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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人横川     补天道txt下载     补天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四五 狂风易散,俯首又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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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佑生上台时,是满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孟帅到了此时才知道,人气是什么意思。

    黎佑生落到台上,大袖飘飘,仙气盎然,果然超凡脱俗,他轻轻挥舞扇子那一下,动作潇洒的令人心醉。

    孟帅因为站得和几个女弟子近了一点,耳朵差点没被震聋。刚刚杨阳的咆哮都没有这样的威力。看她们激动的样子,立刻晕倒了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前世的明星粉,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疯狂的场面,想想这些弟子竟然还是修为不错的武者,真令人不可思议。

    从粉丝团中抽身离开,孟帅长叹一声,道:“我要胜了他,会不会被围殴啊。”

    打败这么个人气偶像,大概也能获得一部分人气,就像踩下第一个高手能赢得名声似的,但因此恨上他的应该也不少——说白了他长得太实力派,怎么也变不成偶像派。

    当然这点人气跟输了任对方处置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这时,就听韩凤至怒道:“太不像话了,成什么样子。”

    孟帅一怔,道:“也没什么吧?谁都有少女心啊。”

    韩凤至怒道:“我是说祁广穆——那个孬种,未战先怯,你看他怂成什么样子,这比赛还要打么?”

    孟帅一看,果然见祁广穆站在对面,脸色死灰,身子微微颤抖,就像是大病未愈一般。明明他个子比黎佑生高,站在那里却好像矮上半头。

    这也太差劲了吧?

    孟帅先是好笑,随即便觉得有些不对,祁广穆虽然有些外强中于,但大阵仗也经过一些,何至于此?

    “莫非是威压?”孟帅自语道,“若是威压,那不是违反规则了么?还没开始比赛,就先动手了。”

    但场上裁判没说什么,他妄加猜测也是无用。

    裁判将两人招来问了比赛形势,然后示意各归各位,明显这场比赛也是单人战斗。

    黎佑生优雅的欠了欠身,示意对方先进招。祁广穆摆开架势,额上出汗,迟迟不能出手。

    韩凤至实在忍不住,喝道:“祁广穆你给我冲上去,自己不要脸老祖还要脸呢”

    这一声夹杂着真气,虽然方向是冲着擂台,但半个山谷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裁判回过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得扰乱秩序。

    也别说,这一声还算有效,祁广穆背脊一直,一掌劈了过去。

    这一掌于净漂亮,很是利索。随着一掌劈出,祁广穆仿佛挣脱了枷锁一般,全身投入战斗之中,身法灵活,拳掌犀利,进退有度。

    孟帅在下面看着,这才释然。比起韩凤至,他一直觉得这个祁广穆师兄太弱了些,性情不爽快,武功也不见高。这样的人能被老祖看上,留在杏花峰亲自教养也太奇怪了。但看了他这一系列出击,才发现他在格斗一道上颇有造诣

    虽然说武功越到了高层,越重视每一招的威力,就像武器从冲锋枪进化到迫击炮一般,这种暴风骤雨般的近身搏斗越来越退居次位,但祁广穆的动作特别快速有效,达到了后天武者所不能达到的力量和速度,且后力持续,能逼得对方喘不过气来,根本不给武技的反应时间,也是一种思路。

    即使是黎佑生,这时也被他一时压制,并不能腾出手来,只能遮拦多而进攻少。

    然而黎佑生就是黎佑生,即使一时落在下风,还是气定神闲,神色放松还罢了。动作还特别潇洒,纵然是遮挡防御的姿态,也不觉狼狈。同样是疾风暴雨的动作,祁广穆就显得势如疯虎,黎佑生却如雨打芭蕉,漫天花落,生生做出诗情画意来。

    孟帅看了一阵,暗道:这小子的天赋点真是乱点啊。老子当年这么没点魅力一项?

    底下的弟子们的情绪随着黎佑生的动作高低起伏,黎佑生顺境,就大声欢呼,黎佑生逆风,便齐声惊呼,真情实意,让孟帅想起了有大批球迷的强力主队球场。

    打了一阵,黎佑生似乎后力不济,节节败退,许多弟子惊呼不已,有的女弟子甚至捂住眼睛不敢多看。

    韩凤至挥了挥拳头,喝道:“于得好,祁广穆,算你有点本事。”立刻招来了一片不爽的目光,韩凤至毫不客气的回瞪,看样子随时能打起来。

    相反的,孟帅却很平静。

    从立场上来说,他应该站在祁广穆这边,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希望黎佑生赢。

    或许是他有武者的骄傲,又或者是他还剩下几分少年的热血,终究不希望自己的对手被其他人打败,只希望亲手了结这桩恩怨。

    而另一方面,他也清晰的知道,这场比赛黎佑生一定会赢的。不管场面如何迷惑人,黎佑生一定会赢。

    而且可能很轻松。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中,黎佑生突然轻轻巧巧一个转折,落在祁广穆身后。

    祁广穆一呆,停在擂台上,打出去的拳头也来不及收回。

    黎佑生以袖掩口,道:“你的把戏我全看穿了,到此为止吧。”突然一抬脚,往前踢去。

    祁广穆骇然,双手架住这一脚,黎佑生更不落下,左脚顺势再踢,左右交替,连出了七脚。祁广穆连连招架,满头大汗,身子不住的往后退去。

    到了第七脚时,祁广穆退到了擂台边上,双手护头,全成了挨打的资质。

    黎佑生又是一脚踢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祁广穆大声惨呼。

    孟帅心中一沉,暗道:他骨头断了。

    惨叫声中,黎佑生再次抬起一脚,就像甩脱鞋上的癞蛤蟆一样,将祁广穆于净利索的踢下了擂台,砰地一声,尘埃落定。

    紧接着,山崩地裂一样的欢呼声,差点把山谷掀翻了。

    黎佑生在台上欠身行礼,仿佛大明星向自己的崇拜者致意,自然又引得一片欢呼。连孟帅都觉得,别人都激动,就自己不激动,显得不合时宜。

    倒是韩凤至不屑一顾,道:“这小子拿腔拿调,真令人难受。咱们去看看祁师弟。他虽然开头表现不好,但后面也算尽力,可惜是技差一筹,实力不如人也没办法。”

    孟帅跟了过去,心中却暗暗摇头,心道:“技差一筹?这技可不止差一筹,黎佑生甩他八条马路都不止。

    最明显的是,号称家中传承无数,随意就可以造假武技骗人的黎佑生,到目前为止,连一招武技都没有用,只是普通武技就横扫了祁广穆。

    这一场比赛就和孟帅的第一场一样,完全没有可参考性。两人的对比,甚至还没有开始。

    来到祁广穆那里,他已经开始治伤了。

    比起黎佑生的众星捧月,他这边冷冷清清,只有两个救护弟子在侧,他一个人默默地裹伤口。

    好在他伤的也不重。掉下擂台不算什么,先天武者筋骨强壮,别说十丈,就是百丈悬崖也未必就死,何况地下铺的也是细沙。只是他双手被踢得不轻,左手骨折,右手也摇摇欲断,还要坚持给左手裹伤上药。

    韩凤至看着不忍,上前帮他上药,道:“行啦,过去了。你运气不好,第一轮遇上了黎佑生,就当是个锻炼吧。

    祁广穆本来已经平静下来,听到黎佑生三个字,如火烫了一般哆嗦了一下,道:“黎佑生?他不是人”

    韩凤至皱眉,看在祁广穆受伤的面上,并不计较,哪知道祁广穆回头冲着孟帅道:“孟师弟,黎佑生不是人啊他是神、是鬼、是魔头千万不要和他动手,不然后悔莫及”

    韩凤至忍耐不住,怒喝道:“行了吧,还别人是鬼,你先看看你的鬼样子自己打不过,就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家的志气。孟师弟哪会被你吓住?”

    祁广穆好似没听见,一伸手抓住孟帅,叫道:“师弟,你不要和他动手,你听我的,我不会骗你的。师弟,不要动手啊……”

    孟帅觉得他的手冰凉,黏糊糊的全是汗水,又见他呼吸散乱,瞳孔放大,声音更是上气不接下气,颇为异常,显然是受了刺激,心底也不由一沉,有些瘆的慌。随即摇了摇头,把负面情绪驱逐——与黎佑生对战,全神贯注尚嫌不够,岂能为杂念所扰。

    他对韩凤至道:“师姐,有什么安神静气的药给祁师兄吃一些吧,师兄一时情急,有些迷糊了。”

    韩凤至道:“我知道了。你可不要被他影响了。咱们学武的人凭的是一口胆气,除非你彻底退出,不认这场比赛,不然千万不可心生怯意。”

    孟帅道:“当然。只要师姐还支持我。”

    韩凤至道:“我自然支持你。还有很多人支持你。你别被今天的情形骗了,那喊的大声的,也就是一小波人。真正讨厌他的不是一个两个。且他这么多年又不比你深居简出,横不能没一个知道他的底细,我去给你打听。咱们也做个有备无患。”

    孟帅道:“多谢师姐……”一抬头,就见远处一人向他瞪视,分明是敌意四溢,正是朱徽冰,不由苦笑道:“咱们先顾眼前事。师姐能不能先辅导我一下下一场比赛的对手?”

五四六 博学强知,武技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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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的比赛结束了。赛场中也算风云变幻,各人有所收获,也有所获得,各怀心思的结束了第一天的比拼,安静的等待第二天。

    孟帅送祁广穆回自己家休息,便回到自家住处,安心用餐,准备休息。

    到了晚间,韩凤至来到孟帅的住处。

    一进门,韩凤至就道:“你住处给人监视了。”

    孟帅笑道:“我早知道了。”

    韩凤至气咻咻道:“那姓黎的好大的胆子,他有什么资格监视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报告老祖?”

    孟帅不在意的道:“抓不住把柄的,他们本来就是我的邻居,现在不过是吃饱了出家门,到处晃晃,晃到我门口来了。门规里并没有哪一条不允许。”

    韩凤至道:“这些贱人,就知道倒贴小白脸,黎佑生倒是打得好算盘。你不如搬回老祖那里去住,我看他们还敢摸上杏花峰不成?”

    孟帅道:“这种敏感时刻,我去老祖那里,岂不被人耻笑我要靠后台?就是师姐你,不也从老祖那里搬下来了?让他们看,能看掉我一根毛去?”

    韩凤至叹了口气,突然一惊,道:“你早知道他们监视你,你这幅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

    孟帅道:“我哪副样子?”

    韩凤至道:“就你这走火入魔的样子。”

    孟帅皱眉道:“师姐不要瞎说,我什么时候走火入魔了?我一直好好的,生龙活虎,是有人在诋毁我吧。”

    韩凤至看不出他说真的还是假的,眼见他神色依旧不正,眼下的乌青也还在,也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虚了,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追究无益,叹道:“好吧。你自己知道自己在于什么就好。那丫头的资料在这里,你看看吧。”说罢把厚厚的一摞材料放在桌上。

    孟帅被资料的厚度吓了一跳,道:“这么多?”

    韩凤至冷笑道:“你以为那丫头的‘武技博士,是说假的?她接触过的武技成百上千,能在知识面上融会贯通的,也有上百种。从理论上来讲,这些都可能被她所掌握,当然她肯定没时间练那么多。”

    说着,她翻到最后一册,道:“这上面记载的,都是她用过的武技,共计十一种。”

    孟帅吐了吐舌头,道:“还真不少啊。”

    一般的武者都换选择几门武技,对于守一前期来说,这个数量一般控制在五六门。少则有之,多则极少。只因一来武技获取不易,能凑齐就很不错,而来贪多不免驳杂不精,占用时间配合起来效果还未必好。就像孟帅,也只是修炼了六七门,还是把乱七八糟的都算上,真正的武技也不过四五门。

    比较之下,朱徽冰当真是博学了。

    韩凤至道:“她本末倒置,一心钻研武技,又有那么点才华,当然学的多了。当然她肯定不只是用出来的那点儿,肯定藏有底牌。不过底牌也逃不出她研究过的武技范围,你好好看看,说不定能猜出来。”

    孟帅无奈道:“这么多怎么猜?”

    韩凤至道:“一个人就算会的武技再多,风格也只有一种,也不可能让自己的武技冲突。我给你圈了一些重点,那是我认为她可能会学习的武技,你也可以自己分析,或许有不同意见,我就管不到了。”

    孟帅感激道:“多谢师姐。师姐想得太周到了。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韩凤至道:“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喂,你可别以为我平时就一门心思研究那丫头啊,我只是顺便整理了一些资料罢了。”说罢,她又提醒,“下一场比赛可能允许灵兽上场,你要小心了。”

    孟帅脸色一变,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韩凤至早知道他的灵兽上不得台面,无奈摇了摇头,告辞离开。

    等她一走,孟帅立刻抄起资料,道:“我去推演推演。”

    进入黑土世界,世界又是大变样。

    比起当初大工地一样的半成品,如今的黑土世界几乎变成了一座精品庄园。有山有水,有城有池,建筑物上都挂上了装饰品和霓虹灯,可见此间主人悠闲而富足。

    孟帅走入庄园的大门,来到一间大厅。大厅的门自动打开,里面是一个舞池一样的平台,平台旁边有沙发座。

    沙发座旁边,却有一套办公桌椅,跟孟帅前世办公室里用的一模一样,无非就是座椅更舒适,桌子更宽,材质变成了红木。再豪华的桌椅,因为他缺乏生活,也想象不出来了。

    但是这桌椅上的仪器,可是前世绝对没有的,只有靠着如意珠才能制造出这样的宝贝。

    将一沓资料扔进一个复印机一样的机器,孟帅打开了下面的开关,一道光芒亮了起来,那是动力在运转,也是如意珠在燃烧。

    虽然东西好,但是能源贵。如意珠比什么石油煤炭贵多了。

    机器运转了好一阵儿,突然周围暗了下来,与此相反,舞池中亮了起来。

    一个人形的身影在舞池中出现,在舞台通明的灯光下,身影似真似幻,最终稳定下来。

    紧接着,那人形摆开架势,拳打脚踢,在舞台中间操练起来。

    那是武技。

    这套系统,可以把武技的资料推演出来,以真人影响的方式释放,模拟度之高,几乎到了乱真的地步。

    孟帅这几个月里,除了武技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这套系统了。甚至他之所以能飞快的掌握武技也有系统的功劳

    当然,他现在外露人前那半死不活的状态,也是系统的原因。

    资料上的武技平平无奇,再加上资料不是很详尽,几下子就打完了,孟帅颇觉无聊,直接按了按钮——过。

    几百种武技,大多是孟帅见过的,看了一遍也就过了。那朱徽冰自称是武技博士,那孟帅就可以说是武技电脑。上百种百鸣山的武技,他早已观摩过,推演过,烂熟于心,再看一遍也不过是温习。所要看者,不过是她从别的渠道获得的武技。

    尤其是她学会的十一种武技,孟帅加大了功率,仔细观摩。推演的过程也是分级别的,资料越详尽,燃烧的如意珠越多,推演的拟真度越高。韩凤至与这些武技资料搜集的很是详尽,孟帅也能看得更真切。

    十一种武技一一放映,孟帅跃入场中,与虚拟的人影拆解。他并没有启动最终的实体模拟,所谓的拆解也比较粗疏,比划样子而已,但这样的模拟在对战之前也是很好的预演。

    拆解几遍,孟帅有了印象,回到了机器旁,停掉了模拟。虽然并没有经历真正的战斗,但将近一个小时的拆解还是让他大汗淋漓。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带上了旁边头盔一样的东西,陷入了思考。

    他在脑海中回忆了黎佑生的动作,用自己的意念代替资料输入了机器。

    机器瞬间收到了资料,开始了复杂的推演。眼见机器就要放出来,孟帅示意暂停。

    “别着急,这只是第一波,我不急着要结果。等过两天资料完善了,你再给我看。”

    机器听不懂他的话,只会机械的听从命令。孟帅的话,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

    紧接着,他再次往机器里输送了一个画面。

    机器接受了画面,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来。

    “不能解析么?果然还是资料太少。”

    那个画面,是孟帅记住的和杨阳对战那黑衣少年最后出手的画面。那莫名其妙的进攻,一招放倒的结果,总让孟帅耿耿于怀。他希望这里能给他一个答案,但看来还是不行。

    毕竟他的眼睛不能捕捉到动作,机器分析能力再强大也不行。看来只能今后再找机会了。

    现在……先休息。

    大战来临,养精蓄锐也很重要。

    带着一身的疲惫,孟帅走进了休息室。

    与此同时。

    将薄薄一册资料放在桌子上,朱徽冰的语气不自觉的含了讽刺:“这就是您用一年时间为您心心念念的宿敌收集的资料,够详尽的啊。”

    黎佑生神色自若,只是眉尖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道:“孟帅藏头露尾,行踪确实诡秘,师姐笑话我无能,也是寻常。我之所以把材料给师姐看,一是为了看能不能帮助师姐,二来也是表明一个态度。”

    朱徽冰道:“什么态度?”

    黎佑生道:“合作的态度,资源共享,一起探孟帅的底。”

    朱徽冰冷笑一声,道:“好一个资源共享。你若真有心和我联手,怎么也不该比赛前一天晚上拿着这么一份儿无用的东西前来找我。想用这个驱使我在台上尽力为你收集资料,未免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

    黎佑生暗自恼怒,面上却只笑道:“师姐这是怪我么?是我冒昧唐突了。可我是诚心的,若是师姐嫌我诚意不够,明天之后,我还有所回报。听说师姐对武技有兴趣?我那里有几本武技,可以送给师姐。”

    朱徽冰心中暗动,压住激动的心情,淡淡道:“算你运气好。我本来对他的武技就有兴趣,打算试探一二,顺便给你个结果也没什么。可是事成之后,你黎家武技要给我一观,我说的不是那些外围的劣货,而是你家真正传承的上选武技。”

    黎佑生含笑道:“一言为定。”

五四七 白练如雪,卷 起千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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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比赛换了个擂台。

    先天以下的小弟子还是在原来的擂台,但先天弟子则另有安排。雏鸣谷的另一端,有一大片沙洲地,专门被连夜平整了,用作擂台。

    这样开阔的场地,显然是鼓励弟子用灵兽了。

    大凡灵兽,多是的体形庞大的,狭窄的场地打不开局面。第一场比赛故意设置在高高的悬崖上,明显就是不希望弟子们出动灵兽。但这场比试却正相反,毕竟百鸣山弟子应当是两全其美,第一场过了证明武技出众,第二场就要考验灵兽的能力了。

    首先出场的,就是朱徽冰和孟帅。

    朱徽冰还是白衣飘飘,神色淡漠,手中持着一条白练。而另一边的孟帅则还是老样子,没精打采的站在对面,眼下的乌青更加深了。

    如此两人,一个美如天仙,高傲冷漠,一个相貌平平,有气无力,想也知道谁更受欢迎。

    为了腾出场地,众弟子只能在远处山崖上围观,但即使如此,孟帅耳中还是灌入一片又一片的欢呼声,虽然听不清楚,也知道不是为自己。

    朱徽冰淡淡道:“你在我面前多用武技,我便不让你太惨。”

    孟帅微笑道:“好啊,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朱徽冰闭上嘴,她一不说话,就有一股冷气缠绕,并非是她故作姿态,仿佛就是胎里带的那股冷傲。

    刷刷两声,两道白练从左右两侧打了过来。

    白练如灵蛇,又矫健又诡异,仿佛不是打过来,而是如偷袭的蛇一般钻过来的,中间甚至有转折,快速而刁钻。

    孟帅并不移动,双手等着白练过来,分别在白练上一拨,仿佛拨到蛇的七寸一般,将白练拨开,身子一转,已经离开白练的范围内。

    但白练如影随形,丝毫不停顿,孟帅刚一落地,又跟了上来。要知道白练是长兵刃,又柔软,回旋余地大,在距离和攻击范围内占了大便宜。朱徽冰手腕一动,白练就能横扫数丈,追上孟帅迅疾的步伐。

    然而,追上又怎么样?

    孟帅虽然脚下移动的快,手上却是轻松,白练追到身后,从来是轻描淡写的一拨,来势汹汹的白练立刻泄了力,或者滑过,或者直接垂软下来,丝毫没让孟帅费过精神。

    朱徽冰几次操纵白练发动攻击,却都劳而无功,挑眉道:“不错啊,小子。”

    孟帅道:“武技‘春带柳,?这是从蛇的动作上发展出来的武技吧?我观察蛇类远比你多。”

    朱徽冰道:“好——你吃我下一招。”说着白练突然双双在空中一撞,扭成一股白绳,狠狠地砸向孟帅。

    白龙出洞

    这是绝技

    孟帅不敢怠慢,双手合抱,仿佛太极一般在胸口合成一个日月形状。白练狠狠砸来,孟帅双手捧出,中间的孔洞正好容纳白练经过。

    嗖——

    白练如灵蛇入洞,不偏不巧从手指中间穿过,孟帅微微一抬,手掌向天,白练钻过顺势向天上冲去,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全往天上散去,仿佛从孟帅手里钻出一股喷泉,贯日而去。

    白练虽长,速度却快,三五个呼吸间,已经抖得笔直,去势也尽。这一招威力无匹的绝招,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化解了。

    朱徽冰终于有些变色,道:“这不是武技。”

    孟帅道:“白龙,说白了也是蛇啊。我说了,凡是模仿蛇类的武技,都对我没用。”

    这一下是堵死了朱徽冰的一条路。朱徽冰博学,但选择武技也是有所考虑。在她最主要的武器白练上,她是花了三门武技的。

    可是白练这种又长又软的长兵器,多少跟蛇类脱不了于系,或者是蛇,或者是龙,或者是蛟,总之大多同出一源。她连用两种,都被孟帅轻而易举的压了下去,倒有些不敢再用了。

    如此,她气势上先输一筹。

    若是别人,最熟稔的武技被打压的一无是处,或许早已失措,但朱徽冰却不会。她是“武技博士”。

    区区几门武技,被限制了又算什么?

    突然朱徽冰一抽手,两条白练被抽了回来,缓缓缠绕在手上。

    孟帅也不特意进攻,道:“要换兵刃了么?”

    朱徽冰从袖子中取出一对长剑。长剑无鞘,通身雪白,在阳光下流连着如同冰雪一样的光泽。

    孟帅道:“要换兵刃么?”他知道朱徽冰在剑法上也有造诣,早年在后天的境界就已经擅长剑法,后来在剑法上也有两套武技。而且她的剑是定制的,锋利无比,和两条白练一样水火不侵,万物难伤。

    就见朱徽冰一挥手,两把长剑往上飞起,就在孟帅以为她要用“天外飞仙”之类的御剑武技时,她再次一抖手,两道百炼卷住长剑,往孟帅这边点来。

    这是什么?

    孟帅吃了一惊,飞快的躲过。

    这两把剑分明是在用极高明的剑法进攻,但因为是白练操纵,来去更加瓢忽无定,去势诡异,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竟将两门武技结合在了一起

    一时间,白剑光如冰雪,白练飘如云霞,一刚一柔的兵刃充满了整个擂台,白浪翻滚,无处不在,竟把孟帅挤得无处藏身。

    朱徽冰站在远处,看孟帅便如看在万千波涛中挣扎求生的小船,而她则是只手翻云覆雨的天神,露出冷峻的笑意,道:“你又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韩凤至那贱人自然指点了你,可她就是亲自来了,也逃不出我的〔雨交加,的自创武技,何况是你?”

    就见孟帅躲了一阵,反而停下了脚步,踏着九宫步在原地游走,手上还是那套八卦掌。一掌一掌绵密的打出,就像太极推手一般并不进攻。

    朱徽冰的剑虽然来得凶猛,孟帅也要全神贯注应付,但白练的走势却有迹可循,终究脱不了蛇蛟的套路,孟帅熟悉白练,东一挡,西一拨,将白练尽数拨远,纵然在漫天白影中也可安然无恙。

    朱徽冰渐渐恼怒起来,一是她看似遥控局面,轻松自如,其实也十分消耗心力。虽然操纵白练不要太多动作,但需要精准,稍一过火,剑就失了方向,集中精力久了,自然感到疲惫。

    但最让她气恼的是,孟帅始终没有使用任何一种武技。

    她全心全意所想,就是武技。为此她输赢都可以暂时放下,唯有武技一项,是时刻挂在心头。为了把孟帅武技逼出来,她是费尽心力的,偏偏孟帅好像要气她一样,就是不肯配合,宁可做保守的防御,也不肯进攻。

    你就给我看看你的武技又怎么样?

    朱徽冰怒喝道:“你把你的武技使出来,我便不为难你。”

    孟帅笑道:“呸”

    朱徽冰被气得双眼冒火。只是她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先天,岂会不知战场不能动情绪的道理,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她袖子一抖,一把雪亮的银钩飞出。

    银钩冲着漫天的白练飞入,朱徽冰一抖手,白练弯曲,让出一道弧圈,套住了银钩。

    银钩在白练的操纵下,向孟帅打去。凌厉之势,不逊于长剑。

    最为出奇的是,白练竟然能操纵剑和钩以不同的武技分别攻击。也就是说,她以一人之力,同时操纵了钩,剑和白练三种兵器,使用三种不同的武技

    人都只有一颗心,分心二用,已经是不易,她竟然分心三用。

    朱徽冰冷笑道:“韩凤至那贱人不是也利用你来刺探我的底牌么?那么你运气不错,这就是了。武技博士……哼哼……武技博士。他们都只道我只是渊博而已,其实我之所以修习这么多武技,是要自创一门博采众长,古今无双的武技。现在你看到的只是雏形而已,但已经足够将你碾成碎片”

    说到这里,她袖中再次飞出数件兵刃。有刀有枪,有叉有刺,十八般兵刃尽在其中。

    每一件兵刃都被轻而易举的融入白练阵中,操纵着在巨大的漩涡里打转,却又有条不紊,都能为之所用。

    如果是白练是蛟龙,那么兵刃就是蛟龙的毒牙。现在的白练岂止是长着毒牙而已,全身长满了倒刺,就算孟帅想要拨动蛟龙都已经无法下手。

    众人远远围观,不少人道:“今日才见到朱师姐的真颜色了,没想到她才多大,已经开始自创武技了,果然不愧是武技博士。”

    旁边人附和道:“正是。看来胜负无悬念了。”

    众人热议中,唯有黎佑生在旁边,脸色阴沉,暗道:这蠢女人,竟自寻死路

    看向赛场,黎佑生轻叹一声,道:“孟帅要赢了。可惜了,还是没办法看到他出剑。”

    朱徽冰渐渐的收紧了包围圈,道:“用武技吧,还有挣扎的余地,不然直接让你变成刺猬。”

    孟帅八卦掌使完,微微一笑,道:“不用。”

    说到这里,他突然伸手一抓,双手握紧,将两条白练抓在手里。

    那刁钻的白练在他手中,就如同被拿住了七寸的蛇,无论怎么挣扎,也脱不出他的手掌,紧接着就见孟帅一抖手,哗啦啦数声,漫天飞舞的兵刃如下了一阵暴雨一般,坠落一地。

五四八 风卷 残云,当头喝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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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了。

    众人惊呼声中,孟帅却不怎么惊异,或许这是他早早就想到的结果。

    场外知道这结果的也不只是他一个,韩凤至刚一落地,就有救护弟子跟了上去,麻利的抬起担架,场内裁判随即宣布了结果。

    眼看韩凤至被抬了出来,孟帅赶上去查看,就见韩凤至也是神色僵硬,如同见鬼。不过她中的毒似乎比杨阳轻些,至少身体没有明显的抽搐。

    朱徽冰跟上去,看了一眼,道:“奇怪了,这是什么毒药?不像是侯家的毒药。”

    孟帅问道:“师姐对毒药也有研究?”

    朱徽冰道:“没有,我只全心全意研究武技,毒药乃是小道。只是都是五姓家族,对他们的毒药也有些认识罢了。百鸣山也有专心研究毒药的人。侯禹连伤两人,那毒药肯定被悉心研究了,可能很快就是研究出解药。你回头问问老祖,说不定老祖私心把解药给你一份儿。”

    孟帅无奈笑道:“我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何况用毒是人家的本事,就算有解药,老祖也不会给我,否则岂非不公平?只希望韩师姐能快些康复,我上擂台,还凭自家的本事。”

    朱徽冰点头道:“老祖确实是这样的人。”

    韩凤至被抬走之后,又换了黎佑生出场。

    这回黎佑生的对手,是马家的嫡传弟子马恩杰。孟帅还记得,这个马姓弟子很是剽悍,战斗力也相当不俗。

    朱徽冰道:“这回又叫黎佑生捡了便宜了。”

    孟帅一怔,道:“不是马家的杰出弟子么?怎么就是黎佑生捡了便宜?”

    朱徽冰冷笑道:“虽然马恩杰出色不错,可是你忘了黎佑生的出身了么?”

    孟帅啊了一声,道:“是了,黎佑生在进入百鸣山之前,寄养在马家。”

    朱徽冰道:“给马家多大脸,让黎佑生寄养马家,无非是马家有一段时间供奉黎佑生罢了。黎佑生不会混迹于马家子弟当中,马家人也不敢和他争锋。”

    孟帅道:“当真?黎佑生的身份当真有那么高?”

    朱徽冰道:“很高。反正不会比四天号四个东家低。”

    孟帅唔了一声,道:“师姐有内幕消息没?他到底是哪里的人?为什么要屈就于区区的马家,当百鸣山的弟子?

    朱徽冰沉吟了一下,道:“据说是一元万法宗。至于为什么,马家老祖都未必知道,我哪能知道?”

    孟帅长舒一口气,心道:对头人都赶到一起去了。也好,不用多竖敌人山头。

    这时,就在场上,事情果然按照朱徽冰预计的方向发展了。就见那马恩杰一上场,也不敌对,先跟黎佑生叙话,又是赔笑又是欠身,活脱脱的好像属下对主人禀告。

    孟帅心中不忿,暗道:连装个样子都不肯?要脸不要脸?

    场下不免有议论之声,但并没有引起大的骚动,一是黎佑生本就受欢迎,若是旁人或许早已惹了指摘,他却少了许多指责。二来,纵然有反感他的,看到马家的态度,心中也不免惴惴,不敢公然评点,无非暗自腹诽而已。

    之后,两人动起手来。

    刚一动手,孟帅就暗暗恼怒。这哪里像是重要比武,分明就像是同门拆招——还谈不上,差点就像是侍卫陪公子喂招了。

    黎佑生还罢了,动作潇洒漂亮,进攻也犀利。马恩杰却是缩手缩脚,畏首畏尾,一拳打出去,还没碰到黎佑生半点儿油皮就缩了回来,根本不敢使用有威胁的杀招,甚至有几拳打到空处,简直就像是哄傻子玩。

    这时,饶是两人势力大,底下也渐渐有了非议。众人不敢直接指责,但口哨声嘘声还是响成一片。反正也分不清谁嘘的,一时间场外嘘声四起,气氛混乱。

    黎佑生在台上面色微红,他城府虽深,却非不要脸的人,相反还颇好面子。对方相让是一回事,让成了滑稽剧又是另一回事,不免趁着马恩杰打来低声喝道:“你给我像话一点儿,你是存心来羞臊我的么?”

    马恩杰一怔,道:“是……但是小弟怕伤到您。”

    黎佑生冷笑道:“就凭你?你尽管上来,我若被你伤到了,那是我无能。”

    马恩杰道:“是。”心中暗道:这可是你说的。

    他本来就对家里长辈让他相让心中不爽,故意让的丑态百出确实是为了羞臊黎佑生,这时听到黎佑生逞强要他进攻,心中一动,暗道:他正好不防备我,又这么托大,正是最薄弱的时候。我趁机将他打败,就说他自己让我打的,我一时失手,谁能说什么?

    想到这里,马恩杰一捏手掌,在袖中暗暗做了姿势。

    两人一个交互,马恩杰突然暴起,手掌轰然推出,竟从袖子里破衣而出,便如惊涛骇浪一般推了出去。

    与此同时,气劲形成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沙洲,如铁骑突出,刀枪齐鸣

    “万马奔腾”

    朱徽冰吃了一惊,道:“他竟然用这一招”

    孟帅道:“心机不错,可惜白用。”

    马恩杰身前尘土飞扬,好似有万马奔腾而来,黎佑生就如孤独一人,挡在万军之前,便如螳臂当车一样不自量力

    黎佑生看着奔腾而来的气浪,笑了笑,笑容一闪而逝,仿佛再多一分嘲弄都抬举了对方。

    然后,他双掌向前推,动作和万马奔腾一模一样。

    只是比起对方的声势浩大,这一掌无声无息,别说武技,就算进攻也说不上。在旁人眼中,他的手掌就是肉掌,对方的掌却是压倒的山。

    四掌相交。

    噗——

    只有这么低低的一声,仿佛扎破了气球,又或者哑火的炮竹。刚刚那声势犹在耳边,却已经顺着青烟跑了。

    双人四掌对着,静静的矗立,谁也没被弹出去,反而相安无事,就像是各自商量好,摆好了姿势放上去一样。

    马恩杰呆呆的看着,黎佑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目光中全是冷意。

    紧接着,黎佑生飞起一脚,当胸踹上了马恩杰,将他踹飞了数尺,倒在地上。黎佑生赶上一步,狠狠地踩了下去

    “贱种,跟我耍心眼?”黎佑生冷冷道,“叫你父亲来跟我说话。”说罢他脚尖用力,狠狠一碾,将马恩杰碾的口吐鲜血,抬起脚来,又在地上蹭了蹭,仿佛蹭掉了什么脏东西,才拂袖而去。

    场中一片安静。上一次他胜利,有排山倒海般的欢呼,而这一次如此安静,并非他人气下降,而是他先露出来居高临下的气势,震慑住了众人。众弟子看着他的身影,心中升起了无法言喻的敬畏,鸦雀无声。

    等黎佑生离开,场面才恢复了一点儿,裁判宣布结果,救护弟子将马恩杰抬了出去,收拾沙洲等下一场比赛。众人哗动起来,讨论刚刚的战斗,对黎佑生不吝溢美之词,刚刚相让造成的损誉早已烟消云散。

    孟帅道:“可惜可惜,还不如刚刚糊里糊涂的让过去。至少能嘲笑他不要脸。”

    朱徽冰兀自心有余悸,她虽然一向心高气傲,但也被刚刚黎佑生的手段镇住了,一是震慑于他神鬼莫测的武功,二则震慑于他不可一世的气势,生出了“此人不可匹敌”的意识,眼见孟帅依旧无动于衷,倒也佩服他的胆气,道:“黎佑生这个人,我从没发现他是如此可怕。此人就是你打赌的对手?你真的有把握么?”

    孟帅笑道:“这时候还考虑这些?有没有把握我已经打了赌了,难道还能反悔么?反正总不能被吓死吧。”

    朱徽冰点头,道:“到底是他的对手,毕竟不同。也只有你们俩值得一战,别人只有旁观的份儿。”

    最后一场比赛也没什么特异。两个百鸣山弟子选择了灵兽对战,都使劲浑身解数,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飞沙走石的大战。若论激烈,确实激烈,但也谈不上如何高明。反正孟帅看了之后,觉得二人都比不朱徽冰。

    看完之后,孟帅不免疑惑,问道:“百鸣山应该还有不少高手吧。为什么选手的实力只是如此?”

    朱徽冰道:“这你都没听说过么?这次选拔赛本来是和大比合而为一的,所有弟子都参加,那么先天高手至少也要上百,但是因为大荒战场临时改了规则,名额下降,协调之后,选拔赛只允许四十岁以下的弟子参加。也就是你我两届,加上再往上的的一届,一共三届弟子。你们这届其实就两个人,加上两届十来个人,也就是十六人。”

    她神色淡漠,道:“之后你就知道。到了先天境界,修行多缓慢,要想前进一步,都是以百年计算的。就算比你前两届的师兄,多在先天守一前期呆了十多年,也未必多强大。何况你确实是和黎佑生并列的天才。看来这一次大荒战场的领袖,就在你们之间诞生了。”

    说到这里,朱徽冰道:“其实还有一个上届的天才,不过他又更高一些,不和我们这些人同列,也就不和你们竞争这个位置了。”

    孟帅点头,心中却依旧愤愤,脑海中闪过了侯禹诡异的身形,暗道:凭什么我一路上战斗的都是各种怪胎,他倒是顺风顺水?跟那怪物斗争,我恐怕要出底牌,白白让他捡了便宜。

五五零 残影暗形,不可思议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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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慢——对,放慢,再慢一点儿。”坐在黑土世界的机器旁边,孟帅小心翼翼操作着。

    舞台中央,一个虚拟的小人已经显出了身形,但是光芒摇曳,轮廓发虚。

    白天他除了自己战斗之外,还观摩了两个接下来的对手的战斗,并把他们战斗的画面深深地印在自己脑海中。晚上回家立刻导入黑土世界的模拟练功房。

    第一个分析的是黎佑生的动作,其实没什么好分析的,因为他一场比赛都是儿戏,只有最后一个动作值得认真。

    而且就算不用机器模拟,孟帅心里也已经有数了。

    果然——

    看过了精确地重演之后,孟帅印证了心中的想法——果然是卸力。

    那么激烈的对撞,却没有任何反弹和后坐力,也只有卸力或者其他类似的作用才可能。孟帅之所以一眼认出来是卸力,因为他自己有空镜印,运用的也很纯熟,自然早就了然。

    不过空镜印是实体封印,黎佑生是武技,但本质总是殊途同归的。

    说起来黎佑生这门卸力术相当的高明,万马奔腾确实不弱,在武技中算绝招了,虽然比不上孟帅学的乾坤绝技,但也在百鸣山中算得上上上之选,要不然也不能成为五姓之一马姓的不传之秘,但那么声势磅礴的一招,在黎佑生手里也悄无声息,变得泥牛入海一般。

    从效果上看,那武技比空镜印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不同的是,空镜印在孟帅先天以下早就轻易掌握,这门武技却要等先天之后花费精力训练,在这个角度上说,它又远远比不上空镜印了。

    卸力诀没什么可研究的,倒是黑土世界给了孟帅另一个惊喜。

    那就是黎佑生最后踹马恩杰的一脚,也是武技,武技中的一招。

    当时可能是角度不好,也是孟帅没注意,只以为黎佑生那一脚是普通的窝心脚,只因为马恩杰吓呆了,才被一脚踹个正着,等到看了动作分析才知道不是。那一脚又准又狠,力度也刁钻,就算正面对战也用得上。

    看来马恩杰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话说回来,黎佑生对祁广穆也是起脚踢的,一连七脚把他踢断了胳膊,踢下擂台。和这一脚有一脉相传之处,看来他脚上的功夫,可是不小。

    不过孟帅深知,黎佑生和他一样,隐藏的很深,他能使用出来的武技,一定不是压箱底的,只是摆在面上给人看的。这一套踢腿的武技,应该就跟他的龟鹤延年一样,只是寻常用来应付普通对敌的武技,真正大场面的时候,还要换新招。

    但分析黎佑生的动作,还是有意义的,不仅仅能看到眼前这套武技,更能从动作的蛛丝马迹中,看出其他武技的痕迹。

    不过这个分析就比较麻烦了,相当于高端的数据处理,靠人脑很难,就算是电脑也不容易,依靠黑土世界这绝不次于服务器的内核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孟帅也没打算立刻要结果,一面让黑土世界分析,一面专心研究明天的对手。

    就是侯禹最后那诡异的动作。

    孟帅为了捕捉那一瞬间的动作,可是花费了好大的精神,集中精力就为看那一下,果然看到了一丝影子。但让他仔细回忆起来,怎么想也只有影子,想破了头,也回忆不出来那具体的形态。

    但他其实已经看到了。

    人的潜意识会记忆很多东西,甚至能完整重现一些场景,但表层意识调不出来,或者说解析不出来,这个时候就需要功率强大的机器帮他看。当他把所看到的场景导入模拟仪器,就等着仪器结合着上次看到的那丝影子得出一个结果了。

    等了一个时辰,舞台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影子,并且能重复当时的动作,只是很模糊。显然仪器也解析的不容易。

    那影子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就是孟帅看到的动作,但是很快很模糊,以至于孟帅瞪着眼都看不清怎么做的。

    “慢一点……再慢一点。”孟帅不住的调动如意珠的力量进行模拟。

    慢慢的,那影子的四肢已经能看出来,手脚的动作也清晰了起来。

    “等等……”孟帅脱口而出。

    影子停住,保持着抬起手脚的姿势。这个姿势如果是真人,是绝对立不住的,但光影却可以做到。

    那影子除了做一个人形之外,还出现了一条光带,如鞭子一样抽了出去。

    那就是孟帅看到的影子,现在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可惜,这条光带很模糊,大体的形状也没有,只能看出像是鞭子一样长条、柔软的东西,如果再细看,一头隐约还带有尖。

    孟帅也不觉得奇怪,他当时自己想象,也差不多应该是这么个东西。毕竟如果是暗器的话,发出去应该来不及收回,甚至会在体内游走,早应该被发现。如果是长兵刃的话,硬的又不如软的隐蔽。

    但真正令他吃惊的,是那东西的来路。

    孟帅走入舞台,自己确认着光影的动作:“这是左手吧?这是右手。然后这是左脚,这是右脚。”他认真的比划着。

    “特么的左右脚和走右手都在这里,那鞭子是从哪里出来的?”

    可能是孟帅回忆的场面太模糊,那光带无头无尾,是横在那人影的身前,但是从来去的方向来看,它绝对不是从哪个手里伸出来的,甚至也不是被射出来或者甩出来的。

    “莫非是从袖子里伸出来的?不,不对”

    孟帅模仿了一下对方的动作,发觉这个角度不是正面可以做出来的。光带的延伸处,连接的肯定是那人影的背面

    难道是……

    孟帅低头看了一下人影的结构,又看了一眼自家的身体,终于确认了——这条光带,绝对是从屁股后面飞出来的

    抛开少儿不宜的种种联想,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东西,是个尾巴。

    哎哟我擦,有这等事?

    一提起尾巴,孟帅首先想起的就是狐狸精,紧接着想到了这个世界的妖怪。

    他不是没见过妖怪,上次去火山口探宝,就遇到了一个白蝶散人,那是正经的妖物化人,厉害非常。当时和他实力差不多的四大家族弟子是被横扫的,他自己也一样,连白也那个小怪物都差远了。就算现在孟帅晋级先天面对那老妖怪也是白给。

    虽然那老妖特别厉害,但也反映了这个世界大妖的实力——根本不是大荒世界所能抗衡的。如果那侯禹真是妖怪变的,那也别和他打了,别说孟帅打不过,整个百鸣山上去也是白给。

    但应该不至于。

    除非侯禹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或者异常的癖好,否则一个大妖之尊,应当不至于变身成一个小弟子参加这种级别的比赛。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反而不应该有交集。

    莫非是人装的假尾巴?

    孟帅邪恶的笑了一下,他当然不可抑制的想歪了。不过应该也不可能,从人的身体来讲,尾巴骨早已退化,缺少了骨骼神经,装假尾巴肯定是不能操纵自如,更别说这么灵活快速了。

    那么……莫非是封印?

    这倒有可能。

    封印本来就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分支,孟帅听过其中有一派分支就是截取异兽身上的器官,装在人身上获取力量的。当然这一门更是偏门中的偏门,几乎绝迹了。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侯禹又曾经出门历练,谁知道沾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是这样,可就头疼了。不只是因为那神秘莫测的毒,更因为如果对方有一条灵活的尾巴,等于多了一只手,这是绝大的优势。

    但愿他的尾巴只有那么一招。

    孟帅在资料有限的情况下,也无法多做揣测,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熟悉对方进攻的去势,然后在战斗中多分出一分心神,盯着对方的屁股。

    “他么的,这算犯规不?能举报么?”

    孟帅心中不爽,一遍遍的研究对方尾巴的两个动作,研究的脑仁都疼了,也没弄出个所以然。他亲自上去对战,也只能堪堪躲过熟悉的动作,对方换一个角度,立刻抓瞎。

    “不行啊,这个。看来今天晚上得通宵了。”孟帅愤然说道。

    正在他在模拟赛场中奋斗的时候,黑土世界传来讯息,外面有人找。

    “他娘的,这种时候打扰我,真没眼力价儿,最好你有正经事儿,不然你就死定了。”孟帅只得从黑土世界出来

    刚一回到现实世界,就听门被敲得砰砰响。

    孟帅心中一动,值此敏感时刻,倒不得不防。因此他慢慢的走进门边,道:“谁?”

    外面一个童稚的声音道:“孟师兄,是我。”

    孟帅想了一想,想起了这个人,便打开门道:“是乔师弟啊。这么晚了什么事?”

    门口站着一个垂髫童子,他是上官度新近收下来的小弟子,叫做乔晔,今年才十二岁,不过生风境界,但天资聪颖,被上官度看重,看来是要在山里住几年,当弟子对待了。

    孟帅和上官老祖一系的弟子关系都还不错,乔晔笑道:“师兄,老祖要见你。“

    孟帅吃了一惊,道:“这么晚要见我,什么事儿啊?”

    乔晔道:“好像是关于明天对手的事儿。”

五五一 专横跋扈,毒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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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来到杏花峰上,老远就看见洞府门口站得有人。

    乔晔轻轻一拉孟帅,道:“没想到他们还没走,咱们且等一等吧。”

    孟帅点头,跟乔晔站在阴影里,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见洞府门前站着两人,虽然夜色深沉,也能看见他们身穿灰衣,是百鸣山弟子的打扮。

    百鸣山弟子,半夜谒见上官老祖么?

    孟帅低声问道:“老祖还召见了别人说明天的事?”

    乔晔摇头,道:“不是,他们是马家的人,自己来找老祖的。”

    孟帅道:“马家的人?这么晚了来这里于什么?”

    乔晔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模模糊糊听了一句,好像是为了求情什么的。”

    孟帅道:“求情?向老祖求情?”心中不免更奇怪。马家是五姓之首,百鸣山的中流砥柱,上官度虽然身份最高,势力也未必比得上他们。就算马家有错,上官度也不会重罚,且门中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商议,有的是转圜余地,又何须连夜来求情?

    乔晔道:“不知道啊,反正他们傍晚就来了,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老祖还是晚饭时叫我去找你,后来被堵住,就叫我先等等,等他们走了再去叫你。后来实在等不得了,才吩咐我先把你找来。算了,咱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谁知道他们要什么时候走?先进去,在室外等着比这里强。”

    两人从洞府门口进去,孟帅瞥了一眼马家的弟子,见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当真是可怪了。马家一向在门中趾高气昂,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表现?这到底是惹到什么人了?

    进了洞府,就见大石门紧闭,两人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个老者带着两个年轻人从里面出来,走了两步,又复回头作揖,连声道:“还请老祖费心周旋,马氏一门上下百余口同感大德。”说着长揖再三。

    等那老者走了,乔晔低声道:“看,马家族老都这样了,百鸣山是不是要变天了?”

    孟帅刚要回答,就听上官度道:“孟帅进来,小晔把门关上。”

    进了厅堂,就见上官度斜坐在上位,用手揉着额头,眉头紧皱着。

    孟帅问道:“您怎么了?心情不好么?”一般问武者,不会问他们身体有恙,毕竟武者气血充足,除了大限将至的时候,都是百病不侵的。凡是露出困色,大半都是心结。

    上官度道敲了敲太阳穴,道:“烦。今天这么多事儿都掺和在一起,别打算休息了。马家那老儿更是添乱……”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一下孟帅,道:“若不是你家身份不同,我都要劝你放弃比赛了。”

    孟帅愕然,道:“为什么?”

    上官度道:“因为身份悬殊。你看看刚刚马家的人没有?马家的那孩子,恩杰,就因为在擂台上耍了些心眼,被黎佑生恨上了,不依不饶的要发作。马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夜跑来我这里,就希望我出面给他们求情。絮絮叨叨好几个时辰才走。今天晚上回去,还不知道睡不睡得着觉。”

    孟帅惊异道:“马恩杰?就今天输了的那个?至于么?”

    上官度道:“说不至于就不至于,说至于就至于。黎佑生已经逼迫马家重处那孩子惩罚他不敬之罪,他若不依不饶,马家又能如何?”

    孟帅啧了一声,道:“黎佑生也太小肚鸡肠了。马恩杰到底没把他怎么着。马家希望您出面保下马恩杰么?”

    上官度道:“若能保下当然最好……但马家给我透了底线,若不能保下,情愿把这孩子抛出去,只求马家满门上下平安无事。”

    孟帅愕然,只觉得一阵心寒,过了半响,才道:“至于么?”

    上官度道:“谁知道呢?不过马家身为门阀,也不少做一人犯错,株连全家的事,却没想到自家也有今天吧。”他淡笑了一下,又看孟帅,道,“所以说,黎佑生非大量之辈。马恩杰不过跟他耍了心眼,还没将他如何,马家还供奉他,有奉养之义,尚且穷追猛打。你要是在擂台上赢了他,还要额外处置他,你猜他会如何?”

    孟帅皱眉道:“赌约是他提出来的,他要玩不起可以别玩,玩了还想耍赖么?”

    上官度道:“有些事情本来就没地方说理。不过你没问题,纵然他家在一元万法宗是第一等的家族,你家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若公平决斗,输赢还罢了。他当真要耍赖报复,你也接得住。所以我才没管你,不然开始你们立约的时候,我就要你退出了。”

    孟帅道:“就算我当真孑然一人,我也不怕他。”

    上官度道:“也罢。反正你也不是孑然一身。”

    孟帅颇为郁闷,倒好像自己得了便宜卖乖一样,只得岔开话题,道:“您会去求情么?”

    上官度道:“虽不知黎佑生看不看得起我这张老脸,但既然是同门,又求到我门前,也不好置之不理。我会走一趟。不过要过几日,今日事忙,我没时间理他们。”

    孟帅问道:“您有什么事忙?”

    上官度道:“是了,我找你来就是为这件事。刚刚扯了一通闲话,倒把正事忘了。这个你看看。”一扬手,扔给孟帅一个小瓶子。

    孟帅接过,刚一打开,一股腥臭味直冲鼻端,立刻拿远了,远看一眼,发现里面盛的是乌黑如墨的东西,问道:“什么?”

    上官度道:“毒血。”

    孟帅一怔,立刻想起,道:“莫不是韩师姐他们的毒血?都黑成这样了?”

    上官度道:“这是经过提炼的,把血液析去,提纯的毒液。”

    孟帅点头,道:“咱们门中有好多毒药大师,应当分析出来了吧?这是什么毒药?”

    上官度道:“是蝎子毒。异种毒蝎,剧毒无比。”

    孟帅愕然。他想到用毒的手段是尾巴,又认定是封印嫁接的尾巴,那必然是大型的异兽如虎尾豹尾之类,至不济也是蛇尾,没想到是蝎子毒,难道那人嫁接了一条蝎子尾不成?

    或许是尾后另藏毒针?

    想了想,孟帅道:“原来他手段是蝎毒。您给我看这个,莫非是叫我提防?”即使是蝎毒,那也是驯丨兽师的手段,严格来说并非违规,反而上官度特意把他叫来叮嘱有些不合适。当然孟帅的觉悟不到苛求公平,不接受好意的地步,相反,如果上官度把解药一并给了他,他还挺乐意接受。

    上官度道:“没那么简单。这蝎子毒虽然剧毒无比,但种属特异,新鲜的毒液采下来不多时就会散去毒性。一般加上这样蝎毒的毒药,都是提炼过和其他毒药混在一起的混毒,虽然也极毒,但药性会发生偏移,能认出来是人工手笔。”

    孟帅汗毛一乍,道:“莫非这是……”

    上官度道:“是新鲜纯粹的蝎子毒。刚刚分泌出来,生效时离体不超过几个呼吸。”

    孟帅一抖,道:“还真是蝎子精?”

    上官度道:“是不是蝎子精也不能断言,毕竟驯丨兽手段多样,或许有哪种方法可以鲜取毒液,非我们所能知。毕竟此事太过玄奇。但我也找过侯家的族老,确认侯禹并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传承。”

    孟帅额了一声,道:“这么说的话……”

    上官度道:“那侯禹,很可能是假的。”

    孟帅良久无语,过了一会儿,才道:“世界真奇妙啊。”

    上官度道:“侯家也非常愤怒,想要立刻将侯禹拿下。不过侯禹回来之后,一向神出鬼没,并不在家里,这两日更只在比武会场出现,他们捉拿不到。况且,就算他们找得到侯禹,我也不许他们私自动手。那人手段诡秘,凭一个侯家,还真不一定是对手。说不定反而自家遭了灾祸。”

    孟帅哦了一声,道:“这么说,要拿下他只有……”

    上官度点头,道:“现在只确定他会在擂台上出现,那么就在擂台上将他拿下。”

    孟帅道:“那我不比了?”

    上官度道:“那要看你怎么想。依照其他人的意思,此人手段莫测,为安全起见,应当一上来就将他拿下,但我觉得,应该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你必须入场,但有权利选择,一是一出场,就让人把他拿下。二是打完之后再拿,如果你赢了,甚至可以亲自将他锁拿,交给我们。”

    孟帅想了想,道:“我先上去试试。不打一场有点不甘心。”

    上官度一笑,道:“也罢,我猜你们年轻人会好胜,那你就去试试。我会在擂台周围安排下埋伏,你若不济,打出手势,底下自然一拥而上。不过那人身手太诡秘,等你发现危险,可能已经糟糕了,说不定来不及救你下来。好在四天号备有这种毒蝎的解药,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别玩脱了。”

    孟帅道:“我知道。玩脱了别的还罢了,让黎佑生笑话我半途废了,不敢面对他。”他又道,“我觉得他非常诡异,您派的人也要小心,说不定还不是他对手。”

    上官度道:“若真如此,那也徒唤奈何,可能是百鸣山祸事到了。对了,为了让他跑不了,我们特意安排了新的擂台,有点特别。”

五五二 蛇蝎大战,凭虚度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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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特么就是特别的擂台啊。

    孟帅站在擂台边上,一阵眩晕。

    这回的擂台,挪到了雏鸣谷,两座山峰之间。

    没错,是之间。

    两座高峰并排耸立着,中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涧,万丈以下,是雪白的湍流,激流咆哮着,拍击着岸边和水中嶙峋的礁石,从万丈高崖落下,肯定尸骨无存。

    而深涧的正上方,拦着两道绳子,加上两边山崖的边缘,勉强也围成了四边的形状,这就是半决赛的赛场。

    凌空赛场

    孟帅一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那同样面无表情的脸,一面在心底破口大骂:不能因为你们认定他是蝎子精,就觉得他一定不会飞,就把赛场放在这地方吧?不知道我晕高么?

    当然,他其实不晕高,至少没有恐高症。但是人害怕悬崖,那是与生俱来的,即使他自己也会飞,也有飞行的坐骑,也不愿意虚空作战。大多数先天高手也宁愿脚踏实地的作战,这是人之常情。

    因为是这样的场地,不好安排观众,所以周围是清空了的。实在想看的,就在远处山头上瞪大了眼睛或者拿封印器看,看得清看不清概不负责。

    在孟帅想来,这样安排当然是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也为了不扰乱抓捕的秩序。但他就是不明白,连观众都搁不住的地方,埋伏的人藏哪儿?就算是他们修为高,教程快,也不能在几里地外待命吧?那样真有事,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裁判骑着仙鹤飞了出来,看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示意两人上来。孟帅无奈,只得漂浮了过去,现在还没开始,放出坐骑不好。对方也漂浮过来,动作比孟帅还轻盈,根本不存在蝎子不会飞这种事。

    裁判清了清嗓子,道:“场地你们也看到了,规则还是那样。掉下去的为输,倒地……倒地不起的为输。口头认输为输,杀死对手为输。”

    孟帅往下看了一眼,心道:这还能倒地?掉下去也不用说输赢了,直接就说死了的为输好了。

    裁判问道:“你们二位,决定用灵兽么?”

    孟帅道:“我觉得用,你说呢?”他是不想自己飞,正好有老灰在,他也知道,上官度安排这个场面,就是知道他有飞行坐骑。而对方如果是假侯禹,无法通过心血相连调动原来侯禹的坐骑,自己也未必有趁手的坐骑,因此孟帅能占个便宜。

    侯禹道:“也好。”

    裁判点头,道:“好吧。半决赛,没有时间限制。你们都是门中精英,肯定会进入大荒战场的。好好打一场吧,当个大战前的热身。”这裁判显然不知道内幕,说话很温和,就像对一般有前途的后辈一样叮嘱一句,操纵仙鹤离开

    孟帅放出老灰,道:“你的灵兽呢?”

    侯禹一摊手,道:“没有。”

    孟帅一怔,道:“你没有我们打什么?”

    侯禹道:“我无所谓。你尽可以用灵兽,我不用就是。”

    孟帅脸色一变,将老灰收了起来,道:“你既然不用,我也不用。”

    侯禹淡淡道:“你不必觉得占我的便宜,我虽然不带灵兽,但就像有灵兽一样。其实之前空手相斗,我一直在占便宜,只是今天这场不占而已。”

    孟帅想到那蝎子尾巴,倒认可了这种说法,道:“你倒是诚实。”

    侯禹道:“我不必说谎。”

    孟帅道:“你既然不说谎,于嘛不事先提醒你一下其他几位?他们可是糊里糊涂被你弄下去的。”

    侯禹道:“我虽然一向不说谎,但是我可以不说。对没必要的人,我从不多说。”

    孟帅讶道:“这么说我还挺荣幸的,竟劳您多说了几句。”

    侯禹道:“对你我当然要说。我本来就有话跟你说。”

    孟帅一怔,道:“什么话?”

    侯禹双目望天,突然低下头,道:“打完再说——”说着飞快的冲了过来,一手五指前抓,到了跟前。

    好快

    孟帅又惊又怒,没想到他竟玩偷袭,但战术所在,也说不出什么。一个格挡将对方挡住,便斗在一起。

    侯禹的速度奇快无比,角度也尽自刁钻。但他的风格不是孟帅忌惮的。单纯比快,孟帅才不怕。他自从修习了血影送来的武技,除了学到了几门强大的武技之外,普通攻击的速度也上了一个台阶,只是平时不动手,他看起来又是稳重的类型,随身还带着乌龟为宠物,谁也想不到,他可是个速度流。

    乌龟固然慢,龟门的武功也大多走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的路线,但孟帅还有蛇。

    蛇类爬行虽慢,但进攻的速度快如闪电。他为了学习蛇的姿态,养了大大小小那么多长虫,岂是白养的?他现在就在使用灵蛇变,夹杂着龟蛇延年的动作。

    龟蛇延年比之最初的灵蛇变最大的不同,就是龟蛇延年夹杂着龟蛇双方的特点,身如玄龟,臂如灵蛇。灵蛇虽然灵活,玄龟的身体却稳如磐石。这种情况下,身法以稳为主,不似灵蛇变一样需要大量的腾挪变化。

    而他现在,就是在空中。先天高手虽然能漂浮,但并非能飞翔,在空中虽然没了重力约束,长途能移动快些,但因为操纵不便,无处借力,还不如地面上灵活。因此空战其实受身法的约束很大。而孟帅这个龟蛇延年,通过龟的稳定性,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只需要专心进攻,少了许多束缚。

    侯禹的动作除了快速,还有诡异,出招的角度是旁人绝不会用的,再孟帅看来,这是模仿了蝎子的动作。蝎子这种毒虫,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捕食猎物也是求快求准,求一击必中,诡异非常。

    但若论诡异,蝎子诡异,蛇也不差。两者同为五毒之物,大有相似之处。

    于是,双方的较量就异常凶狠激烈,仿佛一个蝎子和一条蛇在互相撕咬,就像是养蛊的操纵蛊虫在厮杀。

    而更诡异的是,双方在厮杀的过程中,完全不像其他人比武或咬牙切齿,或一脸凝重,全都是面无表情,好像是修禅一般。

    侯禹没表情,是他一贯的。他就像个石头人,一点儿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孟帅没表情,则是因为他全副神经紧张,脸上肌肉僵硬了。

    虽然对方招数奇诡,但对孟帅没有威胁,他的防御是全方位的,而且对蝎子的运动轨迹也有研究,昨晚的通宵没白熬,但他有一件事却是一直放心不下,萦绕心头,就是对方的蝎子尾。

    对方的蝎子尾来去无踪,防不胜防。孟帅昨晚特训丨了一晚,也没找到万无一失的防御办法,只是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能让他或许料敌机先。

    这是他胜败的最关键处,由不得他不紧张。

    侯禹斗了一阵,身子越放越开,攻击的范围越来越大。他不像孟帅那样身子沉稳,不做多余的闪避,反而身法奇快,上下翻腾,在空中移动比地面还灵活几分。

    如果有心人把侯禹的动作和昨天比较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动作比那场高明了不止一筹。仿佛他武功的强弱跟自家实力无关,只跟对手的水平相关。

    正在这时,仿佛一阵风吹过,侯禹的衣衫下摆轻轻一动。

    来了

    孟帅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闪,身子一动,全身虚晃了一下,蓦地出现在后面半步的地方。

    乾坤移位

    这是他第一次使出压箱底的武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这一移动,分明只移出了两步,一是时间不够,只能如此,二来他也不需要太远。

    两步距离,正好卡在位置上,让出了对方蝎子尾抽来的路线。

    他早已将真气聚集在眼部,动态视力极限增强,一闪眼捕捉到了蝎子尾的来路,伸手一掐,掐住了蝎子尾的中部。黑黝黝,一棱一棱的尾巴,第一次现身光天化日之下。

    三指捏住,一指上卡,这是他捕捉蛇的手势。凭这一手,他曾经捉住过数百条最毒、最狡猾的蛇,无论多么厉害的长虫,在他手里服软的都像条蚯蚓丨

    当然蝎子尾不是蛇,但凡是扭曲长条的东西,总是差不多的,即使拿不住七寸,依旧可以⊥它无处遁形。

    一手掐死了蝎子尾,孟帅顺势一拽,就要将它从中折断。

    这时,侯禹双目突然亮起了一丝红光,红光妖异,一看就非人所能有。

    与此同时,蝎子尾陡然暴涨,原本几尺长的尾巴陡然变长数丈,如一根绳索一样绕过孟帅的身体,将孟帅牢牢地捆了两圈。

    不好

    孟帅没想到这样的变故,眨眼间被捆上几捆,便来不及做乾坤移位了。

    想来那尾巴上的毒针下一刻要扎伤自己,孟帅只得应变做第二种应对策略。

    现在他没有几乎移动手脚,一般的招数发不出来,但他还有一招——无风透影针

    透影针全身可发,他还没到那个境界,却已经能用口喷出来。

    一根无色的透影针到了舌尖,他要立刻发上去,若被扎住,立刻就会失去行动力,他只有一眨眼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到了脑海,“孟帅,我没有恶意。”

    孟帅一怔,盯着侯禹,周围数百尺没有他人,能传的这么清晰的除了侯禹没有第二个人。

    就听他接着道:“我这一次前来,本来就是找你的。”

五五三 远方来客,约定龙虎山

    >

    眼见会场中乱成一片,第二场比赛迟迟不开场,孟帅便离开了会场,也没人注意到他。

    出了雏鸣谷,就听有人问道:“没事吧?”

    孟帅下意识的回答:“没事啊。”

    然而下一刻他就觉得不对,回头看了看四周,就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刚刚那句话谁问的?

    当然学武多年,他不会以为遇到鬼魅或者幻听,只认为什么高人能够隔空对话,不由疑惑非常,仔细想刚才那句话,似乎极其熟悉,但再去想,印象却稀薄起来。

    疑惑的摇了摇头,孟帅暂时离开的山谷。

    “险些被他发现了。”远处一直在看着这边的青年笑了起来,“他感觉敏锐了不少。”

    旁边少女好笑道:“我看不是他敏锐,是有些人太紧张吧?虽然师尊吩咐,尽量不要现身,但你要实在关心,私下见一面有什么?”

    那青年犹豫了一下,道:“这个……”

    女子笑道:“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总不能不近情理吧?你放心去,我不跟师父禀报也就是了。”

    那青年笑道:“多谢啦,夏师姐。”正说着,突然两人同时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

    空中一道虚影,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来。

    青年男女对视了一眼,女子道:“看见了么?”

    那青年点头,道:“应该是东边那家吧。看来是给姓黎的撑场子了。我就说那孩子好好一个黎家子弟,为什么要留在百鸣山,现在看来,必有缘故。回头你我见见他。”

    那女子道:“去见见也好,他们是有名的不择手段。倘若姓黎的那小子真有任务,孟师弟或许挡路,他们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们出面,让他们知道师弟背后有人,别做那些下三滥的事。”

    那青年冷笑道:“他们最好放聪明点儿,若真敢动小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擦?又看错了?”

    孟帅心中郁闷,继听错之后,他好像又看错了。

    刚刚他走到谷口,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威势从天上坠落,忙回头一看,似乎看到了一点儿影子,但继续看时,却一点儿也看不出痕迹。两座并立的山峰空荡荡的,哪有其他人影?

    又是高人?孟帅心中疑惑:今天高人也像下饺子一样,一锅接一锅?

    正在这时,只听山谷中发出一声高宣:“第二张比赛开始了”

    孟帅顾不得其他,连忙一溜烟跑到旁边的山上,前去观赛。

    观赛平台在隔壁的山巅,相隔足足有半里地,从那里看到的擂台和人,已经小如火柴盒,动作早已看不清楚。

    即使如此,那里还是聚拢了一大批观赛弟子,围得水泄不通。孟帅只得道:“劳驾,挤一挤,挤一挤。”

    哪知他这么一说,立刻有人叫道:“看,是孟师弟”

    孟帅一愣神的功夫,立刻被团团围住。便有人叫道:“孟师弟,恭喜你啦晋级决赛。”接着一片恭喜声。

    原来孟帅虽然是最年轻的先天武者,但本身太过低调,又没在百鸣山中显露过身手,因此众弟子对他并不认可,加上黎佑生又是光彩照人,孟帅就越发黯淡了。但随着比赛的进程,他一路披荆斩棘,杀入决赛,赢得十分漂亮,认得他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也有了自己的“粉丝”。虽然没能超过黎佑生,但也非当初籍籍无名之辈了。

    眼见众人将他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孟帅虽然尴尬,心中也未免有点小得意,尤其是不少女弟子也热情的跟他说话,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就要吹嘘两句。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问道:“孟师弟,你刚刚怎么赢的?我们都没看清,你给说说。”登时众人齐声称是,纷纷要孟帅解说。

    还有人道:“是啊,我还看见你上来之后,很多师长围拢了上去?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他这么一说,更有许多人纷纷响应。

    孟帅立刻无语了,他总不能把实情说出来,正要随口胡扯,糊弄过去,就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比赛开始了,你们还看不看了?”

    孟帅立刻道:“对对对,看比赛。这场比赛对我至关重要。各位,看完比赛再说。”说着从人群挤出去。

    只见平台前沿立着一个白衣女子,两道白练随风飘扬,正是朱徽冰。

    孟帅走到她身边,道:“多谢朱师姐解围。”

    朱徽冰也没回头,道:“没什么,其实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赢的?”

    孟帅语塞,朱徽冰道:“看吧,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就见场中两人正在厮杀。比起孟帅那场莫名其妙的比赛,这场是真正的灵兽战了。双方都乘着飞行灵兽。另外的弟子坐骑是金雕,而黎佑生的坐骑却不同,竟是一头飞马。

    那飞马比似龙驹更要漂亮,身高腿长,通身雪白,一双飞翼不像是鸟羽,也不似肉翼,反而像两团云雾,围绕在马身边。黎佑生相貌俊美,玉树临风,骑在马上犹如童话中的白马王子,说不尽的潇洒迷人。

    只这个卖相,便压过孟帅在百鸣山见过的所有灵兽。即使他不是小气之辈,也不由暗自羡慕嫉妒恨。

    这场比赛和之前黎佑生的所有比赛一样,沦为了他的个人表演,就看他手持一把银色长刀,横比竖档,御敌与丈许之外。对面那弟子也想奋力一搏,几次发起进攻,但以他的身手,不能欺近黎佑生的身前。

    孟帅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看来指望别人动手拦阻总是不现实的,还需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时,朱徽冰突然道:“奇怪。”

    孟帅道:“怎么了?”

    朱徽冰道:“今天黎佑生状态很好啊,简直精力过剩。”

    她这么一说,孟帅也发觉了。之前黎佑生出手,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矜持,动作不大,似乎不屑与对方动手。而今天他的动作却异常的舒展,不吝惜用力,甚至几次进攻已经能将对方将打倒,偏偏收回,像是要用其他动作再虐对方几遍。

    孟帅道:“是不是骑着白马臭美啦?要多吊几个妹子?”想到这里,他四周看去,想看薛明韵是不是在这里,黎佑生是不是故意炫给她看。

    朱徽冰道:“给妹子?不是我小看了她们,有几个人能看懂他的表演?”她侧头看了看孟帅,道,“你能看懂么

    孟帅道:“我?师姐是什么意思?”

    朱徽冰道:“他从出场到现在,至少用了十门武技。一把长刀运用了刀、枪、剑、棍四种兵刃武技,右手还有拳掌勾三门。身法、驭兽还有马踏的步伐,都有武技的影子。”

    孟帅陡然一惊,仔细看时,果然黎佑生的长刀运用的不只是刀法,有剑法、枪法的影子,他皱眉道:“是有好几门武功,但那些是武技么?似乎还没到那个层次吧?”

    朱徽冰道:“都是武技,不过浅尝辄止。就像你摔孙庆那一下一样,是武技的化用,我是不会看错的。”

    孟帅点头道:“我信师姐,理当不会看错。”

    朱徽冰道:“你说的也不错,他似乎真的在炫技给谁看,但是不是给什么女人,而是给另一个懂行的人。”

    孟帅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了从天而降的那道影子。这两者之间本来没有关系,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自觉的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他缓缓道:“莫不是……黎家来人了?”

    依照朱徽冰的指点,孟帅果然看到了那一丝武技的影子,与之前的谨慎不同,黎佑生简直是武技大派送,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资料对孟帅尤为珍贵,当然要全力记下来。

    黎佑生越打越顺手,孟帅也越看越有门道,渐渐地将几丝武技的影子重合起来,开始重组他的武技。

    蓦地,黎佑生身子一顿,这一顿极其快速,孟帅却敏感的捕捉到了。

    他立刻闪过一个念头——黎佑生要结束了。

    他会怎样结束呢?

    就见黎佑生一拉马鬃,飞马人立而起,前蹄狠狠地向下踏去

    这一踏有风雷之势,仿佛要踏破虚空,踩碎星辰,两团云雾一样的猛然抖直,将整片天空遮蔽在雾霭之中。

    避无可避

    金雕嘎叫一声,转为哀鸣,翅膀折断,血染半空,身子如离弦的箭一样坠落,那弟子跟着落下,不一会儿狼狈的从山谷中浮出,叫道:“我认输”

    观赛的平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朱徽冰一挑眉,道:“竟然是灵兽武技,好一招马踏飞燕”

    孟帅长出了一口气,道:“了不起,灵兽武技很难得,是不是?”

    朱徽冰道:“当然难得。我百鸣山是以驯丨兽出名,可是都是辅助的灵兽武技,战斗型的灵兽武技……只有一门,还是残本。”

    孟帅道:“底蕴深厚啊。”

    朱徽冰露出渴望神色,道:“我要是能弄到这门武技就好了。刚刚那一下我没看出所以然来。师弟,咱们打个商量,回头比赛的时候,你能不能再诱使他出这一招,我想看个明白。”

    孟帅心道:你又来了。他知道朱徽冰性情如此,也不以为怪,只道:“就怕到时候我顾不得师姐了。”

    这时他恨不得立刻返回,把今天的收获研究个底朝天。

五五五 接踵而来,明暗两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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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推迟两天?”孟帅愕然问道。

    乔晔点点头,道:“老祖是这么吩咐的。”

    孟帅满心的不爽,他正在黑土世界里专心研究黎佑生的动作武技,偏偏被叫了出来,结果就被告知了这个消息。

    一阵本能的不爽之后,孟帅又想出些好处来,这样他就有多两日的时间,可以研究武技了。对于一般人来说,武功非一日之功,多一天少一天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这个有分析机的人来说,两天时间可于的事情太多了。

    他打算闭关,顺口问了一句:“知道为什么吗?”

    乔晔道:“好像是打算把这次大会办的更隆重些,因此要花时间准备。”

    孟帅十分奇怪,道:“这是临时起意么?为什么突然要办的隆重些?”

    乔晔道:“我听说本来就是一个一般的选拔会,但不是师兄你和黎师兄突围了么?本来掌门就觉得那天办的宴会不是很隆重,影响太小,现在有这个机会,还不大肆宣扬。大概是什么史上数一数二的天才一决雌雄的噱头吧。”

    孟帅颇觉羞耻,道:“要不要这么拼命?”

    乔晔挤了挤眼睛,道:“其实也不止如此,好像还有内幕。”

    孟帅道:“什么内幕?”

    乔晔抱着肩膀道:“我听说这件事可不是掌门做主,是还有人要求,掌门也不得不应下的。”

    孟帅追问道:“是什么人?”

    乔晔道:“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据说每次大荒战场开启,上面就下来好多人,来点背景硬的家伙,一点儿也不新奇。”

    孟帅带着疑问回到屋中,转头就想不起这件事了。

    第二天清晨,乔晔又来敲门。孟帅有些郁闷的开门,道:“又有什么吩咐?”

    乔晔道:“老祖问你愿不愿意和各宗门长辈喝酒聊天。”

    孟帅气道:“这还用说么?当然是不愿意了。”心道:还喝酒聊天,当我坐台么?要点我,也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好的胃口。

    乔晔道:“老祖说了,你要不想被连番人滋扰,收拾东西上杏花峰,这两天也就是那里还有片刻宁静。”

    孟帅转怒为喜,道:“多谢老祖体恤。”

    果然,他们前脚走,后脚掌门的使者便到,要招孟帅前去宴会,却不想扑了一个空,只得回头。

    掌门在宴会上,听到孟帅不见的消息,暗自恼怒,正要找人再去,就听另一个弟子来报,道:“启禀掌门,黎师兄不在屋中。”

    掌门一下子泄了气,对旁边人苦笑道:“罢了。如今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傲气,咱们叫不动了。”

    旁边青衣男子道:“何师兄不必介意,这里不就咱们三人,客气什么?孩子们不愿意出来,就让他们歇着去吧,后天不就见到了。”

    何掌门无奈,道:“本来只有咱们三人在此,我何必大动于戈?我是怕上使们一会儿下来……”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抬头,就听有人道:“百鸣山,百鸣山,快出来见我。”

    这声音清脆婉转,仿佛黄莺出谷,近在耳边。三人同时起身,奔出门外。

    就见厅堂前的空地上,一头青鸾拖着车辇缓缓降落。青色的羽翼几乎融入天色之中,洋洋然如海天精灵。车辇上坐着两个少女,身穿青衣,头梳高髻,相貌虽有不同,都是一般清丽。

    何掌门定了定神,道:“敢问是凰金宫青鸾座下……”

    一个少女起身,道:“你知道就好啦。我们是来参加大荒战场的青鸾子弟,我姓郭。你们这里管安排住处?”

    何掌门立刻道:“当然,两位上使这边请。”

    眼见何掌门走了,青衣男子对旁边那大和尚道:“这回百鸣山真是贵客盈门了。东方西方南方全了,就不知道中央和北方……”

    他刚说一句,前面已经走了老远的少女回头到:“乾坤门的人也来了,可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们来的路上,看见乾坤龙象宗的车子翻了,看来他们遇上了血影。倘若侥幸不死,大荒战场开幕时你还能见到他们。”

    青衣男子十分尴尬,心一横,索性扬声道:“那北方呢?”

    两个青衣少女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郭姓少女道:“北方?北方有人吗?难道你以为那三个冷人会亲自来么?”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衣男子等他们走了,吁了口气,道:“真是盛况空前啊。觉海师兄,咱们是不是也把自家人带来啊?”

    觉海道:“阿弥陀佛,妙师兄请自便。老衲不凑热闹了。”说罢躬身,径自走了。

    青衣男子回头道:“这老东西什么毛病……”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睁大,看着远方。

    他分明看见,在远处山巅,站着一个白衣人,一头白发,犹如雪精。

    下一刻,人影消失了。

    过了好久,他才清醒过来,再三看去,再也不看见半点痕迹,不由抚着胸口,道:“但愿是我看错了,若是……雪山上真的下来人了?”

    孟帅自然不知道他省去了一次麻烦,反而安静的往杏花峰去。

    但是,他并没有逃过一劫。

    在他去杏花村的路上,两双眼睛始终盯着他。

    其中一双孟帅很熟悉,是黎佑生。而另一双眼睛来自另一个人。那人二十七八岁年纪,相貌英俊,与黎佑生有六七分相似。眉梢眼角的傲气,犹有过之。

    那青年远远指着孟帅,道:“那就是你的对手?”

    黎佑生道:“就是他。”

    那青年道:“平平无奇而已,你就为他头疼?”

    黎佑生道:“小弟并非针对他,只是他凑巧碍眼,我要除了他而已。”

    那青年道:“这么个人物,顺手除去也罢了,你要是真把全身心精力都投入进去,我难免要以为你不务正业。”

    他语气淡淡,黎佑生却是浑身一僵,头上沁出汗来,道:“小弟不敢。”

    那青年冷冷道:“何况他已经被你种下了剑魔心种,生死随你,你还顾忌什么?”

    黎佑生微微一震,道:“他被种了剑魔了么?您确定么?”说到这里,就见那青年冷冷一眼扫来,立刻噤声,小心翼翼道:“昆哥,我说错了。我几个月之前就给他下种,但不知道成效如何。这两天再见到他,我看他好像是被下成功了,但又觉得没有,因此不能确定。”

    那青年道:“没出息的东西,给这么个小人物下套,已经是跌份儿,还患得患失,你也配姓黎?”

    黎佑生脸刷的一声雪白,垂下了头。

    那青年道:“没错,他是被种了剑魔了。只是还不严重,是你种魔的方法不对。但剑魔何等厉害,沾上一点儿便如跗骨之蛆,终身不得解脱。他已经是你囊中之物了,你还怕什么?”

    黎佑生暗自松了口气,道:“怕什么?谁说我怕了。他就算没入魔,也是盘小菜。”

    那青年道:“知道主次就好。你最大的任务,一是大荒战场,二是追拿那个小子。大荒战场不说,反正就这几日。那小子的行踪,你居然一年多没探听出来,这是什么道理?这一年多你在于吗?”

    黎佑生汗出如浆,道:“小弟……也不是一无所获。那小子在七大宗门,是错不了的,具体就是在洗剑谷、菩提谷或者泣血谷这三家里。”

    那青年冷笑道:“这是跟我开玩笑么?三山后台清楚明白,琵琶谷和我们是一家,那小子不在剩下的门派又在哪里?要只是这种程度,不用你来,我坐在家里想也想出来了。”

    黎佑生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那青年道:“算了,反正只要那小子还在,一定会出现在大荒战场。到时候还用得着你,只要你别一而再再而三令家里失望。”

    黎佑生这才缓过一口气,道:“是,不让家里失望,也不让昆哥你失望。”这时他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手,手心全是冷汗。

    这时,孟帅已经到了杏花峰下。

    那青年突然眉头一皱,道:“既然要你全力办这件事,不如我先解决了……”说到这里,突然身子一晃,已经消失在原地。

    黎佑生刚想说:“不可,百鸣山中不许私斗。”紧接着好笑,心道:我都忘了,昆哥是什么人?百鸣山的规矩焉能对他立?既然他出手,孟帅该着倒霉,也用不着我了。

    然而,他在原地等了好久,眼睁睁的看着孟帅进了杏花峰,平安无事,不由得暗奇,心道:莫不是孟帅已经中了阴招,不过一时三刻就要吐血而亡?

    又过了一会儿,人影一闪,那青年又在原地出现了。

    黎佑生敏感的发行,青年脸色比刚刚发白,甚至白里透青,好像受了什么伤害似的,忙上前道:“昆哥……”

    那青年一甩袖子,没好气道:“走。”

    黎佑生愕然,道:“孟帅……”

    那青年道:“明天你不是要会他么?给我狠狠的打,打他个筋断骨折。”说着怒气冲冲离开。黎佑生在后面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那青年疾走一阵,才低声怒道:“龙虎山,我记住你们了,给我等着。”

五五六 千呼万唤,群口论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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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多少横生枝节,无论多少暗潮汹涌,该来的都会来。

    这一场万众瞩目,甚至轰轰烈烈的决赛,终于在这一日清晨拉开序幕。

    因为这场比赛的重要性,渐渐地脱离了选拔赛的范畴,因此规格也是一路上升,几乎到了庆典盛事的级别,原本准备的场地不够用了,另外在雏鸣谷外,建造了一个新的擂台。

    “好大啊——”韩凤至在观众席上感叹。

    她自被蝎子毒倒,很是昏迷了一日,但因为毒被破解,她身体素质又强,很快便痊愈。听说这里的的盛事,虽然没恢复到最巅峰,却也过来观战。

    也难怪她发出感叹,这次的擂台实在是大手笔。

    或者说,根本没有擂台可言。

    雏鸣谷的比武,前日已经全部结束,昨日全谷封锁,今天再打开,已经换了个天地。

    整个山谷,被填平了。

    原本高低不平的坡地,这时全部填了一层黄土,垫高了三尺有余。这个山谷变成了巨大的擂台。

    除了一马平川的黄土地,在山谷一侧,人工修建了一池湖水,占了三分之一个山谷,从中又引了一条活水溪流,绕谷一周。

    在黄土地中,又摆放了几块巨大的礁石,杂乱无章,使得地势稍有变化,视野有所障碍,也给场地加上了些许变数。

    这里与其说是擂台,不如说是建造一片两军对垒的战场。新晋的两个天才,虽然是一勇之夫,却好似千军万马的统帅,要在复杂的地形中一展其才,方对得起满座的来宾与观众。

    这次雏鸣谷外,搭建了几十座高台,专门开放给观众,也就是百鸣山的弟子。虽然远了一点,但因为高出山谷,视野非常开阔,坐在台上能看到场地的全貌。

    虽然现在离着大比还有些时间,但台上早已坐满,凡是有资格来的弟子,全部都已经蜂拥而来,连韩凤至这样的病号都要来,何况其他人?

    而山谷正对面,有一座主席台,专门提供给来宾。主席台并非露天,用竹子搭建了一座小凉棚,隔绝了外面的视线。群弟子对棚中人并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只是选手。

    也许是东边的看台女弟子多,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大部分都是献给黎佑生的,许多尖细的嗓子声嘶力竭的呼喊着黎佑生的名字。韩凤至被周围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太阳穴直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打算换个地方。

    正要下擂台,就听有人道:“你居然好了,看来姓侯的水平不过如此。”

    韩凤至一听就知道是谁,恼怒的回看,果然见朱徽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韩凤至神色刷的一沉,道:“比不上你,遇到个怜香惜玉的对手。怎么,你也来加油?这可不像你,你不是一直鼻孔朝天,装死人脸么?今日莫不是改了脾气?”

    朱徽冰道:“我还偏改了脾气,不但我要去加油,我还组织人一起加油,你来不来?”

    韩凤至冷笑道:“免了。我和你不是一个阵营的。”

    朱徽冰露出惊讶神色,道:“是么?我给孟帅加油,你竟然不和我一个阵营,原来你已经改投黎佑生门下,好好,那你留下跟她们一起吧。”说着指了指台上那些尖叫的歇斯底里的女弟子。

    韩凤至愕然,道:“你给孟帅加油?为什么?你们不是……对头么?”

    朱徽冰道:“我们什么时候是对头了?我和你是对头,你就以为我和他是对头?他比你强得多,我就愿意给他加油。来不来随便你。”说着一路顺着台阶走下。

    韩凤至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另一边的擂台上,只见这边果然在为孟帅加油呐喊,虽然不如那边声势浩大,但也自成一股力量。其中领头的见了朱徽冰,跑上来道:“师姐,我们早上就来了,还自制了孟师弟的彩牌,一会儿呼喊口号,您看怎么样?

    朱徽冰道:“不错。”说着从人群穿过,来到最前排。

    韩凤至满头雾水的坐在她身边,道:“你怎么了?发疯了?”

    朱徽冰道:“我便看孟帅顺眼,看黎佑生不顺眼,怎么样?”

    韩凤至摇头,道:“虽然如此,我也不觉得你会亲自上心,组织这样的团队,你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研究几门武技。”

    朱徽冰道:“又何须我亲自动手?我只消打个招呼,自然有人给我办妥。讨厌黎佑生的人也不少,总能找到人。

    韩凤至越发郁闷了,道:“若非我受伤,为孟师弟组织声援,岂能轮到你?”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说谁能赢?”

    朱徽冰扬头,道:“不用问我,问谁都知道,黎佑生能赢。”

    韩凤至道:“我为什么问其他人?其他人也不会给孟帅组织声援。我只问你,你觉得谁能赢?”

    朱徽冰道:“你到我这里找信心了?你就是问我,我也得说,黎佑生赢面大。”

    韩凤至道:“何以见得?”

    朱徽冰道:“明面上的实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要比就比水下的实力。黎佑生虽然出手不少,但时时刻刻都在显示,他水下更比明面上厉害百倍,展现出来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他出手越多,实力反而越看不清,总之就是四个字——深不可测。”

    韩凤至虽然气愤,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言之有理,问道:“孟帅呢?”

    朱徽冰道:“孟帅当然也有隐藏的实力,但给人感觉,余量不是很大。他虽有底牌,但恐怕底牌也寥寥无几,扣在手里小心翼翼的维护,与其说是保留实力,不如说是,敝帚自珍。”

    韩凤至心中一凉,她虽然在实力上与朱徽冰互相较劲,但在眼光上一直暗自佩服对方,朱徽冰如此断言,她便一阵失望,赌气道:“你既然把孟帅说得如此不堪,为什么还要为他加油?”

    朱徽冰道:“谁输谁赢,和我想给谁加油有什么相于?我喜欢哪个,就给哪个加油,一千人一万人看不上他,只要我看上了,我也会支持。”她摇了摇头,暗道:何况……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理性判断,就是刚刚她说的那个结果。但不知为什么,在她心底,是有一种感觉,觉得孟帅还有其他可能。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与判断力无关,她连自己都不予以承认,岂能给这个对头人说?那不是堕了她自己的名

    因此,她只道:“何况输了也未必是坏事。”

    韩凤至越发气恼,道:“输了还是好事?”

    朱徽冰扫了一眼主席台,目光无法穿过竹棚,只停留在表面,道:“昨天我父亲把我叫过去,叫我这几日切莫要惹黎佑生。黎佑生的家里有人下来了。”

    韩凤至汗毛一竖,道:“他家里……就是那个……”

    朱徽冰道:“一元万法宗的黎家,东方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韩凤至呼了口气,道:“果然是他家,可是为什么突然下来人呢?”

    朱徽冰道:“不知道。父亲告诉我,他家的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看黎佑生的性情就知道,分明不是好货。若这次输了才好,赢了岂能全身而退?还不如故意输了一筹,让黎家不要找他麻烦。”

    韩凤至摇头,道:“你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比斗,是签了生死文书的。他们立赌约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做见证。孟帅若是输了,他不死也要残疾。”

    朱徽冰道:“残疾了总比死了好。一人死总比全家死好。”

    韩凤至愕然,道:“全家死?”

    朱徽冰道:“株连全家,那不是一元万法宗的传统么?别说外人,我听说他们自己内斗,都是一茬一茬的死人。什么长老家族,支柱家族,今天威风赫赫,明天说不定血溅四方。黎家的辣手,在一元万法宗中也是数一数二。”

    韩凤至抿嘴,道:“既然是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就把黎家转下去了。”

    朱徽冰道:“等转下去再说吧——黎家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几乎算铁打的、盼望他们死的人多了,也没见他们怎么样。”

    韩凤至道:“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上了擂台,若无争胜之心,那就是自己找死。”

    朱徽冰道:“是啊。所以我没提醒他,若他心存顾虑,只有死得更快。他们出来了——”

    只听得满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山谷的两头,各有一人出场。

    韩凤至盯着孟帅,见他一身青衣,背负长剑,从上面的视角看不清面孔,也是身长玉立,玉树临风,绝不逊于黎佑生,道:“孟师弟今天真俊。”

    朱徽冰道:“是啊,他本来不错。但愿比赛完了还能如此潇洒。”说着她站起身来,微一示意,周围给孟帅加油的人群登时大声呼喊,和对面台上恰黎佑生加油的形成对峙相持之声。

    这时,双方对行一礼,立刻冲上去,互斗在一起。观众席上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一场千呼万唤的比赛,终于开始。

五五七 疾风骤雨,阴阳修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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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进攻之后,两人硬拼了一掌,同时退开。耳边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和助威声。

    孟帅和黎佑生互相对视着,各自评估对方的身手。

    虽然一上来就飞快的交手,但两人都知道,刚刚只是热身,无非互相试探而已,双方打斗的激烈但不精彩,也没有试探出对方的虚实。

    但对于赛场边上观战的弟子,却是大开眼界,修为高深的前辈还罢了,很多刚入先天的弟子,都暗自思量,恐怕自己上去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黎佑生点头,道:“你比我想的有本事一些,再来。”说着冲了上去。

    孟帅怡然不惧,与他战作一团。

    赛场上,只见两人在方寸之地拳来脚往,越打越快,渐渐连人影也看不清,只听得疾风暴雨般的“啪啪”声,便如雨打芭蕉,又快又密。虽然打得激烈,但两人脚下移动的极其有限,在赛场中心一小片地方,始终没转移战场。

    这在一般不是门道的人看来也罢了,但行家看来却是暗自佩服,因为这代表两人对自己和对方的动作都控制的很好,不需要通过大范围的转移和逃避来拆解,也证明两人势均力敌。

    只是在场的八成弟子还不到先天,开始还看得聚精会神,虽然战斗的进展越来越快,眼睛已经跟不上动作,只知道打得厉害,不知道其中奥妙。但气氛如此热烈,他们也不能自外于他人,因此便把精力转为呐喊,制造热血沸腾的气氛。配合着场中的动作越来越快,呐喊声越来越高,成千上万中气十足的武者的呐喊,几乎把天捅漏了。

    一片热潮中,真正能看懂的人反而并不激动。

    “我怎么觉得师弟的动作比黎佑生慢,你觉得呢?”韩凤至神色凝重的道。

    朱徽冰道:“是你只能看清楚孟帅的动作吧。”

    韩凤至瞪着她,朱徽冰道:“我也只能看清孟师弟的动作。黎佑生的动作太快,我捉不找头绪。”

    朱徽冰道:“是啊,不仅仅是看到。孟帅的动作我能做的出来,黎佑生不行。或许真是孟师弟比黎佑生差了一筹吧。”

    韩凤至心里郁闷,强自道:“孟师弟虽然动作不及,但他能清楚的分辨黎佑生的动作,始终不落伍,想来也有应对之法吧。”

    朱徽冰道:“这倒是……就不知他能支持多久。”

    “不对——”主席台上,姓黎的青年抓紧了椅子扶手,露出了一丝阴郁,“那小子的基本功,在佑生之上。”

    实力到了他这个层次,自然看得出来,孟帅的动作速度绝不在黎佑生之下。之所以他的动作更能看清楚,是因为他每一招更完整,更清楚。

    动作既快,招数清晰,才是上等。

    黎佑生为了求快,每一招不等使全,立刻变招,再加上多用虚招,因此招数显得散碎凌乱,不易看清。孟帅的招数却是规规矩矩,每一招从头到尾,有条不紊,在七八分时变幻,足以抵得上黎佑生只使三分的招数。

    这样的对决,显得黎佑生贪功急切,孟帅好整以暇,似是心态的不同。但高手深知,两人差的不是心态,而是水平。孟帅之所以能从头到尾使全招数,是因为他的眼力、控制力和手速全方位的胜过了黎佑生,逼得对方放弃了招式的条理和他斗快。

    如此,孟帅是全盘在握,黎佑生却如同走钢丝,一招用老,立刻就会崩溃。

    “没用的废物——还不变招?”青年狠狠地拍了一下椅背,咬牙道,“还跟他斗快,嫌不够丢脸么?”

    他这一声并没有传下去,但场中的黎佑生自己也有判断。渐渐地,他的招数缓慢下来,不再求快,反而不断的加大气劲,护住自身,一层层的气浪包裹住身体,动作凝重起来。

    “这是要玩硬的么?”他的对手孟帅自然感受最直观,心中已经有数。

    做好了准备,就听黎佑生大吼一声,双掌猛地前推,真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

    孟帅跟着双掌推出,砰地一声,双方对了一记。

    四掌一分即开,两人各退了几步。

    双方有心较劲,一面控制着自己的步数,一面观察对方,默默数着。

    一……二……三……七

    同时退了七步

    虽然只是一次快速的硬悍,并非出尽全力,但同时准备的情况下,这也是实力的一个衡量,双方不相伯仲

    黎佑生十分惊异,道:“你竟有这样的实力?”

    孟帅简直莫名其妙,道:“你有病么?刚刚不就是硬拼功力么?我比你早入先天三个月,怎么也不该我输啊。”

    入了先天,修为的速度会一下子慢下来,功力的累积动辄以十年记,甚至几十年寸步未进都很正常。黎佑生进入先天也不过数月,和孟帅倒是没什么差距,势均力敌才是正常。

    要想拉开差距,除非是功法和资源的问题。甚至功法和丹药都不能迅速的起效,还是要一年以上才有可能。

    黎佑生摇头,道:“你怎么能跟我比?我阴阳双修,功法更是超绝,厚积薄发,一进入先天就抵的上守一前期顶峰的修为,你不该和我相比的。”

    孟帅莫名其妙,道:“你叨叨那些有个屁用,阴阳双修有个屁可说的?事实就是这样,你比不比了?”

    黎佑生道:“你说阴阳双修有什么可说的——那我来让你看看,阴阳双修的力量。”说罢,他蓄力于臂,浑身真气蒸腾,狠狠地拍了过去。

    这一次,他不但比之前多出了五分力,更是左阴右阳,阴阳双生。

    阴阳双修一般在后天表现为内外双修,内力和气力走两个不同的系统,到了顶峰之后,同时龙吟虎啸,步入先天,都归于真气。理论上来说,真气应该是只修一道的人的双倍。但事实上不可能那么理想,内外气要同时转化为真气,还有条理清楚,和平共存,那是要下大力气的,存在极大的损耗。但即便如此,合成阴阳二气之后,力量也会远比一般的武者为高,高出五成是最平常的。

    但作为实战来说,与阴阳双修者对战,最可怕的是阴阳二气的转换。

    阴阳天生相克,但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守一的最高目标就是修到阴极生阳,阳极生阴的地步,进入阴阳的境界。单一的阴气和阳气一旦遇到了互生互助的阴阳二气,便是噩梦,即使实力更为雄厚,也是要溃败的。

    现在黎佑生动用的,就是这样的手段。他要用这先天优势,对孟帅进行正面绞杀。

    砰——四掌相交。

    黎佑生只觉双掌传来的真气,左边灼热,如烈日当空,右边阴寒,如万年冰川,一冷一热,交替夹攻。

    他不可思议的看过去,看见了孟帅那双冷静中有些讽刺的眼睛。

    这一次对掌,也不过持续了几个呼吸,双方再次崩开,孟帅退了三步,黎佑生却是一连串倒退,退得比刚才还远

    一口浊气吐出,黎佑生怒道:“你竟然也是阴阳双修?”

    孟帅道:“废话,所以我才说阴阳双修没什么了不起。倘若我不是阴阳双修,我说它没什么,岂不成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脸。”

    黎佑生本来把翻腾的气血压了下去,听他如此讥刺,差点又翻上来,神色不正的看着他,道:“好,你很好。”

    孟帅道:“本来就不错么。”

    黎佑生只觉得孟帅本来还喜庆的脸,陡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慢慢的控制不住了情绪,道:“阴阳双修又怎么样?同样是双修,我让你看看我们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他一面说,一面气势暴涨,阴阳二气如喷泉一样喷薄而出,在他周围盘旋,黑白二色渐渐清晰可见。

    在一片气流的交缠中,他的身影也显得伟岸起来,以他为中心,黑白二气缓缓旋转,形成了一个奔腾不息的漩涡

    看台的欢呼声陡然提高了八度。刚刚两人打得虽然酣畅淋漓,但太快,一般弟子看不清楚,而强硬的对掌一分即开,也并非引人瞩目。当黎佑生以强大的姿态蓄力时,如此声势才符合一般弟子对这场比武的期待。

    终于精彩起来了

    欢呼的声浪一波波的涌出,大部分都是为黎佑生助威的。孟帅因为没做出相同的声势,越发被人遗忘了。

    只是没人看到,孟帅的袖子渐渐飘起,好像鼓满了风。

    到了此时,黎佑生的蓄力已经完毕,漫天的黑白气息反而弱了下去,只有两手微微旋转,好像在推动山岳。

    孟帅平静的立在对面,就像一个合格的陪衬者,静静的等着主角的爆发,丝毫不抢风头。

    “喝”

    随着一声大吼,黎佑生双掌推出。

    孟帅跟着对上,两人如之前一样,再次互相对掌。

    这一刻,声势反而小了,不但对撼时无声无息,连周围欢呼声都小了一样。

    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宁静的让人心慌。

    紧接着,一个人影倒飞数丈,跌倒在地,一口血从口中吐了出来。

    孟帅还站在原地,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倒地的黎佑生,摇了摇头,道:“谁管计时?这算倒地不起吗?”

五五八 颠倒戏弄,黎氏出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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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欢呼声一低,紧接着,更大的轰鸣声响彻八方。

    只是这呼啸声和之前的欢呼声并不相同,充斥着惊叫和哗然。

    这也是当然的,谁也没想到如此的变故。

    一片惊呼声中,黎佑生缓缓的爬了起来,擦于净了嘴角血迹,阴郁甚至仇恨的盯着孟帅。

    孟帅挑了挑眉毛,道:“哟,不错啊,这么快就起来了。”

    虽然他早知道刚刚那一击是打不倒黎佑生的,但见黎佑生这么轻易起身,也不由得暗自吃惊,佩服他的体质。

    黎佑生哑声道:“你阴我。”

    孟帅好笑道:“我怎么阴你了?你吃了小亏就这么污蔑,要是真输了,岂不把前朝毁灭算在我头上?”

    黎佑生又怒又惊,道:“你……你怎么能互换阴阳?”

    孟帅讶道:“当然是想换就换,你也可以换啊。”

    黎佑生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刚刚那一下,两人对掌在实力上其实还是没分出高下,但他实打实的是吃了亏。原因就在于孟帅的双掌突然颠倒阴阳。

    武者练通阴阳,也是分属两条经脉,在丹田汇合,那条经脉走阴气,哪条经脉走阳气,是丝毫错不得的,否则必遭反噬。黎佑生是右手阴,左手阳,刚刚试探了一下,孟帅是左手阴右手阳,两人对掌,正好是阴对阴,阳对阳。

    如此就不存在阴阳相克的问题,只是实力对撼。

    因此黎佑生很正常的选择了阴阳之气全力激发,拼的就是硬实力。

    哪知道再次对掌,对面的实力强不说,阴阳骤然颠倒,左阳右阴,和他正好反过来,他哪有准备,被阴阳夹攻,打飞了出去。

    他满心愤懑,只想孟帅阴他,非战之罪,却不想他就算想要颠倒阴阳,也不能够,说到底是孟帅的手段高。他也想不到,世上还有阴阳磨这样神奇的心法,能在守一境界就将阴阳二气运转自如,黎佑生只道孟帅作假,却连孟帅怎么做到的也不去想——或者说不能去想,他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自黎佑生出生以来,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由越想越气,气血上涌,突然大吼一声:“我杀了你——”双手合抱,两团阴阳气在手,猛地冲过来。

    孟帅毅然不动,气定神闲的看着他。

    眼见他就要冲上来,就听上方有人吼道:“够了。”

    这声音来的突兀,似从天上传来,孟帅和黎佑生齐齐一震,往一个方向看去。

    声音来自主席台。

    主席台上,黎姓青年已经走到最前方,堪堪出了竹棚,喝道:“给我冷静了,你急什么?忘了你的优势是什么?只要冷静,这小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寒,后面半句话戛然而止,转头看去。

    竹棚之中,另一个青年长身而起,双目如电,光芒湛湛的看着他。

    黎姓青年咬住了后半句话,打起精神,也回瞪回去,只是心中不免发虚。

    这时,对面青年旁边的女子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青年眉头一皱,拂袖道:“下不为例。”方缓缓坐下。

    黎姓青年暗自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一股愤怒从心底泛出,暗道:“什么东西,龙虎山的小子,我记住你了。如今我不过不和你计较,正事完了,等着看我怎样摆布你。”

    紧接着,他又回头扫了一眼会场,暗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棘手。无论内外功的基础都在佑生之上。若在先天以下比斗,佑生真说不定要输。可是先天以上的武斗,重要的可不是基础。希望佑生赶紧想明白,一旦想明白了,便立于不败之地。

    上方的一场风波迅速的平息,下方黎佑生却也冷静下来。

    黎佑生从小受的最好的教育,涵养是不缺的,也非毛躁的人,只是刚刚受到了刺激,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罢了,这时被自家人点醒,立刻便恢复了神智,真气护住身体,从袖中拿出一颗丹药塞入口中。

    孟帅没想到他还能现场吃药,很想找裁判投诉,但眼见整个雏鸣谷都没其他人的身影,也知道是没人管了。暗道:“也罢,随你便。既然你吃药,回头莫怪我也用些非常手段。我有黑土世界在身,外挂比你多得多。

    也不知黎佑生吃的是什么特效药,不但伤势飞快的恢复,双颊还泛上红晕,目中精光大盛,显得精力充沛甚至有些亢奋。

    孟帅感觉到他的气势不但恢复,还有提高,心中暗道:这特么是吃了兴奋剂了吧?还带这么玩的?

    黎佑生活动了一下关节,身子内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道:“互相试探到此为止吧,动真格的吧。”

    孟帅道:“是啊,刚刚你躺在地上试探我,活活吓死我了。再这么试探两回,我哪还吃得消?”

    黎佑生压了又压,把再次升起的火气压回去,冷笑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孟帅当然知道。刚刚无论快斗也好,硬拼也好,外人看来十分激烈,还有人受伤,但他们两个心知肚明,真正的斗争其实根本就没开始。

    因为两人都没使用过武技。

    一般的先天弟子,尤其是刚入先天的那些,不用武技决胜负太正常了。武技又难学又危险,除了外面的生死战,同门之间很少用到。

    但现在两人却是势必进入武技对决的阶段。一是两人都有武技在身,二是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到了可以用武技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两人一面不咸不淡交锋一句,自身的气势也一直在上涨。

    两个人都在涨,一层层的真气从体内发出,缠绕在身前,随着真气的暴涨,气势也都越来越大,气场越来越强,偌大一个雏鸣谷,竟似盛不下两个人。

    这就是使用武技的预备工作。

    武技和武功不一样,即使是普通攻击,算不上绝技的武技也是要消耗大量真气的,如果保持平常状态,临时调动真气,效果一定不理想。所以在决定用武技拼斗之前,都会先提升真气,一来备用,二来也做防御,以免被一招秒杀

    这种真气爆发的状态,在之前的数场比赛中绝对没有,如今出现,赛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下来,赛场外的嘈杂都仿佛瞬间远去。

    如果说刚刚比斗是所谓的“比赛状态”,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战斗状态”。

    在这种气势暴涨的战斗准备中,也存在着互相攀比。虽然武技的效果和真气的量并非成正比,他们也不会在一开始就放开全部的真气,但针锋相对的两个年轻人,不自觉的就会想压过对方一筹,因此双方的气势都如火箭一样疯狂上涨。

    在某一瞬间,双方都感觉到了瓶颈,突然同时大吼一声,气势一下从凝聚到散发,场中如升起两团龙卷风,轰然吹散了四面的尘土。

    主席台上两个最情切关心的青年同时松了一口气,停止攀比,由内转外,证明台下两个少年是合格的武者,能控制情绪,审时度势,而不是一味幼稚的比拼气势,浪费了自家真气。

    随着吼叫散出多余的浊气,两人同时将状态调整到了巅峰,然后——

    黎佑生先动了

    他的双手接在一起,两根手指前伸,人如一道电光,飞快的刺出。

    枪

    孟帅脑海中立刻闪过这个念头。黎佑生这个出击,虽然赤手空拳,却无疑是枪法。

    而且不是持枪的枪法,而是化身为枪,以枪势直接攻击。

    枪是百兵之王,犀利无匹,却又灵活万端,因其长度,多以马战为主,是能冲锋陷阵的兵刃。两军阵前,往往有名将以一杆长枪横扫六合,再无抗手。

    而以人化为枪,比人用枪更犀利百倍。那真气化作的枪尖,如流星赶月,下一刻仿佛就要在人身上刺出一个血窟窿。

    枪尖所指,正是孟帅心口。

    孟帅双目圆睁,上下手合抱,一团真气流转如太极,往枪尖上迎去。

    刺啦——枪尖刺入真气,登时被团团运转的气息困住,虽然还在前冲,却失去了锋锐之气,枪势稍歇。

    紧接着,黎佑生一手抬起,如竹子一般反弹,直插孟帅的双眼。

    花枪

    同样是模拟枪术,但这一招的气势与刚刚冲锋的枪术完全不同,充满了诡谲,且枪头虚晃,一分为七,竟不知所向。这不是百兵之王大枪,而是“百兵之贼”花枪的去势。

    孟帅半合抱真气团,抵住大势,右手捏住半个空镜印,无死角的封挡住此花枪贼的偷袭。

    然而下一刻,花枪的去势又变,诡谲虚幻之意消失,变得轻灵矫健,刚柔并济。

    黎佑生的身姿本来修长,人又俊美,枪法时看不出来,这一下却是潇洒之极,看得人心驰目眩。

    孟帅咬牙道:“又是剑”

    从大枪到花枪,从花枪到长剑。黎佑生以一人之姿,模仿三种武器,每一种都得其精髓,而且招数奇奥,威力惊人,和刚刚普通攻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若是自身带着几种武器,决不能变换的如此之快,可他真气为引,身姿为形,来回变换,毫无滞碍,且每一种都深得其中味。如此手段,可称得上惊人。

    黎佑生冷笑道:“是剑。还没完,让你看看,什么叫‘百兵黎氏,”

五五九 虚实难辨,百假取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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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兵黎氏,一元万法宗最特殊的存在。

    一元万法宗以封印立宗,宗中大族无不是封印传家。虽有武者,但若不与封印世家结合,终究难以晋级顶尖家族。或者幸运成为大族,被封印世家排斥,历届内斗中首当其冲,大多惨烈收场。

    唯有一个家族例外。

    百兵黎氏,以前是铸造兵刃的家族。这个家族会铸造灵兵宝刃,也是名声大噪。这种家族在外界或许有名声,有地位,但在一元万法宗,只是封印师的附庸。

    因为他们制造的兵刃,不过是封印的封底,若不在兵刃上封上各种华丽的封印,这些兵刃本身不足以吸引众人的追捧。

    然而这个家族,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族长和一批有为的族人。他们通过自家对兵刃特性的熟悉和铸造的经验,硬是创出一门化身百兵的武技集合,以一门总纲,演化出千百种武技,所向披靡。从此这个家族兴盛起来,成为一元万法宗最顶尖层次的家族,且经历数百年风雨,始终屹立不倒。

    当然这些,孟帅是不知道的。

    他只看眼前。眼前黎佑生好像换了个人,刹那间化成百兵,兼具枪之犀利,花枪之诡谲,剑之轻灵,刀之狠辣,种种百兵之行,无非信手拈来。

    这很难说是一门武技,还是数门武技。如果是一门武技,那么这门武技博大精深,不可思议。如果是数门武技,那些武技融合的天衣无缝,无处下手。

    这种武技的糅杂,朱徽冰也于过,但她做出来的就像大杂烩,可以轻易找到破绽,分而胜之,黎佑生却是浑然一体,让对手只有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的份儿。

    孟帅还不至于应接不暇,只是也早已用上了武技。

    龟蛇延年——

    这是他最熟悉的武技,攻受兼备也可,侧重一方也可。他现在侧重的是防守。

    龟蛇延年虽然是组合技,但龟和蛇的来源不同,蛇的一面是孟帅柔和一门武功和蛇的形态自创的,龟却是龟门亲传,从来历来说,自然是龟门传承为上。真气在龟形的调动下,四面八方滴水不漏,足够让孟帅在一阵时间内省心。

    不行,看不透

    孟帅虽然稳健,但龟蛇延年不是战而胜之的武技。他不可能通过防守把对方拖倒——就算他实力深厚,架不住对方能吃丹药。他也不指望用灵蛇搏杀,能打落黎佑生,那就是看不起黎佑生了。

    他只是想要看出对方的破绽,抓住时机,用出他一直藏着的底牌。

    虽然他现在直接出底牌也可,甚至也不一定打不动,但若无功而返,就辜负了他一番准备了。

    也是因为龟蛇延年实在是个好的龟壳,他才能如此轻松,宁可用最省事的方法,追求一击必杀。

    然而,越来越乱了。

    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那纷乱的招数也开始迷惑了孟帅的眼光。他开始还能分出刀枪剑戟的套路,渐渐地就有些辨认不清。便如看一个字看久了,一瞬间会认不得这个字了。

    不好——情况更糟糕了。

    孟帅咬了咬牙,决定行险一试,也别求什么完美了,还是用大招来对杀吧。

    那就乾坤——

    他手掌之中浮现了一层淡淡的血色,不仔细看是看不清的。原本龟蛇延年的更加迟缓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道:“假作真时真亦假。虽有百兵,单主一门。不可被迷惑了。”

    孟帅一惊,道:“大哥。”

    原来这个声音,分明就是钟少轩。

    但他这么一叫,手中一缓,只听劲风扑面,黎佑生整个人化成一个斜面,横扫过来。

    刀

    这一刀的走势狠辣非常,几乎要将孟帅一刀两断。

    按照孟帅的应对,他习惯于用防守,至不济用明镜印,将力量吸收,破坏这一刀,但事情发生太快,他已经来不及多做动作,眼见真气切面到了眼前,双膝一屈,立刻突兀的移过数丈距离,便如瞬移一般。

    黎佑生扑空,转身又赶上,孟帅却是一移再移,足足移出十丈距离才停下。

    乾坤移位

    以孟帅现在的功力,移动三次十丈距离已经是极限。但这已经足够了。

    这个距离,逼迫的双方暂时脱离战斗。因为这已经超过了单打独斗中“乘胜追击”的距离,反而冲过这段距离,是劳师远征,容易给人以逸待劳,当靶子打。

    黎佑生不得已收回刀势,双方的攻守为止一缓。

    主席台上,钟少轩松了口气,放下了一颗心。

    刚刚提醒了孟帅一句,没想到却让他分心,险些被人趁虚而入,若是孟帅果然因此受伤,他非要后悔死了。

    这时,他感觉到了两道恶狠狠地目光盯着自己,心中有数,转过头去,果然是黎家那小子在瞪视自己。

    黎姓青年咬着牙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钟少轩微笑道:“你提醒一句,我提醒一句,咱们扯平了。”

    黎姓青年道:“放屁,明知故犯,这就是你们龙虎山的道理么?”

    钟少轩一挑眉头,道:“是。怎么着?”

    黎姓青年道:“好啊,你是找事来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别以为我怕了你。”

    钟少轩负手道:“过来吧。”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身后夏月洲走了过来,道:“别闹了。钟师弟,这回也是你孟浪了。这里是师弟们的舞台,咱们多插手确实不合适。你们要在台上打起来,更不像话了,不是叫大荒的人看笑话么?这样吧,黎兄,咱们约法三章。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对下面说一句话,更不许做提示。谁要是多说,那就是他没道理,回头认罚,如何?”

    黎姓青年哼了一声,道:“现在可以按照你说的订,但比赛结束之后,不管输赢如何,咱们总归是要打过一场的

    钟少轩道:“那个自然。”回过头去,再看向场中的比斗。

    这时,孟帅已经定下心来,道:“原来如此,你的武技也不过是批了各种兵刃的皮,其实还是用某种兵刃为主,其他不过改头换面,做了个架势,哄骗他人而已。”

    黎佑生冷笑道:“也不知谁说的这种蠢话,眼光见识何等短浅,你还就信了,可见你蠢上加蠢。刚刚我的武技,抡刀抡枪,哪个不真,哪个是假?你难道看得出来?”

    孟帅道:“我看不出来。不过那也不怪你,怪我。”

    黎佑生道:“废话,你怪的着我么?”

    孟帅道:“怪我太被动。我一向如此,总是想着稳扎稳打,进取不足。像你这样眩人耳目的伎俩,一味的防守任你施为,哪能看得出真假来?都被你哄骗过去了。”

    黎佑生道:“听你这么说,下面你要大胆进攻了?好啊,让我看看你的手段……”说到这里,突然噎住。

    就见孟帅一翻手,从地下抄起一块大石,高高举过头顶。

    在黄土地铺成的场地上,本来放置不少大石头,但那是为了阻碍视线所用,每块石头都有数人高,一小半露在地面,大部分埋在地底。埋藏的还是很结实的。

    虽然说以先天武者的功力,不是举不起这些石头,但那有什么意义呢?个头太大,用起来不顺手,质地也不结实,还不如寻常金铁,就算是砸人……

    砸人?

    黎佑生闪过一个念头,就见孟帅一甩,巨大的石头携着风声狠狠地砸下来,还没迫近,就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劲风

    有毛病啊

    黎佑生暗自骂了一声,抬手就要将大石拍飞。在他看来,这一大石不过是虚晃一招,肯定是利用自己被大石头阻碍视线的时间另耍手段,因此只出了三分精神应付大石,另外七分都在防备孟帅本人。

    然而大石临头,他才感觉到不对。那拍向大石的手掌,虽没打中,却已经有阵阵酸麻的感觉,不好

    因为慢了一步,他已经没有躲避的空间。化掌横切,一片白气闪过——

    刀

    巨石被一劈两半,往四周飞去。不少碎石打在他身上,也隐隐作痛。

    黎佑生兀自觉得虎口发麻,心中暗自骇然,没想到这一掷中有这样大的力道,竟连自己匆忙用出的武技,都险些拼不过。

    莫非也是武技?

    黎佑生还没喘口气,就听又是一阵风声传来,抬头一看,又是一块大石压了过来。

    又来?

    黎佑生又惊又怒,却也不得不上前抵抗。这一次他准备的略充足了一些,两手同时挥出,皆做刀法,刷刷两声,巨石分为四片,向四方飞出。

    紧接着,他就看见第三块。

    孟帅就像一座移动的投石机,一块皆一块的投掷石块,每一块都来势凶猛,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砸过来。

    黎佑生一面躲避,一面劈开,心中笃定了,孟帅大概真有一门投掷石块的武技,这赛场的布置,可真是助了他了

    可是——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黎佑生百忙之余,抽空看了一下地面,周围的岩石几乎已经都被拔出来了,地上剩下的只有一个个大坑。

    弹尽粮绝了吧?

    黎佑生冷笑一声,以于净利索的一刀,狠狠地劈开了最后袭来的一块巨石,冒着散碎的石末,不退反进,向孟帅冲了起来。

    冲到近前,孟帅已经从投掷的状态恢复,冲他一笑,道:“原来如此——是刀啊。”

五六零 刀光剑影,百兵皆有灵

    >

    黎佑生喝道:“什么?”虽然喝问,但来势不减,身子犀利非常。

    孟帅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他突然一伸手,截住了黎佑生的来势,道,“就是这样——”

    他的手如灵蛇一般,迎向真气的截面,并且主动进攻,一招一式尽数拦阻在黎佑生面前。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几乎失去了最赖以依存的谨慎,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只听啪啪啪数声,两人身形交换数次,黎佑生无往而不利的身形一缓,真气锋面如同失去了控制,散乱的向后散去。

    倏尔,真气消散。黎佑生退到了水池边,真气全部堆在身前,双目通红的看着孟帅。

    孟帅看着他,笑道:“如何?”

    黎佑生咬牙道:“你竟然看得破。”

    孟帅道:“生死之间,一切遮掩都会被抛弃。你虽然使用百兵,但真正精研的也只有刀法,其他无非障眼法而已,我用石头扔你的时候,你只有用刀法来抵御。既然知道你的去势是刀法,一百变里面少了九十九变,也没什么唬人的了。现在咱们继续吧。”

    黎佑生道:“好。你既然说刀法,那咱们就来刀法。你接我一招——独劈太岳”说罢气势再次爆升。

    之前他也曾将真气尽情释放,形成气势逼人的气场,然而当时的气势与如今相比,相差何止天地。

    当初他气势的上升,如同一人攀登高峰,一步一阶,稳步提升。而如今确如大江决堤,汹涌澎湃,仿佛一下子爆炸开来。

    且一般真气,或者浑厚博大,或者霸道刚猛,唯独他的真气,隐隐然含有一股罡金锋锐之气。

    刀气

    他竟不似赤手空拳释放真气,反而像是手持神兵利器,释放最纯正的刀气

    孟帅眉头皱起,双手合拢,外放的真气反而收敛起来,气势越降越低,似乎偃旗息鼓,神情却反常的严肃。

    台上的观众都看出来了,两人都不是正常状态。这样一动一静,一内一外的变化,只能说明两人都同时酝酿着——绝技

    欢呼声反而降低了,众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集中精神,等待着之后的爆发。

    若论爆发时间,比上一次更短

    就听一声怒吼,黎佑生跳将起来,整个人化作刀锋,狠狠地向下劈去

    独劈太岳

    这是刀势中最为刚猛的一招,单刀寸铁,劈山开石。可谓是刀中绝技,一往无前

    孟帅神色凝重,双手上翻,结了一个复杂之极的印法

    明镜印

    他竟要以四印八法中的一印,在寸步不离的情况下,硬接这一招独劈太岳

    无论能否接住,两人都要以硬碰硬的方式,进行正面对抗,胜败在此一举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真气聚合的刀气已经有如实质,不再是透明的气劲,而形成了一抹白色。

    西方白金刀气

    “喝——”一声大喝传来,刀气已经迫在眉睫。

    孟帅的明镜印也已经蓄势待发。眼见一场距离的碰撞,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刀光中的黎佑生目中闪过一丝诡异。

    下一刻,直直下劈的刀势在毫无征兆的情势下,改变了方向。

    下劈,变成了直刺

    如此凶狠的刀势,能在一瞬间毫无折损的情况下改变轨迹,不但说明手法厉害,更说明蓄势已久。这一转折看似无理,却又如水到渠成一般,毫无瑕疵。

    这是突破常识的一转——

    独劈太岳,转白虹贯日

    不但方向转折,而且是刀法转剑法。

    刀行厚重,剑走轻灵。刀和剑或许有相似之处,但用起来却完全不同。黎佑生这一转,刀气散,剑气凝,更是换了个天地。

    这一剑的转折,不但犀利,更让孟帅的对策全部落空。剑光直刺的,是孟帅的顶心,也是他防守的空挡。这虽然是正面对战,已经近乎偷袭。

    迅雷不及掩耳,只有如此方可形容。

    眼见孟帅要被这一击削去半个脑袋,突然,他头往下一低。

    紧接着,他身子逆势而上,从剑光半截处钻过去。在他手中,出现了一抹红光——

    乾坤血影杀

    血光一闪而逝,与剑光交缠在一起,一瞬间,白色和红色的掺杂,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二色一分即开。

    刷的一声,漫天颜色散去,光华化为点点星光,再化为虚无。顷刻之间散尽。

    噗通,一人仰天落下,落在后面碧水之中,另一人原地倒下,嘴角也溢出一抹鲜血。

    孟帅仰面朝天,喘匀了气,擦掉嘴角的鲜血,暗自心惊道:这一招果然厉害,我已经做了这样的完全的准备,内府依旧受了如此震动,若真给他劈中,那还了得?

    不过,对方受的伤,肯定比他胜过百倍,能不能从水里爬起来,还在两说。

    刚如此想,就见水面泛起一阵白浪,黎佑生从中冒出头来。孟帅嘿了一声,道:“怨不得你算我的大敌,就这打不死的风范,堪比青铜五小强。”

    黎佑生从口中吐出一口掺着血的水,往岸边游去,爬了上来。就见他身上白气蒸腾,似乎在以内力蒸于衣服,然后又往口中塞了一个丹药。

    孟帅道:“又来,你带了多少丹药?够你满血复活几次?”

    这时,场外也有些嘘声。毕竟众目睽睽之下,黎佑生一而再再而三吞服丹药,确实有占便宜之嫌,倘若这事是孟帅做的,恐怕早已嘘声大气,黎佑生毕竟人气更高,还不至于惹太大反感,但众人心中的天平,渐渐有些倾斜。

    其实孟帅现在也暗扣了如意珠,以黑土世界之力在恢复伤势,且连精神都能恢复,要说满血复活,比黎佑生彻底。只是此事不必明说,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但这个正义的上风是一定要占上的。

    黎佑生虽然在药力的催发下,内外伤势渐渐缓和,但药石之力,毕竟有所限制,他的身心都遭到重创,一面真气护身,一面恶狠狠道:“你居然又知道。”

    孟帅明知他是缓兵之计,但也不在意。黎佑生只道他没有带丹药,拖得越久,对自己有利,对孟帅有利,殊不知孟帅更有外挂在身,暂时跟他对话两句,以此来恢复精神体力也好。等他恢复到了巅峰,黎佑生死期就到了。

    因此,孟帅也只是一笑,道:“我知道什么?若说你说的是你的主兵是剑不是刀这件事,那我倒是早知道了。”

    黎佑生道:“凭什么?难道我藏得不好?”

    孟帅道:“没有为什么,你不像。兵器有灵,你身为百兵世家的传人,比我更了解这一点。练某种兵刃久了,当然会沾染上某种兵刃的气质,何况你们这种人兵合一的异常武技。你从头到尾不像个练刀的。”

    他从上往下打量黎佑生,道:“我有一个朋友专门练刀,就像刀的魂魄一样。我非常清楚练刀的应该如何。纵然你们套路有差别,精神气不该如此南辕北辙。算你运气不好,你如果练习其他兵器,我或者看不出来,但说自己练刀,算你撞在枪口……刀尖上了。”

    黎佑生郁闷的吐了口气,道:“我道你如何知道,原来是瞎蒙的。”

    孟帅切了一声,道:“如此深入灵魂的剖析,你竟然不能理解。好吧,我屈就一下,说点肤浅的小道理。你刚才换着花样冲上来的时候,我就判断出来,如果你有专心研究某一样兵刃,那一定是剑。”

    黎佑生甚是不服,道:“为什么?”

    孟帅道:“因为只有作为剑法的时候,你的动作特别优美潇洒。没有一个动作不漂亮,就像你的人一样,翩翩出尘,玉树临风。你别以为我小肚鸡肠,你那副卖相胜过我,我从来都承认。而只有剑法和你本身最配。”

    黎佑生哼哼两声,虽然依旧不服,但对这两句也还受用。

    孟帅道:“别误会,我可不是说你配所有的剑法,你哪有那么大脸?我只是说你的剑法被你练的和你很配,这就是我刚刚说的灵魂契合。这绝对是下了功夫才能练成这样的。而且是下的额外功夫。”

    他笑吟吟道:“无论什么时候,生存需求也是高于审美需求的,我们练武的人,一定是把一套武技练的炉火纯青,先发挥了威力,才能考虑到额外的美型。一个动作你都考虑到美型了,说明功夫下的透了,必是本命无疑。你如果是主次不分的绣花大枕头,也轮不到你升到这个位置上。何况就算你真是绣花大枕头,用心琢磨的还是只能是你的主兵。”

    黎佑生明显觉得自己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翻滚,明显是心浮气躁,对自家伤势不利。当下强行压住,但正因如此,脸色更加难看,连俊美的眉眼也减色几分。

    孟帅冷笑道:“虽然确定了主兵,但我还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你居然用完全驴唇不对马嘴的刀法来搪塞我。想来我兄长在上面提醒我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又不傻,当然猜到我试探的用意,正好用刀法来混淆我的视线,设下暗度陈仓的诡计。可是我早已认定你是剑法主兵,因此早猜到你的伎俩,正好将计就计。”

    黎佑生这才释然,恼怒之下又有几分颓丧,没想到孟帅寻常的相貌之下,有着完全不输于自己的才智,咬牙道:“你暗藏的那手武技,也不错啊。”

    孟帅不想提血影杀,只因血影牵扯太多,刚刚也故意改头换面,不希望让人联系到那位杀神,当下扯过话题,道:“好的还在后面呢。我说你装这么半日,也该缓过来了吧?你还有别的招数没有?”

    黎佑生道:“自然有。你以为刚刚是我的王牌武技么?我真正的武技,还是在剑上——”说着,缓缓抽出一把剑来。

    孟帅目光一闪,道:“你有剑,我就没有么?那么最后我就在剑上决一雌雄吧。”说着也抽出剑来。

    黎佑生脱口而出道:“你……也用剑?”目光下垂,遮掩着从心底透出的喜色。

五六一 澄天伏魔,有劳君久候

    >

    场中,两人各持剑对峙。

    黎佑生的剑细长,只有两指宽窄,却比寻常剑器长出一尺有余。长剑亮如秋水,寒光熠熠,显然是一把利刃。

    而另外一边,则是孟帅。他手中的长剑太过平常,就是三尺青钢剑,钢火不错,仅此而已,市面上一百两银子一把,不需划价。这还是大荒物资匮乏,一般武器价高的缘故,若在俗世,这样的宝剑十两银子一把不能再多了。

    因为这把剑太寻常,众人简直不能相信,无不暗自揣测,这恐怕是一把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神兵利器。

    黎佑生目光一凝,在自己剑刃上一弹,道:“此剑名‘不息,,取意剑光流转,生生不息。湖心寒铁所制,十二重封印,奇兵六品。”

    众人轻轻哗动,世间兵刃,分利、精、奇、灵、玄种种。有一种说法,叫材料定级封印定品。凡间的凡铁,再千锤百炼也是利器,晋级不到精兵的地步。而到了精兵,才可以作为封印的封底,最高九重封印,封印重数越多,品质越好。

    到了奇兵,那就不是先天以下可以用了,奇兵级别的兵刃动辄十数重封印,非先天以上封印师不能封印。能够使用如此封印奇兵者,必是先天武者。

    只是先天武者能够使用奇兵,并不是先天武者就一定拥有奇兵。尤其是在大荒,这里许多先天武者武技都学不到几门,何况奇兵?要知道东方七色剑也不过奇兵巅峰,据说凑齐了七把,才能更上一层楼,堪堪踏上传说中灵兵的门槛,已经是大荒千古罕见的至宝。七大宗门镇派之宝,也达不到奇兵上三品。

    而黎佑生手中,竟有这样的宝物。一出手就是十二重封印,六品灵兵,可见底蕴何等深厚。

    孟帅道:“需要报剑名么?此剑我是从一个地摊上收来的,一百两银子一把,百炼钢所制,我倒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无限升级,。”

    黎佑生眼睛一眯,道:“一把利刃?”

    孟帅道:“按照一般划分,也可以这么叫。”

    黎佑生道:“孟兄真是省心啊。以如此资质,行武技大事,岂不不自力量?”

    孟帅一听就知道他语带双关,正在骂人,笑道:“有道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又或者用我们家乡话,叫‘实践是检验认识的唯一途径,。别废话,打了这么半天,该有个了结了。”说着轻轻一晃,剑身上浮了一层淡淡的烟

    两人各自举剑,遥遥对峙,剑气纵横山谷。

    如此对峙蓄力,已经经历过三次,也不算稀奇。但毕竟还是一个爆点,在场人有了经验,整齐的呼喊着,为双方加油。一些有经验的弟子心中隐隐觉得,这恐怕是最后的对决了,因此呐喊的分外卖力。

    在一片山呼声中,有些敏锐的人却感觉到了不对。

    譬如坐在孟帅加油队前排的韩凤至和朱徽冰二女。

    韩凤至在一片欢呼声中,眉头皱了起来,道:“喂,我觉得孟师弟脸色不对啊。”

    朱徽冰道:“你说他脸色发黑。”

    韩凤至道:“对,你看出来了么?”

    朱徽冰道:“我看见了。孟师弟原本好好的,之前也催发过真气,并没有异常。但刚刚一催发剑气,就有些脸色发黑,现在黑气侵入印堂啦。这是怎么回事?他中毒了么?”

    韩凤至捶了捶腿,道:“不知道啊。他……之前第一场比赛之前,他就是这个状态。我还让他不要逞强,他说没事。后来他越打越顺,黑气也消下去了,我还道没事了。现在怎么又犯了?是中毒的时限到了么?”她手心全是汗,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可别有事啊。”

    朱徽冰冷冷的扫着台下,道:“黎佑生——你看他的表情。是他于的。我说呢,不动手脚不是他的性格。”

    韩凤至怒气勃发,道:“卑鄙小人”

    朱徽冰伸手按住她,道:“回头禀报老祖吧。现在……只好希望他没事。”

    “不是中毒,是入魔。”夏月洲在台上冷冷的道。

    钟少轩脸色苍白,一手死死地按住椅背,五指掐的骨节发白,良久,咬牙道:“这是有人陷害。”

    夏月洲道:“不错。我听说黎家有一门邪术,通过剑气心法诱人入魔,种下魔种。恐怕跟那个姓黎的脱不了于系

    就听身后一阵冷笑传来,钟少轩豁然回头,就见那姓黎的青年露出笑容,扬起的嘴角中,满含着恶意。

    钟少轩长身而起,怒道:“黎剑昆,你笑什么?小弟若有不测,你黎家百死莫赎。”

    黎剑昆冷笑道:“你管天管地,还管我笑和哭?我便笑了。说是我家陷害,你有证据么?走火入魔,那是那小子不长进,还怪起别人了?”

    钟少轩大怒,就要暴起,夏月洲死死地拉住他,道:“现在不是时候。”

    黎剑昆笑了笑,转过头去,道:“咦,怎么蓄了半天力,那小子的声势怎么越来越弱了?难道他不是蓄力,而是泄气么?”

    赛场中发生了异变,观众席上也有人感觉到了。

    众人明显地感觉到,刚刚还气势如虹的双方,其中一方明显的衰落了下去,赛场的气压像另一方倾斜,这种不平衡,让赛场变得诡异起来。

    衰竭的一方是孟帅。

    在赛场中,孟帅的气势在到达一个拐点之后,几乎以一落千丈的速度衰减下来,面上的黑气再也抑制不住,从面上一直往上蔓延至顶心,往下蔓延到四肢,连长剑也被黑气侵染,剑光都黯淡了几分。

    然而此时孟帅的神色还是一派正色,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他甚至高扬起自己的剑,仿佛在享受胜利之前的出征仪式。

    黎佑生的瞳孔中倒映出来孟帅穷途末路的影子,缓缓道:“你听说过澄天伏魔剑么?”

    孟帅一怔,道:“伏魔剑……”

    黎佑生眼睛眯了起来,道:“澄天伏魔剑,乃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剑法,最适宜除魔卫道。你可知道什么是魔?”

    孟帅道:“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变得艰涩起来,飘飘忽忽,仿佛在梦呓,完全失去了当初的活泼和伶俐。

    黎佑生道:“在澄天伏魔剑的体系中,危害苍生的是魔,不走正道的是魔,体内有魔种的……是魔。”

    孟帅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凝结的剑气摇动起来。似乎是遇到了猛兽在颤抖。

    黎佑生道:“所以,你就是魔——”他剑尖斜斜向下,正好指向孟帅眉心。周身的剑气锋锐的犹如实质,凝结出浓稠的白色剑华。

    与此同时,孟帅的神情变得刻板和茫然,瞳孔渐渐放大,仿佛丢失了魂魄一般。身上仅存的剑气如同霜雪遇到了太阳,迅速的消散,只剩下一个人独立者,完全不设防。

    赛场中静了下来,谁都看出来,这场比赛至此分出了胜负。

    此时此刻,黎佑生得意之余,也不免有些遗憾,看着孟帅道:“说实话,我不想用这一招,胜之不武。不过你确实厉害,比我想象的厉害得多。看在你以个人之力奋斗至此的份儿上,我省去设计好的折磨你的环节,给你个痛快。

    说着,他剑气停止了催发,由散而聚,从身到臂,从臂至指,凝于长剑上,道:“这才是真正的澄天——

    伏魔剑”

    一声大喝,长剑带着虚影,当头砍下。

    天崩地裂,尘土飞扬

    众人都被巨大的烟尘形成的扑天幕障阻碍了视线,前排的更是被劲风波及,睁不开眼睛,看不清场中的情况,但众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结束了。

    少顷,声势散去,尘埃落定。

    无数双眼睛同时看向谷中,就见偌大的山谷,被一道裂缝分成了两半。那缝隙足有丈余宽,终点在山谷的尽头,起点在黎佑生的剑下。

    刚刚惊天动地的一剑,竟把山谷劈成了两半。

    而孟帅——孟帅在哪里?

    山谷中找不到孟帅的身影,众人的目光便看向地下——难道这倒霉鬼,竟给打入地底,魂飞魄散?

    真的结束了。

    黎佑生突然感觉到一阵无趣,刚刚那惊天动地的一剑,是他平生练剑的精华所在,他是真想看看,若孟帅还完好,将怎样应对,或者能不能应对?

    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默然收起剑,也不等人通报结果,转身就走。

    正在这时,只听头顶有人吼道:“蠢货,还没完”

    与此同时,就听耳边轰然一声,黎佑生抬头,就见一块巨石遮天蔽日,如泰山压顶一般向他头上压来。

    一刹那,他想到了一件事“孟帅来了”

    当初他为了试探自己,也是如此掷下大石。又来了

    想也不想,黎佑生长剑上撩,要先将大石破碎,然后再应付下一块。

    锋利无匹的长剑砍在石头上,只听咔嚓一声。

    那是他手腕骨被挫,关节脱臼的声音。

    他甚至没感觉到手腕传来的疼痛,就觉得眼前黑了。

    轰隆——

    那是大石落地的声音。黎佑生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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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勉其心志,锻其筋骨,赞其行为,给其金手指,然后看其脸色,任其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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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第一高手,听说你叫我补天?不好意思,咱俩又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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