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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人横川     补天道txt下载     补天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三零 无风透影,灵龟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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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风透影针。”

    打开盒子,孟帅仔细看里面夹带的象牙标签,一字一句念出来。

    果然是门暗器,而且听名字,应该是以轻灵无影为特色的。

    孟帅略觉麻烦,他以前也学过暗器,除了打基础的甩手镖之外,就是那套八宝铁莲子,因为是封印器,又有特殊手法,现在也不过时。但暗器收发,也有几种不同的方式,八宝铁莲子靠的是腕力和转力,和针用的完全不是一路力量,练习这路暗器,恐怕要从头学起。

    针是放在盒子里的又一个小匣子里的,这个匣子是玉的。孟帅打开,然后就是一愣。

    第一眼看见,孟帅几乎以为盒子是空的。

    然后,他才看到玉色笼罩下,那一点点流光,似乎是彩虹收拢在盒子里。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孟帅向盒中试探。

    直到指尖感觉碰触到实体,他在相信,盒中真的有针。

    而且还不少。

    孟帅想从盒子里拿出一枚针来,却一时拿不起来。因为针实在太细,比指头的缝隙还细,就像人很难拿起头发丝一样,弄了半天,才勉强用真气捻起一根。

    一针入手,孟帅就觉得指尖一凉,便如沾上了一滴露水,转眼便蒸发掉,不留痕迹。再看那根细针,当然是无形无色,若不是调整角度后还能看见针尖上一点柔光,他几乎没发觉手上擎着一物。

    好细、好轻、好奇妙

    从各种角度看,孟帅确认了,无论从什么方向,什么视角,都看不到透影针的本体,仿佛那一点针尖上的光芒,就是针的本身了。

    这一定不是普通的材料。

    一般的材料,哪怕是琉璃,也绝不可能看不见本体,大致轮廓总还是有的。能让针变成这样,一定是用特殊的材料以特殊的方法练出来的。

    本来,孟帅觉得如此隐匿,接近于光学隐身,说不定是封印的缘故,但看了半天,没发现封印的一点痕迹。或许这是他学艺不精,看不出封印的破绽,或许是天地造物神奇,就生出了这样的宝贝。

    封印之巧,未必比得上天工。

    不过捻着这跟针,孟帅又有些疑惑,这么轻如无物的针,要用多少力气发出去?就算发出去了,又能有多少杀伤力?恐怕厚一点儿的衣服都刺不破吧?

    一般轻型的暗器,都需要很近的距离或者强力的机关,靠手力发射非常吃力,那还是普通的钢针,这样的透影针,更不知道如此才能伤人。

    当然,这事轮不到孟帅操心。既然有这门武技,就有前人想到了方法,他只需要站在前人铺好的路前一直前行便可。

    打开附在盒中的小册子,孟帅认真看了起来。虽然只有薄薄几页,但这是一门完整的先天武技,从心法、指法到配合的身法,一应俱全。

    看了一遍,孟帅不由暗自咂舌,佩服这武技的构想。心法的要旨,是从肩井穴开始,一直到指尖商阳、中冲两穴,像个机括一样运转,把人变成了活弩机。所有的力道都是以先天真气本身带动,身体筋骨本身不发力,只充当调整姿势的角色。

    怪不得叫做先天武技。除了先天真气,连罡气都没办法如此运转,拿这一盒宝贝,只相当于一盒废物。

    再往下看,指尖发针只是入门,真气心法运转熟练之后,身体各个部分都可以发针,手肘,腰间,后背,腿脚全可以作为发射透影针,练到圆满时,甚至能够从身体的各个部分同时向四周发射数百根针。

    “擦了,这不成豪猪了么?”孟帅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不寒而栗。

    但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一门了不起的先天武技,别说孟帅现在缺的就是武技,就算有大把的武技可以选择,这套武技也是上上之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透影针再细,终究是有流光为破绽,做不到真正的无形无影,所以只能叫“透影针”,不能叫“无影针”。

    孟帅心中一动,已经想到了自家龟门留下的封印卷轴中,自己进入先天可以查看新的秘传封印,其中有一个印叫做“转琉璃”,专门隐匿兵刃器物行踪的。一般的刀剑用了,可以隐匿光华,在黑夜中偷袭毫无破绽,似乎正好能弥补这透影针最后一丝破绽。

    而且,封了封印之后,自己可以更好地和透影针心血相连,操纵起来更得心应手。

    孟帅想的心痒难耐,几乎立刻就要去完成封印,突然呆了一下,打了自己一巴掌,暗道:孟帅,你入魔啦?比起封印师,你首先是一个武者,为什么老以封印师的角度考虑问题?比起完善器物,琢磨武技本身不是更重要么?切不可本末倒置

    强压下对封印的心痒,他便要先试一试心法。

    这时,怀中突然传来一阵悸动。

    孟帅一愣,陡然想起白也的话——“蛋要孵化了”

    他又惊又喜,一跃而起,就要把蛋拿出来,却又怕失了温度,让孵化不顺利。当下双手入怀,一团阳气包裹住手掌,小心翼翼的将蛋捧出来。蛋的周围被他的先天真气所笼罩,保持温度与他怀中相同。

    将蛋捧在手心里,放到眼前,蛋上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

    “咔嚓——”

    轻响不断地从蛋壳表面传来,龟裂越来越大,渐渐地布满了蛋壳。

    砰砰砰——孟帅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开始以为是蛋壳里传来的声音,后来才发觉,那是自己的心跳声。

    冷静,冷静,又不是见丈母娘,一个灵兽而已,何至于紧张?

    哗啦——

    蛋壳终于碎裂,在孟帅期待的眼神中,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

    额……孟帅嘴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是乌龟,灰色的脑袋一伸一缩,两只小豆眼滴溜溜乱转。这样子和孟帅在宠物市场里见到的绿毛龟差不多,不过个头大一点儿。

    虽然说敝帚自珍,但对着自己第一个孵出来的幼兽,孟帅也很难说“可爱”两个字,更别说更高级的“萌”了。这就是普通的乌龟的样子,虽然皮肤还没像万年老鬼一样皱巴巴的,但是“未老先衰”的四个字也称得上了。

    当然可爱不可爱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孟帅在第一时间用真气包裹住了小龟,一是保护,而是测试,测试这幼崽的生机和潜力。

    测试结果——和一般的乌龟没差别,说的不是这个世界的野生乌龟,而是前世的那些宠物乌龟,前世的乌龟他其实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机和潜力,但想来不可能比这个更低了。再低就是块石头了。

    反正若不是它来的奇特,又有好几个人跟孟帅说它品质不错,孟帅是绝对不相信这竟然会是一只灵兽的。

    不管怎么样,这还是自家人,还是一直带在身边的蛋孵化出来的,好不好的都是它。孟帅无奈的心情一闪而逝,紧接着换上笑容,向它笑道:“你好,宝贝儿?”

    乌龟慢吞吞的爬了出来,因为孟帅一直把它捧在手心,所以它就在孟帅手掌上爬着。一步步的爬着,每一步落在孟帅皮肤上,落下一丝轻微的触感,让他恍然间有一种心血相连的感觉,情感一下子泛上心头,刚刚的失望不翼而飞

    不管怎么样,这是我的灵兽

    将小乌龟放在桌上,孟帅问道:“饿不饿?”

    乌龟小豆眼转动着,没有回答孟帅的话,也不像是听懂了。孟帅早知道它灵性不足,没有正式驯肝卩之前恐怕难以交流,又问道:“要不要把你的蛋壳吃了?”

    一阵冷风刮过,乌龟根本不理会他尴尬的建议,孟帅咳嗽了一声,道:“也是啊,你又不是龙族,当然你也不吃奶,我倒是准备了鲜鱼。”他将早已准备好,切得细细的鱼肉拿出来,放在乌龟身边,道,“可是你这么小,能吃么

    小乌龟没理会孟帅的絮絮叨叨,径直的向鲜鱼爬了过去,一伸头,叼了一块鱼肉,整个吞了下去,脖子缩了一缩。就这一点看来,孟帅觉得挺可爱,看顺眼了之后,什么动作都觉得可爱了。

    乌龟大口进食,孟帅仔细打量它,尤其是背上的龟壳。如果说小乌龟有什么不同寻常,那就是壳的图案。一般的龟背纹路也有清晰分明的形状,但小乌龟的背平整光滑,一个巨大的八角形团在中央,四周线路沿着角伸出去,再没有形成闭合的图案。

    好像就像是八卦阵一样。

    孟帅搜索着脑海中的乌龟知识,判断它的品种。这些天为了这个蛋,他是没少查阅典籍,为的就是到时候确认乌龟的来历,总不能第一只亲自孵化的灵兽,连什么品种都不知道吧?说出去叫驯丨兽师笑掉大牙。

    然而,想了半天,孟帅竟没办法把任何一种乌龟和眼前这只对上厚厚的百鸣山灵兽图鉴,竟没收录这小家伙的种族。

    莫非是奇珍异种?

    孟帅和乌龟又对视了一眼,没看出一点儿灵慧,叹了一口气:异种可能是异种,但不见得是奇珍。再稀少,如果不是能力出众,到底也没用啊。

    不管怎么说,是自家的宠物,就要给起个名字。

    孟帅指头碰了碰龟壳上的八角,道:“就叫你——小八吧。”

五三一 无声无息,水边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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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树林静谧。

    山上一丛丛树木,绿荫簇簇,除了虫鸣声,连一丝树叶摩擦的声音都没有。

    突然,一棵大树无风自动,树于发出了“擦”的一声移动,突兀的出现了一道裂缝,整个倒了下去。

    轰然倒塌的树木,压倒了一片花草,周围的树木仿佛瑟缩了一下,微有异响,紧接着沉寂了下来。

    树木依旧耸立着,只是中间倒下了一棵,就像整齐的牙齿被打掉了一枚,显得十分怪异。

    “果然是无形无影,彻骨定魂。”一个圆脸少年从远处走来,轻轻一招手,指尖出现了一丝流光。

    一百零八根无风透影针,经过一个月的练习,初步有所小成。虽然威力不见得如何惊人,但最大的特色无形难捉已经有些样子了。

    之前一针过去,虽然没有声音形态,但树叶还会摇动,甚至树于乱晃,还不一定能射断,现在已经可以毫无声息的射断一棵大树而不影响到旁边几尺外的树木。

    但这还不够,树木从挨针到断裂,会有一个过程,且声势并不小,能在小范围内引起骚动。要做到一针下去,树木应手而断,断裂之前不惊动趴在树木上的飞虫和啄木鸟,这“透影”两个字才算达标。

    继续努力吧。

    孟帅正要换个地方试针,就听身后有人道:“你又在这里糟蹋树木。”

    孟帅立刻停手,把手背在后面,笑道:“韩师姐。”

    身后来人是一个女郎,身材高挑苗条,相貌明丽,两道秀眉入鬓,平添几分英气,正是上官度现在座下的女弟子韩凤至。

    韩凤至瞪了孟帅一眼,道:“没见过你这么糟蹋东西的,不然你下山,你就祸害山上的树木。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整个杏花峰上才有多少树?都是老祖的宝贝,你这么糟蹋,看他怎么收拾你。”

    孟帅笑道:“师姐帮我慢着点儿,别叫老祖知道呗。师姐心好,定然不忍看我受老祖责罚。”

    韩凤至没好气道:“我替你瞒着,也要你自己节制。那山头就这么大,你要给它剃了光头,老祖能看不出来?”

    孟帅笑道:“我知道,所以我都听师姐的,一天只发三针,其他时间我都没敢大于呢。等过两天宴会结束,我能下山了,不就能放开手脚了?”

    韩凤至道:“说起那个宴会,我正在找你……跟我来吧。”

    孟帅收拾东西,跟着她走,问道:“什么事啊?”

    韩凤至道:“试装,走位。”

    孟帅“啊?”了一声,没想到听到了只有电视上才能听到的名词。

    韩凤至推了他一下,道:“啊什么?再过三天就是庆贺大会了,有些贵客都陆陆续续的到了。你不需要试试新衣服,过过流程么?上次给你剪裁的礼服刚刚做好,是我亲手设计的,你穿上试下。有道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虽然你底板不如姓黎的那小子,但咱们输人不输阵,师姐助你在气势上压那小子一头。”

    孟帅挠了挠头,道:“师姐你怎么也在乎这个了?”他记得祁广穆是好胜的,但韩凤至却不在乎这些俗事的,没想到她也关心起场面上的风头了。

    韩凤至道:“不是我在乎,是姓黎的那小子太可气了。你倒逍遥,不知道外面把你诋毁成什么样子。你现在已经成了贪功冒进,投机取巧,走火入魔,以至于不知道哪天就经脉尽断而死的可怜虫了。”

    孟帅吁了口气,道:“真是无聊。”

    韩凤至道:“我也觉得无聊,可是架不住他就在这么于啊。怎么会有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亏他之前还表现出一付虚怀若谷,谦恭有礼的样子,竟然比长舌妇都不如。我真想给他两耳光。”

    孟帅道:“您也别给他耳光了,回头我收拾他。”

    韩凤至一怔,道:“你?你要怎么做?”

    孟帅笑道:“很简单啊,大荒战场的选拔会上,我暴揍他一顿,让他从此闭嘴,不就好了?”

    韩凤至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不过你有把握?”

    孟帅道:“到时候看吧。我觉得没问题。”

    韩凤至挑起大拇指,道:“好,师姐看好你,到时候狠狠地打,让那小子彻底闭上臭嘴。”说到这里,她突然道,“你的灵兽呢?”

    孟帅道:“你说哪只?”

    韩凤至道:“哪知都无所谓,你哪只卖相好点?”

    孟帅额了一声,想到了自家的老灰、小八还有那只蛤蟆,哪一只都和卖相好无缘,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身边已经聚集了一群歪瓜裂枣,道:“我看都差不多,您说要于什么吧。”

    韩凤至道:“亮相啊。为了推介你们,你和姓黎的都要隆重登场。记得鼎湖山的那小子么?他出场不就是炼丹?咱们为了表现出百鸣山驯丨兽的传统,你们都要带着灵兽出场的。不但要出场,还要出场的好看。你把灵兽带出来,师姐给你设计个好造型。”

    孟帅大汗,道:“要不然……我给您看看吧,不过恕我直言,我还有伙伴们……不大容易弄出好看的造型来。”

    韩凤至道:“你和我看能一样么?这方面你不内行,听我的就是。你的灵兽呢?”

    孟帅道:“一只……在天上飞着,还有一只在水池里养着呢。我带您去找。”

    老灰现在在黑土世界,孟帅当然不能放出来,只有带着她下山,去找放养在山下水池里的小八。

    说来也是稀奇,小八在地底下发现,周围一滴水都没有,但却实实在在是一只水生乌龟。一天大半时间都得活在水里。

    虽然黑土世界也有水池,但那里面没有生灵。而小乌龟虽然小,也要尝试进入自然,更要学会捕食,因此不能老关在黑土世界里。所以他有一半时间把小八放在山下的水池里。那里是一般的荷花池,这个月份荷花正开,香气宜人。水塘里有泥鳅和小鱼小虾,并没有大鱼和凶猛野兽,倒不虞它会受害。

    两人一路下山,从一道回廊走过去,回廊尽头,就是荷花池。

    正走出回廊,隔着一个月洞门,就听有人道:“姑娘,你看这荷花开得好看么?”

    孟帅和韩凤至对视一眼,同时停住了脚步。

    这个声音孟帅虽不常听,却不会认错——是黎佑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黎佑生的印象也越来越差,不愿意再给他见面,因此停下来,不想出去。而同时,韩凤至也皱起了眉头,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现在这里等他一会儿,不必跟他撞脸。

    就听有个女声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太小,两人只听得如蚊呐一般。

    韩凤至挑了挑眉,暗自撇嘴。孟帅也心道:原来这小子在勾搭花姑娘,不知是谁?

    黎佑生在门中是风云人物,但不是风流人物。像他这样出身好,相貌好,武功好的少年弟子,怎能不受欢迎?就孟帅听说,女孩子见了他便如蜜蜂见了花,乌央乌央的。纵然学武的女子心气高,那也要看对象是谁,黎佑生就是百鸣山的大明星,拥有众多花痴粉丝,不乏脑残粉。

    不过,倒没听说黎佑生有相好,甚至亲近一点儿的女性朋友也没有。按理说他纵然眼光高,看不上哪个做真正的交往对象,身边多几个红颜知己还是可以的,反正也你情我愿,不用负责。但也不曾听说。据说他一心习武,为人虽然谦和有礼,却沉稳老练,从不出轻薄之言,也不做亲近之举,让许多姣好少女黯然神伤。

    没想到他今日听到黎佑生如此口气说话,不知对方是哪方淑女?

    倘若说刚刚那句还只是语气有些温柔,下面黎佑生说话越发含情,就听他道:“姑娘,你的容貌比荷花更娇。”

    孟帅嘴角抽搐了一下,暗道:“比喻俗不可耐,差评。”

    黎佑生接着道:“可是你的神情为什么如此忧郁,眉间为什么蹙着阴云,为什么不像湖上荷花一样灿烂绽放?”

    孟帅一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道:能好好说话么?你是在说电视剧台词么?这话说得大热天都要穿棉衣啊

    黎佑生叹道:“你是来做客的,在人前强自欢笑,是你有礼,可是退下来却这样难过,是因为有很重大的伤心事么?在下不才,和你萍水相逢,你愿意把心事跟我说么?纵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但能做个沉默的听众,让你舒缓一下心中的郁闷。此事之后,你我散去,我也不会泄露只言片语。”

    孟帅暗道:这几句话说的还有些水平。原来那位是来宾中的女子,我听师姐说现在已经有贵客提前到了。不知是哪家女孩儿?

    这时,就听一个女声传来:“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并没有心事。”

    听到这一句,孟帅心中一跳,随即迈步走了出去。韩凤至一怔,虽然奇怪,但还是跟了上去。

    走到湖边,只见荷花池畔,立着一男一女,男的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正是黎佑生。女子却是明艳照人,只是果然如黎佑生所说,眉弯若蹙,似有愁色笼罩。

    孟帅走过去,笑道:“原来是黎师兄,啊,这位不是薛姑娘?”

    原来那女子,正是许久不见的薛明韵。

五三二 古老忌讳,内交请柬

    黎佑生见了孟帅,脸色倏地一沉,紧接着露出笑容,道:“原来是孟师弟,难得见你一面。都说你在山上都快成仙了。”

    孟帅笑道:“成仙不敢,不比师兄风采傲人倒是真的。”说着看了薛明韵一眼。就见薛明韵也看向孟帅,两人对视一眼,薛明韵脸色一红,随即一白,接着回过头去。

    孟帅心中惊异不已。他本来以为黎佑生说得什么“眉间忧愁”云云,不过是搭讪之词,现在一看,薛明韵果然眉间蹙起,愁云暗生,刚刚脸色变幻也很奇怪。

    这还是薛明韵么?

    薛明韵的性情,还是很开朗的,爽快大方,也闹些小脾气。尤其是熟了之后,孟帅也见识过她莫名其妙的嗔怒,甚至也觉得她有时不讲道理。但无论如何,她即使发脾气,也是明艳的、娇俏的,从没像如今一样忧虑甚至忧郁。

    怎么才几个月功夫,她就成了林妹妹了?

    黎佑生正看见两人双目交汇,心中恼火,原本和蔼的神色差一点就绷不住,好在他城府极深,不过是笑容凝滞了一下,就立刻缓了过来,笑道:“师弟认得薛姑娘?”

    孟帅还没说话,薛明韵已经道:“曾有一面之缘。”

    孟帅重复了一下“一面之缘”,短促的笑了一下,道:“薛姑娘说一面之缘,那就是一面之缘吧。”

    黎佑生并没有去过成丹大会,因此对两人的事情一无所知,笑道:“原来如此。薛姑娘天仙化人,就算见了一眼也该刻骨铭心。倒是师弟你……一面之下,就让薛姑娘记得住,还真是不容易。”他到底没忍住,嘲讽了孟帅一句。

    孟帅心中不爽,跟黎佑生无关,只是不知薛明韵为何如此,纵然两人不论私情,还是生意的伙伴,何至于如此撇清?笑道:“师兄说得对,我确实没有存在感,别说一面,就是千面万面都未必记得住人。师兄还记得我姓孟,我谢谢师兄。”说着一欠身。

    黎佑生笑容又是一僵,笑道:“师弟来做什么?”

    孟帅道:“我来收回灵兽。”

    黎佑生道:“那师弟去忙吧。”

    孟帅看了薛明韵一眼,道:“好,你们先聊着。”说着转身走到荷花塘前。

    荷花塘不大,被肥绿的荷叶铺的满满当当,一支支带露芙蕖从荷叶间钻出,别样鲜红。孟帅将手放入荷塘之中,将一股意念传了出去。

    片刻功夫,荷叶下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紧接着一只背上背着八角图案的小乌龟爬了上来,顺着孟帅的胳膊,一路爬上了他的肩头,静静的趴在他身上。

    黎佑生一直注意他那边的情况,看到乌龟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一挑。他灵兽知识丰富,鉴定灵兽也颇有成就,自然看出孟帅这一只根本就是普通乌龟,连一级灵兽也说不上,甚至连猫狗都不如,猫狗还占着可爱呢。

    他忍不住笑道:“哟,师弟的灵兽很是别致,平时倒也少见。”

    孟帅摸了摸自家的小八,道:“可不是吗,回头我在宴会上亮相,小八便是我的伙伴。”

    黎佑生哦了一声,道:“原来你选的是这只,好极了,我很期待。”

    这时,跟在后面的韩凤至暗暗跌足,心道:“师弟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他把灵兽带出来我来选择么?这小乌龟又小又弱,怎么看也会输给黎佑生,还不如不带灵兽呢。这小子莫名其妙吃飞醋,便把大事给耽误了。

    黎佑生也是这么想的,他手中的灵兽数量多不说,任何一只拿出来,质量都碾压孟帅手中这只,回头在大会上,必然把孟帅比得一钱不名。当然以他的眼界,也知道在一个小宴会上争强好胜,没什么大意思,但既然有机会,收取一点儿利息有何不可?

    正在这时,薛明韵道:“你收了乌龟做灵兽?”

    孟帅道:“是啊,你看见了。”

    薛明韵神色焦急,道:“你……你怎么能收乌龟做灵兽?这是忌讳啊。”

    孟帅一怔,他从没听说过这等忌讳,不由看向韩凤至,韩凤至也神色疑惑,他又看黎佑生,显然黎佑生也不知道。韩凤至道:“我倒是没见过有人用乌龟做灵兽,不过那都是不适合的缘故,没听说过什么忌讳。”

    薛明韵道:“是真的。老话留下来的,乌龟不能做灵兽。我们家也有驯丨兽师,家族里那么多驯丨兽师,用龙用凤都罢了,谁也不敢用乌龟。用了要遭天谴的。”

    孟帅道:“这是你们家的忌讳吧?”

    韩凤至接口道:“每个家族都有忌讳,也有传统,有的家里不吃肉,有的家里不能用金器,可是那与外人有什么相于?天下家族门派那么多,要是谁家的规矩都让大家一起守,那就没法过了。”

    薛明韵跌足道:“不是我们家,也不是我多事。这真是忌讳。本来就是神州之上都要守的规矩,只是很多人都忘了。我们家族传承古老,知道这些事。孟帅,不是我诓你,你快把乌龟放生了,现在还来得及。”

    孟帅被她严肃的语气说的有些紧张,道:“难道说乌龟是凶物,会有噩运?”

    薛明韵摇头,道:“正相反。乌龟是神物。神州的创世神就是乌龟老祖,它神通广大,无所不在。所有的乌龟都是他的子孙,都是要受人奉敬的。当初五方世界有不少龟神庙,现在虽然少了,但乌龟神也很受尊崇。你敢收乌龟为灵兽,是祖神爷爷的不敬,会折寿的。”

    孟帅被她说得发毛,道:“有没有那么夸张?”

    韩凤至道:“别的我不知道,创世的应该是人神娘娘吧?”

    薛明韵道:“天神开天,人神补天,龟神创世,这不是从小学的历史常识么?真要命,你们都没学过么?”

    孟帅当然不知道,韩凤至也摇头,唯独黎佑生皱起了眉头,露出回忆之色。突然,他悚然惊动,道:“是了,龟神化世界……确实有啊。”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孟帅一眼,笑道:“不过薛姑娘,这毕竟是神话,听听罢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儿,要听着故事去做事。我看孟师弟这只乌龟就挺好,怪可爱的,又是养熟了的。你让他用这等虚无缥缈的事情抛弃自家灵兽,于理不合啊。”

    薛明韵脸色一寒,道:“你什么意思?你既然听过龟神化世界,就该知道那不是童话。你说这些话,不是成心要看孟帅倒霉吧?”

    这一下说中了黎佑生的心事,他正有此意,不过面上还是笑道:“那怎么可能,到底是孟师弟的灵兽,我让他养也好,不让他养也好,他也不听我的啊。总得让他自己抉择。”

    薛明韵转头看着孟帅。

    孟帅也觉得有些荒诞,虽然这个世界不是他那个科学昌明的世界,但凭什么上古传说就让他放弃灵兽,也委实儿戏,正要开口,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白也对自己说过的话:

    “血统非常纯。”

    血统纯是什么意思?莫非指的就是那什么创世龟神?

    你有那么厉害么?孟帅不由自主的把小八拿下来,放在眼前看。

    虽然说创世神龟不如创世神龙拉风,但也很不错了吧?一个菜市场宠物突然变成了神之子,孟帅心中也不无得意

    当然,若说他要因此把小八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可能是因为他生在前世,对神明缺乏敬畏,反正为这等事抛弃养了好几个月,心血相连的宠物,实在开玩笑。

    而且,他门派就叫龟门,上下武功和乌龟脱不了于系,要犯忌讳,早就犯了,何必等到今日?债多了不愁,他更不怕留下小八。

    话说回来,龟门也很高大上,该不会和那位创世神龟有什么瓜葛吧?

    这个问题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来回答,但小八的血统可以回去问白也,因此他只道:“我回去问问人再决定吧。”

    薛明韵当然听出他的敷衍,咬了咬嘴唇,道:“你……你果然不拿我当回事。你爱听不听,我稀罕么?倒霉去吧,跟我有什么于系?”

    这话一出,谁都听出其中意有所指,孟帅神色一僵,不知所措。韩凤至偏过头去,心中尴尬,黎佑生却是神色阴沉下来,目光中的寒意几乎溢了出来。

    场面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韩凤至打破尴尬,道:“孟师弟,咱们不是还要去试衣服么?赶紧带着你的乌龟走吧。”

    孟帅道:“既然如此,我先……”

    薛明韵又道:“明天的内交会你来不来?”

    孟帅道:“内交会?”

    韩凤至解释道:“内部交易会。就是四天号为咱们几个小辈专门举办的交易会,定在明天了?”

    黎佑生尴尬的点头,笑道:“是啊。”原来因为是内部交易会,是需要发请柬的。他是小辈中隐然的魁首,邀请的名单是他订的,因此根本没邀请孟帅。

    孟帅想起上官度说得要在那场交易会上采买大荒战场的物资,这倒是耽误不得,道:“我自然要去。“

    薛明韵从袖中取出一张请帖,抛给孟帅,道:“我邀请你,你可以去了。”

    孟帅抓住,道:“多谢。”

    薛明韵道:“不用谢我,这是……最后一次。”说着转身离开。

    她一人离开,剩下的人更难对面,各自散了。黎佑生离开时脸色阴沉,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五三三 花间莺燕,私人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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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鸣山的内部交易会,在鹑衣峰半山腰的一个山洞中举行。

    这里和内门弟子住的山谷及各位长老住的山谷都不远,方便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参加。至于外门弟子,谁管他们远不远。杂役弟子更不必提,压根也没人给过他们机会参加。

    孟帅到的时候,山洞已经熙熙攘攘,里面都是各种摊位。这次内交会是四天号举办的,他们在山洞一侧有十来个柜台,收拾的很是整齐。而另一边,则是百鸣山弟子自己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虽然嘈杂,但比四天号那边热闹的

    一进洞府,在摆摊的弟子看到他忙不迭的躬身问好。周围的弟子也默默行礼。孟帅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师叔”辈分的了。一入先天,地位便陡升,之前和自己同辈相处的内门弟子,现在已有天渊之别。

    在摊位上转了一圈,四天号弟子摆放的,大多是先天以下所用的。譬如灵兽的各种用品,药材和封印器,大多比较粗糙,他以前也看不上眼,现在更看不上。四天号应该有真正的好东西,可惜现在还没有开始投放。

    路过一个摊位,随意从一对饲料中翻检,孟帅还是没找到什么好东西,不由自主的微微摇头。

    这时,有人碰了他一下,道:“师叔。”

    孟帅回过头,就见一个少女对他微笑。那少女面如满月,眼如水杏,皮肤更是细腻水白,吹弹可破。

    他迟疑了一下,有些叫不出少女的名字,只能从衣着上看出她是个内门弟子。

    他的迟疑落到那少女眼里,登时闪过一丝不满,嗔道:“哟,师叔才离开几个月,就不认得我啦?乍穿新鞋高抬脚,不认得老乡亲?那咱们可自作多情了。”

    孟帅心道:我从来也不认得你啊。但她是个相貌甜美的少女,孟帅拉不下脸来,仔细的想了想,想内门弟子里,有哪个是以美貌出名的。

    想了半天,还真让他想起一个,笑道:“莫非是花师妹?”

    那少女噗嗤一笑,孟帅还道自己猜错了,惹她嘲笑,哪知她笑道:“就是我啊,花燕燕,您也别叫我师妹,我是您师侄。”

    孟帅笑道:“久仰,久仰。”

    这个花燕燕,在内门也算一号人物,是以美貌出名的。不过她的资质只是一般,据说心思又用在打扮上,武功进度不快,虽然受欢迎,但地位不高。孟帅也只是偶然听过这一号人物,还是第一次见。

    花燕燕手中拿着一支玉参,道:“师叔,你看这参好不好?”

    孟帅看了一眼,发现是百草三品的药材,在百草药材中,已经算不错的,点了点头,道:“很好啊。”

    花燕燕道:“您要不要?”

    孟帅笑道:“我用不上,你要的话就买下来吧。”

    花燕燕忸怩道:“哎呀,人家没带够钱。”说着飞了他一眼。

    孟帅心道:怎么着,还要我花钱么?你是谁呀?眼见花燕燕飞了他一眼,就是一眼,眼珠子差点粘他身上,问道:“花师侄,你眼睛怎么了?”

    花燕燕脸色一僵,接着啐了一口,道:“还是师叔呢,这么不正经。”

    孟帅呵呵一笑,道:“你先看着,我走了。”

    花燕燕突然伸手,抓住孟帅,道:“别走。”

    孟帅眉头皱起来,道:“师侄的意思是……”

    花燕燕泛起媚笑,道:“人家也不是一个钱没有,一千二百谷饲丸,人家都有一千了嘛。就差了二百,师叔帮人家一下嘛。”

    孟帅道:“五十。”

    花燕燕愕然,道:“什么五十?”

    孟帅道:“我就给五十,你要不要?”

    花燕燕道:“五十和二百,有什么差别?还是您出来一趟,就带了五十?”

    孟帅道:“钱我带了不少,不过花师侄,咱们师叔侄的情分,五十就够了。”

    花燕燕笑容渐渐难看起来,道:“你说我就值五十?”

    孟帅笑道:“别多心。你买东西吧,我过去看看。”

    花燕燕仰起脸,道:“你这么看,白耽误一下午,什么东西也找不到。”

    孟帅听这话还有些意思,转头道:“怎么说?”

    花燕燕道:“你看这摊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么?我看得上的东西,您看不上。可是您看得上的东西,人家可不卖给您。”

    孟帅环顾四周,果然见各家摊位没一个卖先天以上的宝贝的,更没有先天弟子出来摆摊,皱眉道:“为什么不卖给我?”

    花燕燕噙着一丝冷笑,道:“您不合群呗。先天的师叔有自己的圈子,往日里私下交换就不说了。就说这内交会,人都在一起,要买什么,卖什么,早就私下里订好了,他们都不理睬您。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在门中的路子,还不如我宽。”

    孟帅道:“听你的意思,你反而知道他们在哪儿交买卖?”

    花燕燕道:“您想知道?二百有没有?”

    孟帅摊手道:“有。”

    两人买了玉参,花燕燕又买了几支胭脂,一朵珠花。孟帅掏钱。当然这些东西都不贵,不过孟帅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学武的女子要买这些。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又有灵气滋养,女子的皮肤大半白皙细腻,再化妆就多余了。买珠花更是用不上,一般的首饰比武的时候根本带不住,满头往下掉,还不如带个项圈实惠。

    买过了东西,花燕燕带着孟帅到了一个摊位前,道:“李师兄,这位是孟师叔。”

    孟帅一看,就见摊位前站着一个外门弟子,长得倒是挺利索的,只是修为不高,堪堪到了金刚的门槛。若说这么个人能卖先天的东西,可真叫人不敢相信了。

    那李师兄看了一眼孟帅,道:“这位师叔,要什么?”

    孟帅道:“你这儿有什么?”

    那李师兄懒洋洋道:“先天的丹药草药,九重以上封印器,精品的灵兽饲料,三环以上的项圈。你说你要什么吧

    孟帅不由目瞪口呆,这一个外门弟子的口气,竟比大荒盟还要大,让他以为见得不是什么小摊贩,而是某位超级大佬。

    那李师兄皱眉道:“要不要?我忙着呢。一天接待多少人,你耽误我一刻时间,让我少挣多少钱?”

    孟帅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我还真不信,你这里什么都有?”

    那李师兄道:“你要什么?说出来,看我拿不拿的出来。”

    孟帅道:“我要……先天武技。”说到这里,盯着那李师兄的眼睛。

    那先天武技可不比其他,那是武师最重要的根本——传承。天底下有卖丹药的,有卖珍宝的,就是没有卖传承的。大荒盟那么大的拍卖会,也绝没有拿武技出来,倘若真的拿出来,恐怕压轴的盒子都要换一换位置。

    别说别的地方,就是百鸣山,可供选择的先天武技也不超过百种。而且包括了很多残篇,外篇和组合技。如果再把每个人修炼的路数不同算上,任何一个弟子能在百鸣山挑选的武技都不超过十种,甚至一门也不适合都有可能。孟帅就是因为求全责备,这才没选到合适的,上官老祖费尽心思,也不过给他弄来一门偏门武技。他来四天号求选武技,能不能成功还在两可之间。

    七大宗门都视若珍宝的武技,一个小小的摆摊的外门弟子能拿出来,孟帅还真不信了。

    那李师兄嗤了一声,道:“我道是什么东西。先天武技是么?有。”

    孟帅心中一震,道:“拿出来看看。”

    那李师兄道:“现在没有。”

    孟帅冷笑道:“那你直接说没有算了。”

    李师兄翻了翻眼皮,道:“师叔,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么?先天武技,那不是山里长得野草,随手就能薅下一把。我手里没现货,得去现订,但是只要你诚心想要,就有。”

    孟帅听他越说越真,心中也不免惊疑不定,道:“我当然是诚心想要。”

    李师兄道:“想要可以,约法三章。”

    孟帅道:“洗耳恭听。”

    李师兄道:“这样。首先先天武技存货不多,我能弄来就不错,不能挑三拣四,只要我拿来,你就得买下来,不许退换。”

    孟帅皱眉道:“岂有此理,那要不合适呢。”

    李师兄道:“合适不合适,你把话放在前面,要什么类型,你是什么体质,适合什么武技,我按照你的要求去找。但是找到了,就是他了,不许退换。”

    孟帅想了想,道:“行。”

    李师兄道:“还有,我现在不知道那东西是谁家的,但若是人家秘传,可能会有特殊要求,比如说什么场合下不许动用。比如说门内不许动用之类的。这是卖家的条件。”

    孟帅沉吟一下,道:“也行。”

    李师兄道:“最少一万聚灵丹,要现钱,只会多不会少。拿得出来么?”

    孟帅盘算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市场价,但从拍卖会的价格来看,这价钱不算贵了,道:“可以。”

    李师兄点头道:“那就行了。你把要求写下来,我带着去找人。你在门里等消息吧,或者一两天,或者三五天,如果我找到了,就叫……花师姐去找你。”

五三四 乱花迷眼,武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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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下了先天武技之后,孟帅对其他事情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不过,四天号之后的放货,还是值得一看。

    只见对面原本封锁的商铺,在一声吆喝声中缓缓打开,琳琅满目的商品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好多的珍宝……

    兵器架上,十八般武器,各式封印器应有尽有。丹炉形状的药柜里,一排排贴着标签的药瓶紧紧相连。商铺一侧,各种珍贵的灵兽饲料堆得满仓满舵。还有项圈、灵兽卵、衣裳轻甲乃至珠宝奇珍应有尽有。

    恍惚间,孟帅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大卖场,一堆堆的商品上,只差一个“惊爆价”的标签。

    因为好东西太多,反而显不出珍贵来。孟帅跟着人一起往前走,来到摊位上,眼前全是花花绿绿一片,几乎认不出东西来。

    就见每个东西之前都放着一个标号,规矩类似暗标,喜欢什么就报个价,放在暗标的投标箱里,最后一起开标,东西现场拿走。

    唯独丹药却不是,那一瓶瓶的丹药明码标价,交了钱立刻可以拿走。也是丹药同质化严重,不像封印器一个东西一个样,没有相同的,因此难免有纷争。丹药是一样的东西,不至于谁非要哪一瓶。

    孟帅在旁边看着,发现最热门的是封印区,每一件封印器都有不少人查看,投标。其次是灵兽区。他本来以为会很热门的丹药区反而不那么热闹。

    他略一沉吟,已经明白。原来这次大会是为了大荒战场做准备,当然第一要紧的是买能用得上的东西。丹药之类是提升修为的,然而此时离着大荒战场已经不过数月,就算提升些许修为又有什么用?当然是买封印器更划算。而这里封印器都是有人竞争的,每个人预算有限,为了抢到心仪的封印器,其他的丹药只能往后放了。

    其实四天号的丹药还不错,价格又公允,买一些伤药防身也好。只是孟帅不吃丹药,只选择了一些疗伤解毒的草药便罢了。

    在封印器的摊位前转了一圈,孟帅摇头。自古道文人相轻,又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总之大部分行业里,同行都是冤家。封印师也是一样。孟帅自从入了封印师的行,也不在外买封印器了。最多抱着学习借鉴的态度,看一下别家封印,让他再掏钱买封印器,他是不愿意的。除非那封印器绝妙非常,到了东方七色剑的地步。

    当然即使是四天号这样的大手笔,也不可能把东方七色剑这样的封印器随便摆出来卖。

    转了一圈,孟帅回到了灵兽区,买了几种灵兽饲料。他如今也是有灵兽的人了,这些消耗品都要常备。

    除此之外,他又买了一个项圈,三环的。在百鸣山,除了先天武技之外,再难弄到的就是项圈了,除非立下功劳或者得长辈喜欢,还有就是外门转内门,内门升先天也有项圈奖励,否则除了一开始入门那个项圈,基本上没几乎得到新的项圈。

    而一般的商铺,就算是大荒盟也很少卖高级项圈的。项圈本身类似于封印器,却是百鸣山垄断,连璇玑山也不染指这一块,一般的弟子搬出金山银山去,要很难弄到外货。

    这里却有这么多。而且百鸣山允许四天号将项圈摆出来,也是说明他们和四天号的合作关系,已经相当密切了。

    孟帅在晋升先天的时候,也得到了一个项圈,乃是五环项圈。这是上官度的好意,一般的驯丨兽师在这一步只能得到三环项圈。但五级灵兽又很难遇到,让孟帅用五级项圈捕捉三级灵兽,虽然把握大,却也不甘心。这五环项圈就和最开始的六环项圈一样,变成了束之高阁的摆设。他还得自己花钱买新项圈。

    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孟帅觉得尚不满足,毕竟那些东西都中规中矩,他多跑几次拍卖会,总能买到,他想买一些平时买不到的。

    找到一个四天号的伙计,孟帅问道:“你这里卖先天武技吗?”

    那伙计一怔,还没回答,背后有人道:“我们这里不卖。”

    孟帅转过身,就见薛明韵站在自己身后,刚才那句话就是她接口,语调很冷,几乎算得上不耐烦。

    这还罢了,更让孟帅吃惊的是,在她身边,赫然站着一个文雅少年,正是黎佑生。

    见到两人站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好似一对璧人,孟帅颇觉没趣,只是考虑到自己对薛明韵也非爱恋,还有鸿鹄在前,压根儿没立场嫌弃,强压下了不爽,点头笑道:“多谢薛姑娘提醒。”

    黎佑生眼睛微眯,道:“孟师弟还在求取先天武技么?也是,先天武技本来就少,师弟一时没有也是寻常。我这里倒有几本多余的,我学不过来,师弟不妨来我那里坐坐,我拿给你看。”

    孟帅呵呵一笑,道:“不必劳烦师兄了。”

    黎佑生道:“劳烦什么?师兄照顾师弟,是我应该做的。”

    孟帅打了个哈哈,正要告辞,就听薛明韵道:“我听说你住在杏花峰?”

    闻言,黎佑生目中寒光一闪,孟帅道:“是啊,最近一直住那里。”

    薛明韵道:“为什么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你还下山么?”

    孟帅心中一动,道:“暂时不回去了。不过你找人叫我出来,我会下山的。”

    薛明韵道:“原来如此。”说着自顾自的走了。黎佑生跟在后面。在走之前,他再次看了孟帅一眼,眼中的森寒几乎无法掩饰。

    孟帅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东西,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便先回去了。

    当天晚上,孟帅正在给小八喂食,就听外面有人敲门,打开来一看,正是花燕燕。

    花燕燕穿着一件薄纱衣服,半透不透的轻衫内,露出一痕白皙。一见孟帅开门,就往里面走,莲步轻摇,一扭一扭的,甚是妖娆。

    孟帅眼睁睁的看她走了进来,一股香粉味冲进鼻子,差点儿打了个喷嚏。当下把门一开,道:“不介意我通通风吧?”

    花燕燕目光一转,道:“师叔,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开着门,好好的情调儿都顺着风跑了。”

    孟帅道:“我和情调气场不和。师侄有事说事吧。”

    花燕燕掏出一方手帕按了按唇上胭脂,道:“师叔好无情。怪不得山上的师叔师伯们都不跟师叔交往,您这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白费了我特意跑来给您报信了。”

    孟帅心中一跳,道:“那件事有消息了?”

    花燕燕瞄了他一眼,道:“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是态度分明啊。我若是个有脾气的,就冲着您这句话,就该拍屁股走人。”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道,“李师兄让我给您的。”

    孟帅打开来看,道:“约我明天晚上下山取货?后天不就是宴会了吗?来得及么?”

    花燕燕道:“您问我?”

    孟帅道:“我没问你——好吧,我知道了。明天晚上准到。”

    花燕燕道:“这就得了,辛辛苦苦跑一趟,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么。我先告辞了。”

    孟帅道:“慢走。”

    花燕燕眼波一转,道:“慢走?于脆我留下来得了。”见孟帅皱眉,噗嗤一笑,手绢一撩,道,“呆子,你就是强留我,我也看你这木头不上。”说着一扭一扭走了出去。

    等她走了,孟帅连忙关上门,抚了抚胸口,大感吃不消。他来到这个世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女人,也可能是他见识太少的缘故,很是不适。

    不过……总算来了一件好事。

    他打开帖子,再仔细看了一遍,道:“澄天降魔剑,听起来很拉风啊。”

    花燕燕下了山,就见山上的屋子早就屋门紧闭,灯火也熄了,不觉得皱眉,道:“真是个傻鸟,同时少年先天,那差距怎么那么大?”

    这时,就见山石后面拐出一个人,道:“花师妹,事情办妥了?”

    花燕燕懒懒的道:“这么点儿小事,还有妥不妥的?”

    那人笑道:“也是。我还道师妹这一去,怎么也要半个时辰,没想到这么点儿功夫就妥了。”

    花燕燕眉毛一皱,随即露出笑靥,道:“李师兄,今天下来得早,时间还多着呢,要不要来我这里坐坐?”

    李师兄咽了口吐沫,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是真想去师妹香闺坐一坐,怎奈实在有事。黎师叔那里等着呢。明天,明天怎么样?”

    花燕燕眼波一转,道:“明天……”突然杏眼一睁,迎头啐道:“明天老娘还没空呢。你算什么玩意儿,还跟老娘这里挑三拣四,仔细我剥了你的皮。快滚”说罢扬长而去。

    李师兄擦了一把脸,闻了闻手掌,道:“好家伙,真够劲儿。可惜只顾着黎师叔,什么时候轮到我……嘿嘿嘿……”说着转身走开。

    花燕燕妖妖娆娆往回走,嘴角全是满含春意的媚笑,脂粉气涌动在夜空之中,处处留香。她正走到一处拐角,突然,眼前一黑,胸口一疼,身子往后就倒。

五三五 前缘难续,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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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日过去。

    孟帅等到月上枝头,下了杏花峰。

    杏花峰是上官度一人的山头,整个百鸣山最严密的禁地,丝毫不逊于最核心的龙吟峰和虎啸峰。孟帅住在这样的地方,下去容易上来难。要想闯入,难如登天,但山上人想下来,却并没什么阻拦。

    这时已经鼓打二更,他是打算三更之前返回的,不然明天的宴会就会耽误了。

    一路下了峰,孟帅来到了狼嚎谷,这里是他和那李师兄约定的地方。

    谷中空无一人。

    孟帅坐在一颗大树上,月光静静地照下来,洒满了他的肩上、背上。今夜的月色很好,山谷里尽是苍翠的松柏,森森绿意和皎皎月华织出了一片静谧的气氛。

    沉默了一阵,他突然遐想道:这等气氛下,我若等个窈窕伊人是如何浪漫的事?可惜等的是个外门男子。

    不过……时间也太长了吧?

    月亮一点点升到头顶,时间也渐渐过了约定的界限。孟帅的好心情也一点点儿消失。

    眼见,就是二更正。他已经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不等了。

    孟帅轻轻跃下枝头,就要转身离开,然而就在一转身的时候,就见谷口立着一个身影。

    虽然是惊鸿一瞥,但孟帅看清来人身姿绰约,绝非那李师兄可比,比花燕燕的故作姿态更楚楚有致,喝问道:“谁?”

    只听那人淡淡道:“是我。”

    孟帅怔住,道:“是薛姑娘么?”

    那人影动了起来,一步步走过,半边月色照下来,照在她明丽的脸庞上,果然是薛明韵。

    薛明韵走进山谷,道:“你已经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么?”

    孟帅被她近乎幽怨的语气说的轻轻一抖,一股凉意钻上来,道:“以前你从不这么说话。”

    薛明韵道:“今非昔比了。”

    两人对面而立,孟帅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道:“没想到你也来了。我等人呢。”

    薛明韵道:“我知道,你等的人不会来了,我替他来。”

    孟帅道:“咦,你和黎佑生很熟么?还替他跑腿?”

    薛明韵也是吃惊,道:“你知道这个会面是黎佑生安排的?”

    孟帅道:“猜的。他们做的套太过火了,一路引我过去的。后来我去找了韩师姐,问了花燕燕的来路,知道她依附黎佑生,因此便猜到这是他们的谋划了。”

    薛明韵双眉挑起,道:“你知道不对,竟然还敢来?”

    孟帅道:“一来么,这里是百鸣山内部,不可能有大规模袭杀出现,他真刀真枪动手的可能性不大,我猜他应该是在武技上动手脚,或者有后续阴谋,我若不来,他演不下去岂不麻烦?二来,就算他真的冒险动手,我也早有准备

    薛明韵跌足道:“我早知道你满肚子鬼心眼,神仙都奈何不得,我还白白为你担心。”言语之间,露出气恼嗔怒神色。

    孟帅拍了拍手掌,道:“薛姑娘,你这个表情,倒有些当初的样子了。”

    薛明韵神色一黯,道:“当初……再也回不去当初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

    孟帅一呆,道:“我们以后都不会相见了?”

    薛明韵道:“也许在公共场合,还能见到吧。但我不会……也不能单独再见你了。”

    孟帅惊道:“为什么?是……你们家里不允许吗?你妈妈的缘故?”

    薛明韵轻声道:“你果然很聪明,连这个都能想到。本来我不想明说的。好吧……不止是我妈妈。我又不是那么听话的女儿,只是我妈妈的话,我可以假装没听到。毕竟这是我们的事,可你……”

    孟帅道:“我怎么了?我好好的帮你们家打算,东挡西杀,用心竭力,算是自带于粮吧?我还有错了?”说到这里,他也是一肚子气。若不是和薛明韵交情不错,只是盟友的话,被这么莫名其妙的对待,早该翻脸了。

    薛明韵道:“你没错……可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帅指着自己,道:“我?我是孟帅,你不认得么?”

    薛明韵道:“可是你和乾坤云中城有什么仇怨?他们为什么通缉你?”

    孟帅心中咯噔一下,才记得还有这件事,大荒他可以暂时不记得,但是在五方世界,那通缉令恐怕要传遍了吧。他长出一口气,道:“这么说,你们家时云中城那边的?”

    薛明韵道:“我们中州世家,谁能离开云中城?我们不是他们的手下,可也不能违抗他们。我妈妈回去查你的资料,一查之下……唉。”

    孟帅露出一丝冷笑,道:“好啊,就让你们家来抓我好了。我还真不怕这个。”

    薛明韵道:“他们倒是想抓你。我妈妈一发现你的事,先不跟我说,反而让家族发信,调我回去。一到了家族,家里人就把我关了起来,叫我引诱你出来,将你抓住。”

    孟帅盯着她,道:“你当然不答应。”

    薛明韵道:“我当然不答应。他们就把我关了起来,还要逼迫我。他们还说,不管我配不配和,总归是要抓住你的。然后……那个人打上门来。”

    孟帅道:“哪个人?”

    薛明韵道:“中州血影。”说到这里,她捂住嘴,道,“中州的人,都不敢提他的名字。”

    孟帅啊了一声,道:“那个人……我差点忘了。”

    薛明韵道:“这样的人你都能忘。血影……那可是中州这么多年的梦魇,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是连乾坤四宗门都任他来去,何况我家?我平时只觉得他是个很神秘的人,似乎很强大,但根本没有具体印象。直到他打上门来,我才知道他那么强。家里几百口人,在他一个人面前,便如土做的,一下子就碎了。”

    孟帅点点头,道:“我印象中他也是很厉害。”

    薛明韵道:“他一路打上四天号的总堂,把我四家的家族还有长老一共几十号人堵在屋里,大喇喇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听说你们要去找那孩子的麻烦?,满屋的人没人敢做声,有人大概是吓傻了,但还是有人点头。”

    孟帅听得神往,道:“听起来真是威风。”

    薛明韵哼道:“真威风啊,那个人一看有人点头,当即手起刀落,将一位长老的脑袋砍了下来,然后又砍翻了三个,一个家族一个,道:]四个家族,合起来要欺负一个小孩子,简直不要脸。既然起了歪心,就要付出代价。这四个糟老头子算是小惩大诫。倘若不知悔改,那就是嫌家里的老头子太多了,我可以帮你们收割一茬,帮你们吐故纳新。,”

    孟帅伸了伸舌头,还是觉得威风至极,但看薛明韵颇有愤愤之色,也没再称赞。

    薛明韵道:“他恐吓了满屋的长老,不知怎的找到了我。把我放了出来,让我给你带个东西,还有一封信。”她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孟帅,道,“东西我已经给你带到了。”

    孟帅接过,道:“多谢你。”此时不必细看,便先放在袖子里。

    薛明韵道:“不用谢我,这是我欠你的。从此之后,咱们就算扯平了纵然你付出更多,我会慢慢还你的,咱们……最好不要再见”

    孟帅皱眉道:“为什么?你家里还没放弃追拿我么?”

    薛明韵道:“放弃了。我说了,我们并不是乾坤宗门的属下,能捉到你讨好云中城,惠而不费的事情可以做,但一旦威胁我的家族的安全,这种事就不值得做了。不但不做,他们也没通知云中城,因为说了会徒增麻烦,至少你在这件事上,暂时安全了。”

    孟帅道:“那不是没事了?”

    薛明韵道:“没事……你自然没事,可是我……我们之间,有了血仇。”

    孟帅遽然一惊,道:“莫非被杀掉的……”

    薛明韵道:“有我一位亲舅老爷。纵然我不是他直系的儿孙,可他也十分疼爱我。我心里乱的很,妈妈指责我,若不是我和你相好,就不会把这杀神引来,家里人也不会死。人人都说我不好……但我也没有错啊。”

    孟帅心中沉甸甸的,道:“我知道你没有错,可是难道是我错了么?我可是今天才听到你说来龙去脉,才知道有一桩恩怨,而且黑锅还扣在我头上。”

    薛明韵道:“我也没有怪你,妈妈她怪你,她想不开些,也没办法找你麻烦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总之全乱套了……你和那个人有关系吗?是亲戚么?”

    孟帅道:“虽然没有相认,但应该是血亲。他可是是我的……娘舅吧。”

    薛明韵心中一沉,道:“我们家和那人开战,你能够起码保持中立么?”

    孟帅默然,过了一会儿,道:“我当然……只有站在他那边。不但如此,你们家若是继续捉拿我,我也不能束手待毙吧?”

    薛明韵笑了笑,月光下,那丝浅笑透出几分绝望,道:“我猜也是。看来只好这样,这叫做有缘无分?”

    孟帅心中一惊,立刻想到另一个倩影,道:“还不至于用缘分来说……我本来也没有他意。我们是朋友,也是伙伴,非要恩断义绝么?”

    薛明韵道:“我并非要恩断义绝,只是没想好怎么办。我打算交割了大荒的任务,回到五方世界去。但我也不回家,会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的事业。如果将来我们还能相见,或许还另有一段缘分。”

    孟帅道:“也罢,希望到时候我们再做个伙伴。我命里带孤煞,和我扯上的女孩儿,十个里面有九个不能愉快收场。”他想到了田景莹,又想到了张瑶卿。就算不是感情关系,仅仅沾上边儿,往往也不得好结果。

    薛明韵道:“那还有一个呢?”

    孟帅道:“还有一个?那就是我命定的那个人吧。”

    薛明韵轻声道:“如此,祝你和那个人幸福。”她随手给了孟帅一本册子,道:“这是黎佑生给你的伏魔剑。我看了,有一个大谬误,照着练绝对走火入魔,不过一个月就要武功尽废。他对你不怀好意,你要小心。我告辞了。”说着敛衽行礼,不等孟帅还礼,便掉头离开,直到走出谷口,也没再回看一眼。

五三六 山有百兽,不容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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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鸟朝凤,万兽齐鸣。

    百鸣山很少举办盛事,但一举办,就是外人想象不到的大手笔。

    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的礼乐,唯独百鸣山没有。她有的飞禽走兽,群兽歌舞。

    这一天大早,就听山外虎啸熊咆,吼声不断,但如此威风凛凛的声音听起来不觉得刺耳,反而有节奏,有韵律,听起来如同规模宏大的交响乐。

    天空,一波波飞鸟拍打着翅膀,飞跃虎啸峰,灿烂华美的羽毛,比礼花更绚丽。

    在百兽嘶鸣中,庆贺的宴会拉开序幕。

    真特么……无聊。

    孟帅坐在场地边上,勉强维持表情。他身上是簇新的礼服,一层层长袍短套,裹得跟大叶粽子一样,沉甸甸的如同穿着钢板。背后站着被梳理一新的老灰,肩头上趴着小八。在他身边,是同样衣着华丽的黎佑生,带着几只灵兽。

    两人保持着这样正襟危坐的姿态,已经半天了。

    孟帅真心觉得,当初不该暗嘲鼎湖山的典礼无聊,他们这典礼,还不如鼎湖山呢。鼎湖山还有炼丹的节目,还有陈前从地上升起的光辉出场,百鸣山连这个也没有。

    他是一早上就等在这里,然后被拉出来站着,介绍几句,挨个每桌子敬酒,敬完酒就回来看表演。一看就是几个时辰。他还不能乱动,一是不停地有人把目光扫过来,看他的样子,纵然每次看的时间短,架不住人多,隔几分钟一次就够瞧的了。二来,他脸上被韩凤至抹了不少粉底,表情大了妆会崩溃。

    还是安心看表演吧。

    问题是表演也不好看啊。

    孟帅还以为,既然是百鸣山,这样的驯丨兽门派,大概也得有点驯丨兽表演什么的。就跟前世的马戏一样,灵兽比一般的野兽威风厉害,更有灵性,表演节目一定好看。然而事实上他失望了,百鸣山的表演大概和鼎湖山是一茬人,也是优伶歌舞,看起来虽然赏心悦目,但看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看了两眼不住转圈的舞姬,孟帅端起一杯酒,凑到唇前。

    正在这时,只听旁边人道:“你对刚才赵掌门的话怎么看?”

    孟帅侧头看了一眼,见旁边的黎佑生也端着杯子,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他指的是刚才,两人一起去琵琶谷敬酒的时候,琵琶谷的掌门人多问了一句:“你们百鸣山的两位才俊,哪个更强一些?”

    当时有一瞬间的冷场,百鸣山掌门跟着笑道:“两位都是我百鸣山的优秀传人,将来我百鸣山的大业,都要交到他们二人手上。这样的人才,得一个已经是大幸,得两个当真是天赐福于百鸣山了。”便把话绕了过去。

    旁边璇玑山的一个长老道:“现在我看两个人并驾齐驱,不过大浪淘沙,时间久了,总会淘出真金来的。”

    然后两人就离开了。

    孟帅侧头看了一眼黎佑生,道:“我觉得……赵掌门说话,欠考虑。”

    黎佑生一怔,道:“也对。这是我百鸣山内部的事情,哪轮到他来多口?不过,就从他的话来说,你觉得怎么样

    孟帅道:“看来黎师兄对谁强谁弱的结果很在意啊。”

    黎佑生笑道:“我比不上师弟。”

    孟帅道:“哦,那师兄可以去回答赵掌门的问题了。”

    黎佑生一阵尴尬,紧接着暗生恼怒,没想到谦虚一句,孟帅竟然顺杆爬,他于笑一声,道:“其实谁强谁弱本来也只是小事。别说我不如师弟,就算强过师弟,难道做师兄的还要跟师弟竞争么?”

    孟帅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师兄这样谦虚真的很好。咱们对外统一口径,就说师兄不跟我争,谁还能挑唆咱们?”

    黎佑生将酒杯放下,道:“我倒希望咱们永远不用相争。不过事实难以如愿。半年,确切的说,是五个月之后,大荒战场就要开启了,你知道吧?

    孟帅道:“有所耳闻。”

    黎佑生道:“大荒战场开启三个月,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是团队战,也就是以门派为单位的战斗。团队作战,最重要的就是领袖。有了好的带头人,才能发挥团体的力量,倘若没有明确的带头人,就算个个都是高手,那也是乌合之众。”

    孟帅道:“原来如此。”

    黎佑生道:“能进大荒战场的,百鸣山有二十个名额……”

    孟帅道:“我听说是十个?”

    黎佑生不屑之色一闪而逝,道:“是二十个。其中十个名额拿出来,要给咱们年轻一辈竞争,另外十个是留给老一辈的。包括老祖他们都会去。”

    孟帅惊奇道:“大荒战场竟然不限制年龄?”他还以为这是限制级的副本呢,没想到竟是开放式的。

    黎佑生道:“当然不限制——倘若限制,有人不肯受限,私自闯入,里面的人且非有危险?不过有内外之别,小一辈和老一辈不在一起。小一辈要团体作战,需要领袖。在我看来,小一辈的领袖,非我即君。”

    孟帅道:“据说大荒战场一个月之前,会有选拔赛,到时候不就有结果了么?”

    黎佑生道:“对,是四个月之后。那一战强弱还在其次,关键是奠定团队中的地位,谁赢了谁就是领袖。只是有一点,就算有人技高一筹,输的那个可能也只是输一点,心中不服,到了大荒战场里不听指挥,甚至暗中拉帮结派,扰乱首领的布置。那还不如各自为战,总比拖后腿强。”

    孟帅道:“反正师弟不是那样的人。”

    黎佑生道:“我也相信不是,但若有万一呢?”

    孟帅挑眉道:“师弟愚钝。这么说吧,倘若是师兄不幸落败,那么你要怎么保证自己不做那个扯后腿的小人呢?

    黎佑生道:“在我看来,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输的那个退出大荒战场,彻底放弃这次机会。”

    孟帅道:“这倒是爽快。也行。”

    黎佑生又道:“第二条,输的那个人最好彻底没有能力扯后腿。”

    孟帅心中一跳,道:“依你这么说,输的那个非死即残了?”

    黎佑生道:“那确实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孟帅气往上冲,暗道:你这混蛋心地如此狠毒,无仇无怨就要赶尽杀绝,也罢,难道还怕你不成?便道:“那你说,是第一种方法好,还是第二种方法好?”

    黎佑生道:“各有各的好处。这样看赢的人怎么想。如果胜者要败者退出,那失败的就退出,如果还不放心,想要一手一足,失败者也不能不给吧。”

    孟帅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输的任凭赢得处置?”

    黎佑生道:“师弟聪慧。还有一节,掌门和老祖爱惜你我都是栋梁之才,恐怕会在比武中要求点到为止,也会阻拦更一步的处置。这个时候,就要靠自觉了。输的那个背着人去找赢家,接受处罚。过后必须要和老祖说明是自己自愿,与人无尤。谁要是因此找老祖出头,逃避约定,那可真让人瞧不起。”

    孟帅冷笑一声,道:“放心吧,我相信师兄你不是这种人。”

    黎佑生道:“师弟当然也不是,到了那天,可不要赖账。”说罢伸出了手,道,“咱们击掌为誓。”

    孟帅伸手和他三击掌,因为是在人前,所以动作很隐蔽,黎佑生道:“很好。到了比赛之前,咱们还可以找证人,签下血誓,有白字黑字为证,谁也不能反悔。”

    孟帅翻了个白眼,道:“随你便。”

    黎佑生道:“既然有君子协定,咱们现在也相安无事,师弟,我以师兄的身份劝你一句,我家里有不少典籍,只消三五个月,就能学全一身的先天武技,你若只学百鸣山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胜过我。我劝你多找几门其他的武技吧。薛姑娘不是和你很熟吗,要不然你让她给你留意。”

    孟帅心中一凛,暗道:这孙子当真是歹毒,他恐怕我不练他弄来的那个狗屁武技,不能走火入魔,因此特意给我下套呢。我若被他吓住,回头加紧练习,不用等到四个月之后,就活活炼死了。

    因他提到薛明韵,孟帅心头又是一阵烦躁,他虽然和薛明韵走进了死胡同,也不希望她和这王八蛋有关联,补上一句道:“我再说一点,谁要是输了,今后不许见薛姑娘的面,一句话也不许说。”

    黎佑生道:“那当然,要是不放心,胜者可以要求败者把眼睛挖出来,这样想见薛姑娘也见不了了。”

    孟帅暗道:擦,果然寻常人是没法给他比恶毒的。

    这时,舞乐声一停,掌门人道:“今日大会,不妨到此告一段落,佑生,孟帅,你们到前面来。陪我送各位来宾

    孟帅和黎佑生同时站起,对视一眼,火花四射。

    然后,火药味凭空消失,两人各自带了一脸的微笑,向前走去。

    孟帅心中仿佛有一丛火焰在燃烧,甚至有些感谢黎佑生——他已经很久没有热血沸腾的期待起一次战斗了。

五三七 血影托付,乾坤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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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的水准还挺高的……套在哪儿呢?”

    孟帅捧着那本澄天伏魔剑,左看右看,看不出破绽来。这门武技只有三剑,每一剑都凌厉非常,有专门的心法招数对应,光看就觉得是一门威能极大地武技,甚至孟帅明知道其中有诈,还是看的怦然心动。

    同时,他暗中一凛,感觉到了黎佑生的强大,算准了什么样的武技让孟帅心动又看不出破绽,诱使他毫无怀疑的入坑。

    这就像当初孟帅复制璇玑图,算准了房长老封印术的高下,让对方发现他所遗留的破绽,走入圈套。那时他还是有心算无心,才能一举成功。但就算如此,他的封印术也不在房末乘之下。而黎佑生对付他也是同样的,能让孟帅警觉之后依旧看不出破绽,他肯定是阅历丰富,对武技一道研究很深,上官度说等他修成武技,孟帅不是对手,此言应当不假。

    当然,薛明韵却能看出破绽,那是因为薛明韵也见多识广。身为大家族出身,手中又经历过无数其他货色,对武技肯定也有不俗的见解。等薛明韵进入先天,也一定会一举成为平辈中少有敌手的高手。刨去修为因素,孟帅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愤愤然将武技扔在一边,孟帅有点发愁。

    豪言壮语扔出去了,打赌也是凭着爽快,之后的事还是得自己做,修为和武技都是自己修炼的,谁也帮不了谁。

    凭他的龟蛇延年的组合技和透影针暗器,能打得过黎佑生么?再加上百鸣山那群矬子武技里面的将军?

    还是去哪儿再找更好地武技?

    这时候,孟帅才第一次想到自家的神秘师父、便宜老爹、死人脸堂尊,一个个也算大牛特牛,可这时也一个都管不上。哪怕这三位每人教他一项先天武技,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啊?

    孟帅拿起另一件东西,那是一封信,是血影给他的。

    说起血影,还是上次短暂去五方世界转了一圈,认识的人物。那次说起来也倒霉,他几次遇险,还丢了一个朋友,就是那个该死的云中城作出来的。

    唯一还不错的,是认识了血影。虽然两人并没有说开,但正如孟帅对薛明韵说的,他有八成把握认得那位是这个身体的娘舅。不一定是亲娘舅,至少也是表的。

    不过,孟会凌曾让孟帅离着血影远一点儿,这中间似乎还有隐情,可能是老一辈的恩怨,这就说不清了。

    打开信件,就见上面只有八个字“安心修炼,上来找我”,字体颇为朴拙,力透纸背,显然出自武人之手。

    孟帅心中有些触动,印象中这位血影不大善于言辞,这八个字也是最直接朴实的叮嘱了。自己被人通缉,尚有下界可以躲避,不知他在上界被乾坤四宗门围剿,又过的如何?

    虽然血影实力超凡,但毕竟以一人抗一界,也很是艰辛吧。

    紧接着,孟帅打开了随着信笺一起带来的小盒子——盒子上有封印,但不是重点,孟帅轻易就判断出那是一个血缘封印,一滴血就可以解开,他可以不用流血直接破除,但没有必要,只随手划破指头,滴了一滴血上去。

    盒子啪的打开,孟帅的眼睛陡然睁大

    盒子里,放着三枚玉简。

    真的是玉简?

    孟帅前世看小说,倒是看过不少修真世界用玉简传功,那是最简单的功法都可以用玉简留传。而这个世界却见不到这样的情景,大多留驻于文字。据孟帅所知,这个世界也有玉简,但不是烂大街的玩意儿,而是封印的另外一支“意封”。

    意封就是封印意念,载体可以是玉简,也可以是其他,孟帅所得龟门的封印术卷轴,就是意封,而且是很高深的一种,比最常用的玉简稀少得多。

    但是意封非常难得,比灵封还稀少,原因是这门封印术根本就失传了。连林岭那么不可一世的人都承认他也只看过典籍,无从推测意封的原貌。

    因此,现在所存有的意封,绝对数量不少,但在外间基本上不可能见到。因为那都是各大宗门的秘传典籍,很多上古留下的传承都是意封,绝大多数都是玉简。

    难道这个也是?

    孟帅拿起一枚,但觉玉质光滑细腻,不但本质好,而且上面有一层包浆,这是被人盘玩许久的明证,看来这玉简真是古老相传的。

    按照一般的步骤,孟帅的精神意识进入了玉简,这是唯一读取玉简的方法。大部分武者先天以下没有能离体的精神力,但到了先天境界,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因此意封也被称为是“先天读物”,孟帅还不到先天,精神力已经很强大,这时更加不在话下。

    一进入玉简,几个大字就浮过孟帅的脑海——

    “乾坤血影杀”。

    读过全篇,孟帅慨叹良久。

    这是乾坤家族的传承,从名字判断,应该还是血影本人主修的武技。

    从玉简老旧的程度来看,这应该是原品。血影竟将家族传承的原品托人交给自己。

    这让孟帅感激之余,有一些……不安。

    毕竟他认定血影和他有很近的血缘,是因为白也说两人味道相似,血统的味道应当是不假的。但血影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孟帅是乾坤家族的血脉,但乾坤家族那么大,两人可能早就出了五服,连亲戚都算不上。最多算是同族,而血影身边应该不缺少这种“同族”的,比如那个要把孟帅留下来当种马的老太太,也是这样的身份。

    另外,孟帅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他对孟帅的心性人品也完全不了解,这样的重托不有些“过分”了么?何况转托的方式也是托付陌生人,并不能保证薛明韵一定能带到。这样的宝物,无论中间哪一个环节出错,后果都不堪设想。

    不知是不是孟帅想多了,他总觉得:莫非血影是有什么危机,才这样孤注一掷的行事么?

    但现在他只是妄加猜测,玉简摆在面前,这番好意,他也只有愧领了。

    何况这确实是他所急需的。刚刚还说没有好武技,现在武技就摆在他面前。

    乾坤家族的传承,应该非常厉害吧?

    毕竟当初乾坤家族可是拥有整个中州,势力之大远非乾坤四宗门和南方龙虎山可比,更别说再次一等的势力如四大家族之类的了。纵然现在败落了,可传承不会败,只是人少了而已。

    一下子三门传承武技,孟帅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甚至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才敢相信这是事实。

    “黎佑生……跟我斗。老子玩死你。”孟帅冷笑之后,又摇了摇头,道,“有这样的传承,我不思雄霸天下,还只想到那混蛋玩意儿,我也是够没出息的。”

    平复了一下激动地心情,孟帅继续把三份玉简一一看完。

    三门武技分别是“乾坤血影杀”、“乾坤一掷”和“乾坤移位”。

    乾坤血影杀是对战武技,和澄天伏魔剑一样也有三招。先天武技大多招数很少,绝不似后天的武功一般动辄几十上百招,毕竟每一招威力都惊人,不是武功可比。乾坤血影杀虽然和澄天伏魔剑一样都是三招,也都用作对敌,但相互比较,高下立见。连孟帅这样没见识的都能感觉出血影杀高出太远。

    乾坤一掷却是必杀技那类的大招,介于远程武技和暗器之间,和唯求无声无息的透影针不同,乾坤一掷是声势浩大,力量惊人的绝技,一招之内,要有泰山压顶的功效,可说是这类大招的佼佼者。

    最后一门乾坤移位却是身法了。孟帅看其修炼方法已经玄奇,最后描述的效果也神乎其神,不免将信将疑,但无论如何,这是很了不起的身法,比倒腾龙更强。

    想当初他用倒腾龙加上空镜印,至少在防御逃跑方面是无敌的,只是到了先天境界不适用了。现在换了乾坤移位,是不是还能重现当年的荣光?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把龟门封印术的卷轴找出来。

    龟门的印法四实八虚十二门。其中实印都是可以用来对战的印法,也可以看做武技。当初空镜印救了他多少次性命?只是以往功夫不到,不能学后面的印法罢了。

    现在他已经先天了,应该能新学其他的了吧。

    再看卷轴,果然下一个印法清晰可见。

    “明镜印”。

    空镜印是可以把所有来袭的力量卸空,而明镜印则是把所有的力量都吸纳,效果来说可能差不多,但能附加在下一招出招上。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孟帅看到效果,击节赞叹,这一招虽然不是武技,但胜似武技,且明显偏于防守,替他补上了一处短板。

    现在,他攻击、防御、必杀、暗器、身法全方位的配置齐了,而且都是最顶级的传承。

    如果这样都不能赢得争斗,那就是他自己不努力,与人无怨。

    捏紧了拳头,孟帅觉得斗志昂扬,咬牙笑道:“四个月时间,黎佑生、大荒战场还有五方世界,你们等着我。”

五三八 内幕消息,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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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月时间,如流水一般过去。

    这一日早晨,飞鸟啼鸣,百鸣山上来了一只巨大的鹏鸟。

    百鸣山掌门打开大门迎接,将上面一个老僧迎了进来。

    那老僧进了里间,就见一青衣男子也在座,稽首道:“阿弥陀佛,原来妙师兄已经到了,是贫僧来迟了。”

    青衣男子起身还礼,道:“觉海师兄来的不晚,我也是刚到。师兄既然到了,我也在此,加上何掌门,咱们三家又再次聚齐了。”

    百鸣山何掌门请觉海坐下,笑道:“几百年来,大荒战场之中,我百鸣、洗剑、菩提三家都是联盟,这个传统自然不能丢。正因为咱们齐心协力,方能在大荒战场中百战不殆。”

    青衣男子笑道:“说的不错。尤其是这一次,咱们三家牢不可破,对面鼎湖山却出了乱子,只剩下琵琶谷孤掌难鸣,这还不是天助我也?”

    何掌门眉头微皱,道:“倒也不是那么稳当。我听到了一些消息,或许这次大荒战场会有变数。”

    青衣男子道:“会有什么变数?大荒七大宗门,璇玑山不说了,独来独往,咱们都当他不存在。泣血谷是捣乱的,谁也不收他。咱们三家联盟,鼎湖山和琵琶谷联盟,本来势均力敌之余,就是我们占上风。如今鼎湖山内战数月,明显的元气大伤,还有谁能威胁我们?”

    觉海道:“阿弥陀佛,莫非是鼎湖山内乱止歇了?”

    青衣男子皱眉道:“哪有那么容易?”

    何掌门道:“我刚刚得到内幕消息,不是止歇了,是被镇压了。似乎有势力压着他们,让内乱暂时搁置,等到大荒战场之后再继续。”

    青衣男子道:“哪有这样的势力?唉,也是,最近界门大开,上面的人也要陆续的下来了,或许真有这样的势力——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帮着镇压鼎湖山?一般不都是看戏么?又不是璇玑山,上面有嫡亲的一元万法宗照应,鼎湖山有什么值得上面另眼相看的?”

    觉海道:“老衲听说,鼎湖山那个引起争议的弟子,身份不比寻常。”

    何掌门道:“内中情由,非外人所能尽知。咱们只需要知道对手还是有备而来就是。另外我有一个消息,听说泣血谷和琵琶谷有意联盟。”

    青衣男子大吃一惊,失声道:“怎么可能?”

    觉海也沉声道:“何师兄不会误信谣言了吧?”

    何掌门道:“我也不知道泣血谷那几个老鬼发了什么疯,但听说双方已经初步达成了协议,只等和鼎湖山一起结成三家联盟了。”

    青衣男子道:“岂有此理……我听说百鸣山和泣血谷关系还不错,为什么他们要找鼎湖山,不找你们?”

    何掌门脸色一沉,道:“我们什么时候和泣血谷关系好了?”眼见两人都望着自己,悻悻道,“老祖当初和泣血谷的老怪有些交情,但也就是那一支而已,后来发生那么多事,那点儿交情也不算什么。何况我们现在和菩提谷是坚定盟友,自然要站定立场,怎容得泣血谷那邪道捣乱?”

    觉海合十道:“善哉,何师兄此为大善之言。”

    青衣男子笑了笑,道:“说说错了。不过师兄,这回怎么这么多变故?又是上面来人镇压,又是泣血谷也要结盟,这都不是他们平时的作风啊。”

    何掌门道:“确实风声不对。看来那个消息是真的了。”说到这里,他神色略有不属。

    青衣男子道:“什么消息?师兄,这里只有你有上面最顶级的门路,若有什么消息,你可不要藏私啊。”

    何掌门目光一闪,道:“也没什么,据说上面出现了什么变故,因此急需要一批好苗子,应付六年之后出现的一件大事。因此对大荒战场这次尤其重视。据说这次下来不少上使,就为了看大荒战场的开启。据说连三灵殿都会有人下来。”

    青衣男子见了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还有内幕消息藏着不说,但估计问不出来,他说只有何掌门有上面的门路,其实也是虚言,他自己也有门路,回头打听就是,便道:“三灵殿?那可真是难得。照你这么说,这次要分外好好表现了?”

    何掌门点头,又笑道:“其实到底是实力为根基,再想表现,实力不足也是枉然。何况这次据说规则有些改动,上面来了一批年轻人,要跟我们的少年弟子一起比赛。”

    这回连觉海也震惊了,两人同时失声道:“什么?”

    何掌门叹道:“这些弟子当然是以我们门派的名义参赛,当然人数不少,也不能安排在我一家,一些人大概会登门拜访,求取名额。不管熟不熟,两位别拂逆了他们才是。”

    青衣男子焦躁道:“这是什么意思?本来大荒战场的好处就越来越少,他们还来争。我们的弟子哪能和他们相争,于脆直接让给他们好了。”

    何掌门道:“别着急。那些上使会有安排的。再说大荒战场的战利品是小头,界门开才是大头。那些上面的弟子又不会占据上界的名额,界门的排名肯定不关他们的事。咱们自家排名不就行了?依我说,这反而是好事,越是人多,越有机会表现。谁要是在这次比赛脱颖而出,说不定能一步登天。”

    青衣男子皱眉道:“纵然不争排名,但是还要争名额吧?每派名额都是有限的。我们也不宽裕,要再分出来一部分给那些人,自家还剩下几个?”

    何掌门道:“不知道你们怎么打算。我们本来就有二十个名额,本来一半年轻,一半老人,我和老祖商量,打算把老人的名额全部让出来,只留下年轻人参加。反正上面下来的也都是年轻人,让他们年轻人去争吧。我们这些老东西若不识趣,还要倚老卖老,阻拦年轻人的路,让上使们笑话。”

    觉海合十道:“阿弥托佛,也只有如此了。”

    青衣男子叹道:“话是如此……可是要说服那些老东西放弃到手的东西,倒是费一番口舌。”突然,他惊道,“这么说,内外围就不分了?年轻弟子都可以进内围了?”

    何掌门点头,觉海也道:“那岂不危险?”

    何掌门道:“危险是危险,但上使要进去,咱们拦不住。至于自家人,提前把危险跟他们说了,他们若还要闯进去,那就是他们拿自己性命赌博。如果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得了利也是应该,倘若是因此丢了性命,就是个不知好歹的糊涂虫,死了有什么可惜?”

    青衣男子点点头,道:“何师兄说得有理。大浪淘沙,只是外围挑战有限,还有投机取巧的余地。进了内围直面生死,说不定因此就淘出真金来了。”

    觉海高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但愿年轻人有自知之明,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青衣男子暗自撇了撇嘴,练武的人,哪能贪生怕死?只有这个和尚还做这种稀软言语,但又不能说这和尚是假话,他们菩提谷还真有些善心禅意,并非假装。

    何掌门笑道:“明日就是我们门内选拔赛开始的日子,两位师兄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观礼?”

    觉海和青衣男子对视一眼,道:“那就叨扰师兄了。”

    何掌门正要吩咐摆宴招待,这时一个弟子匆匆走来,在他耳边低声几句,他站起来,道:“两位师兄,失陪一下,请后面更衣休息。”说着拱了拱手,匆匆出去。

    青衣男子目送他离去,转头对觉海道:“师兄,知道你耳目聪灵,可听见出了什么事了么?”

    觉海垂目道:“阿弥陀佛……”沉吟了一下,低声道,“有上使来了。”

    何掌门急匆匆的走出去,就听周围一阵寂静。

    他额上沁出汗来,百鸣山齐聚百兽,禽兽嘶鸣之声不绝于耳,没半刻安宁。这么长时间如此寂静,已经有几分诡异。

    倘若是其他人来了,他还不会如此联想,但正因为来的是那地方的人,他才觉得压抑。

    来到一处净雅的庭院中,就见一头巨大的老虎在庭院中小憩,一只颜色鲜艳的蝴蝶停在老虎鼻尖上,一虎一蝶虽相差天渊,却出奇的和谐。

    看到这样的情景,何掌门心也静了下来,躬身道:“老朽百鸣山何兆,见过两位龙虎山上使。”

    就听一人道:“何掌门切勿多礼。”

    何掌门直起身,就见院中并肩立着一男一女,都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如新月清辉,都是难得一见的俊秀人物。那青年抱拳还礼,女郎却是神色淡淡,仿佛没看见何掌门。

    何掌门道:“在下一直等着上使光临,没想到两位来得这样低调,有失远迎,实在该死。”

    那青年笑道:“是我们唐突了。只因家师吩咐,一定要赶在贵门大比之前赶到,以备观礼,因此就提前了一些。

    何掌门道:“大比……哦,两位是为了看大比?”

    那青年道:“莫非我等冒昧?”

    何掌门摇手道:“岂敢,两位来看大比,简直让我门中面上有光。哦,哦,我忘了,莫非是来看那位……”

    那青年轻轻一笑,道:“掌门知道就好。我等不欲公开露面,暗中看看便是。请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更不要告诉舍……那位。”

    何掌门道:“是,是。明天我定然给两位安排一个好位子。”

五三九 大幕拉开,龙虎并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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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一,天气晴朗。

    百鸣山封锁一个月之久的雏鸣谷再次打开,一个甲子一度的大荒战场选拔赛拉开序幕。

    开谷的一瞬间,百兽齐鸣,声势浩大,山上山下几乎所有人都以各自的方式期盼着大赛的到来。在开幕的半个时辰之内,几乎挤进了所有弟子,不管是观礼的还是参赛的,不管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

    当然,百鸣山只有三百余内外门弟子,就算他们同时来了,也不可能造成“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的景象,因此为了一壮声势,还抽签组织了几百表现良好的杂役弟子,进场围观。不过这些弟子只有远远看得份儿,真正在内指点的,还是正式弟子。

    雏鸣谷中,早已备下了五个擂台,四个在低处,地盘很大,给内外门弟子用。另一个在高处,地形反而狭窄,呈十字形,给先天弟子使用。

    原则上讲,凡是金刚境界以上的弟子都要出场,那么光是山下就有百来号人要出战,一个擂台也不够,因此专门放了四个擂台进行初赛,到每一个擂台比完,决出前四名时,才用最中间擂台决赛,这个赛程是三天时间,每人每天只参加两场比赛,连胜五场就是擂台之主,在第三天下午进行决赛。

    而先天弟子则没有预赛,毕竟参赛的一共那么十来号人,再举行预赛不免多事,而他们的战线拉得更长,一天只参加一场比赛。只因先天境界分出胜负不易,消耗又大,一天一场也很紧迫了,预计要五天才能结束。

    而比赛的过程,长辈们本不会参与,只等第三天决赛,小弟子们四强排名,大弟子们也进入最后几场,掌门和长老们才会前来观礼。前三天算是自由比赛的时间,唯有几个主事的大弟子维持秩序而已。

    这一天清晨,要做的事就是先抽签。

    牧之鹿坐在台子后面,等着先天弟子前来抽签。他本来年纪不大,也可以参赛,但众人之中,数他争胜心最弱,长于俗务而短于修炼,主动退出了这次争斗,被掌门派来做赛场内的执事。

    先天弟子自然没有内外门弟子那么积极,来报名抽签都是稀稀拉拉的。因此他也很清闲,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一边饮茶一边看谷中的情况。

    这时,一个青年男子下来,道:“牧师兄,我来报名。”

    牧之鹿笑道:“是祁师弟啊?来来,写上名字,领个牌子。”

    那青年正是祁广穆,伸手入签盒,抽出一块牌子,看了道:“虎六。”

    牧之鹿在签位表上写上了他的名字,道:“你的对手还没抽出来,等着吧。”

    祁广穆道:“成,我回去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牧之鹿见他要走,心中一动,突然问道:“最近见过孟师弟么?”

    祁广穆拍了怕脑子,道:“没有啊。自从他三个月前搬下杏花峰,我们就断了来往了。怎么,师兄关心他?”

    牧之鹿笑道:“当年有过一段交情,难免关心些。还有,听说他和黎佑生打了赌?”

    祁广穆撇了撇嘴,道:“是啊,我们都听说了,虽然没承认,但据说他们都立下生死约定了,谁输了就任凭对方处置。话说回来,如果让我说,还是黎佑生赢。”

    牧之鹿笑眯眯道:“哦,你希望黎佑生赢?”

    祁广穆道:“谁希望那孙……谁希望黎佑生赢了,我当然希望孟师弟赢。可这不是我希望的事儿。孟师弟……有点不对,我看可能出岔子了。”

    牧之鹿心中一跳,失色道:“走火入魔?”

    祁广穆砸了一下嘴,道:“谁知道呢。当初他在杏花峰上好好的,突然死活要下山,我就觉得不对,老祖还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他说没有,最后还是坚持下了山。下山之后深居简出,也不回内门,就差闭关了。大家都不知道他于什么,只有前天一个弟子无意中见到了他,说他精神萎靡,脸色发黑,简直要死不活。除了练功练岔了,还有别的解释么?”

    牧之鹿越听神色越是凝重,低声道:“那可坏了……”

    祁广穆道:“可不是坏了吗?我倒是希望他能狠狠教训丨一下黎佑生,谁知道他这样不争气。姓黎的又要趾高气扬一段时间了。”

    说到这里,牧之鹿突然使了个眼色,祁广穆一回头,就见黎佑生往这里走来,再次撇嘴,走到一边。

    黎佑生走过来,未语先笑,笑得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他登记了名字,抽出一张牌子,道:“龙六。”

    祁广穆身子一僵,道:“龙六……对的是……”

    牧之鹿淡淡道:“对虎六,就是你了。”

    祁广穆脸色难看之极,黎佑生伸手过来,道:“师兄,还望多指教。”

    祁广穆咽了好几口吐沫,方能不露怯,浑身僵硬的伸出手去,握了一握,道:“我……我先告辞了。”

    黎佑生笑道:“师兄别走啊,您说说孟师弟走火入魔是怎么回事?小弟十分关心。”

    祁广穆脸色发红,黎佑生既然听见自己说孟帅走火入魔,当然也听见自己不屑他,又急又气,又是尴尬,一时手足无措。

    牧之鹿实在看不下去,道:“是不是走火入魔,你问他自己吧。”说着伸手一指。

    几人同时回头,果然见孟帅走过来。

    这一看之下,几人同时暗道:果然不对。

    原来孟帅虽然在走路,但走的虚飘飘的,重心也不稳,脚仿佛踩在棉花上,随时就能倒地的样子。更有甚至,他的表情一片茫然,眼睛虽然睁开,却没有焦距,仿佛在梦游,眼窝下面有两道触目惊心的乌青。

    这哪像个先天的武者,活脱脱像个智力残缺的病秧子。

    看到他这样的表现,三人所思大有不同。祁广穆气恼之余有些鄙夷,牧之鹿却是担忧多些。黎佑生却是嘴角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向前道:“孟师弟来了?这边,这边。”

    孟帅似乎突然惊醒了,眼睛有些聚焦,至少能辨别方向,但还是没有神采,往这边走来,道:“哟……牧师兄,祁师兄,还有……黎师兄。”

    牧之鹿没好气道:“你怎么啦?中毒了?看大夫了没有?”

    孟帅揉了揉眼睛,道:“没……昨天晚上没睡好,精神不好。一会儿就好了。”

    牧之鹿感觉一股气冲到头顶,就要狠狠地抓住他责问:“你到底怎么了?”但看到黎佑生似笑非笑的表情,强自忍耐,道:“你精神不好,就别逞强了。回去吧,别参赛了。”

    孟帅摇了摇头,道:“我是来抽签的。师兄给我记上名字吧。”

    牧之鹿道:“你要找死么?擂台上纵然有规矩点到为止,但还是难免死伤。你这个样子,就是去送死。”

    孟帅露齿笑了笑,一伸手,从签盒里掏出一个牌子,道:“这是……龙二?”

    黎佑生哦了一声,道:“第二个出场,倒是省心,只是我在下半区,没法和你提早见面。只好等决赛再见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得到。”

    孟帅笑道:“为什么,师兄没信心前进么?”说完一句,便道:“牧师兄,帮我写上吧。”

    牧之鹿唉了一声,道:“我先给你记上,上场之前弃权还得及。”

    孟帅笑道:“多谢师兄好意,不过我不会弃权的。”

    牧之鹿皱眉,他是听说过两人的打赌的,又见孟帅这个样子,心中一阵焦躁,只想回去请教老祖,道:“你的对手是孙庆孙师弟,好好准备吧。”

    孟帅点头答应,转身走开,黎佑生眼光一闪,跟了过去。

    孟帅见他赶上,略放慢步伐,道:“你于什么?”

    黎佑生道:“昨天师父特地找我,让我放弃和你的赌约,就算不放弃,也不许伤害你分毫。”

    孟帅挑眉道:“哦,掌门师叔对我这样照顾?”

    黎佑生道:“我也奇怪呢。掌门师叔一直对小弟子的事不怎么在意。为什么突然管起事来了?难不成有人去求过他老人家?”

    孟帅皱眉道:“你说我去告状了?”

    黎佑生道:“我还真不希望自己的对手是这么个胆小鬼。”

    孟帅哼哼一笑,道:“说不定掌门师叔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又要照顾你那脆弱的自尊心,不得已出此迂回之策

    黎佑生冷笑道:“掌门是我的师父,他岂不知我的修为?不过也对,你大小也是本门弟子,掌门多少要爱心的性命,所以才出口保全。”

    孟帅道:“可惜掌门这番心意白用了。你当然不想束手束脚,我也一样。”

    黎佑生道:“这么说,咱们任凭处置的约定还算数了?”

    孟帅道:“当然算数。不但算数,还应该正式缔约,免得有人事后后悔。”

    黎佑生道:“正合我意。我邀请了几位师兄弟,都是平时在门中有些声望的,大家一起做个见证,把生死契约签了如何?”

    孟帅道:“也好。且慢,只有你一个人邀请同门,未免不公平。我也要邀请韩师姐他们几个,大家一起作证。一会儿在山下见。”说罢转身离去。

    黎佑生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冷笑,想道:小子,终于入我彀中了。

五四零 十字台上,能当猎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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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约一式两份儿,立约既成,生死各安天命。”一灰衣弟子朗声诵读,将手中契约各交给了黎佑生和孟帅一份

    黎佑生笑吟吟的道:“很好,孟师弟真是爽快人。那么等到五天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在此地相聚,胜者当面向败者提出要求,败者不得反抗。”

    孟帅嗯了一声,道:“除非他过不来。”

    黎佑生刚想说怎么能过不来,便想到孟帅是说在擂台上死伤,起不来身的情况,点了点头,道:“孟师弟,快去准备吧,你可在我前面上场。”

    等孟帅走了,黎佑生神色一凝,暗道:看他的样子,确实是练习伏魔剑入魔,病情深入骨髓的模样,但焉知他不是有所隐瞒?还需要再刺探。便叫另一个弟子道:“给我把孙庆叫来,我指点他几句。”

    “哈欠——”孟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眯着,倦容满面。

    韩凤至看着他,掩不住担忧之色,道:“你怎么了?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你是夜夜笙歌么?困成这样

    孟帅道:“没有……我是加班加点的修炼,因此疲惫。”

    韩凤至当然不信,修炼的再苦再累,最多是晚上劳累,睡一觉一般都会生龙活虎。练武的人最讲究血气充足,精力旺盛,那能像是孟帅这样被掏空了身子似的。

    莫非是生了什么病?

    按理说学武的人寒暑不侵,不会轻易生病,但也有些病痛是自发的,武者也抵挡不了,韩凤至问道:“你去看过大夫没有?身体有问题吗?”

    孟帅揉了揉眼睛,道:“师姐太仔细了。我身体好好的,身强体壮,黎佑生那样的,我一个能打俩。”

    韩凤至被他气着了,偏过头去,道:“你就胡闹吧。打那种赌是嫌命长么?我去告诉老祖,让他阻止你们……”

    孟帅喝道:“不可。”

    韩凤至一震,道:“怎么啦?”

    孟帅摇头,缓缓道:“韩师姐,咱们练武的人凭的就是一口血勇之气,一不能怕,二不能悔。悔了怕了,心中存了犹豫,将来还怎么进步啊?我既然答应了他,自然视死如归,决不能做出懦弱的儿女样子。”

    韩凤至气咻咻道:“这你倒看得明白。早知如此,怎么不爱惜身体?”

    正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上面的十字擂台,一人摔跌了下来。台上弟子高声道:“第一局,朱徽冰师姐,胜”

    韩凤至往上一看,就见擂台上一个女郎亭亭玉立,一身雪白的长裙迎风飘飘,手中的白练也随风飞舞,真如天人下凡。

    韩凤至不可察觉的撇了撇嘴,道:“她竟然赢了,赢了还不赶紧下来,一个人在上面摆姿势,很好看么?”

    孟帅道:“师姐知道这位朱师姐么?她是我下一场的对手。”

    韩凤至道:“我当然知道她,你要战她,我把她的老底揭给你听——前提是你能赢下眼前这场。”

    正在这时,只听台上人叫道:“龙二,虎二两位师兄,请上台。”

    孟帅起身道:“我去了,回头再向师姐请教。”

    轻轻一点,孟帅飞过数十丈高的距离,落在山顶。

    擂台建在高山上,呈十字型,由横竖两条十丈长的石板组成。十字的长宽都足够,但石板本身只有一丈宽。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若寻常人上去,只消看一眼,就浑身发抖。武者虽然各个艺高人胆大,但本能的还是变得谨慎。

    孟帅上了擂台,才知道刚刚那白衣白练的杨师姐绝非估计摆造型,实在是山上风太大了。猛烈地山风迎面吹来,很容易便吹得人衣带飘飞,袖口鼓风,看起来飘飘欲仙。别说朱徽冰那样的美女,就是孟帅这样的路人,在山上也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当然被吹得迎风进沙子,眼睛也睁不开,那就另说。

    当然,也有那山风也拯救不了的。

    比如他的这个对手。

    孟帅眼前,站着他的对手孙庆。对方一站过来,孟帅登时觉得风都小了不少。此人当真是一堵挡风的墙。

    孙庆身高八尺有余,也就是两米多,在孟帅看来,和前世那位小巨人差不多,但身体宽度恐怕要顶姚明两个以上,横向和竖向差不多少,整个人便如一个巨大的肉球,一丈宽的石板几乎盛不下他,就要满出来了。

    孟帅啧了一声,旁边那裁判也是暗自抹了把汗,但很快定住神,道:“你们两个,把号牌给我看。”

    确认了号牌,裁判再次重申规则,道:“公平对战,点到为止。口头认输,跌下擂台碰触到山下地面,昏迷无法作战还有杀死对手为输。”

    孟帅道:“杀死对手算输么?”

    裁判道:“当然,同门之间应当友爱,杀死对手心术不正,怎能晋级?要说误杀,先天弟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分明也是水平不到,当然也不过关。”

    孙庆搓手道:“好小子,你运气不错。不然咱早把你脑袋拧下来。”

    裁判瞪了他一眼,道:“你们两个自由决定,用不用灵兽。”

    到了先天,武器倒还是其次,驯丨兽师的灵兽却是极大的加成,这个是百鸣山战斗的关键,要特地分说明白。

    孙庆道:“咱不用,小子,你随便。”

    孟帅道:“好,那我用。”

    孙庆惊怒,喝道:“小子,你怎的这样不要脸?怎么怎么能用灵兽呢?”

    孟帅哈哈大笑,道:“肉球,你玩不起就不要说大话,我看你才丢脸。”转头对裁判道,“我们自家比试。”

    裁判含笑看了孟帅一眼,道:“双方商定,比试自身武力。动用灵兽者算犯规,取消资格。先天弟子比赛,不算时间,但还希望两位速战速决。退后,回到擂台的两头。”说着转身浮到空中。

    孟帅往后退了五丈,站到了擂台尽头,却发现那孙庆原地没动。他一怔,道:“怎么了?”

    孙庆拍了拍胸口,道:“小子,你来打我啊。爷爷不躲,叫你打,看你能打得动爷爷分毫。”说着腆起胸膛,双手叉腰,做出让人打的架势。

    孟帅简直难以相信,到了先天境界还有这样的蠢货。要知道后天比武,倒有占着皮糙肉厚,筋骨强健,放弃了防守专职进攻的。毕竟先天以下攻击力有限,如果不使用兵刃,很多上乘的横练功夫真有拳脚不伤的。

    但是到了先天境界,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先天境界的破坏力,是超过之前百倍的。真是开山裂石不在话下。这还不算大招,有的释放全身真气的大招,简直不可思议。而同时,武者的筋骨却没有跟上,先天武者可以不怕后天的攻击,甚至可以防一般的刀枪,但谁也不敢说能凭防守抵挡对方的先天武技。哪怕真气护身也不成。

    当然,还是有一些先天武技偏重于防守,可以正面抵挡对方的武技。但那都是在战斗时摆出来的防御,很多都只能坚持一瞬间,就为了防对方爆发性的能量,以爆发对爆发,才能无损的扛过去。不然像盾牌一样持续的防护,只能做一般的防守,根本不可能抵挡大招的进攻。

    因此孙庆这样的站直了任打举动,除了愚蠢实在是很难解释。

    但孟帅也不能真把他当傻子,除非是那些大家族里的嫡系,从小用药喂大,长大了还有人灌顶,否则能进入先天的弟子绝对没有傻子。

    这肯定是对方的战术。又或者他有什么特殊的武技,需要他如此。

    孟帅见他站稳了身形,不像是要冲上来的样子,也往前走了几步。却还没有近身,保持着三丈左右,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

    孙庆叉腰站在原地,斜眼看着孟帅,道:“快啊,爷爷有些等不及了。”

    孟帅捏紧了拳头,道:“你想好了?”

    孙庆道:“少废话,敢不敢来?不敢来就是孬种。”

    孟帅心知这样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脚下踏着九宫步,向他这边游动。

    他一边游走,一边也看着孙庆,就见他虽然表面上平静,但看到孟帅的身形越来越近,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肚子往外鼓出了一层。以肚脐为中心,他全身笼罩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油气。

    果然是先天武技

    既然知道了对方使用了先天武技,孟帅反而不担心了,往前再踏一步,九宫步收住,正好在孙庆身前三尺的距离,左手扬,右手按,双手一前一后按在孙庆肚子上。

    八卦掌

    这一招并非先天武技,而是孟帅最常用的八卦掌,力量并非很凌厉,却最是中正,三份攻,七分守,收发自如。

    当此时刻,他是不会发大招的,这一招就是看看对方的虚实。先天的力量只放了三成。

    然而既然能收,也就能发,虽然含而不露,但是只要他想,随手都能加劲儿,甚至达到十成力。

    啵的一声,双掌一起按在对方肚子上。肉掌相交,不过一瞬间,然后迅速分开。

    孙庆的脸色一僵,身子似乎要摇晃,但随即一挺肚子,往上拔了一拔,站得更直了,朗声笑道:“就这么点儿本事?”

    反观孟帅,倒退几步,看着自己的手掌,神色很是古怪。

五四一 百般锤炼,力举千斤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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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生古怪

    刚刚那两掌,虽然孟帅没有用武技,但还是有力量的,且使用的是阴阳推力。就是太上五法身中的阴阳磨。

    这一阴一阳,攻击性还在其次,关键在扭转的推力,能把一头大象推得原地旋转。他看那孙庆皮糙肉厚,恐他身体刚硬,就想将他放倒。倘若那肉山纯是防御力强,脚下没根,很容易就被推滚下山去。

    然后这一推力到了孙庆身上,完全没了作用。

    孙庆的身体,不像是孟帅想的那样,坚不可摧,打上了就像是岩石,甚至反震手掌。恰恰相反,他的身体完全正常,肉乎乎的,孟帅的掌力到了,皮肤甚至出现了凹陷。

    然而……

    就因为如此,孟帅才觉得奇怪,因为手掌的威力也好,阴阳磨横向的牵扯力也好,都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这是什么古怪功夫?

    刚刚看孙庆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多少还是受了一些力量的影响。但是正因如此,反而让孟帅惊奇。因为这说明这武技作用的是他本身,而不是在外面形成防护罩。什么样的武技能直接防护本身,而免疫外来的力呢?

    莫非是空镜印那样的卸力诀窍?

    不对,感觉不同,空镜印会有打空的感觉,和刚刚完全不同。那么说……

    孟帅双目陡然圆睁:倘若如此,那倒是难怪了。

    孙庆见孟帅打了一掌往后退,露出茫然神色,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怕了吧,来呀,爷爷在这里任你打,你不敢?”

    孟帅道:“好,让我试试。”说着继续迈着九宫步过去。

    九宫步虽然简单,但小范围内游走腾挪的步伐无所不包,尤其是孙庆如肉山一样不动,任他施展身法,不存在障碍。他也就快速但轻松的绕着孙庆游走。

    然后攻击。

    孟帅的手如灵蛇一般,不停地打在孙庆身上。从上下左右、前胸后背乃至胳膊大腿,无处不进攻。灵蛇灵巧,一触即收,但每一拳都如灵蛇啮咬一般,入骨三分。打在树上绝对能掏出一个洞来。

    但孙庆始终不加动弹,身体也如泰山一般镇住。

    一连串攻击下来,孟帅至少攻击上百次。孙庆好几次露出吃痛的神色,皮肤上也渐渐出现了乌青和红斑,但始终挺着肚子,不做反击。

    孟帅也有点累了,一百零八下打完,他刀踏九宫步,往后退开,步履中倒是不显疲态,表情还是气定神闲,但是心中已经咆哮起来:

    马的,果然不是个人。

    刚刚那一百零八下,他从各个角度攻击,攻击了各个部分,阴力,阳力,阴阳力都用过了,都是毫无作用,简直就像给孙庆挠痒痒一般。

    不过……好歹是有点眉目了。

    就见那孙庆叉腰站着,似乎与刚刚完全不同,但仔细看来,他身材隐隐涨大了一圈,就像发面馒头一样发了起来。这也不是肿的,就是体态大了不少。这样的变化要在正常人身上,早如黑暗中的烛火一样显然,但孙庆身材本就庞大,倒是看不大出来。

    果然是吸收

    孟帅刚刚就想到了自家的明镜印,就是吸收敌人的攻击力为己用。这小子的武技想必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他全身都放开,任对方击打,能将来犯的力量转为自家的力量,反过来对付来敌。因此他刚刚一百多下全是试探,就为了看对方是不是如自己所想,能吸收力量。

    果不其然,真是可怕的武技。

    虽然看起来孙庆受了不少损伤,不比明镜印可以无损的吸收强敌力量,但是这种持久吸收太可怕了,等于在一定时间内,几乎金刚不坏。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破绽。不然这武技还不逆天了?让对方打都打不破,越打自家还越强,那不就是开了无敌光环,随便虐菜?

    孟帅心中一动,看了看对方的姿势,心道:莫非他这样不移动,不是托大,而是武技的要求?一旦移动了,就是破功?

    不管怎么说,此人在门中平平无奇,绝不可能有如此逆天的本事。武技的破绽可能不是刚刚自己想到的那个,但绝对存在。

    这时,就见孙庆拍拍胸口,咧嘴笑道:“小子……技止于此了吗?”

    要动手了?

    孟帅心中暗喜。他刚刚一百零八下攻击,除了试探之外,还有一个功效,就是引动对方动手。据他所知,就没有无上限的吸纳是不可能存在的,一定有一个峰值,到了峰值还不出手释放吸收来的力量,那一定会遭到反噬。他就想把这个上限填满,逼得对方不得不动手。

    只要动手,就有破绽。这小子的身法一定欠缺灵活,孟帅有信心在他出手的瞬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横扫,结束这场毫无技术含量的战斗。

    孙庆哈哈一笑,道:“来。刚刚你那点挠痒痒似的打击算个屁?爷爷还没舒服,你还有好的没有?只管招呼,爷爷要是躲一躲,便不是好汉。”

    孟帅嘀笑皆非,没想到到了先天境界,竟还有满口好汉的浑人。同时心中也是疑惑——刚刚的劲力难道没用够?还不到他非要出手的上限?

    倘若是这样,这门功夫可真够高深的,能抗一百多下。

    但仔细看去,就见孙庆面部肌肉有些抽搐,很明显是吃力不小,就算没到极限,显然也很难受了。既然如此,他还扛着于什么?难道非要到达上限再出手?他有强迫症?

    而且,刚刚的话,是招呼孟帅出绝招么?刚刚孟帅一直是用的普通攻击,还没用上武技,他是要孟帅用武技打他

    还真不信这个邪

    孟帅还就是不信,一门这么持久的功夫,在爆发点上也能吃得住?还是在孟帅持续攻击,几乎到顶的情况下。难不成用得是空城计?

    捏紧了拳头,孟帅打算真给他来一下狠得——你既然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还不用真正的大招,就算是血影杀中的一招,看他怎样扛得住。

    就在他蓄势待发的一瞬间,他突然若有所感,隐晦的一侧头,看见了山下一张脸孔。

    黎佑生

    黎佑生正集中精神看着擂台,目光中透出难以言喻的专注。

    孟帅心中一跳。按理说,黎佑生是他的对头,理所当然要好好看孟帅的比赛,就算黎佑生上场,孟帅也是要看他的比赛的。但是不知为什么,看到黎佑生那严肃的神情,孟帅就是觉得不对。

    哪里出了问题?

    孟帅豁然一亮:难道这孙庆,是他故意遣来试探我的?

    若是这样,那孙庆拼着受伤也咬不动,引孟帅出大招,就还算合理了。

    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孟帅也佩服黎佑生的谨慎——看来他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啊。凡事无论怎么表现,他还要亲眼看见才是真。

    那么……就让你亲眼看看,又有何妨?

    孟帅突然一侧身,从腰中抽出宝剑。

    他虽然没看到,但明显感觉到了,在他抽出剑的一瞬间,黎佑生眼睛一亮。

    沉住气,孟帅缓缓道:“没想到,你还真能让我第一场比赛就出剑,很好,我本来是打算给一个宿敌准备的。”

    孙庆目中紧张之色一闪而逝,紧接着大笑道:“小子,你忍耐不住了么?来,动兵刃吧,爷爷我还站在这里,动一动就不算好汉。”

    孟帅长剑平举,突然一停,道:“算了。太欺负你。”

    孙庆愕然。就见孟帅刷的一声,长剑收回,猛地冲了过去。

    这一冲比刚刚的九宫步快了何止百倍,孙庆一怔,孟帅就已经到了近前。

    因为猛冲天生就带了威势,孙庆登时感觉到危险迫在眉睫,忍不住本能的就要出手。

    但紧接着想到了黎佑生的吩咐,他强压下了出手的欲望。

    “只要引他出剑,我给你三门上选先天武技。伤重残疾我有灵丹妙药,保你平安无事。放心,他不敢杀你。”黎佑生是这么说的。

    这个许诺不可谓不大,孙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实在是太缺乏武技了。进入先天本就侥幸,唯一依靠的这门武技破绽太大,几乎不能进攻,让他成了先天弟子中有名的沙包,实在令人憋屈。为了这三门武技,再加上黎佑生的面子,他是打定主意拼着伤残也要让孟帅出剑的。

    可不能功亏一篑让他来就是

    就在他摆出视死如归的架势是,突然眼前一花,孟帅竟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孙庆的脑子一下子不够用了,他本来就不算聪明,这时竟然一阵空白。

    紧接着,他身子一轻,竟被人扛了起来。

    是扛了起来,不是抱起,也不是抬起,他自己感觉到,自己好像麻袋一样,被人扛在肩头。

    头顶是蓝天白云。

    不知怎的,他竟然对眼前的云彩产生了强烈的记忆,清风刮过耳边,也是出乎意外的凉爽。

    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像是流星一样,往下坠落,比流星还快,因为他不只是往下落,更是往下砸——

    轰

    肥胖的身躯轰然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地动山摇

    四周场面一静,下一刻,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五四二 白衣白练,妙语探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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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庆,落地昏迷,孟帅胜。”随着裁判最终宣布结果,底下的欢呼声越发震耳欲聋。

    不过,欢呼声中,也有人或者目露疑惑,或者窃窃私语,都在疑惑同一个问题——刚刚发生了什么?

    众人只看见孟帅冲到孙庆身边,低下头,从地下将孙庆扛起,然后狠狠地掷下,扔在地下砸出一个坑来,然后就结束了。

    “你们怎么看?”几个先天弟子互相议论。

    一人道:“很简单啊,就是孙庆太蠢了。他以为自己防守厉害,没人打得动。却没想到他不是跟地生长在一起的,别人打不动,还能移动呢。又不是生死搏杀,出了擂台落地为输,让他输实在太容易了。”

    这番分析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纵然不认可,也没有别的解释,只有人道:“孟师弟那个一扛的姿势也不错啊,能把人看起来力道也不小。”

    先一人摇头笑道:“也就如此罢了。近身扛人的手法,哪里是武功?分明是摔跤用的格斗功夫,虽然于净利索,但也就是小巧而已。作为一般武功尚且上不了台面,何况先天武技。至于孙庆,他块头是大,但还能有千斤重?咱们练武的到了举重境界,就有千斤力量,进了先天少说万斤,还举不起那个蠢牛?”

    众人哈哈笑起来,一人道:“我看孟师弟的运气太好了,他是刚进入先天的晚辈,本就实力不行,应当是垫底的。你看他开头出手那几下,根本软弱无力,也没什么武技。只因为遇上了另一个废物,这才晋级一轮。”

    还有人道:“我听说他练功走火,修为不进反退,你们看怎么样?”

    另一人道:“我看有些像。不过他本来就是先天里的末流,只要没跌出先天,再退能退到哪儿去?能进前八已经是侥幸了。下一轮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众人说笑,远处黎佑生在旁边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从现实来讲,他也只能同意刚才其他弟子的分析,孟帅没做什么手脚,无非就是摔得那一下很利索,兔起鹘落,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样的动作固然巧妙,但后天的格斗术里面,也有不少类似的动作。

    但他在内心深处,存有一丝疑惑——孙庆真的那么容易拔起来么?因为孙庆可以说没有别的武技,只有这一门武技傍身,但也闯出了一点小名气,倘若那么容易就移动,甚至摔下去,那他早该死一万次了。

    只是,从动作上看不出什么稀奇,孙庆又晕过去了,没法询问,他也没法证实心中疑虑,只好暂存心底。

    当然,有一点他绝对认同其他弟子所说——孙庆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蠢货,无可救药。自己让他多打一会儿,引出孟帅的真本事来,他就想出站桩挨揍这个主意,简直是稳输不赢,白白送孟帅进入了下一关,还能更蠢一下么?

    算自己瞎了眼,白浪费了一次试探的机会。

    不过,从刚刚孟帅的动作来看,即使他没有走火入魔,实力也不过尔尔,根本不可能赢过自己。

    到时候,一定能把他打得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孟帅不知道下面的议论,等裁判宣布胜利之后,按照规则行了一礼,直接下了擂台。

    正好韩凤至要在下一轮比赛中出场,孟帅下来与她走了个对面。韩凤至面露微笑,翘起大拇指道:“好小子,过了这一关。”

    孟帅笑嘻嘻道:“也只有师姐还向着我。”

    韩凤至当然也听到了其他人的议论,低声道:“你身体没问题吧?”

    孟帅道:“刚刚师姐不看见了么?小弟尚可一战。”

    韩凤至还是不放心,刚刚孟帅表现的有限,很难说他身体到底如何,但此时不是泄气的时候,道:“好,那就证明给多嘴的小人看看。师姐在半决赛等你。”说罢身子一轻,已经上了山峰。

    孟帅下了山峰,也有几个人靠近过来寒暄,讨论刚刚发生的战斗。孟帅只是微笑,也说两句,无非就是把事情推到对方身上。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道:“刚刚孟师弟那一招很漂亮。”

    孟帅回过头,就见一个白衣少女走近,和孟帅互相寒暄的几个弟子立刻噤声,转而看向那少女,无不露出讨好的神色。

    那少女容貌秀丽中带着一丝冰凉,并非冷,而是凉,凉的让人心情气爽,又不像寒冰一般难以靠近。

    孟帅啊了一声,道:“朱师姐。”

    原来那女子就是第一场比赛的胜利者朱徽冰。韩凤至似乎和她有些不对付,还给孟帅指出来看。除此之外,孟帅对她没任何印象,只觉得她姓朱,应该是五姓之一朱家的人。

    显然,孟帅这样毫无见识的小子是另类,其他几个弟子都认得这位美人,各个谄笑不已,道:“师姐今天大显身手,打得真漂亮。”

    朱徽冰点头浅笑道:“诸位师兄夸奖了。孟师弟,能否借一步说话?”

    在众人妒恨交加的目光中,孟帅跟朱徽冰到了一边。

    孟帅立住,问道:“师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朱徽冰先不回答,头微微一扬,看向上方擂台,道:“没想到韩师姐居然选择灵兽对战。”

    孟帅跟着她回头,果然见韩凤至在台上驱使着一只大鸟和对方放出来的铁头马对峙。这确实是少见。

    虽然每一轮比赛,能不能使用灵兽都是双方自选,但这场比赛的擂台设置非常狭窄,就是不适合灵兽对战。这应该也是门中的意思,这一轮考校的就是自身的武功。毕竟驯丨兽师虽然是职业,但类似于副职,真正武者立身还要靠武功。驯丨兽师武功不到家,只会在战斗中拖后腿,何况驯丨兽师的境界也是灵兽境界的上限。至于灵兽比拼,想来后面几轮会安排更合适的场地。前面几轮也确实都是人身战。

    不过韩凤至和她的对手既然选择了灵兽战,自然也没问题。孟帅也想看看这么窄的地形如何进行灵兽战。

    刚看一眼,就听朱徽冰道:“刚刚孟师弟的武技很不错。”

    孟帅“啊?”了一声,转头看向朱徽冰道:“什么武技?”

    朱徽冰道:“师弟跟我装傻么?就是你把孙庆摔下去的武技,非常好啊。”

    孟帅眨了眨眼,道:“那是武技么?”

    朱徽冰和他对视,过了一会儿,道:“孟师弟年纪不大,城府很深哪。我这样出其不意的试探也试探不出来。”

    孟帅奇道:“师姐刚刚试探我了么?”

    朱徽冰呆了一下,接着道:“好。我知道师弟了不起,咱们不打哑谜了。你听说过我的外号么?”

    孟帅汗颜,道:“师弟孤陋寡闻……”

    朱徽冰笑着摇头道:“师弟是个武痴,我早就听过,你没听过我是应该的。如果你知道我的外号,那就该知道,我虽然自己武功平平,只修过寥寥几门武技,但是平生最好翻看典籍,收集武技,差不多的武技我都知道一点儿。刚刚师弟扛起孙庆往下摔的那一下,绝对是一种武技。”

    孟帅心中一跳,笑道:“师姐好自信啊。”

    朱徽冰微仰起头,道:“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不过据我看来,师弟那一招似乎并没有正式展现武技的威力,反而有些变异,而且只用了一半。”

    孟帅暗自骇然,心道:这丫头好厉害

    诚如她所说,孟帅这一招是武技,是绝技“乾坤一掷”的变种。乾坤一掷的要诀,是以物体为炮弹,砸出地动山摇的效果。而孟帅反其道而行之,是把人当作炮弹,用了乾坤一掷的手法,把孙庆丢了出去。

    这一武技藏得十分隐秘,一来他在上,观众在下,他又是俯身,本来就容易隐藏动作。二来他根本没发力,只是用了乾坤一掷抓取炮弹的一个动作,且速度很快,众人看起来只是简单地抓,根本不能发觉其中的玄妙。

    但这个女人竟然看出来了,连只用了一半这样的断言都能说出来,眼光当真可怕的令人吃惊。

    孟帅若无其事的道:“师姐拿着自己的猜测跑来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朱徽冰笑道:“没意思。只是我这个人太好奇,对武技有收集的癖好。你那门武技虽然只露出冰山一角,但我已经深觉其中不凡,若不见到完整的武技,恐怕连觉都睡不好。不知师弟愿意给我表演一番吗?”

    孟帅笑道:“但凡我有的,表演给师姐看有什么难处?可是我没有啊,不知道师姐要看的是什么。”

    朱徽冰神色微微一僵,她自恃美貌,向别人提出要观看武技的要求很少得到拒绝,没想到孟帅咬死不认,心中暗恼,但也没表现出来,只道:“师弟何必如此坚持?你我本就是下一场比赛的对手,现在不看,到时候擂台上你还能藏私么?”

    孟帅道:“那就到擂台上看吧。啊——师姐赢了”

    果然就见擂台上一人轰然倒下,受伤不轻,韩凤至高高举起手来示意,底下又是一阵欢呼。

    朱徽冰见孟帅顺势往前跑去,分明把自己丢下,心中又气又急,低低道:“好,擂台上见。”

五四三 冲锋陷阵,胜败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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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找你麻烦了?”韩凤至望着朱徽冰离去的身影,皱眉说道。

    孟帅摇头笑道:“也不算找我麻烦。她就是想问我的武技是什么。”

    韩凤至撇了撇嘴,道:“又来啦,又来啦。她总是那个样子,好像人人都天生欠她的,她问什么,就要乖乖回答。她要看什么,人家就要毫不藏私的给她看。她道她是天生的公主娘娘,别人都该捧着她。”她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气道,“偏偏还真有傻子愿意捧着她,她是越来越得意了。“

    孟帅笑道:“耿直的颜狗哪儿都有。也是师姐你不爱占人便宜,不然你要求什么,别人哪里能拒绝呢?”

    韩凤至笑道:“呸,谁叫你把我和她相提并论了?”

    孟帅不好深度参与这女人之间的战争,又问道:“师姐,她的外号叫什么?”

    韩凤至道:“姓朱的?她叫做‘武技博士,。”

    孟帅哦了一声,突然奇道:“博士?这里也用博士?”

    韩凤至道:“博士,就是博学之士嘛。虽然这是个俗世朝廷的官职,但我们也用。她哼哼,虽然多事,但在武技方面确实有研究。听说她看了一遍的书,不但都能一字不差的记住,还能活学理解,形成自己的解构。她又脸皮厚,百鸣山一百多种武技记熟了,还到处找别人要武技看,别的门派也要看。居然给她在见识上有些成就,在武技一道的研究,就算是几位长老也不如她。也算是……实至名归吧。”

    孟帅道:“这是个王语嫣嘛。”

    韩凤至道:“王什么?”

    孟帅笑道:“没什么。她这么厉害,那怎么不受重视啊?为什么大家都去追捧黎佑生?我觉得乌雨薇都比她有存在感。”

    韩凤至道:“因为她就是个纸上谈兵。她懂得那么多门武技,自己也就练那么几门。说是精挑细选,选最合适自己的,其实实力也就平平。我和她相斗了那么多年,哪一次落下风了?我们这一拨的,比她不在以下的多了。”

    孟帅点头,道:“下一场我对上那位,还请师姐帮我。”

    韩凤至往他肩头一按,道:“当然我要帮你。她那点儿底细我不清楚么?就那么几门功夫,谁不知道啊。当然她肯定有瞒着我的,但是我把她刨个十之七八还是没问题。她却不知道你的底细,你胜算就大了。”

    说到这里,韩凤至贴近孟帅,狠狠道:“给我赢了她。你要不赢她,我又要在半决赛里看见她,我都要吐了。赢了她,师姐让让你都没有关系。若是不赢,回头我还要找你的麻烦。”

    孟帅噗的一笑,道:“师姐请好吧。”

    这时,又一场比赛开始了,对战的双方是一个神色阴郁的少年和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少年看起来也才二十岁左右,一身黑衣,眉毛向下斜着,仿佛吊死鬼一般。而另一个年轻人却是身长玉立,若论俊朗也不输给黎佑生,只是是另外一种神采飞扬的青春气。

    韩凤至轻声道:“原来他在这一场,那我下一场就是对他了?这个……这可有些……”说着露出担忧神色。

    孟帅道:“这位老兄是谁?”

    韩凤至指着那高大帅气的年轻人,道:“这位就是杨阳,杨师兄。我们那一批的大师兄。”

    孟帅知道所谓的一批就是一届升土大会,百鸣山大开山门收徒的一个周期,也就是十年。虽然平时也有陆陆续续进门的,但每十年会有一大批人。这些人大半会有联系,虽然内部会有争夺,但在门中总的来说,会形成一个小集体

    像孟帅这一批,包括内外门几十人,除了孟帅这样游走在圈外的另类,大多是以黎佑生和乌雨薇为中心,双方各领一群人,自成一家。外门还罢了,总有家族联系胜过同门联系,内门那些人基本上没有例外,都是这两派了,也很好分。五姓十三家这些世家子弟大多看乌雨薇,散人则都跟着黎佑生。

    不过毕竟这一批刚刚入门两年,只有两个人进入先天,在上面还不成气候。比他们再早一届的韩凤至那一批,有好几个先天,基本上就算站稳了,成为了一支骨于力量。而这位杨阳,既然能在这几个人当中拔头筹,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虽然孟帅没听过杨阳的名字,但他也觉得是自己孤陋寡闻,不是这位师兄名声不显,便打算仔细观摩一下这位师兄的身手。现在就观察半决赛对手当然多此一举,可也不耽误他学习前辈的英姿。

    就见那杨阳抽出长剑,那长剑又宽又长,足有一掌宽厚,一人来长,孟帅一见还以为自己看见了玄铁重剑,不由啧啧称奇,道:“这位师兄力气不小啊。”

    韩凤至道:“他本来就是威武当先,借鉴了上阵冲锋的阵势。且灵兽是一头暴蹄三角兽,骑上去一个冲锋,能冲垮一座山。”

    孟帅点头,又问道:“那他对手是谁?”

    杨阳对面那少年又瘦又小,穿着黑衣跟竹竿一样,脸色就差比孟帅表现出来的还差了,在杨阳雄姿英发的衬托下,气势几乎跌落尘埃。

    韩凤至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又看了一眼,道:“这是谁啊?”

    孟帅好笑道:“您问我啊?我正想向您请教呢。难道还有您不认得的人么?”

    韩凤至疑惑道:“如果是先天境界的,只要是百鸣山弟子,就该没有我不认得的啊。难道是你们这届的,新上来的?”

    孟帅摇头道:“不是。我们这届也没有这个人。不然我叫不出名字,也应该见过脸。”

    韩凤至道:“大概是那些世家里的宝贝孙子吧?我听说是有这样的情况,五姓的嫡系,不公开露面,不正式加入百鸣山。但到底还算是百鸣山一系的,这种场合也算他一份。看他年纪不大,资质不错啊。”

    孟帅点点头。再看那黑衣少年,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吼。

    吼声震天动地,吼得树木摇动,人心摇曳

    孟帅忙深吸一口气,从被震得麻痹的状态中退出,暗中道:好厉害,是声音秘技

    几个月前,堵截上官度的梵相城就用过这种秘技,当时孟帅不在其中,也被震得不轻,受伤严重的上官度更被震得吐血。后来孟帅请教过,果然那是百鸣山的一种秘技,很少有人修习。说穿了是一种辅助的技能,一吼之下,将对方震住,换取攻击时间,除了遇上上官度这样正好五脏受伤的人,直接杀伤力倒是不大。孟帅也觉得不适合自己,没有选择,没想到倒是台上的杨阳。

    一吼之下,杨阳手持长剑,冲了上去。

    孟帅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冲过去,从十字型擂台的一头冲向另一头。这十丈的距离,杨阳冲过去不过几秒钟,如猛虎下山一般,威风凛凛。

    看到如此的冲锋,孟帅能想象他是借鉴兵阵杀伐之道的了。因为他冲击的姿态,气势,是孟帅所见过武人中独有一份儿的。其他武者与军队相比,都多了灵活,少了那份勇猛直前的气势。当然陈前也这么凶勇,但杨阳比之陈前,少了那份凌厉冷峻,更多了热血和撞倒泰山不回头的悍然。

    蓦地,孟帅想到了龙城,那个仿佛杀神降世的镇国将军。这份血煞之气,倒是有几分相似。

    说时迟那时快,杨阳是吼出一声开始冲锋的,冲到对面时,吼声还在震荡,他的长剑如锥子一般狠狠地向前锥去

    “要杀人了?”孟帅忍不住暗想。

    虽然杀人要被开除资格,杨阳比自己资格老,应该更清楚,但孟帅还是很难想象,这一剑冲下去,除了杀敌之外,还能有什么后果。如果对方不躲,那么很可能直接粉身碎骨,如果对方躲了——他还能收的住么?

    那黑衣少年站在十字擂台的一端,似乎不打算躲。

    莫非是……

    孟帅替他构想,大概是想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躲过,让对方自己冲下擂台吧?虽然先天高手应该不会冲过了头回不来,但这么猛力强行调头,肯定会有破绽,到时候就可以攻击了。

    果然,在杨阳冲过的一瞬间,少年身子一侧。

    因为动作疾如闪电,少年身上的黑袍飘了起来,有一瞬间的摆动。

    “那是什么?”

    孟帅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影子,但因为太快,瞬间消失了,以至于孟帅还道自己看错了。

    紧接着,杨阳就从少年身边冲了过去。

    就在擂台到头的那一寸地方,杨阳足下一蹬,整个身子如陀螺一样转了起来,呼噜噜一圈又是一圈,一直转了七八圈,把那猛冲的力量全都卸掉,这才站住。

    好吧。孟帅拍了拍脑袋,能花费这么大动作卸力也够奇葩的,但好歹定住了。虽然费时间,但省距离啊。

    转圈停止,杨阳停止,倒是没收到转圈的影响,也没有头晕的样子,看起来平衡感还是不错的。他长剑再次横空,道:“小子,身手很伶俐啊。再来一招。”说着身子弓起。

    孟帅看他的样子和刚才冲锋前一模一样,心道:不是吧?又来?还能不能好了?

    然而,第二次冲锋并没有开启。

    就见杨阳身子就要弹出的一瞬间,突然动作僵住,头颈僵直,一双眼睛圆睁着,焦距渐渐涣散。

    扑通一声,他倒了下去。

五四四 无踪毒物,词中神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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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孟帅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韩凤至也同声问出了这个问题,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旁观者,或者出声,或者没出声,都冒出了同一个疑问。

    这因为战局扭转的太过不可思议,所以冷场了。

    刚刚孟帅赢,也是有许多不可思议处,但总还是有来有往,无非是最后摔的那一下看不清楚,而且最后从天而降,很有爆点,因此众人尚能本能的鼓掌欢呼,可这一次,真是从头到尾莫名其妙,众人连欢呼的意识都没有。

    在一片寂静的时刻,裁判从天而降,检查了杨阳的身体。众人无不屏息,想看他如何宣布结果。过了一会儿,裁判满是凝重的抬起头,道:“龙四失去了意识,虎四——获胜”

    底下一阵哗然。与一般的欢呼不同,众人大多议论纷纷,喧哗不已。也有不少对裁判的语焉不详表示不满的,各种猜测更是纷至沓来,一会儿便编出了几百种版本。

    韩凤至咬牙切齿,抓住孟帅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帅没想到原本英气的师姐也有化身琼瑶角色咆哮的一日,看来她对杨阳不只是师兄妹的感情,无奈道:“师姐别急,一会儿有结果。杨师兄不可能在山上不下来,等他下来你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正这时,人群分出一条缝,两个弟子抬着担架来了。

    为了救治伤员,场中本来就备有担架。连续比了四场之后,担架还是第一次用。其他三场的败者都没到用担架的地步。孙庆最惨,也是被摔晕了,但他身体庞大,担架不够盛,加上只是脑震荡,被原地喂了药,架到一边休息了。这回还是第一次按照重伤员的情势上担架救人。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救护的人上去,把杨阳抬下来,哗啦一声,围拢了过去。旁边执事弟子呼喝人群,叫他们躲远点,不许阻碍救护,这才让出一条道路来,但在周围围观指点的人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韩凤至也往里挤,且卓有成效。孟帅跟着她挤出来的道路,也混进了前排。

    就见担架上,杨阳竟睁着双眼,双目呆滞,脸色异常难看,四肢僵直,呈大字型倒在担架上。要不是他手脚还在微微抽搐,表现出活人的体征,孟帅都以为自己在看一具死不瞑目的僵尸。

    这是……

    “中毒了吧?”孟帅问道。

    不止他一个人看出来了,其他人也看出来了,一时间议论纷纷。

    中毒要在先天以下的比武当中,有很多时候算违规作弊,但在先天以上的比武当中反而合法。因为能让先天武者中毒的毒物稀少,大部分采集不易,施展出来更不易。能发出来让先天武者中招,本来也是手段,何况规则没有禁止,那就是合理。

    然而,孟帅还是把目光往杨阳身上看。一般来说,能毒倒先天武者的毒药,大部分是要见血的。几乎没有毒药仅从口鼻呼吸就能入侵先天武者。既然杨阳中毒,那么十有八九,他身上还有伤口。有伤口就能判断对方的手段。

    这么想的自然也不止他一个,有人指点道:“你看脖子那儿是不是有个红点,是刺的吧?”

    另有人道:“胡说,那是杨师兄身上的痣。”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个结果。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看不出杨阳怎样受伤,又不便上去扒衣查看,因此只得目送担架离开。

    韩凤至心中又恨又急,道:“该死的,不知道那小子耍了什么手段。我非要替师兄报仇不可。”

    孟帅心中,闪过了最后一幕的画面,他十分肯定,自己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应当就是那人出手的瞬间。可是那一下太快,他再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来那影子的模样,甚至到底是死物还是活物,都不能分辨。

    抬起头,见韩凤至兀自咬牙切齿,孟帅无奈道:“师姐别急了,你想要替杨师兄报仇很容易——那人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就是师姐你啊。”

    韩凤至突然僵住,脸色骤然刷白。

    在担架抬出谷的时候,两个救护弟子突然眼前一花,已经多了一男一女。

    前面那弟子一惊,喝道:“什么人?”

    那男子是个丰神俊朗的青年,笑吟吟道:“这位兄台请了,我能看一下这位伤员么?”

    那弟子呆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的就迷糊了,道:“那个……那个就看看呗。”

    两人将担架放下,一男一女上前查看。青年将杨阳翻转过来,解开衣服,露出肌肤。

    眼见他两人这样胆大妄为,两个弟子本能的觉得不好,但不知怎地,跟他们生不起气来,迷迷糊糊站在一旁看着

    就见杨阳的背后,腰椎处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极其微小,若非仔细观察,真是不易发

    那女子看了一眼,移开眼睛,不便多看,道:“果然是那人。那人又玩什么花样?”

    青年给杨阳合上衣服,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放在杨阳口中,道:“我对那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刚刚那是那人的真面目么?”

    那女子道:“怎么可能?那人何等心机深沉,怎么会公开露面?不过是个代理人罢了,也不知是哪里找来的。”

    青年点头,道:“他是静极思动,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那女子道:“多半是想去大荒战场?”

    青年道:“我总觉得不止。那个人若要混进大荒战场,并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他特意参加这个选拔会,我总觉得……莫非是冲着小弟来的?”

    那女子愕然,随即失笑道:“不可能。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你也太紧张了。除了你这个二十四孝的兄长,哪有那么多人惦记着你那宝贝兄弟?”

    青年也是自失的一笑,道:“要不把他拿下,问问他从哪里来?”

    那女子摇头,道:“不好。师父对那人的态度,我也摸不清楚,别激化了矛盾,还是静观其变吧。回头给师父送个消息,看他老人家如何处置。”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叫道:“你们怎么回事?”

    就见一个胖胖的身躯奔了过来,正是场中执事的牧之鹿。他看杨阳的担架放在地下,原本大怒,但再看那对男女,神情立刻平缓下来,带着几分恭谨,道:“原来是龙虎山上使,您二位是怎么……”

    那青年笑道:“没什么……有些好奇。这位是牧兄吧?”

    牧之鹿没想到两位上使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忙道:“正是我。”

    那青年道:“我记得在场给所有人登记的就是牧兄,你还记得打赢了这位的选手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出身?”

    牧之鹿沉吟了一下,道:“是侯禹吧?侯家的那个嫡孙。”

    那青年道:“是你们百鸣山的人?你可记准了?是出身清白的好人么?”

    牧之鹿道:“清白还是很清白的吧?侯长老的嫡亲孙子,五姓之一侯家的继承人。不过他从小是在百鸣山挂个名字,一直在外历练,我们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听说他另有师承,不止是侯家的传承,不过那都没关系吧?验明正身是本人,又有侯长老担保,便有了参加选拔的资格。他外头有什么牵扯也跟百鸣山无关啊。”

    那青年点点头,道:“看了是他自己的问题了,本与贵门无关。唉,按照赛制,他会不会跟我……孟帅碰上?”

    牧之鹿道:“就那么几个人,总会碰上的吧?应该是在半决赛。”

    那青年道:“那个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要全程观看。”

    这时,谷中的骚动已经慢慢止歇。

    因为刚才众人都关注杨阳了,倒把那位胜利者忘了,等杨阳被抬走,众人又想起那位,再想去找,已经找不到了。那黑衣少年便如来时那么神秘的消失了。

    这件事算是上一场比赛的后续,引起了一阵小骚动,不过很快便再次平息了下去。

    时间会一分一秒的流失,比赛也会一场场的进行,不以意外而停止。

    第五场比赛很快开始了,比起前面的比赛,这回倒是正常很多。

    说是正常,只是少了幺蛾子,并不是说不激烈。这一场比赛双方是两个成名已久的先天弟子,比韩凤至他们还早一届,双方武学精熟,经验老辣,各持兵刃斗得难分难解。

    孟帅在旁边旁观,就见两人每一个都比孙庆强过百倍,在不使用绝招武技的情况下,自己真未必是对手,只在战斗经验一项,已经吃了不少亏。

    正因为有这样的参赛者在,孟帅对百鸣山恢复了不少信心,若是一味的乌烟瘴气下去,不免让他想到了当初那一塌糊涂的升土大会。

    经过半个小时的激烈交战,一个短小精悍的先天弟子把另一个打下了擂台,获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通过众人的交谈,孟帅才知道了这位的名字,马恩杰,五姓之首马家的小辈领袖。虽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他在门中的声名也不逊于黎佑生。

    等他下去,终于轮到黎佑生出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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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介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勉其心志,锻其筋骨,赞其行为,给其金手指,然后看其脸色,任其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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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第一高手,听说你叫我补天?不好意思,咱俩又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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