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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人横川     补天道txt下载     补天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一五 歪打正着,老将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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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了个大去,失败了

    孟帅眼睁睁的看着那项圈错过了鹏鸟,落入坑中,心中郁闷非常。

    然而下一刻,孟帅心血一动,产生了一股悸动。他虽然从没经历过这等情形,但在书上看过,这是项圈套上灵兽,心血契约开始运转的标志。

    怎么回事?怎么套上东西了?

    孟帅惊异之余,也不奇怪。这里遍地都是禽鸟,稍微一歪,就能套中一个。想必是坑中本来就有鸟雀,项圈落下之后,随意套中了一只。

    根据驯丨兽师典籍,心血悸动的越厉害,说明灵兽实力越强劲,反抗的越厉害。这时候就需要用驯丨兽秘法镇压,有的时候还要外部打击辅助。直到灵兽臣服,或者挣脱项圈为止。

    驯丨兽师传承的好坏,其中一项就是这镇压的秘法,越是强大,越能镇压高等的灵兽。只是驯丨兽秘法再高也有极限,不可能驯肝丨比驯兽师本身高等的灵兽。所以驯丨兽师选择出手,一定要仔细再仔细。若是最后镇压失败,灵兽挣脱项圈,心血契约会反噬本主,必受内伤。甚至还有灵兽气血太强大,一下子在心血悸动时爆了驯丨兽师的血管,造成死伤的。

    而这次孟帅出手,已经准备好了驯丨兽师秘法,自忖能够压制。但这回感受到心血悸动的强度,还是吃了一惊。

    吃了一惊,不是因为对方太强,而是——太弱了。

    那种反抗的力度,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孟帅甚至怀疑,就是套上一只麻雀,也就是如此了。

    肯定是那只小雀儿躺枪了。

    孟帅更加失望,连镇压都没心情了。本来不管套上什么灵兽,都需要按照流程镇压,等契约成了之后再决定是放是留,不然容易遭到反噬。但这次他决定免了这一步骤。因为一旦镇压,项圈的磨损就不可逆转了,为了这么个小东西,实在不值。

    不如就忍着悸动手动将项圈摘下,放那小鸟逃生,剩下这个机会吧。

    主意已定,他快步跑到坑边,去捞那倒霉的鸟雀。

    到了坑边,孟帅往坑中一看,吃了一惊。

    原来那一人多宽的大坑中,只有一只鸟,项圈毫无疑问的,就套在那鸟的脖子上。

    然而出乎意外的是,那只鸟一点儿都不小,站在坑中,差点就要冒头出来。要知道孟帅站在坑里,还差着一个头才能到顶,那大鸟竟比孟帅还高出不少,比鹏鸟个头儿还大。

    然而,这个卖相也太差了。

    天游鹏鸟的身材已经显得修长纤细,这个大鸟的身材更细,偌大的身体瘦骨伶仃,简直就像一架骷髅。羽毛是一色青灰,倒有点像百鸣山的制服,且羽毛稀薄,薄薄的一层还有不少斑秃,简直就像被拔了毛的鸡。

    而且,此鸟垂着头,无精打采,一点儿没有精气神。再加上一身难看的秃毛和消瘦,让人一看就觉得“惨”到不堪入目。有一句俗话,叫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这只鸟简直像放大版的落架的鸡。

    从它的精神和皮肤状态来看,至少也是日暮迟迟的年纪,甚至明天就寿终正寝了也不奇怪。

    孟帅一看,面有难色。他一看这鸟的个头,本来心中暗喜,还想着是不是歪打正着,收了另一只坐骑。但再一看那鸟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敢骑它,简直是没人心,一点儿都不知道悯恤老弱病残。

    他也不知道这只鸟到底是什么品种,那童子指点他谷中群鸟时,并没有看到这么一位,可能当时它还不在,不然凭它的倒霉模样,是不可能逃得过火鹰的烈火的。而孟帅有限的灵兽知识里,也并没有这么一种。大概是某种冷门鸟类吧。

    搓了搓手,孟帅怀着内疚之心,道:“这位老人家,小子一时失手,冒犯了您老,罪过罪过。您等着,我这就叫您解脱。”说着伸手去拿那个项圈。

    正当他手伸到那项圈之前时,突然心中一动,心血悸动的感觉停了,就像是从没发生过一般。

    怎么回事?

    孟帅大奇,暗道:“是项圈废了,还是它……”

    忐忑不安的心中暗自沟通,就觉得一阵讯息传过去,对面一阵情绪传来,就像在心里长了一面镜子,对方的一喜一怒,全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擦,真的收服了。

    孟帅心头滴血,好好地一次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这位大爷怎么这么配合?除非是从小养出感情来的灵兽,否则没听说哪家灵兽自己就把心血契约签了的。

    虽然说多多益善,但一个驯丨兽师精力有限,不是想养多少就养多少的,像这位老弱病残,就是白送给他,他也不要。

    还就不要了管你是不是收服的。

    孟帅笑吟吟的继续伸手,道:“老人家,您老这么大年纪,吃口安乐茶饭吧。我这里庙小,养不起您这么大的菩萨。来,把项圈给我。”

    眼见指尖已经碰到项圈,突然忽的一声,一道灰影冲上天空,动作不停,直接飞上云霄。

    孟帅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不变,迟缓的抬头看天。

    天空中,一只大鸟在翱翔。因为飞得太高,已经看不清颜色,但能看见那翱翔的姿态和修长的身材。大鸟翅膀展开,因为羽毛简短,翅膀显得十分窄小,再加上它的的身体异乎寻常的长,让比例显得有些奇怪。

    这种比例不像是任何一种鸟,倒是让孟帅想起了前世某种被称为“空中美男子”的飞机。

    翱翔了一圈,那大鸟俯冲下来,缓缓落地,以傲人的高度俯视着孟帅。

    我去——士别三分钟,当刮目相看啊。

    虽然大鸟落地以后,依旧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但孟帅已经被刚刚那不逊于灰眼金雕的飞翔姿态征服了,登时觉得那大鸟从头到尾顺眼了起来,甚至那种低头缩肩的姿态,也变成了一种低调的内涵。这就是看人下菜碟儿,他就是这么耿直。

    孟帅忍不住上前想要摸一下那大鸟的身上。像刚刚那样的高空飞行,只有巨鸟甚至猛禽才能做到。那些猛禽大多羽翼丰满,且长翎坚硬如铁,才能抵御高空的烈风,这大鸟是怎么以这么稀疏的羽毛飞抵那样的高空的?

    那大鸟见他摸过来,依旧垂着头,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孟帅能感受它的情绪,知道它不反感,因此放心大胆的摸过去。

    入手,如同钢铁。

    孟帅的手握住大鸟的翅膀,就像握住了一块铁块。羽毛虽然也咯手,但已经算得上柔软。但羽毛下的皮肉,简直像是天然生成的一块铁板,丝毫没有血肉之躯的触感。况且他摸的也不是翅膀上方的骨头,而是下方肉翼,按理说应该有些柔软才是。

    难道真是飞机精化形?

    孟帅抚摸良久,不知其然,伸出指头,道:“老兄,您真是老而弥坚,尚能饭。”

    那巨鸟始终垂着头,没有表示。孟帅尝试着沟通它,无论送出多少信息,都没能得到回应。但他有能感觉到大鸟的情绪,虽然没有多少亲近,但是也不反感,不抵触。它就像是一个看透世情的老者,无喜无怒,古井不波。

    沉吟了良久,孟帅道:“老兄,你肯跟我走?”

    那大鸟虽然没有反应,但传来一段情绪,是同意的意思。

    孟帅觉得它死气沉沉,有些没趣,但让他放弃这个已经达到条件的伙伴,再去寻找新的目标,又有些不值当,毕竟还要冒风险。

    罢了,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就它了。

    孟帅笑道:“您老人家怎么称呼?”

    那大鸟不作回应,孟帅无奈道:“咱们若要相处,总得有个称呼。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帅,百鸣山弟子,今年……马马虎虎算十六岁。”

    那大鸟终于点头,示意知道了。孟帅继续道:“我也给您称呼一下。一般的宠物,都是小字辈的,什么小黑小黄之类的。我觉得这样对您不大恭敬,不如称您为老灰?或者您觉得还不够恭敬,不如改为灰老?”

    终于,在孟帅百般探问下,得到了大鸟的回答——“老灰即可”。

    孟帅擦了把额头,觉得和这位死气活样的沟通真心累,再次问道:“您老认得路么?我想离开这条死带,回到有人烟的地方。最好能回百鸣山。算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行,老灰你有什么意见么?”

    那大鸟终于清晰点点头,接着翅膀一动,示意孟帅上来。

    孟帅大喜,道:“我上去了,你小心点儿。”翻身上了鸟背。大鸟一振翅,离地而起,直入云霄。

    孟帅并不知道,在他和大鸟走后,那环状的坑洞出现了崩塌。石壁上那些封印如突然经过了几千年的风化一般,扑簌簌的落下,化为了齑粉。紧接着,石坑整个坍塌了,周围的土石落下,填埋了这个不知道存在多久的异象。

    之后,群山怀抱中,那不同寻常的灵气开始散逸,一丝丝的减少,消散在空气中。灵气消失,群鸟也纷纷离开。不过半个月,生机盎然的山谷重新变成了死地,泯然死亡带上的众山峰间。

五一六 扶摇直上,先天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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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乘坐骑翱翔天际,这种感觉,就一个字——爽

    就在几日前,孟帅还在羡慕那童子的青牛神骏,竟能踏云漫步,现在已经不屑一顾。纵然牛再好,在天上总是不如禽鸟威风,也没有那种翅膀一振,浮掠千里的爽快。

    虽然座下灰鸟不如大鹏俊逸,不如金雕威猛,但常言道:“敝帚自珍”,老灰已经是自己“鸟”,孟帅就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只觉得漫山遍野的五彩鸟儿,没有一只比得上自家老灰的一根爪子。

    就算是金雕,孟帅也不信它能和自家这巨大的灰鸟一般,连续飞行十多个时辰,不曾稍微颠簸一下,不曾忽高忽低,甚至振动翅膀的次数也有限,简直就像前世的空中客车,还是头等舱。

    当然,爽虽然是爽,连续飞行也确实枯燥。虽然孟帅不怕风,但连续吹十几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夜,也有点头晕。何况虽然他带有于粮,在高空无遮进食,也好似喝西北风一般,怎么都不爽快。

    但他也不能降落,地下是绵延千里的荒绝死地,离开了群山环绕的绿洲,地面半点灵气也无,稍微飞低一点,就觉得呼吸不畅。是以如果大鸟不主动提出休息,他也就不催着休息。而且从他和老灰的心灵沟通来看,老灰并不觉得累。

    飞到第二天下午,满眼的灰黄色一变,开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绿色。

    孟帅感动的泪流满面——终于见到活物了。

    对经历了死亡带的荒凉的孟帅而言,往日荒僻的大山,在他眼中也生机勃勃,灵秀可爱起来,恨不得立刻下落,去草地里踩一踩。

    不过他还是等了一会儿,毕竟还在边缘带上,下去也没什么好地方,他不着急。

    不管怎么说,只凭他一昼夜就自行出了死亡带,这个坐骑就收的值。将来老灰能飞,就继续当坐骑,若是不能,就送它去黑土世界养老,好吃好喝也有空地散养,反正它的终身孟帅承包了。

    又飞了一阵,星星点点的绿色已经连成了一片,群山披上了绿色的外衣,孟帅拍了拍老灰,道:“伙计,慢慢降下去,咱们休息一下。”

    之所以不着急落地,是孟帅还想在低空看一下,哪里有人烟。回到山野固然好,但更好的是看到活人,问明路径,回转百鸣山。他现在急需清清静静的闭关,巩固修为,在野外滞留实非本意。

    老灰渐渐下降,从数千米高空下降到几百米,渐渐地低过了山顶,在山峦间穿梭。这时它越发展现了实力,不但能高空长距离飞行,低空穿梭也灵活快速,窄窄的峡谷飞快的一穿而过,片羽不沾。

    好——刺激

    这种惊险穿梭山峰的游戏,前世他倒是常玩,但真实的玩起来,依旧心惊肉跳。尤其是老灰险险的擦过石壁时,激烈的山峰像刀割一样掠过他的脸颊,觉得生疼。

    “我说……”孟帅开口,想说咱们要不然还上去吧,不至于这么冒险。

    然而话没出口,就听得前面山峰间传来一声大吼:

    “喝——”

    一声吼叫,震动四方。

    这不是单纯的吼叫,甚至也不是含着真气的威慑,而是实实在在,含有力量的声波武器,随着吼叫的爆发,一股气浪扑面而来,将石头震得纷纷滚落。

    孟帅被震得往后一仰,差点儿一个后滚翻,从老灰背上滚下去,好在老灰也在往后退,一人一鸟也算同步。老灰更差点被掀到石头上,千钧一发之际,振动翅膀,昂头飞上数十米,看看擦过山壁,飞过了山头。

    孟帅倒抽一口冷气,刚刚实在危险,那么高的速度,拍到石头上去,他和老灰都会变成一堆肉酱。

    谁他么在嚎,嚎你大爷

    孟帅心里暗骂一声,却更是警惕——刚刚那一吼,孟帅是吼不出来的,那童子恐怕也难,他老爹他师父能不能吼出来还两说。

    因为那不是一般的吼叫,而是“先天武技”

    武功修为一旦到了先天,力量和真气质量会有一个大的提高。但从理论上来讲,很多武功是不必改变的。有些精妙的剑术,在先天以下巧妙,先天以上照样巧妙,一样会拿来对敌。无非是以前只能发挥三成厉害,现在能发挥五成或者更高。因此很多人在年轻时就会精研一门武术,终身受用不尽。

    但是先天之上,会有只有先天才能使用的武功,一般被成为先天武技。这些武技大多数难度高,爆发力强,威力也惊人,且依托于先天真气,非先天不能练成。就算是先天武者,能掌握的先天武技也不多,大多是会有数的几种,留下来杀手锏。除了因为先天武技稀少,传承有限,一般人难以弄到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些武技大多对身体的负担大,求的是一击必杀,掌握太多一是有难度,二来也用不上,白白消耗很多锻炼修为的时间。

    当然,修多了是不好,修少了也不行,不修就更不可行了。先天大师如果不会先天武技,几乎肯定无法击败另一个先天大师,且在先天大师中矮人一头。像孟帅这样刚刚进入先天,急匆匆的往回赶着闭关,除了要巩固修为之外,还就是等着回去修习一门先天武技傍身。

    这还是因为百鸣山家大业大,可以给弟子提供不错的传承,像散人先天大师,只能去买或者靠机缘才能修习先天武技,机缘不到或者身价不够,或许几年也没有机会,那这几年也只能在后天小辈面前耍威风,不敢去外面和其他同辈争一时之长短。

    先天武技的范围很广,比如类似于“大招”的“绝技”,几种武功组合成的高深武功“合技”,也有另辟蹊径,不同于拳脚兵刃的“秘技”。其中犹以秘技最为难得,往往有不可思议的威力。而合技大多来自自创,很多散人高手,就是找不到有传承的武技,便自己改造自家的几门武功,创出合技来充当门面,有时甚至不被承认。

    刚刚那一声惊天彻底的吼叫,应该就是秘技。

    这秘技以特殊的法门将真气蕴于声音之中,一下子释放出来,如同声波炮,这是有功法加持的。旁人的修为就算与使用者相同甚至略高,声音上的威力也不能和他同日而语。

    但不管怎么样,此人必然是先天高手,再加上如此厉害的秘技,很难得到,应该也有非同一般的来头。

    按理说,遇到会武技的先天大师,又刚刚受到了冲击,孟帅应该掉头就走,因为他这个刚入门的小字辈,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但他还是留下了。倒不是胆大,而是因为这门秘技让他颇为熟悉。

    刚刚那一吼,有些像百兽嘶吼,和一般武功中的啸声大不相同。而这种模仿灵兽形态的武技,大多数和百鸣山有关。

    有可能是百鸣山的前辈。

    虽然说百鸣山的前辈并非一定友好,还有乌家这种仇家在,但孟帅还是觉得,可能有万一的可能,是那童子在此

    若能找到那童子,他便可以直接回百鸣山,省却了许多麻烦。在大荒之中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路途的,若是运气不好,在外面转上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当然,他也不会大喇喇的跑上去看人,不然被音波波及都是轻的,可能一个照面被人误会,就被大招横扫了。

    让老灰停在一处山坡背阴面,孟帅拍了拍自己的第一只灵兽,道:“老兄,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先别吵。”说着将它收进了黑土世界中,并叮嘱黑土世界的唯一原住民蛤蟆好好照看新人。

    安置了灵兽,孟帅蹑手蹑脚的赶了过去,以敛息术收敛气息。自从进了先天之后,龟息敛息术越发高明,连行走快跑时,都能完美的收敛住气息。他当初不到先天的时候,就能以此瞒过先天高手的耳目,现在当然更不在话下。

    小心翼翼的移动,孟帅靠近了刚才那吼声的来处。

    离得越近,他越是谨慎,一开始还敢跑跳,渐渐地只能一步步迈过去。

    来到一处山峰之后,孟帅陡然一听,只觉得毛骨悚然,第六感感到了远超自己修为的威胁。

    找到了,就在山那边

    孟帅原地坐下,调匀了呼吸,让敛息术越发完美。他自信可以瞒过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高手,而在大荒,先天高手都是守一,无非前期与后期,他是不虞有人发现的。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探头去看,毕竟一个照面就能分清敌我,若是敌人,那就要生死相搏了。

    其实他可以⊥蛤蟆替他去观察,想那高人不会注意这小兽,但此行危险,蛤蟆肯定不愿意。孟帅也不能强人所难,让同伴去送死。只能另想它策。

    对了,我还有摄像头。

    孟帅拿出一枚珠子,蹑手蹑脚的往山壁边缘走去,他打算在山壁边缘将珠子滚出去,能借珠子视角,看到山那边的情景。

    一步步走进,孟帅离着山壁两丈远处停下,打算用力滚出珠子。

    正在这时,只听一人森然道:“上官度,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投降么?”

五一七 上官老祖,背后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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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帅一惊,几乎要抛出珠子的手一僵,转而将珠子握在手心。

    就听又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梵相城,你休要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收手不于还来得及。大荒依旧还有你立足之地,否则你背叛师门在先,欺师灭祖在后,空为天下不容。”

    对方,大概就是梵相城冷笑道:“这样大义凛然的话,还是等你回到百鸣山,坐到你那大殿里再去说吧。被困在阵里寸步难行,说起话来还是太上长老的味道,你简直不知羞耻。”

    上官度缓缓道:“名正则言顺,理直则气壮,这与位高还是落难无关。同样,堕落也与处境无关。我良言劝你,是我不忍看你一路堕落,愿意救你出无边孽海。你不听,是你心胸狭隘,放不下当年的事,宁可积重难返,陷入污泥不肯出来。”

    梵相城大笑,接着恶狠狠道:“当年,你还敢提当年,当年你依仗太上长老的名位,压迫于我,屡次三番剥夺我应得的东西,最后还将我赶出百鸣山,这些好事你已经忘了么?还是你觉得大义凛然说几句淡话,你就成了一尘不染的圣人了?”

    上官度道:“我非圣人,你也不是天生恶人,只因为心胸窄了,道路也越走越窄。只是当年你如此骄傲,现在却成了鼎湖山的爪牙,绕了一圈回到原点,这也是造化弄人吧。”

    梵相城大怒,叫道:“什么鼎湖山的爪牙,林木友才是我的走狗。我杀你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你去死,去死吧——”突然又是一声大吼

    这一声吼叫震天动地,孟帅紧紧靠着山崖,这才没摔倒,但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差点儿难受的吐血。

    吼声停歇,孟帅调匀内息,就听梵相城冷笑道:“怎么样?我看你还能坚持几声?不要再忍着啦,吐出来吧,吐出血来不是舒服一点儿么?”

    只听噗地一声,不知是谁吐出了什么东西,但根据情况判断,恐怕是上官度吐血了。

    梵相城道:“对啦,你气血越来越弱,伤势越来越重。你不行了,不行了。服老吧,认输吧,退位让贤了吧。放开铜牛阵,让我进去,我看在昔日同门,半段师徒关系的份儿上,不会杀你。只要你当众承认当年是你错了,冤枉了我,再砍下一只手赎罪,我就不再为难你,怎么样?”

    上官度道:“还是那副格局,斤斤计较,执迷不悟,没出息啊。枉费了……枉费了我当初对你的期望。”声音虽有断续之处,总体还算平稳。

    就听梵相城暴吼道:“敢情身负不明之冤,血海深仇的不是你,你倒说便宜话。别以为躲在牛阵里我便不能把你如何。再等一日,你伤口恶化,一个三岁小孩儿也能收拾了你。”

    上官度道:“那就等一再说话吧。”

    梵相城道:“我等不了……”

    正在这时,只听天空中传来一阵铃声,叮铃铃,叮铃铃作响。

    孟帅心头一震,头脑一晕,这个声音倒不像那暴吼声一般震耳欲聋,但听起来空灵悠远,一声声钻入耳内,浑身软软的,几乎没了骨头一般。

    他大惊之下,连忙运用灵蓍观神法,减损杂念,维持意识,这才一丝丝从铃声中拔出来,身子兀自微微发软。

    好厉害

    这又是另一种秘技吧?

    同样是音波攻击,这种迷惑性更强,阴损入体,难以抵抗。且从铃声听来,应该是和封印器配合,威力加倍。很多秘技或者绝技都是如此,需要特殊的封印器一起使用,虽然普及性差了,但威力着实惊人,大多是专属先天武技。

    不过……为什么是从天上传来。

    又有人来了?

    孟帅往上一看,就见天上只有浮云朵朵,不见人影,连一只鸟都没有。但铃声不是来自于任何一方,这倒是可以肯定。

    这时,就听梵相城呸了一声,道:“竟这个时候叫人,烦死了。”

    然后,他道:“不去也不行,你给我看着点儿。”

    孟帅一怔,暗道:他是对另一个人说话?这边还有人?

    紧接着,这个猜测就被证实了。

    只听一人道:“六叔,我不行。”

    这人的声音明显年轻,听起来也就二十来岁,还是个后生。孟帅刚刚一直注意那两个高手,行止谨慎,不敢过于放开气机查看,因此竟没发现这个人。

    梵相城喝道:“什么行不行?我没让你去杀他,只是看着他,这都不行,你还能于什么?”

    那人道:“可是……此人很厉害。”

    梵相城道:“他不过是没牙的老虎,还要靠牛来保护,真正可笑。你看见那些铜牛了么,只要不进入阵里,他拿你没办法。”

    那人道:“那要自己跑出来呢?”

    梵相城道:“那当然再好不过,你把他杀了。”

    那人道:“我……我……”

    梵相城怒道:“没出息的东西,怪不得你先天了你爹还不放心,把你当三岁小孩儿看。他一个半残有什么威胁,你就是真三岁小孩儿也能收拾他。别废话,给我看住了他,我回来再收拾他。”

    说完这句话,梵相城的声音消失了。

    孟帅等了好久,再听不到梵相城说话,就知道他应当是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无声无息,孟帅听不到而已。

    心念一动,孟帅手指一曲,原本藏在手心的珠子滚落出去,然后反手拿出镜子,对照着看镜中情景,

    珠子在地面上无声的滚动,一直滚出了山壁,视野骤然明亮。

    只见山壁对面倒是一片平地,只是平地中间,有一道裂谷,将大地划分为两个平面。

    裂谷的对面,隐隐排着一群影子,因为珠子的视角问题,看得并不清楚。只能看出几个兽类的黑影,中间簇拥着一个人盘膝而坐。兽类黑影头上长角,看起来像是卧牛。想必就是被困在铜牛镇中的上官度。

    而另一边,一人站在裂谷前,站得笔直,面向上官度而背向山壁,应当就是来监视的小子。

    他是……背向这边的?

    孟帅心中登时痒了起来,若是修为超高的高手,他还不能怎样,但这小子也只是个刚进先天不久的年轻人,又是有心算无心,似乎可以于一票?

    倘若是别人在此,孟帅断不会冒这个风险,可以置之事外,但毕竟受到生命威胁的是上官度,他总不能袖手旁观

    略一沉吟,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轻飘飘的往旁边迈了一步,整个身子闪了出来。

    脱离了山壁的保护,他的身形就暴露人前,当然,是暴露在上官度面前。不过孟帅本来也没想瞒他,只要他不露出破绽就行。

    到底也是一门老祖,多年的老狐狸,总不会肤浅到露出破绽来吧。

    虽然出来,孟帅依旧保持着敛息术,轻飘飘的往前迈步,步履保持着似浮不浮的状态,不高高浮起,引动先天真气,也不落在实地,踏上微尘。

    他就像游魂一般,从山后移动而来。

    那监视的人紧张的盯着上官度,丝毫没有发觉背后被人盯上了。只因孟帅除了敛息术,龟法自然的身法也在缓缓运转,释放令人安心的气场,绝不引起任何生灵的紧张感。

    那青年紧张的手心出汗,脖子微微摇动,孟帅怕他回过头来,他再敛息,也做不到光学隐身,万一那青年回头,终究还是原形毕露。

    越是靠近,越是关键。

    眼见离着那青年越来越近,上官度突然开口道:“你多大了?”

    那青年一怔,道:“问……问我?”

    上官度道:“问你。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那青年道“二十……二十四岁。”

    上官度道:“二十四岁,大好的年纪,为什么要自毁前程呢?”

    那青年道:“什么自毁前程?”

    上官度叹道:“青年人最重要的是看他的指路人,你跟着梵相城,身份见不得光,本已经没前程可言。何况行事不正,净做些鬼祟伎俩,久而久之,连气质也不对了。内外俱损,这还不是自毁前程么?”

    那青年背脊一直,喝道:“你闭嘴,不许你侮辱五叔,他和伯父还有我父亲,纵横大荒,怎么见不得光了?”

    上官度道:“纵横大荒,你们成了土匪了么?年轻人不懂什么是好坏,是不是觉得被人害怕是很威风的事?可是一旦入了这个局,再也上不得台面,也没有正路可走了。何况他还要杀我,我是大荒宗门的老祖,背后势力极大。我若身死,大荒必有一番腥风血雨。你们这几个小人物,又如何能够自保?你作为从犯,纵然不死,也要东躲西藏过一生,这还不算前途尽毁?”

    那青年身子微微颤抖,喝道:“胡说你死在这里,没有外人知道,谁会管你?”

    上官度摇头道:“你见识太少了,大宗门不动则已,动必雷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迷途知返,还有可救之处,我当时跟你六叔这么说,现在跟你还是这么说。”

    那青年惶恐又愤怒,手按剑柄,要拔剑给自己壮胆,这么一拔剑,突然气机一动,感觉到了危险,骤然回头道:“谁——”

    就见一人一剑,飞快的向他击来

五一八 一望无际,亦真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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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大吃一惊,先天真气急切的升起护体,来袭的一剑刷的一声,切在气墙上。

    撕拉,气墙一切而破,但长剑也被挡住。

    那人不及多想,双手摆出防御的姿态,要护持身体,但一看之下,没看到对手,突然肚子一冷,挤在他腹部。

    是阴性先天真气

    真气来的太快,加上那人刚刚护体真气被破,全身真气少了大半,剩下的真气都往腹下聚集,五脏六腑阳气融融,只为抵御阴气侵蚀。

    然而……

    轰——

    原本阴气十足的真气,到了五脏之内,突然化作炽烈之极的爆阳之气,在五脏中散开,他本身就是阳气护体,这时如于柴上加了把烈火,五脏六腑燃烧起来。

    在外面看,就是那人周身被金光包围,身子巨震,捂着肚子倒了下来,片刻之间断了呼吸。从外表来看,并没有致命伤口,但仔细看会发觉,他肚子凸起,软绵绵的仿佛塞了棉花,皮肤也留下焦灼痕迹。

    孟帅拍了拍手,低头看了一眼那具年纪轻轻的尸首,心道:这阴阳磨的功法真了不起,只是一门心法而已,居然弄出先天武技的效果了。

    或许,自己第一门先天武技就从这里来。回到百鸣山,要好好把龟门的内外功梳理一遍。毕竟龟门一向高端,先天以下的功夫不算什么,到了先天以上,有许多本事,才真正显出不凡来。

    就听对面声音道:“清理现场,不要留下痕迹,把他丢下山崖便是。”

    孟帅一点儿不奇怪上官度跟他说话,刚刚上官度突然开口跟那青年说话,就是打岔,扰乱那青年的心神,遮掩孟帅的痕迹。

    不过,把好端端一具先天大师的尸首丢下悬崖,孟帅可容不得这样的浪费,将青年拖到崖边,退了下去,然后悄悄地在尸首离地几丈的地方,装入了黑土世界。想上官度也不至于往裂谷里看着青年落下。

    做完这些事,他才扬声问道:“老祖,弟子孟帅在此。您怎么样了?”

    就听上官度在对面道:“好孩子,我没事,你过来吧。”

    孟帅来到裂缝旁边,吃了一惊。

    原来他刚刚离得远,只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和兽影,只道是距离远,看不真切。这时到了崖边,才发现对面的景象,仿佛蒙了一层纱一般,依旧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人的剪影。要说是雾气,也不大对,因为那种朦胧感不像是隔了雾气,非要比喻,就像是前世从电影里看见的虚化镜头一般,看上两眼,都要怀疑自己的视力。

    刚刚听到上官度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他也道对方可能就在裂谷边上。但现在站在崖边,却见上官度的影子如烛火般摇曳,仿佛在很远的地方。

    也许是孟帅停留在崖边时间太长了,上官度再次开口道:“快些过来。须防那叛徒去而复返,你不是他对手。“

    孟帅点头,凌空走过悬崖。

    要说晋级先天有什么好处,最明显的就是可以凭虚独立,再也不用玩急行跳远和撑杆跳了。理论上进了先天,就没有天堑险地这一说。

    但是上官度凭借险地来防守,还是有其道理的。无论是谁要欺到他身边,都要经过一段漂浮。先天境界的漂浮并不灵活,贸然离开地面,会给人当作靶子打。若没有上官度容许,孟帅贸然过次沟堑,可能半途就被打下深渊了。

    飘过百尺宽的沟堑,孟帅落到地上,再看眼前景色,又是一变。

    好……好宽阔的地方。

    孟帅本道对岸也不过是一片山地,最多有一个百丈宽窄的大平台,然而落下才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

    平原空阔非常,在对面看到的兽影,人形,竟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平原一直延伸至地平线,与天相交。显得天都低矮了几分。

    这是什么地方?

    孟帅揉了揉眼睛,然后按照灵蓍观神法的心法,渐渐的减损自己的杂念,再抬头看时,发觉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刚刚清晰可见的大荒原景色开始动摇。

    果然是幻境么?

    蓦然回头,就见自己来处,沟堑的对面,也是一片模糊,连自己藏身的那片山崖也看不清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打坐,运用观神法彻底破解了这片幻境,就听上官度道:“这边来。别管眼睛看到什么,往我这边走。”

    孟帅答应了,向着上官度的声音走去。那个声音在孟帅的目光范围内,是没有任何东西的。

    不过,既然是幻境,就不用在意这些。

    向着声音走了十几步,眼前景色仿佛被按了开关,涌动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像是地平线上冒出来一样,轰然崛起。

    那就是他在对面看到的兽形黑影。

    然而,他在对面看到那兽形影子,也就跟一般的老牛差不多大,最多略魁梧一点儿,他听到那梵相城说“铜牛阵”时,还不觉得如何,等真正靠近了,却是看傻了。

    巨大。

    这就是他的第一印象。

    在他眼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铜牛雕像。他甚至看不到铜牛的全貌,因为距离太近,即使仰着脖子,也只能看见铜牛的腹部。如果他平视,只能看见牛蹄子。

    不是牛腿,是牛蹄子。牛蹄的顶端,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再往上看,那铜光闪烁的牛腿,仿佛参天古木,笔直矗立。

    这时,他想起了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翻到最后只看见如来几根手指的孙悟空。一种苍茫的战栗感油然而生。

    转过头,就见极目之处,另一只巨大的铜牛遥遥在望,那铜牛的体积丝毫不下于这一头,而再转向另一边,那里也能望到铜牛的身形。

    虽然目光所及,只有三头铜牛,但孟帅就是觉得,这样的大荒原上,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铜牛。每一头铜牛都是那么雄伟,就像孤立的山峰。

    如果没猜错,铜牛阵中的铜牛,终究还是会活动的吧?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如此情形——无边无际的平原上,巨大的铜牛群奔腾着,地面因为践踏而摇动,溅起的浮尘遮天蔽日,染黄了苍穹……

    如此壮观

    正暇思着,就听那人道:“过来,别看了,离着已经很近了。”

    孟帅回过神来,再次向那个声音走去。

    走了一阵,铜牛像已经甩在身后,孟帅便觉得眼前一变,再次换了景色。

    这次,却不像之前种种神奇,荒原旷野突然褪去,眼前只剩下山顶和一块岩石,岩石上坐着一人,正看着孟帅。

    这

    孟帅一个激灵,仿佛突然从各种真实的梦境中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

    眼前景色,不就是普通的大荒荒山的景色么?他刚刚在对面,就是置身于如此情境之下,这才是现实。而刚刚看到的那些,什么无边荒原,什么巨大铜牛,反而光怪陆离,根本就像是发梦。

    然而……他确实是走过来,不是梦游过来的。而且如果说是梦,那也太真实了吧?现在他会想起来,也不觉得嘘

    对面人看孟帅双眼发直,轻轻咳嗽一声。

    孟帅猛地清醒,忙行礼道:“弟子孟帅,见过上官老祖。”行过礼,笑道,“终于能叫您一声老祖了,这两天真是别扭。”

    原来那人圆圆的脸,粉妆玉琢,头上总角,正是这几天一路带着孟帅的那个童子。

    上官度微笑道:“你是笑话我偌大年纪,还在装嫩么?”

    孟帅道:“不,您是真嫩。”

    仅从相貌上来说,上官度的外表就像个稚龄童子,和西华锦那样身材幼小,却有皱纹不同,除了做派老气一点儿,其他都是毫无破绽。

    上官度笑眯眯道:“上了年纪,看到你们这些青春正好的年轻人,忍不住就想亲近,偶尔混在一起,也是很有意思。很有童趣,是不是?叫我师兄,可比叫我老祖还要顺耳的多。”

    孟帅颇为尴尬,心道:童趣个头啊,别说你这把年纪,连我说自己童趣都是老黄瓜刷绿漆好么?

    上官度道:“当然咯,装的也不是很成功,你早就知道我是上官度了吧?”

    孟帅道:“您不是第一次见我,就说自己姓上官了么?当时弟子还不熟悉门户,并没发觉,后来才知道。咱们门派里,复姓上官的,只有老祖您一个啊。”

    上官度道:“是啊,早知道不说这句了。当时只是偶一兴起,想见见你,没想到后面还有第二回。疏忽啦,哈哈哈。”说着笑了几声。

    孟帅正容道:“多谢老祖几番照顾,弟子深感荣幸。”

    不管如何,上官度对他还不错,入门就是一番指点,后来一路上也指点他认了不少灵兽,别看这些不是具体实惠,但一般弟子做梦也别想得到这么一位驯丨兽大师的指点。

    上官度道:“不必谢我,令尊当年对我也有指点的恩德,我尚无法报答,也没有好好指点过你。这一次也是之前之鹿给你带去项圈,你说要看原始封印,我才带你去的。你要真想听我指点,回头来我的洞府。”

    说到这里,上官度的眉头拧了起来,道:“前提是……你我能平安离开这里……”说到这里,突然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五一九 临危上阵,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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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帅大吃一惊,扶住他道:“老祖,您受重伤了?是那叛逆伤的您么?”

    上官度吐出一口血,脸色刷的白了起来,原本他脸上充满了少年人才有的红光,这时退了下去,呈现出白中泛青的虚弱颜色。

    他摇了摇手,道:“凭那小子,还伤不得我。他说这些年辛苦修炼,我看长进也不大。还是凤鸟做的孽。它追了我几千里地,我数次用了秘术遁法,才得以逃脱。”

    孟帅松可口气,道:“这么说,您只是消耗元气,处于虚弱状态,并非受了重伤?”

    上官度摇头,道:“自然受伤了,我吸了一口火焰气,伤了肺腑。”

    他笑容有些发苦,道:“本来我一个人陷入困局,是我一人的事,到现在把你也牵扯进来,你的运道也不好。偌大大荒,偏偏撞进我这里。”

    孟帅呆了一下,一拍腿,道:“不是……既然如此,还在这里叙话做什么?还不赶紧跑路,您莫非动不了了?那我背您,赶紧走人啊。”

    上官度摇头,道:“跑不了。我身子不能移动,在阵法之中还能喘息,若跟你上路,不过一时三刻,火毒发作就要糟糕。而且以你的速度,也逃不过他的掌心。这方圆千里都是他的地盘,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放心离去。”

    孟帅心中不以为然,暗道:我怎么来的,当然就能怎么去。他的地盘再大,只能管地上,不能管天上,我那灰鸟展翅万里,未必便甩不掉他。倒是不能移动……

    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把上官度移到黑土世界里去。倒是能够做到轻拿轻放,小心运输。但他的黑土世界从不对外开放。现在目前为止,能进去的有意识的活人也就白也一个,还是孟帅控制不了的。

    除此之外,就算是陈前,也只能没有意识的时候放进去,保证他不会清醒。上官度虽然也算师门长辈,但和孟帅还远没到分享这等秘密的时候。

    要不然把上官度弄晕了?

    这个有技术难度。

    孟帅正在想怎么不引起注意的让上官度失去意识,就听上官度道:“为今之计,只好你跟我在铜牛阵中躲上几日,想来那逆徒破不了我的阵。待我稍微恢复体力,拼死再发动一次遁术,带着你一起离开。”

    孟帅突然想起一事,道:“不说恢复体力,您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上官度道:“那就远了,我恢复体力,也不是治疗伤口,只是催发潜力而已。至于恢复伤势,还是等到了安全地方,用好药慢慢调养吧。”

    孟帅道:“您身边没有好药么?”

    上官度道:“自然带了伤药,能吃的我都吃了。可惜我有好久没出来活动了,当初的谨慎都忘光了,也没带上品级灵丹妙药,倘若这次能逃出生天,定要找回昔年的状态。”

    孟帅道:“我这里有一瓶灵丹,您看能用么?”说着拿出一瓶丹药。

    上官度微笑接过,心里并不当一回事。他和孟帅的地位差距以及掌握资源多少的差距,比两人武功差距更远得多。他自信虽然没有准备,但身上带着的伤药已经是最顶尖的,孟帅不过内门弟子,断无可能弄到更好的。之所以接过,只是不便拂他好意罢了。

    打开丹萍,一股辛辣之气直冲鼻端,上官度脸色微变,倒出一枚丹药。

    只见掌中托着的丹药漆黑如墨,但透着一层莹润的光泽,气味辛辣之余,另有隐隐的甘香。上官度沉吟了片刻,总算抓住了记忆中的一个名字,道:“朽木断续丹?”

    孟帅道:“您果然见多识广。”

    上官度讶道:“真的是朽木断续丹?那不是……不是鼎湖山金玉丹以下第一灵丹么?据说早已经不开炉了,山中几乎没人会炼制。一枚价值十万……你从哪里弄来?”

    孟帅道:“从前两天那个大荒盟拍卖会上买来的。”

    上官度露出疑惑神色,他是全程看了那场拍卖会的,并不记得有这东西,而且若是价值十万的宝物,也不会在前面公开亮相,想了一想,他才释然,笑道:“是第一个神秘盒子吧?我记得当时买主……也就是你狠狠地挤兑了大荒盟。”

    孟帅笑道:“我那是生意手段。不过他们的东西是不错的。这个丹药可能是药王鼎里出来的,效果至少强上五成。您看怎么样,对您的伤势有用处么?”

    上官度深深吸了口气,道:“果然不错。我吸了一口药气,感觉身体都轻松不少,对我的伤势大有用处。”

    孟帅大喜,道:“那太好了。您赶紧服药,等伤势好了,想要如何对付那小子不都随您心意?”

    上官度点头,但随即又紧锁眉头,道:“可是我还没决定,是否要治伤。”

    孟帅愕然道:“这是什么道理?有药当前,为什么不治?”

    上官度道:“一旦服下丹药,就要一气炼化药力,这个过程不能打断,否则不是维持现状就能解决的。而且炼化药力必须全力以赴,精神集中,就不能分心外事,如今这等情况,实在不适合。”

    孟帅道:“您放心,只管全力运功。外面的事不用操心,有我呢。”

    上官度看着他,道:“你?”

    孟帅也觉得话有点儿大,道:“不是还有铜牛阵么?他们不敢闯进来,我替您扛着一些于扰便是。”

    上官度道:“铜牛阵虽好,没了我的指挥,也是无用。除非……”他正色盯着孟帅,道,“你来替我指挥。”

    孟帅一愣,道:“我?”随即精神一振,跃跃欲试道,“好,我来。”

    上官度微笑道:“你倒不怯阵,很好。后天学武练胆,所谓精、气、胆,三者缺一不可,这才是武者的基础。有些孩子先天之后竟还畏首畏尾,不知道胆气关是怎么过的。你学过阵法么?”

    孟帅道:“阵法……阵封略知一二,没见过实在的阵法。”

    阵封和器封、机封一样,是封印的分支,但若论等级,还在机封之上。当初林岭叫他基础知识,也略微涉及到阵封原理,但具体的操作却没教给他,更别提让他试手了。林岭还是那套理论:“先天以下学习阵封?小孩儿舞大锤,也不怕砸死。”

    不过阵封和阵法还不是一个概念。懂得阵封是要用封印术将材料炼制成阵法,而懂得阵法,只需要运用和学会变幻即可,比阵封简单很多。譬如枪械,制造枪械需要多少技术,而开枪只是个手熟活。

    自然懂得驱动阵法已经比使用封印器要难上许多,用开枪比已经不大合适,可以比作开车,学习开车有些难度,但还是不能和制造汽车相提并论。

    果然一听孟帅说到阵封,上官度释然笑道:“我险些忘了,你是封印师,驱使阵法而已,对你不过小菜一碟。好,铜牛阵三十六种变化,你能在来人之前学会七八种,我就能安心的治疗伤势了。”

    孟帅点头道:“弟子尽力而为。”

    上官度点头,缓缓抬头,道:“我这阵里有十八只铜牛,你能看到么?”

    孟帅愕然道:“看到,看到什么?您说我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巨大铜牛?”

    上官度摇头道:“什么巨大。我问你现在,能看到么?”说着往前一指。

    孟帅茫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悬崖前的东西上,散落着一些星星点点的物事,阳光照射下来,泛着铜光。这些东西孟帅之前也扫过一眼,只以为是山上的小石子,没想到竟然是铜牛。

    可是……这也太小了吧。

    上官度见他迷惑,伸手一招,一个小东西飞来,落在他手中,他伸手给孟帅,道:“仔细看看,是铜牛不是?”

    只见他手心放着一个泛着红铜光泽的物件,最多一个象棋子大小,雕刻的是个卧牛,和孟帅上次看到的四蹄伸直的立牛不同,但也栩栩如生,像个精致的玩具。

    虽然如此精巧,但说孟帅刚刚看见的庞然大物,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可真令人不可思议了。

    上官度看出他的惊讶,哈哈一笑,道:“本阵中的铜牛或立或卧,或动或静,都是这么大。”说着再次伸手一招,又是一个小铜牛落在他手中。这个铜牛却是走动的,在他手心中迈开四个蹄子,不住步行,但始终未能离开他手心一步。

    孟帅看得匪夷所思,道:“那我看到的铜牛那么大,是幻境么?”

    上官度道:“并非全是环境,只是‘当局者迷,罢了。我们现在的视角,才是真正的局外人。”说着轻轻一挥手,两个铜牛回到了阵中。

    孟帅又是摇头,又是感慨,道:“这可真是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了。”突然,他感觉到一阵激动,很少有这么发自内心的想要学一些东西的时候了,急急道:“老祖,你来教我这个。”

    上官度一拂袖,地上已经摆了十八枚铜钱,环成一圈,道:“咱们就以铜钱为铜牛,先摆出阵法变化,我再教你驱使铜牛的法门。”

五二零 十八铜牛,八十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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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上官度伸手一抄,将铜板收拾起来,道,“三十六种变化俱已讲解,你记下了几种?”

    孟帅闭目沉思,睁开眼道:“老祖,按照您这样排演,我觉得三十六般变化并非终极,中间余有空当,按照法理来推断,应当有九九八十一般变化才对,其余的是删掉不用了么?”

    上官度双目一睁,道:“你能推算出八十一种变化?你……”呆了一阵,他突然鼓掌笑道,“好好好,你不愧是天才的封印师。我和你讲这个,只能是抛砖引玉了。”

    孟帅忙道:“我没推算出来,只是胡猜。”

    上官度摇头,笑道:“不必过谦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些法门,比你修为还高些。尚且半天摸不到头脑,哪还能注意到空当不空当?你的天赋毋庸置疑。”

    其实这话也没错。早在先天之前,孟帅别的正事儿没于,光强化天赋了。世界树在这方面的强化非常全面,从根骨到悟性,从体制到精神,各种指标,齐齐爆表。

    上天生人,有长有短。大部分人都是各方面差不多的普通人,也可以说是庸才。某方面到了极致的,都是上天的宠儿,被称为天才。然而这些天才之中也有高低,或者说被世人认可的程度有差别。智慧悟性高的,在孟帅的前世最受欢迎,而这个世界中最珍贵的,却是根骨资质最高的武学天才。

    自从以来,各大宗门都争抢武学天才,以根骨为主,兼顾悟性。但到底不能兼得,十分根骨,五分悟性已经是上品,有些十分根骨的,悟性很平庸,但因为修为依然进展迅速,依旧被宗门所宠爱。根骨越高,悟性越被忽略。理论上来说,八分根骨,八分悟性应当比十分根骨,五分悟性更佳,但现实中却是十分根骨的更受宠爱,哪怕只有一分悟性。

    自然,能登上高位,有远大前途的人中,悟性都不差。但也是在根骨好的人里面,悟性更佳,绝非是所有人里面悟性拔尖的。譬如上官度,悟性智慧,在百鸣山都算一等一,但单纯论智慧和对阵法的理解,未必就高过一些聪慧的普通人。只是他见多识广,脱胎换骨之后,头脑更清明,记忆力更强而已。

    当然,世上也有根骨和悟性都在绝顶,甚至还有出身、机遇、性情、运气各项都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那些人成就不可限量,也不是上官度这个层次可以相比的。

    而孟帅天赋并不高,水思归当年就给他测过,只是寻常,自带悟性还是不错的,也不见得超出常人。但架不住他有外挂刷级,直接加基础属性,一刷刷了好几年。现在孟帅各种资质都是最顶级,包括他本来就不弱的悟性和学习能力。

    何况他本来就要很好的阵封的理论基础,铜牛阵的材料厉害,阵法并非顶尖,他入门之后,自行推演,早摸到了门槛,若再给他一些时间,绝不会比上官度掌握的差,触类旁通的见识,更比上官度要强。

    上官度虽然不知孟帅具体理解到什么程度,但也猜到他必然大有收获,心中感慨不已,又有些欣喜,道:“当年我得这套铜牛阵,也有令尊得帮助,今日若能对你有所助益,也是我报答之万一了。”

    孟帅心道:这铜牛阵有我那老爹的份儿?他并不是封印师啊。要说他认得的封印师,也就是堂尊了,但这铜牛阵的风格也不是雪山一脉的啊。

    不过如今不必细究这个,他道:“您放心,我再仔细推敲一会儿,差不多就能驱动了。您只管疗伤去吧。”

    上官度点头,递给孟帅一块玉石,道:“这是中枢令牌。有了这块牌子,铜牛和你便能感应,也认你为主持。再有,这个位子给你——”他指了指脚下,道,“我一挪开,你立刻占上。这里是铜牛阵的阵眼,视野最好,能够掌控全局,切不可丢了。”

    孟帅答应,走上前去。上官度用手支持着身子,挪下青石,孟帅立刻坐了上去。

    视野果然豁然开朗。

    坐在青石上,景色虽然还是那个景色,但好像装了广角镜头一般,竟能在不转头的情况下,看到前面一百八十度的角度,略一转头,视野还能飞快的展开,完全能在不移动身子的情况下,看清楚周围一整圈的景观。

    手在袖子里面掐诀,孟帅紧紧握住上官度给他的玉佩,真气沿着经脉一丝丝的潜入。

    登时,他的意识中清晰地多了十多个点位,那就是十八个铜牛。

    那些铜牛在他脑海中清晰可见,就像刚刚上官度在地下摆的铜钱阵一般明明白白,他精神进一步,能够集中在某一头铜牛上,脑海中能展现出铜牛的每一寸外观,包括铜上的反光都看得清。而退一步,则可以⊥他原理十八个铜牛,从更出世的角度观察阵法,甚至以鸟瞰的角度纵览全局。

    他还能感觉到,握住玉佩之后,他与那些铜牛已经气机连接在一起,上官度交给的种种变化在他心头掠过,几乎弹指间就能轻易实现,再不复之前纸上谈兵的状态。如果说之前他只能从几个定式中胡猜的话,这一回他可以更直观的感受乃至推演阵法状态了。

    太妙了。

    在这种状态下,他已经感觉到,一扇新的大门,就在他面前打开一条缝,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看到门后的新天地。

    在这时的情境下,若不全力推演,实在可惜了。

    他掏出一个透明的珠子,犹豫了一下。

    这是半个如意珠。当初他晋级先天时,就含过如意珠,保持空灵状态,不过半途被蛤蟆抠了出来,并没有用尽,剩下了一半。他想这么一点儿如意珠,搞建设搞不了几根毛,不如留下,自己需要空明状态时用这个解决。

    今天,就是个好机会。

    这种十八铜牛尽在掌握,心念一动,斗转星移的状态,实在是太适合推演,孟帅甚至觉得,给他几个时辰,八十一种变化就能补完。

    当然,这是他自我感觉良好的一种狂妄,他自己也知道。

    但有如意珠相助就不同了,他是真觉得进入那种空明状态时,至少可以推演出几种额外变化的。

    可是现在大敌当前,不是时候啊。

    孟帅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一百八十度的视角下,眼前空无一人。敌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倘若他一时半会儿回来也罢了,孟帅也盼着赶紧进入战斗状态,从指挥铜牛阵作战,学习更多的阵法变化,使刚刚学到的知识融会贯通,可那人又不见回转。难道他三天两日不回来,自己就白等他好几日么?

    总要想个办法,自己能够推演阵法,又不能过于沉迷,失了警惕。

    这个时候……就该用得上蛤蟆了。

    “凭什么这时候又想到我了啊?”蛤蟆一出黑土世界,蹦起来三尺高。

    孟帅忙一巴掌把他拍在地下,道:“吵什么吵,这里还有人呢。”他回过头,就见上官度盘膝坐在一边,头上云雾蒸腾,双目紧紧闭着,全不知外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朽木断续丹疗伤是要进入入定状态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把蛤蟆叫出来。

    蛤蟆怒道:“知道有人还叫我出来?让开,我要回去了。”

    孟帅忙道:“别呀。你在这儿帮我看着,有人来了你叫我一声。”

    那蛤蟆道:“你不知道我视力不好么?看不见。”

    孟帅道:“你在我这里就能看清楚了。呃,不对,我离不开。你在我肩膀上好了。”

    那蛤蟆哼了一声,突然道:“也行,我可以帮你看着,但我要站在你脑袋上。”

    孟帅大为不爽,和它互瞪了一眼,勉为其难道:“也罢,你老实点儿。”

    那蛤蟆忽的一声,跳到了孟帅脑袋上,原地蹦了两蹦,道:“不老实,你能咋地?”

    孟帅差点站了起来,不过知道跟这蛤蟆扯淡没完没了,道:“反正你给我看住了,不到敌人来袭别打扰我,其他的……随你便吧。”感觉到蛤蟆在脑袋上蹦个没完,懒得理它,将半个如意珠含在口中,进了空灵状态。

    过了一个多时辰。

    天空中飞来两个人,速度之快,远超一般先天的漂浮极限。前面那个宽袍大袖,身上一团烟气,裹着后面那个。从形态上来看,是前面的带着后面的飞。

    两人来到断崖前面,双双落下。前面那个是个红袍人,紫棠面孔,相貌堂堂,看着像个俗世的大将军。而他身后的那个人,面白无须,乍一看像个弱冠青年,仔细看时,眼角已经生了皱纹,年纪也不小了。

    两人一起看着对面影影绰绰的黑影,后面那人道:“大兄,你看,那就是上官老鬼。”

    倘若孟帅在此,肯定能听出这人就是离开的梵相城。

    那红袍人嗯了一声,道:“小麻呢?”

    梵相城皱眉,道:“怪了,这小子哪里去了?我叫他看好了人的。这么大了还这么没用,气死我了。”

    那红袍人道:“莫不是闯进阵里了?”

    梵相城一呆,道:“不是吧?他有这个胆子?”

    那红袍人道:“但愿他没事,不然二弟绝不和你于休。”

    梵相城额上沁出冷汗,道:“应当……应当没事吧。”

    那红袍人说了一句,也不再提,只继续看眼前的阵法,在他看来,眼前的影子还是几只牛形兽影,还有中间坐的一个人影,并没看出里面多了一人,只是道:“这是铜牛阵?”

    梵相城道:“是。上官老鬼受了重伤,已经是废物一个,就仗着铜牛阵护身。我还想困住他,等他虚弱的支持不住阵法,再进去擒住他。”

    那红袍人道:“倘若他不是越来越弱,反而越歇越强,那便如何?”

    梵相城额了一声,其实他也这么担心,只是无可奈何罢了,试问道:“大兄看呢?”

    那红袍人眼睛微眯,冷冷道:“夜长梦多。我本不愿你妄动此人,但既然已经结仇,自然一不做二不休,要将他留在此地,以绝后患。不必守株待兔,破了他这铜牛阵。”

    梵相城一呆,随即大喜,道:“大兄有办法,破他这铜牛阵?原来您连阵法也精通。”

    那红袍人道:“什么精通,我对阵法,是七窍通了六窍。但是铜牛阵么……当年我有一段渊源,得知了其中奥妙,破上一破,倒有七成把握。”

    梵相城喜出望外,道:“全仗大兄。大兄你指挥,小弟愿意冲锋陷阵,抓住上官老狗,我要亲自将他扒皮抽筋。

    那红袍人道:“不急。我这个办法需要人多,等我们兄弟到齐了,齐心破阵,才可马到成功。”说着,他看向天空,道,“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五二一 全盘布局,稳扎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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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

    孟帅听到耳边一阵聒噪,猛地清醒过来,就见蛤蟆大张着嘴,正在呼唤自己。

    “怎么啦?”孟帅问道。

    蛤蟆没好气道:“你不会自己看么?”

    孟帅抬头一看,唬了一跳。

    就见对面的崖上,已经集齐了好几个人影,围成了半个圆圈,为首的一个红袍人,正在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怎么这么多人?”孟帅吃惊道,“不是只有梵相城一个人么?”

    那蛤蟆道:“开头来了两个人,一个红袍子,一个黄脸。那个黄脸人应该就是梵相城,后来陆陆续续来了七个,一共九个。”

    孟帅用手指着,算道:“一、二、三……八,明明八个人,你怎么说是九个人?”

    那蛤蟆道:“确实是九个,不过那红袍人指挥另外一个出去了。”

    孟帅皱眉道:“去于嘛了?难道是去叫援兵了?”

    那蛤蟆道:“不知道。那红袍子很小心,说话都是用真气传音,我一句没听见。”

    孟帅眉头深锁,正要说话,突然,就见另外一个人从远处跑来,手里提这个大包裹,一边走还一边扬起,似乎在表功劳。

    那蛤蟆突然笑道:“我知道了,他是去买东西去啦。”

    孟帅瞪了一眼,道:“这还用你说?关键是这个时候买什么?难道是饮食饮水,他们要在这里常驻?还是……不好,他们知道怎么破阵”

    “大兄,我买来了”青年高喊着,举着包袱跑了过来。

    红袍人皱眉道:“买了就买了,这样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青年低头道:“是。”把手中的包袱放在地上。

    包袱打开,但见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绳索,还有一匹黑布、一匹红布。

    青年道:“这绳索是似龙驹的筋编织成的,坚韧无比,乃是附近一个小门派的收藏,我上门去拿……买了来。”

    那红袍人越发不悦道:“节外生枝。你一个人还要强取豪夺,万一给人翻倒,岂不误了我的大事?”

    这时,旁边一个大胡子喝道:“大兄,小九都回来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快快杀了进去,把小麻找出来。

    梵相城在旁边道:“二哥,你放心吧。大兄熟悉铜牛阵,定然很快破阵,将小麻解救出来。”

    那大胡子瞪了他一眼,道:“小麻没事便罢,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给我等着。”

    红袍人一挥手,道:“好了,大敌当前,其他事情放后。我先跟你们说好,别管心中如何想的,一会儿进阵都给我乖乖听话。这铜牛阵本就凶险,上官老鬼又不是省油的灯,我这破阵的法子要求精确,谁要是横生枝节,那就是找死。与其你们到时找死,到里面连累同伴,还不如现在死个痛快。”

    他严厉的目光一扫,连那大胡子也垂下头去,几人都道:“听大兄吩咐。”

    那红袍人从袖中拿出一包铃铛,将绳子分作九截,每一截的尽头都拴上一个铃铛,分给众人道:“拿好了。你们进去之后,每个人都不许出声,只许以摇铃铛的方式确定位置。这铃铛是一刻也不许停了。谁要是停了,我就当你已经死了,便顾不得你了。”

    梵相城忍不住问道:“何必呢?咱们不是可以提气么?提气感应起来,比声音还要清楚。”

    那红袍人瞪了他一眼,道:“到里面谁也不许感应,感应到的东西都是假的,要是信了感觉,被铜牛踏死,别怪我没告诉过你们。”

    梵相城这才点头。那红袍人拿出一个大铃铛,挂在自己身上,弹了两弹,声音响亮中透着厚重,和一般铃声的清脆不同。道:“到里面我也会时刻摇响铃铛,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许松开绳子,除非这个铃铛不再响动,那就是我已经死了,你们散开,各谋生路吧。”

    众人听得心中一凛,这才觉得铜牛阵恐怕不好破,危险十足。不过他们本来都是刀尖上打滚的凶徒,倒没有打退堂鼓的。

    红袍人打开红布,裁下几张,做了几把大旗,分别交给几人,道:“这几把旗子关键时刻有大用,听我号令,该举的时候举起来,不该举的时候放着。”

    然后,他又把黑布裁成小条,道:“蒙在眼睛上。”

    众人齐齐一愣,道:“蒙上眼睛?那怎么看路?”

    红袍人道:“不要看路,看到的都是虚妄。我来判断往哪里走,你们跟着走,分开来走的话,不到一时三刻就会折损大半。”

    那大胡子咽了口吐沫,道:“您怎么指挥我们?用铃铛?”

    红袍人道:“用铃铛也不保险,或许,里面的气氛会弥漫你们的听觉。我直接拉绳子来只会。记住了,拉一下是走,拉两下是停。摇晃一下是左转……”他不停地说了一大串暗号,然后重复了两遍。

    接着,他让每个人都重复一遍暗号,确认他们都记住了之后,道:“好,蒙住眼睛,走吧。”

    孟帅在对面看着,就见那红袍人说个不停,其他人神色凝重,侧耳细听,不由有些焦躁,道:“到底来不来啊。

    正在这时,只见对面众人同时将一块布条蒙在眼上,排成队列走了过来,来到岸边,呼啦一声,跳了起来。

    那些人修为都高,控制身体的能力更强,大概是商量好了,同时跳起,同时落地。孟帅脑海中忽然感应到了九个坐标,那是九个闯入者的位置。

    好——我们来玩玩吧。

    孟帅嘴角溢出笑容,但也紧张的沁出汗来。

    一入大阵,雾气立刻扑面而来,弥漫到了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天地雾蒙蒙的,看不见景色,只看见一望无际的平原。

    红袍人环顾四周,就见自己孑然一身,身边的兄弟全部消失,手中握着的绳子头虚荡荡的,仿佛延伸入了空气中,晃悠悠的不上不小。

    若是没有准备的人,就这一下,就要受到惊吓。孟帅因为独自一人进来,没收到身边人消失的打击,还算运气好,那红袍人却是早有准备,不觉得惊慌。

    当然,他的几个兄弟若是见了这样的情况,有心智不坚的,不免惊惶,一惊惶,便要坏事。他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让他们都蒙住了眼见。

    在他心里,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过是一群蠢货,只有他,才是唯一的真神。

    雾气越来越浓重了。红袍人眯起了眼睛,他在判断这是不是人为操纵的现象。阵法中本来就有雾气,但一旦阵法被驱动,雾气会更浓,迷惑性会更大,成为一种攻击性的武器。

    但他并不担心阵法开始驱动,恰好相反,他要的就是对方抢先出手。

    如果是一位精通阵法的大师,可能想要尽量不惊动阵的主人,在平静的状态下寻找阵法破绽,以巧破之。但红袍人不同,他只是熟悉铜牛阵的套路,并不懂得阵法,他要的就是激动阵主人,让对方先出招,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终在正面对决中以力破力,摧枯拉朽一般打掉铜牛阵。

    为了这个目的,就算阵发不动,他也要动手惊动

    怀着这样的目的,他伸手一拉,九根绳子同时扯动。这个在暗号里面是——停。

    停止前进。

    铃铛声有节奏的想了起来。虽然是八重奏,但红袍人修为深厚,自然能分辨出来这八个弟兄同时都停下了,并没有冒进的。

    令行禁止,不错。

    兄弟们都停下来了,也没有人提出质疑。当然,在他约定的暗号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向他质疑的方式。也不需要

    阵法中,那几个兄弟只是他的手和脚,能做事就行,手和脚还要像头脑提问,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么?

    所以他根本不考虑兄弟们在想什么,直接又是拉拽了几下。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举旗子。

    四周还是一团雾气,但是他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八把旗子已经高高举起。鲜红的颜色在阵中飘扬。

    那是牛一看见就兴奋的颜色。

    而他自己,是不举旗子的。不但不举,还把身上的大红披风脱了下来。

    他可是指挥官,怎能首当其冲?有其他人吸引注意力便可。

    与此同时,他再次发出了暗号给绳子尽头的几个人。

    这次的暗号是——跳

    这个跳,可不是一般的跳,而是狠狠地跳,激烈的跳,碾压地面一样的跳

    给我跳个地动山摇,震撼星斗,就是天上的金乌玉兔,也给我震下来

    颤动

    微微的颤抖从地面传来,一直传到红袍人的脚底。他脚底一直牢牢地巴着地面,为的是清晰地感觉到这股颤动。

    果然,这阵法只是蒙蔽五官,根本不能通天彻地,这样地面的抖动,也掩藏不了。

    这样的震动中,他的目光一直看向前方。那是雾气生发处。

    当然,他只是看,并没有费十分心神,因为大部分时候,那雾气中的东西都是假象,看也没有用。

    他真正注意到的,是脚底。

    除了跳跃的震动之外,他敏感的发现了一丝新的波动。

    那是另一种震动,除了人之外,还有其他东西在震动大地。

    轰隆隆——

    除了震动之外,耳膜也终于接收到了其他的信息。

    红袍人连忙勾动绳子,按照暗号,排开了队形。

    正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冲了过来,雾气昭昭,透出铜的亮色。

    铜牛

    终于来了

五二二 以小胜大,以众敌寡

    >

    “牟——”一声牛叫远远地传来。

    巨大的铜牛如山一样压了过来,地面不住的呻吟颤抖,仿佛不堪重负。

    红袍人的身躯也如山,毅然不动,仿佛钉在地上。

    他如此笃定,是因为吃准了对方不会冲着自己来。因此没危险,当然不用躲避。

    因为蒙着眼睛,众人看不见对面的情况,都以为危险是冲着自己一个人来的,但红袍人知道,那铜牛是冲着九个人一起来的。

    在九个人展开了队形,不能一扫而灭的时候,牛会冲着哪里呢?

    红旗

    牛就是牛,铜牛也是牛。只要有红色,不愁牛来不冲过来。

    而这时候,他已经发了暗号,让七个人放下了红旗,只剩下最后一人握住红旗,在空中飘扬。

    那就是诱饵了

    这个诱饵就是他身前的老五。选择他,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他听话。听自己的话,让举红旗就举红旗,感觉到危险靠近也不会放下。要是让梵相城或者老二这些人充当诱饵,就算他们看不见铜牛冲来,稍微感觉到危险迫近早就各自逃命去了。

    当然,他是不会让诱饵白白牺牲的,他也牺牲不起。

    铜牛轰隆隆的冲上来,一股泰山压顶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近了——更近了

    突然,铜牛一个趔趄,整个身子轰然倒下

    砰

    山一样的铜牛砸在地上,是什么动静?不亚于山呼海啸,火山爆发

    整个铜牛就这样眼睁睁的倒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红袍人感觉到手中的几根绳索都在抖动,铃铛声叮铃铃,叮铃铃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很激动。虽然他们看不见彼此,但铜牛倒地发出的震动声,还有铜牛惨叫的嘶吼,是他们一起听见的,想必也能想象到眼前的情况。红袍人甚至能想象他们欢呼雀跃的样子。

    想必这一回,没人敢质疑他的运筹了吧?

    只有他知道,对面的铜牛是怎么倒地的。

    它是被——绊倒的。

    被几个人之间的筋锁。红袍人在诱饵的前面安排了两组人,两人站得很开,正好在铜牛扑向红旗的路上架起了一条绊牛索,铜牛至此便倒在地上。

    说出来肯定会被人笑话,就像蚂蚁拿着蜘蛛丝要绊倒大象一样,体重的差距让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出现。那铜牛小山一样,就算他们的似龙驹筋索坚韧,但铜牛那么大的体重,一个冲锋就能踩倒。何况筋索是拴在人腿上的,那么大的冲击力,人又不像树木一样生根,还不早被拉的东倒西歪?

    然而……

    那也要铜牛真的有那么大。

    别人不知道其中奥妙,红袍人却是知道的。所谓的铜牛,根本没有那么大,如果把阵法中的雾气散开,铜牛不会比人大多少。

    当然,这话他不会说。虽然明说能减少手下的恐惧,但也会削弱他们对自己的敬畏。就是要让他们相信自己打败的是山大的铜牛,才能让他们将自己敬若神明。

    只是,如今那铜牛摔倒在地,只是因为体重缘故,一时爬不起来,要是再起来,自然还能战上一轮。

    所以,要乘胜追击

    红袍人狠狠的拄了几下绳索,自己率先刷的一声,拔出剑来,一道先天剑气狠狠地劈向铜牛。紧接着,数道真气一起劈了过来,铜牛大叫一声,埋没在各色真气当中。

    要快铜牛阵的杀伤力就在铜牛,每一个铜牛都是一个关键,毁掉一个铜牛,阵法就塌了一角。等到几个关键的铜牛都被毁掉,阵法自然就废了。

    真气鼓荡中,铜牛的身影摇晃起来,巨大的身子渐渐缩小,真气的打击范围也越来越小。

    快了,只要把铜牛的灵气打掉,将它缩回正常大小,这个棋子就废了。

    正在这时,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左后方又来了一头铜牛。

    来得好快

    红袍人手中真气越发爆裂,他不在乎后面的铜牛,专心毁掉眼前这头才是正路。

    然而,身边的真气输送明显减小了,显然其他人感觉到了危险,不自觉的留下真气,要以自保为上。

    这群没出息的家伙

    红袍人一面加大真气,一面连续发暗号,让他们不管身后,只管眼前。可惜,这暗号的效果不那么尽如人意。纵然没人公然违抗,那出工不出力的感觉却是越演越烈。

    身后的铜牛已经冲将过来。地面再次战栗了起来。

    噗通

    又是一声巨响,身后来袭的巨大铜牛再次倒了下去,摔得和上一头一样惨。牛哞声响彻四野。

    红袍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铜牛来袭,早在他预料之内。他之所以要带足八个人进来,就是为了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阵型。除了他自己之后,八个人的站位都是精心设计好的,铜牛从哪个方向来,都逃不脱一个绊牛索。

    虽然理论上铜牛可以从任何地方来,但红袍人对铜牛阵三十六般变化都有清晰地了解,他知道铜牛应该从哪里来,因此布置的网络密不透风,足够让所有铜牛倒在数十丈外。

    然而……

    红袍人脸色并不好看,绊倒了铜牛没什么了不起,要把铜牛消灭了才行。一个铜牛都没消灭,后面再来几个,就算绊倒了也没用。

    管不了那么多,先消灭眼前的吧。

    加大了手势,真气从四面八方飞来。因为后面一头铜牛也被陷住,这加大了红袍人的威信,众人放开手脚,一致的对付眼前的铜牛。

    铜牛越缩越小,渐渐地已经比正常的黄牛还小,甚至小的几乎脱出常理范围。

    红袍人露出一丝笑容,然而还没来得及笑得开心,笑纹突然僵在脸上。

    轰隆隆——巨大的响动此起彼伏。

    该死的,又来了怎么那老鬼受伤如此严重,还能有这样的反应速度?铜牛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消灭。

    算了,把这一波绊倒,带着人转移阵地吧。

    红袍人往后一看,脸色顿变。就见正后方,斜后方和右侧,不同的方向冲来了三头铜牛

    这老东西要拼命了。

    红袍人一咬牙,并不管后面三头,反正管也管不过来,不如专心解决眼前。他坚决地发出了暗号,拉着其他人和他一起专心对付原来那头

    噗嗤,噗通,噗通

    一声轻响,两声巨响

    轻响是第一头铜牛完全失去了灵性,变成了雕塑的声音,后面两声是铜牛被绊牛索绊住倒地的声音,三个声音接踵而来,几乎并成一声

    成了

    红袍人身子一轻,扑过去把铜牛抄在手中,被彻底击倒后的铜牛竟然只有一个棋子大小,握在手心轻而易举。他心中得意,这铜牛阵缺了一角,也算是破了一半,圆满和残缺的区别,可不是区区十八分之一。

    转场吧

    红袍人正要发信号叫大家撤,突然觉得地面震动,猛然回头,不由魂飞魄散。

    刚刚三头铜牛同时冲来,被他放倒了两头,他脑子懵了,还道是全放倒了,这时一看,就见还有一头铜牛落后于侪辈,越过了防线,放后面冲来。

    那是……举着红旗的老五。

    雾气仿佛在这一刻散去,那一抹红旗在他眼中竟然清清楚楚的显现出轮廓来。

    不好,不好——快变阵

    他急忙拉着绳索,要牵着老六离开原地,可是铜牛已经气冲冲的奔来,高高的抬起蹄子,往红旗上落下。

    住手,不,住脚啊……

    噗——

    一身沉闷的破裂声响起,血肉瞬间飚起丈余。可怜那老五,连一声喊叫都没发出来,丧生于牛蹄之下。

    怪就怪他太听话了。红袍人让他举着旗子,他就举着旗子,让他蒙着眼睛,他就蒙着眼睛。一心一意跟着大哥的指示走,错过了最后自保应急的时间。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到死的前一秒钟,还没发觉自己是被铜牛踩死的,倒免了死前一番恐惧。

    铜牛踩死老五,好像踩死一只蚂蚁,带着一蹄子血肉,继续冲过来。

    老五身后,就是红袍人

    红袍人可不是老五,他看的清清楚楚,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往旁边一躲,铜牛擦着他的身子,往后面冲过去了。

    后面是……老八和老九?

    红袍子看不见两人的身形,再牵绳子也乱了,刚刚他跳跃躲闪的时候,不得已滚动身子,早已牵动绳子,一阵乱动,想必几个兄弟不知所措吧?

    “啊——”“啊——”

    两声惨叫从身后响起,虽然看不见后面发生的惨状,但从那两声凄厉非常的惨叫声中,已经可以推测一二,必然又是两出人间惨剧。

    全乱了

    红袍人还在强迫自己冷静,就听身后牛哞声响起,原本倒在地上的铜牛,陆陆续续都在爬起来。

    要让三头铜牛都起来,还有后面的一只再回头,四头铜牛夹攻,再加上防御阵型已破,只有全军覆没的份儿。

    不行,要变阵。

    到这个时候,红袍人还没全慌,他还有备选的阵型,六个人也能组成防御绊牛阵,只是他自己也要顶上去罢了。

    牵动手中的绳子,他要发号施令。

    然而一牵绳子,就觉手中一空,五根绳子中的三根一拉便轻飘飘的落下,铃铛声倏地止歇。

    红袍人僵住,紧接着反应过来——有三个人,看到危险之后,抛弃了阵型自己跑了

    该死的

    血一下子上涌,红袍人脸色难看至极,心中恨得要滴血。这几个反骨贼,早知道就把他们捆住了

    跑的是谁?

    他大略的判断了一下,有老二、老三还有老五梵相城。

    你们都该死

    但现在不是找他们算账的时候,红袍人心中一狠,把所有绳子一扔,如今谁也管不了谁,跑的也好,留下的也好,大家自求多福吧。

    但是他还没输。

    身子伏地,往一个方向冲去。一个人跑路,反而轻松。

    但他不是逃窜,正好相反,他是不退反进。

    他知道那个方向是哪里,那里有他反败为胜的关键。

    那里是阵法中枢

五二三 直取中枢,图穷匕见

    >

    轰隆隆——

    一头铜牛冲了过去,擦着红袍人的身体,却没能伤他一分一毫。

    他轻轻巧巧一个鹞子翻身,滑过了数丈的距离,继续向前奔跑。

    看来是刚刚太谨慎了。

    他对铜牛阵很是熟悉,有两条方案可以备选。其中一套就是最开始的,化为漩涡,将铜牛吸引过来,来一个,打一个,徐徐图之。这是笨办法,但比较稳妥。尤其是有他人拱卫,最大限度的保证自身安全。

    第二种办法,就是穿梭阵法,认准中枢所在,直捣黄龙。这种办法就冒险的多了。虽然成功之后,阵法全盘崩溃,杀人不费吹灰之力,可是铜牛阵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熟悉阵法,可是对在大阵中辨认方向,一路找到中枢也只有一半把握,何况还有铜牛源源不断的拦截和冲击。

    他一开始是稳妥起见,选择了第二种。不过后面一系列雪崩一样的溃败,让他明白了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

    深陷阵中,退不出去,只有行险一搏,好处是摆脱了那群只会拖后腿的猪队友。

    事实证明,他低估了自己,高估了铜牛阵。

    所谓冲锋凶猛,撼动山岳的巨大铜牛,也不过是些笨重的蠢货。拦截有速度没方向,稍微一个诱惑,就冲过头,且个头太大,掉头困难,一个过头再想要反身追上来,已经望尘莫及。

    他就靠灵活的腾挪,以及时不时抛出的红布诱饵,一连串甩掉了十多头巨大铜牛,自己没受一点儿伤。

    看来是那些蠢手下脱了他的后腿了。

    其实以他的身手,这时候退出去,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他现在信心十足,觉得退下去已经是亏了,应该乘胜追击,彻底解决那个老祸害。

    十五……

    他已经躲过了十五头铜牛了,再加上怀里的那一头,十六头铜牛,被他一一甩在身后,现在对方最多只有两头铜牛可用了。

    若是别人,看到这些铜牛都是一样的,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来来去去都是一头铜牛,但红袍人不会这么认为,他知道每一头铜牛都是不同的。

    每一头铜牛,在阵法中都不是随意移动的。他们都有各自的轨迹,而每一个区域都有最多三只铜牛交叉防守,各不相同。

    红袍人将铜牛阵三十六般变化熟记在心,他选择的路线是绕过铜牛的辖区,在交叉点上穿行。每一头铜牛被甩开之后,都无法再回头。阵法就像棋盘,棋子一个个的被他推入了死路,整盘棋就渐渐进入了死局。

    现在,是将军的时候了。

    还有两头铜牛,按照红袍人的计算,不会再出现在路上了,但是有可能被阵主调在身边,像士一样拱卫着老帅。而他就像车一样,横冲直撞,终将取老匹夫项上人头。当然,他也可以是过河的卒子,但是那配不上他的身份。

    近了,又近了。

    雾气越来越稀薄,这是接近阵法中心的迹象。他要面对的是上官老鬼的最后一搏。

    两座山一样的墙壁渐渐出现。那是最后两头铜牛,静静的守在它们的岗位上。

    虽然说,铜牛在阵中一向是以魁伟如山的形象出现,但这两只铜牛尤其巨大。如果说刚刚冲击的铜牛如一般的丘陵,这两头就如同巍峨的泰岳,一览众山小。

    即使红袍人早有准备,看到如此连仰头都看不到顶的高度,也不由心生震撼。

    但紧接着,红袍人摸了摸怀中的铜牛,那如同玩具一样的铜牛让他燃起了信心,再看前面两座怪物,已经暗自冷笑:虚张声势。

    轰——

    地面一动,两头铜牛同时转过头。

    红袍人毫不避让,冷冷的看着这庞然大物。

    一头铜牛突然启动,挟着暴风一样的气浪冲了过来。

    好厉害

    暴风吹得红袍人睁不开眼睛,身子却风一样的移动,霎时间让出一条道路。

    这一招他用过很多次,只要偏离的角度合适,蛮牛就会冲过他的身畔,一路向前冲去。

    然而,这头蛮牛实在太大了,看到红袍人躲开,蹄子往外偏了一点。

    这一点儿角度对铜牛微不足道,但却把红袍人拉开的距离化为无形,它再次直愣愣的冲向红袍人。

    不好

    红袍人只得继续躲避,但铜牛实在太大,而且绝对灵活,无论他怎么躲闪,铜牛都不会错过,始终紧紧地撵在他后面。现在的情势,已经不是他在斗牛,而是他在逃命,背后追着巨大的铜牛。

    好在,铜牛不算太快,红袍人虽然受到追击,有些狼狈,但还不至于被追的喘不上气,他拖着那头巨大的铜牛在阵法中冲刺,尽量绕小弯子,让铜牛在变速上吃些亏,不能追上他。

    然而,就在这时,他路线的正前方,出现了另一堵墙。

    还有一头铜牛

    红袍人真有些冒汗了,他忘记了,这里不止有一头铜牛,还有第二头。第二头已经转过身子,往他这边看来,铜光熠熠的眼眸,在他看来全是凶光。

    前后夹击,无路可逃。

    红袍人心中大骇,突然急中生智,从储物袋中拽出一匹红布。

    那是做红旗剩下的,还有数丈长,他拿在手里,借助风力展开,高高飘扬,就像是一杆鲜艳的红旗。

    “哞——”两声牛叫声,同时从他前后传来。

    后面铜牛的脚步加快了,虽然铜牛没有呼吸,但脚步声的紊乱,已经显示出了牛的躁动。前面的铜牛也移动起来,身形明显比一般时焦躁,蹄子一下下刨着地面,引起了更大的晃动。

    果然,只要是牛,看见红色就没有不激动的。

    红袍人一面奔跑,一面挥动着长长的红布,红布如飚飒的鲜血,往后一直延展开来,他拽着长长的红布,往前奔跑。

    前面的铜牛终于暴躁起来,迈着蹄子向他冲了过来,两头巨大的铜牛都在向他冲锋,眼见就要把他像夹心饼于一样夹在中间。

    红袍人看到如此声势,不惊反笑,不怕它动,就怕它不动。

    这种庞然大物,动起来不可怕,可怕的是蓄势待发,它就站在那里,就挡住了所有视线。

    轰轰轰,铜牛越奔越近,地动越来越大。

    倏地,红袍人长开了手。红布脱手飞出。

    他的速度已经太快,红布已经迎风招展开,一失去支持,立刻脱手飞出。

    铜牛不自觉的抬起头,两头都是。

    红袍人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获得了片刻喘息的时间。但他不会任由红布飞走的,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挥手,袖子里飞出一道乌光,冲天而起,然后从上而下落地,射穿了红布的中心,把数丈的的红布钉在地面。

    就好像苍茫大地上,重新竖起了一面红旗

    铜牛呆了一下,地动有一瞬间的停止,红袍人早就觑好了机会,身子一低,从前面铜牛的四蹄之下穿过。

    他这么一穿,彻底摆脱了前后夹击的状态,两个铜牛面对面,眼见就要撞在一起。

    然后,这两只蠢物也没直接碰撞,反而一起改变了方向,往那红旗处扑去。

    哈哈,蠢货。

    红袍人到此时,也不由得兴奋起来,虽然这铜牛只是暂时被调开,阵主人还在,还可以挽回,但他已经离开,就再也不会被追上了。

    最后一重障碍也已经被调开,现在他要做的,只有如尖刀一般,插入阵法心脏。

    成功就在眼前。

    雾气更浓了,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红袍人暗暗好笑,知道这是阵主人最后一次抵抗了。雾气虽不能抗敌,但能遮掩他的身体,只要阵法不破,人不被杀,铜牛就能回来,还有挽回的希望,

    他现在就是来掐灭这丝希望的。

    不论如何遮掩,红袍人深知,主持这个阵法,是无论如何离不开中枢一步的。中枢是阵法的中心,离开了中枢,就无法掌控全局。

    所以,找到了中枢,就找到了敌人。

    何况,就算那糟老头为了保命,抛弃阵法离开,凭他那重伤不治的身体,又能跑多远?捣毁了中枢,他就能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反手一握,他握住了怀中一块玉石。

    这是“定星石”,能无差别的辨认方向,也能散开一切障眼法。

    这是破开迷雾的好宝贝,但他只有这么一块,起作用的时间也不长,所以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光芒一闪,定星石发出蒙蒙的光亮,吹开了一片迷雾。与此同时,他已经辨认清楚了方向。

    也认清楚了中枢的方向。

    左前方十丈,他看见了

    渐渐稀薄的雾中,一人坐在一块大石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那就是他找寻多时的上官度。

    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到了此时,上官度不啻为俎上鱼肉。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一派之尊,即使穷途末路,也会保有最后的底牌,说不定还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激烈手段。

    所以,他没有废话,直接用上了最强的剑法。

    刷——

    一道剑虹冲出,划过炫目的彗尾,劈向那人

    噗。

    一声轻响,人劈成了两半。

    红袍人却愣在了空中。

    他是何等老练的老手,一出手就知道不对。

    那不是人

    红袍人茫然落在大石上,就听有人道:“您老辛苦,是来找我的么?”

五二四 绝地反杀,千钧压顶

    >

    红袍人如遭雷击,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就见离自己数丈远处,又有一块大青石,青石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少年,圆圆的脸,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吃了一惊,喝道:“你就是上官度?”

    他并没见过上官度,只听说那老怪物功法奇特,返老还童,一把年纪看起来还像个孩子,莫非就是他?

    红袍人本来是打算不和上官度废话,上来就动手,但是那要是自己出其不意,二话不说,先斩了上官度,而现在的形势好像倒转了,反而是自己更像是局中棋子,被他人玩弄于鼓掌。

    定了定心神,红袍人拱手道:“上官老祖不愧是一派之尊,某家佩服。”

    那少年笑吟吟道:“不客气,你也是枭雄材料,作战时指挥若定,逃跑时一马当先,来去如风。当真的识时务的俊杰。”

    红袍人当然听得懂他的讽刺,不动声色道:“不比老祖您不动如山,坚守乌龟壳,这些天来也辛苦了。”

    那少年道:“不辛苦……”

    话音未落,红袍人突然暴起,长剑横空,狠狠地刺下——

    啵——

    轻轻一响,如同戳破了泡沫。

    红袍人心里一凉,知道这一下又没有成功,恐怕是这家伙又弄了什么幻影之类的东西,迷惑了自己。

    然而,他心凉的地方还在后面。

    随着幻影消失,那少年坐的地方陡然消失,斜刺里冲出一头铜牛。

    那铜牛体型并不大,但在红袍人眼中,却是无比巨大。

    因为铜牛离得太近了。

    自铜牛出现,和红袍人最远,不过一个牛头的距离。然后下一刻,双方紧紧地撞在一起

    噗——砰

    在硬碰硬的碰撞声之前,还有一声噗的入肉声。那是铜牛明晃晃的的铜角顶入红袍人胸口时的声音。

    先天武师筋骨强横,可以刀枪不入。但那也要分等级,铜牛一撞何止万斤之力,牛角又尖又硬,就是真的钢铁也顶进去了,何况血肉之躯?

    不过,红袍人并没有挂在牛角上,他被巨大的冲击力顶飞了,一下子撞飞到空中。胸口鲜血狂喷,襟怀敞开,收在怀中的铜牛飞出。

    只听远远地传来一声“长”

    那铜牛迎风便涨,眨眼之间,由棋子大小恢复了小山一样的体型。

    但除此之外,铜牛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灵异之处。变成了巨大的体型,就开始自由落体。且因为巨大,威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轰然坠落。

    红袍人被狠狠地压在铜牛以下,因为身材比例悬殊,落地之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地面上只剩下巨大的铜牛。

    还有隐晦的一声“噗嗤”。

    “啧啧啧……太惨了。”

    虽然是始作俑者,孟帅还是忍不住默默感叹了一下,尤其是想象一下红袍人最后的归宿状态,简直有些犯恶心。

    不过,那也怪他不得,红袍人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孟帅有阵法在手,对付的也很吃力。

    从那红袍人准备充分,安排的有条不紊的时候,孟帅就看出来了,此人绝对对阵法有所研究,最差最差,也是对铜牛阵法颇为熟悉。

    事实也是如此,至少在九个人还齐全的时候,红袍人指挥若定,真是大将风范,且一直没有出错。他集中精力,放倒每一个铜牛的方针也是对的。

    而且,他确实对铜牛来路非常熟悉,显然是了解阵法的每一处变化。

    第一个铜牛冲过去被绊倒,孟帅就感觉到了危险,以另外一种变化让铜牛从出其不意的方向冲出去,没想到还是被轻易放倒。从那时候他就确定,这三十六般变化,恐怕都在那红袍人的掌握之中。

    这实在是噩耗,倘若是上官老祖在此,恐怕当真大势已去。

    但孟帅不是上官度,应该说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他比上官度差远了,可就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又比上官度强的多了。

    因为他懂阵法,而且刚刚通过如意珠,推演出了铜牛阵另外的变化。

    因此,他第三波攻势,就是有意为之了。

    选择三头铜牛,这也是他同时操纵铜牛移动的极限。两头铜牛按照原来的变化路线前进,被红袍人顺利放倒,但那都是惑人耳目的疑兵,唯独第三头,是他准备的杀手锏。

    第三头铜牛的路线,他选择了新的变阵中和老变阵差一点,这差一点,若以方向来看,差不多一两度角。

    但这一两度角放大了,就是横移数丈的距离。

    这数丈的距离,就是胜败颠覆的距离,也是生死的距离。足够铜牛跨过障碍,踩到了旗帜,打散了队形,将这一支牢不可破的防御队伍践踏成七零八落的残阵。

    不过,后面的事情发生的有些出乎意料,那就是这支队伍比孟帅想的还散。其中有几个人见机不对,放下同伴就跑,一溜烟钻入阵法深处,红袍人也够果决,直接连残余的同伴也抛弃了,如手术刀一般插了进来。

    孟帅有点头疼,他怕团结的乌龟阵,但同样不喜欢散乱的零碎。因为他精力有限,无法同时对付太多的目标。好在其他人都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他不需要发动攻击,只需要用阵法困住,真正可惧的是红袍人,他是直接奔着中枢来的。

    不知道这红袍人怎么定位的,居然一直没有迷失反向,且越来越有鱼入大海,鸟飞天空的逍遥。

    孟帅当然派铜牛去拦截,但试了几次,他就发现,根本拦不住。这还不是变化的问题,是铜牛机动性的问题。铜牛阵的冲杀,要配合迷惑幻阵才能达到最大,一旦被人看破,遇到了身法超群,行事诡诈的高手,凭那些空有体型的笨重铜牛,基本上拦不住。

    要御敌于门外是很难了。孟帅只能行险,诱敌深入,再来关门打狗。

    当然利用的,还是红袍人对阵法的熟悉。看得出那红袍人对铜牛阵实在熟悉,但因为熟悉,或许会骄傲,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给了孟帅可乘之机。毕竟他多推演出了七十二般变化,不是用来摆设的。

    他一面源源不断的派出铜牛,一面调动阵法,将铜牛运回远处,再次出来,循环利用。红袍人自以为所有铜牛都是只用过一次,因此能算出孟帅身边只有两头护身,殊不知正中了他的圈套。

    虽然不可能用一头铜牛循环使用,但他通过移花接木,乾坤挪移,用八头铜牛制造出了十八头铜牛的效果。剩下的十头铜牛,一头在红袍人手里,七头在各方镇守,还有两头被他藏在身边,以逸待劳,就等着给红袍人致命一击。

    现在看来,那红袍人最后确实疏忽大意,不但被一击得手,还给了孟帅一个省时省力补刀的机会。

    那铜牛被打得失去灵性,红袍人收了起来,他却不知道,铜牛在阵法中,是受到滋养的,永远不可能完全失去功能。被缩小与其说是被降服,不如说是一种自我保护。被红袍人带着,在阵法中呆了这么久,已经恢复了一点儿。

    当然这一点儿也只够放大或者缩小,让它和以前一样灵活奔跑乃至冲击伤人,那是万万不能。

    但那也足够了。

    主要是形势太好,铜牛在红袍人的上方,长大之后,一个体重优势,就足够把红袍人压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算是孙悟空,还会被五行山压得动弹不得,何况区区一个先天高手。铜牛落地的威势,也赶得上当年的五行山了。

    绕着铜牛转了一圈,孟帅微微摇头,他在一处地面上,隐约看到了点滴的鲜血,凭此就能想象,里面是何等凄惨的景象。

    虽然早晚要把铜牛阵收起,会露出地下的情形,但现在还不必直面,且放一放的好。

    一来,那铜牛灵性未复,就算收起来短时间也不堪再用,放在这里恢复恢复也好。

    二来,他也有事。

    虽然主要威胁已经伏诛,但还有几个人没收拾。

    一共来了九个人,红袍人以下,还有八个。其中三个在第一波攻击时就已经死了,后面五个有三个知机先跑,两个被红袍人抛弃,留在原地。他们反应慢了,被爬起来的铜牛围殴践踏而死。

    所以现在阵里还剩下三个人。

    孟帅并不担心,这三个人虽然都是凶顽之徒,但根本不通阵法,在阵中,会不会阵法就是成年人和三岁小孩儿的区别。他放着不管是因为腾不出手,也是因为他们没威胁,现在他腾出手来,这些家伙几乎是随手可灭。

    现在来清理现场吧。

    转身回到大石头上,孟帅盘膝坐下。刚刚为了御敌,他是暂时离开中枢的,其实阵法没那么严格,只要不是全力催动,一时半会儿离开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不能随时监控阵法中敌人的动向,有些碍事。

    “让我看看,你们都去哪儿了。”他一闭目,阵中三个漏网之鱼的位置立刻看的清清楚楚。

    “哦……这个还在原地打转,不行啊,这方向感,在普通人里也算差的。这个不错,都快跑出来了,嗯,看来我要先收拾你。还有一个在……”

    突然,他睁开眼,脸色难看道:“不好”

五二五 灵封魂魄,三鸣而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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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气渐渐散去。

    一双充满沧桑的眼睛缓缓睁开,仿佛看透了世情。这样一双眼睛,却长在一张玉雪可爱的童子面上。

    童子微微动弹一下,缓缓开口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就听一人冷笑道:“终于找到你了。”

    雾气中,走出一个男子,面白无须,乍一看仿佛弱冠青年,但仔细看,他有一双不下于对面童子的沧桑眼睛,而且蕴含着野兽一样的凶光。

    童子微笑道:“梵相城,你辛苦了。”

    梵相城脸色难看,他现在确实狼狈,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身上还有血迹沁出。

    虽然孟帅没理他,但阵法也是在自动运转的。他一路上不仅受迷雾的困扰,也遇到过疯狂的蛮牛袭击,又没有红袍人熟悉阵法的优势,能够几次在牛蹄下脱身,已经是侥天之幸。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找到上官度,那纯粹是撞大运,也只能说老天爷非要让他这只瞎猫碰到死耗子。

    因为遭受了折磨,他反而更兴奋了,目露红光,仿佛嗜血的饿狼,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声,道:“终于找到你了,终于……这么多年的夙愿……”

    上官度叹了口气,道:“看你这个样子,我真是越来越失望了。当初你何等志气高远,如今全部的夙愿用来对付我这糟老头子,不觉得丢人么?”

    梵相城冷笑道:“因为逃不掉,所以自贬求饶么?别说你自称糟老头子,就算你自称老狗,我也不会饶了你。”

    上官度不再说话,垂下眼睑。

    梵相城从袖中拿出一把奇门兵刃,从形状上来看,像是一把鹤嘴锄,不过锄头的质地奇怪,红褐色的光滑无比,一端尖尖的,仿佛鸟嘴。

    “还记得它么?”梵相城摸着兵刃,冷冷的问道。

    上官度皱眉,驯丨兽师对自己的兵刃并不在意,很多人都是不用兵刃,直接以拳脚辅助的,毕竟到了先天,若无封印武器,凡铁兵刃还不如拳脚有用。百鸣山的弟子,就算先天以下也最多用刀剑这样没什么特色的武器,他记得梵相城以前也是如此。

    这鹤嘴锄上官度没见过,莫非是他新练得独门兵刃?那为什么会以这种口气问自己?

    突然,他想起一事,惊疑道:“这是……真的鹤嘴做的?是你的那头……”

    梵相城突然爆发,吼道:“正是我那头火冠鹤,你还记得吧?”

    上官度保持着平静,道:“当然,那是头很好的灵兽,我看着你捕捉的……怎么,不在了?逐你出门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并没有收回你的灵兽。”

    梵相城咆哮道:“你不收回有什么用?我当初一文不名,连谷饲丸都买不起。火冠鹤竟然活活饿死了。你能想象,一个驯丨兽师饿死灵兽的滋味么?”

    上官度沉默片刻,道:“我当然知道,对于驯丨兽师来说,灵兽去世意味着什么。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连散养都做不到,为什么不把它放生?”

    梵相城咬牙道:“它死都不肯走,活活饿杀了……这都是你造的孽。”

    上官度心头疑惑,他熟知灵兽的个性,火冠鹤绝非以忠诚闻名的灵兽种类,且梵相城捕获的时候,那头鹤已经成年,失去了雏鸟情结,忠诚度难以提升,一般都是作为战斗伙伴的,何至于放生都放不走,直至饿死?

    说到饿死……

    阴云在他心头一闪而过,比起灵兽饿死,人饿死吃了灵兽反而更加可信些。

    只是上官度没有多说,毕竟他不理解情况,总不能无端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叹道:“可惜了。”

    梵相城怒道:“一声可惜就罢了么?我要让你偿命。之所以把它的喙做成这把锄,就是为了让它有朝一日亲手啄开你的脑子,报仇雪恨。”

    说着,他大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弧线,扑了过来。

    这个动作是“锄”。

    他并没有说谎,锄头的尖像啄木鸟的喙一样,往上官度的脑门点去,仿佛一下子就要把他啄出个窟窿来。

    动作虽然凶狠,但速度并不快,锄头下落的速度清清楚楚,仿佛为了加大威力而延缓速度一样。

    上官度抬起眼,盯着锄头的尖峰。

    只见青影一晃,当的一声,锄尖撞在一个硬物上,死死地卡住。

    那是一头青牛,低着头,用牛角死死地卡住鹤嘴锄。牛角和鹤嘴锄各有弧度,卡在一起,正赶上寸劲儿,便如长在一块一样。

    梵相城全身的力气和青牛较劲,道:“该死的畜生,你也来捣乱。”双脚巴地,和青牛对顶着较上了劲儿。

    梵相城早入先天,本身肉体的力量就有万斤,真气加持,还要翻上十倍以上,开山碎石绝非大言。怎奈青牛也是异种,何况牛也是大力牲畜,遂有九牛二虎之力一说。那青牛四蹄支住地面,一股牛劲憋上,绝不退后一步。

    双方陷入沉默的僵持,梵相城突然一笑,道:“老东西,你果然是没有力气,只能让灵兽顶在前面啊。”

    刚刚那鹤嘴锄之所以落下的慢,本就是他心存试探,看上官度能不能躲开,以此试探他伤势到了什么地步。上官度没躲,反而让青牛顶上,他心里就有五分把握了。

    之所以只有五分,是因为上官度是传统的驯丨兽师,有了危险让灵兽顶上,也是自然的反应,不算虚弱的铁证。

    但是他和牛一较力,就把握十足了。

    驯丨兽师依靠灵兽,可不是躲在后面什么都不于,他们会加成灵兽,尤其是上官度这样的驯丨兽师,有特殊心法和灵兽血脉相连,能让灵兽的力量速度加成数倍。

    如果上官度好好的,凭他那点力气和青牛斗,只怕早给撞飞了,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但是他一个人竟然和青牛抵住这么久,说明不但上官度帮不上忙,连青牛也不在最佳状态。

    既然如此,那还怕他什么?

    因为太过兴奋,这一下立刻被顶回去几尺,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鹤嘴锄架在牛角上,突然光华大作

    鹤嘴锄上,光华凝结成一只虚幻的鸟儿,一展翅膀,窜到了空中。

    那是一只火冠鹤。长长的鹤翎盘在头顶,如同火焰一般燃烧,就像戴着一顶熊熊燃烧的火冠,全身上下本就是光华组成,更是流光溢彩,炫目非常。

    上官度变色道:“你……你居然对自己的灵兽用灵封”

    灵封也是封印的一种,比较偏门且高级。是用灵兽的魂魄为材料混合封印术,使得一件武器拥有灵兽的灵性。这门封印在大荒很少见,主要是一般的封印师没有这门传承,且大荒的灵兽也很少能达到灵封的标准。

    但作为驯丨兽师,一般是讨厌灵封的。因为灵封取材,都是把灵兽的魂魄永远封印,用人的话来说,就是永世不得超生。驯丨兽师大多对灵兽有感情,如果灵兽不幸死了,都会好好安葬和净化,喜欢灵兽转世为人,怎会让它们死而不得安生?

    就一般来说,驯丨兽师甚至很少拿自家灵兽的骨头或者其他部件做武器,所以上官度看到鹤嘴做的武器已经不舒服,但这还可以说是纪念,但把自己多年培育的灵兽封起来做器魂,简直超出了他的底线。

    所以他厉声喝道:“你根本不配做驯丨兽师,从来都不配”

    梵相城喝道:“就你配,你死了都配”

    这时,火冠鹤带着华丽的火焰,扑向上官度。

    上官度长身而起,两袖往前一挡,一堵气墙挡在身前,与火冠鹤相持,哗啦一声,气墙上蔓延开一层华丽的火焰

    梵相城一挑眉,道:“咦,还有余力啊?”

    上官度衣袖鼓荡,气墙护在身前,心中却是十分无奈——朽木断续丹神效,他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力量,都损失在这里了。

    眼见气墙和火冠鹤消耗,上官度便觉势头不好,他经验何等丰富,立刻做了决定,固守不如行险一搏。

    咔嚓——气墙碎出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整个气墙炸开,上官度往后一滚,滚出一丈多远。

    火冠鹤被解放出来,立刻狠狠地扑向上官度。

    梵相城脑中立刻闪出上官度被贯穿脑壳然后化为一丛火焰的情形,脸色不自觉的绽开笑意。

    正在这时——

    “啾——啾——啾——”

    三声鸟叫在空中响起。

    第一声鸟叫,火冠鹤的身形戛然而止,停在空中,仿佛有人按下了静止的按钮。

    第二声鸟叫,火冠鹤的形状晃了起来,像残烛在风中摇曳。

    第三声鸟叫,噗地一声,仿佛有人吹散了泡沫。火冠鹤的身形消散在空中。

    三声鸟叫,前后不到几个呼吸,好端端一头威势无限的灵鹤,就这么化为无形,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上官度怔住,梵相城更是傻了,他这么一傻,人也忘了用力。青牛一顶,将他顶的咚咚咚倒退几步。

    这时,天上降下一道人影,正落在他身后。人影刚落地,抽出剑来,还没出击。

    但是剑尖已经向前摆出,且锋利异常。

    这时,梵相城自己倒退的撞过来,风声赫然

    噗——

    入肉声响起,梵相城狠狠地撞在剑尖上,半截剑刃透体而出

五二六 不明觉厉,重返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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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简单?

    刚刚不可一世的凶徒,居然这么轻易的死了,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孟帅也没想到,他跳下来本来是打算有一场苦战的,却没想到竟然几乎没花力气,已经一剑毙敌。

    下意识的,他一掌打在梵相城身上,登时咯咯一阵乱响,梵相城骨头碎了一片,但竟没有挣扎惨叫,看来是死透了。

    失神了一下,孟帅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就见上官度从地上爬起来,忙上前扶住,心中也十分愧疚,道:“弟子失责,竟置老祖于危险境地,请老祖责罚。”

    上官度咳嗽了一下,道:“还好,还算及时。”

    孟帅听他语气中虽不见责,却也不无后怕之意,更觉脸上发烧,扶他坐下之后,再次正式请罪。

    上官度止住他,道:“怎么了?可是敌人来的太强,你那边抵挡不住么?”

    孟帅道:“还好,有点麻烦,但已经解决了。”说罢将刚才的情形自己的说了。

    上官度听到红袍人能在铜牛阵中来去纵横,惊怒交集,道:“这是哪位老相识,来找我的晦气?铜牛阵数十年未现人间,还有人知道,可真是给我面子。”

    孟帅道:“还有两个流落在阵里,弟子要回去将他们一并解决。您在这儿不安全,我背您回去吧?”

    本来他将上官度安置在离着阵法中枢相对比较远的地方,就是为了确保他不受牵连,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害了上官度身陷险境,现在不敢如此了。

    上官度唤牛过来,骑在牛背上,道:“也好。我现在能自行移动了,就算功力未复,也能离开,倒不怕其他什么人再追上来。”

    孟帅问道:“您还有其他敌人么?”

    上官度道:“有总是有,但也不至于倒运到这个地步。走吧。”

    两人回到中枢,孟帅坐在石头上主持阵法,上官度便在一旁打坐。

    这回十分顺利,那两个余孽没有红袍人的本事,也没有梵相城的运气,在阵法中困的团团转,孟帅心里有气,发动铜牛几个冲锋,便将两人打杀。

    清理完现场之后,孟帅见上官度还盘膝坐着养伤,便没打扰他,继续保持阵法运转,一面自行推演阵法变化。开始他推演一百零八种变化时,被红袍人打断,进度停在收尾阶段,现在趁这个机会,将阵法补齐。

    等到推演完毕,他回过神来,发现上官度反而精神奕奕的看着他,略感尴尬,紧接着喜道:“老祖,您痊愈了?

    上官度摇手道:“痊愈谈不上,修养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再耽误下去就是浪费时间。夜长梦多,咱们走吧。”翻身上了青牛背,示意孟帅上来。

    孟帅放出老灰,道:“我也有坐骑了,您在前面,我跟您走就行。”

    上官度点头笑道:“行啊,你这就向驯丨兽师迈出一步了。”说着一拍青牛,踏云而上,孟帅让老灰跟在后面。

    有上官度在前面辨认方向,两人倒也顺顺利利。青牛别看脚步慢悠悠,其实速度极快,老灰也尽自跟得住。

    赶了半日路,上官度开口道:“我还是没懂,你到底是怎么杀了梵相城的?”

    孟帅一怔,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

    他知道上官度遇险之后,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然而就算他是阵法之主,也不能在阵法中随意移动,制造幻境倒是可以,但是真身要动,只能实打实的跑过去。

    当时情况危急,他自己走路嫌慢,便把老灰招了出来,飞行前往。在空中他就看到梵相城放出火冠鹤追杀上官度,情急之下,就要跳下来。

    这时候,灰鸟自己鸣叫三声,火冠鹤突然溃散,孟帅落地的时候,正赶上梵相城魂飞魄散,倒退而来,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抚摸着老灰颈上绒毛,孟帅道:“莫非是它的缘故?”

    上官度缓缓点头,道:“也只有如此解释才通。然而一般的声音攻击,就算专门锁定目标,也会有余波波及其他人,我当时距离如此近,也当能感觉到。但我丝毫无觉,实在太过诡异。但若说不是它,火冠鹤的消散还有其他解释么?”

    孟帅摇摇头,上官度突然道:“你知道灵封么?”

    孟帅点头道:“知道,涉猎不多。”他的基础是很好的,一般的封印都知道一点儿,但灵封又高级又偏门,以林岭的性格,不会交给他更多。

    上官度一扬手,一道影子飞向孟帅,孟帅伸手接住,发现是一把鹤嘴锄。

    上官度道:“这是那孽障的灵封,你看看有用没有,如果没用,就把灵封打开,放那个魂魄轮回吧,也是可怜。

    孟帅点点头,往下一看,突然僵住了,手指握住鹤嘴锄,一时神思缥缈。

    这种情况很快就被上官度发现,道:“怎么了?”

    连问三声,孟帅才缓过来,道:“您……您还记得带我去看的那个荒漠天堂里的封印圈么?”

    上官度道:“当然,怎么了?”

    孟帅手持鹤嘴锄,道:“这上面的封印,就是那个圈里的。”

    上官度惊道:“你可看准了么?”

    孟帅道:“当然,那里的封印自成体系,和外面的都不同,我是不会认错的。”

    上官度点头道:“不错,这方面我是外行,问的错了。”

    孟帅忙道:“老祖言重了,弟子其实也不懂。那封印太古怪,我强记住了而已。其实之前我也不知道那封印是做什么的,没想到是灵封。不知道梵相城从何处弄来,莫非他认得封印的高人?”

    上官度道:“那孽障在大荒行走多年,或许机缘巧合,认识了封印师,并且见到过那圈里的封印。”他突然脸色一沉,道,“莫非那圈里的封印,都是灵封?”

    孟帅道:“我还没分辨,不过既然是一个体系下的,灵封恐怕比较多。”

    上官度摇头,道:“可惜了。我本来感觉到那封印和灵兽相关,以为是什么有益的封印,没想到是灵封。罢了,你不要研究了。”

    孟帅道:“为什么?”

    上官度道:“封印魂魄本就是损德行的事,封印灵兽魂魄,对旁人不算造孽,但对于我们与灵兽相伴的驯丨兽师来说,绝非正行。也罢,你要以封印师的角度研究一门封印,我无法阻拦,以后要偶得灵兽魂魄用于封印,也无足深怪。但我希望你不要为了灵兽魂魄特意杀戮灵兽。”

    孟帅道:“当然,弟子不会多造杀孽。”就如同他当初不会因为猎取资质而杀害其他天才一样,为欲望杀戮,他向来不屑。

    上官度道:“倘若你和那孽障一样,杀戮自己的灵兽封印灵封,你便不配做个驯丨兽师,我必清理门户。”其实他也并非信不过孟帅,只是当初看好的弟子如今打破驯丨兽师的禁忌,封印灵兽,给他的刺激太大,才多此一言。

    孟帅道:“弟子知道。”

    场面上略感沉闷,孟帅转过话题,道:“如果那灵封是从石壁上来的,弟子倒有些猜想。老灰是荒漠天堂的老住客,是不是和那里的封印有什么共鸣,甚至知道其中的破绽,才能以鸣叫破了那封印的攻击?”

    上官度皱眉,显然觉得孟帅的猜想也太玄了,道:“会么?”

    孟帅哈哈一笑,道:“弟子就那么一说。”

    上官度轻轻摇头,显然觉得荒诞不经,突然道:“你说它是那天堂山谷的长住客?你怎么知道?”

    孟帅道:“弟子和它交流过啊。”在路上,他曾经问老灰在山谷里多久了,老灰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也示意“很久很久”。

    上官度回过头去,并不说话,孟帅以为他不在意,突然脑海中传来上官度一阵传言:“老夫多年以来屡次来往那山谷喂食百鸟,从未见过此鸟。”

    孟帅身子一僵,顿时升起了一阵迷茫,用手抱住灰鸟的颈部,暗自问道:“老灰,你到底什么来头?”

    灰鸟振翅,并没有回答孟帅的问话,仿佛不解,又仿佛不屑。

    孟帅无奈,直起身子,无法再询问。虽然灰鸟来历不明,但是他和它相处愉快,也不打算拆伙,便先混在一起。

    反正他身边来历不明的家伙,又不止灰鸟一个,他什么时候怕过了?

    这一次飞行的时间很长,幸喜一路平安。看到百鸣山山门的时候,孟帅当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从他离开山门开始,时间实在是太漫长,经历的事情也是太多了,简直没一刻安静,他实在是有些累了

    之后,他一定要闭关一段时间,好好的休整,也要开始琢磨自己的武技,再出来时,要焕然一新,真正对得起自己先天高手的身份。

    这时,上官度道:“你刚入先天,一定要闭关吧?你那里虽好,只是灵气不足,你又没有前辈师长指点,恐在最重要的积累期犯下错误,走了弯路。来我的洞府住几日,那里清净,也没人打扰。”

    孟帅欣喜的答应,两人一起回到了山门之中。

五二七 合成武技,龟蛇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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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如玄龟,臂如灵蛇。

    忽的一声,原本端坐如磐石的少年身形一动,闪电般的旋起,手臂无声无息的抓向山壁。

    嗤。

    如中碎纸。

    一条手臂整个没入山壁之中,直至肩膀。

    呼

    长出一口气,孟帅将手臂收了回来,石壁上只剩下一个深深的孔。

    可以了。

    这一门他自行升级的组合技,三个月的时间进展如此,就已经不错了。

    自从回到山门,他住进了上官度的洞府,一心巩固修为,外加修炼武技。

    巩固修为倒是顺利,虽然说他进入先天急了些,但是服用的都是大补的灵药,九华清露这样的天材地宝是不要钱的塞,又有如意珠为辅助,再加上龟门的功法很扎实,底子厚实,又有上官度的指点,先天境界很快就稳稳当当的巩固下来。

    但是武技一项,却是难以抉择。

    一门武技从开始练习到熟练,怎么也需要千日功夫,且人到了先天,就分了阴阳体质,找到一门适合自己的武技很是艰难。所以一般的武师都会选择和当初练熟的功夫一脉相传的武技,上手简单,容易发挥。

    百鸣山倒有不少武技,上官度示意他可以挑选一两门,不受限制。但孟帅想了想,还是没冒然挑选。孟会凌和林岭都曾告诉他,到了先天之后不要多学其他武技,以免和将来的道路冲突,孟帅也看了一下百鸣山的藏书阁,确实适合自己的不多,有些勉强学习将来也会废掉,因此暂且没学。

    他自己心中所向,还是龟门的武功。龟门的外功也就是太上五法身,是不能自动变成先天武技的,只能通过融合武技的办法进阶,他也没办法。但是另外一门功法,他是寄予极大的希望的。

    那就是他龟门立身的内功“太上龟息功”。

    太上龟息功本身是内功,修炼的是真气,并非武技,但这门功法每上一重,就有一门妙用。在先天以下的四重,就有敛息术、水息术、铁背术和龟缩术,每一种都是相当有用的武功,孟帅是想看看,到了先天以上的第五重,龟息功会给他怎么一个惊喜。

    结果……有点惊,喜则未必。

    龟息功第五重,新的衍生法门叫做“龟息养生”。

    用处呢,也是十分了不起,可以迅速的养好伤势,增强活力,即使重伤生命力也比别人强,最最了不起的,是以此一门功夫,可以延寿至少三十年,而且越往上修,延长的寿命越长。

    这真是一种令人震惊的神技,若是放在外面,只凭延寿一项,就足以引起万千大高手的疯狂。

    但对于孟帅,不觉得怎么了不起。

    生命力强,恢复快?他本来就有外挂一样的黑土世界,可以随时回满状态,新建的医院,治疗伤势也不在话下。龟息养生再强,也不能随时满血复活吧?

    至于延寿,孟帅当然也喜欢,可也不觉得兴奋,原因当然是——他又不急缺。

    少年人是不会懂得大限将近的老人对寿命的渴望,就如世界首富不懂一个房奴对钱的渴望一样。先天大师可以轻松活到将近二百岁,孟帅才十六岁,有的是悠长的生命,有没有这三十年也无所谓。

    因此可以说,太上龟息功让他失望了。

    所以,他只好转而进修太上五法身。尤其是灵蛇变和八卦变这两门功夫,可以组合在一起,成为新的组合技,也可用顶一时之需。

    要让一般人刚入先天,就把两门武功组合成先天武技,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孟帅一是基础牢靠,颇有见识,二是有上官度在旁边指点,三来,也有如意珠这样的大外挂在侧,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摸索出一些门道来。

    接着他边推演边练习,如今百日之功,有所小成,这门武技也可以一观了。

    因为这门武技可算是他的原创,命名权当然也在他,经过几分熟虑之后,便确定为“龟蛇延年”。

    龟蛇二字不用说,一攻一守,是武技的要素,延年两个字,是孟帅小小的装个文艺,也算是为了发泄龟息养生的不爽吧。

    至于其他的武技,暂时还没想到,但他肯定还要学别的。离着大荒战场开启越来越近,那时他是要亲身上阵,和众同辈天才争锋的,武技是胜负的关键。上官度曾说要给他寻一门好武功,但一直没有音讯,他也不便多问。

    这一日的练功到此结束,孟帅擦了擦汗,从练功的山崖上走下。

    上官度身为一派之尊,洞府当然不是一般弟子的那套房子院子可以比拟的,整片方圆百里的山头都是他的,孟帅天天在山上练功,灵气充足,空气也新鲜。

    练功完毕,他就会在山上散步闲逛,然后寻觅点好吃的,下午研究封印和驯丨兽知识,一天便过去了。

    下得山来,就见山壁后有一围栏,围栏中卧着一条巨蟒,盘在地下足有丈许方圆,蟒头独立,黄澄澄的眼睛圆睁着,吐着舌头,发出“哔哔”的声音。

    在巨蟒之前,站着一个人,十四五岁年纪,正和巨蟒对面站着。

    虽然对面站立,但不是对峙,这个人如此特殊,气场清淡中带着和谐,几乎不会和任何生灵对面抗衡。

    孟帅走过去,道:“小白。”

    白也转过头,微笑了一下。

    白也从黑土世界醒来,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醒来之后,感觉人不一样了。虽然不想说有一次一样,一夜之间长大了几岁,但气质却发生了变化。以前孟帅感觉,他就像是世外的精灵,丝毫不沾烟火气,喜怒哀乐皆不明显,除了孟帅之外,连话都不说一句,很难作为一个“人”来看待。

    但这次醒来之后,白也虽然没变成精通人情,老于世故的俗人,却也多了几分烟火气,最大的改变是表情有了变化,会笑了。

    当他很自然的露出笑意,孟帅当真吃了一惊,差点没给自己一巴掌,确认是不是在做梦。

    好在除了这些,他也没什么改变,依旧是话很少,神游物外,时隐时现,除了跟孟帅以外,也不和其他人说话,应该说根本不出现在人前。如果说还有变化,就是他原本纯黑的头发,挑出了一缕白发。那白色的头发也不是纯白,带了一丝微黄,差点让孟帅想起了前世的“挑染”,不过白也的气质和前世的杀马特们完全不同,就算顶一头七彩鸡窝,也不会让人联想到“非主流”。

    孟帅道:“你来喂食了?”

    白也摇头,看着巨蟒道:“不必喂食,它可以数月不食,冒然给它吃,反而坏了它的胃口。你什么时候放它?”

    这巨蟒是孟帅托一个前辈弟子捉来的,是为了联系龟蛇延年时模仿巨蟒的动作,获得灵感的。他也不止捕了一只,大大小小的蛇类,包括最小的土蛇,有毒的金环蛇,大一些的蚺蟒都有捕捉,每一条蛇他都观摩之后放走,这条大蟒蛇因为攻击性强,动作有独到之处一直留到了现在。

    不过现在,他已经有所小成,也不用继续观摩了,留着这条巨蟒也是麻烦。无论是龟门还是百鸣山,都告诫弟子不要妄杀生灵,尤其是有灵性的异兽,早晚是要放生的。

    孟帅想了想,道:“明天吧,明天我出门把他放了。它提醒太大,性情又凶悍,放到门派附近或许会伤了人或者其他灵兽,还是直接放到深山里去安心。

    白也点头,道:“好,你若不出门,我替你去放。”

    孟帅摇头笑道:“我自己去吧,正好出门散心。”说罢走前一步。

    那巨蟒见了孟帅,立刻凶光毕露,身子微微弯起,摆起了攻击的姿势。

    孟帅微微摇头,虽然他用龟法自然的功法也能安抚灵兽,但和白也那种万物皆友的待遇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其实这大蟒威力十足,身体强横,作为灵兽也是个战斗的好帮手,怎奈蛇类出了名的难驯丨它又是成年的蟒蛇,基本上不可能和平驯肝。它又不符合孟帅的审美,不想花太多精力,因此便算无缘了。

    白也看了一眼孟帅,道:“你的蛋要孵化了。”

    孟帅没计较他怪异的用词,反而用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兽卵,带了几个月,一直死气沉沉,但这几日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出来,只是还差一口气而已。

    听到白也也这么说,孟帅忙问道:“它什么时候出来?”

    白也道:“今天晚上吧。”

    孟帅悬着的心一直放下,道:“没什么问题吧?”

    白也微笑道:“是个健康的好孩子,没有问题。你记得别压着它,给它准备鲜鱼,它还不能吃肉。”

    孟帅不自觉的笑道:“好。对了,它是什么?”

    白也似乎有些困惑,道:“什么?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你孵化它,应该给它取名。”

    孟帅摇摇手,道:“不是这个。我是问你知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它据说是乌龟,是吗?”

    白也点点头,道:“是龟,而且血统纯正。”

    孟帅道:“乌龟还分血统?是什么血统?”

    白也伸出一只手指,往下指去,道:“当然是……”说到一半,突然身子一虚,原地消失了。

    孟帅先是愕然,随即无奈,暗道:有人来了。

    果然,他回过头,就见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五二八 天才之争,宵小之言

    只见山上来的是一个青年,身穿百鸣山制式的弟子服,不过颜色却是青绿色,整个人像一丛油油的青草。

    孟帅拱手道:“祁师兄。”

    原来此人叫做祁广穆,和孟帅一样,都是跟着上官度学习的弟子。上官度平生不喜欢收徒,据说早年有一个亲传弟子,但近几十年都没再收过弟子,记名弟子也没有。

    不过他也喜欢提携后辈,看到哪个后辈资质好,就会招入洞府指点一番,一般的只是指点三招两式,若能被他看重,留在身边住上十天半月,那就是无上的光荣了。若是像孟帅一样,能一住便是几个月,门派上下便当做老祖的弟子看待,虽然辈分不乱,但待遇会全面上升。

    当然,孟帅也非独享这一殊荣的弟子,在他同期,也有几个弟子被上官度招来,当然来来去去,有的先来,有的后来,也有已经离开的。到了此时,留在上官度身边的小弟子,除了孟帅以外,就是两个,祁广穆就是其中之一。

    祁广穆虽然还算年轻,但比孟帅也大了十多岁,更早就先天数年,孟帅对他也十分尊敬,两人关系还不错。

    祁广穆回了礼,道:“师弟,练完功了?那正好,老祖招你回去。”

    孟帅道:“专门招我回去?有什么事么?”

    祁广穆道:“掌门来了。”

    孟帅跟着祁广穆来到上官度的洞府。上官度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习惯,非要按照洞府的本意,将住所建造成山洞的样子,如此复古,在百鸣山是头一份。

    两人进了山洞,见里面会客厅的大门关着,不便进去,便在门口等候。祁广穆低声道:“韩师姐在里面服侍。”

    孟帅点点头,洞府的隔音不错,他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当然就算能听,他也不会当真去窥伺老祖和掌门的会谈,不然岂不找死?他又问道,“掌门来了,为什么找我?”

    祁广穆嘴角一挑,道:“黎佑生也来了。”

    孟帅点头,道:“那个门中第一天才?”

    祁广穆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谁说他是第一天才了?”

    孟帅惊道:“不是一直这么说么?难道门中又有更厉害的天才出世了?”

    祁广穆笑道:“门中第一天才,不是你么?”

    孟帅愕然,道:“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祁广穆抱着肩膀道:“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今年十六岁,是不是?”

    孟帅道:“是啊。”

    祁广穆笑道:“那不就得了。你今年十六岁,三个月前就进入了先天。他却是刚刚突破的。你不知道?就在三天前。”

    孟帅哦了一声,道:“三天前啊……”也是上官度这里闭塞,他一心琢磨武技,没理会其他,倒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想来这样万众瞩目的天才,一旦突破,肯定是门派津津乐道的大事,只要他一下山,肯定会知道消息。

    祁广穆幸灾乐祸的神色一闪而逝,道:“所以说嘛,你十六岁,他已经十八岁了。本来他就比你大两岁,还比你晚进先天三个月,他要是还敢称自己是第一天才,他就是不要脸。”

    孟帅本对这种事无所谓,道:“不就是一两年的功夫么?也许他是厚积薄,要达到十全十美的境界才延迟了。

    祁广穆奇怪的看着他,道:“师弟,你也听到传言了?”

    孟帅道:“我听到什么传言了?”

    祁广穆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不就是掌门那些弟子对外解释的口径么?自从黎佑生入门,就有一帮吹鼓手帮他吹牛皮,吹得天花乱坠,牛都在天上飞。史上第一天才这个号,我听得想吐。虽然你进入先天,让他们安静了三个月,可是黎佑生刚刚进入先天,他们又吹起来啦,比以前吹得还厉害。”

    孟帅不由好笑,道:“黎师兄粉丝不少啊。”

    祁广穆哼了一声,道:“他们吹牛就像你刚刚说的那些,说黎佑生厚积薄,是史上最完美突破。说他早就掌握了好几门先天武技,一进先天就是守一前期同阶无敌。又说他阴阳双修,虎啸龙吟大成,天生就是要跨过守一境界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比老祖还高。”

    孟帅愕然道:“他们敢踩着老祖吹?”

    祁广穆冷笑道:“就没他们不敢踩的,当然对老祖还算客气,对师弟你……嘿嘿。”

    孟帅摸了摸鼻子,道:“我能想象。”他当初又不是没在论坛上混过,当然知道脑残粉掐架是什么样子。

    祁广穆道:“不是我爱嚼舌头,倘若是一个两个说,咱们可以当没听见,可是那么多人异口同声,不是黎佑生默许甚至指使,谁相信?他们说你急功冒进,根基不稳也罢了,说你侥天之幸,纯属走运那也一般,最好笑的是……我听说还有人说你是僭越。”

    孟帅听着都新鲜,道:“我僭越?”

    祁广穆笑道:“可不是么?他们说他家黎公子出身高贵,是五方世界下来的世家子弟,来百鸣山学习,本就是屈就,天生就是来做领袖的。像这样的贵公子,他不先天,其他人谁敢先天?你竟然抢在黎佑生之前晋级,这不是不懂规矩吗?何况你还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简直是居心叵测。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别说黎公子收拾你,黎公子背后的势力一怒,伸出一根小指头,就把你碾死了。哈哈,哈哈哈……”虽然估计老祖和掌门在里面,他还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孟帅翻了翻白眼,道:“还真是拼了。”

    祁广穆道:“不过师弟,你要小心了。黎佑生现在进入先天,但气势确实被你影响到了,为了重新振作,证明自己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天才,他一定会找你的晦气。”

    孟帅道:“会么?”

    祁广穆道:“当然,你是这几个月在山上,没被人打搅,不然下山早就给人围攻了。再说黎佑生,你看他文文静静,好像是挺谦和,其实骨子里骄傲的不得了。他肯定会找机会找你的麻烦的。”

    孟帅道:“哦,那就让他找吧。”

    祁广穆伸出拇指,道:“有志气,我就知道师弟你不会怕他。不过你也要小心了,他吹这么大牛,虽然讨嫌,但还有些真本事。别说别的,阴阳双修应该不假。他的背景好像也不错,先天武技应该早就准备好了,说不定比百鸣山的传承都高明。你可不要掉以轻心了。”

    孟帅点点头,道:“多谢师兄提醒。”

    他是不会怕黎佑生的,无论从哪方面。对方阴阳双修,他也是,而且龟门的阴阳双修是天生的,威力远非一般可比。若说武技,固然他掌握的不多,但传承也是屈一指的,不怕别任何人。

    至于那个背景……笑话,他不跟别人拼背景,是不想欺负人,只要别人不用这个踩到他头上,那就算对方走运了

    只是……他虽然不惧冲突,可也不会轻易出手。

    正如黎佑生的拥护者不少,反感他的人也一定不少。门中看不惯黎佑生的人,早就憋了很久,孟帅的出现,无非是给了他们一个踩黎佑生的机会,因此一下子捧他起来。

    这些人对黎佑生都是恶意,对孟帅也谈不上善意。孟帅跟黎佑生拼个头破血流,那些人无非看戏而已。就说眼前这位祁师兄,也难说不存挑唆之心。

    孟帅可没兴趣当人手中的枪,被利益推着上战场,已经很可笑了,被一群起哄的闲人架着上战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当然,如果黎佑生真的想不开,向他挑衅,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正在此时,会客厅的大门一开,孟帅和祁广穆同时肃静。

    百鸣山的掌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掌门看来四十左右年纪,峨冠博带,袍袖生风,颇有高古之风。

    走到孟帅身边,掌门突然停了一下,向他一笑,道:“孟帅,你在这里?”

    孟帅欠身道:“拜见掌门,弟子近日都在老祖座下锻炼。”

    掌门颔道:“不错,我想起来了。很好,你刚入先天,正需要指点,要跟师叔好好进修,将来才好更进一步,成我百鸣山的栋梁。你若有什么疑惑,老祖一时不便,也可以来找本座。”

    孟帅道:“是,多谢掌门关心。”

    掌门点头道:“一个月时间,要好好准备。”

    孟帅一怔,不知道他说什么,但这时掌门已经继续走出洞府,也没机会在问。

    掌门身后,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跟着走过,正是黎佑生。

    孟帅一直保持微笑,黎佑生也是神色怡然,只是走到孟帅身边的时候,低声道:“孟帅——”

    孟帅道:“是我,黎师兄。”

    黎佑生笑了一声,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只这一眼,让孟帅感到——这小子恐怕当真是想不开。

    祁广穆撇了撇嘴,道:“你看他那样子……”孟帅在旁边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多说。

    这时候,就听洞府里传来上官度的声音道:“广穆,孟帅,你们两个进来。”

五二九 庆贺大会,选拔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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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先天庆贺宴会?”孟帅听了上官度的话,只觉得愕然,“像成丹大会那样?这……不是说不举办吗?”

    上官度摇头,道:“先前只有你一个人,尊重你的意愿,不办就不办。可是现在多了一个,一次两个天才少年同时进入先天,这是少见的盛事,应当隆重一些。所以掌门师侄的意思,是热热闹闹的举办一次宴会,将你们两个一起推介出去。”

    孟帅无奈道:“我真不爱这个,要不然只给黎师兄办,别搭上我了。”

    上官度看了他一眼,孟帅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这是不可能,两人前后脚进入先天,孟帅还更早,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不给第一个办,只给第二个办,百鸣山和黎佑生岂不成了笑话?

    祁广穆冷笑道:“十八岁,虽然也算年轻,但也不是什么从来没有过的,单独他一个,哪有资格称为‘奇才,?

    上官度瞪了他一眼,喝道:“混账,你懂什么?那孩子十八岁进入先天,已经很不错,何况他是阴阳双修,比一般的弟子难上数倍,短短十几年能修成,实在是奇迹。凭他的才能,称为大荒百年难逢的天才绝不算大话。”

    孟帅心中不觉得怎样,他也是阴阳双修,不过别人没问他,因此没有这样的名头,不然只怕早引起轰动。只是他当初没说,现在自然也不会说,不然好想他存心和黎佑生攀比,很没有意思。

    上官度又看孟帅,道:“怎么了,纵然你存心低调,但举办宴会,对你毕竟是好事,怎么这么不以为然?”

    孟帅道:“弟子不敢。不过……鼎湖山也不是专门开会推荐陈前的吧?他们还借了成丹节的名头,咱们专门开一个宴会,是不是太……夸张了?”

    上官度摇头,道:“对外自然不叫庆祝宴会,也是借了个名头,是掌门师侄的两甲子寿宴。且那时还有一件要事,就是咱们门派和四天号联盟的缔约大会,会来很多百鸣山的老朋友。”

    孟帅差点忘了四天号的事情,这时再听见,便恍如隔世一般。

    祁广穆倒是很高兴,道:“四天号?传说中最有宝物的四天号?”

    上官度道:“是,他们会在门中举办一次交易会。”

    孟帅立刻想到了大荒盟的拍卖会,不由道:“这不是叫板么?咱们和鼎湖山要翻脸?”

    上官度摇头道:“不是公开的拍卖会,只不过是交易会。且和我们这些老家伙无关,主要的参与者,就是你们。

    孟帅和祁广穆同时讶道:“我们?”

    上官度点头道:“正是。你们忘了么?大荒战场的开启,也就几个月时间了。”

    两人“啊”了一声,同时想了起来。

    上官度道:“到时候你们年轻人都要上战场,需要做些准备。封印器、丹药甚至武技和秘技,越多越好。四天号为了表现和我百鸣山联手的诚意,特意从上面弄下一批有用的宝贝,只在百鸣山内部交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们要准备好了。”

    祁广穆兴奋道:“是。”

    孟帅有些头疼,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薛明韵,就听上官度道:“离着大会还有一个月时间,上下都要准备。孟帅,你就呆在山上,不要轻易在人前露面。”

    孟帅不想还有这样的麻烦,道:“是,我明天把那条大蛇放生,回头回山闭门谢客。”

    上官度道:“不必了,今天起你就不许下山。不就是一条大蛇么,祁广穆去放生即可。你只管静修。”

    孟帅无奈,道:“是。”

    上官度道:“祁广穆先出去,我有话吩咐孟帅。”

    待得祁广穆离开,上官度道:“最近不要乱跑。”

    孟帅道:“我知道,您刚才不是吩咐过了?”

    上官度道:“我刚刚说得是门外,现在说的是门里。”

    孟帅奇道:“连门里都不许走了?您把我禁足了?”

    上官度摇头,道:“你要注意姓黎的那孩子。”

    孟帅道:“黎佑生?”

    上官度点头道:“不错。那孩子憋了口气,要和你找事。”

    孟帅大为不爽,本以为黎佑生私下里和他较劲,没想到都捅到老祖这边来了,不免恼怒道:“让他找呗,难道我怕事么?”

    上官度道:“不是怕不怕,是自家门里弄出这种事,未免伤了和气。刚刚掌门师侄建议,让你们在庆贺宴会上切磋一场,分个高下。”

    孟帅挑眉道:“那倒不错。”

    上官度道:“不错个屁,这样较劲的事情,关门在里面闹已经不像话,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百鸣山就这点出息?”

    孟帅心中反而跃跃欲试,道:“我觉得要是来个比武,倒是一段佳话。而且在众人面前分个高低,结果公允,后续还少好多麻烦。”

    上官度皱眉道:“一个两个都这么好事。我已经挡回去了。”

    孟帅略感失望,道:“您给挡驾了?”

    上官度道:“他们本来要把庆贺会放在三个月后举办。”

    孟帅奇道:“三个月后?是了,想来黎师兄刚刚进入先天,根基不稳,不适合动手,他才要三个月后举办。嘿嘿,好事都叫他占了。”

    上官度淡淡道:“是我回绝的。老夫说,半年多之后就是大荒战场开启,大家都是最忙的筹备期,谁有空来参加这样的宴会?最多一个月后举办,倘若他们坚持比武,那就一个月之后比,不然就别比。”

    孟帅道:“也是。有点遗憾啊。”他看了一眼上官度的神色,忽有所觉,试探问道:“老祖,您是不是觉得我比不过他?”

    上官度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觉出来了,我便直言。不错。”

    孟帅大受打击,道:“老祖,连您也这么觉得?那别人就更别提了?”

    上官度道:“你休要小看黎佑生。就算不提他阴阳双修,他在五方世界有深厚的背景,不在四天号之下,所受传承底蕴深厚,非百鸣山可比。给他几个月时间,只怕早就修习了数门先天高明的武技,横扫同阶不在话下。”

    孟帅悻悻道:“有背景了不起吗?谁没有啊。”

    上官度有些无奈的看着孟帅,道:“当然,你的背景老夫知道。若只论出身,比他有过之无不及。倘若令尊将自家武功本领传给了你,我还担心什么?不过令尊大人行事有些难以琢磨,他似乎并没传授给你什么武功?”

    孟帅想了想,道:“好像有一门。”就是倒腾龙,说起来还是钟老头传给他的。要说孟会凌,还真没直接传授他

    上官度道:“果然如此,不然你也不必自己研究组合武技了。令尊的武功不必说了,驯丨兽术更是超绝。倘若令尊把一身本领传授,我百鸣山这些粗浅的驯丨兽术,根本不该在你眼下。但事实上……”

    孟帅按了按额头,道:“老祖不必说了,弟子明白您的意思。”

    上官度道:“所以说,除非你趁他立足未稳,将他一举击败,不然拖得时间越长,越是不利。然而他一定会找你动手的。”

    孟帅道:“他盯上我了?我等着吧。”

    上官度道:“倒不用时刻疑神疑鬼。这三个月是他巩固境界的大好机会,自然不会动手。三个月之后,就该准备大荒战场了。再过一个月,就是门中的选拔会。”

    孟帅道:“选拔会?是选拔去大荒战场的人才么?”

    上官度道:“不错,和门中大比共同举办,进入大荒战场每派只有十个名额,加上三十名散人,一共一百人。到时候是龙是蛇,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孟帅道:“没问题,到时候看谁是真金,谁是黄铜。”

    上官度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他没听进去,心中无奈。但这等小弟子争锋的事情,身为长辈不便深管。管得太多了,显得自己偏心,不像个做老祖的样子,因此也只得放下,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道:“这个给你。

    孟帅接过,发现是一个檀木黑子,用封印锁死,这等封印他是举手可破的,但在老祖面前不便出手,问道:“老祖,这是……”

    上官度道:“我上次说,给你寻一门先天武技,这就是了。回头练起来吧,只有一门组合技,实在是不够用。”

    孟帅感激非常,道:“老祖如此厚爱,弟子感激不尽,受之有愧。”当下不便查看,便收了起来。

    上官度道:“这并非正面交锋的武技,只是一门暗器。我只看它品级不错,给你留下来,当做个辅助,在大荒战场上用来防身,最好不过,但是在擂台上便不能乱用了。你还要自己留心,看看有没有合用的武技,在大荒战场之前,掌握三四门武技最基本。”

    孟帅点头,上官度又道:“一个月之后的四天号交易会是个机会。我记得你和四天号的东家有些交情,不如去问一问,能不能私下弄几门少见的武技来。”

    听到四天号东家,孟帅心中不免有几分异样,突然对交易会没什么期待了。当下起身谢过老祖,独自一人回到住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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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介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勉其心志,锻其筋骨,赞其行为,给其金手指,然后看其脸色,任其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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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第一高手,听说你叫我补天?不好意思,咱俩又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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