听得庄外有人长声叫道:“一元万法宗弟子,拜见北方诸位前辈。”--9264+d8z1w+1964258-->

六五九 长驱内外应,拔刀上下惊

    这一声好生突兀,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众人面面相觑,均想:什么和什么?什么一元万法宗弟子就来了?

    孟帅心中一动,暗道:莫不是那小子?朱仙苑也是一般想,看向孟帅,两人目光一对,均有半信半疑之色,暗想倘若是那个小子,在路上吃了一大亏,怎么还这么大摇大摆的?

    在座的八大山庄庄主也愣住了,其中几个,包括大寒山庄的庄主韩摩,是知道范真宗存在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心道:好大的胆子,这么大喇喇的闯进来。倒是焦南山起身,道:“请进来。”

    刚说三个字,就见外面一队人扬长而入,竟无一个大雪山庄的人领路,似乎这几个不速之客是闯进来的。

    这群人呼啦啦的进来,倒让孟帅心中诧异,他本来以为最多一两个人,没想到竟然有七八个,而他的老相识范真宗也在队伍中,不在头也不在尾,在队伍中间靠前,和他并肩的有一人,在最前方还有一人。

    一见这人,孟帅心中一震,暗道:危险。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修眉俊目,面如冠玉,只在上挑的眼角处暗藏锋芒。双手背后,走路的姿态很是安逸。

    但孟帅却在他身上看到了无尽危险的气息,就像一把未出鞘的杀人剑,一旦出鞘,是要见血光的。

    此人,很厉害。

    范真宗与他相比,如沟渠与长江。而与范真宗并肩的是个女子,实力应该也不在他之下。

    孟帅的精神力强大,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到对方身上的锋芒,朱鹳虽不如孟帅,但同样身为天才武者,自有一股直觉,立刻感到了威胁。

    而远处另有一人眼睛也眯了起来,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射过,正是苍鹰玄彻。

    阴阳境界武者能感觉到威胁,上面的混元镜强者则更能清楚的审视来者的修为。而审视的结果,更令这些老一辈心中震撼。

    好强大的后辈

    仅一个称量,焦南山心中就充满了挫败感,深知在同一个年龄层中,北方世界的天才们拍马难追。

    定了定神,焦南山笑道:“怎么,几位是一元万法宗的高足么?”

    那少年微一欠身,道:“一元万法宗慕恒九,见过庄主。”

    他说话很客气,用辞也彬彬有礼,但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佛他的礼貌只是因为他礼谦下士,而对方的身份,却根本不配他如此客气。

    焦南山也有这种感觉,心中别扭,但又说不出什么,毕竟那只是一种感觉,对方的言辞尚无可指摘之处。

    也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焦南山道:“竟然是慕贤侄,我早就听过,焦贤侄是一元万法宗之中最年轻的真传弟子,天赋之强,潜力之大,不做第二人想,没想到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孟帅暗惊,心道:原来这就是在核心弟子之上的真传弟子怪不得压住了范真宗,范真宗只是核心弟子而已,地位比他差了一级,实力想必也至少差一个等级。

    一元万法宗名震天下,门中有名的弟子同样闻名遐迩,慕恒九走到哪里,只要报了姓名,都会被另眼看待,因此也不在意,道:“庄主谬赞了。慕某人曾经是最年轻的真传弟子,不过这个记录已经被人打破,今年新晋的真传弟子,年纪更比我轻。”

    焦南山暗暗吃惊,一元万法宗不愧是乾坤万象宗崩溃之后的第一宗门,天才真是层出不穷,想想真令人颓丧。当下笑道:“慕贤侄请上来坐。”

    主台上只有八个座位,坐着八大庄主。但慕恒九是一元万法宗的代表,又远来是客,为表尊重,当然也应坐在主台。立刻有人给他加了把椅子。当然也只有他一人而已,其他几个弟子有人引他们去后面坐。

    哪知那几个弟子并不落座,反而分外两排站在慕恒九身后,与仆役无异。倒弄得慕恒九的排场,比八大庄主更大了。

    孟帅见慕恒九泰然自若,丝毫也没觉得师兄弟们站着他独坐有什么不妥,想来一贯如此,可见一元万法宗何等的等级森严。

    只是八大庄主有些不爽,一元万法宗地位高低无所谓,但明目张胆的这么多人挤在台上,倒把他们挤到一边,喧宾夺主,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焦南山城府最深,满脸含笑,道:“慕贤侄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请用一杯薄酒。今日是我等元宵宴会,贤侄可尽兴玩乐。或者贤侄旅途劳顿,想要先去休息?”

    他岂不知慕恒九远道而来必有目的,不过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挑灯会武,算八大山庄一等一的大事,又进行到一半,实不必就此终止。倘若是一元万法宗的长老人物到来,或需立刻退席,但只是一介弟子,哪怕是真传弟子,也无需如此费事。

    慕恒九道:“无妨,得逢盛事,也是我等的运气。区区劳累不算什么,我们当然要留下观礼。我看场中情形,似乎是在比武啊?”目光在焦玉书等几人面上一转,目光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焦南山道:“几个守一境界的小辈,一起练习练习。”

    慕恒九道:“原来如此。既然都是守一境界,我这几个师弟师妹,也都是守一境界,不如一起切磋切磋?”他手一指,指向身后。

    随他来的八个万法宗弟子中,有四人在阴阳境界,另外四人在守一境界。而守一境界的四个弟子都异常年轻,大不过二十岁。

    焦南山心道:果然如此。一元万法宗一向做派如此,好斗成风,不分场合,从范真宗一来北方就当街拦路挑战可见一斑,他才不信慕恒九不知道此地有挑灯会武,选这个时机上门,明摆着是来挑战的。

    就算焦南山知道这些一元万法宗弟子定然强悍,可也不能示弱,暗道:也叫你们看看,我北方并非无人。当下哈哈一笑,道:“东方来的贵客肯下场指教,那是再好不过。”

    慕恒九笑道:“客随主便。要是我这四位师弟都下场,跟着一起比赛,岂不要拖延过长时间?毕竟只是守一境界,不宜浪费过长时间。不如这样吧。我这四位师弟,每人跟在场的某位打一场,速战速决,然后比赛继续,怎么样?

    焦南山心道:还说客随主便,这一句话就把赛制都打乱了,还不目中无人?当下笑道:“我看也不必太麻烦。贵宗四位下场,任选四位挑战,胜者接受其余四人挑战,最后留下四个,作为胜利者分享彩头。至于那四位要不要排名次,看时间早晚而定,你看如何?”

    慕恒九道:“也好。”他随手指了一人,道,“孔不平,你先上。”

    那孔不平是个双十青年,长得也算眉清目秀,只可惜生了一脸麻子,凹凹凸凸,很不平整,平白破相。孟帅心中诧异,也不知谁给他取得名字,这不是嘲讽他的缺陷么?

    孔不平的腰间佩戴着一把刀,绿色皮鞘,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隐隐透出一股煞气。

    刀客?孟帅已经知道他要挑战谁了。

    果然,他一指八个人中唯一一个刀客岳澜,道:“我要挑战你。”

    岳澜昂然无惧,大步走出来,见了个礼,道:“霜降山庄岳澜,接受孔不平孔兄的挑战。”

    孔不平闻言双眼圆睁,低声道:“我叫孔声。”

    岳澜一怔,道:“那孔不平是谁?”

    就在这时,就听一声轻轻地嗤笑传来,竟是一元万法宗队伍里传出来的。

    孔不平听了嗤笑,脸色刷的黝黑,双足蹬地,刷的一声,长刀出鞘。一道霸道绝伦的刀气弥漫,方圆数丈都被笼罩了起来——

    拔刀术

    刀光飞快地一闪,快到不可思议,被刀光激起的霸气还残存在空气中,闪烁的寒光已经消失不见。乍起乍落,便如梦境一般。

    下一刻,岳澜大吼一声,倒飞出去,胸口飚飒鲜血。

    而他的刀,只拔出一半。

    北方世界年轻一代的第一刀客,刀都不曾拔出,已经被一击打败

    这是何等的差距

    场中极静,被美酒点燃的气氛霎时间冷了下去,赛场仿佛被冰封了,极度的深寒入侵了每个武者的心中。

    这差距也太大了

    一股战栗之感在许多人心中升起,他们从未想象过,世上还有这么快、这么狠的刀。有些人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几十年,就如井底蛙,根本不知道世界之大。

    岳澜落地,众人哑声,只有焦玉书过去,扶起岳澜,怒视孔不平道:“切磋而已,为什么下狠手?”

    孔不平冷笑转身,根本没听她说什么。焦南山喝道:“玉书下去,送岳澜去医治。”焦玉书咬了咬牙,将岳澜送了下去。

    孔不平回到队伍,慕恒九淡然不语,倒是他身后一个阴阳境弟子道:“不错,拔刀术又有长进。”

    孔不平不答,那人继续道:“可是,孔不平这个名字,可不是你想不认就不认的。你该知道,段师兄取的名字,什么时候取错过?”

    孔不平一言不发,退回队伍中,五官藏入阴影之中,笼罩着一层阴翳。--4841+dpataioin+4108500-->

六六零 天底云更暗,素手破桃花

    场中战斗一场接一场,结果不容乐观。

    一元万法宗弟子明显技高一筹,虽然没有像孔不平那般一招秒胜,却也被打得七零八落,没有一个能坚持下来的

    孔不平那招拔刀术,是混合精神气劲的绝招,也只有那么一招而已,若是挡下了这招,后面再交手,自然轻松许多,只是岳澜没有经验,不然就算输,也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

    可是这一招当真有先声夺人的效果,余下的弟子纵然不至于未战先怯,也存了顾忌,乃至发挥不到正常水平,更被人趁机取胜,这样恶性循环,造成北方世界一败涂地。

    八大庄主在上面看着,脸色当然不会好看。别管平时有什么矛盾,他们还是代表北方世界,被人家东方一队访客打成这样,他们脸上也是无光。

    韩摩骂道:“该死的,怎么偏挑今年来?”

    去年北方少三杰还在守一境界顶峰,和这几个弟子对上,应该赢面很大的,今年守一境界是中空期,以至于惨败如此。

    焦南山暗自摇头,倘若是去年到来,那更不好,守一境界或许稍见体面,阴阳境界就要坏了。说到底,五方轮转要在阴阳境界以上决胜负,守一不过是小打小闹,就算让给对方又如何?还是要看后面。

    然而,一场不赢究竟也太惨了点。

    焦南山打定了主意,怎么也要夺一场胜利,一场之后,便转向阴阳境,也就可以交代了。他目光四扫,在踅摸可以一战的人选。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道:“我来挑战。”

    只见一个秀美女子大步上前,正是焦玉刚刚去安排岳澜,并不在场中,也没见证那一连串失败,这时赶了回来。

    焦南山犹豫了一下,韩摩已经道:“哦,侄女儿要挑战谁?”

    焦玉书一指孔不平,道:“自然是他。”

    孔不平一言不发,向前一步,这时有人搭住他的肩头,道:“孔师兄,稍等。”

    那人面孔白净,一对桃花眼向上挑起,露出几分邪色,刚刚就是他讽刺孔不平。孔不平脸色更沉,道:“郎子都,你于什么?”

    郎子都道:“这丫头很不错。你别上了,让给我吧?”虽然是商量的口气,却已经轻飘飘的越众而出,拦在焦玉书面前,笑道:“小姑娘,我陪你玩玩如何?”

    焦玉书厌恶之色一闪而过,道:“怎么又是这种东西?今天我与淫贼犯冲么?”

    卷起衣袖,她冷笑道:“好,本来我想挑战那个用刀的,可是你成功让我恶心了。那就先打你。”说罢一手点出,喝道:“着——”

    一道指气迅速绝伦的刺向郎子都。

    郎子都身子一动,衣襟带风,躲开一指,空中绽放了大朵大朵的桃花,粉嫩的颜色霎时间布满了擂台。所到之处,仿佛能闻到清香之气。

    他一步步移在桃花丛中,神态潇洒中带着几分荡漾,一摆袖,一抖身,一朵朵桃花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众人从没看过如此华丽的招数,朱仙苑先是一怔,道:“玉书的运气不错啊。”

    孟帅点头,道:“又是这种花里胡哨的风格,焦姑娘正克制这种。”

    焦玉书的指法和她人不同,朴实无华,直指中心,最不怕的就是这等幻化风格,刚刚那个伍浮义也是如此。

    只是虽然都是幻化,这郎子都的手法高明得多了,身边的桃花虽然是幻,但真幻转变,更加精妙,一朵桃花被溅碎之后,化为花瓣而出,如小刀一般锋利。焦玉书几指攻击,也要闪避碎花。

    斗了一阵,台上碎花越来越多,行动不便,焦玉书神色一正,再伸出一指,双指并出,往前刺去——

    “一指天低”

    擂台上仿佛骤然吹过一阵冷风,气压都低了几度,无数漂浮的碎花往下落去,让出一片暗沉的空间。

    郎子都神色一变,道:“不错。桃花千闪。”

    一朵、两朵、三朵……

    如果说刚刚的桃花是一串串,现在的桃花就是一片片,从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各地冒出来大团大团的桃花,霎时间将擂台布满。明明是娇艳鲜嫩的桃花,若靠近了,便如荆棘丛,生出无数利齿,要把靠近的人的撕成碎片。

    焦玉书一指未收,再出一指,气势不降反升——

    “二指云暗”

    众人都觉得头顶压上了一片乌云,眼前再度一暗。压抑和低沉的情绪不自禁从心底生出。擂台上更是明显的阴沉起来,气流成旋涡状旋转,不容任何杂物生存。

    大片的桃花刚刚绽放,又再次凋谢,一层层的碎花纷纷落下,满地落英,却因为光线沉暗,失去了最后一刻的美艳,便的如枯叶一样晦暗。

    同时,指力在这种环境下肆虐的放出,压得郎子都喘不上气来。他那轻浮的神色终于敛去,低声道:“很好,你竟然逼我使出这一招。可惜就是有些不忍——”

    “碎捋花——”

    三个字出口,剩下的桃花突然一起凋谢。花瓣飞离花托,浮在空中,就像有一只大手不停地将它们撸下来,捏碎,一团团的撒在空中。花瓣被瞬间搓成小瓣,一瓣瓣只有指甲片大小,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将小小擂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郎子都的双手做了个拧的姿势,无数花瓣飞快聚集,他继续喊道:“——打人”

    无数花瓣在空中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棒槌,旋转着往下落去

    与此同时,焦玉书也动了,继第二指过后,她再次出了第三指——

    “三指茫茫看不见”

    乌云如盖,四野昏暗,以焦玉书为中心,压抑和苍茫的气氛扑面而来,一道指力从中生出,带着无尽的苍凉撕裂了暗沉的空间——

    指力和碎花大棍相交,停顿了片刻,指风洞穿

    无数碎花惊落下,郎子都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胸口露出一个血洞,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他周围的花瓣,让桃花看起来更加鲜艳娇嫩。

    扑通,人落地,花消散。只剩下郎子都不省人事,躺在地上。

    焦玉书站在原地,碎花落了一头一脸,旋即随着郎子都真气的消散而消散。她脸色也隐隐发白,刚刚最后一指她是用尽全力了。凭她的修为,本来连出两指已经耗尽力气,若不是拼了一口气,要夺下一场胜利,她也不至于这样勉强自己。

    好在结果还不错。北方无胜的记录也被打破。

    慕恒九略感惊异,也不动声色,只道:“没用的东西,去拖他下来。”

    郎子都这一下伤的不轻,躺在地下不能自己起来,孔不平去拖他,拽住他一只脚,拖回本队,这动作自然粗鲁之极,不像是对同门,简直就像是拖死狗。但在场的一元万法宗弟子无一露出异色,显然对这种事看的稀松平常。孟帅忍不住暗中皱眉。

    茹慈笑道:“到底是侄女儿不同。她那手天云劫指尽得焦兄真传。”

    焦南山道:“还差得远呢。”那天云劫指是焦家秘传,是上选武技,高出其他武技何止一筹?只是焦玉书修为不够,发挥的实力不足十一。饶是如此,也打破了北方无胜的尴尬纪录。他看女儿神色,知道她负担不起下一场比赛,见好就收,笑道:“慕贤侄,这守一境界的比赛只是玩玩儿,如今见了血,已经不好了,再进行下去也没意思。我看让他们退下,换阴阳境界的弟子们上来吧。”

    慕恒九点头,道:“也对,刚刚有点玩过火了。还请庄主不要见怪。”

    焦南山怎么听他这话怎么别扭,但惯例跳不出毛病来,于笑几声,道:“凡是台上的,都拿一个奖品回去,人手一份。”

    这还是他的私心,若按照胜负来颁奖,除了焦玉书,北方没人得奖,全便宜了一元万法宗的弟子,那如何使得?还是和稀泥,大家人人有份。那几个没被一元万法宗挑战的弟子等于一招没出,白得了一份奖品。

    几个万法宗弟子走上前,随手取了一个木盒,看也不看便回来,虽然没有表露轻蔑之意,但不把北方世界的宝物看在眼里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

    焦南山压下不痛快,道:“下面是压轴的比武,由阴阳境界上台。八大山庄的阴阳弟子,上台来。”一声招呼,台下轰然站起好几人。

    朱仙苑对孟帅道:“我先上去了。”说着起身,从人群中走过。人群都认得她,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孟帅犹豫了一下,没站起来。盖因焦南山说的是:“八大山庄的阴阳弟子。”他也不是八大山庄的,强行上去,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倘若八大山庄的阴阳境界弟子不多,孟帅倒不妨上去撑撑场面,不过打眼一看,八大山庄竟有不少阴阳境界的弟子。不只是前期,就是中期,后期也大有人在。

    想来也是,八大山庄人口加起来也有千万,这里又是五方世界,怎么可能只有三个阴阳境界?之所以有少三杰的称呼,也不过是因为他们三个人在最年轻一辈里独占鳌头罢了。

    十好几位阴阳弟子上台,声势自然把一元万法宗的小猫两三只压了下去,焦南山心中觉得舒服多了,转头对慕恒九笑道:“怎么样,慕贤侄,开始吧?”--4841+dpataioin+4109827-->

六六一 傲慢与挑衅,武技与封印

    慕恒九点头,突然笑道:“听说会武的规矩,除了上一届的强人之外,其他人要参赛,需要另添彩头?”

    焦南山一怔,道:“老例如此。不过各位远来是客……”

    慕恒九摇手道:“不不不,正因为初来乍到,才不能失了礼数。我们代表一元万法宗,一元万法宗从不亏待友邻。”说罢轻轻一拍手。

    他身后一名女弟子端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只见宝光氤氲。

    盒中,放着四把兵刃,都是短小精悍的匕首、峨眉刺之类。

    虽然短小,但众人脸色都变了,低声道:“十六重”

    十六重封印,卡在十五重封印之上,是精兵中的上品。似这等精兵,在八大山庄也是很少见的。虽然不至于被当做稀世珍宝,但拿出来当做年轻一辈武会的彩头,那是绰绰有余。

    焦南山道:“不错,贵宗有心了。”心中却道:我道一元万法宗何等豪阔,如此看来也不过尔尔,我等准备的奖品,并不在此之下,若作为远来千里的礼物,更不稀罕。

    慕恒九淡然笑道:“我们来此地的时候,听说这样的盛事,就想来参与一番。只是没带着宝物,虽有师门托付的礼品,但那都是交付北方的重礼,岂能为我小辈擅动?若换上身上其他物品,都是旧物,拿来恐怕不公。因此我这四位师弟师妹——”他一指身后,“趁这几日连夜赶出这八件封印器。时间紧迫,或许粗疏,但都是完整可用的封印器,聊胜于无,还望各位不要笑话。”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想过,台下多人都已变色。

    这十六重封印,竟然是他们临时赶制的。

    要知道这些弟子都是年轻的阴阳境界强者,本身在武道上已经不俗,哪知道还同时在封印上有如此造诣。

    十六重,已经是高等封灵师的水准。而北方世界少三杰中精修封印的两个人,一年前只刚刚通过了初等封灵师考验的考验而已。不对,苍鹰玄彻因为在赛场使诈,还没有通过考验,而让他失败的,就是这十六重的封印线。

    从这方面来说,还未比武,北方已经被东方完全碾压。

    焦南山虽没变色,心中却是震惊无比,他倒不是震惊对方精研封印术,毕竟一元万法宗是以封印为根本的宗门,号称万印之宗,天下封印六宗之首,有年轻弟子达到高等封灵师也是寻常。

    他震惊的是,四把封印器,出自四人之手。也就是说,在场的每个人,都有高等封灵师的本领。

    每一个,是什么概念?

    那代表着深不可测的底蕴。自己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尖子,对对方如同路边野草,一茬又一茬,春风吹又生。

    吞下挫败感,焦南山还维持着不动声色的笑意,道:“如此本庄就收下了。贵宗准备了四件封印器,是打算上场四人么?”

    慕恒九哂然一笑,道:“既然是游戏,我就不上场了。”

    他说的虽然简单,也没露出异色,但每个人都能读懂他隐藏的意思——

    这等水平的比斗,根本用不着我出场。

    众人脸色越发难看,北方世界武者脾气本来就暴躁,之前是被一元万法宗唬住了,但一层层的郁气早就堆叠在胸口,这时又被如此轻蔑,便如砸碎堤坝的最后一击,哪里还忍耐得住?只听啪的一声,有一声酒碗落地的声音,却是有人把一整碗酒泼在地上。

    紧接着,啪啪啪的声音响成一片,大片人群轰然站起,黑压压连成一片,对擂台形成包围之势。

    焦南山虽然怒火中烧,但他的城府又不是常人可以比的,喝道:“于什么?坐下,这是我们北方待客之道么?”

    他是大雪山庄庄主,底下多是大雪山庄的人,多年的威信让他能做到令行禁止。即使下座都喝了酒,也还没有到醉酒闹事的地步,各人只得坐下。

    底下人坐下了,台上人却没坐下。

    玄彻冷笑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慕恒九面前,道:“我要挑战你。”

    焦南山眉头一皱,道:“不可……”无礼两个字没说出口,却被韩摩拦下。韩摩性情桀骜,和焦南山不同,他已经看慕恒九不爽久矣,若非自持身份,早已发作,玄彻出来正合他意。

    慕恒九笑吟吟的不说话,虽然都是讨人嫌,但他是那种笑着让人烦躁的类型,他不需说话,只淡淡的看着玄彻,就已经让人心烦意乱。

    他不说话,自然有人替他说,旁边一青年剑客上前一步,道:“退后。慕师兄身前三尺,岂有你的地方?”

    玄彻喝道:“小喽啰,滚开”五指如鹰爪,向青年剑客面门抓去。

    五道焦裂的痕迹,在空中一闪而过。仿佛点燃了一串小鞭炮,噼噼剥剥作响。

    又进步了。

    孟帅在后面看着,心中暗暗评价。阴阳境界和守一境界最大的不同,就在武技的运用上。守一境界运用武技是相当死板的,如何学习,如何使用,一味的催动真气使用武技,基本上就是武者最常做的。决定实力的两大因素,一是修为的高低,而是武技的水平。

    而到了阴阳境界,真气和武技的关系就会有一个极关键的转变。守一境界大家都往纯粹方面发展,要么纯阴,要么纯阳,而到了阴极生阳,阳极生阴的阴阳境,真气的性质会在阴阳比例的改变下发生变化,这个变化不是一点,而是变化无方。就像一个桌子上面五十个座位,坐五十个人,或许只有但坐四十九人,却有五十种变化。

    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武技和对武功的理解发展不同的道路,改变真气的性质,和武技更好地相融合,结合出更适合自己的武技。如果说同一门武技,在一百个守一境界修为相似的武者手中用出来,只有一种表现,那么在一百个修为相似的阴阳境界武者用出来,恐怕要有一百种表现。

    进入阴阳境界最重要的一关,就是摸索自己的真气,和本身修炼的武技结合,抓住自己的发展方向,这个方向不出意外,就是个人武道的真正起点。

    孟帅上一次就发现了,玄彻在守一境界应该是修得纯阳,而到了阴阳境界,他在鹰爪上融合了高温的性质,与鹰爪本身的快速、撕裂相辅相成,实力大增。

    想到这里,孟帅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北方酷寒,按理说修习纯阴武道最为合适,雪山三冷都是如此。但少三杰中,有两人选择的是纯阳武道,刚刚擂台赛中,选择纯阳的也不在少数。看来是北方太冷,反而唤起武者对温暖的渴望吧。

    这一招鹰爪来得太快,爪上高温几乎将空气燃烧,五道仿佛撕裂一样的焦痕到了近前,下一刻就要抓在那剑客的脖子上。

    那剑客“咄”得一声,口中呼啸,长剑出鞘。

    他口中的尖啸十分凌厉,但长剑却无声无息,连一般青钢剑出窍的金属撞击声都没有,仿佛抽出来的不是一把金属剑,而是一张纸片。

    但纸片又怎么有这样的剑光?

    一道亮如明月的剑光,横在空中,挡住了这一抓——

    刺啦

    高温的撕裂遇到剑光,如冷水浇入热油,瞬间沸腾。空气中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细小的痕迹,如白墙上出现了龟裂

    好一招碰撞

    剑光闪烁,鹰爪也在收缩,玄彻的手不住的捏紧,要把横在爪间的剑光捏碎,剑光也在不住的寻找机会切碎鹰爪

    喝——

    随着一声尖利的大吼,剑光暴涨丈许,鹰爪瞬间崩裂。玄彻倒飞出去,落在地上。虽然未见如何狼狈,但一缕鲜血从指间滴落。

    他的手受伤了。

    一招之拼,就让玄彻受伤,这太惊人了。当然,场面上并非一边倒,但两人硬碰硬,玄彻未能占上风,这是明摆着的事。作为北方少三杰之一,出师不利,对北方诸弟子是个极大的打击,很多人面上露出畏惧之色。

    孟帅叹了口气,道:“若让苍鹰换个好的封印护手,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众人不免侧目,虽然孟帅是向着北方说话,但众人都觉得,说自家兵刃不如对方才输了,不免有点输不起的意思

    他们却不知,孟帅从没有向着玄彻说话的意思,两人有怨无恩,何必偏袒他?孟帅只是说的是实情。

    刚刚那一招,是剑客的剑光质量胜了,但那凌厉的剑能,可不只是剑客自己修出来的。他那把剑上面的封印,能把剑光压缩到更密实的地步。因为强效的压缩,让剑光失去了声音,失去一些威慑的同时,也增加了剑招的隐秘性。

    不过别的武者可以被指摘凭封印外物取胜,一元万法宗却不可,他们的武道本来就是和封印一体的,放弃了许多武技,专心研究封印与真气的融合,这本是他们的路。其他任何一人用那青年剑客的剑,也绝不可能将剑光压缩到这样的地步。

    虽然输了一招,严格意义上,胜负还没决出,慕恒九却淡淡道:“刚刚那一场,算是额外加的吧?不要耽误了正式比武。”

    玄彻冷哼一声,转身回了队伍,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也知道,或许他现在真的不该挑战慕恒九——至少要把对方的四个喽啰都打败才行。虽然他还隐藏了实力,但这个目标依旧不容易。

    焦南山咽了口气,道:“罢了,玄彻,下次不可如何孟浪。要参赛的列队,抽签比赛。--4841+dpataioin+4112101-->

六六二 脚下生云雾,台上醉刘伶

    北方世界的阴阳境界武者有十一人,这当然不是他们所有阴阳境界武者的数量,只论年轻人。阴阳境界的年轻人,意思是六岁以下。不过六十岁,进入守一境界三十岁以下的,看起来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差不多。而北方世界这个年龄要缩小一些,今天到场的,只有四十岁以下的武者,四十岁以上的阴阳境界,都各自历练,有的都离开了北方世界,即使是一年一度的会武也不回来。

    虽然有十一个阴阳境武者,但这个数字并不凑巧,焦南山点了几个修为和实力略逊一筹的,叫他们退下。其中包括少三杰之中的白鹭。白梦笙身体一直忽好忽差,本来进入阴阳境界之后,有段时间看着好起来了,但最近又有转差的趋势。

    其实白梦笙习惯如此,纵然身体不好,不见得没有战力,只是焦南山觉得让她抱病出面,显得北方无人,因此令她回去休息。白梦笙咳嗽几声,也没反对,便退了下去。而朱鹳和苍鹰都被留下了。

    其实若论实力,他们两个未必就在那些老牌的阴阳境武者之上,但他们都是真正年轻一辈,锐气十足,且战斗方面天赋出众,若不把他们留下,北方世界的年轻一代便不完整。

    焦南山很惊讶孟帅不曾上来,但随即想到他可能自矜身份,要说身份,也就是孟帅跟慕恒九同等,一元万法宗对着雪山三冷,八大山庄还差一筹。既然对方不上场,孟帅这边也不上场,倒也平衡,不然慕恒九若压轴上场,北方岂不无牌可打?

    当然,前提是孟帅真的能和慕恒九对抗,才可以说互相保留。焦南山却不看好,他们几个庄主都知道,这位雪山独苗封印绝,武功一般而已,上次跟玄彻放对,隐约处在下风。加上他年龄还小,晋入阴阳境界比玄彻还晚,恐怕比玄彻还不如,要是作为北方压轴出场,被人一招秒了,还不如根本不要出场。

    十二个人对面站定,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抽签仪式。也很简单,就是抽中彼此的对手,分为六组进行,决出六强。六强再配对,决出前三。然后前三各打一场,定最后的名次。

    往年的赛制也大多如此,本来他们十一人加上孟帅是十二人,正好凑齐,现在却是换了四个人。

    按照顺序,第一场比赛就是北方与东方的较量。北方世界是个身材魁伟的汉子,满脸胡髯,而对方则是白衣飘飘,身材纤瘦的少年。

    孟帅坐在台下观看,这时焦玉书从台上走下,坐回孟帅身边,道:“且看着吧。贺大哥绝不会叫对方好受的。”

    这时双方同时动手,场面并没有变成一边倒,而是各自使动身法,周旋起来。两人身法都甚是奇特,那白衣少年脚下如踩着云彩,虚飘飘的,似乎立足不稳,但东一飘,西一晃,已经绕了一个大圈。

    而那贺大哥的身法更加奇怪,对方虽然诡异,但还占着飘逸二字,贺大哥脚下却是笨拙之极,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跌倒,偏偏左摇右摆,就是不倒,还不逊于对方的身法。

    孟帅凝神细看,道:“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

    焦玉书点头笑道:“好眼力。贺旭贺大哥正是用的‘醉步,,是冬至山庄的绝技,他刚刚又喝了酒,更加如有神助了。”

    孟帅道:“一会儿是不是还有醉拳啦?”

    焦玉书道:“当然也是贺大哥拿手好戏,不过他还有一门独门绝技。”

    正说着,就见双方一错身的功夫,贺旭张口,一道白烟喷了出去。

    孟帅额了一声,道:“这也太……不文明了。”

    那少年被酒气一熏,身子略一摇晃,登时慢了一拍,云气散了不少,险些被一拳打中。

    焦玉书道:“这是他的绝技一口醉,酒气混合真气,侵入对方皮肤,防不胜防。”

    正说着,贺旭又是一口酒气喷出,如吐烟圈,把那少年围在当中,那少年双掌平推,冲出烟圈,用手捏住鼻翼,似乎在醒酒,也像在捂鼻子。

    孟帅揉了揉鼻子,虽然这是攻击的一种方式,但他还是觉得如此行为,很像街上那些死不要脸的闹事酒鬼。

    两人一边较量身法,一边较量拳法。贺旭明显占据上方,他的醉拳也如醉步一般似拙实巧,歪歪斜斜打出去,却叫人防不胜防。一口口酒气喷出,更限制了那少年的反应度。那少年除了脚下踩云的身法高明,攻击上似乎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法,只凭着高明身法在台上兜圈子,脚下踩出大朵大朵的云气,遮蔽一下对方的视线。

    焦玉书笑道:“贺大哥赢定了,咱们北方开门红。谁叫他运气不好,遇上了贺大哥。那是咱们北方屈一指的青年才俊呢,只是不那么有名。”

    孟帅道:“青年才俊啊……”他总觉得那贺旭胡子拉碴的,很像个落拓中年,这群人里就显得他年纪大了。

    焦玉书笑道:“说起来贺大哥才比玄彻大两岁,不过是爱喝酒,不修边幅,才显得年纪大了。不过实力没话说,第一场咱们稳赢。”

    孟帅点头,心道不是不修边幅,断想不出用酒气喷人的损招,突然眉头一皱,道:“不对劲。”

    焦玉书道:“哪里不对劲了?”

    孟帅先是模模糊糊的察觉到什么,紧接着念头一闪而过,道:“原来如此。”

    就说怎么不对劲,原来是这一元万法宗弟子战斗中,封印的痕迹太少了。

    要说别人,纵然是封印师,也不一定用封印战斗,但一元万法宗弟子不同,他们对封印的运用是深入骨血的,绝不可能丝毫不用,尤其是现在落在下风的时候。

    除非已经用了。

    孟帅想到这里,目光斜斜向下,登时捕捉到了云气深处的一缕灵光。

    果然

    孟帅长身而起,要提醒对方,却最终没有说话——说到底,这是一场公平的比武。白衣少年虽然暗藏机谋,但那是正常比武的谋略,谈不上阴招,自己有什么立场提醒?无端坏了武道公平。

    当然,若是台上比斗的人是孟帅十分亲近的人,那么拼着被人诟病,也要提醒一句,但那贺旭又不算。他如今算站在北方世界一边,可代入感也没那么强,他自己的比赛当然会争胜,其他的比赛结果,并不如何切身关心。谁强谁弱,自有实力为证,不需他插手。

    但既然有这样的布置,看来第一场比赛,北方世界输了。

    贺旭不知孟帅已经给他下了定论,反而越打越是性,信心百倍,突然一拍腰间,取出一袋烈酒,一捏酒囊,酒水而出,吸食一口,含糊道:“接我下一招——”

    孟帅暗道:“不会吧,这也太不修边幅了吧?”

    下一刻,贺旭张口,一道白浪如炮弹一样喷出,射向白衣少年。

    那酒浪度奇快,银白的水流裹着一层虚化的酒气,水流不过指头粗细,酒气却弥漫了整个擂台,周围离得近的,均感一阵微醺。

    酒气上上下下笼罩了那白衣少年,就在众人以为非命中不可的时候,那少年嘴角微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轻轻地吐出一字“开”

    擂台四面八方,陡然喷出大量的云气,霎时间方圆十丈变成白茫茫的世界,浓稠的云气近乎实质,把擂台一切吞没。周围众人无一能看到台上情形,只听到贺旭的一声爆吼,紧接着归于沉寂。

    焦玉书大惊失色,连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哪里出来的这么多烟气?”

    武功到了武技级别,已经能出现许多异象,但断无可能刹那间改变一处空间,这场惊变又震撼又莫名,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孟帅却知,这不是武技制造出来的,而是封印,且不是一般的封印,而是阵封。

    那白衣少年,竟是个精通阵法的封印高手,他在化为云雾四处游荡时,不知不觉的布下了一个阵法,在最后时刻激,彻底翻盘。

    不得不说,这一手十分高明,而且颇得地利。此地擂台不大,布置起来不甚费力。而更有一处地利恐怕是那少年也意想不到的。

    那就是酒。

    此地有许多酒,擂台下面垫的就是酒缸。酒缸的酒浆,正好可以做云气的水分来源,使得阵法威力增加十倍。那台上的云气,十成有九成是酒浆蒸出来的,台下的观众感觉薰薰然,可不只是受到了贺旭酒气的感染,更是被云气中的酒气灌醉了。

    说来讽刺,在酒缸上比武,以醉拳醉步为主修的贺旭没得到便宜,反而让对方修阵法的占去了便宜。贺旭最终倒在酒气阵里,也算个黑色幽默了。

    云雾散开,贺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这一场比赛毫无疑问,是北方世界输了。白衣少年走了下去,一元万法宗弟子鼓掌喝彩,一人道:“云师弟,于得漂亮。这场比赛值一颗梦玄丹。”

    比赛之后,北方的观众才记住了这白衣少年的名字,灵阵师云洛殊。--9264+d8z1w+1973012-->

六六三 朽木胜坚铁,懒散挫锋芒

    出师不利之后,北方世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也没能挽回颜面。

    六场比赛有两场北方世界内战,好巧不巧,正好是朱仙苑一场,玄彻一场,两个最出色的俊杰,都没遇到一元万法宗弟子。他们分别击败了一个北方世界弟子,晋级下一轮。虽然没战胜对面阵营,但考虑到两人都是新晋的阴阳境界,居然顺利打败了比他们老资格的阴阳高手,也证明少三杰名下无虚。

    但是另一边的正面战场,就不怎么好看了。

    继贺旭输给了云洛殊之后,连续二场直接对抗都是北方世界输,而且姿态也略难看。贺旭那一场竟是北方世界坚持最久,也最接近胜利的一场。其他几场上去,就被人压着打,三下五除二,解决战斗。其中不乏功力扎实,修为实力隐隐在少三杰之上的高手。

    场下有些微微的哗动,孟帅身边一人道:“糟啦糟啦,莫不是要全军覆没?”

    焦玉书挑眉道:“你们急什么?谢师兄还没上呢。”

    旁边的人立刻喜道:“对对,谢师兄下一场上,至少这场是稳的。”众人纷纷点头,看情形都对那谢师兄信心十足。

    孟帅心下好奇,往台上看去,很容易便找到了那位还没上场的谢师兄。

    就见那谢师兄二十四五岁模样,穿着一件皮坎肩,背着手站在那里,眼睛似睁非睁,透着几分慵懒,但孟帅更多的感觉到他透着一股悠闲,仿佛接下来不是要去战斗,而是趿拉着鞋板去喝功夫茶一般。

    这可真是少见的气质,尤其是在北方这种严酷的环境下,武者大多或者冷峻或者热烈,甚少这样安闲的,这个人却像一只在温暖的春日里,晒足了太阳的花猫。

    孟帅心中感兴趣,目光移到对方腰间,就见他腰上配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

    竟然是剑客?

    孟帅心中一动,暗道:我记得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

    果然,铃声一响,对方也上来一个背负宝剑的青衣剑客,正是之前逼退玄彻的那位。

    那青衣剑客双目一瞪,气质犀利的如出鞘的宝剑,打量谢师兄,露出不悦神色,道:“你也用剑?”

    那谢师兄嗯了一声,道:“也用。”

    青衣剑客喝道:“懒懒散散,像什么样子?你也配用剑?报上名来。”

    谢师兄也不生气,不紧不慢的道:“谢离。贵姓?”

    青衣剑客冷冷道:“看你的样子,本不配问我姓名,但我要叫你知道谁教训丨了你。我乃一元万法宗呼延柘,你记住了。”

    谢师兄点点头,道:“行啦,记住了。开始吧。”

    呼延柘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憋闷,道:“你拔剑,叫我看看你配用剑不配。”心道:倘若你拔出剑来还是这幅死样子,我便断你一臂,叫你永远不能用剑。

    谢离慢悠悠的抽出剑来,姿势不比从地里拔萝卜好多少,呼延柘看的上火,正要上去叫他一条手臂卸下来,突然目光一凝,惊奇道:“木剑?”

    但见谢离手中剑器暗哑无光,圆头无锋,竟是一把黄色木剑。

    连台下人也一边惊呼,焦玉书惊异道:“师兄原来不是用那把冷铁剑么?怎么又换了木剑了?”

    倒是孟帅兴趣大起,暗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到底是个顽主,还是个……

    独孤求败?

    呼延柘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根本不是剑客。是冒牌货。看剑——”

    剑光一闪,白亮的匹练劈向谢离。

    谢里抽出剑来,往上一迎。

    这一剑出去,又是一阵惊呼,倒不是因为这剑光如何迅,正好相反,是因为——太慢了。

    这一剑慢悠悠,软绵绵,像温吞水一样,虽然好歹封住了剑光的来处,但如此软弱,又是木剑,似乎如螳臂当车,一触即断。

    地下弟子一阵惊呼,连台上的庄主们也为之一怔。

    然而,剑光与剑相交,双方都是一滞,紧接着,无声无息的粘合在了一起。

    刚刚呼延柘和玄彻交手的时候,同样没有任何生息,也同样是一下子就陷入胶着。但那是因为呼延柘的剑本身收敛了声势,而且双方是硬碰硬的僵持。现在不同,两者虽然相持,却显得柔软的多,两者黏在一起,微微转动,但十分缓慢。就像两柄剑器一起扎入了胶水里,挣脱不开,只能一起搅动。

    孟帅坐正了身子,讶道:“有点意思啊。”

    任谁都看出来,台上虽然一片安静,但谢离已经占了上风。比武决斗便是如此,都是修为高深的武者,比赛跟着谁的节奏走,谁的赢面就大。这种诡异的,慢吞吞的节奏,显然不是呼延柘的风格,那么比赛陷入了谁的掌握,不是明摆着么?

    台上慕恒九本是漫不经心的看着比赛,这时目光眯了起来,闪过一丝又是好奇,又是危险的光,不过瞬间隐没,再次恢复了无所谓的态度。

    焦玉书松了口气,道:“太好啦,刚刚吓了我一跳。上次我也见过谢师兄出手,那时还没这么慢呢。这也太慢了

    孟帅道:“那是因为他又有进步了。”

    这个谢离,武功修为虽高,也非特别了得,但他的剑法确实另成一家,有了自己的韵味。那种慢吞吞的剑招中,隐藏着以静制动,太极黏转的味道,很像孟帅前世的太极剑,孟帅可以肯定,谢离在后天就走的内家道路,而且在内家武术上有自己的理解。

    虽然不能说卓然成家,但已经有了大家风范。

    太极能四两拨千斤,何况两者本无修为差距,这场比赛,是谢离胜利无疑了。

    呼延柘被谢离的剑缠住,只觉得有力用不上,雪亮的剑光明明一往无前,对方却不接招,活活憋杀,又惊又怒,心道:我叫你粘,看你如何粘。

    想到这里,他真气提起,三根指头用力,剑光霎时间大亮,与他的指力扣在一起——

    “惊天一剑”

    剑光暴涨,切断了所有束缚,向前刺去,众人便觉眉睫生白,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然而这剑光去处,却没有目标。

    在剑光爆的一瞬间,谢离的手抬了起来,剑一提,剑身一转,然后向下一拍。

    这一提,一转,一拍的动作都缓慢而舒展,但偏偏足够用了,在呼延柘爆之后的一瞬间,剑身平拍在呼延柘手

    呼延柘手一麻,啪的一声,长剑竟拿捏不住,落在地下。

    这就是最后定格的画面。

    剑光消散之后,众人分明看见,谢离持剑在侧,呼延柘手停在空中,满脸呆滞,在他脚钱,落着一把长剑。

    胜负已分

    有人刚刚被剑光压迫闭眼,没看见谢离最后的动作,但是最终的结果,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台下停了一下,然后爆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赢了

    连续的失败之后,这场胜利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另台下人神清气爽,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把擂台从酒缸上震了下来。

    孟帅也很高兴,刨除北方世界的立场不说,谢离的人也比呼延柘招人喜欢,孟帅自真心的欣赏他,包括他的剑法和悠然的生活态度。

    “他的实力不仅于此。”孟帅暗道,“刚刚他剑法里还藏着另外一种玄奥,不过对手没本事让他展示出来。看来北方世界年轻一辈里,他应当最强,朱鹳虽然更锐利,但底蕴还差一些。”

    呼延柘输了之后,先是茫然,接着沮丧,到后面甚至闪过一丝恐惧,眼光斜斜向后,隐晦的看了慕恒九一眼,身子微微颤抖。过了一阵,才转身走下。

    路过慕恒九身边,呼延柘深深一躬,道:“慕师兄,我……失败了。”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颤抖的尾音。

    慕恒九并不看他,任由他在自己面前躬身许久,目光反而看向站在一边的谢离,道:“实力不错,我看好你。”

    谢离懒洋洋的答道:“哦?”

    慕恒九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转向焦南山,道:“第一轮过了,下面是第二轮了?”

    焦南山道:“是啊。”这时北方剩下三个,东方一元万法宗弟子也剩下三个,从人数上来讲,也算势均力敌,但其实北方有两个人是从自家人的比斗中胜出的,正面对决输了大半,第一轮已经落了下风。

    慕恒九道:“庄主,我有一个建议。既然大家剩下的数目都是一样的,不如三场都安排你我双方对决吧。若还是抽签,万一出现两场内战,岂不不美?都是双方较量,场面上也好看些,大家看的高兴。”

    焦南山略一迟疑,这提议听起来还算公平,但若真有内战,至少能保证北方世界前三名定有一名,若是双方一对一,万一北方全输,那真是颜面无存了。

    迟疑了一下,焦南山看到谢离,心中一狠心,暗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想要彻底落我们的面子么?可是也别太得意了。谢离至少能赢一场,我们还有三个最出色年轻人中的两个。说不定全军覆没的反而是你。

    焦南山便道:“好啊,那就由我八大山庄和一元万法宗弟子轮流对战吧。”--9264+d8z1w+1974752-->

六六四 仙子对仙子,恶人磨恶人

    北方和东方剩下三人,各自都是两男一女,显然男与男,女与女对战,大有看点,所差的就是两对男武者如何选择。

    焦南山刚要说抽签,就见慕恒九口唇一动,似乎传音出去。

    这时,云洛殊上前一步,道:“我愿挑战那位剑客。”

    焦南山看了一眼谢离,谢离无所谓道:“好。”

    剩下的就简单了,女子是朱仙苑对一元万法宗剩下的女弟子赵菲菲,而另一对则是孟帅的两个熟人,玄彻和范真

    对战的顺序揭晓之后,孟帅略作评判,觉得这一轮北方世界的赢面还不错。

    这个世界大概是没有女士优先的说法,但最先上场的,确实是两个女子。朱仙苑和赵菲菲。

    练武的女子因为气质好,肌肤嫩,身段飘逸,又显得年轻,大多不难看,这两位更是千里挑一的美女了。只是风格却不同。

    朱仙苑依旧是雌雄莫辩的英气美,虽大袖垂下,却显得于净利索。而赵菲菲却是个骨感美女。

    看到赵菲菲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和细如柳条的手臂,孟帅都有些倒抽冷气——太瘦了。瘦的过了人类的限度,以至于有些恐怖。

    好在她身材比例不错,气质又仙,步履盈盈,如弱柳扶风,倒不至于无法接受。但这样的身材上去交战,真怕被碰一碰就折断了。

    但刚刚看过她一场比赛的人绝不会小瞧她,刚刚的对战中,她不但展示了巧妙至极的轻功,一双细腿弹起来踢人,也有偌大的威力。

    两女都极善轻功,一开始打斗起来,就满场飞舞,变化万端。朱仙苑穿红,赵菲菲着青,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在台上缠斗,如鲜花飞舞,柳叶飘然,端的赏心悦目。

    其中若论美感,还推赵菲菲,她轻盈的身姿一举一动,美轮美奂,胜过世间舞蹈。有人说古代美人能做掌上舞,以赵菲菲的清逸体态,想来古人所传不虚。

    虽然轻功是赵菲菲更胜,但若论战斗,是朱仙苑更强。她本就进攻高于躲避,一双大袖转来转去,飞火四溅。

    这个擂台对朱仙苑有利。台下支持的大缸美酒,经过几轮激和长时间蒸腾,早已弥漫在空中,那都是火气的燃料,一丝丝火焰在空中游走,助长了飞火流星的声势。

    打着打着,只听轰的一声,两个巨缸窜出几丈高的火苗,台上霎时间火星四射。朱仙苑大袖一卷,火蛇窜出,将赵菲菲四面八方锁住。

    “赢了。”孟帅在下面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那赵菲菲裙子被点着,身子立刻着起火来,她在尖叫声中被朱仙苑击出擂台。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压灭了火苗。

    旗开得胜。

    这还是北方世界第一次在一轮比赛中旗开得胜,台下众人欢呼起来。孟帅也跟着鼓掌。刚刚那一场胜得惊险,显然赵菲菲不擅长擂台战,而且地下的酒坛就助了朱仙苑一臂之力,若易地再战,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下面一场,孟帅觉得也有赢面,是范真宗对玄彻。

    之前玄彻和范真宗对过一场,没占上风,不过一来那时仓促,二来这时换了个场地。

    这个场地对玄彻不算特别有利,但对范真宗特别有害。范真宗修土气,许多绝招接地而,而此擂台偏偏不接地气,若是利用好了,或是取胜之机。

    虽然玄彻和范真宗孟帅都不喜欢,但考虑到北方的立场,还是先站在玄彻一边吧。

    果然一上台来,玄彻就连续动攻势,鹰爪功下,几十道焦痕封锁了擂台,范真宗连续几次进攻效果不尽如人意,被他压在下风。

    焦玉书喜不自胜,道:“这下好了,连赢两场,最后一场谢师兄的胜率也很高,我们要大获全胜了。他们之前得意有什么要紧?谁能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孟帅点头,这场比赛胜面已经大了,下一场应该也有机会赢,难道真是否极泰来,这场较量以北方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如果那样的话……

    孟帅的目光向上看去,道:“说不定能把他逼出来。”

    焦玉书道:“谁?姓慕的?”

    孟帅道:“手下小怪都被清理了的话,这大会不会出来?”

    焦玉书道:“他出来怕什么……你觉得他很强么?”

    孟帅点头道:“很强。如果出来,应该是横扫的级别。”

    焦玉书道:“横扫?横扫谁?”

    孟帅道:“所有人。”

    焦玉书将信将疑,道:“你这么认为?可别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

    孟帅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一面说,一面思忖,如果慕恒九真的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北方世界横扫,那自己是不是该出场了?

    只是虽然能感觉到慕恒九的实力,觉得还有一战之力,但对方不出手,始终还是不能确认,若当真是高出自己想象之外的话,孟帅也没必要去找不自在。

    正说着,台上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就听台上一声大吼:“锁五龙”

    数道黄色烟气拔地而起,将台面锁住,而玄彻的身影如鹞鹰一般冲天而起,不顾烟气的封锁,往范真宗那边冲去

    轰——

    一阵地动山摇,擂台塌了。

    擂台本是酒缸支撑,虽然看着不稳,但其实酒缸和台板都是特制的,坚固非常,本来是能够支持一般的切磋的。但这场比赛的激烈出乎意料,先是支持的酒缸被踩碎,紧接着台板开裂,最后完全塌陷。

    擂台一塌,烟尘四起,酒浆飞溅,酒缸碎片四处乱飞。离着擂台近一些的观众无不受到波及,场面一时大乱。

    焦南山等连忙下来,止住局势。他一来有威望,二来实力群,呵斥制止之下,将骚乱压在最小范围之内。

    吩咐众人推开两射之地,焦南山一拂袖子,剧烈的袖风吹过,吹散了烟尘。就见原本的擂台已经化为一堆废墟,玄彻和范真宗身在其中,一个趴着,一个仰着,个个头破血流,人事不省,谁也没讨到好。

    焦南山暗暗摇头,吩咐人将两人搭出来,道:“慕贤侄,贵宗的弟子受了伤,让我们庄里的人带他去治疗休养如何?”

    慕恒九随意的道:“有劳贵庄。刚刚那一场做和论如何?”

    焦南山道:“也只好如此。今日晚了,不如就此收场?”

    慕恒九道:“天虽晚了,我还不累,我看众位观众也不累。俗话说有始有终,前面如此精彩,后面若不给出个结果,今夜岂非难眠?庄主只管主持便是。”

    焦南山有些着恼,他提议结束,当然是想趁着一胜一平的大好局面来个板上钉钉,获得名义上的胜利。但另一方面,这地方也确实乱的难以收拾,紧急布置新会场也是累人的活计。慕恒九却轻轻松松一句话,把大雪山庄忙的连轴转,反正不是他出力。

    但此时若坚持停止,倒显得自己没信心,焦南山道:“也罢。不如移步外场继续如何?”

    慕恒九道:“客随主便。”

    大雪山庄中最大的场地除了比武擂台的会场,就是冰灯场了。无数冰灯雪灯装饰起一大片空场,最中央处是那最高大的冰灯,高达十余丈,灯火辉煌,灿如星辰。

    慕恒九进了场地,赞道:“好地方。是不是要在那里比武?”说着指了指最大的冰灯。

    焦南山心道:你倒会挑地方,也会糟蹋东西。笑道:“恐怕不便。”不等他继续提无理要求,指挥着众人将一些小冰灯移开,腾出一块场地来。

    慕恒九道:“移开的冰灯就围在场地周围,做出水晶宫四壁的效果。在水晶宫中比武,岂非一件美事?”

    焦南山虽然烦他指手画脚,但到底还是耐着性子示意众人移了几盏等过去。全把灯堆满不可能,但也分别在几个方位摆上灯火,示意擂台的范围。

    到底这边场地不如特别准备的比武会场,焦南山示意散去一部分观众。原本所有弟子都可以围观的,这时便要挑选。先天以下的弟子大多被赶了回去,剩下二三百人,就是大雪山庄加上其他来游玩的所有先天高手了。

    孟帅不是大雪山庄的人,来时也是私下来的,但他一来实打实的有阴阳境界修为,二来有焦玉书在侧,自然也没人赶他走。不过这里没有座位,人人都站着观看,而擂台又不高出地面,想要像之前那样有个好视角纵览全局也是不易。

    别说他们,就是主席台也没地方搁,八大庄主也只好在一处冰灯树下站立。慕恒九就站在他们旁边,余下的弟子依旧如屏风一样站在他背后。

    总算在一片忙乱中将赛场布置完毕,最后上场的两人走入舞台。

    云洛殊瘦弱苍白,看起来清冷单弱。谢离还是无精打采,木剑悬挂在腰间,和他人一样毫不起眼。这场比赛的对手论气势远不如上一场,但他们都拥有不可小觑的实力。

    孟帅啧道:“这场比赛当真了不起。必定精彩。”

    焦玉书道:“你看谁能赢?”

    孟帅摸着下巴道:“说不好。这两人有意思,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算是同行。”

六六五 是势均力敌,或似曾相识

    台上,云洛殊先动了。

    他身影如一朵轻云,轻飘飘向谢离飞去。谢离横剑,在身前一档。

    云洛殊一动,身子提起,越过长剑,飞到另一边,谢离再出剑,碰到了云洛殊衣角,一触即收,没有任何效果,甚至不能将他留下,更别说之前的胶水一般的粘稠性了。

    台上但见轻云和木剑飞舞。云洛殊满场飞奔,而谢离则一个人舞剑,木剑如搅棍,一个圈一个圈画出来,绵绵不绝,在舞剑和跳跃的过程中,两人偶尔对上一下,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互相一点,短暂接触,然后各自分开,等待下一次交手。

    台上出现了诡异的静默。

    焦玉书皱眉道:“他们打得好奇怪啊,好像是……”说着,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为难。

    就听有人在一边说道:“你看他们在台上谁也不碍着谁啊。”

    焦玉书恍然,道:“就是这个。他们好像在台上各于各的,哪里像是比武?”

    孟帅笑道:“正常。比武是副业,对付一下就是,不能耽误他们的正事。”

    焦玉书匪夷所思道:“都上了擂台了,还有比比武更重要的事?”

    孟帅笑道:“有的。一会儿你就看见了。”

    就见云洛殊在台上奔跑,一个圈子一个圈子的绕行,开头是大圈,后来渐渐缩小。他所过之处,都有一层薄薄的云雾,擂台在云雾的包围中渐渐缩小,谢离如同身陷樊笼的羁鸟,有些局促。

    而谢离却是相反,本来随意的舞者木剑,只在身前的范围内舞动,似乎一个对月独酌的孤独剑客,但渐渐地越舞越大,剑刃上缠绕了一丝丝风,虽然不暴烈,却厚重凝实,劲风如丝,一丝丝将周围的空间铺满。

    剑舞的扩张,和轻云的吞噬,渐渐靠近,将在某处边缘重合。

    到这个时候,一般人已经看出两人各自的布置接近尾声了,心提了起来,但却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更看不出其所以然。

    但在高手和内行眼中,却清晰的看出了这一场比赛的轨迹,比如孟帅。

    孟帅将精神力放出,配合着目力,感受着擂台上的局势。在他的视界中,台上的局面比外人看来的凶险百倍,剑丝和云雾已经犬牙交错的凝结在一起,极力扩张,试图独占整个擂台。一场全面的爆迫在眉睫。

    精彩——

    在孟帅看来,这场比之前一上来就激烈对抗的比赛更加精彩。或许这样布局为先,斗智斗勇的比赛更合他的口味。两个人都是出色的——阵法师。

    不错,云洛殊是出色的阵封封灵师,而谢离同样精通阵法。

    不过他并不是封印师,而是通晓另一种阵法,兵阵。

    兵阵阵道,是以人为阵,但他独辟蹊径,单人独剑,便可为阵,一把木剑,四面八方,风雨不透,其中难度不必说,想来他定然是有高人传承了。

    孟帅精通阵封,但对兵阵只是少有涉猎,按理说应该看不懂谢离的阵法。但谢离的阵法中含有一丝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八卦变,剑阵布局,很像神龟八卦变。

    龟门用来练功的八卦掌,本来就设计一些奇门遁甲的阵法之道,当然只是非常浅显,但谢离的阵法偏偏就与之重叠,一剑一阵,无不暗合八卦演变。在他上一场还没布阵时,孟帅就敏锐的现了这一点,因为他对八卦变太熟悉了

    到底是谢离的剑阵碰巧合了八卦衍生之道,与龟门的八卦掌殊途同归,还是他当真与龟门颇有渊源呢?孟帅不得而知,不过因为这一丝熟悉,孟帅对谢离好感大生,立场立刻就偏斜了。

    自他学艺以来,不管是师父水思归也好,堂尊林岭也好,甚至包括启蒙老师兄长钟少轩,都是单独传授他技艺,没有任何同门伙伴。这样虽然算上宾待遇,但到底不免寂寞,更谈不上什么同门感情或者团体意识。孟帅也是正常人,看到与自己有渊源的人,哪怕素不相识,也会心生亲近之意,更希望谢离赢得比赛。

    从目前的局面看,应当不必担心。

    因为对八卦变的熟悉,谢离的阵法他能看懂六成,云洛殊因为是阵封,在他眼中毫无秘密可言,通过强大精神力的扫描,他基本上已经掌握了形势,有了自己的判断。

    胜面三七开,谢离有七。

    就在这时,孟帅背脊一直,他已经看到劲风剑丝与云雾彻底的咬合在一起,最后的对决爆就在顷刻之间。

    “神剑八卦阵——”

    “云霭九变阵——”

    两个阵法同时升起,原本隐藏在深处的剑丝刹那间现身,剑气纵横,云雾则如海浪一般轰然拍击

    到了此时,许多一头雾水的武者才恍然大悟,这场战斗,竟是以阵对阵

    在众人眼中,云雾如一张张大嘴,疯狂扑上,往谢离身上咬去,而谢离的剑丝则从中心开花,结成一个个绳套,将云雾缠绕起来,双方都在挤压,想要突破对方的阵法,将整个擂台吞没。

    这场对决持续时间不长,但看得人头皮麻,大部分人看不出阵法内在的精奥变化,只能咬着牙跟自己较劲。

    但真正懂得的人,能看出这场对阵的去势。

    慕恒九难得的认真看了两眼,眼睛微微一闭,手慢慢的背在后面,低声道:“都是些没出息的东西,到底还要我出手。”

    话音刚落,胜负已分

    原本纠缠成一团的剑丝陡然大亮,随着“嗤嗤嗤”的风声蔓延出去,霎时间遍布擂台,与此同时,云雾吃不住劲力,砰然爆开,化作烟气蒸腾而去。

    擂台上,谢离斜斜的跨出了一步,这一步踏的是阵法方位,看似很近,但已经跨过了半个擂台的距离,到了云洛殊面前。

    下一刻,一把木剑架在白衣少年的脖颈上。

    云洛殊没有躲避,缓缓道:“我输了。”

    尘埃落定。

    随着这三个字出口,云气散逸,剑光消失,刚刚那场席卷整个擂台的战斗落下帷幕。谢离撤剑,道:“承让了。”退到了一边。显然刚刚那场战斗让他认真了起来,那股懒气褪去不少,不过到了台下恐怕立刻故态复萌。

    台下众人鼓掌欢呼,虽然人数比之前少了,但爆出的声音丝毫不逊于当初最热烈时。

    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中,焦南山等庄主心情大悦,跟着鼓掌。韩摩等性情火爆的,还冷笑着看了慕恒九一眼,心道:你们一元万法宗得意什么?还不是前三名里无一胜绩?

    当然他们都是长辈,总不能当真开口讽刺,只看了一眼就完了。

    慕恒九看起来虽不高兴,但也没面露怒色,而是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焦南山心中一动,暗道这件事还没完。

    等欢呼声消散,焦南山道:“现在比赛也接近尾声了,还剩最后一场。寒露山庄谢离对小寒山庄朱仙苑。”

    朱仙苑和谢离上场,众人欢呼,声音中充满了纯粹的兴奋,毕竟这场比赛无关阵营,乐一乐便好。若在之前,两人都有不同的拥趸,可能还会针锋相对,但被一元万法宗这么一搅,顿时觉得都是一家人,这都不叫事儿。

    两人站在台上,互相对视,谢离伸手道:“贤妹先请。”

    朱仙苑沉吟了一下,举手道:“我认输。”

    台下哗然,议论纷纷。焦南山一怔,道:“朱丫头,你想好了?”

    朱仙苑道:“是。我自认不是谢兄对手,甘愿认输。”

    谢离苦笑一声,道:“贤妹,你真看得起我。”

    朱仙苑笑道:“谢兄要加油啊。”说着走下台去。

    焦玉书在下面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朱姐姐怎么就认输了?”

    孟帅道:“从实力上说,应当是谢离强些。朱姑娘修为弱了一些。”

    焦玉书道:“我知道。可是不战而败,不是朱姐姐的风格,她是明知不敌也会战斗到底的啊。”

    孟帅道:“因为这场比赛不是最后一场。东方全军覆没,慕恒九肯定会出来,朱鹳不想让谢离在前一场比赛耗费太多力气,因此自动认输了。”

    焦玉书这才恍然,若有所思道:“这么说谢师兄也知道朱姐姐的意思,所以才说看得起他。”

    不仅仅是谢离懂了,八大庄主自然也懂得,不过慕恒九还没表态,也没人去问他。

    焦南山道:“好。那么最终会武的名次便是第一名谢离,第二名朱仙苑。第三名……我看大家并列好了。玄彻还有三位一元万法宗的高足,都并列第三。根据会武的规矩,第一名拿彩头的六成,第二名拿三成,第三名拿一成。哦,除此之外,还有个小小的奖品……”

    他取出一个盒子,笑道:“北方第一的小徽章,颁给第一名。”他转头对慕恒九道:“慕贤侄是一元万法宗的贵客,不如就由慕贤侄来颁?”

    慕恒九笑道:“好啊。这位谢兄阵法剑法都绝,理当获奖。”说着接过盒子,走到谢离面前,道:“祝贺你。

    谢离接过,道:“多谢。”打开盒子,露出一抹金色,展现给众人。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等欢呼声停止,慕恒九弹了弹衣服,道:“谢兄,获胜之后,要不要再玩个小游戏?”--9264+d8z1w+1977432-->

六六六 十八重封印,六十四剑招

    终于来了。⊙四⊙五⊙中⊙文

    虽然有些人还不了解情况,但大部分人心中都有这个预感,因此并不奇怪,只是略带敌意的看着慕恒九,心知这小子见不得北方世界胜利,一定还有后招。

    与此相比,谢离更加淡然,道:“阁下有何高见?”

    慕恒九道:“你我玩一玩如何?”

    焦南山道:“这么说,慕贤侄也要参加会武了?”

    慕恒九淡笑道:“刚刚我说了,不参加会武。不过见谢兄实力不俗,见猎心喜,想要切磋一番。不知道谢兄肯不肯赏脸?当然,不管输赢,会武的冠军必然是你老兄的,那是谁也抢不走的了。”

    他说话虽然客气,但一句句扣得很死,谢离若是不答应,倒像舍不得冠军头衔,不敢应战一样。

    谢离难得的扬了扬眉,人精神了一点儿,缓缓道:“既然阁下有心,那么就走一场吧。”刚刚朱鹳将冠军让给他的时候,他便接下了这个任务,这时更没有退缩的道理。

    焦南山知道阻止不了,明明刚刚结局最完美不过,但天下事也不是想如意就如意,便道:“好,那么就作为余兴节目,切磋一场,点到为止。”

    慕恒九笑吟吟道:“我知道北方的规矩,会武是交朋友,多少带点彩头。纵然不是挑灯会武,也需要走个形式。这样吧,我这里有件东西,跟谢兄交流一下。”说着取出一块透明的东西。

    众人目光汇聚,就见他手中托着一个多面菱形的晶石,看来像是水晶,但比水晶明亮的多。每一面菱形边缘都泛着璀璨的光彩,这么一大块闪烁起来,光芒耀眼,令人难以直视。

    焦玉书惊讶道:“金刚钻?”

    那晶石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钻石,纯粹透澈,没有半点杂志。

    孟帅啧了一声,道:“怪不得他叫做慕恒九,外号是不是叫做流传,?”

    在场的没人能接住他的梗,孟帅也就自己笑了笑算了,接着道:“那是个不错的印坯。组合构架很有趣。”

    这时台上谢离也道:“印坯?”

    慕恒九笑道:“我自己做的印坯,也就是十八重。封印本身平平无奇,但这个印坯材料值点钱,因为极坚固,可以反复使用。我看谢兄的木剑不是俗物,就是封印上差了点儿。若是赢取这个印坯,找个好封印师再锻炼一番,还能更上一层楼。”

    谢离心中暗动,道:“好,我若赢了,这些冠军的东西都奉送慕兄。”

    慕恒九摇头,笑道:“这些我都不要。我说了,是切磋,这印坯是一定送给你的。宝剑赠英雄,你若不收,这光芒都要黯淡了。”

    焦玉书在台下道:“这个人说话还真挺客气的,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孟帅道:“是因为他不讨论输赢啊。他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礼物一开始就送给失败者。”

    焦玉书点头道:“果然,我就说他阴阳怪气,不是好东西。”

    谢离也听出他的意思,正色道:“比赛有输有赢,岂有只有你出物,而我白拿的道理?这些东西你若看不上,那就另做要求,我自然勉力应承。”

    慕恒九笑道:“好吧,没想到谢兄是个性情中人。这样,你若赢了,我要选一样你有的东西,如何?”

    这话藏着毒牙,有的东西范围太广,身外之物不算什么,但若是慕恒九开口要一条胳膊,一只眼睛,甚至一条性命,谢离也不能不给。

    只是这时不容退缩,谢离缓缓道:“好。我们公平决战吧。”

    慕恒九摇了摇手,道:“我正要说这件事。谢兄,你的这一套剑阵有多少招?”

    谢离不意他如此直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八八六十四招。”

    慕恒九道:“好,那我就陪你走上八八六十四招。”

    谢离眉毛一轩,道:“你要在六十四招之内败我?”

    慕恒九摇头道:“不不不,我是说不管输赢,我都陪你走完六十四招。一过六十四招,咱们就结束战斗,好不好?说是余兴节目,不妨轻松一点。当真要杀的见血,岂不大煞风景?”

    谢离摸不准他的意思,道:“那么怎么算输,怎么算赢?”

    慕恒九笑道:“我站在这里,六十四招之中,你只要让我移动一步,就算我输了,怎么样?”

    轰——

    场面一时大哗,刚刚慕恒九温和客气的言语积累下的一点儿好感顷刻丧失殆尽,底下众人都怒吼道:“狂妄”

    焦玉书气得脸都白了,怒道:“这人长得像个人样,怎么这么混账?谢师兄快一剑刺他个对穿。”

    孟帅摇头,道:“这人真是个高手啊,方方面面都是。”

    焦玉书冷哼道:“是高手,是招人讨厌的高手。”

    孟帅道:“你觉得他讨厌,是因为他故意在卖狂。他若不想招人讨厌,想要你喜欢。那也能轻易做到。”

    谢离脸上变色,道:“你……”正要拂袖而去,或觅词反击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焦南山的传音道:“答应他。”

    谢离一震,迟疑不决,焦南山道:“不要多想,这也不是你一人的事。在他的条件下,你能赢了他,就算为八大山庄立一大功。”

    呆了一阵,谢离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自己的实力,在高手眼中,和慕恒九差这么远啊。

    吐出一口气,谢离道:“也罢。但愿你的实力配得上你的狂言。”转身回到擂台上。

    气氛被持续推向**,只是这时观众中,愤怒的情绪在蔓延,叫嚷着给这小子好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就听有人问道:“孟兄,你觉得谁赢?”

    孟帅道:“我还要再看看。嗯?”他以为是焦玉书问的,回答完了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却是朱仙苑回到了这

    朱仙苑道:“看来庄主们也觉得赢面不大。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阴阳境界中期么?和谢师兄不过半斤八两。一样的修为,能差距那么大?”

    孟帅只道她只是牢骚,她又岂不知修为相同,战力可能天上地下的事实?过了一会儿,朱仙苑道:“要是这样还输,就让那小子占够便宜了。孟兄,你会出手么?”

    焦玉书在旁边一愣,她知道孟帅的身份,但从没把他和高手联系在一起,下意识的觉得他既然不上去会武,肯定连台上一般选手都打不过,听了朱鹳的话,竟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孟帅道:“还是那句话,我还没看见他出手。等他出手,我再决定。”

    朱仙苑点头,又道:“不过真是立着不动就能赢,你也很难胜他吧?”

    孟帅道:“是啊。如果他不是一元万法宗的人,我真是半点把握都没有。因为是一元万法宗的人,才有几分可能

    正在这时,台上已经动手了。

    谢离突然出手,木剑划了半个弧线,以一道诡异的角度往前切去。剑器的轨迹深合六十四卦易理,带着一丝玄奥的凝重。

    慕恒九一耸肩,竟不抬手,以肩头像剑来处迎去。

    众人一惊,谢离的剑是木剑不错,可也是极为坚硬的木剑,上面还有数重封印,更不必说附着了阴阳境界的真气了,慕恒九竟然不躲避,甚至也没防御,直接以血肉之躯硬抗,这是找死么?

    然而下一刻,就见木剑狠狠地披在慕恒九身上,发出“咯”的一声轻响,这自然不是木剑劈中血肉的声音,但也不是劈中木头或者金属的声音,众人很难从记忆中找出合适的类似声音与之匹配。

    轻响之后,慕恒九原地不动,谢离却倒退数步,握住剑的手竟微微发抖。

    下一刻,他横跨一步,已经到了慕恒九身侧,木剑抡开,以甩的方式再次出击。

    甩自然比切有力地多,而所中之处,更是人身上的软肋,但下一刻,又是一阵轻响传出,谢离再次倒退,眉头紧锁。

    这一回,连木剑本体都开始抖动。

    一片安静,紧接着哗然之声四起。

    焦玉书脸色发白,道:“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人的身子是铁做的么?不,就算是铁做的,也吃不住谢师兄正面的一剑啊。”

    朱仙苑沉吟道:“刚刚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有闪光。”

    焦玉书仔细回忆,果然刚刚谢离攻击击中时,有光芒闪过,但那光芒并不明显,不像是闪烁的光源,而更像是反光。因为不够明亮,又一发即收,若无人提醒,注意到也不容易。

    她越想越是确实,道:“果然还是武技只不过隐晦一点儿罢了,但那到底是什么武技呢?怎么防御这么厉害?

    武技中有攻击的,当然也有防御的。只是防御一般不能完全承受正面攻击。毕竟点的力量要大过面,攻击总比防御容易。在实战中,减少伤害主要是靠闪避,防御只是辅助作用,从没听说过站着不动的防御,甚至还能反震攻击的,若有,也是修为高出几个层次的才能做到。

    修为同等,却能这样完全防御,简直就是变态了。

    朱仙苑也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技,孟兄你看……”正要询问,却见孟帅转身便走,问道:“怎么啦?”

    孟帅道:“准备准备,该我登场了。”

六六七 造势花心血,作假动干戈

    焦玉书一怔,道:“你要登场的话,方向走反了。”

    孟帅道:“没有走反,我要先出去,再进来。”

    焦玉书一怔,道:“为什么?”

    孟帅道:“造势。”说着穿过人群离开,焦玉书一怔,朱仙苑推了她一下,道:“走。有意思的来了。”

    场面太热烈,众人的情绪对着台上,对孟帅等人离开并无知觉。孟帅穿过冰灯路,来到外面一处空场上。

    一出来,朱仙苑就道:“你觉得谢师兄输定了?”

    孟帅道:“本来一开始就没得打。我本想看看情况,看在约定的条件内,有没有变数。现在看来,还是没得打。

    焦玉书恨恨地跺脚,道:“为什么这样的人武功这么高强?谢师兄人那么好,却打不过他。”

    连朱仙苑也暗自好笑,武功什么时候和人品有关了?倘若人品好,武功才能好,天下就没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了。她只问孟帅道:“你特意出来做什么?”

    孟帅道:“我说了,为了造势。要彻彻底底压倒慕恒九,不是从人群里挤出来,和他打一场,赢了就行的。要从气氛上压倒——如果不能压倒,至少要打破他营造出来的大势。”

    朱仙苑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家伙出场就给人一种……”

    焦玉书道:“高高在上的感觉。”

    孟帅道:“是了。他是个掌控气氛的高手。一开始便让人觉得他很强,而且地位高。这样所有的对手在他面前都会矮一截,会觉得输了正常,求胜心会有微妙的差别。”

    焦玉书道:“既然你知道他在装腔作势,那你不在意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单独出来再回去?你也要装腔作势?”

    朱仙苑摇头道:“倒不是说装腔作势。只是要从头上压倒他的气势,效果好,大家都会高兴。而且我看慕恒九自己也摆的很高,咱们就是要将他从台上踢下来,各种意义上的。是不是?”

    孟帅点头,又道:“其实为一场斗战费太多心力未免无聊,但这不是一场比赛的事。关系到东方和北方下面一场大事,开始的时候谁压谁一头,对走向很重要。不然慕恒九也不会费心经营了。恕我直言,八大山庄现在已经落了下风。”

    朱仙苑叹道:“八大山庄和一元万法宗其实本来就不对等。被压一头也是常事。”

    孟帅道:“与其一点点扳回下风,不如直接引入新的势力,再反压回去。于净利落,能起到一山还有一山高的效果。”

    朱仙苑笑道:“如此重责,舍雪山之外其谁?”

    孟帅笑道:“责无旁贷。慕恒九一定是要上雪山的。在他上雪山之前,我身为雪山弟子,应该给他个教训丨要他知道他那一套在雪山上根本行不通。”

    焦玉书想了想,道:“说的也是。那么我来帮你吧。他出场带了八个跟班,你想要几个,十个,二十个?我给你找二十个庄客,一般高矮,一看过去就是威风凛凛。”

    她是庄主之女,大雪山庄算是主场,叫些人来没有问题,要不是地方小排不开,叫一百人簇拥着孟帅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孟帅摇摇手,道:“别。你看慕恒九背后跟的是什么人?都是守一境界,阴阳境界的弟子,每一个拉出去也能独当一面。你若没有十个二十个这样素质的人,来再多也没用,就是凑热闹罢了。”

    焦玉书默然,大雪山庄在北方世界也算人丁兴旺,但也凑不出那么多高手,一般的先天高手她还能找来几个,但比得上一元万法宗的一个都没有。

    孟帅道:“何况我雪山也从不是以人多取胜的。清高孤冷,方为雪山,所以就我一个人进去。”

    焦玉书道:“你一个人?一个人怎么在气势上压倒他?”

    孟帅道:“靠位置。还请姑娘帮我。”

    焦玉书道:“你说。”

    孟帅道:“第一个是打好招呼。帮我清出一条路来,不让意外于扰。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焦玉书道:“这个容易。还有么?”

    孟帅道:“还有,我在大街上看到有一种奇特的雪灯……”

    呼的一声,孟帅来到了黑土世界。

    一进黑土世界,孟帅便将老灰叫了出来,围着它左看右看,微微摇头。

    蛤蟆跳出来,道:“你于什么?不是要去装么?”

    孟帅道:“还是你直指本质,我在想,怎么更好地装可惜了,要是从山上带下来一只羽毛舒展的白鹤就好了。先下没法子,老灰,给你染个新潮的颜色。”一面说,一面给老灰作封印。当初他就曾把白鹤封印的变颜变色,这时倒也轻车熟路。

    蛤蟆见他忙活,鄙夷道:“你有毛病么?都是鸟,怎见得白鹤就比别的鸟儿高贵些?”

    孟帅道:“这叫品牌,你懂什么?雪山就需要仙鹤,这等意象一定要先入为主。”

    蛤蟆冷笑道:“要做雪山品牌,你是不是要染个白头?”

    孟帅捋了捋头,道:“你还别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考虑到白太考验气质,我后不住,再说回头可能还会和那小子在雪山见面,染了白容易露馅,还是算了。”

    这时,他已经把老灰染了一层白羽,唯独翅尖黑亮,额上一块朱红,乍一看,活脱脱一只丹顶仙鹤,便道:“我去了。”

    蛤蟆突然道:“说什么为了北方世界造势,我看是你按耐不住,想要装吧?”

    孟帅一笑,道:“还是你了解我——还真有那么一点儿。是公是私,谁分得清楚呢?”说着身子一闪,从黑土世界消失。

    就在孟帅费心营造自己的出场时,大雪山庄内的最后一场较量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虽然只是单方面的。

    谢离在台前,以往漫不经心的神色早已收敛,只余下一片凝重。手中的木剑不再黯哑,反而反射着层层油亮的光泽。

    此时的擂台,不是刚刚的擂台,台上剑气纵横,一道道成丝状的剑气将台上层层封锁,周围当做地标的冰灯早已一件件碎裂,只剩下满地的冰渣。

    若说擂台上有什么是不变的,那就是慕恒九。

    慕恒九负手站在那里,神态身姿,一如之前。刚刚一连串进攻连他的衣角都没掀动,更不必说逼他退后半步。

    这时,他眼皮微微一抬,道:“几招了?”

    谢离抿嘴,显然不想回答,但最后还是答道:“六十三。”

    慕恒九吐了口气,道:“那么还有一招了。快结束吧,有点漫长了。”声音悠悠,带有一丝疲惫。

    谢离脸色通红,慕恒九一动不动,他疲于奔命,却徒劳无功。最后被对方一说,好像自己之前的努力都是在浪费时间,虽无一字讥讽,却是莫大的羞辱,他咬牙道:“还有一招,你若接下,我便彻底认栽。”

    慕恒九道:“来吧。有始有终,做个了结。”

    谢离手中木剑缓缓升起,一寸寸的往高抬,随着他剑的升起,气势也在一寸寸暴涨。

    那气势不止在他手中释放,也从擂台的各个角落升起,四面八方,充满了剑气。

    阵法

    唯有阵法,才有这样无所遗漏的效果。

    谢离双目盈血,一字一句道:“阵门全开——

    十面埋伏阵”

    木剑霍然挥下

    噗噗噗噗——

    木剑下落犹如冲锋号,一阵暴雨般的响声,上下左右同时飞射出无数剑气,真如天罗地网一般,射向最中央的慕恒九。

    慕恒九眉毛一竖,露出认真神色,一刹那间,他的身上覆盖了一层亮晶晶的薄膜。

    下一刻,无数剑光吞没了他。

    焦南山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暗道:这孩子怎么这样莽撞?若是一元万法宗的弟子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下一刻剑光消散。露出慕恒九的身形。

    这时的慕恒九,浑身笼罩着一层亮晶晶的虹彩,耀眼之极,让他好似个水晶雕刻的艺术品。在晶层的保护下,他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眼睛露出慑人的光彩。

    片刻之后,他惟一动弹,哗啦一声,一层晶化碎片落地,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谢离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赢了。”说罢木剑回鞘,虽然不可避免的有些沮丧,但也没有颓败之色。

    慕恒九缓缓道:“不错,最后一招有些模样,能威胁到我。比我想的强上许多。”

    谢离道:“还是你强,无可否认。”

    慕恒九道:“既然你认输了,还记得之前的约定么?”

    谢离立刻想起了之前他说要取一件自己有的东西,心中一紧,却无可否认,道:“记得。你想要什么?”

    慕恒九本来没打算如何为难谢离,因为对方和他差的太远,为难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除了显得量小,毫无意义。但刚刚最后一下,他感觉到了谢离的威胁,瞬间改变了主意。

    目光在谢离身上扫过,谢离便觉得跟全身过电一样,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

    下一刻,目光落在了谢离的木剑上。

    谢离觉得一阵痛惜,他有今日成就,这把木剑居功至伟,但只要对方一句话,这把不逊于自己的性命的剑器就不属于自己了。

    慕恒九嘴角一挑,道:“我要你的……”

    正这时,就听有人叫道:“雪山上使到了。”

    这一声震动四周,不但人群哗然,连慕恒九也不由自主的回头一看。

    但见入口处一个人也没有,他正疑惑,却见众人都抬头向上。

    慕恒九跟着向上看去,立刻看到了一片壮观景色。--9264+d8z1w+1980748-->

六六八 从天降飞雪,落地压层云

    当慕恒九抬头时,看见了漫天光芒。

    第一眼看去,他以为是星光,但星光没有那么明亮。而且比起遥远的天际,那些光芒仿佛就在头顶,触手可及。

    凝神一看,天上似乎飘着鹅毛大雪,一团团的雪片中,蕴藏着点点灯火。灯火透过晶莹的雪花照射出来,氤氲昏黄,带着朦胧的美丽。

    别的人还罢了,大雪山庄有眼尖的认了出来,道:“是雪灯。”

    在大雪山庄,原有轻薄的可以在水上漂浮的雪灯,但众人从不知道,还有能在天上飞舞的雪灯,众人心中疑惑,不知这雪灯是不是大雪山庄的灯光。

    雪灯如风卷柳絮,直上青冥,其中却有人往下降落。

    那是一只仙鹤,雪白的翎毛与飞雪几乎融为一色,而鹤背上骑着一人,虽看不清面目,却见衣襟带风,飘然欲飞,仿佛谪仙。

    焦南山早就得焦玉书传言,知道要演这场戏,但对于孟帅其实也没信心,只是横竖一败涂地,不如死马当活马医。然而孟帅出场的气势,还是吓了他一跳。

    一惊之下,焦南山心中暗喜,尤其是看到慕恒九也惊呆了的样子。收敛喜色,忙奔过去,恭恭敬敬道:“大雪山庄焦南山,供应雪山上使。”

    旁边几个庄主跟着行礼。其实孟帅来时,虽然也见过礼,但断不至于这么隆重,但这时为了压过慕恒九,一定要比迎宾礼隆重才是。

    孟帅缓缓落地,一身雪白的皮裘雍容无比。他的相貌其实偏向和气和善,让人亲近少尊重,但那是因为他常常笑,这时收敛笑容,眉毛微挑,再加上浩大的声势,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势。

    他淡淡的拱手还礼,道:“焦庄主别来无恙?”

    焦南山心道:你我分别一盏茶功夫,能有什么恙乎?只是面上道:“有劳垂问,万事无忧。梅园大人安好?孟公子安好?”

    孟帅道:“堂尊大人安好。我奉堂尊之命,特赐雪山节礼,既然几位庄主都在,还请查收。”说罢一拂袖,台上多了八个大盒子,正是林岭叫他送来的节礼,之前一直没交付,这时正好用上。

    焦南山大喜,忙道谢,吩咐人好好收下。

    这一系列的事情很是耗费了一阵时间,原本擂台上的事自然无人关注。好在孟帅之前到来,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大部分人都只道孟帅果然今天从天而降,又都听过雪山这唯一弟子的名字,争相目睹他的真容,更把慕恒九和谢离冷落了。

    谢离先是一怔,紧接着想起了,笑意一闪而逝。慕恒九却是刷的一下,沉下了脸。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露出了负面的情绪。

    孟帅等着礼物分完毕,道:“诸事已毕,我先走了。”

    焦南山忙道:“请孟公子到舍下用茶。”

    孟帅道:“也罢,走吧。”说着当先往山庄内部走去。

    眼见他要离开空地,慕恒九终于忍耐不住,道:“且慢。”

    孟帅脚步一停,侧了侧头,慕恒九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其他的一元万法宗弟子跟上,为他挡住人群,使他不至于在人中拥挤。

    慕恒九走到孟帅面前,两人四目相对。若论相貌,慕恒九更胜一筹,但孟帅身高却比慕恒九高出一寸有余,距离很近的时候,身高越高,越占上风,尤其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

    过了一会儿,慕恒九道:“原来你就是孟帅?雪山梅园的唯一传人?”

    孟帅如今也小有名气,在北方算的人尽皆知,当然没传到东方去,只是慕恒九是一元万法宗派到北方来的使者,当然会事先做好功课,知道孟帅的名字丝毫不奇怪。

    孟帅道:“你是……”

    焦南山介绍道:“这是东方来的远客,一元万法宗真传弟子慕恒九。这几位也是一元万法宗的高足。”

    孟帅道:“久仰。一起进来喝茶吧。”说着转身就走。

    慕恒九烦躁之色掠过,突然笑道:“孟兄,你知道挑灯会武么?”

    孟帅道:“听说过。会武结束了?”

    慕恒九笑道:“结束了,你……”

    话音未落,孟帅转头问焦南山,道:“谁赢了?把冠军叫过来,我见见这位后起之秀。”

    慕恒九脸色一变,深觉孟帅在占他便宜,但就如同他自己一样,虽然满心不爽,但抓不到最放把柄。

    焦南山忍住笑意,道:“冠军是谢离。只是……唉。”他招手,示意谢离过来见过孟帅,又道,“只是我们会武时和东方世界的来客们切磋了一场,结果不尽如人意。”

    孟帅道:“什么?我们北方世界输了?”

    焦南山点头,孟帅皱眉道:“这怎么行?我北方世界岂能落于人后?我得打一场。”他转头对慕恒九道:“莫非是你?来来来,咱们玩一玩。”

    慕恒九本就是要挑战孟帅,以彻底把这个横刺里杀出的雪山弟子踩下去,但在他的计划里,应当是他先挑战,通过挤兑将对方逼出来,再如对谢离一样设下高人一头的条件,于净利索的大获全胜,那知这个北方弟子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似乎也不算如何言辞犀利,手段高明,反而有一种微妙的混不吝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有一种如鲠在喉的不爽感。

    虽然慕恒九也想打败孟帅,但既然孟帅主动挑战,他反而不打算立刻迎战,不能让对方掌握了主动,淡笑道:“确实是小弟……”

    孟帅道:“既然如此,咱们上场决斗。”

    慕恒九道:“慢来。凡是按部就班,总不能说挑战就挑战。就算是你们那位冠军,也是先跟我一元万法宗弟子对战,赢了之后才到我。若是旁人不经过对阵直接挑战我,那对前人是不是也不公正?”

    孟帅道:“那你想怎样?”

    慕恒九笑道:“我手下还有几个同门弟子,你总得赢了他们,才能和我放对。”

    孟帅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道:“就是你背后那些?”

    慕恒九道:“你看如何?”

    孟帅道:“好,让他们上来吧。”

    这回连焦南山都吓了一跳,道:“孟公子,你难道是说叫他们都上来?”

    孟帅道:“那个自然,一个个上来多浪费时间啊。”

    慕恒九气笑了,一向以来都是他放狂言,没想到遇到比他还狂的,当下笑道:“且慢。有道是循序渐进。你就算叫出天来,不也要脚踏实地?云师弟。”

    云洛殊越众而出,慕恒九道:“这位是我一位还算可得去的师弟。不如你先和他试炼试炼?”

    孟帅道:“哦,那别废话,战决。擂台在那边么?”一面说,一面示意众人闪开。众人又惊奇又好笑,纷纷让开一条通往擂台的路。

    云洛殊本来清冷无言,听到孟帅的话,也忍不住露出怒色,跟了上去。刚刚几个阴阳境弟子中,他虽然输了,却是最体面地,只是棋差一招,比之谢离不过稍稍逊色而已。因此众人心中都在期待,孟帅到底要怎么打败他,倘若优势不比刚刚慕恒九对战谢离的大,那就先输了一筹了。

    至于孟帅会输,谁都没想过。这么大的声势,倘若孟帅输了,那他就是专程来搞笑的。

    上了擂台,云洛殊身形飘动,一层层云雾狂涌而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恼怒,这次的云雾显得格外浓厚,不过片刻之后,台上几乎看不清人形了。

    孟帅站在台中央,一动不动,看着云雾微微摇头。

    云洛殊身子越转越快,一层层云雾如火山爆一样喷出来。

    他直视孟帅,喝道:“看我的云霭九变——”

    孟帅突然开口道:“闹够了吧。”说着往前走去。

    一步,两步——

    每一步迈出,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奔涌的云雾溃散,一片一片的厚云仿佛泡沫一样破碎,消散,露出空荡荡的场地

    云洛殊也在移动,但随着孟帅的脚步,他移动时的云烟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就像被人围在了一处困境,与云雾彻底隔离。

    孟帅往前走了八步,每一步都压在奇怪的点上,似乎在走直线,但八步走过,又回到了原点。

    在他最后一步走出,云消雾散,台上再没有一丝烟气。唯有云洛殊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定格在空中。

    下一刻,孟帅伸手向着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扑通一声,云洛殊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场中安静的连跟针落地都能听见,所有人都惊呆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就胜了?他到底做什么了?

    连八大庄主这样混元期的高人,都没看懂孟帅是怎么做到的,不免面面相觑。只有谢离似乎看出一点儿门道,目光闪动,露出赞叹钦服之色,低声道:“原来还可以这样。”

    少顷,欢呼声爆,震耳欲聋。

    管他什么手段,只要看到结果就好。结果就是,东方弟子被北方弟子碾压了。

    如果这都不叫碾压,那世上就没有碾压了。

    一瞬间,孟帅的形象无比高大了起来,本来雪山在北方世界的地位就崇高,这时更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雪山上使,强大到难以置信

    欢呼声稍微一静,孟帅道:“麻烦把他抬下去。慕兄,你上来吧。”--9264+d8z1w+1982014-->

六六九 坚硬如金刚,柔和化太极

    “哈哈,哈哈哈哈——”

    场面稍微一静,就听一阵笑声传来,却是慕恒九纵声大笑,笑声洪亮中带着狂放,与他之前彬彬有礼中带着清高的形象大相径庭。△¢四△¢五△¢中△¢文

    笑声中,慕恒九分开众人,独自走来,第一次,一元万法宗弟子没有跟随而来。他排众而来,站在孟帅对面。

    笑声暂歇,慕恒九盯着孟帅,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以为北方时间都是刚才那些庸碌之辈,这一趟会极尽无聊,只能压着性子跟侪辈敷衍,没想到此地还有一人,能提起我的兴致。”

    孟帅皱眉道:“想不到?为什么想不到?一方时间藏龙卧虎,哪里都有高人,这等常识还需要想么?你们一元万法宗为什么不派个脑子正常的人外出?”

    慕恒九淡淡道:“是龙是虎,试试才知道。希望你的实力和你的阵法造诣一样深厚,那才有点意思。”

    孟帅挑眉。刚才他用极其疯狂的方式战胜云洛殊,固然有实力的缘故,但更多得益于他阵法造诣。云洛殊不同于谢离,他是阵封师,一套阵法离不开封印的原理,而孟帅则在封印造诣上甩出他太多,因此云洛殊的阵法在孟帅眼里,如儿戏一般。

    刚刚迈出几步,孟帅直接截断了阵法的源头,阵封反噬,抽于了云洛殊的真气,他才倒下,跟最后孟帅那个响指没什么关系。孟帅只是掐准了时间,做了个比较帅的动作而已。

    因此,刚刚那一战在外人眼里看来玄之又玄,孟帅的实力堪称恐怖,但真正的行家看来,也就是如此。

    不过,孟帅可不认为慕恒九是真正的行家,他眼中分明带着浓浓的忌惮,想必是看出些门道,又看得不真切,想用诈语确认一下,孟帅自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何况孟帅擅长的,绝不仅仅是阵封而已。

    孟帅冷笑道:“阵法小道尔,以小道推测大道,实为可笑。也希望你拿出点儿本事,若是只有晶化的本事,那可太令人失望了。”

    慕恒九道:“自然,你我都拿出本事来吧。刚刚那些人输了,还可以找借口说是不能代表北方世界。你应该能代表北方世界的年轻一代吧?来,在同一层面上,做个对决。”

    不知是不是被孟帅刺激到了,慕恒九越来越不加掩饰自己的狂傲,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哗然,不过台上的两人都没受到影响。

    孟帅冷笑道:“代表东方,我怕你没那个脸。先试试这一招——”脚步一晃,迈出一大步,一掌推过——

    “八卦掌”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章法,也是孟帅最熟稔的招数,因为熟稔,孟帅已经不把它当做武技,而当做普通攻击,真气与掌法的配合,早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虽然是简单攻击,但孟帅的劲力已经深厚异常,本来阴阳双修就比旁人的真气雄厚近一倍,在雪山上锻炼,让他的真气更加凝实醇厚,最后进入阴阳境界也是厚积薄发,真气积累不逊于寻常中期,这才是他有资格跟阴阳中期的慕恒九对决的根本底蕴。

    八成真气以八卦掌绵厚的掌力释放,击向慕恒九。

    慕恒九动了,抬起了手一挡。

    只这么一挡的动作,就看出他对孟帅的重视远超谢离。谢离用剑切来时,他几乎没有抬手的动作,哪里来哪里挡,那些肩头,胸口乃至背部的要害都毫不犹豫的随意暴露,可也没受到丝毫伤害。

    只是这时虽然格挡,却也只是以小臂挡住,并没有用力格架。在孟帅的手掌到来之前,一层亮闪闪的晶体覆盖了手臂,仿佛披上了一层臂甲。

    中——

    掌力正中胳膊,晶体丝毫不动,似乎又是慕恒九一次轻而易举的防御。但孟帅手掌便向,掌心霎时间变成了掌缘,往一个斜下的角度切过去——

    碎

    咔嚓一声,晶体破碎,掌缘且在小臂上。

    慕恒九脸色一变,倏然撤回手臂,另一手狠狠捶过,同时脚步急退,三大步轻飘飘退出,已经拉开了丈许距离。

    孟帅翻过手,与慕恒九另一只手交手,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

    慕恒九连退几步,一手抓住另一手的手臂,脸色沉下来。

    显然,这一下纵然没受伤,也不好过。刚刚谢离进攻如潮,没撼动他的半点防御,而孟帅一动就叫他痛彻入骨,不得不抽身退开。

    这倒不是孟帅的硬实力比谢离强大多少——纵然强,也不在刚刚那一击上,只是孟帅用力比谢离巧而已。

    慕恒九的晶化,并不是纯粹的武技,而是和封印分不开的真气融合秘法,只要是封印,在孟帅眼里就没有秘密,何处强,何处弱,什么结构,怎样解构,都一览无余,刚刚那一击,正好打散了晶化的连接点,使晶体粉碎。所谓的切中要害,就是如此。

    饶是如此,孟帅还是暗自为慕恒九的坚硬吃惊,他是知道要点,且用了足够的力气,一下子打散了晶体防御,但依旧受到反震的力量,掌缘隐隐发麻。可见谢离进攻直接被震出去实在正常。

    这不是普通的晶体,而是……钻石

    孟帅想到了慕恒九拿出来的钻石,心中已有判断,慕恒九通过封印的力量,将自己的真气强化到钻石一样的硬度和强度。天下木石,若论硬度当以钻石为首,武技与钻石结构结合,爆发出的能量超乎想象。

    能把真气强化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独一份儿了。想必慕恒九的罡气属性也是类似“坚硬”之类,一直沿着这条道路到了阴阳期,更是坚不可摧。

    孟帅不动声色的用真气缓和了手掌麻木,道:“进攻吧,再防守下去,你知道结果。”

    慕恒九冷笑道:“自然。我会给你个教训丨作为你长见识的代价。”说罢脚步移动,拳势暴起,一个冲天炮打了过来。

    “金刚破碎拳”

    随着拳劲的暴涨,拳头上覆盖了一层晶体,如一大块钻石,折射着耀眼的光芒。这一拳的气势和拳体一样坚硬,充满了舍我其谁的霸气。

    晶光闪耀的拳头太过耀眼,孟帅眼睛眯了眯,一刹那的停顿,下一刻,拳头已经近在眼前。

    来得好快

    孟帅双手齐出,一上一下,如合抱日月,掌中八卦若隐若现,正对上拳头的中心。

    八卦掌——八卦化劲

    这一招是孟帅在雪山上自己琢磨出来的,八卦掌的进化版,主防御。孟帅曾用它抵挡过冰峰上骇人的冰雹。

    轰——

    闪耀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八卦掌中,八卦图凹陷了下去,一丝丝晶光碎片从中心散开。孟帅的双手缓缓旋转,以环形旋转之力,与拳头无坚不摧的金刚拳力角斗。

    慕恒九白皙的脸涨红,看来略带狰狞,拳头上的晶体越来越厚,渐渐地脱出了八卦掌的搅动之力,突然大吼一声:“碎”

    拳劲冲破了八卦化劲的束缚,狠狠地砸了过去,孟帅双手分开,身子倒翻一个跟头,躲过了拳力的正面冲击,但也被拳风冲击,身子歪斜,落在丈外。

    一丝鲜血从虎口落下,原来刚刚那一交手,竟把孟帅的虎口震裂了。

    台下一阵抽冷气的声音,任谁都看出,刚刚那一交手,孟帅落在下方,心不由提了起来。孟帅自己倒是不在意,捏住虎口,真气瞬间包裹了伤口,霎时间恢复如初。

    这是龟灵养生的秘法,提高身体自愈能力,些许小伤,几乎可以瞬间痊愈。本来孟帅嫌弃它不如黑土世界好用,不过在这种众目睽睽的擂台赛上,倒是最合适发挥作用的。

    捏了捏拳头,慕恒九冷笑道:“这就是你的实力?我不妨告诉你,刚刚我连五成力都没用上。倘若你技止于此,下一招就送你下台。若是你到了极限,不妨跟我说,我用力轻些,不让你受太重的的伤,以免坏了我东方和北方一向的情分。”

    孟帅从不知道东方和北方有什么情分,只是一笑,道:“我这一招八卦化劲是刚刚草创的,从没拿出手,今天拿你试试招。感觉还可以,获得了些经验。”

    他是实话实话,孟帅别的没有,防御的手段是近乎无敌的,龟门别的不强,就防御强,何况他还有最奥妙的身法,保证他打不过,觉得躲得起。之所以选择硬碰硬的和对方拼拳力,真的是他想要试招而已。

    正如他所说,效果还不错,能以动御静,以缓胜急,但离着他理想中的以柔克刚,无所不为还差一些,还有改进的余地。

    但听在慕恒九耳中,这成了嘴硬的强辩,冷笑道:“你若早早服软,我只用六分力,将你打倒算完。可你若一味逞强,致使自己受伤送命,那可怪不得我。既然你说是试招,那就接我一招八分力。”

    孟帅道:“何必这么麻烦?有十成快用出来,别耽误大家时间。”

    慕恒九道:“你若接得住八成,自然有十成给你。试试这一招。”一面说,一面捏紧了拳头。

    晶体的覆盖随着他的气势上升,一点点向上蔓延,覆盖了他整个前臂,光芒折射映在他脸上,让他面孔变得光影斑驳,透着几分诡异和疯狂。

    下一刻,晶石手臂狠狠地打来——

    “金刚粉碎炮”

六七零 双刃切万物,一指点乾坤

    爆炸性的力量,在一瞬间释放出来,强烈的光芒从晶体的每一个面折射出来,照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孟帅在光芒中心,双手合抱,仍是“八卦化劲”的姿态。

    “不好”台上几个庄主同时一惊,从刚刚孟帅的表现看,这个八卦化劲的力量是有限的,刚刚五成力量,接应的已经很吃力,现在八成力量,恐怕更加勉强。

    下一刻,拳头击打在八卦中心。

    噗——声音比上一次,似乎小了一些。

    比起上一次的狼狈,孟帅这一次明显轻松许多,手中八卦微微转动,拳头击上,只有少许凹陷,丝毫看不出有突破之势。

    慕恒九神色略变,紧接着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冲击炮”

    晶体暴击的声音传来,八卦再次稍微凹陷,但依旧安稳,看不出颓势。

    慕恒九左右开弓,一拳又一拳的砸下来,孟帅手捧日月,安如泰山,晶体的光芒照射在他身上,但力量的破坏始终没有波及到他。

    两人在台上一攻一守,交换了几十拳,始终未曾变换形势,就听拳风越来越刚猛,慕恒九手臂上覆盖的金刚石越来越厚,但孟帅手中的八卦如樊笼一般,牢牢锁住了所有的外力,将金刚真气禁锢的点滴不剩。

    “啊——”

    一声咆哮,从所未有的猛力狠狠地击在八卦上,一阵阵碎裂声传来,两人再次分离,同时退了数步。

    几乎在同时,两人停了下来,似乎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各自脸色白了一些,显然有所消耗。慕恒九的情绪更激动,盯着孟帅,双目如同喷火。

    孟帅道:“几成力了?”

    慕恒九于巴巴的道:“还是八成。”

    孟帅道:“是么?刚刚你的力量明明是越来越大,你还坚持是八成?”

    慕恒九冷笑道:“你感觉错了。我的力量从来没变过。我说过,八成力量解决你。”

    孟帅道:“就凭刚刚那八成力量?”

    慕恒九不答,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孟帅的防御会强大的到与刚刚判若两人的地步。即使他最后爆出了九成的力量,依旧没有探到孟帅的底线,这让他对用强力击垮孟帅失去了信心。

    然而表面上,他是不会露出任何沮丧的,反而依旧自信满满,道:“八成力还是八成力,但我可以换一种方式。你知道么,金刚石最强大的,不是碰撞,而是——”

    他的拳头松开,变拳为掌,掌缘竖立对着孟帅,形成了手刀——

    “切”

    手刀带着耀眼的光芒,切向孟帅。

    一道光芒如匹练一般,划出一道切痕,孟帅身子一错,已经退来。手刀略过孟帅的护体真气,刺啦一声,一片肉眼可见的真气被生生切下来,消散一空。

    好厉害的切割能力

    手刀外层,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锋刃,就如同长在手上的刀片。慕恒九举着双刀,向孟帅一道道切去。

    如论切割能力,金刚石近乎无敌,慕恒九如同拿着世上最好的宝刀,行云流水般的进攻。

    这不是掌法,而是刀法。

    世上所有的刀,都不比手刀更好用。刀法的境界最高是人刀合一,人刀一体,不分彼此。但追根究底,人还是人,刀还是刀。纵有那刀法通神的刀客,到底比不上以气为刀,来的得心应手。

    然而纵然大家都知道以气为刀,以身为刀更加运用自如,世上这么用刀的还是少。只因手刀的质量不如真刀。

    真气当然强大,早在后天金刚境界,罡气就已经能化兵器,成刀成剑,已在一念之间。那时罡气刀的质量远胜于普通刀剑,只是消耗太大,不能久战,因此一般的武者还会用寻常兵刃防身。

    到了先天境界,真气比罡气质量更强,所化的刀枪当然更锋利坚韧,远胜于凡铁。但到了先天境界,武器的升级换代,远胜于真气。九重以上的封印器,以及五方世界的各种天材地宝,珍稀材料,让武器的质量和附带功能远远胜于真气,竞争力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通过特殊手段,比如压缩固化真气,也能制造出更强大的真气刀,被称为“气器”。但那样的刀剑消耗极为恐怖,而且不稳定。且无坚不摧的刀剑是不存在的,真气能制造出来的,也不过是极端锋利的刀刃,而外界自然也有极端锋利的刀刃,与其耗尽真气制造宝刀宝剑,还不如直接就用宝刀宝剑。因此“气器”始终不能成为主流。

    慕恒九的手刀,就是气器,而且是最顶级的气器。他又另辟蹊径,以封印入体,封印融合出来的气器,比之寻常气器,稳定得多,更强力的多。而金刚石坚硬锋利,善于切割的特性,被完美的融入手刀之中,灵活更胜,变得所向披靡。

    因为近乎无敌的强度,让慕恒九的挥越随心所欲,晶化的刀刃潇洒的切割着,在擂台上来去纵横。而孟帅则彻底的被压在下风,无法硬碰硬的劣势太大了,一般的防御武技也最无法应对这种切面进攻。

    按照道理说,这时候的孟帅应该亮兵刃了。虽然慕恒九还算空手,但已经与兵刃无异,孟帅应该取出封印精兵对抗。虽然料想兵刃的质量不能和金刚刀相比,但也好过赤手空拳。但不知为什么,孟帅就是不亮,宁可以躲避的方式,在擂台上游走。

    但这样的游走已经越来越困难,因为慕恒九的手刀越来越长,宽阔的金刚刀刃已经有尺许宽,五尺长,随手一挥,就是一片晶化的刀痕。

    一寸长,一寸强,孟帅若不制止,手刀还能再长大下去,最终把他挤得没有落足之地。

    一刀砍下,在擂台上切出一条深有丈余的沟壑,慕恒九冷笑道:“你还要坚持么?我会把你切成碎片的。”

    孟帅盯着宽阔的刀刃,突然展颜一笑,道:“到时候了。到此为止吧。”

    慕恒九冷笑道:“故弄玄虚——”左手向右,右手向左,两道长长的光刃同时切来——

    刷,光刃向中心切割,而孟帅就在中心

    左右被封锁,孟帅的躲避变得极为困难,这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紧要关头。

    正在此时,孟帅突然伸出双手,同时往两处手刀点去。

    是点。

    他用的既不是拳头,也不是手掌,而是两根手指。手指所向,是世上最坚硬的切割利器

    简直是疯了

    这是众人心中的念头,然而下一刻,让他们觉得疯了的不是孟帅,而是自己。

    就见两根指头点在刀锋上,就像是针头戳在了气泡上,刷的一声,晶体的刀刃龟裂开,然后哗啦啦的散碎下来。

    因为惯性的缘故,刀锋虽碎,手刀还在继续前进,依旧向孟帅切过。而孟帅依旧不躲,撤回双手,变指为掌,结结实实的与慕恒九对了两掌。

    阴阳磨

    一阴一阳的真气同时爆,与手刀对战。这时的手刀已经失去了金刚晶石的保护,变得柔弱的多,虽然还蕴含着阴阳境界中期的真气,但与孟帅蓄势待,浑厚程度完全不逊于中期的阴阳磨相对,丝毫不占上风。

    猝不及防之下,慕恒九被击的倒飞出去,踉跄着险些栽倒,狠狠地踩了一脚地面,将地面踩出一道裂痕,这才站稳了脚步,一双手麻,良久缓不过来。

    孟帅略感遗憾,阴阳磨最大的功能是“缠”,一旦缠上了,就能推动阴阳真气双生轮转,将对方的真气榨于。可惜慕恒九反应也快,感觉到不好之后,利于后退的力量飞了出去,看起来狼狈,但离着孟帅一击制胜的期望还差的老

    看来还是要用那一招决胜负了。虽然惊险些,但只要控制好了,依旧是十拿九稳。

    慕恒九脸色忽白忽红,盯着孟帅,道:“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

    其实也很简单,慕恒九犯了个错误,他不该把金刚晶石的锋刃脱离身体那么远的。说白了气器是真气混合封印所化。锋刃越短小,真气的作用越大,锋刃越长大,封印的作用越重要。

    像慕恒九这样,锋刃脱开拳掌数尺,形成了独立的锋面的,完全就是靠封印稳定,整面的锋刃上,一层层的封印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要是封印,就是给孟帅送菜的。

    孟帅的指尖,本就有离解封印的印图,再加上对封印的理解,能够找到封印的节点,解散一个独立的封印再容易不过,慕恒九缺乏谨慎的进攻给了他这个机会。封印离散,真气无所凭依,气器还如何保持?

    说来简单,做来难上加难,尤其是慕恒九也是封印师,若是听到了孟帅的解释,恐怕会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孟帅不会给他解释,那样除了收获一点儿优越感,毫无益处。他对一元万法宗所有的弟子都有先天的优势,这种优势需要保密,才能一直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不必现在就说破。

    因此他只问道:“刚刚用了几成力,下面打算用几成力?”

    慕恒九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嘴角斜挑,道:“我明白了。如你所愿,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实力——十成

    话音未落,一阵庞大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9264+d8z1w+1986187-->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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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第一高手,听说你叫我补天?不好意思,咱俩又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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