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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人横川     补天道txt下载     补天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章 龙潭水晶,应变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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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都桦一呆,道:“这瓶子?”顺手从盒中取出琉璃瓶子,在半空举了起来。

    瓶中空空如也,一无所有。他心道:莫非你想我们看错了,其实九华清露没丢?这是当我们瞎了么?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下意识的打开看,仔细看来看去,看得眼睛也酸了,里面依旧没有东西。

    他终于放下了瓶子,道:“老祖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惜这里面确实没东西。”

    阴老怪笑道:“对啦,上官老儿提出了一个观点,虽然一样不对,但比你那个什么被人偷了要合理。你快想想还有没有别的点子,大家一起凑凑玩儿呗,反正也没事。”

    安都桦一挥手,道:“不必了。这件事不劳众位伤神,我大荒盟自会处理。”

    这时,上官老祖开口道:“那个瓶子,你们看过么?”

    安都桦道:“不就在这里么?”

    上官老祖道:“你们听过龙潭水晶么?”

    安都桦一怔,他还真没听过,回头一看,旁人也都摸不着头脑,只有覃老脸色一变,急匆匆前进几步,道:“这是龙潭水晶?”

    安都桦忙问道:“龙潭水晶是什么?”

    覃老微微发抖,道:“是一种奇物。快,拿热水不,拿清油来。”

    安都桦看他的神色,也觉得不好,低声道:“怎么了?”

    覃老神色凝重,眉头紧锁,道:“先看看再说吧。”

    这时有人匆匆端上一碗清油,覃老将油灌入瓶中,摇晃了摇晃,众人眼看着清油无色透明,在瓶中晃悠一圈,缓缓地变成了淡绿色。

    他手腕一翻,清油倒回碗里,一碗油都淡淡发绿。

    安都桦站在一边,闻到了一丝清香,沁人心脾,浑身都舒坦了起来,清醒过来,惊道:“莫非这就是九华清露?

    覃老脸色难看,道:“这是清露的……遗骸。”

    安都桦先不管他说的什么,一叠声道:“快拿漏斗和玉盒来。覃老——怎么把清露提取出来?蒸馏行不行?”

    覃老道:“不必了。就算取出来,精华早已百不存一,只是一滴清香的香水罢了。”

    安都桦大喜之下又复失望,顿觉失落之极,怅然问道:“怎么就没有了呢?清露去哪里了?”

    覃老垂下手,道:“被龙潭水晶吸收了。”

    安都桦愕然道:“被这个?”

    覃老道:“龙潭虎穴,有去无回。没想到天性作恶的水晶竟然真的存在,祸害了这珍贵无比的九华清露。都怪小老儿学艺不精。罪过,罪过。”紧接着他拱手道,“上官老祖,您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小老儿远远不及。”

    上官度的声音柔和谦逊,没有一丝火气,道:“不敢当。我也是偶然灵机一动,想起层看过的记载。只是我对龙潭水晶仅闻其名,也不知道其中详情。覃老先生知之甚详,到底是大荒盟的首席鉴定师。”

    覃老苦笑道:“还首席鉴定师。因为我一时不查,害得本盟蒙受损失,我还哪有脸面当这个首席鉴定师?”

    阴老怪在旁边啪啪啪的拍了几下手掌,道:“慢来,慢来。你们停下互相吹捧,我插一句嘴。虽然我不懂你们说的龙潭水晶,但猜出点事儿来。也就是说,那九华清露,是给那瓶子自发吸收了,是不是?”

    覃老不会撒谎,道:“是。”

    阴老怪道:“所以这件事是你们彻头彻尾的自摆乌龙,是不是?”

    覃老脸色阴沉,但还是直言不讳道:“是。”

    阴老怪道:“所以你们大张旗鼓的又是搜查,又是包围,口出威胁之言,其实是耍弄我们玩儿咯?”

    安都桦听他一连串问出来,就知道不好,偏偏覃老又不否认。当然,他自己也没法否认,不觉得脸上发烧,心里发堵。

    绕了一大圈,人也搜了,豪言壮语也放了,结果来了个现场打嘴。这件事办的,确实显得大荒盟又无能愚蠢,又无理取闹。头脑简单不说,还不分青红皂白。如果说刚刚和璇玑山的争端,还只是有争议,伤了面子,这一回得罪了这么多人,让人看了半日笑话,最后一点儿损失也没挽回,面子里子赔了个于于净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气急败坏,恨天怨地。恨覃老为首的鉴定师无能,恨泣血谷三番五次跟自己捣乱,恨百鸣山上官老祖——你特么认得龙潭水晶,怎么不早说?非等我们丢够了脸才说出来,是什么居心?

    当然最恨的,还是捣乱的幕后主使。

    不是说龙潭水晶吸收了九华清露,就没人主使了,这更说明有人主使

    把九华清露装在龙潭水晶里,掐准了时间到了神秘盒子拍卖吞噬完毕,只剩下空瓶子,这分明就是陷害大荒盟,存心破坏拍卖会。真正是用心险恶,其心可诛。不必问,是大荒盟的仇家故意算计了。

    如今众目睽睽,大荒盟吃了这个哑巴亏,但绝不能就此算了,将来查清楚黑手,定要千百倍的报复回来。

    还有那个接收九华清露的王八蛋。是单纯的蠢货,还是和外人有过勾结?是不是故意放这个九华清露进来,毁大荒盟的根基?

    到底是谁于的?

    突然,他想了起来,把九华清露带进来的,好像是……他的儿子?而力主把九华清露放入神秘盒子里的,却是他自己。

    坏了。

    安都桦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岁,腰都差点塌了下去,道:“今天这件事……大荒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稍安勿躁。我们……我们……总不会让大家吃亏。”

    阴老怪啧了一声,道:“这类似的话,我今天听了几遍啦?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倒是拿出行动来啊。我们这就吃着亏呢。”

    安都桦道:“诸位请稍等,我回去商量一下。拍卖会继续进行,拍卖会结束之后,我等定然拿出一个章程来,叫各位不至于空手而归。”这时他心已乱,已经不能应付自如,索性袖手而去,把拍卖台空了出来。

    阴老怪兀自叫道:“喂,别走啊,你走了不就没戏唱了?”眼见他头也不回的进了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道:“什么大荒盟,出了事就知道做缩头乌龟,趁早改名叫乌龟盟吧。”

    这时,在包厢内,薛明韵将脸埋在肘间,肩膀颤抖不止,显然是笑不可遏,只是强忍着没爆发出笑声。只是道:“太精彩了,太精彩了。大荒盟这一回彻底砸锅了。”

    芳姨在旁边也难得露出一丝赞许,道:“小姐,这次于得不错。”

    薛明韵道:“想出这些点子,孟公子功劳最大。咦,你怎么不高兴?”她抬起头,见孟帅并无喜悦之意,问道:“你怎么啦?”

    孟帅道:“没什么。我是在想,大荒盟应该准备反攻了吧。”

    薛明韵道:“你觉得他们还能反攻?”

    孟帅道:“被人连续踩了两脚了,要是一点儿对策都拿不出来,那大荒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了。”

    此时,在后台。

    安都桦和另外两个主事并排站在一起,脸色都很难看。覃老站在一边,也是屏息肃立。

    在他们之前,坐着一个脸色阴郁的青年人,那青年本来相貌清秀,但一边脸上有一条扭曲的伤疤,如活蛇一般盘踞在皮肤上,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安都桦擦了擦汗,道:“属下无能,将大好的局面弄成了这个样子,甘愿领罚。”

    那青年摇头,道:“处罚不处罚,以后再说。先把局面稳住。我大荒盟的拍卖会决不可草草收场,让敌对势力看了笑话。”

    安都桦道:“是。只是属下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公子指点迷津。”

    那青年道:“力挽狂澜,已不可得,不妨围魏救赵。我刚刚已和那位小姐说好,将第四个盒子和第五个盒子对调,起到眩人耳目的效果,或可挡这一关。”

    安都桦抚掌道:“妙极,妙极,公子妙计。属下愚钝,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把那件东西提前亮出来,保管他们镇服,再无二话。”

    那青年道:“闲话休提。快去办吧。”

    旁边另一个主事小心翼翼道:“公子,那东西是压轴的,价值远在下一件东西之上,您这么一换,最后的压轴是不是就显得单薄了些?”

    那青年道:“不必担心,后面那件东西,我也有安排。”

    那主事道:“您要换掉最后一个盒子?属下去准备新盒子,您要什么型号的?”

    那青年道:“不必。原来那件东西保持不变,我只需新添一样东西即可。新添之后,第五件东西的价值不逊于前面,可做压轴绰绰有余。”

    几人如释重负,他们都对那青年十分信服,既然他都如此说了,这件事当可顺利收场。安都桦躬身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那青年突然道:“且慢。刚刚有人在后面起哄是不是?喊龙虎和旋丹的。”

    安都桦道:“是。还有扔炮竹,带头跑的。必然是仇家,只是这时恐怕也跑了。属下带人去搜查。”

    那青年道:“不,我是觉得他们跑得太早了。我正用得着他们。这样,你再安排几个去顶替他们吧。”

五零一 天价成交,啼鸣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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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卖场灯光一暗,拍卖台上黑了下来。

    众人微微耸动,还道大荒盟就此认输,突然灯光一闪,四周大灯同时点亮,照的会场之内灯火辉煌。

    两个拍卖师穿着整齐,同时走上台来,躬身道:“让各位久等了,拍卖会继续开始。”

    他们的话说的轻松自信,举止彬彬有礼,就如刚开场那时一般。之前的不愉快全然不提,好像刚刚拍卖会的中断并非因为丑闻,而是因为晚宴。

    薛明韵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心情有些凝重,口中却不屑道:“好啊,他们还不肯放弃,还要垂死挣扎。”

    孟帅保持着镇定,道:“大荒盟的底蕴,让他们还有反弹的实力。如果我没猜错,后面的盒子应该已经换过了。

    薛明韵点头,道:“他们还真有底牌?”

    孟帅道:“谁知道呢?”一面说,一面将目光投向了斜上方,哪里是天字甲号的包房。

    这时,新的盒子已经推了上来,还是小小的盒子,比之前九华清露的盒子大一点儿,也大过朽木断续丹。左边的拍卖师上前一步,道:“诸位,看清楚了这个小盒子。如今的底价是——二十万丹。”

    众人轻轻惊呼一声。

    这个价格可真是不低了。刚刚第一件物品的成交价也不过如此。众人有参加过之前拍卖会的,清楚地记得,这个底价在以往的拍卖会中,也是少有的,就算是有,也是压轴的最大杀手锏,绝无倒数第二件就推出来的。

    有识之士心中有数,看来大荒盟也是拼了。

    既然他们这么拼,那么东西的质量,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呢。

    拍卖师微笑道:“此物……还是丹药。”

    又是丹药。

    看来这大荒盟真和鼎湖山卯上了,丹药一种种的来。

    就听有人叫道:“龙虎和旋丹”

    众人忍不住好笑——那个孜孜不倦叫龙虎和旋丹的家伙又出现了啊。

    孟帅却是神色一动,道:“是你的人么?”

    薛明韵道:“如果是叫龙虎和旋丹,那就是我的人吧。奇怪了,我还叫他们趁乱跑出去呢。怎么不跑?”

    孟帅眉头皱起,那拍卖师笑道:“此物……对冲击先天颇有裨益。”

    这个介绍,和九华清露相同。

    众人已经没有了九华清露的热情,有人叫道:“二十一万。”且这一个加价孤零零的,并没有其他人附和。

    背后一个声音叫道:“龙虎和旋丹”

    轰的一声,众人终于忍不住哄堂大笑。这么执着的喊和旋丹,大家都醉了。

    孟帅突然心中一凛,道:“是你的人么?如果是的话,叫他闭嘴。”

    薛明韵道:“为什么?”

    孟帅道:“你先打手势,看行不行?”

    薛明韵忙打了个手势,随即脸上变色,道:“不行,没有回应。”

    孟帅低声道:“坏了。”

    就听拍卖师笑道:“下一个提示——此丹乃是一对。”

    这一声就如同在冷水中泼入滚油,轰的一声,场面爆了。

    立刻有人叫道“二十五万”接着就有人叫:“三十万”

    叫价开始五万、十万向上攀升,与刚刚无人问津的场面真有天壤之别。

    薛明韵脸色发白,道:“真的是……真的是龙虎和旋丹?”

    一直以来,她都在散布龙虎和旋丹的消息,就是吃准了大荒盟拿不出龙虎和旋丹来,要让众人失望,败坏大荒盟的名声。倘若大荒盟真的拿出来龙虎和旋丹,那么先期种种,不但不是捣乱,反而成了造势和炒作,为大荒盟打了免费的广告。这才是弄巧成拙。

    孟帅也是惊异非常。他也料不到大荒盟会弄来龙虎和旋丹。不过想来也不算特别难以理解——连大齐这样的俗世,都能弄到龙虎和旋丹,大荒盟若是使使劲儿,运气再好一点儿,也未必不能弄到。

    若是真的能拿出龙虎和旋丹,就算是之前的丑闻掩盖不过去,会后第一新闻恐怕也要易主。大荒盟毕竟给来宾献上了真正的惊喜。

    这还罢了,关键是……

    薛明韵有些急躁道:“若是他们拿出来龙虎和旋丹,我们的拍卖会,要用什么压轴才能敌得过?最好的珍宝抵不过,就算其他珍宝比他都强,也终究差了一筹。”

    她一向最自傲的就是背后是来自五方世界的家族,货源充足,根本不怕拼货品质量。但若是最顶尖的宝贝输了一筹,四天号等于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失败了,那个打击真是太令人沮丧。

    孟帅道:“那你也出龙虎和旋丹吧。”

    薛明韵瞪着他,道:“我上哪儿给他找龙虎和旋丹去?”

    孟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有呢。”

    这时,价格已经飙升到令人咋舌的百万以上。孟帅也只有相信这真是龙虎和旋丹了,因为这个价钱对和旋丹来说并不算高,但对别的丹药来说,实在是高上天去了。若是开盒子开出来不是和旋丹,整个大荒盟就不用混了,非被现场群情激奋的众人给砸了不可。

    到了一百一十万,那拍卖师再次开口,笑道:“最后一个提示。这丹药大荒是绝对练不出来的,只有五方世界才能炼制。”

    对于大部分人,这句话等于没说。龙虎和旋丹本就是上界的丹药,当然是大荒没有,才能卖这么贵。但孟帅却听出一点儿端倪来,突然对薛明韵道:“我记得龙虎和旋丹有一种齐名的丹药,也是极其珍贵的,是什么来着?”

    薛明韵道:“你说的是……”

    孟帅还没说话,就听有人叫道:“一百八十万。”

    薛明韵一抖,道:“龙虎和旋丹,这个价格也可以了。”

    这一声出来,地下静了好长时间,过了一会儿,百鸣山的包间里,有人道:“二百万。”

    比之上一件,足足翻了四倍

    孟帅吐出一口气,道:“大荒盟要翻盘了。”

    薛明韵嗯了一声,他们虽然还埋下几个钩子,但那些钩子的价值都远远不如这个,断无可能放在压轴。看来后面两关,是大荒盟展现自家实力的独角戏了。虽然前面已经有不少结果,但最后还是不圆满。

    目的达到一半?算个不过不失吧。

    价格最终尘埃落定,正是二百万,被百鸣山拿走。也只有大宗门能付得起这样的价钱。其他小一点儿的宗门,扒皮拆骨,都未必凑的出百万来。

    拍卖师深深一躬,道:“多谢各位捧场。上官老祖,您可愿亲自下场?还是给您包起来,回头再看?”

    经过刚才一事,想来断没有人敢不当场验看的。

    脚步声响起,一人走下楼来,是个精神矍铄的瘦高老者。孟帅一见认得是百鸣山一位黄姓长老,心中也有些失望,他也想见见那位上官长老。

    拍卖师见多识广,竟认得这位黄长老,微微一笑,道:“您老人家肯亲自出面,敝盟上下,也是欢迎之至。请您亲自打开盒子吧。”

    黄长老手持朱印,将盒子一碰,只听啪的一声,盒子当场打开。他第一个伸头往里面看去,哦的一声,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这种惊叹绝非负面,反而带着赞叹和喜悦,就像一个老饕见到了绝美佳肴,或者一个收藏家看到了令人惊艳的艺术品,充满了发自真心的喜悦。

    众人也不知是放心还是失落——看他的样子,里面是真正的宝物了。想要接二连三看笑话的,不免失望了。

    不知是否因为刚刚九华清露的原因,这次开盒子并没有放下镜幕,众人在底下看不到盒中的情形。便有人叫道:“黄长老,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嘛。”

    黄长老沉吟了一下,旁边的拍卖师递上一双手套,道:“长老若愿意,可以取出来给大家一观。只要别落地就行——您这拿剑几十年的手,肯定稳如泰山啊。”

    黄长老点头,戴上手套,双手伸入盒内,拿出一红一黄两枚丹药。

    众人同时惊叹——果然漂亮

    两枚丹药都是核桃大小,光泽晶莹,颜色鲜艳,也不必说了,更重要的是丹药仿佛蕴藏着两团光芒,举在空中,便如一轮红日,一轮明月交相辉映,光华烁烁,耀眼生花。

    在前排的人,都闻到了一丝药香,仅这一丝药香,就令人精神一震,仿佛一股清泉从口中沁入,在身体转了一圈,洗去了不少浮尘。

    果然不愧是灵丹妙药

    自发的,有人鼓掌喝彩,紧接着下面的鼓掌声响成一片,有人大声叫道:“不愧是龙虎和旋丹”

    薛明韵一阵恼怒,道:“肯定是下面的托儿喊叫的,自卖自夸,也不嫌脸红。”

    黄长老得意够了,正要把丹药放回,就听有人叫道:“长老,听说龙虎和旋丹两丹一碰,有虎啸龙吟的声音,你给大家演示一下呗。”

    黄长老道:“好,我试试看。”

    说着,他手下一动,两个丹药撞在一起。

    光芒一动,一声啼鸣声响彻云霄——

    那不是龙吟高亢,也不是虎啸威武,而是如凤凰鸣叫,清越孤傲,悦耳动人众人仿佛眼前看见了鸾凤飞舞,五彩斑斓之景。

    啼鸣声止歇,众人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有些惊叹,也有些狐疑,突然有人叫道:“我知道啦,这不是龙虎和旋丹,这是鸾凤和鸣丹”

五零二 鸾凤和鸣,秘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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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明韵一惊,紧接着狠狠地扭了一把孟帅,道:“都叫你猜对了。”

    孟帅一躲,道:“猜对了就猜对了,你动什么手啊?”

    薛明韵道:“我是佩服你——也佩服他们。找不到龙虎和旋丹,竟然能直接找到南方世界,弄到鸾凤和鸣丹,真是厉害。”

    底下也有骚动,不过也只是惊奇。鸾凤和鸣丹是南方世界凰金宫的特产,与龙虎和旋丹起名,也有催生阴阳,跨越先天的好处。比起龙虎和旋丹不知所踪,这东西倒是有来处,可是有等于无。人人都知道,可以去南方凰金宫求取灵丹,但谁能求到?一方世界之主,又是五方世界中最骄傲,最封闭的大势力,一般人连一个面儿都见不到,何况求取丹药?

    比起龙虎和旋丹,鸾凤和鸣丹似乎有更深的寓意。

    是不是代表,大荒盟找到了比鼎湖山更重要的靠山?

    薛明韵双手握拳,在桌上一砸,虽然没发出巨大的声音,但还是让桌子动了一下。芳姨按住桌角,道:“姑娘,别急。”

    孟帅也按住她,道:“急也别让人看出来。”

    薛明韵这才罢了,咬牙道;“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南方凰金宫,好大的来路。”

    孟帅道:“南方凰金宫?比你们四大家族怎么样?”

    薛明韵咽了口气,忿忿道:“比不上。我是说我们比不上。”

    孟帅道:“差得远么?”

    薛明韵瞪了他一眼,道:“问这样尴尬的问题,我都不好说。好吧,她们是第一等的势力,我们是第二等。可是第一等是君,第二等是臣,不是实力计算的,是……”

    孟帅道:“天渊之别?”

    薛明韵闷哼了一声。

    芳姨道:“姑娘别急。虽然南京凰金宫厉害,但一对鸾凤和鸣丹而已,怎能代表他们有什么亲密关系?我们是本家,这中间的关系远近又不同。”

    薛明韵叹了口气,看向天字甲号房,道:“那里面……住的南方来的客人吧?”

    孟帅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人,呆呆的看向那个方向。

    鸾凤和鸣丹的出现,极大地缓解了刚刚九华清露造成的尴尬,价值不说,还自带话题,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现在底下无不议论大荒盟和南方世界的关系,猜测五花八门,更有种种荒诞不经的传言。甚至连大荒盟东家做了凰金宫上门女婿只等传言也不胫而走。

    安都桦在后面看着,不由暗自佩服,对椅子上的青年道:“公子神机妙算,力挽狂澜。咱们大荒盟能转危为安,全凭您的本领。”

    那青年脸色微变,道:“谁在传我和凰金宫的事儿?快去阻止,不可传到天字甲号包厢里。”

    安都桦道:“是。”吩咐人去了,心里却是十分疑惑,其实他也不知道那青年怎么搭上凰金宫的,他也猜想,是不是那青年用了什么美男计之类的。虽然那青年面上有瑕疵,但是个人魅力很强,或许就搭上了某位上面来的贵客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来问道:“公子,那位上宾……和您……也没什么?”

    那青年道:“现在自然没什么。”

    安都桦低低道:“现在啊……”

    那青年自然听得懂他暗示什么,但这件事他也不否认,道:“不过现在还是将来,那是女宾,年纪又轻,自然顾忌脸面。纵然有事,也不许外人多口。”

    安都桦心里有底了,连声道:“是,是。”

    那青年还算看重安都桦,心里也算他是个心腹,见眼前无人,倒不妨给他交个底,道:“这位贵客从上面下来,是为了找人。她将这件事托付给我,预先给了报酬,就是鸾凤和鸣丹。等拍卖会一完,你带着人首要任务,就是去找她要找的人。只有将这件事办的于净妥帖,她才会另眼相看,你懂么?”

    安都桦道:“明白。属下必然半个妥帖。这是咱们大荒盟一等一的要紧事,比拍卖会还要要紧些。”

    那青年点头道:“你知道就好。说得不错,比起拍卖会,贵客的事情更加要紧。这是本,固本清源,有了根基,枝叶才能繁茂。你找到人之后,先来告诉我。”

    安都桦道:“可不是得先告诉您嘛。”

    那青年道:“要找人,也要在恰当的时间找到,方能事半功倍。我来掌握这个时机。”

    安都桦略一琢磨,明白过来,那青年要趁着这段时间和贵客套关系,这功劳是杀手锏,当然要在合适的时机拿出来,说不定就是一鼓作气,将那位拿下了。”想到这里,他心领神会的道,“属下明白。”说着退了下来。

    这时,孙主事进来,道:“公子,百鸣山把二百万丹结了,您过目。”说着双手捧上了一个储物戒指。

    那青年点头,道:“带上戒指,跟我去天字甲号房,把钱给那位贵客送去。”说着往外便走。

    正当他们出去的时候,最后一件宝贝被推上了前台。那盒子三尺来长,和那卷轴的盒子一样是长条的,只是不似那卷轴是方形截面,这个盒子是扁长形的。

    这个形状出现,众人心中便有数了,这是件兵器。看形状,八成是剑。

    一般的剑,就算再锋利,也不会摆到这里来卖,既然能放在这里,当然是封印器。而且说不定在外面早有名头。

    宝刀宝剑,在武者当中也是俏货。一把宝刀说不定就能压过对手一筹,救自己一条性命。且武功境界提高,封印器的能力也在加强,对武功依旧有加成,绝不会有空手胜白刃这种事情发生。

    且丹药是消耗品,宝剑却可以传承的。对于武者来说,丹药算“流动资产”,刀剑可以算“固定资产”,很多人愿意在封印兵刃上花比丹药更多的钱。大荒盟将一件刀剑放在最后做压轴,也算合理,因为丹药已经没有比鸾凤和鸣丹更珍贵的可能,刀剑的话,在价格上还有冲一冲的余地。

    薛明韵轻叹道:“是刀剑啊,估计没咱们的事儿了。”

    孟帅点头,他们埋下的几个钩子里,也有一把剑。不过那只是小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价值并不太高,就算入选五个盒子,也不能做压轴,跟鸾凤和鸣丹更没法比。

    看来最后这件东西,还是他们大荒盟出风头了。既然他们自信这东西能压过鸾凤和鸣丹,肯定也不在事先收集的情报里,又是一出“惊喜”。说不定会引起一场新的话题。

    薛明韵不由懒懒的,道:“这回咱们是高开低走啊,我都想离开了。”

    孟帅道:“这不算什么。后面还有较量呢。大荒盟这场大会有露脸的,也有丢人的,回头怎么评价,还看后续如何炒作。要是你能抓住机会,大加炒作他们丢人的一面,叫大家不注意他们的风光,那还是你占了上风。”

    薛明韵道:“说的是。看来我是不能提前走了,若不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看清楚,我怎么全盘打算,安排后面的事呢?”

    孟帅给自己倒了杯茶,道:“走什么呀?我是真想知道,大荒有什么样的封印器,能够压过鸾凤和鸣丹。”

    拍卖师这时展示了盒子,然后道:“此物底价——三十万。”

    又涨了十万

    众人再次轰动了。本来以为鸾凤和鸣丹已经到了头,就算这东西能超过和鸣丹,最多高上一两万,甚至底价相同也未可知。但大荒盟一下子报上一个这么高的底价,岂不是说这东西价值远在鸾凤和鸣丹之上?

    就算刨去刀剑兵刃在价格上的先天优势,此物也要是大荒没有,从五方世界下来的奇珍异宝才是。

    大荒盟可以啊

    这个念头在在场众人脑海中一闪而过。若只是一件鸾凤和鸣丹,还可以说是凑巧偶得,但若大荒盟一连拿出两件上界来的珍宝,那么就可以真正的推断,大荒盟确实是遇到贵人了,背后有大靠山。

    倘若这个靠山直接来自上界,那么连七大宗门都得琢磨琢磨,对大荒盟的定位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有大靠山么?

    就是要你们这么想。

    那大荒盟的公子一路上楼梯,一路这么想着。不动神色的面容上,嘴角稍微翘起,显得有几分得意,连面上的疤痕都散发出光彩来。

    这次真是因缘巧合,弄到了这两套宝贝,生生造出了大荒盟有大靠山的印象。

    其实么……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青年自己知道,大荒盟还没搭上真正的靠山。不但没搭上,因为鼎湖山陷入乱象,他们原本的靠山也有些不牢靠起来。

    如果这次鼎湖山衰退,不愿意支持大荒盟,而大荒盟又没有新的靠山,那么整个生意一落千丈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露出败象。相反,还有强撑,弄出比以往大上百倍的声势来。只要让人不起疑心,大荒盟撑过几十日,在靠山倒塌前找到新靠山,这些内里的困难不暴露人前,无声无息就过去了,谁也不会知道。

    当然,如果能得到贵人垂青,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那青年看向上面包厢的目光,有些希冀。

    若非当初面上挨了一刀,他是有把握把那涉世未深的女宾客拿下的,可惜现在难上许多。但无论如何,他要试试,凭借自家的魅力尝试一番。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变得和蔼,甚至有些文雅了。

    来到包厢门口,他屈指敲门,道:“上使在么?小生田慕。”

    敲了几下,屋中无人应声。

    他等了一会儿,神色微变,突然一推门。门应手而开。

    里面空无一人。

五零三 压轴之宝,悍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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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慕呆了一下,先是惊疑,接着一丝怒容爬上面来,突然一跺脚,道:“来人”

    门口有大荒盟的人,进来躬身道:“公子。”

    田慕指着包厢,道:“这……这里面的人呢?”

    那人道:“已经走了。”

    田慕怒道:“什么时候走的?”

    那人道:“就……就鸾凤和鸣丹一卖完,客人就走了。”

    田慕道:“连钱都不收,人就走了?她们走的时候说什么了没有?”

    那人道:“我在外面,听不到什么。就听到一句:‘大功告成。,”

    田慕皱眉道:“大功告成?”就卖了一个鸾凤和鸣丹,就大功告成了?这上面来的贵人,至于这么眼皮子浅?

    还是另有所指?

    不及细想,他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那人道:“是那位最小的贵客。”

    田慕眉头皱起,道:“这事儿不好了,莫非她的事儿自己办成了?”

    虽然如意算盘打空,田慕还是稳住了心神,缓缓坐在天字甲号房的大椅子上。淡淡的香气存留下来,不知是否是那位贵客的脂粉香,沁人心脾,大荒世界里没有。

    这个地方视野不错。

    不愧是天字一号房。

    虽然遇到小小挫折,但田慕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索性先抛开那份肖想,专心到眼前的生意上来。

    地下激烈的竞争,依旧在持续。喊价声此起彼伏,他们之中定然有能夺得宝贝的得益者,也有空欢喜的失意者。但无论如何,最终名利双收的赢家,只能是他田慕。

    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操纵喜怒哀乐,攫取最大的利益,他就像一个神明。

    “一百万——”一个高高地声音传来。

    已经到一百万了?不够,还不够。

    田慕嘴角噙着笑容——区区一百万,比不上那东西的价值,远远不够。

    就听那拍卖师继续道:“最后一个提示,这剑器一共有七件。这盒中是其中的几件。”

    呵呵,都提示到这种地步了。应该有人猜出来了吧?

    只听隔壁有人道:“是东方七色剑。”

    田慕嘴角一翘,心道:“隔壁是鼎湖山的长老吧?见识不错。今天鼎湖山的诸位大佬都没到场,这位只是寻常长老,竟也有这样的见识。鼎湖山不愧是能与我大荒盟长期做盟友的势力,有些底蕴。”

    他往后一靠,道:“争吧,争吧,让我看看鹿死谁手。”

    “是东方七色剑。”薛明韵低声道。

    孟帅皱眉道:“怪了。”

    他们俩都知道东方七色剑,只因这东方七色剑,本是他们送过去的。

    之所以送过去,也是个小钩子。东方七色剑是传说中的封印器,每一件封印器有七重封印,这倒是不多,大荒之中,甚至有九重封印的宝剑。但这七色剑有不同寻常处,就是七色剑没两把剑同用,相当于九重封印。

    要有人说,两个七重封印放在一起,怎么也得相当于十四重封印,那九重封印还丢了五重呢,那就是大外行话。每一个封印器都是独立的,相互之间互不于涉,不是说拿了一把七重宝剑,再拿一把就十四重了,要真如此,封印师还学多重封印做什么?在身上挂满一重封印就齐了。

    唯独这七色剑不同,据说每一把剑集合之后,都可以往上递增两重封印效果,有些像前世游戏里的套装,是真真正正的组合封印器,凑满七色剑,足足相当于十九重封印。那是先天大师都得不到的至宝。

    所以,七色剑的价格非常高,一把就很高,每多加一把,价格还会翻着倍的往上涨。当然一把的价格买的是收藏价值和升值价值,只从实用价值上来说,都是亏本的。且就算多加几把剑,价值的涨幅也一直在实用价值之上。唯有七把剑凑齐了,才真正买的是封印器的实际价值。

    这东西孟帅也是在白蝶散人收藏中得到的,放给大荒盟,里面也埋了个小钩子。不过这个钩子和大荒盟无关,也没损害什么。只是因为薛明韵知道,自己家里有两把七色剑。她可以用自家的人脉把那两把拿出来,放到自家拍卖会

    这边拍卖会卖出去一把,不管是谁得了,四天号都会炒作剩余两把剑要被拍卖,利用这里的热度炒出一个话题来,当能大赚一笔。又因为大荒盟只有一把,四天号一下子拿出两把,隐隐能压过大荒盟一头。这也是造势。

    不过两人都没在七色剑上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不是他们最用心的布置,只是一枚闲子,成则成,不成也不可惜。且他们计算过,就算把这东西拿出来卖,也放不到神秘盒子里去的,估计能在拍卖会上亮个相就不错。毕竟单独一把价值也就在数万。

    然而,现在最压轴的宝贝居然可能是七色剑,这不是咄咄怪事么?

    薛明韵道:“是了,大荒盟里头本就有一把七色剑,他们把两剑合一,凑出更高级的宝贝来了。”她不免有些懊恼,若真是如此,倒是她主动成全了这件事,给大荒打响名头了。

    不过如果后面炒作一下,四天号再拍卖两把剑,噱头可就打了,纵然大荒盟一时得意,最后依然是给四天号做嫁衣。

    想到这里,薛明韵倒是平静下来,道:“刚刚鸾凤和鸣丹叫他们出了一个风头,这最后一把风头,谁出还不一定呢。”

    孟帅突然一皱眉,道:“不对,如果是两把剑,能放在倒二就不错,决不能放在最后,更远远压不过和鸣丹。”

    薛明韵惊道:“你的意思呢?”

    孟帅道:“至少……三把。”

    薛明韵脸色一白,道:“有三把?”

    孟帅道:“三把的话,就突破了九重封印的界限,不再是大荒级别的宝物,可算五方世界特有的了。唯有如此,方能配得上这样的地位。”

    薛明韵道:“怎么……怎么会?那我们不就输了么?”虽然说大荒盟在前,他们在后,借势炒作肯定是不会逆转的,但人家拿出三件宝贝,自家只有两件,显得底气不足,有点事不如人的意思。

    孟帅沉吟了一下,道:“你出手吧。”

    薛明韵道:“我买下来?”

    孟帅道:“买下来,再加上那两把,就是五把,何等的豪气?五把七色剑,最后做压轴,大荒盟弄十个鸾凤和鸣丹,也比不上你。”

    薛明韵大喜过望,道:“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我出——”她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情势,这时已经加价到一百五十万了,忙叫道:“一百六十万。”

    立刻有人叫道:“一百七十万。”

    孟帅在旁边听着,价格还在节节攀升。猜到盒子里有三把剑的,不是一个人,如果真有三把剑,实际价值也在两百五十万以上,现在这个价格,只是毛毛雨。

    竞争还在后面呢。

    不过他无所谓,薛明韵叫价,也不用他花一分钱。薛明韵的预算却不是按照三把剑来的,而是五把剑,底线远超众人,剩下的就是拼财力了。倘若四大家族拼财力输给了大荒的人,那他们也不要混了。

    不一会儿工夫,价格就飙到了二百五十万。这时候出价的,也就是薛明韵,还有天字戊号的包间了。

    天字戊号的包间,是洗剑谷。他们是练剑的大派,又是大宗门底蕴深厚,对东方七色剑也势在必得,这个硬碴儿难啃。

    但还是那句话,两边的底线不同。洗剑谷的底线是三把剑,薛明韵是五把剑,她的底线比对方高十倍有余。且拼财力,她也不输给对方。

    纵然对方气大才粗,但也慢慢叫价慢了下来,唯有薛明韵还气定神闲,一步步跟上。

    “三百一十万。”

    过了三百万,对方就没声音了。

    薛明韵稳稳的叫出三百一十万,心里有底,冲着孟帅一点头,示意自己拿下了。

    只听哼的一声,天字戊号房里,有人冷哼。

    孟帅一惊,往前一步,挡在薛明韵身前。这一声含了真气,不是好来路,他先天还罢了,薛明韵却还不够格接这一下。

    他反应得快,芳姨比他更快,裙带一摆,整个身影挡在前面,将这一下完整的接下,冷笑道:“财力比不过,就用武力欺压,好威风,好煞气。”

    只听一阵怪笑声响起,安静好久的阴老怪开口道:“当面比不过,背后捅刀子,这不是我们泣血谷爱于的事儿么?我倒不知道原来天字戊号房里是我们同门。是哪位师兄在此啊,小弟这就去拜见。”

    只听房中一阵脚步声,显然对方走了。

    阴老怪兀自道:“好,好汉不吃眼前亏,说不过就跑,比撒丫子还快,又是泣血谷的好本领。这位师兄,小弟服了,甘拜下风啊。”

    这时,拍卖师出来接过话题,笑道:“三百一十万,还有没有出高价的了?”

    薛明韵刚从那场对撞中解脱出来,心有余悸,不过心情还是很好的,尤其是看着孟帅的神色,颇有些得意洋洋。

    孟帅不知道她美什么,只道她要买下宝物,心中高兴,便也跟着点头。

    还没说话,就听底下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三百五十万。”

五零四 横插一杠,庐山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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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明韵一呆,脱口而出道:“谁?”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应该是“谁在捣乱?”孟帅也是这么想的。

    莫非是捣乱的?

    刚刚一直没参与竞争,现在突然这样大的手笔加价,很难让人认为他存心想要竞争,根本是来捣乱的神经病。

    也可能是仇家来了?

    孟帅探出头去,想看声音来路,但那一声来得太突兀,声音止歇,无可追踪,一时茫然。

    这时,那拍卖师叫道:“这位先生出价三百五十万,还有人加价么?”

    孟帅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就见他指的是一个全身隐没在黑斗篷里的人物。

    梁先生

    那个神秘莫测,抢在他们面前约见客户,谨慎小心到必须笔谈的梁先生。

    梁先生刚刚入场时,孟帅也小心注意过他,但随着一波又一波的事件,拍卖会有太多的瞩目点,他已经把这个人忽略了。没想到在最后的最后,拍卖会眼见就要收尾的时候,他竟然又跑出来了。

    莫非是故意的?

    孟帅目光一凝,从始至终,他没抓住梁先生一点儿根脚,更不知道他是哪里的来路。他记得除了那次,此人还窥探过他,但也只是一闪而逝,转眼就消失无踪。

    如此看来,此人对他,或者对四天号绝非友善,说不定早有预谋,这时候才发作。

    薛明韵也看清楚梁先生,想到了其中的关节,怒道:“他是来跟我叫板么?可恶,我饶不了他……”作势欲起。

    孟帅道:“别用盘外招。刚刚其他大宗门想用,都给群嘲了,你还不如他们。”

    薛明韵缓缓坐下,叫道:“四百万。”

    孟帅道:“加多了。”

    薛明韵瞪眼,还没说话,就听梁先生道:“四百五十万。”

    薛明韵更怒,道:“四……”

    突然,芳姨开口道:“姑娘,到此为止吧。”

    薛明韵愕然。倘若这话是孟帅说的,不管她听不听,都不会惊讶。横竖两人常有交流,这种策略也是商量着来的。可是芳姨只管她的安全,平时从不置喙生意上的事,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是为了什么?

    她这么一犹豫,价格没喊出去,底下拍卖师问道:“怎么,那位贵客还要出价么?”

    薛明韵迟疑了一下,孟帅深深地看了芳姨一眼,道:“既然芳姨阻止,就这样吧。”

    薛明韵道:“那我们的策略呢?”

    孟帅道:“芳姨或许另有策略呢?”

    芳姨说了那一句,便坐回原位,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多言。薛明韵沉吟许久,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都莫名其妙。”然后举手道,“我放弃。”

    孟帅和芳姨是她现在最信任的两个人,两人同时让她放弃,她就无法反对了。虽然她到最后也是莫名其妙,但出于信任,还是相信两人有道理。

    底下微微骚动,显然没想到这边这么快就放弃,毕竟当初薛明韵喊价的架势,确实是势在必得的样子。那拍卖师也有些失望,但还是稳定,道:“四百五十万一次,四百五十万两次,四百五十万,成交。”一锤定音。

    敲罢锤子,那拍卖师拱手道:“恭喜贵客……”他是硬记下了当场所有有来历来宾的名字和出身,大差不差,都能称呼的上来,唯独这一位,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

    停了一下,他含糊过去,道:“贵客,东西您是打开,还是送走?”

    梁先生站起身来,道:“我上来打开,当场验货。”

    这一幕在天字甲号房上的田慕看的清清楚楚,他竟也一阵惊奇,因为此人他也不认得,问道:“这人是谁?为什么能坐在第一排?”

    旁边站着的,是刚刚从下面赶来的安都桦,凝目看着此人,迅速的回忆,道:“此人姓梁,是咱们的一个老客户。因为合作的时间长了,有了咱们的金牌,拍卖会可以随便进,座位也可以挑好的。”

    田慕点头,他并不掌管日常的生意,对这些宗门以外的散开并不深知,道:“老客户?买了很多东西?”

    安都桦道:“是卖了咱们很多东西。咱们以前拍卖会上也有些东西是他卖的。”

    田慕听了,心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但转瞬即逝,没有抓住,只是俯视着下方,看着那件黑色的斗篷缓缓地上了台阶,到达拍卖台,问道:“他一直穿成这个样子?没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是老是少,是美是丑?”

    安都桦沉吟了一下,道:“我记得是。查岫执事长年和他联络,但也不认得他的相貌,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田慕心中陡然一紧,道:“今天拍卖会里,有他的东西么?”

    安都桦道:“我记得有。因为东西好,他的等级还又升了一级。”

    田慕道:“他卖的是什么?”

    安都桦额头略带汗珠,道:“这一时记不清了。”

    田慕陡然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严厉非常,喝道:“去查。查清楚了立刻报告我。”

    安都桦诺诺退下。田慕死死的盯着下面那领黑色的斗篷,心中被阴影笼罩,手指渐渐的扣住桌子,渐渐地在桌面上抓出五个洞来。

    这边,梁先生缓缓上台,那身黑色的如同乌鸦一般的打扮,吸引了不少目光。众人没有认识他的,对他那身黑黢黢的故作神秘的打扮,惊讶有之,不屑有之,只认为他故弄玄虚。

    拍卖师等他上台,将朱印奉上。那梁先生随手接过,朱印一戳,盒子打开。

    光芒大放

    如果说,其他的盒子之中也有光芒,那多数是金属或者是丹药表面的反光光泽,众人眼前也不过亮上一瞬,便即转暗。但这一次的光芒,是真真正正的光彩,仿佛盒中藏了个太阳,万道霞彩从中射出。

    说是太阳也不准确,因为一般地阳光也不过金色,艳丽的晚霞不过红中带紫,这光芒却是有红有黄,另有蓝色,三色交相辉映,五光十色,变化万端。

    若论登场的声势,实在在鸾凤和鸣丹之上。

    拍卖师满脸堆笑,道:“请您拿出来吧。”

    梁先生往前一伸手,握住一柄剑,往上一提,一道鲜红的剑光在空中亮起。

    剑刃鲜红,红的明亮,红的纯粹,如朱砂,如火焰,如鲜血。众人的瞳孔之中,都倒影着这一抹红色,既是光彩,也是惊艳。

    拍卖师笑道:“诸位,这就是东方七色剑之首,朱剑,剑名‘正虹,。”

    薛明韵在上面看着,道:“这是咱们送去的那把。”

    孟帅道:“下面就不是了。”

    果然,那梁先生又取出两把剑,一把黄,一把在盒中看来是蓝,拿出来却是“青”,无不颜色纯正,华彩非常。拍卖师从里面推出紫檀的兵器架,三把剑并排搁置,剑光闪烁,色彩鲜明,炫目非常。

    拍卖师吁了口气,这是最后一件拍卖品,平安取出来之后,这一场拍卖会就圆满结束了。他这一晚上受惊不小,各种事端应接不暇,这一次才彻底放松。

    精神一松,他就振奋起来,忍不住要多说几句,为今天晚上画个圆满句号,笑道:“诸位,这就是流传百年,闻名天下的东方七色剑,这不但是一套杀伐无敌的封印器,更是一套象征吉祥的法器。传说带着七色剑,会给人带来好运。杀伐不损天道人和,反而增益吉祥,也是天底下独一份儿了。仅从这点,几百万丹一点儿也不亏。”

    卖弄了一阵口舌,拍卖师笑道:“而且这套剑还有升值的潜力。若有人能凑齐七把,放在一起,那是什么样的美景?不知哪位有福气见到?”

    就听一人道:“在座的诸位都有福气。”

    拍卖师一怔,不知谁在说话,这个声音非常近,似乎就是旁边人说的,但梁先生的声音,和这个声音完全不同啊

    他奇道:“你……”刚说一个字,他不由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公子”安都桦刚一推门,就已经叫出声来。

    田慕道:“查到了?”他微一回头,心中咯噔一下,就见安都桦满头大汗,神色不正,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难事。

    安都桦欲言又止,把一本册子翻开了,捧着往前送去,道:“您……您看吧。”

    田慕皱眉,想要训丨斥他一惊一乍,却没说出口,接过册子,扫了一眼,变色道:“七色剑?”

    安都桦道:“是……三把七色剑,外面收了一把,您添置了一把,还有一把……就是这位梁先生提供的。”

    田慕一字一顿道:“他自己送来七色剑,为什么又要花钱买回去?”

    安都桦脸色发苦,道:“肯定有阴谋。”

    田慕想要骂他净说废话,但眼前也不是发作的时候,道:“快去——”

    还没说完,就听下面一阵惊呼。

    田慕回头一看,也呆住了。

    拍卖台上,那梁先生已经除下了斗篷上的帽子。

    一头瀑布般的青丝洒下,两点翡翠耳环叮当轻摇,那神秘莫测的梁先生,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杏眼桃腮,艳光照人的美貌妇人。

    旁人看着她,还只是惊艳,薛明韵却是站了起来,失声道:“妈……妈妈”

五零五 良辰美景,七剑合璧

    孟帅大吃一惊,道:“是你妈妈?”

    再看那美妇,相貌之中与薛明韵果然有几分相似,只是虽做妇人打扮,但相貌意外的年轻,简直比薛明韵大不了三五岁,若说姐妹还更令人相信。

    似乎是听到了薛明韵的惊呼,那美妇往这边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再次低头,仿佛没看见薛明韵一般。

    但只这一眼,孟帅心中一颤,第一次感觉到了何谓烟视媚行,顾盼生姿。薛明韵论相貌,绝不输于她,但若论风情,当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薛明韵兀自震惊不已,道:“妈妈怎么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梁先生,一直是她装扮的?她为什么这么做?”

    孟帅以手支颐,道:“虽然你妈妈出现,我很吃惊,但细想起来,似乎也并非特别难以置信,我总觉得你妈妈时常在刷存在感。”他伸手往后指了指,道,“这些人不都是令堂派来给你的?我还以为她早就下来了呢。”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薛明韵,她立刻转头道:“芳姨,你早知道是妈妈是不是?刚刚你阻止我出价,就是因为这个

    芳姨面无表情,道:“我是听夫人的指令。”

    薛明韵又瞪向孟帅,孟帅道:“我不知道,我是凭直觉。”

    薛明韵白了他一眼,道:“为什么呢?妈妈为什么出现?”

    拍卖师对那美妇突然出现,也是十二万个惊奇,但他有职业素养在,笑道:“原来是这么一位美丽的夫人,敢问您怎么称呼?”

    那美妇微笑道:“妾身薛良辰。”她走上一步,道:“刚刚旁人问,谁有眼福,能见到七剑合一,妾身此来,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她用手轻轻抚摸朱剑的剑身,道:“游子离家,也太久了。”

    拍卖师正要说话,突然瞪大了眼,又被镇住。

    只见薛良辰从袖中又拿出一把剑,光芒橙红,如初升的旭日,光芒温暖和煦。

    东方七色剑,橙剑

    她将橙色的剑放在红剑和黄剑当中,原本两团互不于涉的刺目光芒一下子和谐起来,三种光芒水乳交融的糅合在一起,仿佛天生就是一体。三把剑同时轻轻颤抖,声音和鸣,仿佛离散的家人团聚一般,往外溢出洋洋的喜气。

    “神迹啊。”地下有人惊呼。

    拍卖师震惊之余,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要……

    紧接着,一把闪烁着翡翠色光芒的长剑出现。

    七色剑,绿剑

    绿光和红橙黄三把剑的剑光再次完美融合,下方承接着青剑,剑光连接,仿佛彩虹。只是七色彩虹,少了最后两色蓝紫,过于艳丽,失了沉稳。

    但没有人怀疑,最后两把剑也会出现的。

    拍卖师一阵懵然之后,觉得这也是宣传自家的大好事,忙跟上捧场道:“因为这次拍卖会,失散百年的神器终于合拢,这是封印之幸,神兵之幸,也是我等耳目之幸。能见证如此神迹,也是三生有幸。来,我们一起鼓掌,欢迎这圆满的时刻。”

    说着,他带头鼓掌,底下人不由自主的跟着鼓掌,还有欢呼声,场面一时热烈非常。

    “啪”田慕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乱晃,低声吼道:“这个拍卖师谁选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说话?”

    安都桦擦了擦汗,道:“公子息怒,汤师傅也算是拍卖场的老人了,他可能没反应过来这是阴谋,还道是给咱们拍卖会添光彩呢。”

    田慕骂道:“没用的东西,去叫他闭嘴。”

    安都桦忙道:“这就去。”转身就要下去,田慕喝道:“等等。”

    安都桦转身听候吩咐,田慕神情阴森,道:“今天这么多事,恐怕与此人脱不了于系。很好,她自己跳出来了,难道还想囫囵着从门里出去么?你去调集高手,把拍卖台包围,等拍卖会一结束,就把她乱刀分尸。”

    安都桦道:“是……只是要不要避人耳目?”

    田慕森然道:“无所谓,就当众动手也好。让人看看,跟我大荒盟做对,会落得什么下场。”

    这时,拍卖台上七八剑已经全部出场。

    场中亮起了一道真正的彩虹。光芒太盛,剑身已经埋没在光中看不见了,众人只能看见一团光华。七色光芒不分彼此,交相辉映,似乎能分得出来每一种颜色,但似乎又是一个整体,拆不开你,也分不开我。

    刚刚七剑一个个出场,众人不住的鼓掌喝彩,热闹非常,但这时反而全安静下来,会场中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楚,每个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只为了尊重场上这难得一见的奇迹景象。

    还是薛良辰打破了肃静,她的声音清冷中带着温婉,这时悠悠传来,仿佛天籁,“诸位,你们现在要看到的,是真正的七色剑。”

    她一伸手,抓向光团,将光芒提了起来,手腕一抖,光芒散去,只留下一把剑。

    一把剑而已。

    拿出这把剑,架子上的光芒为之一空,露出空荡荡的木架。刚刚排成一排的各色长剑都消失了,只有唯一的一把剑。

    竟是七剑合一

    那把剑的剑身,竟然是透明的,比最纯的水晶还要透澈。唯有一团七色的光芒,在剑身上流转,时而化作七彩丝绦,分别缠绕,时而化作一股彩虹,在剑身上流淌。甚至还有时化作璀璨的白光,覆盖住整个剑身,让长剑看来就像一柄光剑。

    剑身微抖,本来应该出金属的争鸣声。那流传的光芒似乎也要配合电闪雷鸣的声音才和谐。但这把剑却是静默的,无论光芒如何转换,剑身如何抖动,整把剑始终没出任何声音,如万古寒冰一样沉默着。

    这是静默的奇迹

    薛良辰的目光从盈盈秋水渐渐凝固,仿佛冰晶,她的声音也沉了下来:“这就是真正的东方七色剑。”

    拍卖师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不知道大家如何想,在下觉得,今日能看见七剑合一的奇景,真是不枉此生了。

    薛良辰微微一笑,道:“多谢夸奖。汤师傅,你是拍卖场中的老人了,经验丰富,见过珍宝无数,是不是?”

    拍卖师没想到她知道自己姓什么,又听她夸赞自己,道:“不敢。在下是工作的年限长了点儿,不敢说见识多,今天托您的福,也是大开眼界。”

    薛良辰微笑道:“您客气。以您的眼光看,这七色剑若是估价,能值多少钱?”

    拍卖师一怔,道:“这样的至宝,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薛良辰摇头道:“世间万物都有价格,无非高与低,难道这七色剑就没有么?”

    拍卖师脸色渐渐变了,道:“听您的意思,难不成……有意出售这把七色剑么?”

    这一句话引了在场的骚动,那把宝剑华丽的出场,已经在众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一想到这宝贝竟可以易主,众人岂不激动?虽然大部分人的身家连这宝贝的边儿都沾不上,但还是不影响他们热烈的议论。

    何况大部分人买不起,不代表所有人都买不起。

    只听天字戊号房中,有人道:“那位夫人,你若愿意转手,我洗剑谷愿出千万。”

    阴老怪接口笑道:“开什么玩笑,三把剑四百万,七把剑才一千万?你是按照算数算出来的吗?占便宜不是这个占法。何况刚刚普老怪早走了,你个小卒子能动千万?”

    薛良辰微笑道:“诸位,不是妾身无礼,只是诸位都没有做好准备。凭各位现在的手笔,买不下这把七色剑。”

    拍卖师点头道:“此物理当专门开出一场拍卖会来,让有意者自有竞争。夫人若有意,何不先暂托我盟,一个月之内,就能再办一场拍卖会,主打宣传……”

    薛良辰截口道:“不必了。我怕大荒盟操办不起。”

    拍卖师一愣,道:“你……”

    薛良辰微笑道:“忘了做自我介绍。区区薛良辰,是四天号的股东之一。”

    众人一愣,随即哗然。

    安都桦这时已经带人从周围围拢,就听薛良辰朗声道:“三个月之后,我四天号要举办一场拍卖会,所有拍卖品,都从五方世界运来,另有独门消息披露。在拍卖会上,七色剑是压轴拍卖品之一。诸位若有意,尽可等待那时。不日间请帖就会奉到各位府上,请各位稍等。”

    安都桦怒不可遏了,心道:好啊,挖墙脚挖到台面上去了,这还把我们大荒盟放在眼里么?当下吼道:“给我拿下了”众打手往上扑去。

    薛良辰微笑道:“我要说的说完了,诸位,后会有期。”说着欠身一礼,身子突然虚化,眨眼之间,已经从原地消失。

    众打手扑到,只扑上一团空气,扑通扑通几声,收刹不住,摔了一地。

    地下又是一阵骚乱。安都桦茫然,不知所措。

    就听耳边田慕喝道:“是四天号的混蛋他们今天也来人了不是?抓不住老的,先把小的给我扣起来。”

    安都桦反应过来,道:“走,去地字号包间”

    一群护卫如狼似虎扑上二楼,安都桦一马当先,将包间门踹开。

    只见房中空位一人,桌位上的东西消失一空,连薛明韵包括她的丫鬟随从以及孟帅,消失的于于净净。

五零六 裙下之臣,三六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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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亏了跑的早。”孟帅抹了把汗。

    刚刚薛良辰上去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如此大张旗鼓的亮相,必然是要打出四天号的招牌了。

    一旦打出来,就与踢馆无异,对方非火了不可,他们肯定也要受牵连。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扯呼,趁着“四天号”三个字还没有响彻会场。

    正好芳姨也起身,道:“夫人安排,我们分批退下。姑娘先走。”

    孟帅道:“也好,你们先走,我断后啊。”

    薛明韵瞪了他一眼,道:“断什么后啊,跟我一起走。”说着拉他起来。

    孟帅也没多说,两人飞快的扯呼。

    好在会场这时防范还不严格,这一晚上中途退场的事情太多了,几人飞快的出了大门,绕过街区,一辆马车停在街角。

    那马车并非来时的车马,颜色朴素,并不起眼,但马匹神骏非常,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芳姨道:“姑娘上车,夫人随后就到。”

    薛明韵点头,对孟帅道:“咱们走。”

    孟帅摇头道:“我先回去了,今天晚上够累的了,咱们就此散伙吧。”

    薛明韵脸色一变,道:“什么意思?”

    孟帅笑道:“什么什么意思?咱们又不住在一起,早上分头来的,晚上分头回家,要见明天再见呗。又不是见不到面了。”

    薛明韵脸色稍微好看一些,道:“那你先别走。我妈妈一会儿来了,你见见她。”

    孟帅忙摇手道:“大姐,我就是不想见令堂……不是不想,是不想打扰你们母女团圆。你们家里人说话,有我什么事儿?回见吧。”

    正在这时,只听马蹄声响起,又是一辆马车驶来,拉车的马竟不是寻常马匹,而是似龙驹。马车前站着一人,穿着灰朴朴的衣服,却是百鸣山的制服。

    驶过这边,马车上人呼喝道:“孟帅,还不回来?”

    孟帅道:“不好,我门中人来了。回见。”说着向薛明韵摆摆手,上了对面那辆马车。

    薛明韵怒上眉梢,叉着腰气鼓鼓的目送他远去,道:“呸,我稀罕你么?”

    芳姨板着脸,面无表情道:“姑娘,多想无益,上车吧。”

    薛明韵道:“妈妈呢?”

    只见车帘一挑,一个美貌妇人探出头来,道:“我在车里,上来吧。”

    薛明韵又惊又喜,道:“妈,你怎么悄没声息的上车了呢?你是……你是传送过来的?”

    薛良辰笑道:“是啊,上车,别让那些大荒盟的狗崽子追上来。”

    薛明韵钻入车中,车帘放下,马车启动,速度飞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在车上,薛明韵迫不及待的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薛良辰道:“你这丫头,我还道你早猜到我下来了。我给你安排那么多事儿,又派来芳姨她们助你,你还猜不到我就在附近。”

    薛明韵道:“我以为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薛良辰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娘还真没那个本事。若有,也不至于亲自出面,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薛明韵吐了吐舌头,道:“其实我于的也不错啊。”

    薛良辰道:“前面有几招不错,后面太小心了。我们这一行,固然靠运气,可也别听天由命啊。”

    薛明韵道:“妈,你最后直接出场,把前面的算计都一起认领了,这样好么?会不会太招摇了?”

    薛良辰转过头,饶有兴味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真的觉得我招摇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谨小慎微,是给你那小子带歪了吧?”

    薛明韵脸一红,道:“没有。我是真的觉得,让他们没头苍蝇一样摸不着头脑,不也挺好?”

    薛良辰道:“你想的错了。做生意的,不怕招摇,不,是唯恐不招摇。名声都是钱,每一次出名都是必要的。不要总想着闷声发大财,要真将生意做大,闷声是发不了大财的,只会把好肉焖烂在锅里。纵然现在不说,到时候你开拍卖会,难道大荒盟想不到你是幕后的黑手?早晚会被人知道,藏着反而错过了这几个月的黄金宣传期,得不偿失。要做大生意,就要勇于激起千层浪,再乘风破浪,逆流而上,才能新开一片天地。”

    她正色道:“你那位也算聪明厉害,但他的性子和我们四天号的理念有所偏差,你用他也好,切不可全心依靠他,失了自己的分寸。说到底,你才是主事,把握四天号在大荒的方向,可不要因为小小坏了大事。”

    薛明韵面红过耳,道:“妈,有你这样说女儿的么?又是什么邪位,,又是什么,我有什么*我和他是合作伙伴,并没有什么其他关系。”

    薛良辰道:“是吗?那太好了。我也瞧他不上,家里早就给你备下了金龟婿,只等你回去挑选。”

    薛明韵道:“妈,你故意怄女儿?您不是也答应了这件事?”

    薛良辰笑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薛明韵急道:“前两天,芳姨安排人去给他送请柬,不就是趁机相看他?我当时只道是芳姨自作主张,现在知道,肯定是您的意思。既然请柬顺利送出去,他也过来了,岂不是你觉得他不错?”

    薛良辰噗的一笑,道:“好啊,别的地方不用心,这事倒是心里明白,我说你什么好?”

    收了笑容,她正色道:“说真的,我一开始本就不同意,倘若他品行不好,对你有所企图,我是吩咐芳姨可以动手的。”

    薛明韵变色道:“妈”

    薛良辰道:“你别不满,我做母亲的,必须对你负责。就算他品行不错,但若是人物差了,我一样会让他离你远点。不过我看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先天修为,总算天资不错,想必运道也有,这才让芳姑把请柬给他。”

    薛明韵道:“那不就好了?”

    薛良辰道:“我没有阻止你和他相见,也就是说,你可以和他相处,甚至做朋友。我年轻的时候,没嫁给你父亲,这样的朋友不少。”

    薛明韵悻悻道:“您那是裙下之臣,没有几个成器的。”

    薛良辰笑了起来,道:“说的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儿,用词就是准确。我可不想那些老古板,觉得女孩儿家就该守在家里。都出来做生意了,做的都是人脉,就要多交朋友。有些年轻朋友有什么不好?趁着年轻,结交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一起玩玩乐乐,只要不过了界限,就算将来回忆起来,也是一段美好记忆。”

    说到这里,她渐渐收了笑容,道:“但也是到此为止了。你们相处的时光也就这么几年,等你到了嫁人的年纪,心要收回来,不要想得太多。交朋友可以不顾及彼此的身份,但结婚姻两姓之好,只能是门当户对的对象。这个概念你要有,关键时刻要拎得清。”

    薛明韵也收了笑容,道:“那您刚刚说他年少有为,修为出众,就不算了么?”

    薛良辰道:“算啊。就算是裙下之臣,也是需要资格的。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和你一路么?但是他再好,也是一个人,在百鸣山做个普通弟子,可见没有根基,门第上和你差得远了。他的修为又没有好到怎样惊世骇俗的地步,十六岁的先天,在大荒是天才,在咱们家也并非多了不起,你这一辈儿,就有三个不输给他。所以他也只能是你在大荒结交的一个朋友,还不配更进一步。”

    薛明韵气往上冲,道:“妈,您计较的这么清楚,还分三六九等,又是谁配这个,谁配那个,真是……功利”

    薛良辰也不生气,笑吟吟道:“是啊,你我出身商贾世家,不计较,不功利怎么可能呢?你也是商人的女儿,也是一脉相承。”

    薛明韵怒道:“我才不是。您这样挑三拣四,好像天底下只有别人配不起我,还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起女儿。”

    说到这里,她心中一动,想到了在火山口下,孟帅那神秘莫测的“师父”。

    当时的白蝶散人给了她很大的震撼。她甚至觉得家里未必有这么强大的长辈,但孟帅的师父却是远远超出她想象的人物,她所有的认知,都无法包含下那位高人,更别提拿家族的人和他相比了。

    如果孟帅的师承那么厉害,恐怕他的门第配自己也绰绰有余,甚至真有可能是自己配不上他。

    她正要说出来,堵上母亲的嘴,却心头一动,暗道:我要是在门第上计较,岂不是说明我和母亲进入了同一个逻辑?那说明并非我不计较门第,只是正好孟帅符合罢了。那不正好坐实了母亲所说,我和她的思想一脉相承?且我计较孟帅的门第不低于我,才能配得上我,是不是也认同,他的门第若远高于我,我就配不上他?这样计较来计较去,我的心意又放在什么位置上?

    想到这里,薛明韵下定决心,暗道:我只管和他相不相投,不管其他。

    下定了决心,薛明韵道:“我不想说这件事了。”说着侧卧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

    薛良辰微微一笑,女儿发脾气,在她意料之中。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脾气?她年轻的时候,比薛明韵脾气大过百倍。她也不是没有真心相待的相好,当年的刻骨铭心,山盟海誓,谁没有经历过?但到了年纪,还不是走上正轨,沿着当初前人的路前进?

    自己的女儿,也会如此。

    这是薛家女儿的……宿命。

五零七 仙女下凡,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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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之中,环境温暖舒适,只是气氛有点古怪。

    孟帅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对面白衣少女眉毛一挑,道:“假话,你早知道我来了。我就不信,鸾凤和鸣丹都提示出来,你还猜不到是我。

    孟帅无奈道:“姑娘,虽然我猜到天字一号包厢是你,也没想到你会让人当街叫我的名字。我还真以为是宗门唤我回去呢。没想到是你。”

    马车驶过,穿着百鸣山服饰的人叫孟帅的时候,孟帅还真以为是门中来人。毕竟牧之鹿也说过叫他赶紧回去,没想到上的车来,不见百鸣山的人,只有眼前这个少女。

    少女只有十四五岁年纪,明丽绝伦,眉眼之间,依稀可见幼年时的娇俏,只是长大了几岁,比小时候气度更见高华,多了一分气场。

    她是小鸿,孟帅当年有一面之缘的伙伴。

    小鸿道:“你果真猜不到马车里是我?那你也敢上来?万一不是我,也不是百鸣山,是其他什么绑匪,把你绑架了,你要怎么办?”

    孟帅道:“那……那只有凉拌了。”没办法,孟帅当时想离开薛明韵,不和薛良辰碰头,正好遇到马车,便如来了救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来了,也确实莽撞。

    为了化解尴尬,他问道:“小鸿……你真的是凰金宫的人?”

    这句旨在缓解气氛的话,看来起到了反效果,小鸿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气咻咻道:“这你也要问?过两年你是不是把我名字一起忘记了才好?”

    孟帅道:“可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啊,我瞎猜的。”

    冥冥之中,他听到凰金宫和南方,第一个反应就是小鸿,但仔细想来,从没有人明确的把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小鸿本人也没说过。

    小鸿神色缓了过来,道:“那就算了。总之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孟帅举手道:“洗耳恭听。”

    小鸿道:“我现在不叫小鸿了,两年前继承了鸿鹄的名字。是凰金宫五大首座之一。”

    孟帅道:“两年前……在天幕……”

    鸿鹄点头,道:“天幕我见过你,但当时没有相见。后来我就回凰金宫继承了白凤首座,一直在宫中。”

    孟帅叹道:“真是岁月如梭,一转眼你也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那你为什么突然下来呢?”

    鸿鹄道:“还说呢,你也是。当初在天幕,你被一群人追杀,后来在中央,又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云中城,又被人追杀,你是怎么回事?天生的让人瞧不顺眼么?”

    孟帅道:“我还奇怪呢,看我长得这忠厚老实的样子……你是说,你是因为看到我的通缉令才下来的么?”

    鸿鹄白了他一眼,道:“想得倒美。我日理万机,哪能这么悠闲?不过是下来办事,顺便看看你罢了。”

    孟帅哦了一声,道:“那你下来办什么事儿呢?”

    鸿鹄停了一下,道:“你别管。反正有事。”

    孟帅知道她嘴硬,心中一暖,道:“多谢你记挂我。”说到这里,眼珠一转,笑道,“除了我父亲,还没有人这么惦记我呢。”

    鸿鹄道:“你这个比喻真是奇怪。”

    孟帅笑道:“我是说,咱们简直像一家人。”

    鸿鹄一怔,羞恼道:“谁跟你一家人?”说着狠狠地打了他一下。

    孟帅一言出口,心中一惊,突然产生了一丝明悟:刚刚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戏言,是他从没对其他人说过的,跟薛明韵也很熟,但他一直避免说这样暧昧的话,甚至薛明韵有暗示,他也不接,他一直当自己是万中难见的正人君子

    只是和对面少女见面,他才发觉,他对小鸿,终究是不同的。

    奇怪了,他和小鸿交往,并不比其他人多,为什么会如此?莫不是先入为主?

    他自顾自发愣,鸿鹄却道:“你已经先天了?”

    孟帅道:“是啊,你也是吧。”鸿鹄身上的气息,一直是收敛的,他查看不出,想必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也不奇怪,鸿鹄既然是一方世界之主凰金宫的首座,纵然有血统缘故,修为想必也是过硬的。

    鸿鹄皱眉道:“太可惜了。你要是还没进入先天,就能用鸾凤和鸣丹了,将来步入阴阳要轻松许多。你先一步入先天,将来在守一巅峰,或许要经历一个很大的瓶颈。”

    孟帅道:“这有什么?我自己进入先天,照样阴阳双修,进入下一个境界不算什么。不管是鸾凤和鸣丹,还是龙虎和旋丹,我都用不上。”

    鸿鹄嘿道:“几年不见,你吹牛皮的功夫见涨啊。以你这么说,一年之后界门开,你是肯定能走上上界了?”

    孟帅笑道:“十有八九吧,当仁不让。”

    鸿鹄打量了一下他,道:“你别吹牛,到时候上不去,我在上面刮脸皮羞你。好,就算你选上了,到时候五门大开,你是可以选择去哪一方。到时候你选南方吧,我在上面等你。”

    孟帅摇头道:“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恐怕不行。我要去的地方已经订好了。是北方大雪山世界。”

    鸿鹄一惊,道:“北方雪山?那不是不毛之地么?你怎么能去那里?哪怕你去东方一元万法宗还罢了,北方……我们都不去北方的。”

    孟帅道:“我堂尊在北方,他早就让我去北方找他。他是五分堂,也称梅园。”

    鸿鹄奇道:“原来是林前辈,他竟然是你堂尊。怪了,雪山三冷这三位前辈,性情都挺古怪,虽然都是大能人,但也不建立势力,也不收徒弟,更别提亲朋好友。雪山本就寒冷,让他们三位把山头一占,连鸟都不飞了。你真的要去雪山?那里真的很荒凉。”

    孟帅道:“没办法,长辈差遣,我也没法选择。不过堂尊虽然有些古怪,对我还算……不错,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没关系,等我上了界,有时间就去看你。”

    鸿鹄叹道:“说得容易,你知道每一方世界之间有多远么?何况南方和北方,是世界的两头。你要见我一次,还要穿过其他世界,不比我从上面下来大荒简单。你还在中州背了通缉令,中州的路也堵死了,你怎么过来?算了,我有时间就去找你好了。”

    孟帅不以为然,道:“纵然中州的路不通,我还可以、绕道西方么。天无绝人之路,总不能绝了你我相见的路途。

    小鸿被他一句话,说得心中一甜,紧接着气道:“你这棒槌,什么都不懂,还说得那么轻松。还西方世界,你去东方世界好不好?西方世界是虎狼窝,比北方时间还凶险百倍。你去北方,最多孤独一点儿,见不到人烟。山上三位大人不理你,你只要别出格,也不会太有危险,自然要是被凶兽叼了去,或者冻死了再说。但是南方……那真是凶险非常,遍地都是凶猛的异兽,山上那位大人不讲道理,看畜生比看人亲,纵容兽类伤人,强凶霸道的。就算是先天也是送菜啊。”

    孟帅不以为然,暗道:怎么说,西方那位不讲道理、强凶霸道的人也是我便宜老子,怎么也得给我开个方便之门吧。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孟会凌的名声居然那么差,我还道他人挺不错呢。

    孟帅却不知道,孟会凌妻死子散,受了极大的刺激,性情确实大有缺失。且这些年得了大病,有时浑浑噩噩,有时状态疯狂,行为怪诞,常年不见外人,只与禽兽为伍。这也是他多年不曾下龙虎山找儿子的缘故。这些年孟会凌修炼接连突破,病症大有减轻,这才渐渐恢复了与人交流,但以他的身份,再加上性情依旧傲狠,能相交的也只是顶层的人物,还是顶层中脾气古怪的另类,譬如林岭。多年的积威,让他在五方世界的名声甚是不堪,堪称止儿夜啼的怪物。孟帅只见过作为父亲的孟会凌,哪里知道上界的事?

    不过,孟帅也没提他的便宜老子。在他心中,这毕竟不是真正的父亲,况且还是那种地位的高人。平时为了了却因果,父子相称也就罢了,特意在人前提出来,挺没意思的。

    因此他只是道:“东方不行,我跟一元万法宗还有仇呢。”

    鸿鹄目瞪口呆,道:“你和……你和东方世界也有仇?你……你气死我了怎么这么能惹事?”说着狠狠地捶他

    孟帅摊手道:“你不是也知道的么?在天幕的时候,我得罪了他们一个叫……叫什么我给忘了,反正是一个人。

    鸿鹄皱眉道:“是不是姓常的?小人物,我说说不就没事了。”

    孟帅摇头,他真正在意的,是方轻衍的事情。方轻衍应该是和一元万法宗有深仇大恨,兄弟的仇人,也是他的仇人,他和一元万法宗是不会好过的。

    正要混过去,就听车子一停,外面有人喝道:“于什么的?”

    鸿鹄脸色一沉,道:“有人拦车?好大的胆子。”

    外面一个声音道:“请问这是百鸣山的车么?孟帅您认得么?”

五零八 何人所托,终有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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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清软,乃是个妙龄女子声口。

    孟帅一怔,就要出去,鸿鹄脸色沉下,抓住他道:“不许出去。”扬声道:“问她什么事。”

    孟帅莫名其妙,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鸿鹄瞪着他,道:“是女的你就不许出去。”

    孟帅道:“这个只是朋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出现,虽然鸿鹄拉着他,还是挑开车帘,往外看去。

    只见外面站着一个窈窕少女,头戴面纱,面目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是她?是她

    第一个是她,指的是这个面纱少女,竟然在会场上见过。

    她就是最后跟着另一个青年进来的那少女,那个青年还跟孟帅抬杠,抢过银尸。当时孟帅只觉得那青年的敌意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横杀出来跟他顶着于,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带着面纱,从头到尾保持沉默的少女。

    而另一个是她,却是孟帅刚刚在车里听到这少女的声音,已经把她认出来了,没想到她就是这个少女。

    那少女道:“既然您认得孟帅,那能替我转交一封信么?”

    那马车夫得了鸿鹄的指示,道:“好吧。”

    那少女道:“多谢。这瓶丹药,是谢谢您的。”说着把一封信笺和一个丹瓶递了过去。

    那马车夫迟疑了一下,一起接过,道:“还有什么话要带到么?”

    那少女道:“都写在信里了,若是他再追问,就说我挺好的,勿念。”说着转身要离开。

    孟帅挑开帘子,身子一钻,出了车厢,道:“马姑娘留步。”

    那少女一回头,风吹起面纱,露出半张雪白的面孔,正是马月非。

    在鼎湖山上,孟帅曾和马月非同路,后因故中途分手。他介绍她去薛明韵处。但后来孟帅跟薛明韵确认过,并不曾见过马月非。他还暗自奇怪,以为马月非自己离开,又或者身处危险,遭遇什么意外,他还暗自担心过。

    没想到,马月非居然自己下了山,还在这里找到了自己。

    马月非见了孟帅,露出一丝笑容,道:“孟兄,一向可好?”

    孟帅道:“我自然好。你去哪儿了?我一直担心你。”话音未落,就听耳边一声咳嗽,却是鸿鹄,他嘴角一抽,只得停止寒暄。

    马月非道:“我要回家了。”

    孟帅奇道:“你怎么回去?找到了商队?”

    马月非道:“不跟商队,我找到了同乡,他正好要回去,顺便把我也带回去。”

    孟帅道:“同乡?哪个同乡?就……就拍卖会上那小子?”

    马月非道:“是他。他带我回去。”

    孟帅道:“他可靠么?你相信他?他什么身份,家里是哪儿的?”他很怀疑那小子,原因很是朴素——这孙子跟我作对,能是什么好人?

    马月非道:“当然相信,他是我们的人。”

    孟帅奇道:“你们的人?益州马都督的人?”

    马月非摇头,笑道:“应该是我说的不准确,是你们的人。”

    孟帅更是稀奇,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说是姜家的人?”他来大荒好久了,差点儿忘了自己原本算姜家的人了。

    马月非点头,孟帅道:“他是姜家的哪一号人物?”

    马月非道:“他当初是姜大帅手下的将军。”

    孟帅道:“纵然当年是姜家的将军,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可靠不可靠,你可别轻信了他。”马月非绝非心有城府的人,还有些大小姐的天真,孟帅可不觉得她看得准。

    马月非笑道:“放心吧,他……很可信。”说着低头一礼,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再见了,你要是今后再回家,咱们还能见面。”说着转身跑开。

    孟帅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马月非信任那人,恐怕在自己之上,自己多说,恐怕自讨没趣。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孟帅也不能强求,正要回去,突然一惊,道:“不对啊。”

    那青年年纪轻轻,比姜期年龄还小好几岁,怎能是姜廷方手下的将军?姜家二十年没人进入大荒,这个青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见是扯谎

    孟帅惊怒交集,跳下车来,道:“马姑娘,你等等。”

    一直追到街道里,马月非行踪杳然,眼见是追不上了,他不由气恼道:“坏了。”

    就听有人道:“什么坏了?”

    孟帅一回头,就见鸿鹄站在后面,白衣飘飘,仿佛欲乘风飞去,道:“你来了?吓我一跳。”

    鸿鹄道:“你可真行,跟着薛姑娘,上了我的马车。从我的马车里出来,又追了马姑娘而去,你可真是潇洒啊。

    孟帅拍了拍脑袋,道:“真是邪了门儿了。这么多年验证,我也不犯桃花,怎么今天一天都让我赶上了?马姑娘是我一个旧相识,谈不上多少交情,可也不能让人被她坑害了啊。”

    鸿鹄道:“你若真想知道那人的底细,我可以帮你问问。”

    孟帅一怔,道:“问谁?”

    鸿鹄道:“问大荒盟啊。你道谁都能做前三排么?大荒盟这么安排座位,总是知道些底细的吧。”

    孟帅拍了拍脑袋,道:“是了,多谢提醒。我都懵了。不过大荒盟本身是一群糊涂蛋,要不然也不会把对头放到第一排正中央,一点儿没察觉了。”

    鸿鹄道:“那是四大家族的人太狡猾了。”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道,“回去吧。”

    孟帅点头,抬头一看,只见影影绰绰的,前面已经到了百鸣山的住处,道:“我快到啦。这点儿路程,坐车不值了。”

    鸿鹄道:“好,那我们走回去。”

    孟帅转过头,见黑夜中她白皙的面孔,越发洁白如玉,秀美绝伦,轻轻点头,道:“好,走吧。”

    两人默默地走着,也没有谁挑起话题,就这么缓缓的在街道上散布。空旷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知不觉,离着大门还有十丈,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沉默持续了一阵,孟帅觉得自己该开口说话,问道:“你……你能在大荒呆几天?”

    鸿鹄道:“马上就回去。或许明天吧。”

    孟帅一呆,道:“这么快?”

    鸿鹄道:“我本来不该下来的。既然你没事,我也不能久留了。我毕竟还是凰金宫的鸿鹄。”

    孟帅嗯了一声,道:“是。你如今有职责在身。也没关系,来日方长。”

    鸿鹄道:“是啊,来日方长……一年之后,古战场开启,我看能不能下来。”

    孟帅笑道:“来日方长,一年也不算多长,不要勉强。我肯定是要上去的,一上去就来找你,岂不比你来回折腾的强。”

    鸿鹄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鸿鹄突然道:“对了,我有一句话,你别道我是私心。”

    孟帅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觉得你是私心吗?”

    鸿鹄道:“好,那我明说了,你最好不要跟四大家族的人来往。”

    孟帅一怔,道:“为什么?”

    鸿鹄道:“四大家族的根据地,在中州。凡是中州的势力,都和乾坤四宗门有脱不了的于系。”

    孟帅惊道:“你是说……”

    鸿鹄道:“薛家倒不是乾坤云中城那边的,但乾坤四宗门和四大家族的关系差不多,可能冲突多一些,还有争斗,但本质上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大家族背靠四宗门,我不是说他们现在就怎么算计你,但是若有一日乾坤宗门要拿你,他们的选择很清楚。”

    孟帅心中一惊,如一盆凉水浇头,闪过了很多念头,道:“我会小心。”

    鸿鹄道:“小心最好。在大荒一切都要小心,这里是没有秩序的地方。”

    孟帅笑道:“难道五方世界就有秩序么?”

    鸿鹄挑眉道:“别的地方不好说,在南方世界,凰金宫就是秩序,我就是秩序……之一。”

    孟帅笑道:“我知道,你是一条好大的大腿,等我上了上界,一定紧紧抱着你这条大粗腿。”

    鸿鹄呸了一声,道:“什么大粗腿,你才是大粗腿。”说着就去打他。

    两人说笑了一阵,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这时,只听得马车声碌碌,原本跟在后面的马车缓缓赶了上来。

    鸿鹄怅然道:“我的车来接我啦。”

    孟帅道:“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刚刚你送我到门口,我现在送你。”说着拉住鸿鹄的手。

    鸿鹄一呆,也没有挣脱。

    孟帅牵着她的手,送她到车边,道:“早点回去,一路顺风。”

    鸿鹄嘴角一挑,道:“说得这么轻松,你这是盼我早走啊?”

    孟帅道:“岂有此理。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再送你。”

    鸿鹄摇头,笑道:“算啦,还是你说得对,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跟不跟我回去?”

    孟帅没想到她说出这么一句话,道:“不行啊,我是有计划地。”

    鸿鹄道:“可是我怕百鸣山护不住你,或者他们算计你呢?与其在这里陷入危机,不如跟我回去。”

    孟帅坚定的摇头,道:“没有的事儿。我肯定能应付。到时候去找你。”

    鸿鹄叹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上了马车,垂下车帘,马车缓缓前进,渐渐消失在街道中。

    孟帅目送车子离开,这才反身回到百鸣山的院落之中。

五零九 盛宴之后,万里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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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照射到孟帅脸上,他才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虽然坐了起来,但因为贪恋被窝温暖,他还是把被子裹在身上,迷迷瞪瞪的在床上靠着。

    一缕阳光晃得他歪过了头,突然机灵一下,清醒过来。

    擦,又晚了

    因为床角度的问题,只要脸上晒了阳光,那毕竟是日上三竿。

    我去,又晚了,赶紧起床去……

    去于什么?

    孟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今天什么事儿也没有啊。

    成丹节,完了。拍卖会,完了。该做的事情,做完了。

    所以说,也该他休息休息了。

    孟帅心头一阵轻松,身子往被子里面陷入,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不过,不到一刻钟,他又起来了,原因很朴素,他肚子饿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辟谷的说法,反正孟帅先天了,依旧是一顿不吃饿得慌。他被这原始的动力所驱使,慢腾腾的爬下床,穿衣服洗脸擦牙,然后推门出去。

    打开大门,就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阳光遍洒,照的满院光芒耀眼。

    人都跑哪儿去了?

    他住的院子,还是有几个人的,平时也互相串个门,甚少有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场景。不过想想现在时间不早,或许人都出去了,可能是趁着正事儿完了之后逛街,也可能是陆陆续续先离开了吧。

    这个点钟,估计伙房都没饭了,出去吃点儿吧。

    从自己的院子出来,孟帅一路上脸色越发怪异,原来一路走来,偌大的院子竟一个人也没有,从和自己平辈的内外门弟子,到洒扫的杂役,全不见了踪影。

    这是不是有点……古怪啊。

    站在空旷的前院,一阵风吹过,孟帅感到一阵栗栗。刀光剑影他不怕,这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昨天晚上,他抹黑回来的,因为实在晚了,他是直接摸进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的,也忘了房中有没有人。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一路上确实没遇到什么人。

    喂,莫非是鬼打墙?集体消失事件?

    孟帅定了定神,来到大门前,伸手推大门,一推再推,推之不开,更是一阵冷汗。不过好歹多看了一眼,却是门栓没拔下来。

    拔下门栓,孟帅探头出去,只见街道外面行人车马,络绎不绝,沿街摊贩热闹繁华,市井嘈杂之声,一声声入耳

    还好。

    长出了一口气,孟帅感觉自己的心口又暖回来了。

    走出大门,孟帅找到了自己比较熟的一处摊子,卖馄饨的,他平时爱在这里吃个早饭。

    那摊主见了孟帅,打了一碗馄饨,道:“少侠,你没走?”

    孟帅吃了一口,道:“还没轮到我。”

    那摊主道:“我今天看你们院子里人一队队的出来,一直到中午就没人了。还以为你们那儿走光了,没想到你还留着。怎么,是常驻这里了?”

    孟帅嘿了一声,心道:“我说呢,感情是上午都撤退了。也是,正事完了当然要回家。可是也没人叫我一声,哥们儿的人缘有那么差?”

    既然知道是人撤离了,他也不再胡思乱想,只是有些不爽自己一个人留下,简直就像是弃子。

    既然人都走了,自家也没必要留着,赶紧走人才是。走之前跟薛明韵打个招呼也好。

    吃过了饭,孟帅来到薛明韵的下处,却见人去楼空,于净的不下于百鸣山住处。他前前后后找了半日,竟不见半个人影。

    嘿……邪了门儿了。

    昨天还忙得热火朝天,现在就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差点就凄凄惨惨戚戚了。

    当然孟帅也不至于那么惨,

    大家都走了,他也走呗。

    虽然来的时候的似龙驹车是单程的,但这里好歹也是鼎湖山,也有不少车马,想必回百鸣山这样的大宗门也不难

    无非就是车钱他自己付了。好在一来一回,他身家已经大有不同,来时是个入不敷出的穷光蛋,走的时候也算小小一个富豪。

    别说别的,他如今印坯都是矿山里量产的,还有元玉,那都是硬通货,真正的钱。他是名副其实的坐拥金山了。

    钱的问题解决,他是打算回去闭关的。毕竟这一向闹得不轻,先天也入了,不再需要入世了,赶紧回去巩固境界是正经。在大荒战场开启之前,没有要紧的事,他是不打算出来的。

    本来有一件事,是计划中的,就是三个月后的四天号拍卖。本来孟帅这一阵跑前跑后,是真当自己的事做,但是薛良辰一出场,情势急转直下,不是孟帅小气,他是真发觉自己猛然成了外人。

    尤其是薛家这一次不告而别,让他心情更不好。就算之后拍卖会再联系他,他也没有于劲儿了——何况对方可能真不会联系他了。

    就当是一段经历吧。

    开解了自己一番,总不能好好一桩交朋友的事儿,临了翻成了仇家,那多恶心?他向来心宽,就算是有白辛苦的不爽感,终究没往心里去。当然如果薛家站了乾坤宗门,和他真翻脸成仇,那还另说。

    孟帅自行收拾东西,打包回家,他行李最简单,东西都能放在黑土世界里,随身只带一点儿零钱。

    走过前院,他正要再次出门,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鸣叫。

    那是灵兽的声音,从后院传来的。

    因为隔着太远,声音又小,孟帅没能分辨出是什么灵兽,但还是听出了声音的来处。且灵兽有主,多半是百鸣山的弟子。

    莫非还有掉队的哥们儿留下?

    孟帅还挺高兴。一个人毕竟路不熟,有个同伴总是好的。因此他转回头,往里院走去。走到一处院落的门口,就朗声道:“里面是哪位师兄?”

    “哞——”

    又是一声叫声传来,这回孟帅听清楚了,是牛叫。

    这位是养牛的?倒也少见。

    就听一个清脆的童音道:“外面是哪个师弟么?请进来吧。”

    孟帅叫了一声打扰,推门进去。就见院子里一头老牛缓缓散步,牛背上做了一个童子,梳着总角,拿着一把竹笛

    竟然还是个熟人。

    这个童子,孟帅依稀记得就是自己刚进内门时,给自己带路的那位。当时两人有过交谈,还报过姓名。这位师兄是……叫什么来着?隔了一年,又是随口交谈,他早给忘了。

    那童子看见孟帅,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孟帅师弟。”

    他这么一开口,孟帅更尴尬了,对方记得自己,自己却把他给忘了,岂不丢人?只得打哈哈道:“师兄别来无恙?您怎么没走啊?”

    那童子道:“我倒是想走。早上他们都走了,我这青儿总是闹脾气,不肯走。我训丨了一早上,刚刚才起来走了两步。这不,现在往外走呢。”

    孟帅点点头,就见那老牛一步三摇,走一步恨不得退两步,说了一会儿话,往前走不到一丈,不由道:“您是打算骑着它回去?”

    那童子道:“可不是?这是我的脚力。比似龙驹的车子还可靠得多。”

    孟帅立刻打消了和他同行的念头,这童子的脚力太慢,跟着他回去,怕一年半载都到不了百鸣山。

    正要找借口离开,那童子道:“孟师弟,你是不是也一个人啊?要是回百鸣山,咱们搭个伴儿如何?”

    孟帅没料到他先开口,只得道:“不是小弟不愿意跟师兄走,只是我一向没有脚力,您骑着牛我可追不上。”

    那童子道:“这有何难?你也坐上来。”

    孟帅脑中登时闪过一个画面,自己和那童子一前一后坐在牛背上,在大街上晃悠悠的走着,那情景想想就一言难尽,忙摇手道:“我看还是……”

    话音未落,就见那童子一把抓来,把孟帅提上牛背,道:“客气什么?”

    孟帅大吃一惊,他自入先天以来,身手提高岂止十倍?就算是在药王鼎前对战那林奇,虽然不敌,但也不能给人随意欺进身来。尤其是那童子一拉一拽,兔起鹘落,他压根没有反应的余地,乖乖的被对方锁住,放到牛上。

    一股寒意顺着骨髓爬上,孟帅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此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他的警惕心立刻提起,全身进入紧张状态,但没有发作。对于这种修为胜过自己,又没有表现出明显恶意的人,能不动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那青牛还真不愧是灵兽,孟帅一个半大小子坐上去,背脊一点儿也没塌。但问题是,速度也没改变。

    孟帅坐在牛背上,就见青牛晃晃悠悠,在院子里打转,虽然不想得罪这位师兄,也只得道:“师兄,您给百鸣山这一路打了多少时间的预算?”

    那童子哈哈大笑,道:“师弟,你嫌慢是不是?你倒我是养着老牛遛食么?它只是在做准备活动,一会儿它跑开了,别吓着你。”

    孟帅心中不以为然,正暗自撇嘴,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子大震,整个人差点往后栽倒。

    等他抓住牛鞍直起身子,发现自己已经离地而起,大青牛正乘风踏云,在天上行走。

    青牛依旧走的不紧不慢,在天上也是晃晃悠悠,但白云在脚下,青山一掠而过,真好比云鹤飞翔。

    孟帅张口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走了一阵,孟帅突然啊哟一声,那童子道:“怎么,这才反应过来?你可真够迟钝的。”

    孟帅咽了口吐沫,道:“我才反应过来……不是,我才记起来,师兄您……复姓上官”

五一零 归途歧路,绝地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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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牛背上,白云悠悠。

    孟帅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除了鸟儿以外能在天上飞的灵兽,比起只能滑翔的似龙驹,踏云乘风,凭虚御空的青牛,才符合他想象中灵兽的样子。

    虽然灵兽很拉风,但孟帅如坐针毡,一点儿不享受。他一直想和前面那童子拉开距离,但又怕动作大了掉下去,更怕惹到那童子。

    没办法,这为他得罪不起啊。

    “师弟……师弟”那童子的声音传来。

    孟帅一个激灵,忙道:“在。怎么了?师……师兄?”

    那童子笑道:“还有一整日才能回到百鸣山,长路寂寞,咱们来聊聊天吧。”

    孟帅心道:原来只是聊天,吓我一跳。只得道:“好啊,聊什么?”

    那童子道:“我听说师弟你现在还没有灵兽,是不爱好这个么?”

    孟帅道:“不是,我有灵兽,还没孵化出来。”他还真有,那个从龙木观中拿出来的灵兽卵,他还一直揣在怀里孵着,不过一直没什么效果。

    那童子道:“哪一个兽卵?给我看看。”

    孟帅从怀中掏出蛋来,递给他。横竖这个蛋孵了这么多天,纹丝不动,料想拿出来一时三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童子接过,细细看去,道:“这个蛋有点意思。有点像八支龟,又有点像灵图鳌,大概是其中的一类变种吧。

    孟帅道:“除了王八就是龟,这么说我这灵兽离不开带壳的了?”

    那童子一笑,道:“差不多吧。我是这么看的。”

    孟帅心中极为失望,他还真是跟乌龟有缘。但龟门好歹有厉害的武功,养只乌龟有什么意思?不能打不能骑,造型不拉风,防御力强但是他也不能跟着钻进壳里去吧?

    虽然满心不爽,但他相信那童子辨认灵兽的水平,失望之余,还是道:“多谢师兄指点。”

    那童子笑道:“不满意?师弟,没有差的灵兽,只有差的驯丨兽师。”

    孟帅心道:我当年打游戏的时候,倒是听过类似的话。道:“师兄指点的是。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第一只灵兽,会好好驯丨养的。”

    那童子道:“有这样的认识就好。不过你也别泄气。龟类灵兽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也有许多天赋异禀的异种,有各种好处。甚至有的陆地水中都能奔跑如飞,不必骏马差。龟壳还四平八稳,是上好的坐骑。还有的继承了上古神兽玄武的血统,有种种神技,不比龙凤血统差。这龟卵连我也看不真,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异数。”

    孟帅笑道:“是啊,说不定我就这么有运气。”话虽这么说,他自己是不信的,随便拿出一个龟卵,就是玄武血脉,还不如直接意淫为神龙。

    那童子道:“不过我看此卵生机不旺,纵然出壳,也要费一番周折。师弟可以另选一头灵兽,哪怕当做坐骑。”

    孟帅看了一眼脚下白云,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风,有些动心,道:“也是。然则坐骑哪家强?师兄能给我推荐么

    那童子摸了摸下巴,道:“我这青牛如何?”

    孟帅道:“好是很好,尤其是跟师兄,简直绝配。不过跟我是不是有点儿画风不搭?”

    那童子笑道:“你嫌这青牛卖相不好?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好个威风炫目,岂不知这是本末倒置?你说似龙驹威风么?可是品级连我这青牛的脚后跟也不如,你要是骑那个出门,外行倒是羡慕了,内行还不笑掉大牙?”

    孟帅心道:年轻人都出来啦,你到底怎么定位的?只是笑着不语。

    那童子道:“我最近正要给青儿配种,到时生下小牛犊,你若有意,不妨领走一头。”

    这可是实打实的情分了,孟帅忙道:“多谢师兄。若得幼兽,一定请教您驯丨养的方法,竭力以待。”

    那童子笑道:“你我同门,不必客气。”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听说你封印很好,是不是啊?”

    孟帅道:“不敢当,略通一二。”

    那童子道:“我闲遐时偶见一个封印,一直难以理解,请了几个相好的封印师,也不见研究出个成果,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孟帅呼了一口气,心道:这才到正题,便道:“好啊,理当效劳。”

    那童子道:“那咱们就绕一点儿远路了。晚一天再回去,如何?”

    孟帅心道:我若不肯,你要把我丢下牛背么?都上了贼船,我也没法选。便道:“当然可以,回去也没事。”

    当下童子一推牛角,牛角调转方向,缓缓前行。

    行了一阵,地下山野绿色渐渐褪去,高大的树木不见踪影,渐渐地也没了灌木,到最后连草皮也不见了,色调变得灰黄起来。

    孟帅知道,大荒虽然是山连着山,但山与山之间大为不同。有的山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有的则是万丈峭壁,寸草不生。还有像鼎湖山那般的火山,算是另类。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有稀疏植被的正常的山多些。

    在大荒之中,有几条荒漠带,带上虽然也是山,但是都是死寂荒山,近似于戈壁,水草枯竭,鸟兽不至。即使是在大荒,也是出了名的死地。能如此绝迹生灵,据说除了气候,还有地气的原因。

    据说那几天荒漠带下灵气枯竭,甚至地脉遭到破坏,以至于寸草不生。孟帅虽然闭关已久,但也听人劝告过,有事没事,千万不要从那些荒漠带上走,甚至不要从上空飞过,沾染了地下的死气,对修为不好。再神叨一点儿,沾染了那里的晦气,对运势不好。

    但看那童子的方向,明明就是往荒漠带上走。

    走了一阵,但觉扑面而来的风有些不对,全无高空上那种不染尘俗的清气,反而觉得污浊,就像现代被污染的空气一般。

    孟帅虽然不想,也只得开口问道:“师兄,咱们是不是走到死地来了?”

    那童子道:“正是,不过咱们不落地,料也无妨。”

    孟帅暗道:你料也无妨,有没有料到我无不无妨?但那童子领着青牛一路踏走,并不停留,他也没法抗议。

    青牛又走了一阵,就见眼前出现了一片群山。

    他们一直是走在山中,但那片群山非常突兀。十余座山峰组团耸立,高高的山壁几乎笔直的插入天空,不与群山为伍。在它们的衬托下,其他的山峦都像平地一样不起眼。

    孟帅咋一见那群山,心口一闷,感觉郁郁,一口气不能长出,立刻想起李白蜀道难中,丁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那种感觉。

    莫非就是那里?

    孟帅明显感到山中有一股不同的气势,但让他仔细感觉,也感觉不出来,只能说作为一个封印师,他是能感觉得到那种冥冥中的预兆的。

    那童子笑道:“你看见了么?就是那里。”

    只听扑棱棱一阵拍击翅膀的声音响起,在天空中飞来一大群鸟儿,从青牛身边略去。

    孟帅甚是吃惊。大荒天上自然也有鸟雀,而且品种不少。但到了荒漠带上,就再也看不见了。鸟兽与人一样,也会趋吉避凶,甚至更为敏感,也知道死地不能擅入。因此隔了好久骤然见到飞鸟,孟帅也极为惊讶。

    那群鸟儿羽毛鲜红,飞过去如一团红云。孟帅顺着它们的去路看,就见鸟群晚霞一般卷向那片高山。

    另外一边,又是一大片鸟群飞过,这一群是蓝色翎羽。蓝色旋风呼啦啦飞入群山,就如同山顶上冒出一大片蓝色烟雾。

    青牛行走的片刻功夫,孟帅亲眼见到一群又一群鸟儿从空中飞过,钻入群山之中,鸟儿色彩斑斓,点缀着灰色的群山,让那片本来显得生硬的山石披上了美丽的衣衫。

    “怎么这么多鸟儿?”孟帅奇道。

    那童子看着群山,目光中露出追忆的神色,悠悠道:“这里是无尽黑暗中的一点明亮,也是无边地狱中的一片绿洲,对于失落的旅人来说,这里就是挽救他们生命和心灵的一滴甘露。”

    孟帅好奇的看着他,心道:说的这么真情实感,莫非他曾经来过这里,而且是他说描绘的“失落的旅人”状态?

    那童子目光一阵恍惚,突然恢复清明,道:“进去就知道了。”

    一牛两人从群山的缝隙中穿过,来到了群山组成的山石林中。

    一进山石林,孟帅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好清新的空气

    山石林中,空气流通,直入肺腑。其实这里的空气,还未必比得上宗门的外门,但是和外面比,真是天壤之别。

    孟帅就像久居现代重工业城市的青年,骤然到了树木成林的郊区,一点清新入口,不得不深呼吸,给自己洗肺。

    而且,空气的清新往往代表天地灵气的充足,孟帅这样进入先天,能和灵气交流的武者,自然额外赶到兴奋。

    那童子感觉到了孟帅的兴奋,微笑道:“喜欢这里了?这还不算,跟我进去看看。”说着在牛头上一拍。

    青牛在空中小跑起来,显得很是欢快,不一会儿便穿过了缝隙。

    眼前豁然开朗,孟帅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就像找到了新世界。

五一一 知恩图报,如数家珍

    这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山与山之间,出现了一大片山谷。山谷中,地上,悬崖上,山石缝隙里,落满了鸟类。

    那些鸟有高有低,有大有小,高的如鹤,矮的如雉,大的如鹏,小的如雀,品种之多,令人大开眼界。更兼颜色丰富,羽毛灿烂,令人目不暇接。这一群群,一片片的飞禽,堆得满山满谷,仿佛给山谷披上了一条绚烂的毛毯,蔚为大观。

    “这真是……禽鸟博物馆,鸟类天堂。”孟帅瞠目许久,慨叹道。

    那童子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青牛,浮在空中,神色再次浮现出一丝追忆,道:“你现在悠游而来,尚有如此感慨,能想象一个在荒野中落难许久,多日水米未进,精疲力竭的人看到这片天堂的感觉么?”

    孟帅诧异的看着他,道:“难道您……”

    那童子眉头一展,笑道:“谁都有不测的时候,我自然也有。当初我落难,看的这些鸟儿,虽然惊艳,更多为身体所累,抓住不少禽鸟吃了,现在想想,还有些愧疚。”他从储物袋中拿出盒子,抓了一把谷饲丸,一手碾成了碎末,从天上撒去。

    不少禽鸟被惊得飞了起来,但还有不少没动,甚至低头啄食。那童子一把把的撒下谷饲丸,小小的碎屑轻飘飘如纸屑,他却能如扔铜钱一般,撒的远远地,山谷的每个角落都撒到。不过片刻,撒下谷饲丸已经过千,小小一个盒子,却是取之不竭,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谷饲丸。

    这时群鸟已经不再惊动,纷纷低头啄食。连山壁上的鸟儿也飞下来争食。百鸣山特制的谷饲丸是百兽尽可食用的,且对灵兽来说口味很好。这一山谷的鸟雀,不管是吃素的吃肉的,都在一处啄食,尽皆欢然。

    孟帅再旁边看着,不由感叹他大手笔,以一人喂食一谷的鸟儿,花费多少谷饲丸啊,听他的口气,为了心安,他还经常这么于。对于内外门寻常弟子,甚至一个月前的孟帅,这都是不可想象的奢侈。

    不过这童子身份不同,这点儿谷饲丸对他根本不算什么。

    等那童子撒了一遍山谷,孟帅终于忍不住问道:“咱们那个封印,到底在哪儿呢?是在这个山谷里面么?”

    那童子笑道:“是,我险些忘了。那个封印图,就在山谷的地下。”

    孟帅往地下看去,怎奈何地上全是鸟类,根本看不清一寸地面。他疑惑的望着那童子,心道:难道要赶走这些鸟儿?只是鸟类这么多,光凭惊吓恐不能起效。倘若是用重手伤害,就违了那童子照顾群鸟的本意了。

    那童子伸出一个手指,道:“稍等,咱们来的比较早。再等一个时辰。”

    说完,他示意孟帅跟他来,来到山壁上一块突起的岩石上。那上面已经有一对金雕做了窝。童子过去,把鸟窝从石上抬起,坐在石头上。

    孟帅吓了一跳,心道金雕还不跟你拼命?

    固然两只金雕从天上俯冲而下,眼见就要抓到那童子身上。那童子抬起白嫩的小脸,微微一笑。那两只金雕登时去势一缓,盘旋在童子头顶。

    童子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一只金雕的头顶,那金雕竟不躲避,两边气氛立刻和谐无比。

    孟帅看的目瞪口呆,心道:这才是驯丨兽师的手段。其实他凭借龟法自然,也能安抚野兽的敌意,但未必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而那童子全凭驯丨兽师的功夫,真实的本领甩自己八条街也不止。

    那童子向孟帅招招手。孟帅从牛背上下来,漂浮过去。

    真正的先天高手,都可以悬浮了。孟帅成了先天之后,迫不及待的试验了几次,效果麻麻,仅能勉强前进。但这么一点儿距离还不至于露怯,当下飘飘忽忽的赶过来。

    那童子招呼他一起坐在大石上,一转手,将金雕鸟巢放在他膝盖上。

    孟帅颇为尴尬,身子僵直,望着膝上鸟巢里的雏鸟,有些不知所措。

    那童子笑道:“你喂它吃谷饲丸。”

    孟帅道:“我试试。”拿出一枚谷饲丸,捏成了粉末,涂在小指头上,缓缓伸到金雕雏鸟口边。那雏鸟张口去叼,孟帅将指头伸到它口中,轻轻一抖,在雏鸟闭嘴前一刹那撤出,又把谷饲丸粉末留在小鸟嘴里。

    那童子在旁边看了全过程,笑道:“不错,很利落,喂食的方法也对。看来你的驯丨兽术没有白学。”

    孟帅脸色一红,除了这点微末技巧,他的驯丨兽术还真就是白学了,也根本没机会实践,当下道:“请您指点。”

    那童子笑道:“我能指点什么?无非见得多了一点儿。”他指了指雏鸟,道:“你看这雕儿是什么品种?”

    孟帅道:“是灰眼金雕吧。”

    那童子含笑点头,又道:“虽然是灰眼金雕,但咱们驯丨兽师辨认灵兽,并非辨认到此为止。寻常人说的和我们说的品种不同。就好比猫狗,虽然都是猫狗,却有详细的划分。这只小金雕看它的眼睑,半灰色,却有一层银色肉膜。这就是双丝灰眼金雕的特征。这样的金雕,视野比灰眼金雕开阔。且灰眼金雕只能看到两种颜色,双丝灰眼金雕能看到三种。捕猎的能力强上许多。”

    孟帅认真的听了,道:“受教了。”

    那童子道:“此地一共聚集了三百多种鸟儿,虽不能说大荒鸟类尽数在此,但大类总是齐全的,认清楚它们,再认清楚它们的家族,大荒的禽鸟灵兽就算你拿下了。你看看能认清楚几种。”

    孟帅扫了一眼,便觉眼花缭乱。这些雉鸡、雀鸟、鹰隼、鸥鹭,十成之中能认得三成已经难得,还不一定认的正确。

    那童子见他面有难色,笑道:“慢慢来么。你看,那是什么?”说着指着一只停留在岩壁上的鸟儿问他。那鸟儿有一把长长的黄色尾羽,且嘴弯弯的,像个钩子。

    孟帅道:“是金罗勾鹊。它能将石缝里的蜥蜴和爬虫勾出来吃。长喙强硬,能钻透岩石。”

    那童子笑道:“又对了。你的基础其实很扎实。,比门中大部分同辈强。金罗勾鹊是从罗尾勾鹊中分化出来的。罗尾勾鹊比之其他的雀鸟特别容易变异,一胎所生的勾鹊,三代之内就能变种的完全不同。这只金罗勾鹊是我看着长大的,尾羽比别的勾鹊长一尺,根根如铁,能支持它在岩壁上以尾羽为轴,圆圈活动。”

    他又指了指旁边一只小巧的雀儿,道:“那是碧玉绒雀,你看像么?就是被民间称为‘早啼,、报春知,的鸟儿。春来它先叫。原本很是美丽,羽毛碧绿,不逊于翡翠。只是这一只灰扑扑的,是因为它本是这谷中最弱的鸟儿,这里的猎食者也不少。它为了生存,几代以前就褪下了那层碧玉羽毛,变成了现在的灰黄色。我观察它有变色的本领,稍加训练,可以更加隐蔽,充作斥候。”

    当下那童子一一指点,侃侃而谈。从每种鸟儿的分类、特征、习性到种族、品相甚至饲养的条件、用处,无不如数家珍。且他见多识广,说一种鸟儿不知说一种,往往能牵扯到背后整个种族,将一些不在场的品种都点到,详加说明。

    孟帅听着,原本只是当聊天那般姑妄听之,渐渐便听进去了,便觉这童子字字珠玑,自觉受益匪浅。水思归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耐心的给他讲解这些课外知识,极大的开阔了他的眼界。

    两人一个听一个讲,渐渐过了一个时辰。

    孟帅突然觉得身下一凉,忙弹起身来,就见不知何时,从山缝中流出来不少水流,竟把身下那块岩石打湿了。

    孟帅忙道:“师兄快起来,闹水啦。”

    那童子哈哈一笑,道:“等得就是这个。走,咱们在上面待会儿,端着你的鸟巢。”

    孟帅答应了,把金雕鸟巢端好,那童子牵了牛,三人一起飞上数十丈。

    只听得一阵扑棱棱乱响,又听见鸟鸣声不绝于耳,从山下飞上来无数禽鸟,掠过三人周围,羽毛在空中乱舞。仿佛放了无数五彩礼花,又如五色祥云在山顶缭绕。

    飞到与周围悬崖平齐的时候,孟帅往下看了一眼,就见山谷竟然被水淹没了。四周的山缝里,不知从哪里泻出条条水流,一股脑往下汇集,在下方集聚,水位渐渐上升,把瓶子一样的谷底,变成了小湖。

    孟帅奇道:“这是怎么个道理?水是从哪里来的?”

    那童子笑道:“自然造物,自有种种神奇,哪有那么多道理?你看现在无理,一会儿更有无理的情形。”

    孟帅点头,过了一会儿,水位上升到半山腰,便停止不动。小湖静了一会儿。

    突然,轰的一声,不知从哪里开了一口子,水里突然打着漩涡的往下降。孟帅在天上看着,但见白浪翻滚成旋,似乎有奔腾远去的态势。然而大山周围,没有泻出一滴水。

    莫名的,孟帅想起了大水缸里拔了塞子放水的场景。

    但若水流也是从地下走的,塞子在哪里呢?拔了塞子的又是谁?

    不及细想,水流眨眼间落到了底,山谷中的地面第一次裸露在空气中。

    “这是……”孟帅再一次被震撼了,惊道:“封印”

五一二 水落石出,吹箫引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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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落水出。

    大水褪尽,地面上只剩下一个坑。

    那坑却不是普通的坑洞,却是一个巨大的圆环形,环绕了整个山谷。就像哪吒的乾坤圈从天而降,砸出这么大一个坑洞来。坑口光滑,如斧劈刀裁。

    谁能想到,万千翎羽聚集,一汪碧水淹没的地下,竟有这样的奇迹?

    而且,每日一次的水淹,多年的雀鸟啄食,并没给这个坑洞带来任何痕迹。整个地面是板结的岩石,没有浮土,没有碎石,坑洞的就像是人为镶嵌,工整无比。

    孟帅所惊呼的封印,就在坑里。

    不过,封印的图案不是印在坑底,而是以浮雕的形态存在于坑壁上,内侧外侧都有。从正面看下去,不大容易第一眼看见那些封印。

    但孟帅毕竟是封印师,纵然不能看见,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感觉。他马上看到了图案,而且把那些模糊不清,近乎抽象的图案,在脑海中还原成了一个个鲜活的封印。

    好多的封印。

    各种封印图案,密密麻麻在坑壁上围成了一圈,大小不同,却以异乎寻常和谐的秩序排列着,封印排列好,成为一个巨大的环形,从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整个封印。

    这种零散而闭合,一而众,众而一的封印组合,似乎很熟悉……

    璇玑图

    如此精奥巧妙的封印组合,和璇玑图的排列,岂非异曲同工?

    孟帅心中暗喜,精神力也高度集中。他开始学习封印,不过是顺便凑巧,但后来渐渐地学了进去,因为这也是一门浩如烟海,包罗万象的大学问,越学越令人沉迷。他现在也像其他的封印师一样,对奇异的封印有着异常的执着。

    从白蝶散人处得到的那张璇玑图,孟帅一直在参悟,自觉对封印的理解上了一个台阶,可见这些神物对封印师效果巨大。这时又见到一个封印图录,他如何不喜欢?

    因为喜欢,他就看进去了,缓缓降下。

    降落到一半,孟帅突然清醒,仰头问那童子道:“这样下去没问题吧?”

    那童子笑道:“没问题。不过……”

    正说到此处,只听拍翅声响起,盘旋在天空的群鸟,纷纷往下落去。

    不好

    群鸟落下,必然覆盖封印,那不是又回到了先前的境况?难道还要再等一日,才能再一窥全貌?

    那童子道:“你要观察这个封印,需要多长时间?”

    孟帅沉吟道:“一个时辰?如果不细看,只是全记下来甚至摹下来,一个时辰应当够了。”

    那童子道:“好,我就给你一个时辰。”

    说着,他将一直拿在手边的笛子横过来,呜呜吹奏。

    笛声入耳,孟帅身子一抖,好像听到了刮锅底一样的声音,全身别扭。平心而论,这声音也不难听,但就是没有一点儿美感,习惯了也只是到不用捂耳朵的程度。

    然而,紧接着就是奇迹。

    孟帅亲眼看见,大批就要降落的群鸟再次展翅飞起,往那童子方向聚齐。五彩斑斓的鸟群绕着他缓缓飞行,形成了天空中一道缓缓旋转的漩涡。

    童子神色庄严,凌空虚立,人如谪仙降临,五彩缤纷鸟群的就像彩霞护体。

    百鸟朝凤?吹箫引凰?

    厉害

    这才是驯丨兽师中的顶尖人物

    孟帅一向对驯丨兽师不大在意。他也没把自己当成驯丨兽师。在他看来,驯丨兽师的实力固然有灵兽加成,但为此耽误了自己修行,有时还得不偿失。他看门中那些人,纵然有灵兽,和他相比实力好不到哪儿去,进境还更慢。

    但当这童子一根竹笛,引得万鸟不落,群禽绕身时,这样壮丽的情景打动了孟帅的心。驯丨兽师能与另外两种职业并立于世间,自然有不同寻常的魅力。

    只做一个带着猛兽结伴打架的驯丨兽师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这样独立天地,一呼万应,谈笑间指点万类,宛如青帝兽主一样的大师

    正当他出神时,就感觉两道视线射过来,抬头一看,就见那童子透过鸟羽缝隙盯着自己,神色严肃。他这才一惊,想起自己只有一个时辰时间。

    这样引动万鸟的笛声,必然是极其消耗精力的。那童子竟能给孟帅一个时辰,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修为了。

    知道时间紧迫,孟帅往下一坠,落到坑底。

    坑意外的很深。孟帅落到下面,一下子被没了顶,地面在自己头顶一人高的地方。

    进入坑中,两边的封印看的清清楚楚,与从上面看得视角又有不同。

    在上面看时,因为距离的缘故,每个封印就像图上的图案般大小,看着不觉如何,但亲身到了封印之前,他才发现,每一个封印都有一人多高,线条锋利,边角峥嵘,几乎欲脱壁飞出,正面看着,震撼非常。

    而且……

    在上面时,没看清楚,底下仔细看时,他才发现每一个小封印图案,竟然也是由一个个封印图案组成的。这些封印图案同样和谐的排列在一起,组成这个相对大的封印。

    一环套一环,这还真是璇玑图。同样是三重组合,孟帅甚至觉得这比璇玑图还要精妙。璇玑图虽然奥妙,也只有九百九十九个封印,这个封印一圈就不下一百封印,大封印套小封印,恐怕有上万封印。

    何况还有这个凿壁开山的大手笔。孟帅甚至觉得,这高耸的山壁,浮动的灵气,莫名的水流,乃至满山的鸟儿,都是为了这个封印而存在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浩大的工程。

    另外……怎么是阳雕?

    一般的封印制作都是阴刻。因为阳刻的花纹是凸出来的,要把玉石表面削去一层,对珍贵的材料造成极大的浪费,而且汲取灵气的效果也不好。

    当然这个刻在石头上的图案,倒无所谓浪费材料。但每一个图案都是阳刻,花费的功夫更大。

    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呢?是为了美观?还是为了……

    孟帅脑中,突然反应过两个字——模具。

    难道说,这个天坑本身不是什么封印图案展览,而是为了一个封印器做的模具?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大手笔——一人多高,三尺多宽的圆环,上万的封印图案,这是什么封印器啊?

    那是多少重封印?

    孟帅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按照九重,十八重的算法,这玩意儿根本没法算了。倒不是说这个有一万个封印,就有一万重,但百八十重总是跑不了的。

    开玩笑,一百重的封印?那还是封印么?

    到底是孟帅没见识,在鼎湖山见了个二十一重封印的药鼎,已经目瞪口呆,这一百重往上的封印,到底是什么来路?

    莫非真是“神”迹?或者和麦田怪圈一样,是传说中的外星人于的?

    让孟帅惊呆再惊呆的是,这封印模具中的每一个封印,他都不认识。

    这可怪了,他在一般的封印师中,绝对算博学,林岭给他打的基础,绝对出类拔萃。那璇玑图何等奥妙,最基本的小封印元素,他能认出三四成,还有两成,他心中有概念。要不然也不能做出赝品。

    但这个巨大坑中的封印,每一个,一万个封印中的每一个,都和他记忆中的封印全然不同。甚至构架都不同,对他简直是另一种语言。

    不过,封印还是封印。

    即使孟帅不认得这些封印,但他还是知道这些是真正的封印。就像他学了中文,看到英文,纵然一个词不认得,也知道这是文字而不是鬼画符。

    这只不过是……另一个体系的封印甚至从内容来看,这是另一个体系封印的百科全书。

    不行,这东西我要留着。

    一瞬间,孟帅下定了决心。他想要的东西不多,但这东西错过了,就没有了。

    孟帅甚至完全不去想参悟的事情,这么复杂的封印,还体系不同,别说一个时辰,就是给他一天时间,能破解出几个封印也不一定。况且因为不合他的印象,强行记忆几乎不可能,一个时辰也根本不够。

    他想要的是长长久久的把这神迹留在心中,随时都能参悟。

    他甚至觉得,有这个东西和璇玑图,他是能够在封印术上别辟蹊径,有质的突破。

    到时候,就算林岭恐怕也未必比得上他。

    孟帅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个封印复制下来。

    当然他靠的不是纸笔,也不是拓写,他靠的是如意珠。

    他要用如意珠在黑土世界中重新制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天坑。他做不到的事情,黑土世界可以做到。

    只是,黑土世界也是依靠他的意识的描述进行生产,要一模一样,就要他在坑中一寸寸的复制,这个过程一个时辰也比较紧。

    而且,若给那童子发现了,恐怕比较麻烦。

    想到这里,他偷偷抬头,看向天际。

    那童子静静的吹笛子,双目微合,似乎陶醉在自己笛声中,并没有看他。

    他没注意到更好。虽然孟帅不能百分百的肯定,但为了这封印,他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取出一个如意珠,孟帅正要开始,突然,只听一声长鸣传来。

    长鸣如此高亢尖利,刹那间撕破了笛声制造的气氛,笛声一个不稳,鸟群开始骚动起来。

    那童子霍然回头,就见远处一只火红色的大鸟飞来。

五一三 分心二用,禽兽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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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鸟如一团火焰,扑面而来,越来越近,尾羽摆动,如火舌在燃烧。

    孟帅当然也看见了,在这一刻,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凤凰。

    传说中的凤凰就是如此华丽,如此炽烈,像火焰,像光芒,像奇迹。

    那童子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凤鸟,这么一愣神,几个不协调的音符从笛子中蹦出。

    这一下,群鸟更乱了,在凤鸟的光芒临近时,本来就有些不听指挥,这时更是如同惊弓之鸟,纷纷脱离队伍,也不下坠,反而往远处飞去。

    孟帅咋舌,道:“怎么,真的把凤凰引来了?都说箫声引凤凰,笛子声也来?这凤凰够没调的。”

    调侃归调侃,他心里还是紧张非常。毕竟谁知道这样的灵兽远道而来,是福是祸?

    好在,那凤鸟越来越近,孟帅看的也越发清楚了。这大鸟细看,也并非凤凰,且不说没有古书上凤凰那般绚烂辉煌,就是头颈,与其说像凤头,不如说像鹰。

    这应该是一头火鹰之类的灵禽,但或许有着凤凰的血统。

    虽然如此,孟帅还是惊心——若真是神兽还罢了,只好听天由命,倘若是猛禽,恐怕有一场大战。且有凤凰血脉的老鹰,也绝非易于之辈。

    好在……天塌下来,还有大个儿顶着呢。

    那童子虽然开始乱了节奏,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笛声一直不断。虽然在凤鸟之前,笛声显得黯哑了几分,但聚拢鸟兽的作用还在。且鸟群飞了一半,剩下的鸟儿数量减少,他更容易指挥,将余者紧紧束缚在自己周围。

    那凤鸟飞来,在童子面前悬停,双目好似喷火,羽毛忽闪忽闪,全身仿佛在激烈燃烧,绝非善意。那童子吹笛之余,也是双目圆睁,瞪视凤鸟,显然早有准备。

    果然要战

    孟帅心中不无惧意,不知凤鸟实力如何。如果那童子能把凤鸟拿下至少驱走,那么自然太平无事。倘若凤鸟竟能胜过那童子,孟帅自知和那童子相差太远,也只有奋力逃亡,以期做个漏网之鱼。

    不过,还是先把正事办了。

    孟帅掏出一枚如意珠,突然心中一动,又掏出一枚。一枚捏碎,化作一团绿光放在一旁。另一枚捏在手里,往墙壁上抚摸。

    他这是一次比较大胆的尝试,心神两分,一分在内,一分在外。内里的精神沉入黑土世界,并不化形,飘飘悠悠选定一块空地,外面的心神要对接外界的巨大封印图。

    这个构想他早就有了,起因就在鼎湖山上。

    黑土世界吸收了药王鼎中一块泥土,开始了进化。不过似乎那鼎中泥土并非多了不起,用了一日时间就已经进化完成。

    之后,黑土世界并没有改变什么,就是如意珠多了一种用法——可以炼器了。

    以前的如意珠,只能用来做建设,建个房子挖个坑之类的,虽然有特殊的功能,但必须依附黑土世界存在,一旦离开,作用就消失了。那么现在的如意珠可以制造单独存在的器物——只要孟帅描述的出来,如意珠的力量够用。

    但孟帅总觉得,制造器物用如意珠,实在太太太浪费,譬如制造一把刀,也要一个如意珠,纵然锋利一点儿,还是不值。他如意珠是不缺,可是也是有数的,没什么器物需要制造,除非神器。

    但是神器也不是那么好造的,一是要孟帅在脑海中准确描述,二来极其浪费。若不见具体的东西,凭空想象,制造出来的十有八九是废物怪胎。

    所以孟帅觉得,那功能最好的作用,就是复制。

    外界的宝物,用如意珠复制,听起来倒是带感。只是按照一般规则,复制要在黑土世界内进行,也就是说,要把原版带入黑土世界。

    可是问题来了,大部分宝物肯定不是孟帅所有,倘若真是他所有,他何必复制来多此一举?倘若不是他所有,他又如何放入黑土世界中。

    因此只能通过感官来摄取信息,然后在黑土世界内复制。

    这就需要心神二分的技巧。好在他精神力强,又有灵蓍观神法这样的修炼方法,进过几次训练也能做到,一边在黑土世界内复制,一边在外围观察。只是他还做不到完美的两个意识,总会侧重一方。如果侧重外界的意识,内里的复制容易停滞不前。如果侧重内里的意识,外面的意识会变成梦游一样的状态,只能最简单的重复运动。

    但做完这样的训练之后,他并没有认真尝试过,一次都没有。原因也很简单——他是个穷鬼,不舍得浪费如意珠。外面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他非要复制的,宁可留待将来。

    所以这一次,他是第一次试验。不过实验的仅仅是两分心神的法门,并没试验造物术,因为从本质上来讲,在黑土世界弄一个坑,是属于建设老本行里的。

    效果还不错,孟帅清楚的感觉到黑土世界在运作,土坑的地面出现了一阵抖动,随着他绕着圈子,孟帅能感觉到大量的信息经由自己的心神飞快的输送入黑土世界,为新的坑洞形成构成规划。

    速度要快

    正在转磨,以图仔细的收集封印的资料,孟帅就觉得脸颊一烫,差点儿就退出了分神两用的状态。

    稳定住心神,孟帅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火光擦过他的头顶,落在坑边,蓬的一声,爆开一朵艳丽的火花。

    在上面

    孟帅抬起头,因为心神不属而发散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团火光。

    天空中,凤鸟长鸣,禽兽大战

    那童子不知何时,已经跨上了青牛,周身被青气笼罩,牛角上煞气缠绕。而另一边,火红的凤鸟展开翅膀,周身覆盖的已经不是羽毛,而是货真价实的火焰

    火焰熊熊燃烧,一簇簇的爆裂,将半边天际染得通红。无数散碎的火焰四处乱射,掉在孟帅周围的不是一点两点。那童子也是威风凛凛,虽然相貌可爱,但双眉轩起,气势逼人,座下青牛凭空刨着牛蹄,在空中踏步,显然蓄势待发。

    然而,就算在这种情况下,那童子依旧吹着笛子,维持着鸟群的浮空。

    真够仗义

    虽然知道他不是单纯的不顾生死,舍己为人,孟帅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好意。在这种情况,他的时间不多了,要快,再快。现在的互相试探,那童子还能吹笛子,到了真正大战时,那童子连自己也未必能周全,那还顾得上孟帅?

    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竟然冷静异常,放弃了两头兼顾,左右为难,全身心的收集信息,脚下稳稳地向前迈出一步,再次将数枚封印的信息灌注脑海。

    因为大部分心神在控制黑土世界,他几乎没管自己的步伐,这是按照最合适的落脚点,步步环绕坑洞。

    但若有人以旁观者的眼光看来,能发现孟帅是以九宫步的步伐在走动。那是他最开始学习的轻功步法,已经练了千百遍,早已熟极而流,这时自然而然能够走出来。

    九宫八卦,奇门遁甲的精要,也是龟门武功基础的基础。在这种限定场地的走步中,实在是最合理,最迅捷也是最稳定的步伐。不会错漏一步。

    走了一大圈,孟帅转回原地,收功入定,却不知道,他在无形中走出了一个完美的八卦图,这个八卦图,一共一百二十八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而与此同时,他脑中也仿佛咔嚓一下,有人按下了开关——一万零八百个封印图组成的大图,在这一刻闭合了。

    信息收集无误

    但这时只是第一步,关键的是在后面。

    孟帅的身形,完全的定住了。这时他已经不需要外面的分神,而是全身心的投入黑土世界中。

    黑土世界内,孟帅的身形终于化形,不过比平时要虚上几分,他手中是一团灿烂的光芒,那是碎裂之后,含有纯正能量和海量信息的如意珠。

    “去——”

    随着一声暴喝,光芒挟着风雷狠狠地甩向地面。

    轰然,地面上光华耀眼,地动山摇孟帅那虚化的身形随着地动摇曳了一下,险些消散。

    须臾,黑土世界内平静了下来。

    一个巨大的环形坑,出现在平地上,尺寸与外面的分毫不差。

    孟帅的身子飘飘忽忽,来到坑中,两眼左看右看,周围精美的时刻封印琳琅满目,精美异常。

    和脑海中的记忆粗略对照,孟帅长出了一口气,给自己挑了一下大指——

    完美

    在如此急迫的情况下,如此辛苦得来如此结果,他也不免洋洋自得。

    然而,在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鼓掌喝彩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立刻回转外界。

    刚到外界,就听一阵鸟叫在耳边响起。

    那不是凤鸟那高傲的低鸣声,反而像养鸡场炸了窝,从栏舍中放出几百只鸡鸭来,叽叽咯咯、啾啾喳喳,什么声音都有。

    她抬头一看,没看见别的,就看见举目所见,一片五花颜色,四处乱飞。

    噗噜噜

    从天上怕不掉下几千只各色鸟雀,刹那之间把山谷填了一层羽毛。原本的石坑被淹没在各色绒毛之中。

    当然,孟帅一样被压在“五色山”下。

    然后,一团巨大的火焰从天而降,点燃了整个山谷。

五一四 火场逃生,困守绝地

    以五彩羽毛为燃料的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一直烧到羽毛变成了青烟,肉体变成了焦炭,这才渐渐熄灭。

    原本天堂一样山谷,变成了地狱。除了大团大团乌黑的痕迹,分不清原貌的残余物,早已没有任何可入眼的东西。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火焰留下的焦臭味,因为这次燃料的主力是有机物,腐败的焦臭比一般的火场还要难闻百倍。

    过了好久,火场中缓缓地升起一物,嘎嘎作响。

    那是机械的声音,火场中升起的,是一只机械抓斗。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坑中开出来。如果新世纪有人在此,能认得出来,这是一台巨大的挖掘机。

    挖掘机轰隆隆的开过中心最狼藉的火场,开到了相对清净的山谷周边,大门一开,孟帅摇摇晃晃走了下来。

    火场中的味道实在难闻,孟帅一阵于呕,呸了几声,骂道:“这是搞什么玩意儿?要不是我见机快,差点做了叫花鸡,还是闷烧的。”

    刚刚被几千只禽鸟砸到坑里,孟帅差点没趴下,还没来得及推开肉垫,出来冒头,又感觉到头上火烧下来。

    这可真是绝路。他好比被塞在一个绒毛兜子里,拿到烈火上烤。因为地形的缘故,三面都是石头,上面是火,他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黑土世界也不是他避难的地方。毕竟他进入的是精神,魂魄进去,外面肉体烧没了,估计魂魄也保不住。毕竟他还没高端到灵魂出窍。

    好在,黑土世界里有一件宝贝,那就是挖掘机。

    挖掘机是全封闭的,且材料由黑土世界生产,耐火耐热。孟帅急匆匆的拿出来、钻进去,然后用如意珠在黑土世界里造了一台强力空调,伸出一个管子来对着自己猛吹降温。

    亏了黑土世界里有新鲜空气,他又是先天修为,有真气护体,加上挖掘机的隔绝,勉强熬过了这场火灾,但是也憋得不轻,最后头昏脑涨,险些休克。

    这特么的真是……无妄之灾。

    孟帅一手指天,道:“都是你们这些混蛋闹得。”

    天上,空空如也。只有一碧万里的青冥和偶尔飘过的几朵云彩。

    刚刚争斗的两个大神,不知道哪里去了。

    孟帅刚刚进入挖掘机的时候,还在感应天上的情况,只记得那童子似乎在下风,毕竟众鸟齐落,证明他无力吹笛,恐怕要全力以赴,还有所不及。而那火鹰的声势是越来越盛,最后大有控场之态。

    不过后来他是自顾不暇,也没管上面如何了。

    现在看来,不管那场战斗谁输谁赢,都已经结束了。

    他心中一紧,不管如何,他当然还是希望那童子赢了的。毕竟是同门,那童子待他也算不错,若是就此意外身死,实在可惜。

    只是虽然孟帅不愿意承认,但他内心也觉得,那童子赢得可能性不大。

    如果真是他死了,那尸首落在附近了么?又或者受了重伤,落在哪里了?若是是重伤,孟帅应该去救治,就算是死了,哪怕烧的只剩下一撮骨灰,他也有义务去收尸。

    怀着忐忑的心情,孟帅缓缓浮上天空,要从鸟瞰的角度,看看有没有那位坠落的痕迹。

    这里是一片山地,视野并不开阔。但孟帅毕竟是个先天高手,视力不错,如果以真气汇聚于瞳孔,就是一般鹰隼也比不上。看穿无碍,扫过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毫无压力。

    仔仔细细的在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坠落的痕迹,更别说尸首了。那童子没有尸首,火鹰也没有。

    莫非是被烧成了渣,灰飞烟灭了?

    孟帅摇摇头,觉得不至于如此,更合理的解释是,那童子抵敌不过,采用了保命的王牌,可是能是什么阵法,高飞远走了。

    每一个先天大师都有自己保命的手段,杀一个先天大师是很困难的,尤其那童子位高权重,更应该底牌迭出,或许真的是遁走了。

    娘的……这可坏了

    孟帅脸色难看,因为他想起了一件十分现实的问题——现在怎么出去?

    这里是大荒一处绝地,山谷里还算绿洲,外头全部鸟不生蛋,且全都是山,也没个方向指路,他哪里知道东南西北是哪儿?

    而且,他还没有坐骑。

    来的时候,他坐的是青牛,一日千里。走的时候靠什么走?靠先天初期的漂浮术?也就比走路快点儿。难道开着挖掘机出去?

    正在为难的时候,只听空中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一群鸟雀又飞了过来。

    这是原本栖息在山谷的鸟儿。虽然群鸟被火烧死了大半,但一来火焰之下也有漏网之鱼,二来那童子后来笛音散了,本来就有不少鸟群了队伍。三来可能本来就有过路的鸟儿。因此山谷中要恢复当初的生机勃勃,想必也不为难。

    望着群鸟飞去的方向,孟帅突然眼睛一亮。

    于脆,我也收一只坐骑好了

    虽然只是一个临时的念头,但仔细想来,却是很有可行性。这里的鸟种类多不胜数,有的固然小巧,却也有巨大的鹰鹫或者大鹏鸟之类可以收做坐骑的。之前那童子和他谈论鸟种类,就提到过此间几种大鸟充当坐骑的优劣。

    巨大的鸟一般速度都不慢,而且很多天生会辨认方向,坐骑又不像驯丨养战斗灵兽,要千锤百炼才能培养默契,只需沟通一下,能让它供己驱驰即可。只要收下一只顶用的,眼前的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打定了主意,孟帅就回到了山谷。

    坐在山崖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孟帅仔细观察着各种鸟类。他手中的项圈不多,只有一个一环的,还有一个六环的。

    他打算用那个一环的。六环那个实在珍贵,他暂时也没有超过这个的项圈,当然是留着做看家底牌的。也就是刚刚那个火鹰级别的灵兽,才能让他用那个项圈,当然人家火鹰理不理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说一个项圈可以反复使用,放生了一只就可以再抓一只,但因为项圈本来就用来镇压灵兽的,每一次出手都会有磨损。一环的项圈尤其脆弱,只能勉强使用三次,三次之后几乎不可能成功。所以他要格外谨慎。

    选择的对象,要飞得快的,体型大的,更要看起来不太凶猛的。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跑路,凶猛的不好驯肝,对项圈磨损太大,万一资质不好,将来放生得不偿失。飞得快的也分冲刺能力好的和耐力好的,他要赶远路,当然是耐力好的。

    目光在山壁上几只猛禽上转了转,他比较了一下,选定了两种。一种灰眼金雕,一种天游鹏鸟。

    这两种大鸟都是刚刚那童子盖章的非常适合长途跋涉的坐骑,体型差不多大。灰眼金雕是猛禽,天游鹏鸟就显得文弱多了,据说是因为血统清奇,以谷物喂食,轻易不吃血食,因此翼展虽宽,却显得修长瘦弱,且不能近距离冲刺捕食。

    要按照一般选择灵兽的方法,灰眼金雕稳稳胜出。就算是坐骑,关键时刻也要打斗的,太过脆弱的坐骑,就算速度快些也不顶用,动辄死伤,还连累主人。是以市面上灰眼金雕价值百万以上,天游鹏鸟基本上没人见过。

    当然,这也和鹏鸟的数量稀少有关,那童子指点鹏鸟时还说过,虽然天游鹏鸟已经是数量最多的鹏鸟,但依旧甚是罕见,除了此地,大荒很难见到。然而就算它常见了,也不会成为抢手坐骑。

    犹豫了再三,孟帅放弃了灰眼金雕,选择了鹏鸟。

    这不仅仅是因为鹏鸟温顺,符合他对于坐骑但求立刻上手的要求,更是因为他看到灰眼金雕出双入对,且在岩壁上筑巢,抚育雏鸟。

    先不说传说中金雕烈性,一只死去另一只绝不独活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就算不是,好好的一家子,何必搅得人不得团圆?

    恻隐之心,虽然有些荒唐,但既然是真情实感,他也没办法。

    既然排除了金雕,那就只有鹏鸟了。

    这里的天游鹏鸟不多,小猫两三只而已。孟帅经过内部比较,瞄准了地下的一只。

    那只鹏鸟身高过丈,羽毛青灰,身材修长,也算是十分健美,站在地上比旁的鸟雀高一大截,目标十分明显。

    一般要收服猛禽,非要打败它,甚至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才能用项圈收服。但孟帅嫌弃那样会耽误行程,决定欺负天游鹏鸟温顺,出其不意,直接制服。

    方法,就是从用龟法自然,让它失去敌意,然后再用项圈套住,直接血祭收服。

    决定好了之后,他悄悄地从石壁上下来。

    他一下地,就开启了龟法自然的状态,周围的禽鸟没有一只表现出敌意的,他从旁边走过,连一只惊飞的都没有

    近了,再近了。

    那鹏鸟还站在地上,毫无警惕之心,从它站的位置来看,是在那个圆形坑旁边。

    孟帅的脚步越发沉稳,心却是提的老高——

    最后十步

    这时,鹏鸟翅膀一动,似乎要飞。

    孟帅急忙出手,把项圈飞了出去

    噗啦——鹏鸟展翅高飞,项圈堪堪擦过它的爪子,落到了坑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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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介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勉其心志,锻其筋骨,赞其行为,给其金手指,然后看其脸色,任其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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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第一高手,听说你叫我补天?不好意思,咱俩又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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