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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人横川     补天道txt下载     补天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百章 例行公事,狐假虎威

    孟帅身子一僵,立刻不动弹了。

    被人发现,固然出乎他意料之外,毕竟他的敛息术非常完美,只是没有光学隐身,但更令他吃惊的,是这个声音不是牧之鹿的。

    这声音透着一股威严,却又令人感到一丝熟悉,但孟帅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人是谁。

    应当是百鸣山其他前辈?至少也是先天以上。

    孟帅目光看向牧之鹿胖胖的背影,暗道如果他还没发现自己,那么那个人的修为要比牧之鹿高。

    莫不是……

    孟帅心头闪过那外门弟子的一句话——你是跟着老祖来的吧?

    我去——

    莫不是百鸣山的老祖亲自出面?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虽然孟帅心知凭自己的身份,老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身为一个弟子偷偷溜进来,被老祖亲自警告,等于在上头心里挂了号,他心中也不免惴惴。

    就见牧之鹿满面笑容的将那位花庆深送出门去,又跟那牵着似龙驹的外门弟子说了几句,将他打发回去,便往孟帅这里走来。

    孟帅无奈,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别管他是自己发现了也好,被那疑似老祖的神秘人提醒了也好,反正这回孟帅是进了圈了。

    果然牧之鹿笑吟吟过来,用戏谑的口气道:“小子,这叫不请自来吧?说说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孟帅正要顺口敷衍几句,突然想到了那神秘人,倘若那人是百鸣山老祖,可能自己一进院子就给人发现了,也没有必要否认,道:“意外……我不是知道这里才找到的,全是误打误撞。”

    牧之鹿恍然,道:“我说呢。这地方是百鸣山大本营的事,虽然不算秘密,可也没到处宣扬,我也没告诉过你,你不应该知道啊。好吧,虽然是误闯,到底你也不是外人,进去说吧。”说着拉着他到了前厅。

    孟帅跟着牧之鹿进去,前厅也空无一人,并没有老祖在,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位是不打算见自己。这也合理,自己不过一个弟子,老祖出声警告已经不易,还真要闲到亲自出来教训自己?

    牧之鹿笑道:“我正说要找你,你就到了。省了我许多事,正好咱们院子还有不少空房子,你就住下,等成丹节完了咱们一起去那边。”

    孟帅莫名其妙,道:“去哪边?”

    牧之鹿道:“嗯?不是你说要看那个项圈封印的原版么?那原版是刻在石壁上的,不能带走,只好带你去看。好在也不远,乘似龙驹去那边,也就三天时间。”

    孟帅一算,似龙驹跑三天,这又是两千里地出去了,还真是不远,道:“那边没危险吧?”

    牧之鹿道:“有危险也有人保着你,你怕什么?放心吧,别说别人,就说我,也第一个保你的性命。”

    孟帅无奈道:“好吧,还真有危险。”

    牧之鹿大笑,道:“大荒十万里,处处都是危险,你要习惯。别说别的地方,就算是成丹节,难道就没有危险了?一个不小心,给人杀死在鼎湖山下也是常事。”

    孟帅心中一动,想起一事,道:“牧师叔,你知道乌雨薇乌师姐么?”

    牧之鹿道:“自然知道,那是乌长老的玄孙女和亲传弟子,怎么了?”

    孟帅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乌雨薇的事情告诉他,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必要替乌雨薇保密?要说为了自家安全计,越早宣扬出去反而越安全,当下便将乌雨薇来到树林带走一群外门弟子的事情了。

    牧之鹿听了之后,神色微沉,沉吟了一下,道:“还好。你没去,这算逃过一劫。”

    孟帅道:“您知道去了之后于什么?难道是乌雨薇练的什么邪功,要活人牺牲?或者是吸血?或者是采补?”

    牧之鹿瞪了他一眼,道:“你想象力真是不错啊,还有什么招数编出来?乌雨薇到底是百鸣山的弟子,你当我们是泣血谷呢?没你想的那么惨,不过……”他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道,“去了之后未必就死,但很可能会终身受制于乌家。”

    孟帅道:“乌家派女儿在大街上拉小弟?未免太不讲究了吧?”

    牧之鹿道:“几个外门弟子,配做乌家的小弟?这件事跟你说了也不打紧,以后还可能发生,你要警醒了。这次成丹节的拍卖,非常重要。而百鸣山除了宗门有邀请帖之外,五姓十三家,每一家都收到了邀请。”

    孟帅道:“收到了怎么样?他们拉弟子过去做什么?难道拍卖会里钱不够可以把弟子抵押?每个抵押多少?还是拆开了论斤卖?”

    牧之鹿摇头,道:“你也知道钱不够?是的,成丹会富贵云集,好东西能卖出天价,就算是宗门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何况某一家族。他们不过是想在成丹会前多捞一点资本罢了。”

    孟帅道:“怎么捞资本?”突然见牧之鹿做了一个攥拳的手势,顺着道,“靠……抢?”

    牧之鹿点头,道:“对,在路上抢劫。抢劫对头,抢劫散人。”

    孟帅恍然,道:“胆子好大在鼎湖山下就敢明抢。不过抢劫对家,也就是那些大家族,外门弟子哪能管用?还是抢散人危险低得多,那些外门弟子可以用上。漫天撒网,积少成多,苍蝇再小也是肉?”

    牧之鹿道:“也未必。也许他们选定了哪家出手,布置下了陷阱,就等着一群炮灰顶在前面冲锋陷阵呢?外门弟子一个两个没用,多了就有用了。总而言之,这一去的伤亡率肯定不小。”

    孟帅暗自咋舌,道:“既然是偷袭,那肯定是秘密的事情,就算不死也要被灭口吧?”

    牧之鹿道:“未必,也许他们会用药物或者封印一类的手段把剩下的弟子控制起来,继续为乌家效力,也可不必浪费,这叫做一不做二不休。不过你说有个姓滕的,他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孟帅一惊,道:“为什么?怕他告诉滕家?”

    牧之鹿点头,道:“那些没有根基的外门弟子,收着虽没用,但也可以驱使,说不定他们本身还乐意投靠五姓人家。但有根基的却是不行。再坚固的禁锢,也要提防对方有没有破解的方法,决不能把把柄扔给别家。所以那位除非自己机警又有好运,否则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孟帅轻声道:“可惜了。”虽然他和滕重立的交情就是笑话,但好歹此人有野心也有心机,还是个人物,莫名其妙的夭折了有些可惜。

    牧之鹿道:“你要小心,会这么做的不止乌家,甚至也不止大家族。现在街上有的缺钱的人,谁要是露出一点破绽,连人带骨头都可能给吞了。”

    孟帅皱眉,道:“那乌家的事,门派不管么?”

    牧之鹿道:“我会上报的。”

    说完这一短句,他便不说,孟帅也是一阵沉默,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报上去是例行公事,管不管,谁也说不准。

    且就算门中阻止,和孟帅同来的那些外门弟子横竖是回不来的。

    孟帅只觉得满心郁结,主动换了个话题,道:“问个事儿,刚才来的那位贵公子一样的人是谁?”

    牧之鹿道:“他?他是四天号的主事啊。”

    孟帅念了一遍主事两个字,道:“竟然是主事。来上门做生意的?”

    牧之鹿笑道:“是啊。今日我随老祖去大荒盟,正好遇到他,他说有大生意跟我们做,不过要借一匹似龙驹。老祖便让他上车一起去大荒盟了。”

    孟帅呆了一下,道:“其实那马车是老祖的?”

    牧之鹿道:“自然是老祖的。不然呢?”

    孟帅低声道:“这么说,大荒盟掌柜亲自出来送人,也是送老祖了?”

    牧之鹿又道:“不然呢?除了老祖,谁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孟帅已经了然,道:“那……那位主事进了大荒盟,跟老板聊了么?”

    牧之鹿道:“大荒盟和四天号也不是一路人,没什么可聊的,不过做了个介绍,寒暄几句。”

    孟帅轻轻拍了一下椅背,对这位花庆深十分佩服。借势的本事炉火纯青,明明是一介候选,手下一个人都没有,愣是以一个似是而非的身份联络上百鸣山,转眼又借了百鸣山的声势强行打入大荒盟,几次下来,只要把名声打出去,先入为主,就给他站稳了。尤其是最后乘车出来,掌柜出来送百鸣山老祖,他闪出来应对,让街上旁观者看见,坐实了自己高人一头的身份,再往后以主事的身份招摇过市,谁敢置疑?

    这样的魄力和谋划,才是做大生意的料,薛明韵说难道他能空手套白狼,看来他还真能空手套白狼。

    相比之下,还在外围徘徊的薛明韵还差得远呢。倘若其他几人没有这样的行动力,那主事的位置合该是姓花的。

    如果不算上孟帅的话。

    孟帅暗自盘算:倘若自己真出全力,对着这样的人物,能有几分胜算?

    不过自己真的要出全力?

    他接着问道:“师叔,那人说要大生意,不知道要做什么大生意?门中连似龙驹都肯借出去。”

    牧之鹿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嗓子道:“跟你说不打紧,可不许外传——现在这事还不是门派的事,而是老祖私人的……你懂吧?”

    孟帅点头道:“我定不告诉任何人。”

    牧之鹿深吸了一口气,低低道:“那是一种神奇的丹药,能助人突破境界。那人说有丹药的消息,如果能借到灵兽,就能取到。”

    孟帅心道不会这么巧,问道:“丹药的名字是?”

    牧之鹿道:“龙虎和旋丹。”

四零一 物价虚浮,徒唤奈何

    牧之鹿给孟帅在百鸣山的大屋中安排下一间房子居住,并要他一起参加成丹节,孟帅也没有拒绝。不过他还是打算跟薛明韵说一声,并把她接引到这里,跟牧之鹿乃至百鸣山拉一拉关系。虽然听说了花庆深的事迹后,孟帅无法看好薛明韵,但好歹相交一场,能帮一把也就帮一把。

    不知道她看见花庆深出去了没有?如果出去了,她猜出花庆深的计策了没有?

    孟帅出去,找到薛明韵潜伏的地方,却发现她不见了。

    四下转了转,也不见她出来相见,甚至也没有看见她用来观察的珠子镜头。孟帅估计,她是看见花庆深离开,又不见孟帅出来,便追了上去。

    他不免有些担心,虽然薛明韵在暗,花庆深在明,相对颇有优势,但对方心计厉害,万一被发现了,薛明韵未必讨得了好。但也没办法,毕竟他不知道薛明韵的去处。

    叫出一名杂役弟子,说了薛明韵的形貌,告诉他一旦发现了那女孩子,要她在对面楼下等自己。孟帅便先出去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孟帅就是想先逛逛。虽然成丹节还没开始,拍卖也还有几日功夫,但沿着街道两边的摊位都摆起来了。更不必说早就开张的商铺。刚才跟牧之鹿保证会去完成封印之后,孟帅得到了一笔预支费用,虽然不过区区百余枚谷饲丸,但对于一般的弟子来说,也差不多要全力攒上好几年了,手头一下子觉得宽敞许多。

    这种宽裕的美好感觉就像泡沫,在他去第一家店面之后,立刻“啪”的一声破裂了。

    街面上最多的是丹药店,价格他没去问,直奔就是封印店,扫了一眼价格,热碳一样的心登时凉下来。只见一般合用的印坯,至少要十来枚谷饲丸,其余各种材料动辄要数十谷饲丸,自己这个谷饲丸的积蓄恐怕都不够买几回的。

    莫不是商店太心黑?自己去街边地摊看看?

    不过,他随即想到了——标准印坯和谷饲丸兑换就是一比十,现在封印师一般使用的印坯都比标准印坯大上不少,无论如何不应该比标准印坯的价格低,十来枚谷饲丸就算不是良心价,但也不高了。

    穷人啊,穷人。

    也是封印师太少,大部分又都在璇玑山,富得流油,封印师用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孟帅只好回去看丹药区。

    封印虽然是他的职业之一,还有个厉害的堂尊盯着,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当然还是武功进度。

    之前他除了黑土世界之外,几乎不假外物,在一般人里可是很罕见的,因此省下了大笔的费用。现在要冲击龙吟虎啸的境界,可不能太自信了,还是需要外物辅佐。

    当然,要是他肯打破龟门“吃草不吃丹”的规矩,手中一对龙虎和旋丹就可以解决所有烦恼,但他心中还是有所障碍。一来对龟门的认同让他不肯轻易违背门规,二来他相信龟门的规矩并非胡乱制定的,肯定是与修行有关。若是他现在胡乱打破,影响到了后面的发展,可真是哭都来不及。

    所以他要才用一些丹药以外的手段。

    进入另外一个店铺之后,孟帅看中了一种“滴露叶”,小小一片比柳叶还细,燃烧起来散发出来的烟雾能形成一种静谧的气氛,让人更容易感应到先天真气的存在。

    然后他问了问价格。倒也不贵,才十枚聚气丹。

    也就是一百枚谷饲丸。

    一片叶子。

    孟帅比了比,也就手指长短,焚烧的话就算兑上其他香料,细细的拆解也不过管半盏茶功夫,要想用它感应真气,一晚上靡费百十片叶子只同等闲,就是千把颗聚气丹出去了,换成谷饲丸至少上万。

    什么时候这样物价虚浮,通货膨胀了?

    那掌柜见孟帅脸色不好,道:“小哥,嫌贵了?你要的可是冲击先天的东西啊,这关口不是天底下最值得花钱的时候么?一朝先天,和之前就是一天一地。为了这个哪怕是倾家荡产,哪怕是欠债无数都值得。只要成就了先天大师,多少欠债都能一朝收回,谁还怕在这上面花钱呢?若是因为爱惜钱财功亏一篑,乃至蹉跎一生,岂不是永远的遗憾

    孟帅道:“嗯,你说的那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的确够惨。但要是‘人没死,钱花没了,,那不是更惨?

    那掌柜脸色一沉,道:“我说小公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思想,器量这样小,还能进入先天?嫌贵是吧?外边地摊上有便宜货,一片一枚聚气丹,只管造去吧。就是小心真气没感应出来,倒吸成了疯子。”

    孟帅生了一肚子气,从药店出来,转头进了旁边驯丨兽师店。

    一进驯丨兽师店,孟帅便觉从地狱进了天堂。

    之前的任何店面,都是以聚气丹作为价格标示。无论再便宜的价格,只要在内心换成谷饲丸,立刻便觉一阵肉疼。只有驯丨兽师店所有的标价一律是谷饲丸,就好比从一片只收欧元的店面里找到人民币计价的店,真业界良心。

    驯丨兽师店里最多的就是几个大筐,如粮食店卖米面一样堆满了各种散装货,大部分也是粮食,标的价钱大多是几枚谷饲丸一斤,旁边有一个大秤,秤杆如扁担,秤砣如皮球,装货用的是麻袋。

    店中有一百鸣山外门弟子正在购买,见孟帅进来,恭敬的打了个招呼,才对店伙道:“这个来一百斤。”

    那店伙道:“一百斤怕是一个月也不够,您还不多来点儿?”

    那外门弟子无奈道:“先来一百斤吧,最近手头紧……”

    孟帅心中一缩,这才明白为什么封印师最穷了,灵兽都是大胃王,一个月几百斤饲料都不够。要光喂谷饲丸非早晚破产,非得买便宜粮食掺合着吃,但是也只能勉强糊口。那外门弟子能拿出几百谷饲丸买口粮,必定也是做任务或者卖货辛苦得来的。像孟帅这样没有进项的,连饲料都买不起。

    孟帅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捂着一枚兽卵——但愿它出来,省着点吃,自己可是个穷人。

    其实这时候他也不想买什么了,但为了看看自己可能花多少钱,还是问道:“你这里有幼兽么?”他看了一圈,发现这里不像前世宠物店一般,摆着许多笼子鱼缸之类。不过也正常,想那灵兽何等珍贵,不是前世的小猫小狗可以比,不可能摆在明面上。

    这边掌柜的出来,笑道:“您要幼兽么?不是我吹牛,我们这里的灵兽,一条街上独一无二。这里有……单子,您看看。”说着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孟帅。

    孟帅接过来,见册子极薄,只有十来页的样子,翻开一看,居然还是一种灵兽占了一页,有图有文字介绍。十几页册子也就是十几种灵兽。

    前面几种灵兽倒是不贵,比如银柳松鼠,只需一百谷饲丸,后面几种其貌不扬的灵兽也不过几百。只是这种便宜的灵兽下面标注的品级,都是“一”。

    孟帅久在门中,对灵兽品级有所了解——所谓品级,分一至九品,是指潜力和血统以及现有实力综合分配。简单粗暴的来说,就是需要项圈的等级。一级灵兽需要一环项圈,九级灵兽需要九环项圈。

    这里的一级灵兽,是所有灵兽中最低的,大部分和野兽分别不大,说不定战斗力还不如寻常野兽。无非是有些灵性和其他本领,比如银柳松鼠用来探路和寻人十分有用,基本上比较宽裕一点的驯丨兽师人手一只。

    孟帅将来也要养一只,毕竟一个不会认路寻人的驯丨兽师简直是笑话,但不是现在,因为一只银柳松鼠就可以顶他全部身家,现在不是入手的时候。

    翻过几篇,往后的价格就直线上升,几种平平无奇的二级灵兽,价格都突破了一千谷饲丸,最后三级灵兽“花背鬣狗”,算三级灵兽中比较差的,但居然要一万谷饲丸。

    孟帅心惊肉跳的将册子合上,面上却只做漠然,道:“就这些?”

    那掌柜见他身上内门弟子的衣服,心中认定他是土财主,赔笑道:“现货只有这些,您有什么特定要的,可以先订货。三级以下的灵兽,小店都有门路弄来。”

    孟帅道:“三级以上呢?”

    那掌柜略带尴尬,道:“那个小店……力有不及。不过小店没有,这街上的店家哪家也别想有。大荒盟或许有,那也得提前订货才行。”

    孟帅心知就算有自己也买不起,但为了保持面子,还是平平稳稳的把册子合上了,懒懒道:“知道了。”

    一本正经走出店外,孟帅只觉得挫败感油然而生,连逛街的兴趣也大减了。顺着道路走了下去,但见前面人声鼎沸,气氛喧闹,比之之前的街面更热闹十倍,除了没有汽车喇叭声,几乎勾起了他前世周末逛步行街的回忆。

    孟帅有点猜到这里是哪儿了。

    果然,走了几步,就见前面一排栅栏挡着,只露出一个小出入口,有不少人排队进入。入口旁边竖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自由交易区。”

    目光穿过栅栏,能看见地上蹲的都是人,花花绿绿的货物摆了一地,这里就是地摊区,也就是一般说的“跳蚤市场”。

    孟帅掂了掂腰中的钱袋,那百余枚谷饲丸还算沉甸甸的压手,自嘲道:“这里才是我的归宿啊。”

四零二 自由交易,无限升级

    自由交易区就如同所有的交易市场,热闹拥挤,乌烟瘴气。在窄窄的一条街道上塞上成千上万的人,想要于净整齐是不可能的。

    两边的地摊真是卖什么的都有。从丹药印坯这样的高端货,到衣服吃食这些日常用品,还有各色药材、皮毛、矿石以及奇奇怪怪的材料。许多还是孟帅闻所未闻的东西。

    譬如前面一个摊上,放着一口大缸,缸中盛了半缸淡绿色的水,虽然无风,水面也微微荡漾。旁边树了一个大牌子,写的是“专业洗剑,一丸一次。”旁边一个弟子坐在一块磨刀石上,四处踅摸主顾。

    孟帅不明所以,往前走了走,那弟子立刻看见他,吆喝道:“开来看哪。洗剑谷出品专门七品洗剑液,一洗去浮尘、去戾气、去杂质、开锋磨砺,贯通真气,不逊封印,只需要一枚谷饲丸。”

    孟帅这才恍然,似乎听说过,洗剑谷有天然洗剑池,天然所聚,又经过后人几次添加天材地宝,越发神奇,能将凡铁洗成精铁,利刃洗成宝剑,对剑和主人的真气沟通也有大用,向来为洗剑谷至宝。后来洗剑谷也取出里面的液体,兑上清水和其他材料制成洗剑液往外卖,可以保养乃至提升兵器质量,销路很好。

    只是洗剑液是天地间异宝,纯液一滴也价值万金,卖的勾兑品质量好的价值也很高,像外面随处可见的便宜货,基本上只掺了清水,大概一滴能勾兑几缸的,效用几近于无。洗剑液纯为蔚蓝,兑水后渐渐变绿,上品以蓝绿色为最佳,想这样淡的只有一丝绿色的,自然是下下品。估计除了除垢还有些效力,其他的和清水无异。

    辨认清楚,孟帅摇头走开,又往下一个摊位去。

    下一个摊位和之后几个摊位都是卖剑器的,一个摊位十几个架子,挂着一排排长剑。这倒不错,洗剑旁边卖剑,倒是一条龙服务。看那些卖剑弟子的打扮,应当也是洗剑谷的人。在大荒剑器和其他兵器的生意基本上是被洗剑谷垄断的。

    孟帅心中一动,他自己因为太上五法身的缘故,用什么兵刃都可以,但很多封印却是最适合剑器,且为大众首选。他若要封印赚钱,除了印坯以外,封底兵刃也很重要,不如买一些质量不错的长剑回去,将来好制成封印兵刃往外卖。

    当下他挨个摊子挑过去。因为是要往外卖的,他也不选最好的,只选钢口好,质地均匀,容易封印的中档品,这些价钱都不贵,甚至有的可以金银计价。

    收摊的弟子因为生意不错,先还不在意孟帅,但眼见他越挑越多,便凑了过来,眉花眼笑的在旁边介绍,道:“师兄法眼无差,我这里的剑都是精品,您挑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您这是要给门派的师弟们带礼物么?这些礼物又珍贵又漂亮,彰显您的一片慈心。”他想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用这么多剑,要是批发又不必找小摊子,估计就是给人带的,因此有这么一说。

    孟帅不置可否,看上就拿,也不必特意挑选,反正这些都是白银计价,他就是不缺金银。

    到了最后一个架子前,他终于驻足了,仰着头一看就是许久。

    旁边的弟子心存诧异,这架子和之前的架子没什么区别,都是一般的精钢剑。这些剑都是洗剑谷剑炉子烧出来的,他统一打包来卖,纵有些许差距,也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根本不可能出多好的精品。

    就见孟帅伸手将最后一个架子上第二把剑取下来,对着阳光看了看,道:“这把剑……多少钱?”

    那弟子也跟着孟帅一起看,完全没看出特别点在哪儿,道:“一样啊,一百两银子一把。”

    孟帅点点头,轻轻抚摸了一下剑脊,这把剑一般人看不出好在哪儿,因为其实真的只是一般,论材质论品相,和旁边的架子上剑的价值不会差出一两银子。

    但对他来说,确实很特殊,因为这是一把四平八稳到了极致,钢材和火候平均到了完美的一把剑。这种特性不会让它更锋利、更坚固,但会让它的内在结构异常稳定。

    也就是说,这是一把完美封底。任何属性,任何特性的封印都可以适用,而且能够折叠,不必担心因为些许材料的差距而造成封印体系的崩溃。

    刚看到这把剑的时候,孟帅就有一个疯狂的设想——这把剑就像洁白无瑕的白纸,任由他随意勾画,他甚至可以把所学的所有封印统统堆上去,看最后能堆出个什么怪物来

    怀着激动地心情,孟帅问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道:“没名字啊——只有那边的架子上是有名字的。”他往前一指,对面单独放着一个架子,乌木包金,光架子材料就比其他的架子价值高上数倍。上面只放了三把剑,有长有短,无不寒光闪闪,卖相不俗。

    孟帅看了一眼就懒得看,那三把剑确实是好剑,但他就是没有兴趣,拿起剑鞘把手中剑套上,道:“我给它赐名——这把剑有无限可能,就叫它‘无限升级,吧,简称无限剑。”

    那弟子暗中鄙夷道:什么破名字,真是没文化。面上却是堆了笑容,奉承道:“师兄这么一命名,这把剑立刻身价百倍。

    孟帅心情甚好,道:“结账。”

    那弟子算了算,笑道:“承惠二千两银子。”

    孟帅付了一百两黄金,将二十把剑收起。那弟子在后面连连送客,庆幸遇到了一头肥羊。

    有所收获之后,孟帅转了心情,一面闲逛,一面考虑怎么把这些长剑变成封印器套现。他现在手上还有一批印坯,足够先封印几把拿去卖,换一大笔钱。

    想到这里,他逛街的心情从买家转为卖家,当做市场调查。

    经他调查,街上卖封印器的很少,而且要卖都是专门卖一件,标上很高的价钱,或者言明以货易货,卖主就在后面等着买主上门,从不吆喝,更没个笑脸。偏偏这样还有很多人上去围观问价,即使买不起,也在旁边指点。

    孟帅心中明白,卖封印器就跟前世那些在古玩市场卖传家宝一样,就要自高身份,要跟卖大白菜一样摆一摊子,那就不值钱了。

    不过还真是高价啊,孟帅逛了一圈,暗自咂舌,摊子上卖的封印器虽然大多品级不高,品相更差,三五重封印就拿着当宝,一重封印还敢拿出来,几百聚气丹如同儿戏。孟帅一边转,一边脑补这些钱都在往自己口袋里流,不自觉露出傻笑。

    到了最后,就见一群人整整齐齐排成两行,站在街边上,个个双手抱肩膀,两腿叉开站着,看来好像跟谁挑衅一般。

    孟帅疑惑的往前凑了凑,才看见有牌子写着“人力区”。

    原来是给人出力气打短工的地方。谁要翻个地,运个货,雇个保镖之类,都可以在此雇人。这里算是市场的最低端,都是杂役弟子和散人挣零花钱的地方。一般外门弟子都不肯这么做。孟帅自然更不需要,走到这里就此回头。

    转了一大圈,孟帅看好了一块地方,摆摊的人不多也不少,人流速率也是中等,尤其是卖的东西比较杂,不是哪个宗门弟子划下的地盘。问明了这里的规矩之后,孟帅领了一个号牌,铺了一块布,就在这里做生意。

    其实他手中没货,但是这里的规矩是摊位先到先得,且占了摊位每天必须摆摊两个时辰,否则算为放弃,孟帅就先占个坑,等今天晚上回去先做出一个封印器再来摆摊。

    不过这一日也不能浪费了,孟帅随意的摆了点药材,就在这里坐下。

    他旁边的摊子是卖古籍的,不是武功秘籍,而是古籍。几本发黄的残缺卷册放在摊子上,就像前世街边上卖清明上河图的。

    许是孟帅是生面孔,他又不会吆喝拉客,端的门庭冷落,半天没开张。旁边那摊子也是一样冷清,那摊主凑过来,道:“兄弟,你是百鸣山的?”

    孟帅点点头,道:“是啊,老兄你呢?”

    那摊主道:“我是菩提谷。像你们这样驯丨兽师老要和灵兽为伍,在山里跑得多吧?”

    孟帅道:“是啊。倒是辛苦。”

    那摊主道:“那可能就有迷路的时候吧?我这本大荒地图选编,收录了好几种古籍的地图,也有现在宗门编制的地图册,你不收一本?”

    孟帅无语,敢情这位迟迟不开张,只好吃窝边草了。也是他无聊,那摊主口才不错,再加上那地图册他看了几眼,果然有些用处,耐不住便买了一本,好在也不贵,才二枚谷饲丸。

    收起地图册,孟帅无奈道:“老兄,我看你挺能拉客的,为什么现在还不开张呢?”

    那摊主也无奈道:“这都是靠运气。该着你发财,一天就卖完,不该你发财,到市场完了也卖不出去。我还等着卖了这几本好东西换丹药呢,眼看这就没戏。倒是兄弟你卖的是俏货,早晚能卖出去……你看,说着说着你的买卖来了不是?”

    孟帅一抬头,就见一个男装打扮的少女直奔这边而来,到摊前蹲下,气咻咻的瞪着孟帅,道:“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四零三 额外买主,惊人消息

    孟帅不想竟是薛明韵找来的,奇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薛明韵呸了一声,道:“谁来找你啊?我不过是路过,在市场转了一圈,就见你竟在这里摆摊。你不是去探那个大院了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孟帅这才知道她一路追下去,并没回去,也不知道自己留了口信,道:“我从那院子里出来,发现你不见了,还道你耐不住去玩了。我想这样就散伙,虽然有点遗憾,也没什么损失不是?不过酬金捞不到,总得自谋生路吧?因此就来这儿摆摊了。”

    薛明韵啐道:“谁去玩了?我是办正事儿。比起我,你可就徒劳无功了。我全打听清楚了,跟你说啊……对了,你先把摊子收起来,我们去那边说。”

    孟帅道:“大姐,你急么?我这里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完事,要不您先坐一坐?”

    薛明韵瞪了他一眼,道:“看你那点出息,就这么个小摊儿,还当做宝贝?跟我于,一口气给你几十家大商铺都不在话下。到时候你这点儿破草根”随手在摊子上划了一圈,突然脸色一变,捏起一根白草,道:“这是哪来儿的?”

    孟帅看了一眼那草,暗赞她眼光好,这草药不是大荒的货色,是他在云中城拿自己的草药换来的,虽然也是百草的品级,却是异地货,且在黑土世界培育过,品质更佳,绝非其他摊子上的寻常货色可比。

    薛明韵在摊子上挑选,将云中城带出来的几株草药都拣出来,她眼光极好,一挑一个准,将价值最高的几株都拿在手上,道:“这些我都要了。给我算钱。”

    孟帅正要开口,就听有人道:“且慢,姑娘,给我留一点儿可好?”

    两人回头,就见一个青年站在后面,穿着青衣,衣角绣着一道金线,是鼎湖山的内门弟子。他走上前,蹲下身道:“姑娘,这些好货你别一个人独吞,也给后人留点。这位师弟,你的药材不错,我愿意多出钱。”

    孟帅暗道:“居然凑巧又有人看上,这可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啊。”

    薛明韵脸色一沉,道:“什么叫做给人留一点儿?这摊上不是都是草药么?我统统留着,你都拿去好了。”

    那青年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些草药培育的不错,可是品种也只是寻常。只有姑娘手里的是真金,其中还有一味是我多年寻找的。别的我不求,就把那一株让给我成不成?要么就算我从姑娘手里买的,价钱好说,也算交个朋友。”

    那青年态度和蔼,谈吐不俗,再加上相貌也端正,让人生不起气来,薛明韵沉默了一下,将其中一枚草药递过去,面上转笑,亲切道:“好。就算交个朋友。这个玄霜草就让给兄台了。兄台贵姓?”

    孟帅心知这才是生意人的素养,薛明韵又不是炼丹师,买这些草药也是转手,那青年又是鼎湖山内门弟子,潜在的客户,她也不会特别得罪,既然不可得罪,不如趁机拉个关系,说不定又是一笔生意。

    那青年小心翼翼的捧过玄霜草,仔细检查,看了孟帅一眼,对薛明韵微笑道:“在下林霄宿。鼎湖山内门弟子。

    薛明韵道:“原来是鼎湖山林氏子弟,名门之后,果然不凡,失敬失敬。在下姓薛。剩下的草药你还要不要?”

    那青年道:“不要了。姑娘尽可自取。兄台,敢问你这玄霜草是哪里采到的?小弟还需要更多,兄台能提供么?

    孟帅的黑土世界里还种着不少,但他深知这些草药珍贵,一下子拿出来惹人嫌疑,道:“这是我和朋友交换来的,就这么一株,对不住了。”

    林霄宿遗憾的摇头,道:“贵友的姓名可肯告知?”

    孟帅自然说不出来,道:“恐不足为外人道。”

    林霄宿道:“可惜,那么兄台上下?”

    孟帅心中略感不适,心想这人刨根问底,有些烦人,正想要敷衍过去,薛明韵在旁边打断道:“你这些草药给我包起来。我一并付钱。玄霜草林兄直接付给他吧,我不要了。”

    孟帅正好借机道:“承惠五十聚气丹。玄霜草十枚聚气丹。”

    林霄宿拿出十枚聚气丹,道:“不贵。兄台,明天你还在这儿么?”

    孟帅笑道:“那倒不一定,看情况吧。”

    林霄宿笑道:“希望明天还能看见兄台。”说着起身走了。

    薛明韵等他走了,皱眉道:“他认得你么?”

    孟帅道:“自然不认得。我和鼎湖山的弟子没交情。倒是你,刚才怎么不露出四天号的字号给他看,一下子拿出十枚聚气丹,反正比我是阔气多了,说不定将来就是你的主顾。”

    薛明韵道:“我感觉到他似乎对你不怀好意,刚才他看玄霜草又看你,眼神有点不对。毕竟你我认得在前,他若和你为敌,将来和我终归不是一路人。我何必自找麻烦?因此名号也不必跟他说了。”

    孟帅笑道:“多谢你啦。不过我和他确实没什么交集。怪了,他为什么对我怀有它意?难道是看我不顺眼?我还道自己长得不招人恨呢。”

    薛明韵道:“不知道,或许是我看错了?不过倘若他真的不怀好意,那你就要小心了,这里是鼎湖山主场。林家是鼎湖山三大门阀之一,光家族弟子中正式炼丹师就是十余人,其他附庸上千人,你可不要落入他们手里。”

    孟帅眉头紧锁,他来鼎湖山本是一派轻松,难道真莫名其妙有了什么麻烦不成?

    薛明韵将药草包起来,道:“走吧,东西都卖完了,摊子也不用摆了吧?”

    孟帅点点头,突然警醒道:“你还没给钱呢?”

    薛明韵讶道:“你还真跟我要钱么?咱们这样的交情了。”

    孟帅无语,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你还不是我亲妹子。”

    薛明韵听了亲妹子这等话,眉毛又是一竖,却没出口反驳,将草药放入储物戒指,道:“回头记在你的工资里,按月发放。”说着当先走出。

    孟帅忙追加一句,道:“按揭可是要付利息的。”

    两人走出自由交易区,都感到一身轻松。跳蚤市场人来人往的嘈杂可不是玩笑,现在走出一百米远,耳畔还在嗡嗡作响。

    再次回到大卖场对面的那间茶楼,薛明韵一反常态叫了一壶凉茶,慢慢倒了一大杯,咕嘟咕嘟灌了下去,道:“今天收获太多,真是痛快。”

    孟帅道:“恭喜,可是对花庆深有了胜算了么?”

    薛明韵道:“没有,他还是占了上风,但比之前好多了。对了,那宅子不是花庆深的,他也是混进去搭车的,这个你知道吧?”

    孟帅道:“当然知道。那宅子是我百鸣山的,我还看到了师叔呢。”

    薛明韵咬牙道:“这混蛋,恁的狡猾我也佩服他大胆,玩这种把戏,分明就是靠骗,就好像在走钢丝。可是他要是栽了,不止他自己要倒霉,连我四天号的名誉也给坏了,难道他打算不成功便成仁么?”

    孟帅道:“怎么会坏了四天号的名誉?倘若他当不上主事,后来的主事比如说你把他交出去,把事情分辨于净,跟百鸣山解释清楚不就完了?”

    薛明韵道:“百鸣山?他要是只骗了百鸣山一家我倒不着急了,横竖能挽回来。可是他胆子那么大,把七大宗门都快骗绝了。”

    孟帅愕然,道:“你是说…他那笔大生意,不只是跟百鸣山做,还跟其他人做?”

    薛明韵道:“不然呢?他不但要和每个宗门做大生意,还每个地方都借了东西,都是以我四天号的名义。在百鸣山借了似龙驹,在鼎湖山借了丹药,在璇玑山借了封印器。这些装备都是白来的,只为了他去取货。倘若他宝贝没取到,丹药封印器却都消耗了,付不出赔偿,这责任落在谁身上?还不是我们四天号?”

    孟帅道:“确实,这小子胆子好大。不过他真的用一对龙虎和旋丹钓了那么多人?”

    薛明韵道:“不只是龙虎和旋丹。倘若他对每个宗门都许下同一件东西,那不就是明摆着诈骗了么?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有好几对龙虎和旋丹的。如果真是如此,倒也简单,我去上面告他一状,立刻就能把他的身份撤销。就是因为他没有,我才拿不准。他好像对璇玑山许下了好几枚高级封印石,对洗剑谷许下宝剑,对每个宗门都许下不同的东西

    孟帅道:“这样啊。看来他手上的好货色真不少。”

    薛明韵目光一转,道:“更合理的解释是,他发现了一处秘宝,只是没有本事进去,现在借了一身装备打算开发吧。”

    孟帅笑道:“绕来绕去,不就是回到了这个结果么?他既然大势已成,想必去开宝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你有没有打听出来地点?”

    薛明韵目光闪动,道:“地点我是没打探出来。不过时间我已经知道了。他明天早上出发,到时候跟着他,岂不什么都知道了?你跟不跟我去?”

    孟帅笑道:“愿意效劳。”

四零四 黄雀定计,猎人在后

    清晨,鼎湖山以西一百里。百度搜索书名加800小說网看最快更新

    这里是鼎湖山群火山中的一座,却是不起眼的一座死火山。火山下曾经奔涌的火脉已经枯竭,地表的燧石已经被海样的树木淹没,山体披着一层苍郁翠色。从外表上看,除了最上方的平平的火山口,这里和外面寻常小山已经别无差别。

    树林中,两人正在等待。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女子一身黑衣,头发披散,妆化得很浓,却不见艳丽,反而显得诡异,白粉涂抹出来的肌肤,白的好像井里面爬出来的女鬼。

    另外一个男子却是相貌俊秀,文文静静的气质颇为出尘,只是身材单弱,好像纸片儿一样,手中抱了一个铁琵琶,手指不断地勾弄琵琶弦,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场面一直保持着安静,直到林中一阵响动,一匹高大的似龙驹从林中飞驰而出。马上站着个贵公子,站在颠簸的灵兽背脊上,竟也稳如泰山。

    到了近前,贵公子在似龙驹背上一点,似龙驹停住,他跳了下来,道:“二妹,三弟,你们来的好早啊。”

    那女子没吭声,文静男子却道:“早么?大哥不是约了寅时初刻?现在已经过了半刻了。”

    贵公子笑道:“是么?那是为兄的不是了。我向你们道歉。”

    文静男子道:“不敢。”那女子却道:“人都到齐了。走吧。”

    贵公子摇头道:“且慢,人没到齐。还有两人要来。”

    文静男子一皱眉,道:“又是什么人?是大哥的朋友?”

    贵公子笑道:“不是。我只是怕人手不足,临时借了两个人手。一个洗剑谷的,一个菩提谷的。咱们五个人去,这一趟就算稳了。”

    那女子皱眉道:“本来三个人的东西五个人分,大哥倒是大方。这么分薄下去,我看未必值得走这一趟。”

    贵公子笑了起来,道:“怎么会多人分红呢?他们是我借的,当初就说好了报酬,里面什么东西都是咱们的,没有别人的份儿。二妹安心便是。东西一点儿也少不了你的。”

    那女子冷冷道:“仔细请神容易送神难。那里面的东西岂是钱财可以买来的?他们见了不起贪心才怪。”

    贵公子笑道:“当然——请神容易送神难,可我也没想送神啊。里面的东西天知地知,咱们三个人知道。其他人绝不该知道。如果有人知道,那就要保证他们永远不会泄露。所以我这次外聘来的帮手,都是独行侠,出了名的性格孤僻,没有亲朋好友,失踪了也没人找的那种,就为了方便。”说着手掌轻轻一挥。

    那女子闻言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那文静男子却道:“你有把握么?虽然是以三对二,但既然是独行侠,岂有不留保命底牌的道理?若逃出去一个,对咱们都有妨碍。莫不是邀请了废物?那又于大计无益。”

    贵公子笑道:“不是废物,是有名的好手。修为跟咱们三个都在伯仲,火山顶峰,在先天以下算数得着了。不过敌明我暗,又是以多对少,岂有失手的道理?一会儿咱们三个不要说早已认识,只说你们也是我雇来的,五个人全是萍水相逢,到时候咱们三个突然发难,不怕他们不中招。到时候看我手势,我这样一下。”他食指和中指扣住,往下一绞,“咱们一起出手,给他们来个透心凉。那边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对男的,女的对女的,也好有目标。”

    那文静男子点头,道:“也好。”

    贵公子笑道:“无论怎样,咱们都要记得,我们义结金兰,是一条心的。”说着两手同时拉住一男一女,用力握了握。

    两人默默点头,只是神色淡然的淡然,冷漠的冷漠。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林中一阵脚步声,一人从中走出,乃是个身负长剑的少年剑客。后面又来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居士,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比起先头两人的淡漠,后面两人就要明快的多,少年剑客神采飞扬,连那女居士也神色和蔼,面带笑容。

    贵公子笑道:“人都来齐了?我来介绍一下。”指着四个人,从头开始介绍,先指着那黑衣女子道:“这位是泣血谷的高紫姑娘。这位是琵琶谷的肖声琴公子。”

    然后他转来介绍另外两人,道“这位是洗剑谷的杜卓少侠。这位是菩提谷的南缇居士。四位都是一时人物,少年英侠,相互之间要多亲近些。”

    四人互相见礼,杜卓笑道:“还是花公子有本领,四谷的人物都聚齐了。就差三大派了。这面子赶得上七宗盟主了。”

    花公子笑吟吟道:“三谷也有来啊。这似龙驹就是百鸣山派出来的,另外两山也有表示,虽不敢说聚齐七大宗门,这人人有份倒也是事实。”

    杜卓笑道:“痛快,我就喜欢人人有份这句话。”说着长剑微微一挑,道:“走吧。我在前面开路。”

    花公子抚掌道:“不愧是杜少侠,自告奋勇,不愧是剑客。”

    杜卓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跟我客气什么?哪个方向?”花公子伸手一指,杜卓挺剑向前,道:“出发。”当先走了。

    后面高紫和肖声琴对视一眼,同时暗自点头:这么咋呼的小子,头脑必然不好,暗算起来方便的多。

    等到五个人离开了一盏茶功夫,另外两个人从树林中挤出来,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圆脸带笑,女的明艳照人。自然是孟帅和薛明韵。

    孟帅在刚刚他们站过的地方蹲下身来,道:“这里有痕迹。一共是五个人。看脚印的大小,应当是三男两女。”

    薛明韵点头,又叹道:“累死我了,追了一早上,总算追上了。我都不知道追人会这么累。”

    孟帅道:“两条腿儿的追四条腿儿的,你以为呢?还好,我看在这里他们下了似龙驹,应该是牵着走了。速度不会太快。这下可以撵的上了。”

    薛明韵吐气道:“还好还好。可以轻松一点儿了。”

    孟帅道:“我怎么觉得一点儿也不好?一个人变成五个人了。从他们的脚印看,至少身法都不在你我之下。二对五,你觉得有所收获的可能性大么?”

    薛明韵脸色难看了起来,道:“凭什么他样样比我强?我才拉到一个手下,他竟然找到了四个”

    孟帅忽略了“手下”这种修辞,略一沉吟,道:“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手下,也许只是临时搭伙。如果真是可信任的手下,他去诈骗……拉关系的时候应该带着,至少充充场面,比光杆司令强啊。”

    薛明韵道:“但愿不是铁杆。不过就算是他雇来的,那也是实打实的人手啊。你有没有朋友,叫几个过来,人手咱们也不能输了。”

    孟帅道:“别闹,远水不解近渴,等我叫人来,黄花菜都凉了。哦……”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有一个朋友可以叫来,不过他来去随意,神出鬼没,你不能多问。”

    薛明韵道:“我问什么?他在哪儿?”

    孟帅道:“你等等……”心神一动,就要去沟通黑土世界里的白也,但是思维刚沉入,就见黑土世界中空无一人,白也竟不见了。

    他虽然惊讶,也不特别震惊,白也能在两个世界内穿梭自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出来,行踪他也不能掌握,既然不在,那就没办法了。正要跟薛明韵解释,就觉背后被人一拍,白也的声音道:“找我么?”

    孟帅一回头,果然见白也站在后面,笑道:“你简直比曹操还灵。薛姑娘,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朋友,白也。”

    薛明韵瞪大了眼,她是一直看着孟帅的,却硬是没发现白也怎么出现,连从天而降都谈不上,就是一眨眼,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活人。

    这也太神出鬼没了吧?

    白也根本不理会其他人,对孟帅道:“你后面有人。”

    过了好久,森林里再次来了新的客人。这次的来客是孤身一人,身披雪青色披风,身材单薄瘦削不下于肖声琴,整个人存在感稀薄的如同空气。他在树林前驻足片刻,便如风一般穿过树林,消失不见。

    等他走了,孟帅他们一行再次从林中转了出来。孟帅摇头道:“果然有人啊。这还真是前赴后继,要是最后那里面东西不好,都对不起大伙的热情。”

    一转头,就见薛明韵面沉如水,咬牙切齿,他心下了然,道:“这人你也认得?”

    薛明韵气道:“那是风家的风隽心。也是我的对手。没想到他也来了,还跟在我后面?他到底是跟着花庆深还是跟着我?”

    孟帅暗自摇头,无论这位是跟着花庆深还是跟着薛明韵,都显得她差了一筹,毕竟她是误打误撞才知道花庆深的谋划的,且完全没有发现被人跟踪,若是那风隽心早发现了花庆深的计划,那就是薛明韵在智谋上输了,若是她被风隽心跟踪而不自知,那就是她在武功上输了。

    当然孟帅也没好到哪儿去,若无白也,他也是一败涂地。

    孟帅问道:“后面还有人么?”

    白也摇头,孟帅相信白也,既然他说没人,就是真没人了,当下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咱们已经在最后了,我就不信,这样还当不了黄雀?或者说,当不了最后的猎手?走吧。”

四零五 洪荒猛兽,利欲熏心

    茂密的丛林中,一行五人默默穿行,持剑的少年英侠在最前面,贵公子打扮的年轻人牵着高大的似龙驹在最后面

    杜卓精神抖擞,一面前行,一面用剑劈开灌木荆棘。一路上行,往死火山口前进。

    越往上走,温度稍稍下降,杜卓嚷道:“神奇,果然神奇。别的地方都是越往山上走越热,这里反而越凉,到底是花公子找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后面无人接口,只有花庆深笑了笑,道:“这就是一般的山么,当然越走越凉。”

    杜卓道:“别的地方或许一般,这里就不一般了,我一看这山就有宝贝,这回来对了。”

    高紫在后面冷冷道:“聒噪。”

    因为不用顾忌火山喷发,众人爬的很快。一个时辰之后,几人已经站在火山口上。

    火山口下面也已经长满了密林,入目苍翠一片。只是树林中偶尔能看见倒下或者勉强直立的黑黢黢的朽木,仿佛天然的碳棒。

    花庆深道:“这是碳木。火山热气蒸熏烧出来的,只有火山口中有,至少有十几万年了。材质好的碳木也很贵重,甚至价比黄金。”

    杜卓笑道:“如此,一会儿倒要割它几十斤出去。”

    花庆深笑而不语,指着中间一个火山湖道:“我们的目的地在那里。”

    只见树丛掩映之中,一处碧蓝的湖水映入眼帘,水面平滑如镜,颜色清澈可喜,真如天降一块大翡翠镶嵌的一般

    杜卓喜道:“这么快就到了?好,在下打头阵,冲下去——”刚要动身,花庆深伸手拽住他,道:“杜少侠且慢。湖边不太平。”

    杜卓一凛,道:“有什么?”

    花庆深道:“凶兽。一头黑齿巨鳄。”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倒不是被黑齿巨鳄的名字吓到了,毕竟天下兽类千千万万,又不是专门学习的,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凶兽二字一出,意味着这怪物至少也有先天以上的修为,纵然没开灵智,比先天大师弱些,也不是寻常弟子可比的。

    那女居士南缇合十道:“南无观世音菩萨。花檀越,有凶兽在此,你这是叫南缇送死么?”

    花庆深笑道:“诸位放心,小弟的性命也不是白来的。既然敢来,自然就有把握过这一关。那巨鳄正在产卵期…

    众人大哗,连肖声琴也不悦道:“花兄在开玩笑么?无论什么兽类,只要在产卵期,必然性情凶暴,攻击性大增。咱们这时候去,比一般时候还要危险。”

    花庆深笑道:“本该如此,只是这黑齿巨鳄却有不同。它的卵生不下来。只因它是上古生物,一直在火山口中栖息,火山口中有异力,它这一肚子卵怀了几十年,在肚子里变成了石头。产卵的时候腹痛无比,开头几天仗着体力精壮,尚脾气暴躁,现在折腾久了,已经是强弩之末,气息奄奄了,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南缇听了,起了怜悯之心,低声诵道:“南无观世音菩萨。”

    杜卓道:“那倒是可以,不过真的已经动不了了么?倘若它还有一扑之力,咱们说不定就要减员了。”

    花庆深道:“当然……小心点总是好的。”

    他一拍腰中储物袋,掏出一只羚羊,道:“这是黑齿巨鳄最喜欢捕食的白尾羚,一会儿我放下去一头,倘若那鳄鱼能动,必然上来捕食,倘若它不出来,那必然是不足为惧了。”

    肖声琴道:“倘若它出来了呢?我们掉头回去?”

    花庆深笑着拍了拍旁边的似龙驹,道:“我带着个家伙出来,就是为此。只要黑齿巨鳄一露头,捕食白尾羚需要时间,进餐更需要时间,而似龙驹从天上滑行下去,速度极快,我们都坐上来,它一分心我们就冲下去,只要入了水就行。”

    杜卓点头道:“这还要得。那快放羚羊。只是羚羊怎么放过去?扔过去?怕要死了吧?”

    花庆深道:“自然不会,我也早有准备。”说着再拿出一个小小的圆盘,将羚羊四蹄绑紧,束在圆盘上,又用刀子在它股上一划,划出一道血口,这才松手,圆盘中间一块石头亮起,带着羚羊晃晃悠悠往湖水中间飞去。

    杜卓咂舌道:“好厉害,带着元玉的机封这个至少要大几百聚气丹吧?这回肯定糟蹋了,岂不可惜?”

    花庆深微笑道:“无妨,反正是白来的。”

    圆盘晃晃悠悠飞到湖水边一处开阔地上,微微一震,落了下来。因为落地的高度不高,白尾羚并非受到影响。这时束缚它四蹄的绳子也断掉,羚羊起身要跑,没两步就因为腿上伤口倒了下来,鲜血流出,殷红了一片土地。

    南缇再次道:“善哉,善哉。”

    众人在山上等待,林中许久没有动静,火山口中也没有鸟鸣,沉静的让人怀疑是否有活物存在。

    等了半个时辰,杜卓道:“我看是不用等了,那畜生动不了。或者它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咱们下去吧,时间不等人。”

    花庆深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道:“来了。”

    只听火山口下,传来了“咚”、“咚”的声音。虽然众人在上,却也能感觉到山口下的地面在微微颤抖,甚至树林都在颤抖。

    在众人瞩目之下,一头巨兽从林中爬出,一股蛮荒气息弥散四野。

    那是一头巨大的鳄鱼,全身黢黑,巨大的头上长着一对比车轮还大的怒目,从树林到水边有一块宽阔越三丈的空地,那巨鳄头脑伸到了水边,半边身子还在树林中隐没,竟不知还有多长。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不是没见过鳄鱼,可是就算是能食人的大鳄鱼,整个身子加起来还没眼前这头的脑袋

    杜卓结结巴巴道:“我们……真的要跟它对面么?”

    花庆深道:“别被它骗了,没看见它速度那么慢,爬了半天都没动地方么?来——”说着翻身上了似龙驹,道:“我现在要准备冲下去,愿意去的就跟上来。不愿意的现在可以回去。我数三个数,快快决定。”

    众人对视一眼,高紫第一个翻身而上,接着是脸色铁青的杜卓。肖声琴和南缇略一沉吟,也跟了上来,五个人一同骑在似龙驹上。也亏了似龙驹背宽大,竟也不觉得拥挤。

    花庆深按照驭兽之法夹紧似龙驹的身体,让两边的肉翅展开,鼓满了风,死死盯着下面的场景,蓄势待发。

    下一瞬间,震动停止了。

    巨大的鳄鱼身体停止了移动,身子趴伏下来,就像一块巨大的碳木,一动也不动。

    难道它不打算进食?

    这个念头在众人脑海中一闪而过,突然,异变陡生

    贴在地面上的巨大头颅突然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一伸,血口张开,将白尾羚吞下那白尾羚还没有嘴长,被咬进去如同含了一枚糖果,丝毫不见水花。

    与此同时,花庆深条件反射一般松开了似龙驹的身体。

    似龙驹从天上飞扑而下,直投湖水。

    在空中,花庆深是有些后悔的。刚才巨鳄捕食的那一下实在太快,给他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如果再给他两三秒种时间,他可能就不敢放似龙驹下去。怎奈当时已经箭在弦上,他绷弦的手一松,已经射出去了。他又不是驯丨兽师,无法挽回,只得认命的冲下去。

    他都后悔了,其他人可想而知,但他们更无法做主,总不能从似龙驹上往下跳,不免在心中大骂花庆深要钱不要命。

    似龙驹的速度不愧为兽类中的翘楚,如一道流星一般往下坠落,轨迹划过巨鳄的头顶,直直的扑向湖水。

    那巨鳄本能的一抬头,就见上空飞下肥美的肉食,往前一甩头,张口就吃。

    本来花庆深是计算好轨迹的,应当可以精确地避过鳄鱼的身体,奈何他低估了鳄鱼的头颅长度,巨鳄张口前伸,虽然没吞个正着,却也咬住了半个似龙驹。

    花庆深大叫道:“跳下去。”当下往水里栽下,众人一个个落水,扑通扑通,好似下了饺子。

    那巨鳄两口将似龙驹吞下,毕竟这回的身躯比羚羊大不少,也足够它咀嚼两下,就这两下的功夫,众人已经纷纷落入水中。

    巨鳄望着水中兀自翻滚的水花,挪动了一下头颅,并未下水追逐,或许是似龙驹已经满足了它的胃口,也就放过了水里的其他小生物。

    湖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些许微波。

    正在这时,空中再次降下一道虚影,速度快的超过了肉眼极限,直扑水面。咚的一声,投入水底。

    正在消化的巨鳄陡然直起身子,警惕的看着水中,有东西入水的涟漪兀自未消失,却完全找不到那东西的影子。巨鳄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俯下身,再次进入了化食的状态。

    火山口的树林里,再次恢复了平静。湖水也终于从接二连三的打击中恢复了镜面一样的完满状态。

    直到一顿饭功夫之后,新的客人再次来到这里。

四零六 缓缓下沉,冉冉升起

    一顿饭功夫之后,孟帅等三人来到了火山口。百度搜索书名加800小說网看最快更新

    三人往下看去,只见巨大的鳄鱼趴在水边,地上兀自撒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薛明韵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低声道:“什么东西?什么怪物?”

    孟帅也心中发憷,道:“估计是此地栖息的怪物——那几个人呢?被怪物吃了?”

    薛明韵袖子卷起,露出皓腕,就见手上戴着一个玉镯,中间镶着一块四小块宝石拼起来的珠宝,道:“没有,我这里显示四个人都还活着。”

    孟帅仔细打量了一遍火山口,道:“倘若是都活着,我们又看不见,应该是进了湖水了。难道湖底别有洞天?”

    薛明韵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也不知他们怎么下去的。咱们…别下去了吧?就在这里等着,等他们满载而归再出手不就好了?”

    孟帅道:“你要是愿意倒也可以,只是并不保险。一是你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二是万一地下另有通路,他们不回来了,等不到岂不白来一场?”

    薛明韵目光扫向巨大的怪物,打了个寒战,道:“白等就白等,总比送死强吧?”

    孟帅沉吟了一下,问白也道:“你看怎么样?”

    白也双目一闭,道:“可怜。”说着往后一退,没入山林之中。

    薛明韵一怔,紧接着瞪大了眼睛,就见火山口山林中白影一闪,白也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直接走向巨鳄。

    薛明韵只觉得血液停止流动,身子一冷,掩口道:“他怎么做到的?找死么?”

    孟帅摇头道:“他肯定不会死。”

    就见白也走到巨鳄身边,走过长长的身子,直接来到它的巨口旁。白也虽然长高了不少,但身材依旧瘦小,竟还没有巨鳄的头高,在它面前显得撒牙缝也不够。

    巨鳄当然也看见了白也,巨大的眼睛动了一下,身子却没有动,白也拍了拍它钢铁一样的肌肤,转到了它身后。

    孟帅和薛明韵从上面看,就见白也蹲在巨鳄身后,不住用手摩挲巨鳄的尾巴,手中泛起丝丝绿光。

    薛明韵疑惑道:“他在于什么?”

    孟帅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可以下去了。”

    薛明韵道:“什么”就见孟帅身子一轻,已经向山口落了下去,大惊失色,叫道:“你不要命了?”

    孟帅一边下落,一边遥遥喊道:“没关系,你在上面等我。”

    薛明韵脸色变了变,道:“你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往前一跃,跟了跳了下去。

    因为没有似龙驹辅助,两人下落的位置垂直,并不靠近火山湖。落到地上,因为高度并不高,两人各凭本事稳住身体,一起前行。

    薛明韵用袖子掩住口,道:“这里的气息令人不舒服。有点闷得慌。”

    孟帅点头道:“火山口一般都是死地,空气不会好。而且可能会残留硫磺的毒气,你小心点。”

    薛明韵道:“你手中的仓库甲四号柜子里有清心解障丹,拿出来咱们一人一颗,帐记在我头上。”

    孟帅果然在戒指里找到丹药,将龙眼大的青色丹药分给薛明韵,道:“你还要跟自己算账么?”

    薛明韵道:“这是规矩。含着,别吞了。”说着将丹药放在口中,孟帅依样而行。

    两人到了湖水边,就见白也在鳄鱼的下腹上摩挲不已,双手按住一个东西。薛明韵看不清楚,大着胆子往前两步,就见他抱着的是一枚灰石头一样的圆球,一半露出半空,另一半连着巨鳄的身体。

    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道:“这是产卵?”

    白也神色难得的凝重,道:“是死卵。它很不幸。”

    孟帅眼见巨鳄身子微抖,却依旧趴着不动,知道已经没威胁了,问道:“还有多久才能产下来?”

    白也道:“每个半个时辰,一共有十个。我在这里帮它,你先下去,回头我赶上去。”

    孟帅点头,道:“好,你知道怎么找我。”示意薛明韵跟上,两人做了些准备之后,一起从湖水中潜下。

    不愧是火山湖,湖水竟然是暖的。虽然不如温泉舒适,但就这些许温度,便让潜水免了冷水刺骨之苦。

    薛明韵撑起罡气,周身泛出丝丝白光,也照亮了周围的湖水。这一来视野扩大,心中反而更加吃惊。

    但见湖水深不见底,她浮在水中,就如浮在云端上。底下水越来越暗,渐渐地不可目测,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还有无穷无尽的深渊。

    她稍微打了个寒战,萌生一层退意,但见孟帅已经往下沉了下去,心中升起一股倔强,暗道:是我找他来的,现在他不退我反而退,那成什么话?我还当不当这个主事了?还有花庆深,风隽心,他们都下去了,没道理我就落后。

    想通了,她横下一条心,也往下面潜去。

    孟帅在前面掌握着节奏,知道潜水急不得,一点点往下游。水底黑沉沉的,不见任何生机。他心中略有警惕——火山湖中难免有些毒质,是不是因此没有生命?本来自恃水息术不必使用罡气,也放开了薄薄一层,附在自身表面,隔绝了水流。

    沉了不知多久——估计也没多久,因为他们下潜的够慢,但黑暗无趣让警惕性渐渐麻木,突然,薛明韵蹬了一下水,靠近孟帅,比划了一个向下的手势。

    孟帅顺着她的手势往下一看,只见一个物件从下方黑暗中缓缓浮了上来。

    孟帅一惊,伸手抓住薛明韵,往旁边推开,让出那东西的路径。

    开始因为光线黑暗,视野模糊,那东西远远看着就是一个黑点,从上浮的速度和路途来看,不像是活物。渐渐地,那东西越来越近,能看出轮廓来了。

    孟帅就感觉薛明韵的手一紧,显得紧张至极,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她会吓到,他心下也发寒——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具尸体。

    在如此黑暗幽闭的环境中,眼睁睁的看着一具浮尸从脚底冉冉升起,乃至漫过和自己四目相对,看着那本来就扭曲又被水流下的光线加倍扭曲的五官,不由得人不毛骨悚然。

    薛明韵那边一抖,想要往上浮起,但因为和孟帅拉着,这下没能升起来,顺势藏到了孟帅身后。孟帅无法,咬了一下舌尖,逼着自己正视这具尸身。

    这人孟帅没见过。

    虽然是第一印象,但也是废话。因为前面五个人孟帅唯一认得的人的是花庆深,只要这个人不是他,孟帅就理所当然不认得。

    可惜了。

    再看一眼,孟帅心中略感可惜,虽然不是花庆深,但也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虽然人都死了,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但还是依稀看得出几分端正,如果在岸上好好活着,应该是个清秀少年,却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不明不白么……

    从正面看来,那少年死的确实不明不白,没看见致命伤口。若在平时,孟帅见了尸体虽然不怕,也绝不会往上凑,但这时身处绝地,任何一点儿线索也不能放过。牙齿一咬,他便上去查看。薛明韵见他上去,连忙缩手,不敢向前

    小心翼翼的伸手抓住那尸首,孟帅从头开始检查——从背面检查,不用看着脸就好多了。那人头上没有致命伤,身体也没有致命伤,手脚俱在,并无残缺。孟帅沉吟了一下,从他肩头开始往下捏,看他的骨骼是否完整,

    果然,那人的胸骨凹陷,腹部也明显受过重击,是被正面击碎脏腑而死。在武者之中,这样的死法并不少见。

    这么说,不是被兽类杀死的了?

    这种死法绝不是异兽乃至凶兽打杀的风格,也不是被兵器或者拳脚打伤的样子,倒像是被罡气击中内伤身亡。能造成这样伤害的,只有人。

    或者某种异力?

    抛去不可琢磨的异力怪论,孟帅还是认为是人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有些可能是水底下另有敌人埋伏,更有可能是先下去的人互相残杀?

    怎么会,这么快就内讧?应该还没得到东西呢吧?还是说后面那位风隽心追了上去,双方发生了冲突?

    但是第一波花庆深有五个人,风隽心只有一人,就算他一上来就出手,但能以一敌五还杀了对方一人,这战斗力也太夸张了吧?

    前方必有意想不到的变故。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五个人鬼迷心窍,现在翻脸,那么孟帅赶上去可以收拾残局,就算得不到什么好东西,拔除了花庆深这个威胁,就算达到了开始的目的。

    但若是不好,前面另有敌人出现,说不定是他们无法抵御的人。

    沉吟了一下,孟帅对薛明韵传音道:“你上去吧,我下去看看。”

    薛明韵脸色一白,随即摇了摇头。

    孟帅道:“我看你真怕了,何必硬撑?”

    薛明韵传音道:“不撑不行。这是我的事业。若我躲在后面,让你去冒险,那我还有什么脸做这个主事?与其这样,不如咱们一起上去,我退出,大家不用麻烦。”

    孟帅道:“那你不想退出?”

    薛明韵道:“你有选择退出的权力,我没有。”

    孟帅点头道:“也罢。那你上去替我找到白也,让他赶紧下来,我要借助他的隐身术。如果你还坚持,咱们就一起去看看,水底到底有什么风景。”

四零七 珍珠泡沫,暗藏玄机

    趁着薛明韵上去,孟帅要做点下潜的准备。

    靠近湖岸,孟帅在石头上凿了孔,将蜘蛛丝拴在上面。另一端绑在自己身上。他有种感觉,水下的世界应该比较恐怖,探路要适可而止,保持一个迅速撤退的道路很有必要。

    做完了这些,孟帅开始调试罡气。一般的罡气是有色有光的,但孟帅的罡气性质特殊,可以做到无色无相,现在最适宜的还是纯阳罡气,不惹眼而散发热量,能保持体温,对在水下活动非常有利。

    过了一会儿,就见薛明韵从上面下来,但她竟然是一个人下来的。

    等到她过来,孟帅传音问道:“白也呢?”

    薛明韵举起了右手,只见她的手攥成拳头,指缝间露出一丝丝绿光。

    孟帅奇道:“这是什么?”

    薛明韵伸手拉住孟帅,右手放开,一丝丝绿光绽开,笼罩了两人,在周围形成了一团绿雾,隔绝了外面的水流。

    在绿雾中,薛明韵传音道:“据他说,这是隐身术。”

    孟帅点头道:“原来如此,他不愿意下来。看来那巨鳄真是很麻烦,好吧,我们下去。你不要放出罡气,也不要离开绿雾的范围。这个……”说着拿出蜘蛛丝的一头,“拴住了。”

    薛明韵道:“要拴在一起?不会影响行动么?”

    孟帅道:“还是保命第一,这样比较安全。”他跟薛明韵那段蜘蛛丝弹性有限,不能直接弹上去。撤离这种事还是要他亲自掌握时机。

    薛明韵也没拒绝,拴住腰间道:“这回咱们真是一个藤上的蚂蚱,飞不了你跑不了我啦。”

    孟帅最后嘱咐了一句,道:“我要是往上一指,咱们就准备撤。这地方总觉得有些古怪,不要强求。”

    做好准备,两人继续下潜。

    湖水幽深,越往下面越是压抑。孟帅之前有这种极限潜水的经历,倒还镇定,但能察觉到薛明韵的紧张。好在那绿雾不但能隐身,似乎还有罡气一样隔绝水流的效果,在其中又有光线,比单纯的潜水要好的多。

    潜了一阵,孟帅突然脸色一变,拉着薛明韵停了下来。

    只见地下的水稍微亮了起来。也不是底下有光源的那种自然的明亮,而是在他们脚下的某一层,湖水形成了一个截面断层,下层的水比上层的亮,上层水已经近乎漆黑,而下层则变成带着一点莹润的深蓝色,两种颜色隔着一层无形的透明墙壁,泾渭分明。

    结界?

    孟帅停住,和薛明韵对视一眼,薛明韵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竹筒,打开来,放出一条泥鳅,往水下游去。

    那泥鳅缓缓下潜,不多时已经到了分界点,水虫无知,也不避讳,直接往下面钻去。

    什么都没发生。

    泥鳅顺利的钻入了深蓝色的对面。孟帅点点头,正要招呼,突然就见分界层上冒出一个气泡,不偏不倚的落在泥鳅身上,将它整个包住。泥鳅落在气泡里,仿佛无所知觉,依旧向前游动,只是那气泡从无色透明,渐渐变成了乳白色,仿佛一粒珍珠漂在水里。然而从气泡移动的速度来看,里面的泥鳅依旧游动的很惬意。

    这是……什么情况?

    孟帅心中暗自忖量,问薛明韵道:“还有泥鳅没有?”

    薛明韵点头,又拿出一条,孟帅很奇怪她于嘛在身上带这些奇怪的东西,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取出丝线拴在泥鳅上,再次放下去。

    泥鳅进入隔离层,气泡再次袭来,将它罩住,化为一颗珍珠。孟帅一抖手腕,将泥鳅从对面拽了过来。

    那珍珠一离开分隔层,轻轻地啪的一声,如泡沫一样碎裂,露出里面的泥鳅来。孟帅一手抓住它,但觉和之前无异,再放开手,泥鳅悠然往前游,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么说是无害的了?

    孟帅虽觉匪夷所思,但事实摆在眼前,泡沫似乎只是个寻常现象。而眼前没有人,前面五个人还有追着的风隽心想必已经先走一步了。

    沉吟了一下,孟帅示意自己先下去看看情况。

    薛明韵摇了摇头,拉住孟帅的手,道:“一起下去。”

    两人进入隔离层,一个气泡从分层处冒出,往两人头上罩去。气泡靠近,孟帅便觉一阵压抑,从心底泛起一丝恐惧。薛明韵也是脸色一变,用掌向外推,想把那气泡打出去。

    孟帅本不在意,眼见薛明韵那一掌就要靠近气泡,手掌上的罡气若隐若现,突然福至心灵的一拉薛明韵,接下她这一掌,道:“不要动。”

    薛明韵罡气大半被孟帅抵消,一小缕打了出去。在气泡罩上她的一瞬间,就觉得胸口被撞了一记,内府动摇,差点吐血。

    好在这一动摇只是一瞬间,很快气泡就将两人罩住。眼前便如覆上一层膜,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不适。

    孟帅心有余悸,道:“好险。刚才你那一击若是全力打出,就要落到跟上次浮尸一样的下场。”

    薛明韵调匀内息,取出伤药服下,道:“你说刚才那人是这么死的?”

    孟帅点头道:“我觉得是。这气泡很是古怪,应该是不能攻击。刚才那个人大概是用罡气打了一下,结果反噬自身,就像被罡气击打而死一样。”

    薛明韵点头,道:“应该就是如此了。他运气不好。因为他有先例在前,所以别人应该都逃过一劫。唉,原来他们没有内讧。”

    孟帅道:“是啊,真遗憾。”

    薛明韵稳住身形,道:“现在咱们去哪儿?”

    孟帅往下看去,就见周围除了水变成了深蓝色,其他的毫无变化,依旧是那么空旷,道:“只好继续下去。”

    顺着水流潜下,过了一会儿,就见远处浮动着一颗珍珠。

    孟帅登时认出,这就是泡沫变成了乳白色样子,想必里面也藏着人或者其他生物。只是因为颜色隔离,也不知道其中藏得究竟是什么。倘若是人,那么这里面没有朋友一定是敌人,如果是风隽心还好,如果是那几个人,可就要小心了。

    然而再靠近一阵,孟帅便即释然,那乳白色的珍珠不过保龄球大小,别说是人,就是人头也装不下。想必就是和他放进来的泥鳅一样,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误入此间吧。

    再靠近一阵,那珍珠突然一动,往孟帅这边靠过来。孟帅吃了一惊,估计里面是肉食动物,看见珍珠就以为食物到了,冲上来捕猎。

    虽然从体型上来看,这东西绝不是什么猛兽,但它既然敢冲上来,就必然有所倚仗,说不定是毒蛇一类小而凌厉的对手。

    孟帅拔出剑来横着,静静的等着珍珠过来。如果他没猜错,珍珠是不能攻击的,但应该再靠近些有办法对接上。

    果然,那珍珠飘飘忽忽靠近,两边气泡渐渐相接,然而相接处分隔变得稀薄透明,最后融合,变成了一个。对面珍珠中的东西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两人目光一起看去,却见那东西竟不是活物,而是一块石头。

    孟帅摇头,道:“奇了怪了,石头怎么会自己扑上来?看来这里的气泡是什么东西都会容纳,而且性质就像磁铁,异极相吸?”

    他在这里感叹,薛明韵却是眼前一亮,扑上去把石头捧在手里,叫道:“天星石,居然是天星石。”

    孟帅道:“什么天星石?”

    薛明韵将石头一晃,就见那石头不过拳头大小,通体发灰,只在表层有些许星星点点的金色斑点。

    她指着那些斑点道:“这就是天星石,一种极其珍稀的矿石,天生的奇物。从里面提取出来的天星砂,可以炼制容纳先天真气的精兵器乃至奇兵器。就是在五方世界,一颗天星砂也可以换一方元玉,价值不菲”

    孟帅知道精兵器和奇兵器专指先天修为以上的高手用的兵刃,对封印师来说,那是可以封印超越九重封印的上佳封底。他还无缘见到,惊奇道:“果真?这东西怎么会在水下?”

    薛明韵呆了一下,叫道:“这还用问么?这就是花庆深要找的宝藏。”她目光私下张望,似乎要穿过碧沉沉的水底,看到外面堆积如山的财宝,道,“这湖水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泡沫,每个里面都有宝贝。有龙虎和旋丹,有封印器,有天材地宝。花庆深就是来找它们的。我们也要收集宝贝,决不能落后。”

    孟帅也觉得这么猜测合理,心情也激动了起来,龙虎和旋丹无所谓,但能弄到其他珍贵的东西也不错,就算他用不上,至少还能卖钱呢。

    薛明韵原本的紧张忐忑一扫而空,道:“咱们快去找别的珍珠,东西就这么多,咱们多拿一点儿,姓花的,姓风的就少拿一点。咦,那边是不是有个珍珠?”

    孟帅一看,果然不远处有个珍珠飘荡,比刚才那个略大,当下两人一起游过去,将那个珍珠对上。

    两边越靠越近,孟帅突然心中升起一丝警惕,把要迎上去的薛明韵往后拽了几步,道:“不急,咱们让出地方来

    珍珠相接,壁面一阵抖动,啪的一声,掉下一条蛇来。

四零八 轮盘豪赌,狭路相逢

    薛明韵大吃一惊,手中扇子一摆,只听嗤嗤嗤数声,一丛银针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孟帅早扣住铁莲子,也是以漫天花雨的手法,一下子射出十六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封住了蛇的所有通路。

    那蛇一进来先跳起,动作快如闪电,只是对面的银针和铁莲子来的太多,被一枚铁莲子当头打中,往下落时,被几枚银针穿透,钉在下面。

    即便如此,这畜生倒在地上兀自扭动,薛明韵再次补了一针,这才罢了。

    过了一会儿,薛明韵再三确定它死了,这才上前去把银针拔下,扣住那蛇的七寸摘了下来,道:“好险好险,这是奇毒无比的玄水九环蛇。亏了咱们站的远。要是给它咬一下子,连解毒药都未必来得及吃。没想到这里竟藏着这样的凶险。你收好——这蛇毒还值点钱,不要浪费了。”

    孟帅道:“刚刚那天星石你可是亲自收藏的,怎么这个给我?”

    薛明韵得意洋洋道:“我是主事你是掌柜,最好的东西是我收藏,其余的才给你。”

    孟帅好笑,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掌柜了,也不跟她计较,收在储物戒指的柜子里,道:“我看这个东西有点像轮盘赌。可能开出好东西,也可能有危险。要是不去收集泡沫,危险不大,但收获也没有。若是去收集,也不知道里面存了什么危险。我猜这毒蛇不算特别厉害的,还有更应付不过来的。”

    薛明韵点头,道:“若在平时,我还真未必要赌,好东西我见得不够多么?可是现在他们都没退回来,我不能退后。你怎么样?”

    孟帅道:“我无所谓。你不是主事么?决定好就行了。”

    薛明韵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真是个好人。一会儿遇到好东西,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不必计较数量。我只收你看不上的。”

    孟帅笑道:“我再收集两张好人卡,就可以召唤神龙了。赌可是赌,招子可要亮一点,不能什么都要。”

    薛明韵道:“那个自然。咱们要看泡沫的大小,太大的里面可能有猛兽,小一些的,就算是毒蛇之类的,至少不会太厉害。”

    孟帅道:“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看对方的移动速度。凡是活物移动的都不慢,且方向都更灵活。死物只能随波逐流,细细观察还是能看清楚的。还有……”

    薛明韵道:“还有什么?”

    孟帅道:“我要测试几个数据,等下一个气泡来了再说。”

    湖水幽深,可见度极差,两人也不知道哪里有珍珠。孟帅建议两人不要急着下潜,在平面上移动一阵,薛明韵同

    两人在旁边移动一阵,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珍珠。那珍珠比上次的还小,只有一个拳头大,料想里面藏不了什么东西,且飘飘忽忽,看来是死物。薛明韵立刻感兴趣,就要拿过来。孟帅道:“稍等。”控制着自己的气泡缓缓靠近。

    本来对面的气泡随波逐流,孟帅这边主动靠近,到了一定距离,那气泡如活了一般,突然主动靠过来。孟帅丈量距离,大概是三丈也就是十米距离。如果那东西果然是死物,那么这就是两个气泡互相接近的感应距离。

    不过片刻,那东西到了,孟帅他们还是做好了准备,退到了泡沫边缘。结果还不错,气泡进来,露出一个丹瓶。

    孟帅一见是丹药,立刻没了兴趣,让薛明韵自取。薛明韵拿来,先取出解毒丹放在嘴里,这才小心翼翼打开,看了一眼,大喜道:“是九华清露,一共六滴,快快快,咱们各分三滴。”说着拿出丹瓶,接了一半给孟帅。

    孟帅收了,道:“这是什么?”若论对这些天材地宝的认识,他和薛明韵的见识还是差的太远了,不过见不是丹药,也就收下。

    薛明韵道:“这东西现在用不着,但等你到了虎啸,准备冲先天的时候,饮下此露,可以减少真气失控的概率。一滴下去,冲击的可能性高一成。三滴就是三成,像咱们这样的人,本来概率就不低,有三滴护法,先天岂有不成的

    孟帅也大喜,珍而重之的收下,道:“这东西也是珍品吧?你要卖么?”

    薛明韵道:“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拿去卖。在家里冲击先天,要申请这样一滴清露也要好大的功夫。嗯,好,士气大振”她挥了挥拳头,道,“就算遇到危险我也认了。今天不得好东西,我绝不回去。”

    孟帅心中也颇为意动,他本来就是出来寻找机遇的,倘若他的机遇就在这里,他也不能放过。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两人一面收集,一面采集数据。几个时辰下来,也着实有不少收获。孟帅也基本上收集了想要的数据。

    一是两个气泡之间的感应距离就在十米左右,根据双方气泡的体积有所不同,但差距不是很大,最多十几米内就能感应,短了也不过七八米。孟帅有个猜测,从气泡的靠近方式来说,应该是小的气泡往大的气泡那里靠拢,然而两人没遇到过比自己还大的气泡,也不知道猜测对是不对。

    另外,气泡一旦合拢,就没有拆的可能。除非抓住一件东西往外扔,扔出气泡范围内会形成一个新的气泡。孟帅试过在水里发射暗器,去扔的气泡,眼睁睁的看着铜钱从自家气泡飞出去,形成一个新的气泡,并没入另一个气泡之中。那个气泡容纳了之后,完全没有变化,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直到孟帅他们的气泡和那个气泡合拢之后,才把那枚铜钱捡了回来。却是插在一株灵草上面,打断了灵草一枚叶子,登时让那草药品级下降了一级。把薛明韵心疼的不了,不许孟帅再胡乱发射。

    两人收获不少,选择气泡的时候也自小心,但也有着了道的时候。有一个人头大小的气泡里面,竟然藏着一团毒液,而且还是挥发性的。一进气泡,立刻熏得满气泡都是黑的,孟帅差点没背过气去,还是借世界之树的一缕清气保住了神智清明,用蔓藤结成茧子把毒液拉入黑土世界去了。至于世界之树如何处理,孟帅也没管,反正它应该不会输

    做这些事的时候,薛明韵已经昏过去了,也不怕秘密泄露。将她救醒之后,薛明韵又费了许多珍贵的解毒丹药这才好,刚刚挣来的钱又赔了不少,气得她半天都没缓过来。

    收拾好心情,继续往下潜,两人越发谨慎。

    越往下,形势越是错综复杂。本来游动很久都不一定见到一个气泡,渐渐地目光所及之处就要好几个,甚至被几个气泡夹在当中,避也避不过。孟帅尽力控制方向,就算不能全都躲过,至少不能同时接入两个气泡,要一个个来。这样虽然也很吃力,但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而且,越往下走,遇到危险的状况越多了。本来经过筛选的气泡,五个里面有一个是危险,渐渐地三个里面便有一个,后来那些接踵而来的气泡,危险已经超过了机遇,令人应接不暇。

    不过好在越往下走,机遇的价值越高,开始还是先天以下的宝物,后来已经是先天才能用到的。有几个连薛明韵都大惊失色,揉了揉眼睛,连呼不可能。

    过了一会儿,同个平面视野可及处已经没有气泡了。孟帅招呼道:“休息一下吧,连续作战太累了。”

    薛明韵喘了口气,道:“是啊,累死了。”当下搬了个凳子坐在水里,休息了一会儿,道:“你说这么多宝贝到底是哪里来的?”

    孟帅道:“不知道,总不会是天生的吧?”

    薛明韵道:“废话,封印器都有了,能是天生的么?我是说这些东西是谁收藏的,又是谁放在这里的?”

    孟帅摇头,道:“这个不知道。不过若是一个主人的话,那必然是位非常了不起的大能了。我看这些倒像是某个宗门或者世家,总之是一个组织的收集品。”

    薛明韵道:“这样确实合理一些。不过即使是一个宗门的收藏,对于大荒来说也太多了。咱们已经赚了这么多,前面还有五个人,他们应该只会收获更多吧。”

    孟帅心中一动,道:“真是奇怪,他们两批人到底拿了什么?怎么还有这么多气泡?刚才那气泡的密度,就好像完全没收割过一样。难道他们精益求精,只选择最好的,因此留下了这么多东西?”

    薛明韵道:“可是究竟什么才是最好的,从外表也看不出来啊。”

    孟帅沉吟道:“虽然看不出来,但规律是越往下越好。那么最下层一定是藏着最好的东西。那个花庆深应该知道内幕吧?说不定他根本看不上路上这些遗珠,直奔最下方而去。”

    薛明韵咬牙道:“有可能——他一向心大志大,眼高于顶,肯定是直奔目标而去,不然也枉费了他花的这么多心思。哼,我找他去。”说着站起身。

    孟帅道:“不休息了?”

    薛明韵道:“我心里像一百个爪子挠一样,哪里休息得了?不行,非要追上他不可。”

    孟帅正要再劝她“磨刀不误砍柴工”,突然神色一变,指了指斜下方,道:“又过来了。”

    薛明韵回头去看,一面道:“不理会小东西了,直接下去……好大啊”

    就见从水底冉冉上升的珍珠色气泡,居然有丈许直径,仅仅比孟帅他们的气泡小上一号。

    薛明韵咽了口吐沫,道:“这个……里面有人吧?”

    孟帅肃然,沉声道:“终于来了。”

四零九 自相残杀,豁然开朗

    孟帅拔出剑来,薛明韵手持折扇,都静静的等着。

    等着那泡沫一到,就是短兵相接的一刻。

    泡沫静静的浮上来,飘飘摇摇,速度并不快,好像一个死物。

    两人这几个时辰之内,不知道捅破了多少气泡,对其中的东西大概能摸到一点儿门儿,至少里面的东西是死是活还是能猜个大概,那气泡随水漂流,绝非有活物的表现。

    薛明韵眉头微皱,道:“是不是弄错了?不像是活人。”

    孟帅摇头道:“只是里面的东西没动罢了。就如我们,我们也只是静静等待,从外面看来应该和死物一样吧。”

    薛明韵点头道:“若是如此,那就更证明是人了。寻常异兽哪有这么安静?知道守株待兔,必是人无疑。”

    孟帅短促的点了点头。

    渐渐地,气泡越来越近,终于无声的一颤,接上了。

    在薄膜变透明的一刹那,薛明韵一伸手,一丛银针打了过去。这是她经过数次练习方掌握的最佳出手时机,这几次只要有一点危险的嫌疑,她先打一丛针过去,反正一般的宝贝也打不坏。

    本来以为这银针只是试探,里面的人肯定不会中招,多半是躲避之后便进行反扑,两人也早有准备,站位将出路封死,互成犄角之势,只等对方过来便动手。

    哪知道一丛银针过去,对面毫无反应,两人虽没放松警惕,却也觉察出不寻常。

    下一刻,气泡完全透明,对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就见气泡中悬着一个人,浮在水里一动不动,任由水流从她身上刷过,将一身本就白皙的皮肤刷的越发煞白。

    这是一个死人。孟帅不必看第二眼就看得出来。无论是谁腹部开了一个对穿的血洞都不可能活着,况且那个洞也不能算血洞了,血都流于了。

    孟帅微微摇头,上一次发现的尸体是个清秀少年,他已经觉得有些可惜了,这回就更可惜了。这回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长相甜美,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好年华。从打扮上来看,似乎穿的是僧袍,但又没有剃头,应当是带发修行的居士。

    “应该是菩提谷的人。”孟帅一边说一边上去检查,道,“擦,这出手可太狠了。”

    薛明韵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她虽不怕死人,但也不想凑过去看,道:“怎么狠了?不就是一剑捅穿么?这算是正常吧?”

    孟帅道:“不是。是一剑捅进去之后,不停地搅动。”他做了个扭手腕的姿势,道,“本来创口不会这么大的,硬给搅出来的,脏腑都搅烂了。”

    薛明韵打了个寒战,道:“别说啦。”过了一会儿,道:“这回是真内讧了吧?”

    孟帅道:“九成九。如果是和敌人对敌,是不会这样的。纵然敌人残忍,对战中也没有时间做这么多余的事。能把伤口开成这样,也需要很近的距离。怎么想也是自己人可能性大一些。”

    薛明韵低低骂道:“真是畜生。”骂了一声,又道,“这应该不是花庆深和风隽心下的手。虽然他们两个都是混蛋,但还不止于此。花庆深自命清高,风隽心不屑多事,这应该是其他人下的手。前面的人除了风隽心,都是他们一伙儿的,如果不是风隽心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内讧了。”

    孟帅凝重道:“不知道是公开内讧,还是私下内讧。”

    薛明韵道:“内讧还有私下的?偷袭的话就是一剑穿心,都这么弄了,应该是公开翻脸吧。”

    孟帅道:“不一定。你看我们俩共用一个气泡,谁杀谁都能看见。如果对方不肯五个人共用一个气泡,要一个人一个气泡呢?”

    薛明韵“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为了让气泡不互相吸引,相互之间必有距离。那是谁也看不见谁。想必是约定在某地方见面吧。如果是那样,某个人半途中偷偷去截杀了同伴,然后若无其事的去汇合便很可能了。反正这一路危险很多,减员几个也正常。那人说不定不止一次下手,真不知现在还剩下几个了。”她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玉镯,摇头道,“不管怎么说,我那两个宿敌还活的很欢实呢。”

    孟帅突然一笑,道:“要不要玩一把?”

    薛明韵道:“什么?”

    孟帅道:“浑水摸鱼啊。”

    薛明韵道:“你说我们冒充他们的同伴去截杀他们,就像潜伏的那个恶人一样?怕是……晚了吧?咱们浪费了不少时间,他们说不定都到底了。”

    孟帅摇头,道:“到底也不怕,只要你忍得——和这个尸体挤一挤。”

    薛明韵一惊,便反应过来,道:“莫不是……”

    孟帅点点头,笑道:“我们可还有隐身术在呢,只是缺一个掩饰而已。这样”他从储物戒里面拿出一大块石头,这石头也算矿石,只是不怎么值钱,唯一的好处就是体积最大。他把石头压在那尸体身上,尸体立刻因为重量开始不住的下沉。因为那个伤口卡住了石头的棱角,倒也不虞滑脱。

    孟帅道:“从现在开始,咱们跟着它往下自由落下,到底下为止,就假装自己也是尸体。路上的东西就别拿了,我想看看最下面到底有什么。”

    薛明韵点头,道:“好。”咬着牙靠近了尸体——为了让气泡看起来不算太大,必须靠的足够近。她颤巍巍的取出几枚丸药,塞进嘴里,道:“有养精蓄锐的丹药吃点吧。”

    孟帅摇头,道:“我不必。”心神沉入黑土世界,回树屋休息去了。

    过了好久,孟帅从树屋出来,又回到现实世界睡了一觉,才听得耳边道:“喂喂,快起来。”

    孟帅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蔚蓝,道:“怎……”刚说一个字,才想起这里是水下,用传音道:“怎么了?”

    薛明韵传音回道:“快到了,你准备了。动作轻一点。”

    不必说,孟帅也知道必须动作放轻——他一手撑住旁边的东西,缓缓地起身,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等到身子完全站起,一侧头才发现自己刚刚按住的是尸首苍白的脸,立刻一阵反胃,侧过头去不看。

    薛明韵拉了一下孟帅,手指往下指,孟帅低下头去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终于见底了。

    底下是一片光明。

    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咋一见如此光明,孟帅眼睛一阵花白,连忙闭起来,眼前还闪过一片片的白光。过了一阵,他从这样的差异中缓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往底下看去。

    湖底的光芒,并非珠宝或者罡气那般刺目的光线,反而是一片白色的暖光,就如天然的日光一般。也不知从哪里发出来,总之就是好像水底另有一个太阳。由于光线的缘故,所有的场景都一览无余。

    底下竟然是一片沙滩。白色的细沙在白光下如银霜一般,看着柔软而温暖,让孟帅想起了前世的度假海滩。

    莫名的,他心中升起一种渴望,想要赶紧下到海滩上,在沙子上滚一滚,躺一躺。

    紧接着,他又看见了沙滩上星星点点的珍珠贝。每一颗珍珠贝都比人还大,开口处一张一合,每一张口,就有一个滚圆的珍珠冒出,冉冉升起,往湖水上方浮出。

    原来……珍珠是这么来的啊。

    孟帅恍然,此情此景,确实叫人匪夷所思,但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又觉得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正看着,突然觉得身子一动,自身的气泡正往一个方向飘过去,而他本身却没动作,只是身体好像受了什么吸引一样,跟着水流飘去。

    这是……

    “到站了。”孟帅心中有几分紧张,也有几分激动,仿佛经过了很久的耕耘,终于到了收获的日子。

    薛明韵一动,道:“在那里”

    孟帅循声看去,就见远处出现了一大块亮闪闪的东西,乍一看好像是一片小山,仔细看时,却是一个巨大的珍珠贝。

    那珍珠贝的体积,比上面那头远古巨鳄也不遑多让,洁白的贝壳上有一道道银色的波纹,光华隐隐。只是不同于边上的小珍珠贝,大贝壳的口紧紧地闭起。在大贝壳上方,似有一道光罩笼罩周身,辟出一块无水的空间。

    在贝壳正面,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孟帅虽还看不清他们的头脸,也能认出其中一个是花庆深。

    终于要见面了。

    三人围着大贝指指点点,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孟帅猜测可能是讨论怎么撬开贝壳,即使他一无所知,也能猜到最好的东西应该就藏在这个贝壳里。

    气泡还在缓缓地坠落。

    突然,地下三人若有所觉,一起抬头。

    紧接着,三人同时伸手,铺天盖地的暗器射了上来。尤其是花庆深,两袖鼓满了风,无数袖箭从中飞出,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薛明韵惊叫道:“他们发现了”

    孟帅一伸手,把那女居士的尸体撑起,挡在前方,把薛明韵拉到自己的身后,道:“他们没发现,只是试探。”

    然而暗器来得太凶猛,那尸体却瘦小,不能全部遮挡,袖箭、钢针、飞镖扑面而来。薛明韵急道:“这样不行,拼着让他们发现,要挡上一挡。”

    孟帅一咬牙,突然把薛明韵抱紧,道:“没关系的,你什么也不用做,交给我。”

四一零 水镜之界,白蝶散人

    巨大的蚌壳边,二男一女相对而立。

    贵公子打扮的花庆深扫了一眼上方,道:“我看南缇居士是很难过来集合了。恐怕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杜卓用手中的剑在沙地上划来划去,道:“要不再等等?或许她在路上收集宝贝来的迟了。”

    高紫冷冷道:“她不会来了。”

    杜卓怒道:“你怎么知道?”

    高紫道:“你们谁遇到双眼水母了?”

    杜卓一怔,道:“什么?”

    花庆深却是惊道:“水毒之王的双眼水母?”

    高紫冷笑道:“看你们的样子,谁都没遇到了。我却遇到一个,发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逐走,眼看着它进了另外一个人形泡沫中。既然不是你们,那就是她了。倘若她没本事,双眼水母就要了她的命。”

    花庆深闻言转过了身,道:“既然如此,不等了,就咱们三个开始吧。”

    杜卓把剑往地下一插,道:“去——”

    三人一同走到珍珠贝前,离得近些,巨大的贝壳显得更加壮观,三人都算高挑个儿,竟也没到两片贝壳的封口处

    杜卓跳起来,伸长了手臂,勉强摸到了封口,道:“这里面有什么?”

    花庆深道:“你们听说过水镜界么?”

    杜卓和高紫对视一眼,都自摇头。

    花庆深道:“也是,那地方连五方世界都很少有人知道。你们只需知道那是天外天,一个巨大的梦幻世界。我们这些人,也无福涉足,只是从下听过水镜界的传说。传说那里高手如云,天材地宝遍地,随便一个人出来在外面都是叱咤一方的高手,随便一棵草拿出来,都是万金难求的灵药。”

    杜卓听得悠然神往,突然脱口道:“怎么听起来跟五方世界差不多?”

    花庆深抚掌道:“你不说我倒没觉得,虽然本质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你们不妨理解,水镜界就是我等五方世界人心中的五方世界。”

    杜卓道:“那么这里是……”

    花庆深抚摸了一下贝壳,道:“此间主人,就是水镜界里出来的。号称白蝶散人。我家里的秘典中记载了为数不多的从水镜界破出的高手,其中就有他。传说他带有不少宝贝,家里还专门追踪过他,一直记录有不少他活动的痕迹,直到十五年前彻底了失去了他的行踪。没想到在这里被我找到了。这真是天大的机缘”

    他抚摸着贝壳,脸色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道:“在这里,我看中的不是天材地宝,在珍贵的东西,有钱有势,总能得到。唯有水镜界的线索和物品,那是有钱也无处寻,今日落在我手里,这真是天助我也”

    高紫在一旁冷冷道:“那也要打开贝壳才行。”

    花庆深道:“我早准备好了……大家别动,上面又有珍珠下来了,好像是人形的。”说一句话中间有个大转折,但居然语气没变,神色也没变半分,这份修养可算是了得。

    杜卓闻言,长剑微微一晃,正面朝天,明亮如镜的剑面正好反射了上方的情形,果见一个巨大的珍珠泡沫忽忽悠悠往下垂落。他喜道:“是南缇赶上来了。”

    高紫道:“不对,这是敌人。南缇已经死了。我们趁他没落下,先射一轮暗器,半空中打爆这个靶子。”

    杜卓怒道:“若是南缇,你岂非杀了她?”

    高紫不耐烦道:“我说了不是她。”转头对花庆深道:“你快下决定,不然迟了错失良机。”

    杜卓道:“我宁可保守一点儿,哪怕是敌人,看来也不多,让他们下来,我一剑就砍杀了他,用不着提前动手。

    高紫也不看他,道:“又近了,马上下来了,快快决断。”

    话音刚落,花庆深抬起头道:“射——”两袖腾起,一连串袖箭飞出。高紫也是暗器横飞,她的暗器大多箭头乌黑,一看就是喂了剧毒。

    杜卓眼看着,狠狠地一跺脚,看向高紫的目光已经带了凶光。

    那气泡中了无数箭,依旧往下落下,到了珍珠贝上的光罩以内,外层气泡波的一声碎裂,便如开了个礼花,分出无数杂物往下坠落。

    只听扑通扑通数声,轻重不一的杂物落在贝壳上,砸得贝壳连声作响。不过贝壳十分坚硬牢固,没有丝毫碎裂的痕迹。

    最后,一件体积最大的东西扑通一声砸下来,给这场流星雨画了一个句号。

    那是一具尸体,钉满了袖箭和飞镖,惨不忍睹。

    高紫瞄了一眼,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多疑了。原来是她被大石挂住,坠落下来而已。”

    杜卓本来一脸不忿,看到那尸身砸下来之后,大惊道:“南缇”翻身跳上贝壳,将她抱在怀里,眼泪落下。

    高紫嗤了一声,道:“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可怪了,那个南缇不是个居士么?难道她的修行是假的?”

    杜卓起身,指着高紫道:“你杀了她你这贱人杀了她,她和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这么狠毒?”

    高紫目光一动,紧接着寒声道:“说我杀了她,你有什么证据?”

    这时花庆深翻上贝壳,走近了看了一眼,道:“杜少侠冷静一点。南缇居士死去多时了,你看——”他指着南缇尸首上的贯穿伤口道,“这才是致命伤,我们刚才那暗器,不过是打在死人身上。”

    杜卓看了半日,情绪稍稍平复,道:“那你们也在死后糟蹋了她的遗体。”

    高紫又是嗤的一声,不屑地转过头。花庆深长叹一声,道:“死者长已矣,生者且节哀。南缇居士的尸身交由少侠收殓,这是她再好不过的归宿。”

    杜卓抱着南缇不语,高紫皱眉道:“还没完没了了?正事还做不做了?花庆深,不如让他退出,咱们开贝,东西少一个人分岂不正好?”

    杜卓怒道:“你说什么?”将南缇的尸身装好,爬下珍珠贝来,高紫冷笑一声,道:“说罢,花兄,到底怎么开贝?”

    花庆深道:“本来我准备了两种方式,一软一硬。硬的就是打桩子拉纤,硬给撬开,但那需要似龙驹的脚力。现在似龙驹出师未捷身先死,咱们没了这样的劳力,这法子便用不上了。”

    高紫道:“这么说你只有一种方法了?倘若不成功怎么办?原路退回?”

    杜卓道:“不成功就把这该死的壳子砸开。我还不信天底下有打不开的贝壳?倘若它识时务,就该自己把壳子张开,不然等我剑到了,只好粉身碎骨。”

    高紫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他,花庆深却笑道:“壮哉少侠此时此地,就需要你这样的勇气。我先试试我的法子,倘若不行,就换你上。”

    高紫问道:“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花庆深道:“熏蒸。”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捆圆筒,每一个都有手腕粗细,小臂长短,道:“咱们分头把这个插满周围,回头我来放烟。”

    高紫和杜卓分头去插了一圈的香头,花庆深站在贝壳上看着,指挥两人把圆筒插得距离适当,围成了一个圆形。这才下来,取出解药分给两人,道:“我用的烟并非剧毒,但很呛人,大家离得远一点。

    高紫和杜卓依言分别离开数十步远,花庆深一提线头,数十香筒中冒出了大量的烟雾。开始烟雾还是白色,渐渐变成了淡黄色,再后面变成了棕色,棕中带黑,浓烟滚滚,很快便弥漫了所有气泡内有空气的地方。

    杜卓饶是服了解药,又用衣袖遮住口鼻,还是觉得一阵阵呛鼻,连眼睛里也呛出了泪花,背转过头咳嗽一阵,再回头时就见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全是烟雾。

    浓烟肆虐了好一会儿,就听得烟雾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咽,仿佛是风吹过岩洞一般。杜卓更感到扑面而来一阵腥咸的风,吹得浓烟四处散开。

    就听花庆深喜道:“开口啦,珍珠贝开口啦”

    杜卓又是惊喜,又是急躁,叫道:“太好了,你赶紧把烟散开,熏死……咳咳,我了。”

    花庆深在里面叫道:“等等,我先用障碍塞住裂口,省的它一会儿合上。”

    就听里面一阵小动作,花庆深再次扬声道:“好了,咱们一起鼓动罡风,吹开烟雾。”

    杜卓巴不得如此,连发数掌,尽全力将烟气拍开。

    三人修为不错,再加上那气泡毕竟范围有限,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烟雾散开。只见巨大的珍珠贝开了一道小口子,也就是通过一个人头的程度。中间隔着一块金属,刚好卡住。

    高紫走了过来,道:“不错,竟然能把开口撑住。”

    花庆深一笑,抚摸那金属道:“这是先天以下最坚硬的金属墨金刚,那贝壳固然坚硬,可也不能动它分毫。”

    杜卓急切道:“快,看了里面是什么了么?”

    花庆深道:“还没来得及……咱们一起看吧,毕竟东西是咱们三个的。”

    三人走到一起,眼见就要到了裂口,花庆深突然伸出手,左右手两手食指和中指绞在一起,同时往下一挥。

    异变陡生,杜卓和高紫同时抽出兵刃,向对方砍去。

四一一 借力打力,四大家族

    这两下兔起鹘落,都是利索之极。两人本来就近,同时向对方出手,等于都没有时间闪避,哪有不中之理?

    只听嗤嗤两声,鲜血四溅,两人一中小腹,一中胸口,各自倒了下去。

    唯有花庆深独立一旁,袖手旁观,当鲜血飙出时,他仿佛掸衣服一样拍了两下,劲风推出,把飞溅的血迹逼退了数尺,滴血不沾身。

    然后,他才回头,以在场唯一一个直立者的身高俯瞰二人,叹了口气,道:“二弟,二妹,你们两个好好休息吧

    高紫剑中胸口,已经气息奄奄,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杜卓却是中了小腹,一面徒劳的捂住伤口,一面咬牙道:“什么二妹?”

    花庆深笑眯眯的过去,按抓他的肩膀道:“给你介绍下,高紫姑娘,是我的二妹,肖声琴是我的三弟。也给高紫介绍下,这位杜卓是我的二弟,南缇是我的三妹。”

    杜卓一面腹下剧痛,一面被弟弟妹妹的关系搞得头大如斗,道:“你……”

    倒是高紫虽然气若游丝,还是反应过来,道:“又是……借力打力你你拿手……”

    花庆深拍了拍手,道:“是我的拿手好戏。二弟,要不然我喜欢你们这一边呢,你和三妹都是心地纯净的人,不似二妹三弟一肚子鬼心肠。”

    杜卓慢慢明白过来,怒道:“住口二弟……三妹……你还叫得出口?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花庆深笑道:“于嘛不承认呢?我还承认你们都是我的好弟弟妹妹啊。只可惜这次来的话,人手越多越好,不然我就只让二妹和三弟来,不必消耗你们了。话又说回来,你们不来,我安排不下这种移花接木的手法,岂不是还要我自己亲自灭口?你们只是略蠢,身手又不差,若是一个不小心,反噬我怎么办?所以还是让你们互相残杀,于净利索。只需要这么一来——”他伸手摆出了食指和中指绞在一起的动作,这本是他和高紫他们安排下的杀人暗号,却也是跟杜卓他们安排下的杀人暗号,这一个动作,同时断送了两边的性命。

    杜卓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麻木,生命力在一点一点流失,低声道:“三妹……是你杀的?”

    花庆深道:“不是我——这么说是二妹啦?许是她看见三弟早死,担心你们这边两个人无法控制,预先杀掉一个?这个么,我只能说二妹,杀得好真贴心,哥哥都没来得及做的事情叫你做了,大哥感谢你”

    杜卓气得七窍生烟,倘若这时有剑在手,肯定早已冲上去捅花庆深十七八个窟窿,但此时已经日薄西山,只得瞪着花庆深道:“我做鬼……”只出口三个字,头一歪,便已经死了,死时双眼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花庆深笑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怎么不说点好的呢?也罢,谁叫你生前讨人喜欢,死后的哀荣包在我身上了。二妹……你看怎样?”

    高紫已经毫无生息,花庆深走过,往她鼻息一探,叹道:“二妹,这些人里,我最看好你,可惜啊可惜……”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剑光飞来,狠狠地砸在花庆深后心。花庆深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往前飞去,突然身形绽开,化作万千花瓣,飞舞四散。

    花瓣盘旋,落在大贝壳上,再次聚合在一起,花庆深再次出现,只是脸色发白,精神萎靡了不少。他目光四扫,盯住了一个人影,道:“你……你没死?”

    原来偷袭之人却是高紫。她依旧脸色苍白,但那是她本来的肤色,除此之外,神色轻松,好像没受伤一样。

    高紫看着死里逃生的花庆深,似乎并不意外,道:“碎花舍身术,不愧是花家的嫡系,要杀你还真是有些麻烦。

    花庆深瞳孔一缩,失声道:“你是……”他立刻看向高紫原本倒地的地方,见不光没了尸体,连血液也不见。原本鲜红的一滩变成了淡淡的银白色,汇聚出一个小水洼。

    “水月替身术——”花庆深一字一句道,“你是岳子湘”

    高紫微笑——这是那个泣血谷女人绝不会做的表情,然后她面上那层皮肤骤然脱落,露出另一张脸来。

    那是一张比高紫美貌百倍的脸,皮肤依旧白皙无比,但不是那种不正常的苍白,而是如月光一样柔和静润,整个人微显丰润,所谓面如满月、眼如水杏的美人便是如此。

    花庆深一字一句道:“岳子湘,果然是你。你姓岳的也来偷我的桃子”

    岳子湘脸色一沉,道:“少胡说八道了,我会摘你的桃子?要是没我,你能来这里?你才是最可怜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庆深挑眉道:“你说是你引我来的?放屁,你不过是混入队伍里的一个野鬼。”

    岳子湘哼了一声,道:“为了让你觉得是自己发觉的这里,我是费了不少功夫,你现在还察觉不出来,也是迟钝的很了。自己去想想,是怎么一步步知道这个地方的。还我混进你的队伍,大言不惭。”

    花庆深一面回忆自己发现这里的过程,一面暗暗流汗,道:“你这个女人好心机,看来今日要不死不休了。”

    岳子湘道:“且别说不死不休,先等人到齐了再说。风隽心,薛明韵,你们二位别看着了。我已经知道你们到了,要想在后面捡便宜是别想了。”

    花庆深一惊,四处观看。过了一会儿,一男一女分别从贝壳的两侧走了出来。女的明艳绝伦,正是薛明韵,男的瘦身材高挑,成了纸片,却是风隽心。

    岳子湘笑吟吟道:“风花雪月四大家族,终于到齐了。要不然我们是并驾齐驱的四家呢。在中州世界也是四大家族,来到大荒是四天号。就是赶一个宝藏,也能到的这么整齐。这才叫四角齐全。”

    花庆深目光寒光熠熠,等着风隽心和薛明韵道:“你们……怎么来的?”在外面他没注意到有人跟踪,或许是一时疏忽,但在此地,每个人出来都有气泡,目标很明显,他竟然一个也没发现,细想起来就恐怖了。

    风隽心站在那里,好像一个透明人,似乎随时一阵风来就能把他吹走。倒是薛明韵开口笑道:“老花,你应该感谢我们。若不是我们在这里,让她有所顾忌,她刚才偷袭的时候就下死手了,哪有你现在质问我们的份儿?”

    花庆深哼了一声,薛明韵又道:“岳子湘,你有探测我们四家子弟位置的封印器吧?不然我还罢了,老风的隐藏这么完美,你哪能猜到。”

    岳子湘道:“就算不用封印器,难道我就猜不到你怎么来的么?你——”她目光一转,笑道,“不就是跟着南缇的尸首掉下来的么?也亏了你的胆子大,竟敢直接落到珍珠贝上。要是落到沙滩上肯定有痕迹了。这还是我顺手杀了那女尼姑,才给你打了掩护,不然你怎么掩饰气泡的存在?你那个隐身术,是薛家的秘传么?还有我们射了这么多暗器,你是怎么避过去,毫发无损的?”

    薛明韵笑而不答,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果然自己被发现,还是因为岳子湘有封印器,能感应到四大家族弟子的接近,这么说孟帅就没暴露。

    隐身术当然不是薛家的秘传,是孟帅弄出来的,但为了保护这张暗牌,她暂时接下了也无妨。至于避过暗器,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因她不知道黑土世界的存在,当然不会理解孟帅直接把暗器引入黑土世界这种外挂系的展开。

    因此她并不解释,道:“猜到我是怎么来的,那也不稀奇,毕竟我也是俗人一个。你要是能猜到风隽心是怎么出来的,我就服了你。”

    岳子湘果然猜不到,只因这段时间内,确实只有一个带着南缇尸首的大气泡从天而降,里面藏的是薛明韵,那风隽心是怎么来的?莫非他们俩一起?

    仔细看薛明韵,见她也在掩饰自己的思索之态,登时暗骂道:“原来这蹄子自己也不知道风隽心是如何到的,假装来考较我。”想了半日,终于长叹道:“我输了,老风你解释吧。我们三个都输你一筹。”

    花庆深和薛明韵都暗自骂道:“谁让你替我们认输了?”但两人确实无法破解风隽心的来路,花庆深更是一输到底,因此也没了插嘴的余地。

    风隽心漠然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气泡追不上,就没有气泡了。”

    三人全部一凛,他们早把这气泡的存在当做天经地义一般,没想到风隽心竟然能甩开气泡。纵然风家的武功修为的精要就在速度上,可风隽心到底没有先天,如何能有这样的本领?

    若真快到这个地步,杀其他人岂不易如反掌?

    不由自主的,几人都往后退了一些,尽量离着风隽心远些,心中的警惕也提高。

    风隽心依旧淡漠,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道:“办正事吧。谁熟悉这里?岳子湘么?”

    薛明韵道:“看来是岳姐姐了,你能不能跟咱们说说情况?刚才都是前戏,该死的也死光了,剩下的事该咱们四个办了吧?”

四一二 开蚌取珠,各显神通

    岳子湘走上前一步,道:“说起来,白蝶散人和和我岳家有些关联,因此我这次来时,就已经带着任务,来找他的宝物,好在如今不辱使命了。”

    她转过头,认真的道:“首先我先说一下,花庆深有一个说错了。白蝶散人固然是从水镜界出来的,但他带出来的东西并不多。正好相反,因为他出来的时候,当时中州正因为乾坤万象宗的事闹得风风雨雨,因此他很是打劫了一批当时的宝物,哪家的都有,只要当时卷进去的,都被他劫过。连我家也被劫走了不少。”

    薛明韵眉头皱起,道:“你该不会说,你来这里不是取宝,而是拿回自家的东西吧?”

    岳子湘笑道:“我当然想要拿回自家的东西,不过不代表我要独吞。倘若是别人在此,拿一丝一毫我也不许,但是咱们四家同气连枝,一向是一体的。今天除了我家的东西,剩下的一律四份儿,咱们平分,如何?”

    三人沉默,过了一会儿,花庆深问道:“你们家损失了多少?总得有个数吧?”

    岳子湘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折子,打开来看,道:“除非在上面有记载的,否则一律不算,如何?别说我多占便宜。我知道花兄是想通过这一次一举夺魁的,拿下主事之位的。不过咱们人都到齐了,谁也不可能凭借这一票高出他人一头。依我说,这一局不算,大家分东西自己留下,不用放到四天号里,白白便宜了他人。出去之后,咱们重新来过如何?”

    三人对视一眼,都默默点头。四大家族一向是并列齐驱,相互之间有争斗也有联合,大面上来说还是联合的多。虽然这四个人两两相见私下里可以拼命,但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还真不好撕破脸,反正都有好处的事儿,也就默认了。

    岳子湘展颜微笑,平分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掌握了局势,道:“花兄,你下来吧,我们要开贝了。”

    花庆深暗道:“又不是我自己想上去的。”但还是从珍珠贝上溜了下来,道:“你要继续开贝?开到一个人头大小已经不错了。从外面看里面东西不少,想办法拿出来就是。”

    薛明韵和风隽心一起上前,往里面看去,凑得近了,但觉腥风扑面,就见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到底有什么,道:“花兄,你看见里面是什么了?”

    花庆深拿出一枚珠子,往后面扔去,那珠子绽放出一团光芒,立刻照亮了贝中一小片区域,只是贝壳范围太广,区区一颗珠子也不足以照的通透。

    然而就这一点范围,已经如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薛明韵惊道:“珍珠——全是珍珠”

    只见贝壳之内铺了一层珍珠,大大小小堆积如山,有光芒照射,顿时反射了柔和的光彩,珠光宝气,如梦幻世界

    几人脑海中全部都想到了漂浮在上空的气泡中的宝贝,那些宝贝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可终究是小贝吐出来的,真正收藏在大贝之中,费尽心力才撬开一角的收藏,到底要是怎么样的稀世奇珍?

    何况还有这么多

    几个人的心都在扑通扑通乱跳,呼吸也有些不畅快,薛明韵双手一推珠贝,推开一丈远,道:“子湘说的也不错,我看还是要把珠贝打开。这一个个弄要多少工夫?只要把珠贝完全打开,才能分宝贝。”

    风隽心也退后一步,道:“把它打开。多看无益。”

    花庆深见众人都退后,自己若不退,好像上不得台面,便跟着缓缓退后,道:“我本来想一个一个弄出来,那样费时间,但是能保证不大动作。要知道这珍珠贝长这么大,也是千年老蚌,若强行打开,是要将它杀死的。”

    岳子湘道:“不过一个水兽,花兄舍不得?还是你想养?”

    花庆深本来却有想养殖的意思,这些珍珠一个个掏出来太费劲了,还不如连珠贝一起带走,人财两得。他为此还特意换了一个高等的项圈——当然也是借的百鸣山,不过事到如今是不成了,于是否认道:“我只是觉得可怜它修到如今不容易,且这样的老怪物,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别把它逼急了,反而把咱们陷进去。”

    岳子湘道:“倘若是个有手有脚有牙齿的,你再忌惮也可,但不过是个珠贝,你怕它咬你么?况且我们也不一定杀了它。一般的珠贝连接处有一条肌肉,只要把那条肌肉斩断了,也就能叫它合不上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痛快搬运珍珠。”

    众人皆知,把珠贝联络的肌肉斩断,与杀了老贝本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毕竟只是一个珍珠贝,死活都无妨。也只是薛明韵问了一句:“不知它有灵没灵,是不是修出了意识?”

    岳子湘道:“必然没有,连花庆深熏蒸的时候,它也没有表现,必然是无知无识,不必理会。”

    薛明韵点点头,她也只有一瞬间有些心软,随即别抛在脑后,毕竟里头的珍珠才是她最想要的。

    岳子湘道:“按照一般贝类的样子,那肌肉应该在这边,或者那边。”她伸手指了指两个方向,道,“咱们分别绕过去看,看见了就动手。”

    四个人分为两组绕着大蚌壳走,一面走一面打光进去观察,终于风隽心扬声道:“这里。”

    剩下三人循声跑过去,一起趴在贝壳缝隙看去,果然见前面若隐若现有一肉柱,似乎还在微微颤动,那肉柱足有三人合抱粗细,简直像一堵墙,上面还笼罩着一层薄膜。

    薛明韵惊道:“好大呀。”

    花庆深道:“再粗再大,也是肉做的。怕它怎的?我先试试——”手腕一抖,一枚飞镖飞过,嗤的一声,打在薄膜上,接着坠下,连一丝油皮也不曾碰掉。

    风隽心道:“受伤了?”

    花庆深道:“没有,它一点儿没事。”

    风隽心道:“我是说你。”

    花庆深道:“刚刚受了点儿……风隽心”他这才反应过来风隽心说他身手无力,气得大喘了几口气,道:“你若有本事,尽可试试。”

    风隽心手指前端白光一闪,两道雪白的刃气脱手飞出,打在薄膜上。结果自然如前,毫无作用。

    这边岳子湘和薛明韵纷纷出手,暗器也好,罡气也好,如雨点一般打上去,五颜六色的光彩满天乱飞,各种声响不绝于耳,但别说那肉柱,连薄膜都没打破半点。

    尝试了好一会儿,四人都有些疲惫。花庆深道:“我猜……那柱子本身没什么了不起,真正的防御都在薄膜上。只要打破了那层膜,后面的柱子随手可倒。”

    岳子湘道:“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这条缝太窄了。离着肉柱子太远,罡气难以及体,不然别说薄膜,就是钢铁墙壁也早倒了。”

    他们四人身手都不错,但都不是先天,罡气外放的距离有限。这柱子在壳内还有数丈的距离,超出了他们外放罡气的距离。罡气附在暗器上发出去,已经削减了一层,威力便显得不足。何况那窄窄的缝隙也限制了他们出手的距离和角度,因此攻击力不足。

    当然,这只是他们这样安慰,真让他们承认四大世家的优选传人本事也有限得很,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过了一会儿,岳子湘道:“靠武功不行,你们有什么封印器,都拿出来。我不信弄不破这玩意儿。”

    众人对视一眼,作为四天号的执事,他们都是随身带着仓库的人,身上封印器数不胜数,但真正可以动用的又很少。四天号的规矩很严,动用一颗丹药都需要自己花钱买下,封印器就更不用说了。许多新做的封印器只要动用一次变成了二手的,其中的损失都要自己填补,可不是个小数目。

    岳子湘怒道:“看你们那点儿出息,鱼和熊掌分不清么?我先来。”说着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其中一端,露出密密麻麻数百个空洞,道:“这是妖蜂针,你们看好了。”

    她对着肉柱一按机括,数百钢针如暴风雨一般打了出去,多多多钉在薄膜上。众人心中一喜,原本他们的暗器一打上薄膜全部坠落,这一次竟然钉在上面,已经有进步。

    哪知下一刻,那薄膜一抖动,数百钢针哗啦啦的掉落,落入珍珠的缝隙之间。薄膜恢复了毫发无损的状态。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颇为遗憾。岳子湘打起精神,道:“至少有些指望了。我第一个出了封印器,总不能连着出,下一个你们谁来?”

    薛明韵道:“好,那我来。我这里有三枚雷灵子……”

    话音刚落,花庆深和岳子湘同时喝道:“不可”

    薛明韵被吓了一跳,花庆深道:“那里面都是价值万金的宝贝,你一个雷灵子下去,还剩下几个?你这是来惹事的么?”

    薛明韵挑眉道:“我看你才是来找事的。”

    风隽心开口道:“我来。”

    三人转过头,就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剑来,剑身幽蓝,笼着一层神秘的光晕,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剑身,道:“剑名风冽。”

    三人同时惊异,岳子湘道:“你拿剑出来于什么?”

    风隽心吐出三个字道:“我进去——”话音未落,余人就觉眼前一花,风隽心已经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出现在蚌壳内肉柱前。

    三人齐声惊呼——那蚌壳缝隙狭窄,脑袋都伸不进去,也不知他怎么进去的,下一瞬间,就见蓝光一闪,剑气如虹,飞快的掠过肉柱。

    轰隆一声,巨大的珍珠贝颤抖起来,三人就觉得一阵腥风扑脸,被刮得站立不住连连倒退。

    等他们缓过劲来,再抬头看时,巨大的珍珠贝已经豁然大开。

四一三,四分天下,最终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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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珍珠贝一朝打开,眼前的局势豁然开朗。三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齐齐呆住。

    下一瞬间,他们反应过来,欢呼一声,立刻冲了进去。

    满体的珍珠,踩上去轻飘飘,滑溜溜的,真是一种出奇的体验。几个世家子弟一路奔向肉柱,就见地下只剩下半截树墩子一样的肉柱,还有倒在地上的风隽心。

    岳子湘扶起风隽心,见他脸色苍白,额上满是虚汗,却也没有外伤,道:“他没事。估计就是刚才全力用剑,以至于脱力晕倒了。”

    薛明韵赞道:“风兄真是高风亮节。”心中也是诧异,没想到风隽心真的放心用这样搏命的招数。虽然说四人俱在,将他趁机杀了的几率小些,但毕竟有所风险。且他若是力气耗尽,之后若有什么抢夺,他必然落了下风,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花庆深已经在一旁举起了珍珠,左看右看,就要戳破,薛明韵道:“且慢。”

    花庆深转头瞪着她,眼神不善,薛明韵道:“既然说好了均分,你怎能一个人先拿?等大家讨论出个章程来再说

    花庆深哼了一声,指了指眼前近乎一望无际的珍珠海,道:“你看见我真拿了?岂有此理,我正是在考虑,怎么分个章程,因此才多观察。你就认为我多拿?可见仁者见仁,心虚者见心虚。”

    岳子湘起身道:“花兄思考的怎么样了?我们这里就花兄卓尔不群,思虑想必最周全。”

    花庆深也不理她讽刺,道:“依我看来,这珍珠里面必然都是宝贝。若是一个个戳破,要费多少时间?反正也是平分,与其等一个个打开,还不如直接连珍珠一起拿走,从数量上直接分四份儿,省得在价值上斤斤计较,免伤和气

    薛明韵道:“好一个免伤和气。你可曾想过,这里面不一定是宝物,也可能是危险?”

    花庆深道:“当然可能。所以才说不打开,是机遇是危险,各安天命。”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如日光一样沐浴沙滩的气泡,道:“而且,我总觉得这大珠贝不好乱杀。毕竟这里的空间我们一无所知。现在杀了这珠贝,不一定何时就可能引起剧变,还是不要再这里多耽搁,收拾好东西赶紧走人吧。”

    薛明韵目光一沉,道:“也罢。”虽然她不喜欢花庆深,但生性比较谨慎,花庆深这番顾虑打动了她,也就同意了。

    岳子湘道:“也罢。那于脆每个人从一个角落收集起来,往中心汇合,然后再说其他。”

    几人都看见,在珍珠贝的中央,有一堆珍珠个头特别大,且码的整整齐齐,像个金字塔的形状,最顶端那颗珍珠更是一颗绝无仅有的黑珍珠,硕大无朋,光泽照人。几人都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目光从它身上移开。

    那真是无比的诱惑,就像魔鬼一般缠住了人心。几人都知道,这东西自己是绝不会拱手让人的,到时候肯定有一番争斗。

    风隽心兀自不醒,三人有默契的各自散开,各自选了一个角落开始收集。至于风隽心,几人给他留下一角已经很对得起他了,还要照顾他不成?

    薛明韵选了东边,一边收取珍珠,一边快乐的哼起小曲。她身上的储物戒巨大,是家中的珍藏,虽然珍珠众多,也尽自装得起。

    正在这时,就听孟帅道:“喂。”

    薛明韵手下一停,隐晦的看了一眼四周,见孟帅没有人影,就知道他在隐身的状态下没有出来,这时相比只是提醒自己,传音问道:“什么事儿?”

    孟帅道:“地下有个金属钩子,看见了么?”

    薛明韵趁着收取珍珠弯腰的功夫,在一个珍珠地下发现了一个黑色的钩子,问道:“怎么?”

    孟帅道:“捡起来别在腰带里。”

    薛明韵依言照做,道:“怎么了?”

    孟帅道:“这是安全带,万一有事我好拉你出来。”

    薛明韵点点头,突然一凛,道:“会有危险吗?我看没有危险啊?你说的是我和那三个人翻脸争斗?”

    孟帅道:“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感觉有点不对,现在还说不出什么。总之有点准备比较好。万一有事,不至于救援不及。”

    薛明韵稍微释然,轻轻一笑道:“总之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珍珠贝虽大,珍珠虽多,但人有了动力,动作可以快的惊人。一个时辰之内,三人同时到达了中央。而风隽心居然还昏迷不醒。

    三人这时都有些诧异了——风隽心修为不弱,一般的脱力,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省人事?莫不是其中有问题?

    到底是在特殊环境下,几人不敢大意,上前检查。风隽心呼吸平稳,只是虚弱,到底没有什么异常。三人疑惑一阵,岳子湘道:“可能是他那把剑有什么特殊的使用条件,必须昏迷一整日之类的。”

    薛明韵道:“要不要给他点补血丹药?”

    岳子湘道:“好是好,只是我没带着,你们谁带了?”

    薛明韵和花庆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摇头道:“我们都没带。”

    于是岳子湘道:“罢了。让他多躺一会儿,对他有好处。”三人转身离开。

    回到中心的珍珠堆之前,六只眼睛同时盯住。因为周围的珍珠被搜刮一空,那堆成一堆的珍珠塔尤为显眼。

    那珍珠有两层,底下八颗纯白色的珍珠,拱卫着最顶端的黑色大珍珠,地下的八大珍珠已经有半人多高,而最顶端的大珠更是有一人高矮,黑色的光泽如同暗夜一般,沉静而深邃,令人迷醉。

    薛明韵咽了口吐沫,道:“八个小珠,一人两个,没问题吧?”

    出乎意料的是,剩下两个人都没说话。薛明韵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皱眉道:“怎么,现在就要踹桌子了么?还没到最后呢。老花,盲着分东西是你提出来的,现在你又不肯了?”

    花庆深道:“不是不肯,只是我觉得,你们想一想,这地下的八个小珠,是不是不是宝贝?”

    岳子湘道:“不是宝贝是什么?”

    花庆深抚摸着珍珠,道:“你们觉不觉得,这可能是守卫者?从这个阵型上来看,明摆着是这八个守卫者拱卫着中间的至宝。代表着八方不动。我甚至怀疑,如果咱们移动那大珠分毫,可能底下的珠子破裂,放出可怕的怪物来。

    薛明韵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花庆深别有用心吓唬她们,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得不让人心存疑虑。

    岳子湘也是神色微变,道:“难道就不动他了么?”

    花庆深道:“不动的话,到底不安心。我看这八个珍珠虽然同时拱卫最上面的。但是单独拿出一个来,应该不影响平衡。我们将其中一个偷取出来,放在空阔处捅破。倘若里面果然是宝贝,那么一切休提,一人两个可以分了。倘若是怪物,三个人对付一个,总比回去一个人对付两个或者两个人对付一个好得多。”

    岳子湘道:“倘若开出来果然是宝贝,应该归谁?”

    花庆深有些不耐烦,道:“这么点小事,还要婆婆妈妈?这样,不管东西好不好,那东西都归我,占我一个名额,我再选一个,你们每人选两个,怎么样?”

    岳子湘拱手道:“花兄大量,就这么办。”

    当下三个人一起选了一个珍珠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因为花庆深那番话留下的阴影,几人取得时候非常小心,生怕一个不好打破珍珠,惹出一只怪物来。从珍珠的个头来看,那怪物应该不小。

    不过好在他们的小心只是多余,将一个珍珠完整的取出来,滚到几丈远的地方之后,无论是珍珠本身还是珍珠塔,都并没有变化。

    在将珍珠滚出来的过程当中,几人轮流附耳去听珍珠中的动静,都是没有任何声息。或是珍珠壁厚,听不到动静,或是里面都是空的。但他们掂了掂珠子,入手沉重,一般人的臂力甚至都抬不起来,也不像是空的。

    挪出数丈,三人以正三角形站位,将珍珠放在正中。岳子湘道:“谁来打开珍珠?”

    这珍珠纵然皮厚,毕竟不如珍珠贝的肉柱,只要有人出手,不会打不开。只是谁要打开,难免首当其冲,众人不愿罢了。

    花庆深拿出一个拳头大的钢球,抓住上面的一个小钢球一拉,拉出一条钢丝锯子来,道:“这锯子有封印加成,锋利异常,料想能够锯开。这样,我和岳子湘一人拉一头往下锯,薛明韵在中间看着,如何?”

    三人俱无意见,花庆深拉出锯子,岳子湘接住,同时退后一丈,扯动着两丈长的锯子往下落去。

    锯子落到珍珠上,吱的一声嵌进去一点,花庆深喜道:“有戏——拉。”

    两人一前一后的拉动锯子,挫了两下,突然听得波地一声,珍珠碎成两半,同时向两边倒下。

    与此同时,珍珠之中露出一个人形的物事,咕咚一声,倒在地下。

四一四 水落石出,真人露相

    一个巨大的东西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三人同时退后一步,薛明韵掩袖道:“于尸”

    地下正是一具尸体,乍一看,确实于瘦如柴,如同一具于尸。骷髅架子一样的身上除了一身褐色的于皮,还穿着一件长袍,因为年深日久,衣服已经失色,但还保持着当初的形态,并没糟蹋太多。

    因为先入为主,众人本以为这于尸是什么怪物,如僵尸一般会摇摇晃晃站起来,对人发动攻击。然而大眼瞪小眼等了许久,那于尸始终不动,趴在那儿就像寻常尸体。反而身上的衣服有遇到空气后氧化,越来越破烂的迹象。

    对视了一眼,三人走上几步,围拢过来。离得越近,看得越清楚,那尸首确实是再明白不过的人尸,从仅存的特征来看,应该是个还算富贵的中年人。那渐渐腐朽的衣物,其实相当华贵。

    隔了一会儿,岳子湘道:“你们怎么看?”

    花庆深沉吟道:“说不定我们想的有误。这地方……不知是白蝶散人的旧居,更可能是他的墓葬。那些宝贝应该是他的陪葬品。而这个人……”他指了指地下的于尸,“应该是个殉葬的人。墓主人的尸首应该就在黑珍珠里。”

    薛明韵正附身查看,出言道:“我看未必如此。你看这于尸。仔细看,应该不是风于的。如果是风于尸首,应该只是失去了水分,而这尸首一层皮下面,只有骨头,半点血肉的痕迹也没有,简直就像被活活吸于。”

    岳子湘道:“那你的意思是……”

    薛明韵道:“说不定这是珍珠贝于的。此人被珍珠贝咬了进去,血肉给消化,人被珍珠贝分泌的物质包裹,就像卷入贝中的小石子一样,被活活炼成了一个珍珠。”

    花庆深道:“你这是瞎猜,别的不说,你看那珍珠塔。那么整齐的堆放,可能是天然的么?分明是人力所为。”

    岳子湘沉吟道:“那么我将你们俩综合一下。首先这里是个墓葬,其次人是被珍珠贝吸于的。那么……很有可能这珍珠贝是白蝶散人的灵兽,也是他的墓室。他死之后,把生前的敌人也好,收藏也好,一切安放在珍珠贝内,永远沉睡在火山湖下。”

    薛明韵皱眉道:“死了之后葬身灵兽腹内,是不是也太个性了?”

    岳子湘道:“虽然奇怪,但好歹安全不是?”

    花庆深道:“不见得……埋在地下,说不定还有几百年安宁。现在不是二十年不到就给人刨了?”

    薛明韵道:“你真的要惊动他的遗体?”

    花庆深挑眉道:“怎么了?你不想动?”

    薛明韵道:“倘若咱们都认为那黑珍珠是他的遗体,那里面也没什么好处,还是不动的好。毕竟这些随葬的宝贝咱们拿走了,已经收获颇丰,且受了他的人情。再将他尸骨曝露,有什么益处?突然损德行罢了。”

    花庆深道:“你没盗过墓么?”

    薛明韵掩袖道:“我为什么要盗过墓?”

    花庆深道:“你可知道,真正最好的宝贝,都是在棺材里的。身上配的佩饰,手中握的如意,头上脚下放的随身宝物,七窍里塞得珠玉……”

    薛明韵道:“别说了,恶心死啦。死人身子里还有……那里塞的东西你也要,你穷疯了?白给我我也不要。”

    花庆深道:“我也不要。那些玩意儿又不值钱。可是若是他把随身的储物戒指带着进了棺材,你待如何?”

    薛明韵沉默不语,花庆深道:“当然,这白蝶散人的遗骨也不好轻动。我们就打开看看,倘若果然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们转身就走,走的时候把珍珠贝合上,让他继续在灵兽腹内安息,不再受人打扰。”

    岳子湘道:“就算是里面有值钱的东西,我们拿了东西,当然也要把珍珠贝合上。难道你还要把他老人家拖出去暴尸么?”她这么说,自然是同意打开黑珍珠了。

    薛明韵抿了抿嘴,道:“好吧。既然都来了,也不差这么一次。”

    当下三人把黑珍珠取下来。至于其他珍珠,都知道了是陪葬的,几人也没兴趣了。上次那个于尸已经搜过,身上出了一件衣服,没半个值钱的东西。料想其他人也没有。

    最后那黑珍珠实在非常大,比下面的白珍珠大上一倍还多,横竖都有一人多长,几人抬得异常小心,抬出了珍珠塔,移动数丈,这才小心翼翼放下。

    花庆深抹了把汗水,道:“这黑珍珠做这么大于什么?都不好着力。”

    薛明韵哼道:“难道他做出来是给你抬得么?其他几个珍珠小,那是因为里面的尸身是蜷着的。他这墓主人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当然至少要做到躺着入葬了。”

    花庆深瞄了她一眼道:“小薛,我看你情绪不大对头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立场上?”

    薛明韵扭过头去。岳子湘道:“她站在哪一边,一会儿分东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是这样把,一边一个把它锯开。”

    花庆深将锯子一头递过,两人同时拉动,那锯子在黑珍珠头顶弯了下去,两人只好一起往下使劲。

    刚锯了一下,只见黑珍珠一震,缓缓分开。分开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不像是被拉裂,反而像是舞台的大幕徐徐拉

    一股淡淡的白烟从中弥漫,顷刻间缭绕四周,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花庆深连忙后退,以袖掩鼻,手中捏住了解毒丸,却不肯退开太远,生怕旁人捷足先登。

    过了片刻,白雾散去,雾中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横卧在珍珠中心的台上。

    又等了片刻,白雾终于消散,人影终于清晰起来。

    只见珍珠中间,有一白玉做的几案,地下雕成波浪形状,波浪头上雕着一个打开的珠贝,贝中侧卧一人。

    那人头戴黄冠,身穿道袍,披着一件羽衣,像个出世的道人。五官端正,相貌如生,五缕长须垂下,神色怡然,便如睡着了一般,与生人并无丝毫区别。他一手托腮,侧身横卧,加上一身打扮和隐隐出尘的气质,犹如水墨画中高卧的隐士。

    花庆深忍不住慨叹,这待遇果然不同。那陪葬者被吸成了人于,身上只有单衣蔽体,这主人的尸首却保存的这么好。他出身世家,也知道一些保存尸首的方法,但还没有一种有眼前这么好的效果,栩栩如生都是少说了。

    但他也只是感叹一句,目光立刻往下移,只见那道人托腮的手上戴着一枚玉指环,以他的眼光来看,分明就是储物戒指。

    在那里

    他往前一步,正要伸手,突然后面有人按住他的肩膀,道:“等一下。”

    花庆深当然认得出是岳子湘的声音,不耐烦的一甩她的手,道:“放心吧,我不会独吞的。”然而就在他一回头的功夫,就见岳子湘神色恐惧,嘴唇微抖,近乎大难临头的样子。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妙,道:“你怎么了?”

    岳子湘颤声道:“我……不知道……好像有点不对。”

    花庆深掩饰住自己的不安,用不屑的口吻道:“什么不对啊?”

    岳子湘道:“你看他……是不是有些不对?”

    花庆深再看那道人,可能是心理作用,他也觉出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什么。目光缓缓上移,移到了道人的面上

    就在这时,道人眼皮微微一动,突然睁眼,双目中神光湛湛,如电如霆。

    花庆深惊叫一声,想要后退,腿却是一软,失去了平衡,直接坐倒。

    岳子湘也吓得全身僵直,失声道:“你……没死”

    这个声音虽然是从她嗓子里出来,却是出奇的沙哑,更颤抖的不成样子,她简直自己都不敢相信是出自自己之口

    那道人缓缓坐起,宽大的衣袖垂下,仪态笔挺,更显得高古朴拙,仙风道骨。他并没出声,只是在坐起来之后,做了一个动作——右手微微上抬。

    轰——

    一声巨震,黑幕陡然降临,便如泰山压顶一般。岳子湘叫道:“糟了”抬头一看,原本的打开的珍珠贝已经合上,将她牢牢地关在里面。

    她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虽然珍珠贝合上,但绝对的黑暗并没有降临,中间那珍珠塔剩下的七颗珍珠如七盏灯火,散发着油油的光芒。道人所坐的位置在珍珠塔的正前方,光芒从背后照来,他面上全是幽暗的阴影,原本清俊的五官显得阴森可怖。

    花庆深绝望的看着这一切,此情此景,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是笼中鸟、瓮中鳖,在劫难逃,唯有爬起来跪倒求饶道:“白蝶前辈饶命晚辈不知道您法驾在此,不然绝不敢打扰您老人家的安宁。”

    那道人终于开口道:“哦?尔等不是明知本座在此地,特来取宝的么?”声音居然意外的清朗,不像是几十年没开口的人。

    花庆深颤声道:“晚辈等有罪……”

    那道人道:“尔等无罪,若不是尔等这些利欲熏心之辈前赴后继,本座哪有这些新鲜血食可以享用?”

    花庆深一震,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失声道:“是你故意引我们来的”

    那道人道:“倒非一蠢到底。若非本座,宝物怎能自己往上冒出?”

    花庆深一阵绝望,这时他已经想明白了——什么珍珠,什么机遇挑战,什么水镜界的异宝,都是诱饵,那道人——也不知是不是白蝶散人就是靠这些来虏获寻宝的人。

    这么说那些于尸就是之前的寻宝前人了?怀着满心的期望到此,被吸于了血肉,填埋在珍珠里?

    自己也会落得那个下场么?

    他心中绝望到了极点,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已经滑下。

    那道人一挥衣袖,花庆深头脑一昏,向后就倒。

    倒地时,模模糊糊听到道人道:“你且睡吧。我先去拿你的同伴,她倒机警,竟趁机先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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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介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勉其心志,锻其筋骨,赞其行为,给其金手指,然后看其脸色,任其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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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第一高手,听说你叫我补天?不好意思,咱俩又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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