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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翔的浪漫     过关txt下载     过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66章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三)

    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由于事先知道刘奋斗几个要来,泾川市文远公司这边早有准备,派了一个副总经理全程接待。

    这个副总经理是个女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长得勾魂摄魄,似乎特别善于施展女性魅力,眼睛毛毛的看着每个男人都像在看自己的初恋情人,还没说话就先笑,声音甜美的像是中央新闻学院播音系研究生,冯喆一见知道这次泾川之行绝对困难了,这摆明了是个温柔乡女儿国,看着刘奋斗和其余几个人略显紧张的样子,冯喆有些觉得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怀疑刘奋斗外面有女人也未必是瞎胡闹,因为刘奋斗平时看着正常,可见了漂亮女人就没有了定力,起码现在就很不安然,这样恐怕很容易遭到一种类型的侵蚀从而投降做一种俘虏。

    冯喆暗想,不就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吗?紧张什么?来讨账的一接触女人就少了锐气,接下来还怎么继续?这个文远公司将这样一个女人放置在这样的位置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问题是刘奋斗才是这次讨账的主帅,除了喝酒,别的事冯喆也不想插手,再说也没必要插手,也插不了手,自己是司法所的,乡镇副职的刘奋斗见了市一级花枝招展的女人心里有障碍,这种事除了多历练外别人似乎帮不上忙。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刘奋斗几个的表现就验证了冯喆心里的预测。

    文远公司的副总经理叫邱玉如,将刘奋斗几个安排在泾川一家条件很不错的宾馆里,五个人每人一个单间,连冯喆和司机小王都是单独的房间,服务周到至极,洗漱后就到餐厅雅间用餐,还没进门雅间,门前就五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一个个穿着旗袍热情洋溢,几乎是半拥半抱的将刘奋斗几个让进了雅间,邱玉如已经在里面站着等候了,亲手牵着刘奋斗入了主位,接着招呼其余的四个人入座。

    四十多平方的雅间坐了十一个人,五男六女,这六个女人除了邱玉如穿的还算是传统,其余的四五个旗袍勾勒出了饱满的胸和纤细的腰,旗袍本来就有特色,于是五个女人的长腿明晃晃的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惹得刘奋斗几个全都正襟危坐,仿佛在接受检阅的部队一样。

    邱玉如当先敬酒,三杯下肚,邱玉如说自己不胜酒力,让自己的几个姐妹陪刘镇长和几位领导喝,那五个女人就妖娆起来,转身都对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发起了攻势。

    “先生贵姓?”

    冯喆身边的女人笑吟吟的问,冯喆两只胳膊撑在桌上,手里掂着筷子说:“肚子饿了,我先吃饭,一会聊,你别客气,请自便。”

    这女子也没多想,看着冯喆慢条斯理的大快朵颐。

    其他的人可没冯喆这么安静,刘奋斗左边是邱玉如,右边是一个旗袍女人,邱玉如巧舌如簧,右边的女人胸大如鼓,两面夹击,刘奋斗没一会就有些凌乱了,被灌得脸红脖子粗,已经口不成句。

    冯喆又吃了一会,心里知道今天绝对不会谈承包费的事了,主将沦陷,兵士无力,就借口洗手走了出去,结果直接回房间再没出去。

    第二天刘奋斗几个醒来已经是快中午了,昨天陪着他们喝酒的几个女人直接到了房间服侍刘奋斗几个穿衣服洗漱,然后攀着胳膊就拉到了餐厅,继续昨天的酒宴,本来刘奋斗就不胜酒力,死活不喝了,这一下邱玉如换了红酒,说这不上头,刘奋斗经不住劝,又喝上了,别的人看镇长这样,自然以刘奋斗马首是瞻,于是到了傍晚,四个人又晕乎乎的被送进了房间。

    这天冯喆在酒桌上总板着脸,像是和谁有仇,根本不听身边女人的劝,所以几乎没有喝酒,这女人问他为什么不喝酒,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冯喆就说自己酒精过敏,而且刚刚失恋,心情不好,见到女性就想起绝情抛弃自己的恋人,五内具伤,心情低落,恨屋及乌,只有对不起了。

    当天夜里,说晚不晚的时分,冯喆还没脱衣服,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打扮的截然不同的女人,年纪都不大,一个显得清纯,一个性感,看到冯喆就问:“帅哥,要不要玩玩?”

    冯喆摇头说不玩,不耽搁你们宝贵时间了。

    “没事的帅哥,出门在外风*流一下,女朋友不会知道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呢,我们这里很安全的。”

    “真的不要,谢谢。”

    冯喆就要关门,那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伸手一按门,身子就靠在门一侧,胸往冯喆身上蹭,说:“老板,可以报销的,我们有发票。”

    “嗯?”这下冯喆倒是纳闷了,那个清纯一点的女孩就伸手拉开小包,冯喆一瞧,果然有一些发票,包里还有几个没拆封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

    “办公用品发票,比餐饮的好报销,我们都替你想好了,帅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火辣纯情的,随便挑……要不我们两个人都陪你,只这个数,怎么玩都成,包你爽。”

    性感的女子说着用手拉了一下衣服,露出了全部的胸,挺挺白白圆滑的果然好看,冯喆看看周围没摄像头,依然摇头说:“真对不起,我这几天身上不舒服……”

    站在冯喆面前清纯点的女子就笑:“大哥每月身上也会来亲戚吗?”

    性感的女子就咯咯的笑,冯喆一本正经的说:“我也想,两位美女,不过我刚割了包皮,有玩的心没玩的资本,不能带伤上战场,所以玩不成。”

    “哈哈……”这两个女人一听就笑,那个穿着暴露的在冯喆脸上摸了一下,说:“这么老实又这么帅男人,如今真少见,这种隐私都对美眉说,拜拜,那就相见不如怀念喽,”说着就和清纯女子攀着走了。

    第三天一大早,刘奋斗就将冯喆几个叫到自己房间:“不能这样下去了,几天过去还没说到正题,这样要搞到哪一天?”

    刘奋斗两眼通红,头发凌乱,精神萎靡,只穿着大裤衩盘膝坐在床上,随行的老高就说:“镇长,我也明白了,文远公司这是糖衣炮弹啊,我们得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划清界限。”

    “对,今天一定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再上酒桌了,”另一个工作人员老田也斩钉截铁的附和。

    司机小王说:“就是,再这样下去,我回去就开不成车了,被灌出酒瘾了。”

    小王是县里一位领导的亲戚,刘奋斗也不将他当外人,几个人正商议着,就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这两天一直陪刘奋斗的那个胸很大的女子小丽,不过今天她穿的倒是很正统,一身职业装,刘奋斗急忙用被子将自己捂起来,小丽笑笑的对刘奋斗说:“刘总,早餐给您送房间里来了,请慢用,你们几位先生的早点也送到各自房间,还是在这里一起?”

    吃早饭凑在一起干嘛?不是叫喝酒?刘奋斗一挥手,屋里人就走光了。

    等大家吃好,小丽又进来对刘奋斗说,今天邱经理有事去了省城,临走时专门交代要自己招待好刘总几个,所以就擅做主张,今天请刘总几个到天门山游览一下,放松放松。

    刘奋斗沉默了一下,说:“今天再耽搁一天,明天要是你们副总还不就承包费的事情和我洽谈,那我们就打道回府了,今后的事,只能在我们那里谈。”

    “不会的,我们邱总确实有急事去了省里,晚上一定赶回来,刘总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不存在怠慢的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刘奋斗将话说死,面子上过得去,心里有了底,再说好歹出来一趟,不玩一下也对不起自己,还会让老高几个心想自己不会办事,于是最后一天就由小丽安排,一行人坐车很快就到了天门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有女伴陪着的原因也不觉得漫长。

    这个季节草木已经凋零,但天门山有温泉,气候和别的地方迥异,因此依旧绿色茵茵,冯喆以前来过,到了后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小丽关切之后,就安排他住下,和刘奋斗几个找景点游玩去了。

    一晃就是下午,刘奋斗几个兴致勃勃的回来,这下倒是随便的吃了点饭,小丽就说走了大半天,就泡个温泉按摩一下,可以缓解疲劳,对身体很有好处,休息好了,就回去,邱总也差不多就从省里回来了。

    刘奋斗听了就问老高几个的意思,老高说:“刘总几个按按也好,不过,我不按。”

    老高这几天觉得小丽总叫刘奋斗是刘总这个称呼很好,免得泄露了刘奋斗的身份,就现学现卖,老田就问老高干嘛不按,老高说:“我怕痒,痒了就叫,忍不住的。”

    刘奋斗看着老高说:“叫一叫怎么了?谁叫都是叫,叫的地方不一样,

第567章有人欢喜有人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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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府办的副主任蒋敏娜就住在赵观海的隔壁。从村委办公二楼的走廊望过去,夕阳红艳的就像是静的,也不说粗话,顶多一句‘你真气人’,但是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正上课呢走到这睡觉的男同学身边,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将他叫醒,大声的问:‘你是不是看到我就想睡!’”

    平清明就笑了出来,冯喆也趁机和他与赵凤康干了杯,赵凤康就让平清明说笑话,平清明搔搔头说:“我在看守所摸索出当领导的一个经验,你们看对不对。”

    赵凤康听了就看冯喆,冯喆说:“那你说啊,清明还真是好学不倦,在哪都能悟出大道理,说出来听听。”

    “我在看守所看出来了,这当领导有三个层次,直接管我们的就是第一层次,可以叫基层吧,那就得严,就是厉害,动辄便训,拾掇你没商量,这样才有威,能吓住人,这就跟我们村的村长,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没一个说话对你客气的。”

    “这中层,就像看守所的小队长,他说话有些恩威兼施,有些拐弯抹角,话只说半句,事不点透,让直接管我们的那些下属不知道他的深浅,所以永远对他敬畏三分。”

    “最后一个层次,就像是看守所的所长了,这就是高层。放在外面起码是市长才算高层了吧?这所长我就没见他板过脸,对谁,哪怕是像我这样拿看守所当家一样的也总是笑眯眯的,这叫亲民,越亲切越随和越是水平。”

    赵凤康听了又看着冯喆,左右的盯着看,冯喆瞪他对他白眼,赵凤康嗬嗬的笑,等一会三人又碰了一杯,赵凤康说:“我怎么都没看出来什么时候亲民了。”

    “烦恼的事情不一样罢了。领导就不是人了?一样吃饭拉屎会生气!”冯喆回兑了赵凤康一句,赵凤康也不和他斗嘴,说平清明:“经验之谈。欢迎再来一个振聋发聩的。”

    平清明搔搔头,想想说:“经验就那一个,嗯,要不,我出个谜,你们猜一猜。”

    “好,你说啊。”

    平清明咳嗽了一下说:“黑圈红边里面加个鸡冠。”

    赵凤康和冯喆想了一大会都不知道平清明说的是什么,两人只有认输,问谜底,平清明说:“逼。”

    冯喆赶紧歪头“噗”的一下就将嘴里的菜给喷了出来,然后和赵凤康放声哈哈大笑,等笑语停了问平清明还有什么笑话或者谜语没有?

    话头拉开,平清明逐渐的自然不再拘束了,对冯喆说:“咱们省城有七个市辖区、五个县级市、两个县,你要找的人如果在,就得仔仔细细的找。其实要是从户籍上查倒是相对简单,但又恐怕她没有本地户口,这个就难了。”

    “还有,如果不是本市的户口,那要是办了暂住证也好了,能查到,可是她要没办暂住证,也就难了。说实话,我在省里这么几年,我就没办过暂住证,像我这类型的人会很多。”

    平清明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起身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一边的沙发上,冯喆过去一看,塑料袋里都是各种各样的纸片,大小不一。纸片的样式也五花八门,种类复杂,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皱巴巴的,上面还都写了字。

    “这都是什么?”冯喆拿起了一张卫生纸,看着上面的字问。

    “天书。绝世秘籍,拯救世界的任务就落在你们俩身上了,老朽在后面精神支持你们。”赵凤康也过来,拿起一片像是糖果的包装纸,看了几眼开玩笑,显然他也看不懂。

    平清明说:“我们大王村现在在省城干活的,包括我,一共有三十三个人,不包括我有三十二个。其中女的有七个,男的二十五人,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包括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各种公交车站,大小商场商厦,电影院等等。怎么说呢,大家伙都是分片包干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在你的地头,我在我的,从来不逾越跨区域搞钱。”

    赵凤康点头:“盗亦有道。”

    平清明嗯了一声:“意思差不多吧。怎么讲呢,就是彼此不相干,互不干涉,你不管我的事,我也不管你,从不互相打探你偷了多少、我撬了几家门,这是规矩。”

    “我这是在引火上身,”平清明叹了一口气:“看着是老乡,但要想从他们身上打听到点消息真的非常难,非常难。”

    赵凤康皱眉:“那你搞这些是做什么?看这字,不是你写的……也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啊?”

    “我是这样想的,”平清明沉思着说:“我们的分工无非就是两种,一种进别人家里的,叫盗,另一种不进户只对人,叫偷。这盗的就是入室行窃,他总有个区域,偷得也是,一般来说,偷具有流动性,都是在大商场大市场火车站汽车站那些地方,咱现在是找人对吧,这人她总是不可能整天走来走去的,那就是在住宿小区的范围里。”

    冯喆听明白了:“你是说你要同乡将他们负责的和每天去的地方给标出来,这样你就能区分都是属于具体哪一块,就有的放矢了?”

    平清明点头:“省城太大了,要找一个人真是大海捞针。这样以来,就好像同时有三十几个人在找杨凌,首先将人流动性强的地域给排除了,剩下的就是住的地方、是小区,我就好着手了。”

    赵凤康愕然:“平清明,你小子还有这头脑。行!”

    平清明听了赵凤康的夸赞并没有感到高兴,他叹气说:“起初他们都不愿意,怎么说,这一个来月我就是缠着他们给他们说好话,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大家伙给我面子……也主要可能因为我是找人,对他们不具有威胁……谁让我是大王村最差劲的小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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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有人欢喜有人愁(二)

    李雪琴半信半疑的摇头:“怎么回事?就这样?”

    冯喆又重申了一句:“我儿子是武警。”

    胡端正好进来,见了李雪琴桌上的烧饼就撇嘴:“他儿子还是矿主!——你又给他买东西!他迟早将司法所当成饭店。”

    李雪琴不说话,胡端又说:“瞧瞧,爱心泛滥不是?你让人说你什么好?怎么就不对我泛滥一回?”

    胡端说着就拉桌子抽屉,咔咔嚓嚓的,李雪琴就问他找什么,胡端说:“人有三急,找纸。”

    李雪琴就拿了自己的给他,说:“翻箱倒柜的,我这算不算对你也爱心泛滥了一回?”

    胡端嘻嘻笑着走了,李雪琴看着冯喆说:“老疙瘩姓胡,我是前店子村的,他是后店子村,我家有块地就在他家门口,小时候跟大人去地里干活,我没少去他家玩。”

    “县陈副书记之前是在咱们镇上做一把手的,那时候倡导‘三农’思想,农民农业农村,要深化改革,要将农业产业化,于是镇里动员各村都种果树,种果树一两年内是得不到经济效益的,不过树种起来了这就是成绩,陈书记就被调到县里干了主抓农业的副县长,这会又做了县委副书记。”

    “但是镇里事与愿违,咱们半间房不适合种植果木林,因为后来探明地下全是矿,地下有矿是客观存在,土壤没养分,树当然就长得不好,那满山的树怎么办,陈副书记和镇上一合计,又搞食用菌生产,那些果木林能用到食用菌上的,就有效利用,用不上的就烧木炭,卖到市里去了。”

    “疙瘩叔的事情就出在这,我们镇上的食用菌那时都是从相隔的朱阳关镇搞来的,那边食用菌养殖已经上了规模,对于我们镇提供了大力支持,可是刚开始做一件事,没有经验,当然会走一些弯路,养殖了食用菌之后,当年我们镇上有些养殖户赚了钱,有些就没有,老胡就是没有赚到钱的农户之一。”

    “别人没赚钱原因各式各样,老胡没赚到钱的因素有这几个,一,就是他不懂技术,二,那时他唯一的儿子还在部队,家里没劳动力,第三,你也看到了,他太倔,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听,但是他不把不能挣钱的原因客观化好好认识一下,他认为提供原料的供货商给自己的原料有问题,就几次三番的到朱阳关镇去闹,搞得人家没法做生意,也不知是那家的哪个人嫌他啰嗦,就推了他一把,老疙瘩就倒在地上,当时没什么,可他儿子胡红伟一复员回来,老胡就犯了病。”

    李雪琴看着冯喆解释:“老胡那是真的病了,腰疼,住了医院,花了不少钱,这时他才给胡红伟说自己以前被朱阳关镇的人给打了的事情,胡红伟就去找那家人问情况,到了那,结果胡红伟和那家人就打了起来,伤了人,胡红伟就被抓了,最后判刑两年缓期执行三年。”

    “那老胡来咱们这是给他儿子喊冤?”

    李雪琴摇头:“都有,说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胡红伟不是还要到咱们所里帮教吗,大概他觉得这是儿子的一个污点,所以老胡比他儿子来的次数还要多。”

    李雪琴能给老疙瘩买吃的,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到老疙瘩家里玩,平时她和胡端玩笑开的嘴像刀子似得,冯喆觉得其实她内心很善良。

    过了中午,天色放晴,林晓全就叫了冯喆,说要带他去下面村里转转,胡端当司机,结果李雪琴也说要去,林晓全就说:“你不好好休息,跑下面作甚?再说你也喝不了酒,今个不带你。”

    李雪琴就说自己要回家一趟,胡端问:“你回家那是往西走,我们下乡要往东,你东西都分不清?都说女人怀孕了体温就高,来,让哥给你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李雪琴就瞪胡端,说自己回娘家,胡端又说:“不早说清楚,我以为你背着我又跟了谁,我正伤心呢,也不用揣枪的回来,看我先不扒了谁的皮!”

    几人说笑几句,留下赵曼看家,四个人就坐着胡端的车往村子里跑。

    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配车,林晓全就和赵曼商量了一下,每次有事让胡端开着他那辆面包车用,一个月给胡端一些油钱和车辆使用费,这也就是冯喆刚到那天胡端说私车公用的原因。

    李雪琴既然要回家,胡端就先送她,林晓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上车就让胡端放音乐,马上车里嘁里哐啷的就响彻着摇滚乐的节奏,胡端跟着乱哼唧,李雪琴就说这是噪音,让胡端换个轻柔的,胡端说:“轻柔的?你不嫁我我都活的没激情了,还怎么柔?”话是这样讲,他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月亮代表我的心,嘴上又说:“我就这么倒霉,月亮能代表我的心吗?阴晴圆缺的,我的心应该是太阳!永放光芒!”

    “那你的心也应该是乌云背后的太阳,就像这几天的天气。”李雪琴冷不丁的兑了胡端一句,胡端正要反驳,已经到了李雪琴家门口,她就邀冯喆几个下来坐,林晓全说回头,今天去的地方多,时间不够用。

    李雪琴就看着冯喆,冯喆说:“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你登哪个门?她这是娘家,城里是原家,我那是野家,就看……”胡端没说完,李雪琴就关了车门,扭头走了,胡端就笑:“我忘了保密工作,泄露了我和她之间的特殊关系,看,恼羞成怒了。”

    接下来林晓全带着胡端和冯喆走了好几个村子,好在半间房镇基本上都通了公路,开车来回之间也方便,不然光是走路,就得几天时间。

    眼看着日照西斜,林晓全说:“胡红伟刚刚承包了店子村的滑石矿,今晚这顿饭,就去他那里了。”

    冯喆想胡红伟是缓刑期,要说今天下去去他那里,也对,不过要让胡红伟请吃饭,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所长发了话,胡端就只管开车,冯喆以为林晓全不知道早上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去所里的事情,就说了一遍,林晓全点头说:“胡红伟和他父亲不一样。”

    但是胡红伟怎么和老疙瘩不一样,林晓全却没说。

    车子很快到了一个临山而建的滑石厂,林晓全看着车外就说:“巧了,刘镇长也在,今这顿饭胡红伟管定了。”

    冯喆下车左右看看,这个滑石厂后边就是滑石矿,谈不上规模,算是典型的镇办企业,瞧着工人忙碌的样子,效益应该可以。

    “怎么我到哪你到哪?是不是闻着酒香了?”刘副镇长刘奋斗正和几个人站在两间板房门前说话,看到林晓全就大声喊,林晓全笑:“牵着领导手,跟着领导走,镇长到了,我哪敢不来,思想路线就成问题,那还想不想进步?”

    冯喆仔细看,刘奋斗也就四十多岁,是稍稍有些发福,不过人样还行,要是将刘桂花和他联系起来,就会觉得刘桂花有些配不上他。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从众人中间走出来,伸手和林晓全一握,笑说:“政府来了,我这就汇报思想工作。”

    “政府早就来了!汇报不急,我口渴了,先上两瓶茅台润润喉咙。”

    刘奋斗听了就骂:“我刚来也不过一人一瓶健力宝,到你这怎么就茅台,你这所长也太黑,还当着我这主管领导的面,这是不是巧取豪夺?”

    林晓全又笑:“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我要不说茅台,怎么知道有健力宝?红伟要是这会拿出了茅台也没啥,你那会没有,兴许刚刚人家去买了呢?”

    原来这个青年人就是胡红伟,也是这个滑石厂的承包人,冯喆明白林晓全是因为胡红伟当过兵,再者说,胡红伟因为他父亲的事情和人发生争执,和别的打人故意伤害判刑不一样,所以对胡红伟很是客气。

    听了林晓全的话几个人都笑,胡红伟就让人从屋里拿了几听健力宝出来,他自己亲手给林晓全胡端和冯喆递到手里。

    胡红伟没见过冯喆,给冯喆健力宝的时候冲着冯喆笑了笑,冯喆就和他握手。

    冯喆觉得胡红伟的手很有力,笑起来牙齿白白的,果然和他父亲老疙瘩有区别。

    几个人插诨打科几句,胡红伟就说已经安排好了,天色已晚,请各位领导将就吃点饭。

    刘奋斗本来和胡红伟就是前后村,熟悉,自然不客气,林晓全本来就是准备吃胡红伟的,冯喆就随着众人往山坳那边走,拐过山头就看到十几间平方,还停着几辆车,原来这里别有洞天,竟然有一个饭店。

    刘奋斗虽说是管着司法的,可毕竟司法所受县里司法局垂直领导的多些,冯喆看林晓全和刘奋斗说话随意,就再暗自观察和刘奋斗一起来的镇里那两个工作人员,结果平平常常,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特别。

    刘奋斗那里三个人,林晓全胡端冯喆也是三个,胡红伟也叫了厂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财务,一个是安全生产员,九个人到饭店里坐定,满满的一桌。

    菜一上,冯喆就想果然麻雀小五脏俱全,半间房镇上的饭店水准就堪比武陵市里了,这个小小村落里山坳后隐藏着的饭馆外观看起来没特色,菜却做的实在不凡,果然是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店子村这里有矿,能挣到钱,特级厨师都能在这呆的住。

    “开饭前我先开宗明意,话不说透我吃不下,红伟也知道,我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万般无奈的抓了咱们镇企业这一块,领导叫咱管这一块可不是让我架在火上烤?你们不知道,咱们半间房如今屋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其实绣花枕头皮外光,你知道去年镇财政收入是多少?反正今天能来的都不是外人,我这也不算泄密,二百三十多万!可是支出你们知道是多少?”

    刘奋斗说着就环视一周,最后盯着胡红伟说:“支出三百多万,这不是财政赤字吗?赤字怎么办?凉拌,乡镇企业这一块是大头,你们看我像大头吗?”

    “入不敷出,你说,你们说,就这样,我被搞到这个位置上,能好吗?”

第569章有人欢喜有人愁(三)

    亓明远一行人到武陵开发区视察新农村试点的那天,赵观海早早的就让人在村主要道路上挂了许多的关于建设新农村的标语,还在村里沿路贴了很多欢迎领导视察指导工作之类的宣传口号,卫生也搞得干干净净的,将家家户户养的鸡鸭猪牛羊全都提前赶到了远离村子的僻静处集中放养,为的是不让村里有肮脏和臭味污染。

    但是赵观海有些失落,亓明远一行人到了村里下车之后,将墙上的标语和路口拉的宣传横幅看的比较仔细,却对鞍前马后的赵观海有些忽略。

    亓明远和赵观海轻轻一握手,顺着刚刚硬化过的路面往村里去,并不发表看法,转了一圈后就进了村委会。

    这些天赵观海一直在村里,这个会议室墙面上的涂料是新粉刷的,窗帘是新换的,地板被很仔细的天天用水冲洗,会议室里的家具是新换的,茶几上的水果盘、削水果皮的刀、烟灰缸、餐巾纸凡是能换的全换了新的,就差将村委房屋扒了重新盖。

    大家坐定,赵观海先热情洋溢的请亓明远发表重要讲话,他则端端正正坐着拿着本子,像是小学生一样的将亓明远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等主要领导讲话完毕,终于轮到了赵观海。

    赵观海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充足,在得知亓明远要来视察的时候他就让蒋敏娜组织人为他写了一篇汇报的材料,这下他旁征博引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通,亓明远听了只是点头。

    终于见面会结束,亓明远走出了村委大院,才对身后的郭中州陈为满几个说:“武陵抓新农村建设,带领农民奔小康,大方向是正确的,执行省委决定是坚决的,但选点不是很对头。”

    “这个开发区的新农村不像新农村,居民小区不像居民小区,要好好总结试点经验,把省委新农村建设的精神真正落到实处。”

    亓明远的话语不知道是对新农村的肯定还是否定,赵观海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亓明远和徐凤华以及省里领导离开了武陵,郭中州召集开了个常委扩大会议,一是总结工作,二是通气,马上省组zhi部的考察组就要到武陵来。

    郭中州说,这次武陵干部调整的面可能比较大,涉及的人比较多,总之大家无论将来如何,都要在眼下为武陵站好春节前后的岗位。

    几家欢喜几家愁。郭中州说的不是什么秘密,他也从来没有对大家公开的这样推心置腹。不过别人都蠢蠢欲动,冯喆没什么异常,因为到武陵的时间太短了,因此他觉得目前这场人事变动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即便心里有想法也是白搭。

    文化bu对文化苑的扶植资金全部到帐之后,黄永发当夜在明珠酒店最豪华的包间里请冯喆一个人吃饭。偌大的房间里就冯喆和黄永发,冯喆其实对待黄永发的态度是保持距离,知道这人行事风格非常江湖化,随心所欲很难掌控,尤其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有人要离开武陵可能会不计后果的逮住一个毛病下狠手,从此后各自为政,你又鞭长莫及很难耐他如何。

    今晚的黄永发比往常更兴高采烈,他点了茅台,冯喆却鬼使神差的要喝皇家礼炮,两人刚刚干了一杯,黄永发就说:“冲着你这炮酒,我今晚向你开一炮。老弟,你的机缘来了。”

    “什么机缘?我今晚不就是向你化缘呢。”

    黄永发摇头:“郭中州要走,对吧?”

    “这全武陵人都知道。”

    “你知道他要去哪?”

    “愿闻其详。”

    “嘿嘿,省人大新增两个副主任,郭是其中三个候选人之一。”

    “哦。”

    “还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农业厅厅长,另一个也是一个地市的书记。”

    黄永发见冯喆反应一般,又说:“陈为满也要走。”

    这下冯喆倒是意外了:“不会吧?他去哪?”

    “那个书记上去了,不就有了空缺,他就去那了。”

    冯喆皱眉:“那谁是接替他们的人选?”

    黄永发哈哈笑:“看我这一炮开的怎么样?一个被考察的是苏铭,一个就是赵观海。老弟,你的机会真的来了。”

    冯喆心里盘算,嘴上说:“替补轮不到我,前面人多了。等文化苑建好了,假以时日那时候再有机会,我在你老兄的帮助下些许还能搏一搏。”

    黄永发歪嘴一笑:“说到这里,真有事和你商量,你们老市府不是卖了吗,新楼那事,帮兄弟一把。”

    冯喆白了黄永发一眼:“你故意气我?这文化苑是我去上面跑的,还有说话的机会,那个新楼是老大老二一亩三分地里的粮食苗,我能插一脚去管?心有余力不足。”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听我说,这郭中州要走了对吧?陈为满也要走……”

    “陈要走不走还不一定,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了,你老兄很有实力,文化苑刚有个底子,就又瞄准了最有象征意义的项目,武陵的两个标志性建筑你要占全了……”冯喆说到这,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焦一恩的,冯喆也不避着,听着就皱了眉。

    挂了电话,黄永发也不问,冯喆主动说:“越是年底越是乱。”

    “手底下人惹事了?要钱,我给,要人,我给,无条件支持。”

    冯喆否认:“我先谢谢你。半间房的镇长和外地一个投资商谈业务,谁知道那几个商人是冒充的,是一伙骗子,项目根本就不存在,但和镇长倒是熟了,酒喝的五迷三道将镇长往房间一送,然后找了俩光屁股女人在里面等着。”

    “操!仙人跳,在哪,我找人去办。”黄永发一听这样的事兴奋了起来:“姥姥,弄死他们丫的。”

    “这镇长和咱不是一路人。打电话的是书记,那伙人将镇长和两女人办事的经过录了视频,现在要他给钱,要不就将视频曝光。”

    黄永发嘁了一声:“既然不管咱们的事,要死赶紧。”

    冯喆摇头:“不能这样。事情不能这样办。你还不知道?我根子浅底子薄,就这个焦一恩,哦,就是半间房的书记能用。这个镇长是新任的,和焦一恩一直关系不好,这下他算是咎由自取。可是人心就是这样,我倒霉了心里就烦别人看我笑话,他要是想着是焦一恩故意和人串通好了整他,就不好了。再有,他不行,可用他的人能行,今后故意挑你毛病你只能屋檐下低头。还有一点,老焦说这镇长年轻,虽然脾气不对路,也是个实在人,看着他就这样出事,于心不忍。”

    黄永发听了说:“好,仗义,说的也在理。这样,不能公开对吧,交给我,江湖上的事情江湖解决。你放心,这事我办不好我一下喝十瓶皇家礼炮赔罪。”

    冯喆又想了想,就将焦一恩电话打通了递给黄永发,黄永发和焦一恩说了几句,给了他一个号码让他们联系。

    这下冯喆举杯感谢黄永发,黄永发说:“你这人心软,实在。咱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郭中州要走,就算是陈为满不走,那老陈同志今后在武陵说话算话吧?陈对你的态度不错,你去张嘴,定能事半功倍。”

    刚才黄永发要帮忙,这下冯喆倒是不好再拒绝了,就答应去试试。不过接下来几天真的不得闲,亓明远前脚走马隆骉后脚领队省组织bu的人来武陵考察干部。

    马隆骉所来的目的和黄永发说的差不多,除了郭中州和陈为满外就是将苏铭和赵观海同时作为武陵市ei书记的人选考察。还有康必定果然是要去政xie,肖宝玉也被列为副市长人选。

    马隆骉在武陵班子会议上指出,无论是调整到的同志还是维持原职的同志,省里要求大家都要服从组织,服从大局,服从事业,无条件与组织保持高度一致。同时,在考察中要按照组织意图,实事求是,客观公正地反映每一个同志的优势与缺点。

    考察的过程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找调整对象谈话,第二步是找市四套班子成员谈话,第三步是找个别部门和领导谈话,希望大家积极配合。

    该说的都说了,考察组的同志两人一组,分成三个组,分头找调整对象开展工作。郭中州和陈为满是马隆骉和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谈的。郭中州的说辞中规中矩,表示完全听从组织安排,陈为满倒是说组织决定自己无条件服从,但从个人感情而言,他是不愿离开武陵的,请组织上能否在武陵考虑他的工作?

    和苏铭以及赵观海谈话的是干部二处的人,赵观海说组织上把我作为市委shu记候选人来考虑,我非常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就我本人而言,挑好这副担子的信心是比较足的,思路也是比较清晰的。

    赵观海说到激动处慷慨激昂,颇有雄心壮志披肝沥胆的姿态,而苏铭相对而言比较平实,他说自己有些出乎意料,个人思想准备也不足,担心胜任不了这一角色,恐怕贻误事业,愧对组织。

    其余的康必定、肖宝玉谈话中的表态和苏铭大同小异。

    省里领导和武陵相关人员谈话结束的这天下午,焦一恩和半间房镇长跑到冯喆办公室汇报工作了,他们的到来昂冯喆知道镇长的事情黄永发已经办好抹平。

    这个镇长比冯喆大不了几岁,今年三十五,进到冯喆办公室就激动的不得了,要不是有外人在,他估计会痛哭流涕,他毫不顾忌的对冯喆表衷心,表示自己今后一定会和焦书记一起,将半间房的工作搞好,不辜负冯副shi长的重托。

    冯喆基本没说话,等差不多,给李成业打电话,知道陈为满这会有时间,就对焦一恩两人说自己很忙,年底了,回去好好工作吧。

    将焦一恩两个送走。在去陈为满办公室的路上,冯喆想焦一恩必须要挪位置了:自古以来国人同患难可以共富贵难,施与人恩惠还让人天天尊敬你看你脸色,这必然会造成一种憋屈,时间长了会生乱子,还不如相互离得远点,这样对方还能在面子上念及你的好。

    冯喆进去后陈为满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直接说了黄永发有意参与建设政府新办公楼的意愿。陈为满皱了眉:“黄永发的资质按说是合适的,文化苑就搞的不错。不过百盛已经和市委有所接触了。”

    李德双又找了郭中州?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冯喆浅尝辄止,一会从陈为满那里出来,他将陈为满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黄永发,黄永发呵呵的笑说:“我就知道这李德双这小破孩还想在武陵和我争高下。行,先行谢过你,不过,我看老陈同志可是真不想走,武陵他也熟啊,郭中州离开了他正好大展拳脚,要是换了新地方还不得从头开始?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时间浪费,老陈也想快点出成绩往上走啊。这话又说回来,老弟,无论如何我还是看好你要更上一层楼。”

    “好啊,有机会一定等你伸手援助。”冯喆一直想知道黄永发的后台是什么,但是一直的旁敲侧击不出来,要直接问他,可又没有很好的契机。

    接下来,省考察组的谈话继续,主要是听取大家对市ei书记人选的意见,冯喆刚刚和考察组的人说了没几句,李蓉的电话打了过来,冯喆没接按了拒绝,李蓉的短信又发了过来:“我已登机返回。切切。”

    李蓉才走没几天又回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570章挑灯看剑,吹角连营(一)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这时,就闻到屯一山那边传来的香味,像是烧青菜炖蘑菇,清香扑鼻,冯喆觉得屯一山很是懂得自给自足。

    第二天星期天,冯喆一夜好睡,就起得早,到了院里发现屯一山在浇地,捅了一根长水管在水龙头上直接放水到了菜地里。

    因此,洗漱的人就没水用了,有人想将老县长的水管子给拔掉,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

    冯喆看了看,放下东西就到了街上,一会回来手里就拿着一个水龙头三通分头,将水管拽掉捅上三通,再将水管接上,既不耽误屯一山浇地,也能洗脸刷牙。

    这一天又快过去,傍晚冯喆拿了本书在屋里看,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笔的抄写书上的内容,外面有人在喊:“小娃,会下棋不会?”

    冯喆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屯一山,答应一声出去,果然是屯一山,只见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门前,眼前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的已经摆好了棋子。

    冯喆心说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叫我小娃?当下也不客气,将笔插进兜里坐下和屯一山对峙起来。

    在五陵司法局老干部处那会,冯喆是学过几天围棋的,象棋虽然会,但是并不精,所以和屯一山下了一会,就丢盔弃甲。

    但是屯一山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和冯喆下了一局,这次冯喆依旧的输了。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冯喆有心不来了,可是又觉得离开有些不好,就再次和屯一山摆棋,最后冯喆还是输了,屯一山就看着冯喆说:“你不行。”

    “是,我基本没下过。”

    “你说这不对,象走田马走日炮隔山車横行,只要知道套路,用不着经常下,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而是要用心。”

    冯喆看看屯一山,就说:“那再来?”

    屯一山欣然应允,但是这次冯喆输的更惨,很快的就被屯一山攻城掠地,只剩下老将孤守城门,冯喆就不动了,看着屯一山。

    “你用心了?”

    “嗯。”

    “我看没有。”

    “有。”

    “我就说是没有。”

    “真的有。”

    屯一山就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知道。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吃谁的饭?怎么吃?

    冯喆正在琢磨,屯一山扯着门帘让冯喆进自己的屋里,冯喆进去,发觉屯一山俩间房子中间有一道门,分为内外,外间的屋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扣着几个碟子,屯一山将碟子上的碗揭开,竟然都是拌好的凉菜,屯一山又到了后屋端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竟然是冒着热气的鸡炖蘑菇。

    难道屯一山一直在炖着这砂锅,就在等这道菜?那他叫自己下棋,就是为了等到这时候和自己一起分享?

    冯喆真是有些不懂了。

    鸡是家鸡,蘑菇也都新鲜,汤味浓郁鲜美,喝到肚子里很舒服,两人吃着饭,屯一山不说话,冯喆也就不言语,完了冯喆自觉的就去刷碗洗锅,心里还是不懂屯一山这唱的是哪一出。

    今年武陵的雨似乎特别多,这天冯喆正在整理卷宗,李雪琴让他接电话,一听里面就是严然的笑声。

    严然似乎总是很开心,但是她的快乐感染不了冯喆,冯喆想问严然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因为他离开武陵市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严然,当然更没有可能给严然说自己的去向,但是最终没问,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严然觉得自己很蠢,半间房镇司法所的电话号码并不难查,有王全安这样的一个舅舅,严然怎么能不清楚冯喆的去了哪里,再说自己如今能到半间房工作,王全安起到了什么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个别人不知道,冯喆心里是清楚的。

    有时候想想决定自己命运和前程的竟然是和自己生活几乎毫无关联的人,冯喆就有些懊恼。

    和严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冯喆就有语塞的感觉,觉得自己和严然的对话好像只能谈论天气的好坏,而办公室里有别人,冯喆连继续寒暄都失去了兴趣,干脆的就沉默了。

    “你记得那个李玉吗?就是医院精神病科的那个。”

    “嗯,有点印象。”

    “李玉现在去你们梅山县医院上班了。”

    “哦。”

    “昨天李玉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把我笑死了。”

    “是吗?什么事?”

    “李玉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和她见面,她觉得印象还成,于是就一起吃了顿饭,结果聊着聊着,李玉就问男的有房吗?你知道这男的说什么?!”

    “什么?”

    严然咯咯的笑了一阵才说:“那男的说,房已经开好了,走吧。”

    严然说着又笑,接着问冯喆这一段怎么样,冯喆就说好,严然和他再聊了几句,絮絮叨叨的,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是挂了电话。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那天到所里来,胡端是制止了他吸烟的,但是林晓全其实就是个正宗而顽强的烟民,冯喆进去后发现林晓全屋里烟雾缭绕,但仍旧将门关上,刘奋斗赫然在座,见到冯喆让他坐下,说:“小冯不错,跟我去一趟赣南吧。”

    要出差?冯喆就看林晓全,林晓全说:“这样,刘镇长今年抓了乡镇企业这一块,那天在胡红伟滑石矿那的情况你也见了,阻力很大。”

    冯喆听了就看刘奋斗,刘奋斗吸了一口烟说:“镇上除了文远白云岩厂,其他的承包费都到账了,这次赣南之行,就要披荆斩棘。”

    那天在胡红伟那不是说半间房镇镇办企业承包费全都收了吗?再说要承包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难度大给自己说做什么?

    林晓全就笑:“差旅费全报,工资照拿,吃吃喝喝出省转一圈就回来了,小冯,这可是个接近领导的机会。”

    刘奋斗说:“镇上这家承包白云岩矿的是赣南泾川市的文远公司,咱们这里矿上的矿长只是一个管事的但不拿事,就是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由于事先知道刘奋斗几个要来,泾川市文远公司这边早有准备,派了一个副总经理全程接待。

    这个副总经理是个女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长得勾魂摄魄,似乎特别善于施展女性魅力,眼睛毛毛的看着每个男人都像在看自己的初恋情人,还没说话就先笑,声音甜美的像是中央新闻学院播音系研究生,冯喆一见知道这次泾川之行绝对困难了,这摆明了是个温柔乡女儿国,看着刘奋斗和其余几个人略显紧张的样子,冯喆有些觉得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怀疑刘奋斗外面有女人也未必是瞎胡闹,因为刘奋斗平时看着正常,可见了漂亮女人就没有了定力,起码现在就很不安然,这样恐怕很容易遭到一种类型的侵蚀从而投降做一种俘虏。

    冯喆暗想,不就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吗?紧张什么?来讨账的一接触女人就少了锐气,接下来还怎么继续?这个文远公司将这样一个女人放置在这样的位置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第571章挑灯看剑,吹角连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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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为满穿着睡衣,脸上的表情随着冯喆的话语越来越凝固,等冯喆说完了“冰毒”这个词语的时候,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起手臂在沙发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这种居心叵测的外资就不应该进入武陵!”

    “消息确切?”陈为满盯着冯喆问。

    冯喆一脸严肃:“是。我的一个同学在德国迈恩伯格公司,她和迈恩伯格亚洲区总裁是朋友,这都是有非常关系的人才了解的,应该不会有假。再说,她也没有必要说这种假话。”

    冯喆在来找陈为满的时候就给那敏打了电话,将探听出日盛消息的事情和那敏做了攻防约定,统一了口径。

    陈为满的眉头皱在一起:“日盛和咱们一步步的签约,目的是这样的?”

    “他们太恶毒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赌不起。二战时都觉得日ben不可能对美国发动战争,可是就有了珍珠港的偷袭。”冯喆附和了一句,他知道陈为满心里担忧的是关于卖大院的事情,但是此刻自己绝对不能先提,要让陈为满再着急一会,那自己再讲解想好的对策,才显得更有价值。

    陈为满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又将窗户打开,一股冷风扑了进来,他打了个寒颤,怒不可遏地说:“欺人太甚!丧心病狂!简直就是毫无人性!马克si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日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为满说着转过头:“立刻终止和日盛的谈判——打电话给韩琦,让他将日盛在武陵的魑魅魍魉全控制起来。”

    冯喆还没反对,陈为满又说了一句:“不行,不行。等等……”

    陈为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坐在了书桌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在额头上使劲的捏了几下:“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是简直就要气炸了!第一个就给你汇报。我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我觉得,现在不宜声张,”冯喆看着陈为满很煎熬的脸说:“毕竟武化还在我们手里,没和日盛签约,还没有实际形成合同。要是还继续让观海同志和日盛谈……”

    “还谈什么?嫌麻烦还不够多吗?与虎谋皮,不谈,永远不要谈!”

    冯喆听了嗯了一声:“那么,现在,我们要解决的,就是怎么和日盛撇开关系。”

    急人所及想人所想,这是陈为满最关心的问题:“你说,怎么撇开?你有什么想法,说!”

    陈为满精神集中了起来,冯喆一脸思索的说:“关键是日盛已经取得了大院的所有权,只要这一点能推翻,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在话下。”

    “怎么推翻?你说说。”

    “转让的字是你签的,当然也是市委决定的,钱咱们财政也收了,已经形成了事实,要推翻,是有困难,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冯喆沉吟了一下,吊了一下陈为满的胃口,但是不能吊的时间太常:“从行政上来讲,你的签字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陈为满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冯喆,冯喆心里满意,继续说:“那想推翻已经具有法律效力的事情,只能从法律的角度入手……你想一想,那会在和日盛签合约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法律上的漏洞?”

    “法律上的漏洞?”陈为满想着一只手搓着另一只手的指头:“没有吧?我签字,有什么漏洞可以查的?……没有。”

    “那具体的行政行为上要是没有纰漏,就只能在行政程序上想办法了。”

    陈为满听了又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叹气,站起来将窗户关上:“你想想,我也想。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可能的程序错误?”

    冯喆也站了起来,一脸的思索状态:“行政法……合约履行……对了,签字那会,市委那边是什么态度?”

    “日盛还不就是他找来的,他能有什么态度!”陈为满对郭中州的怨气终于在今晚对冯喆袒露了出来。

    冯喆解释:“我是想,人大那一块是不是可以找到能推翻行政行为的方案……”

    陈为满嘴里跟着说着“人大”,思索着,脖子扭了几下活动了头,恍然说:“对!就以签合约卖大院没经过人大为契合点。对,就从这入手。”

    陈为满从心里肯定了冯喆的想法,终于长长的嘘处一口气,也不知道是给冯喆说,还是自己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做好!不能耽搁。”

    冯喆“嗯”了一声,陈为满眼睛盯着书桌,想了一会说:“防不胜防啊,有些居心不良的人为了钱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话已至此,不必多言。冯喆看陈为满没问题了,起身告辞。陈为满将他送到了门口,伸手和冯喆紧紧一握,再也没有一句话。

    到了楼下,头顶的漫天星光那么的璀璨,一点风也没有。

    夜是如此的静谧。

    第二天一切如旧,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陈为满前半天带队检查城市供热、市民生活服务和金融系统安全工作。还检查了便民菜店建设运营、春节期间市场供应和安全措施落实情况。后半天他就去了省里,据说是参加一个会议。

    只是冯喆听宗善明说,陈为满在坐车去省里走的时候,武化集团交来了要去香港、新加坡考察的报告,让陈为满审批,陈为满问现在武化就要转手,你们去考察什么?武化的回答是日盛已经说了不会在年前谈了,谈判会在春节之后,于是武化领导就想趁此间隙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挽救武化的机会。陈为满当时就冷笑,说我连你们一起给审批了。

    冯喆知道日盛放话说年前不和武陵接触,完全是渡边这帮家伙在玩欲擒故纵。但是他们这次休想得逞!

    陈为满肯定是去走上层路线办事了,只不过由于不知道他的动向,冯喆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必须要仔仔细细冷冷静静的想清楚武陵如果在未来有变动,那会是谁先倒霉?自己又该怎么办,从中能获得什么……

    但首当其冲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郭中州。

    直到现在,冯喆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日盛是怎么就来到了武陵,或许这个秘密永远也不会外泄。但绝对不是陈为满牵线搭的桥。估计知道内情的人,也就是那么有限的一两个。

    不过陈为满说就是郭中州将日盛找来的,也似乎不太对,陈为满的心情可以理解,起码日盛和郭中州之间还有一个掮客吧?

    这个或者事实上存在或者事实上就不存在的掮客到了最后却必须要存在。

    因为就算是郭中州直接将日盛叫到武陵来的,事情归根到底总要有个颇具分量的人出来顶缸。

    那这个顶缸的人,会是谁?

    苏铭?

    还是赵观海?

    兴许赵观海要倒霉的几率大一些,因为从自己到了武陵开始,和日盛接触的几乎全都是他。

    但是也不能没有其他的可能,因为那时候苏铭是和日盛接洽的总负责人,赵观海和卢定国是组长。

    如果赵观海没事,而苏铭负了领导责任呢?

    从苏铭和郭中州的关系密切度来分析,苏铭可能更会是那个被丢的卒子来保帅的?

    除了这些,现在冯喆要考虑在这次已经可以预知的变动中,找谁来帮忙让自己的利益更大化。

    赵文?

    也不是不行,但鞭长莫及,离得太远了。再说事情远远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赵文属于那个如果自己自身有了什么危险可以来保命的人,他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动用他的力量。

    裘樟清?

    也不好,她的关系有一部分也是高明轩的,再说,自己和她之间,最好今后不要在利益上动心思,应该就是很单纯的男与女朋友对朋友。

    亓思齐?

    这大小姐倒是挺合适,看起来她老爹对自己的态度也还可以,不过直接上门似乎也不妥。

    马苏、潘源良?

    不用想了。

    那,就是黄永发。

    冯喆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找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眼里只有利益的家伙。

    简单粗暴而直接——就是黄永发了!

    黄永发接了电话先哈哈笑,问冯喆是不是知道自己过年要回老家所以小年要请自己喝酒?冯喆说有要紧事需要尽快的见面,黄永发又嘿嘿了几下给冯喆来了一句英语:“no problem。”

    两人见面后,冯喆先感谢了黄永发对半间房镇长那件事上的出力,而很郑重的说:“有一件事,我告诉你,你千万保密。”

    “放心,必须的。半间房那件事,就不用提了吧?一个科长嘛,我也算多交了一个基层的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互利互惠,何乐不为。”

    冯喆由衷的赞叹:“好,我就喜欢你这人痛快。你不是想参与到新区房子的事情上吗,我考虑这对你很可能是个机会,你参考一下。”

    等冯喆说完日盛的事情,黄永发眯着眼:“我操,狗东西,还有这么玩的?弄死他们!这他妈谁这次要倒霉了……不过,要是像你说的和日盛签的合约会被人大那里从程序上推翻,也就是说老院子还是你们武陵的,那新楼还盖什么?我不照样没戏?”

    黄永发还在关心他自己能不能参与到盖新楼里,冯喆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没搞明白一件事,为什么那会要卖老院子盖新的?那是为了发展经济,用盖房子的形式刺激经济发展。开发区的新楼要是盖了,周边能带动多少地皮的涨价?这会刺激多少的消费增长带动多少的劳动就业?”

    “那你说的意思新楼还会盖?”

    冯喆点头:“肯定会!而且老院子照样会卖。本来就卖出去了,这下陈为满对日盛恨之入骨,对郭中州也恨屋及乌,老院子必然会从日盛收回来再卖从而和日盛彻底的划清关系,不然放手里当存量房?让人知道会怎么议论?光这个脸就丢不起!我就知道那会还有人对老院子动心思的,可是被日盛给抢了先,当然,也是有人在支持日盛别人没机会。”

    冯喆故意的在刺激黄永发,黄永发点头:“你说的也对。是呀,我要是将老院子买了,我就将老郭、老陈那屋改成我的办公室,今天在这间明天在那间,在里头喝酒招待朋友,享受一下高规格待遇。哈哈哈哈……日盛不就是准备在那里搞度假村吗?我弄成公司在武陵总部。有创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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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挑灯看剑,吹角连营(三)

    林晓全也许真的是喝多了,这种糙话都说了出来,胡红伟自从冯喆往一个杯子里匀酒就看着他,只等冯喆将酒喝光,心里就说这人真有股狠劲,刚进门时文质彬彬的,自己真的还有些看走了眼!

    刘奋斗这时拉开门就往外跑,众人就听到他在外面的呕吐声。

    回到镇上已经午夜,胡端将冯喆放在老政府门口走了。

    已经濒临十一月,镇里的空气新鲜,夜就很清冷,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好,四面八方哪里来这赚钱的人都有,所以远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人影绰约,老政府大门已经锁上,冯喆推开小铁门进去,看门的老刘闻声出来,闻到冯喆满身酒气,心里嘀咕着你怎么天天有酒喝,我怎么就没这待遇,怎么不喝死你,嘴上却亲热的问冯司法回来了,冯司法辛苦啦。

    冯喆嗯了一声,走出去很远,又拐了回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老刘,老刘连声道谢,一看是软云,嘴上更是笑,冯喆摆摆手却走远了。

    冯喆在半间房镇住的这间屋子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总是有一股霉味,今夜喝酒多了,本应该麻木的,可是嗅觉却格外的灵敏,冯喆觉得屋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就打开门窗通风,也不开灯,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烂漫星空发呆。

    一会,一个黑影从茅厕那边走了过来,冯喆一看是老县长屯一山,本想说话,但是又闭了嘴。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这时,就闻到屯一山那边传来的香味,像是烧青菜炖蘑菇,清香扑鼻,冯喆觉得屯一山很是懂得自给自足。

    第二天星期天,冯喆一夜好睡,就起得早,到了院里发现屯一山在浇地,捅了一根长水管在水龙头上直接放水到了菜地里。

    因此,洗漱的人就没水用了,有人想将老县长的水管子给拔掉,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

    冯喆看了看,放下东西就到了街上,一会回来手里就拿着一个水龙头三通分头,将水管拽掉捅上三通,再将水管接上,既不耽误屯一山浇地,也能洗脸刷牙。

    这一天又快过去,傍晚冯喆拿了本书在屋里看,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笔的抄写书上的内容,外面有人在喊:“小娃,会下棋不会?”

    冯喆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屯一山,答应一声出去,果然是屯一山,只见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门前,眼前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的已经摆好了棋子。

    冯喆心说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叫我小娃?当下也不客气,将笔插进兜里坐下和屯一山对峙起来。

    在五陵司法局老干部处那会,冯喆是学过几天围棋的,象棋虽然会,但是并不精,所以和屯一山下了一会,就丢盔弃甲。

    但是屯一山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和冯喆下了一局,这次冯喆依旧的输了。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冯喆有心不来了,可是又觉得离开有些不好,就再次和屯一山摆棋,最后冯喆还是输了,屯一山就看着冯喆说:“你不行。”

    “是,我基本没下过。”

    “你说这不对,象走田马走日炮隔山車横行,只要知道套路,用不着经常下,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而是要用心。”

    冯喆看看屯一山,就说:“那再来?”

    屯一山欣然应允,但是这次冯喆输的更惨,很快的就被屯一山攻城掠地,只剩下老将孤守城门,冯喆就不动了,看着屯一山。

    “你用心了?”

    “嗯。”

    “我看没有。”

    “有。”

    “我就说是没有。”

    “真的有。”

    屯一山就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知道。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吃谁的饭?怎么吃?

    冯喆正在琢磨,屯一山扯着门帘让冯喆进自己的屋里,冯喆进去,发觉屯一山俩间房子中间有一道门,分为内外,外间的屋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扣着几个碟子,屯一山将碟子上的碗揭开,竟然都是拌好的凉菜,屯一山又到了后屋端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竟然是冒着热气的鸡炖蘑菇。

    难道屯一山一直在炖着这砂锅,就在等这道菜?那他叫自己下棋,就是为了等到这时候和自己一起分享?

    冯喆真是有些不懂了。

    鸡是家鸡,蘑菇也都新鲜,汤味浓郁鲜美,喝到肚子里很舒服,两人吃着饭,屯一山不说话,冯喆也就不言语,完了冯喆自觉的就去刷碗洗锅,心里还是不懂屯一山这唱的是哪一出。

    今年武陵的雨似乎特别多,这天冯喆正在整理卷宗,李雪琴让他接电话,一听里面就是严然的笑声。

    严然似乎总是很开心,但是她的快乐感染不了冯喆,冯喆想问严然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因为他离开武陵市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严然,当然更没有可能给严然说自己的去向,但是最终没问,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严然觉得自己很蠢,半间房镇司法所的电话号码并不难查,有王全安这样的一个舅舅,严然怎么能不清楚冯喆的去了哪里,再说自己如今能到半间房工作,王全安起到了什么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个别人不知道,冯喆心里是清楚的。

    有时候想想决定自己命运和前程的竟然是和自己生活几乎毫无关联的人,冯喆就有些懊恼。

    和严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冯喆就有语塞的感觉,觉得自己和严然的对话好像只能谈论天气的好坏,而办公室里有别人,冯喆连继续寒暄都失去了兴趣,干脆的就沉默了。

    “你记得那个李玉吗?就是医院精神病科的那个。”

    “嗯,有点印象。”

    “李玉现在去你们梅山县医院上班了。”

    “哦。”

    “昨天李玉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把我笑死了。”

    “是吗?什么事?”

    “李玉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和她见面,她觉得印象还成,于是就一起吃了顿饭,结果聊着聊着,李玉就问男的有房吗?你知道这男的说什么?!”

    “什么?”

    严然咯咯的笑了一阵才说:“那男的说,房已经开好了,走吧。”

    严然说着又笑,接着问冯喆这一段怎么样,冯喆就说好,严然和他再聊了几句,絮絮叨叨的,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是挂了电话。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第573章挑灯看剑,吹角连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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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假期后大院里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大家该干嘛就干嘛,接着就是上面会议下面的会议,各种会议各种忙碌。省里两会的新闻中心也安排了各地市主要领导的专访,其中就有郭中州的,大家都觉得这次郭中州是骑在马背上,站着是跑坐着也是跑。

    然而,两天后的结果让武陵人十分的纳闷,郭中州作为几个候选人之一,落选了。

    郭中州没有如愿以偿的当上省人大副主任,会后他也没有回武陵。

    郭中州病了,而且据说这一次病的很严重,所以没有在省里住院,而是从省城直接去了首都治疗。

    郭中州当时就是从上面空降到武陵的,因此冯喆觉得郭中州也可能是活动去了。

    从郭中州落选这天开始,武陵让许多人想不通的事情接踵而至。就在郭中州落选去京城治病的同一天,陈为满告诉赵观海,因为当时和日盛签约卖大院没有经过人大批准,在程序上不合法,现在要赵观海联系日盛方面解除合约。

    赵观海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出,他在陈为满的办公室里愣了,疑心自己耳朵没听清,再次问怎么回事,可是陈为满的回答是不带丝毫情感的,还就是将那几句话重复一遍后说:执行吧。

    赵观海几乎就是下意识的问:“那和日盛合作转让武化的事情……”

    “先将这件事办完,再说下一件。”

    陈为满的话依旧的不掺杂任何的情感,赵观海瞬间觉得眼前有些花,强忍着烦躁问:“没有活动的余地?”

    陈为满有些奇怪的看了赵观海一眼,说:“这是中州书记交待的,也是人大的决议,我受中州书记委托跟你打招呼,毕竟那时候你和日盛接触的最多,人也熟,话就好讲。”

    “……那我考虑考虑……”赵观海说出来才觉得自己有些词不达意,是说错了。

    果然陈为满说:“这不是做生意讨价还价,组织上的决定你必须执行。”

    赵观海辩解说:“是,我是说日盛那边肯定不同意。”

    “同意了好,不同意可以提起诉讼,我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陈为满见赵观海依旧有些糊涂,放下手中的笔说:“我们每个同志在工作中都要讲原则、讲大局、讲服从。别的不多说了。”

    什么原则?服从谁?郭中州不在就要服从你?听你的就是大局?赵观海从陈为满的屋里走了出来,他想给郭中州打电话,可是郭中州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而郭中州秘书的手机也关机了。

    这到底怎么了?

    赵观海还没缓过神,接下来武陵发生的事情更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苏铭被调整了工作,去了那个已经升任到省里当人大副主任的地市继续干他的副书记,而那个市原来的副书记成为了该市的市长。苏铭看着是不升不将,其实等于被贬了,而他在武陵的职务则由冯喆继任。相关文件组织程序也随之而至。

    郭中州没走,陈为满没走,苏铭倒是走了。真是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倒是走了,冯喆竟然成了武陵副书记。

    这一场又一场的变故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等大家都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了。

    赵观海懵了有整整半天。郭中州没有如愿以偿的离开武陵让赵观海前进的道路已经受到了阻碍,而陈为满让赵观海去和日盛解约只像是用小刀割伤了赵观海的手指头,冯喆一下子成为副书记则就像是用刀子狠狠的戳了一下赵观海的胸口。

    疼。

    怎么会这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观海首先给马隆骉打电话,马隆骉很简单的说是组织决定,而后说很忙,正在开会,就挂了电话。赵观海冷静了一下,想想给谁打电话也说不清楚,还要避嫌,于是又给自己的老岳父打电话,老岳父说郭中州没选上,你不要气馁,等等还有机会。

    赵观海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年前到现在的期待遭受到了彻底的打击。

    这绝不会是这么简单。想来想去的,赵观海浑身忽然全身心的恐慌起来,有些毛骨悚然,他立即去了省里。

    赵观海这下也顾不上别的了,先解决自己的问题要紧:幸好渡边麻子那小娘们在吊自己只是眉来眼去的没和她上床,不然这下要解约她还不将自己祸害到连渣都不剩。

    赵观海到了省里紧急联系了姚嘉,将姚嘉当时在天门山留在自己房间皮箱里的东西如数的还给了她,还特别的说明,这事就这样,咱们今后谁也不说谁的过往,一笔勾销,当然要愿意还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下面武陵要和日盛解除合约,苏铭同志工作调动了,依然是我负责,你得帮我,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咱们好合好散。

    姚嘉很不理解,但是话听明白了,问为什么武陵要和日盛解约,房子都卖了哪有再收回的道理?赵观海解释说以法治国,有法必依,违法必究,程序错误,我们武陵人绝对有也必须有正视自己错误改正自己错误的勇气和能力,日盛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同意了我们表示赞赏,如果日盛方面不愿意,可以在合约签署地和履行地以及不动产所在地法院进行诉讼,我们武陵会积极以负责任的态度应诉的。再说一遍,从今后你可以走你的阳关大道我深深的祝福你好人一生平安。

    赵观海说完就将偷拍姚嘉和别人在上床的底片放在了姚嘉面前。

    姚嘉无言以对。

    ……

    黄永发在春节间只是和冯喆电话拜年,两人年后还没见过面,这晚他约冯喆出来喝酒,即算是拜晚年也算是庆祝冯喆高升,冯喆问他过年这一段去哪里了,怎么整个人看起来胖了一圈气色也特别好,黄永发说自己老母亲每逢过年就必须回老家呆着,这叫故土难离,所以自己只有陪老娘去了,因此今晚和你喝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桃花灿烂皆大欢喜。

    冯喆一听肃然,说:“我敬你。”

    黄永发莫名其妙:“干什么?”

    “孝子。百善孝为先。”

    黄永发见冯喆很认真,和冯喆碰杯喝了,转脸就笑:“我真胖了?”

    “嗯。老家的水土挺养人的,”冯喆说着问道:“黄大老板,新年新气象,交朋友是不是要真诚?”

    黄永发瞪眼:“必须的。那是。”

    “那好,”冯喆和他碰了杯喝了,将杯子反过来让黄永发看,一滴不剩,又问:“徐秘书长和你什么关系?”

    黄永发难得的没笑:“瞒谁也瞒不过你。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不过,就限于你知道……”

    ……

    枝柯上泛出了嫩芽,风和醺的吹着,冯喆揉揉眼对着窗外看了一会,放松了一下神经,又拿起了桌上的材料看了起来。

    到了市委这边后,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都非常的忙碌,有太多的工作要去做,有太多的事情等待去处理,有太多的问题层出不穷,冯喆基本就是白天黑夜的连轴转。

    一般在对于各部门正职的人选上,有些一把手会与党群书记和组织部长排定方案,当然也可能仅仅是通个气,他自己或许就完全决定,而部门副职人选则也许会放权给党群书记和组织部长,再开书记办公会议大家一起商议,经常委会讨论通过就行了。但郭中州一直养病不回武陵,工作却不能不去做,于是一些事完全就落在了冯喆这个副书记身上。

    人事问题可以说是最难处理的问题,在位言职,管干部的就要知道哪些干部行,哪些干部不行,但冯喆心里暂时还没有谱,这都需要时间去了解、在工作中去考察。再者届于武陵目前形式的复杂,冯喆尽量在涉及人事问题上都请陈为满批示,毕竟陈为满本身也是副书记。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觉悟。

    黄永发两次约冯喆喝酒,冯喆都有事耽搁了,这下他终于亲自跑到了冯喆的办公室里:“你也太废寝忘食鞠躬尽瘁了。”

    冯喆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说吧,要怎么为你死而后已?”

    黄永发笑:“不敢,你这样我浑身打哆嗦。那事怎样?”

    “我说了两次,估计要是完全达到你的理想,有些不切合实际。我再给提提。”

    “都怨老郭这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吃凉粉也不腾板凳。不然那边就没这么多顾忌,”黄永发将腿翘起来晃了一下:“看来那个小李子还真是要和我扛呢。”

    “新办公楼那事李德双说的早,再说你那会将文化苑给占了,人家觉得在别的地方给他点补偿,也是人之常情,我觉得可以理解。其实说起来,现在是你王老虎抢亲要硬生生的插进一杠子。”

    “对,我就不是人,我就看他不顺眼,就要和他过不去。就没有别的办法通融?”

    冯喆又揉了一下眼:“你也别全吊我这棵树上。可以通过别的渠道给陈市长打电话。”

    黄永发知道冯喆说的这个打电话指的是什么:“别呀!我就找你。”

    李德双在去年就和郭中州定了在新区由百盛盖政府新办公楼的事情,黄永发现在一心想将李德双挤走,何止是困难大,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况且虎死威不倒,郭中州没离开武陵,只是在京城养病。

    “还是我说的那样,我再和陈市长谈谈,让李德双将一部分工程给你,你俩都有份,这个可能合适。你别说你不想和他在一个碗里吃饭,你不吃那是不饿。只有饥才有不择食只有寒才有不择衣。”

    黄永发听了一副沉思的模样,嘴里啧啧一声:“那行,我听你的,不过你要在新办公楼边上给我征四十亩地,地价和税费也要给优惠。”

    “我就说你来意不善,你哪次酒都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喝的——那一块还有地吗?”冯喆瞪了眼。

    黄永发笑:“哎,你别急啊,我也是响应武陵市的政策,早在去年你们就发了文,说是在新区盖十五层以上建筑者,每增加一层就奖励一亩地,这个总是有吧?要是达到你们的要求,调节税什么的也予以减免,你现在就是执行政策罢了。”

    “那你要地干嘛?”

    “雌雄双煞,相映成辉。你新办公楼不是二十多层吗,我保准到时候盖得跟你们办公楼一样,说不定到时候有人还会将我那当做市政府呢。”

    黄永发说笑几句正色道:“给你说实话,我要搞物流,发展第三产业。这叫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心服务武陵建设,也是为你冯副书记争光,哎对了,老赵和日盛那事怎么样了?”

    冯喆见黄永发说的揶揄,问:“人家老赵没得罪你吧?”

    “谁不知道他和郭是穿一条裤子的?最好日盛能吊个一年半载的……”

    “那黄总入驻老市府的宏伟蓝图就遥遥无期了。”

    黄永发笑:“有你在这,我不就来了?我想来还不就像来自己家?得了,不叨扰你日理万机了。”

    冯喆立即反击说:“你认识几个李万姬?”

    黄永发哈哈一笑,走到门口又拐了回来:“给你说个事,武化那个周向阳,你了解不?”

    冯喆否定:“不了解,以前基本就是泛泛之交,见过几次。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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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掷地有声(一)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那天到所里来,胡端是制止了他吸烟的,但是林晓全其实就是个正宗而顽强的烟民,冯喆进去后发现林晓全屋里烟雾缭绕,但仍旧将门关上,刘奋斗赫然在座,见到冯喆让他坐下,说:“小冯不错,跟我去一趟赣南吧。”

    要出差?冯喆就看林晓全,林晓全说:“这样,刘镇长今年抓了乡镇企业这一块,那天在胡红伟滑石矿那的情况你也见了,阻力很大。”

    冯喆听了就看刘奋斗,刘奋斗吸了一口烟说:“镇上除了文远白云岩厂,其他的承包费都到账了,这次赣南之行,就要披荆斩棘。”

    那天在胡红伟那不是说半间房镇镇办企业承包费全都收了吗?再说要承包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难度大给自己说做什么?

    林晓全就笑:“差旅费全报,工资照拿,吃吃喝喝出省转一圈就回来了,小冯,这可是个接近领导的机会。”

    刘奋斗说:“镇上这家承包白云岩矿的是赣南泾川市的文远公司,咱们这里矿上的矿长只是一个管事的但不拿事,就是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由于事先知道刘奋斗几个要来,泾川市文远公司这边早有准备,派了一个副总经理全程接待。

    这个副总经理是个女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长得勾魂摄魄,似乎特别善于施展女性魅力,眼睛毛毛的看着每个男人都像在看自己的初恋情人,还没说话就先笑,声音甜美的像是中央新闻学院播音系研究生,冯喆一见知道这次泾川之行绝对困难了,这摆明了是个温柔乡女儿国,看着刘奋斗和其余几个人略显紧张的样子,冯喆有些觉得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怀疑刘奋斗外面有女人也未必是瞎胡闹,因为刘奋斗平时看着正常,可见了漂亮女人就没有了定力,起码现在就很不安然,这样恐怕很容易遭到一种类型的侵蚀从而投降做一种俘虏。

    冯喆暗想,不就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吗?紧张什么?来讨账的一接触女人就少了锐气,接下来还怎么继续?这个文远公司将这样一个女人放置在这样的位置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问题是刘奋斗才是这次讨账的主帅,除了喝酒,别的事冯喆也不想插手,再说也没必要插手,也插不了手,自己是司法所的,乡镇副职的刘奋斗见了市一级花枝招展的女人心里有障碍,这种事除了多历练外别人似乎帮不上忙。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刘奋斗几个的表现就验证了冯喆心里的预测。

    文远公司的副总经理叫邱玉如,将刘奋斗几个安排在泾川一家条件很不错的宾馆里,五个人每人一个单间,连冯喆和司机小王都是单独的房间,服务周到至极,洗漱后就到餐厅雅间用餐,还没进门雅间,门前就五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一个个穿着旗袍热情洋溢,几乎是半拥半抱的将刘奋斗几个让进了雅间,邱玉如已经在里面站着等候了,亲手牵着刘奋斗入了主位,接着招呼其余的四个人入座。

    四十多平方的雅间坐了十一个人,五男六女,这六个女人除了邱玉如穿的还算是传统,其余的四五个旗袍勾勒出了饱满的胸和纤细的腰,旗袍本来就有特色,于是五个女人的长腿明晃晃的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惹得刘奋斗几个全都正襟危坐,仿佛在接受检阅的部队一样。

    邱玉如当先敬酒,三杯下肚,邱玉如说自己不胜酒力,让自己的几个姐妹陪刘镇长和几位领导喝,那五个女人就妖娆起来,转身都对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发起了攻势。

    “先生贵姓?”

    冯喆身边的女人笑吟吟的问,冯喆两只胳膊撑在桌上,手里掂着筷子说:“肚子饿了,我先吃饭,一会聊,你别客气,请自便。”

    这女子也没多想,看着冯喆慢条斯理的大快朵颐。

    其他的人可没冯喆这么安静,刘奋斗左边是邱玉如,右边是一个旗袍女人,邱玉如巧舌如簧,右边的女人胸大如鼓,两面夹击,刘奋斗没一会就有些凌乱了,被灌得脸红脖子粗,已经口不成句。

    冯喆又吃了一会,心里知道今天绝对不会谈承包费的事了,主将沦陷,兵士无力,就借口洗手走了出去,结果直接回房间再没出去。

    第二天刘奋斗几个醒来已经是快中午了,昨天陪着他们喝酒的几个女人直接到了房间服侍刘奋斗几个穿衣服洗漱,然后攀着胳膊就拉到了餐厅,继续昨天的酒宴,本来刘奋斗就不胜酒力,死活不喝了,这一下邱玉如换了红酒,说这不上头,刘奋斗经不住劝,又喝上了,别的人看镇长这样,自然以刘奋斗马首是瞻,于是到了傍晚,四个人又晕乎乎的被送进了房间。

    这天冯喆在酒桌上总板着脸,像是和谁有仇,根本不听身边女人的劝,所以几乎没有喝酒,这女人问他为什么不喝酒,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冯喆就说自己酒精过敏,而且刚刚失恋,心情不好,见到女性就想起绝情抛弃自己的恋人,五内具伤,心情低落,恨屋及乌,只有对不起了。

    当天夜里,说晚不晚的时分,冯喆还没脱衣服,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打扮的截然不同的女人,年纪都不大,一个显得清纯,一个性感,看到冯喆就问:“帅哥,要不要玩玩?”

    冯喆摇头说不玩,不耽搁你们宝贵时间了。

    “没事的帅哥,出门在外风*流一下,女朋友不会知道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呢,我们这里很安全的。”

    “真的不要,谢谢。”

    冯喆就要关门,那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伸手一按门,身子就靠在门一侧,胸往冯喆身上蹭,说:“老板,可以报销的,我们有发票。”

    “嗯?”这下冯喆倒是纳闷了,那个清纯一点的女孩就伸手拉开小包,冯喆一瞧,果然有一些发票,包里还有几个没拆封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

    “办公用品发票,比餐饮的好报销,我们都替你想好了,帅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火辣纯情的,随便挑……要不我们两个人都陪你,只这个数,怎么玩都成,包你爽。”

    性感的女子说着用手拉了一下衣服,露出了全部的胸,挺挺白白圆滑的果然好看,冯喆看看周围没摄像头,依然摇头说:“真对不起,我这几天身上不舒服……”

    站在冯喆面前清纯点的女子就笑:“大哥每月身上也会来亲戚吗?”

    性感的女子就咯咯的笑,冯喆一本正经的说:“我也想,两位美女,不过我刚割了包皮,有玩的心没玩的资本,不能带伤上战场,所以玩不成。”

    “哈哈……”这两个女人一听就笑,那个穿着暴露的在冯喆脸上摸了一下,说:“这么老实又这么帅男人,如今真少见,这种隐私都对美眉说,拜拜,那就相见不如怀念喽,”说着就和清纯女子攀着走了。

    第三天一大早,刘奋斗就将冯喆几个叫到自己房间:“不能这样下去了,几天过去还没说到正题,这样要搞到哪一天?”

    刘奋斗两眼通红,头发凌乱,精神萎靡,只穿着大裤衩盘膝坐在床上,随行的老高就说:“镇长,我也明白了,文远公司这是糖衣炮弹啊,我们得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划清界限。”

    “对,今天一定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再上酒桌了,”另一个工作人员老田也斩钉截铁的附和。

    司机小王说:“就是,再这样下去,我回去就开不成车了,被灌出酒瘾了。”

    小王是县里一位领导的亲戚,刘奋斗也不将他当外人,几个人正商议着,就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这两天一直陪刘奋斗的那个胸很大的女子小丽,不过今天她穿的倒是很正统,一身职业装,刘奋斗急忙用被子将自己捂起来,小丽笑笑的对刘奋斗说:“刘总,早餐给您送房间里来了,请慢用,你们几位先生的早点也送到各自房间,还是在这里一起?”

    吃早饭凑在一起干嘛?不是叫喝酒?刘奋斗一挥手,屋里人就走光了。

    等大家吃好,小丽又进来对刘奋斗说,今天邱经理有事去了省城,

第575章掷地有声(二)

    冯喆嗯了一声,走出去很远,又拐了回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老刘,老刘连声道谢,一看是软云,嘴上更是笑,冯喆摆摆手却走远了。

    冯喆在半间房镇住的这间屋子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总是有一股霉味,今夜喝酒多了,本应该麻木的,可是嗅觉却格外的灵敏,冯喆觉得屋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就打开门窗通风,也不开灯,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烂漫星空发呆。

    一会,一个黑影从茅厕那边走了过来,冯喆一看是老县长屯一山,本想说话,但是又闭了嘴。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这时,就闻到屯一山那边传来的香味,像是烧青菜炖蘑菇,清香扑鼻,冯喆觉得屯一山很是懂得自给自足。

    第二天星期天,冯喆一夜好睡,就起得早,到了院里发现屯一山在浇地,捅了一根长水管在水龙头上直接放水到了菜地里。

    因此,洗漱的人就没水用了,有人想将老县长的水管子给拔掉,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

    冯喆看了看,放下东西就到了街上,一会回来手里就拿着一个水龙头三通分头,将水管拽掉捅上三通,再将水管接上,既不耽误屯一山浇地,也能洗脸刷牙。

    这一天又快过去,傍晚冯喆拿了本书在屋里看,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笔的抄写书上的内容,外面有人在喊:“小娃,会下棋不会?”

    冯喆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屯一山,答应一声出去,果然是屯一山,只见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门前,眼前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的已经摆好了棋子。

    冯喆心说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叫我小娃?当下也不客气,将笔插进兜里坐下和屯一山对峙起来。

    在五陵司法局老干部处那会,冯喆是学过几天围棋的,象棋虽然会,但是并不精,所以和屯一山下了一会,就丢盔弃甲。

    但是屯一山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和冯喆下了一局,这次冯喆依旧的输了。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冯喆有心不来了,可是又觉得离开有些不好,就再次和屯一山摆棋,最后冯喆还是输了,屯一山就看着冯喆说:“你不行。”

    “是,我基本没下过。”

    “你说这不对,象走田马走日炮隔山車横行,只要知道套路,用不着经常下,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而是要用心。”

    冯喆看看屯一山,就说:“那再来?”

    屯一山欣然应允,但是这次冯喆输的更惨,很快的就被屯一山攻城掠地,只剩下老将孤守城门,冯喆就不动了,看着屯一山。

    “你用心了?”

    “嗯。”

    “我看没有。”

    “有。”

    “我就说是没有。”

    “真的有。”

    屯一山就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知道。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吃谁的饭?怎么吃?

    冯喆正在琢磨,屯一山扯着门帘让冯喆进自己的屋里,冯喆进去,发觉屯一山俩间房子中间有一道门,分为内外,外间的屋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扣着几个碟子,屯一山将碟子上的碗揭开,竟然都是拌好的凉菜,屯一山又到了后屋端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竟然是冒着热气的鸡炖蘑菇。

    难道屯一山一直在炖着这砂锅,就在等这道菜?那他叫自己下棋,就是为了等到这时候和自己一起分享?

    冯喆真是有些不懂了。

    鸡是家鸡,蘑菇也都新鲜,汤味浓郁鲜美,喝到肚子里很舒服,两人吃着饭,屯一山不说话,冯喆也就不言语,完了冯喆自觉的就去刷碗洗锅,心里还是不懂屯一山这唱的是哪一出。

    今年武陵的雨似乎特别多,这天冯喆正在整理卷宗,李雪琴让他接电话,一听里面就是严然的笑声。

    严然似乎总是很开心,但是她的快乐感染不了冯喆,冯喆想问严然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因为他离开武陵市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严然,当然更没有可能给严然说自己的去向,但是最终没问,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严然觉得自己很蠢,半间房镇司法所的电话号码并不难查,有王全安这样的一个舅舅,严然怎么能不清楚冯喆的去了哪里,再说自己如今能到半间房工作,王全安起到了什么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个别人不知道,冯喆心里是清楚的。

    有时候想想决定自己命运和前程的竟然是和自己生活几乎毫无关联的人,冯喆就有些懊恼。

    和严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冯喆就有语塞的感觉,觉得自己和严然的对话好像只能谈论天气的好坏,而办公室里有别人,冯喆连继续寒暄都失去了兴趣,干脆的就沉默了。

    “你记得那个李玉吗?就是医院精神病科的那个。”

    “嗯,有点印象。”

    “李玉现在去你们梅山县医院上班了。”

    “哦。”

    “昨天李玉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把我笑死了。”

    “是吗?什么事?”

    “李玉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和她见面,她觉得印象还成,于是就一起吃了顿饭,结果聊着聊着,李玉就问男的有房吗?你知道这男的说什么?!”

    “什么?”

    严然咯咯的笑了一阵才说:“那男的说,房已经开好了,走吧。”

    严然说着又笑,接着问冯喆这一段怎么样,冯喆就说好,严然和他再聊了几句,絮絮叨叨的,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是挂了电话。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那天到所里来,胡端是制止了他吸烟的,但是林晓全其实就是个正宗而顽强的烟民,冯喆进去后发现林晓全屋里烟雾缭绕,但仍旧将门关上,刘奋斗赫然在座,见到冯喆让他坐下,说:“小冯不错,跟我去一趟赣南吧。”

    要出差?冯喆就看林晓全,林晓全说:“这样,刘镇长今年抓了乡镇企业这一块,那天在胡红伟滑石矿那的情况你也见了,阻力很大。”

    冯喆听了就看刘奋斗,刘奋斗吸了一口烟说:“镇上除了文远白云岩厂,其他的承包费都到账了,这次赣南之行,就要披荆斩棘。”

    那天在胡红伟那不是说半间房镇镇办企业承包费全都收了吗?再说要承包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难度大给自己说做什么?

    林晓全就笑:“差旅费全报,工资照拿,吃吃喝喝出省转一圈就回来了,小冯,这可是个接近领导的机会。”

    刘奋斗说:“镇上这家承包白云岩矿的是赣南泾川市的文远公司,咱们这里矿上的矿长只是一个管事的但不拿事,就是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由于事先知道刘奋斗几个要来,泾川市文远公司这边早有准备,派了一个副总经理全程接待。

    这个副总经理是个女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长得勾魂摄魄,似乎特别善于施展女性魅力,眼睛毛毛的看着每个男人都像在看自己的初恋情人,还没说话就先笑,声音甜美的像是中央新闻学院播音系研究生,冯喆一见知道这次泾川之行绝对困难了,这摆明了是个温柔乡女儿国,看着刘奋斗和其余几个人略显紧张的样子,冯喆有些觉得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怀疑刘奋斗外面有女人也未必是瞎胡闹,因为刘奋斗平时看着正常,可见了漂亮女人就没有了定力,起码现在就很不安然,这样恐怕很容易遭到一种类型的侵蚀从而投降做一种俘虏。

第576章掷地有声(三)

    冯喆有处理兆丰纺织厂的例子在前,因此闭上眼都知道周向阳在武化这几年都捞了多少好处以及怎么去捞好处,手段无非大同小异而已。

    周向阳不想将武化交给别人,他就是想将武陵最大的企业据为己有,否则他就不会半夜里去找自己说那一番话了。

    陈为满力主大刀阔斧的将武化体改,其实还是甩包袱。那既然郭中州这个阻力已经不在了,一切应该迎刃而解,他为什么忽然将武化的问题交给自己?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冯喆让人将周向阳之前武化的总经理杨志峰请了来。

    杨志峰颤颤巍巍的,腿脚有些不连贯,拄着拐杖,满头白发,到了冯喆办公室就开始牢骚,然后就是一肚子苦水一肚子委屈,说当年自己干的好好的,忽然的就被市里毫无理由的撤了职,

    “冯副书记,这个产权改革我当时就提出过。比如实行股份制,动员全体干部职工参股,可是职工手里没钱,拿不出股本,股份制就没搞成。接着我还想过将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模式搬进集团,分厂包干,自负盈亏。但咱们武陵就是这么怪,包盈不包亏,赚了是承包人的,拿着钱不当钱的花,亏了就是国家的,那些承包人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造成了庙穷和尚富的局面改革就没法继续。”

    “但毕竟我那都是在良性循环,我当时离开留给周向阳的武化是将近两个亿的固定资产,两千多万的流动资金,银行里没有一分钱的贷款!虽说受大环境的影响行业全面滑坡,国内市场疲软,资金回笼困难,三角债增多,但是怎么会到了后来一天不如一天的地步?”

    “冯副书记,周向阳他就是一个腐败分子。自从他上任之后,将武化变的比私营企业还要私营,造成了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从我离开的第一年起,武化就从银行里开始贷款两千三百万,结果当年亏损七百万,第二年银行贷款一千五百万,咱们市财政为了扶植武化也拿出无息贷款五百万,结果当年又亏损九百万。”

    “在我离职的第三年,武化临近倒闭,市里花钱买稳定,协调各家银行又贷了七百万,结果当年再次亏八百万!好嘛,第四年武化基本就全面停产了,每个职工发一点生活费,离退休干部职工工资每月按半个月标准发放,银行停止贷款。这时候彻底乱了,职工们都穷疯了,眼里能见到的凡是能卖的设备包括废铜烂铁夹带出去卖了废品,人人都成了贼都成了小偷!电费交不上被供电公司停了电,水费交不上被水厂停了水,这样的企业还叫企业?可是周向阳兜里的钱少了吗?他屁股下那辆奔驰值多少钱?这种人是为企业着想的领导干部?”

    “说完了公事,我再说私事,我那会被市里撤了,心里真是想不通,得了病,周向阳倒好,那会刚上去还要收买人心,敲锣打鼓的到医院给我送了两万块钱的医药费,满嘴的说怎么感谢我对武化曾经做出的贡献,口吐莲花眼含热泪啊,真是死人都能给说成活的,结果就那一出,之后他再也没露过面。我接下来要厂里给我报医药费,周向阳吩咐一分都不管了。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怎么就到了这个位置上将武化带进了沟里!”

    冯喆耐心的听杨志峰将牢骚发完,问:“现在市里要将武化公开竞拍,你有什么建议吗?”

    “不管怎么搞,反正不能将武化卖给周向阳!他就是个人渣。以前,陈市长曾经联系过省里一家企业,他们想收购武化,后来没谈成,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再去联系一下。”

    “哦,当时和那家企业谈的时候,他们的出资方式是什么,是一次性拿出资金,还是分批次的?”

    “分批,一次性,困难太大。”

    冯喆点点头,要是分批注入资金,是不能一次性的解决问题的,这样就会产生变故。想想,他又问了一个问题:“我到武陵时间不长,你说以前市里有将武化产权改革的意思?”

    杨志峰叹了口气:“反反复复啊。把人的脾气都给磨掉了,就像看到了希望又失望,再次被勾起了希望,再次的梦想被摔碎。先是郭书记要体改,结果陈市长反对,后来陈市长要求改制,郭书记又反对,后来郭书记又要将武化给卖了,这个日盛你也知道了,怎么就谈了半截又没有消息了?工人们都等着能生产发工资啊,这下又是陈市长要竞拍。唉……”

    好言好语的将杨志峰给送走了,冯喆陷入了沉思。郭中州第一次要将武化产权改革,应该是周向阳刚刚顶了杨志峰的时候,那样做就会将武化全部纳入周向阳的私人名下,可想而知郭中州会从中得到什么,因此陈为满也就第一次提出了反对。

    接下来,陈为满见武化真的是尾大不掉,想解决问题,就找了省里的一家企业,结果郭中州就一报还一报的从中阻挠了。这是第二次。

    这一次,郭中州又找来了日盛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谁知道日盛心怀鬼胎被自己识破了,其实正好就给了陈为满一个反对郭中州的口舌。

    现在想周向阳这个人,他真的是想要武化的,只是因为有日盛在前,陈为满忽然提出来要他参加竞拍,周向阳只是没有准备好罢了,其实是正中周向阳的下怀。

    杨志峰刚才说的再找一家企业接收武化,自己也给陈为满提过,也不是不行,但谁会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将武化一次性的买断呢?日盛那样的居心叵测都没有答应说一下就将钱全部给武陵。

    迟则生变。变则无法控制。武化的问题不是去超市买菜那么简单,不是给了钱拿了菜就可以走人了,里面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

    陈为满将问题丢给了自己,那么不考虑其他的,就两个方面,一个是杨志峰所说的职工问题,武化集团的工人都等着开工上班挣钱,他们不会管企业到底归属与谁,而周向阳要是将武化拿下他不立即生产赚钱那说不过去,他总不会守着恹恹待毙的武化看着企业里到处生满了荒草,这样职工的问题就会被解决;第二,陈为满就是想尽快的将武化这个麻烦解决掉,尽快的给武陵财政充盈资金还不想有什么乱子。

    只要满足这两点,自己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陈为满就无话可说,起码对自己是满意的,对武化的职工也有了交待。

    而且,周向阳总是和郭中州有藕断丝连不为人所知的关系。让周向阳将武化买断,其实也就是顺了郭中州的心意。

    由此种种,那么归根到底就是一点:卖掉武化,要钱!还要快!

    只要钱到手,价格卖的合理,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这天晚上,冯喆和黄永发喝酒,回到住处大约是十一点,进门之后就接了亓思齐的电话。

    亓思齐没什么事,就是闲聊,而后拐弯抹角的说武陵团委有两个人的位置要挪动一下,问冯喆她到武陵好不好?

    亓思齐现在是正处级,冯喆当下就有些紧张,明白了她从过年到现在忽然温柔起来的原因,心说姑奶奶你可千万别来,你来了我可怎么活?嘴上说思齐同志你有点小小的坏有点不太淑女。

    冯喆故意将话音拉的很长,让亓思齐以为自己喝多了,亓思齐一听纳闷果然问我怎么小小的坏,我本来就不是淑女,淑女装模作样的很好玩?冯喆回答我就不说,我刚刚词不达意说错了好不好。亓思齐一再的追问,冯喆说我睡觉了,我喝多了。亓思齐说你敢不理我我连夜开车去武陵砸你的门。

    冯喆只有含糊不清打着酒嗝的说,过年我送你一个泰迪熊,你说什么来着,五大三粗,我今晚听人家说了一个故事,我才知道你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亓思齐问什么嘿嘿嘿嘿哈哈哈哈,五大三粗怎么了?冯喆说,我说了你不准恼我,有个姑娘将自己的网名叫五大三粗,有人问这不符合你娇小玲珑的形象啊,那个女的解释了,我是为了纪念我交往过的八个男朋友。

    亓思齐刚开始没听懂,冯喆再次赶紧说我头晕我睡了挂了电话。一会亓思齐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来,冯喆就是不接。在洗手间洗着心说今晚自己是不是玩的有些大,别玩砸了,真刺激了这母老虎她什么都做得出。不过明天她要是问自己自己就说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否则她要真的来武陵工作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手机一直在震动,冯喆一直没管,后来躺床上一看,这个正打过来的电话竟然是马隆骉。

    马隆骉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要说什么?

    ……

    和周向阳的接触注定了就是一场艰难的过程。

    在市委会议室里周向阳显得淡漠而稳健,很有儒雅的风范,而冯喆则显得睿智而英武。只是周向阳的内心很有底气,他觉得冯副书记也许就是某个大佬的二代,毕竟年纪在那里放着,英武对女性有杀伤力,对自己不会起作用。而且,昨晚马隆骉给冯喆打了电话,作为体制内的一员,冯喆不会不将马隆骉的话不当回事。

    冯喆的确有压力。昨晚马隆骉以很和蔼的上级领导兼长着的口气开门见山的说要冯喆在对待武陵化工的产权改制中应该按实际情况办事,要实事求是。

    马隆骉说,武陵市化工集团是武陵历届市委、市政府在工业战线上树的一面红旗,也是全省工业系统先进单位,如今要改制,则要将这面红旗在私有化过程中继续的打好,撑稳,不能倒下去,更不能出差错。

    马隆骉说着,冯喆嗯嗯的答应着,而后问马部长还有什么指示,马隆骉说既然改制,那就要按规程办理,按照资产评估的结果去办。

    马隆骉说完就挂了电话。冯喆当时盯着电话忽然的遏制不在的笑了起来——马隆骉,你是个什么玩意!

    多少年了?自己曾经无数次祈盼过马隆骉能成为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一个领路人,可是这个马隆骉从来不给自己机会,即便是他妹妹王趁铃去央求他也不行。

    李德双能给马隆骉金钱和好处,但是马隆骉从李德双那里所接收到的金钱和物质的价值竟然超过了自己亲妹妹的软语相求?

    好吧,即便自己想通过王趁铃让马隆骉给予自己关照而马隆骉不予理睬也是无可厚非的,自己算是不情之请,是自己想得多了,可此时,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你马隆骉忽如其来的就给了我这么一个电话,我就要听你的?

    ——我和你有任何的私人来往吗?你以为你是谁?我从前没获得过你的帮助今后更是不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要实事求是,什么叫按资产评估的结果去办?武化评估出来的数字是负数,那就是说产权制度的改革不过就是一个形式,只要能平稳过渡就行了,白送?

    周向阳不想掏一分钱就想将武化放进自己的口袋。

    马隆骉究竟得了周向阳多少好处?他今晚的话如果让王趁铃来讲,冯喆倒是真的可能会考虑一下。

    因此冯喆的压力就是:这次要不让周向阳多出点钱,有点对不起马领导三更半夜的这一番语重心长的电话。

第577章掷地有声(四)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生殖器官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第578章掷地有声(五)

    冯喆是在嘲笑自己!

    周向阳深吸一口气说:“可是为什么事先就不沟通一下呢?这个无形资产的数据总也不是无形就出来的。”

    冯喆语重心长,一点也不激动:“周总,我觉得市里的条件你可以不接受,这个可以商榷,但不能说无形资产是无形就出来的,这个有失偏颇。市里的改制原则是优先法人,但不是说就只对法人。”

    冯喆表面松懈,话却一点也不轻松,他的意思就是周向阳如果觉得条件不合适,可以退出对于武化的竞拍。

    “冯副书记,武化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无形资产,也是我多年艰苦努力的结果,在评估无形资产的时候,你们就不评估一下我个人的贡献吗,就不考虑一下我个人的价值吗?”

    冯喆回应说:“周总,你前面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武化是市里的,不是你的,所以无形资产也只能是属于市里的。你对武化的贡献是你的工作,武化没有付给你工资和福利吗?再说,如果不是充分考虑到了你的贡献,市里就不会制定法人优先这个原则,也就没有我们这次的谈判了。”

    “可是,这个价格,也太高了。”

    冯喆不说话了。而沉默就是他的态度。金学通打了哈哈:“一亿多对于个人而言就是天文数字,我看,允许周总考虑考虑。”

    “是,买卖买卖,有买有卖,可以讨价还价。”李长风也跟着说。

    这些人都是被周向阳给喂熟吃饱了。冯喆心想也还的就是要做事,只有经过了一件事,你才能看得清身边的人到底都是什么样的货色:“我看政令不出市府指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们在执行政府决议的时候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在打折扣,要是这样拖,怎么能谈的完?陈市长在等结果。我看,今天就这样吧。”

    金学通和李长风等人都默然了,谁和冯喆打嘴官司那就是不理智。看来,武化和周向阳之间的缘分,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时周向阳开口了:“冯副书记。我接受市里的条件!”

    屋里的人都讶然。

    冯喆一笑:“我就知道周总是个有魄力能干大事的人。”

    周向阳没理会,沉着脸说:“一个星期之内,我向市里交八千万。其余的五千万,我半年内交清。”

    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包括冯喆在内。这个周向阳,竟然有这么多钱,起码,他能拿来这么多钱!那从另一方面说明了杨志峰的话是正确的,这几年,这个硕鼠从武化到底搞了有多少?

    现在考虑这些也没有意义,冯喆打电话给了陈为满,陈为满很快的就过来了,他面无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有人将准备好的协议拿了出来,周向阳向陈为满说道:“市长,我想在协议上加一条:从今后市里不允许有任何干涉企业的行为。政府任何部门向企业乱摊派、乱收费、乱罚款,或干扰企业正常生产,政府必须行使行政职能预以制止。”

    陈为满点头:“可以。我也加两条,第一,只要你的职工不违反劳动法,不允许随便开除,第二,派驻税收特派员,必须依法全额纳税。”

    周向阳再也无话,和陈为满分别签了字,大家都握手以示祝贺。金学通和周向阳握手的时候说:“恭喜周总成为武陵第一大企业的老总,也恭喜你成为全省屈指可数的私营企业家。”

    周向阳脸上微笑,心里将陈为满的全家女性都挨着个的问候了一遍。

    冯喆站在一边,看着屋里的一干人,心里想着亓思齐刚刚又发过来的那个短信上的三个字:臭流氓!

    ……

    李聪在兆丰办了食品厂赚了钱后,又开了两家饭店,因为有俞广志的指点,生意十分的好,前不久他在省城也开了一家分店,经过了试营业,效果不错,获得了食客的交口称赞,今天终于等到冯喆有空,他将冯喆一家三口、胡红伟三口以及老战友一帮子人全聚集起来庆祝。

    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胡红伟问李聪开饭店有什么诀窍,怎么生意能这么好,李聪喝了酒满脸红光说就不告诉你,他老婆乔孝悌接话说是有秘诀,不过就限于咱们这个包间里的二十多个人,万万不能外传,否则别家学了去,我们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乔孝悌说的有趣,高霞和柴可静就问到底是什么秘诀,乔孝悌说,其实也没什么,就叫逆向思维,比如,这会天快热了,按说应该在包间里开空调制冷,但千万不要,你得开热风。

    乔孝悌一说大家都笑了,说我们全明白了,夏天开热风,酒水就卖的快,我们就说今天怎么喝的这么多呢!

    因为省里的饭店刚开业没多久,人手什么的还没有配齐全有些不稳定,一会后厨有人找乔孝悌,乔孝悌出去问话,原来是海鲜锅这道菜用的小瓶装煤气没有了,刚刚有人送了一批来要签收。

    乔孝悌到了后面只见送货的是一个长相秀气的女子,这女子看上去模样也就是二十七八,眼如秋水眉似柳叶,身段秀丽婀娜,倒真是个美人,她看到乔孝悌后很恬静的笑。

    乔孝悌和这送货的女子说着话,见她从三轮车上搬货物很麻利的样子,问你是老板又是长工,怎么不雇个人,这女子说现在生意难做,小本生意,雇人有些划不来。

    眼看着货物入仓,高霞带着儿子过来了,乔孝悌问你们娘俩怎么也出来了,高霞说我出来监工,里面热的我一直想喝酒。

    两人说笑着,知道高霞的孩子顽皮非要出来透气,乔孝悌给送货女子结账,那女子看着高霞的孩子跑老跑去的忙说小心碰着,高霞一看这女的关心自己孩子,问,你是送这种气体的,送不送罐装液化气?

    这女子说送啊大姐,我就是专门送液化气的,说着从兜里拿了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高霞。

    高霞接过一看,名片上面写着专业修理煤气灶送液化气等等一些业务,另一面写着地址联系电话和人名:杨凌,就说杨凌啊,好,需要我就联系你。

    乔孝悌问高霞,你那小区家家户户不是通了煤气吗,高霞说什么呀,一会让用一会又不让,一会说涨价一会又说气源出了问题,一天弄得我连饭都吃不上了。

    这时乔孝悌将杨凌的帐给付讫了,和她说了再见,又对高霞说那正好啊,你天天来我这吃,正好帮我看着点。

    高霞笑笑说好啊,问乔孝悌什么时候将店开到武陵去,有冯喆在,生意肯定好做,乔孝悌说李聪也想了,不过冯哥那还不是很顺,暂时这边弄好了再说,人的精力有限,就你还不来帮我。

    两人说着话看着孩子玩,送货的杨凌已经走远了,没听见她俩的谈论。

    ……

    接连几天冯喆这里都有人告状,千遍一律的都是针对周向阳的,冯喆了解了一下,陈为满以及赵观海金学通那边也是,市里的众人对此似乎有些些不厌其烦。

    这天杨志峰颤颤巍巍的带着两个人又来了,进了门就语气沉重,说着情绪激动又泪流满面哽咽起来,冯喆对杨志峰表示了充分的尊重,起身让杨志峰几个坐,杨志峰痛苦的说:“冯副书记,周向阳毒啊!武化真的就成了他的了?”

    不等冯喆回答,杨志峰长叹一声:“周向阳狂妄啊,他那天一进武化大门就喊,这是他的原话——这武化从今往后就是姓周的了,谁他妈再敢说是企业的主人,谁就卷铺盖卷滚蛋。”

    冯喆皱眉:“他能这样说?不能这样吧?”

    “千真万确啊冯副书记,他现在对武化正动刀子呢。变相的裁员,除了几个厂里主要生产车间的技术工和熟练工之外,加上后勤维修部门的只留下原来人员的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冯副书记啊,他要这三分之二的人全到销售公司去上班。”

    “那么多人到销售部干什么?周向阳放了话,谁能将企业的产品推销出去谁就开工资,否则,自己看着办。这不是变相的下岗?”

    和杨志峰一起来的人说:“是,冯副书记,周向阳说武化是他用了一亿三千万从市里买的,他那里不养活混吃等死的闲人,他将谁留谁不留的权力交给了几个分厂的厂长,看着是权力下放,其实他暗中指挥,他就是让这些厂长当挡风墙,其实做决定的还是他。”

    这个说话的原来是武化的一个副总,也被周向阳发配到了销售部门,所以情绪特别大。

    冯喆其实心里有数,杨志峰是老武化人,作为老一辈的工人,对企业对厂子对集团有着很深重的感情,体改之后武化由“公”变为“私”,他的思想和情感上一时难以接受,当然也有私人对周向阳的不满因素在内。

    而武化原来除了周向阳之外还有八个副总,除了有一个是周向阳自己提拔的外,全都是上面市里派下去的。一个企业里竟然有八个副总,都成了领导。这八个副总都负责什么呢?可以说活不多干或者干脆就不干活,可钱一分不少拿,而且在很多事上给周向阳肘折还美其名曰集体决策,背后使绊子告密打小报告,简直就是去监督周向阳的。周向阳一直就将火窝在心里,这下他还怎么忍?也没必要继续忍,于是他将除了自己的那个人外把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全派到了销售部门,唯一给留些脸面的是,这些曾经的副总工资还是在企业集团总部发放,销售的提成部分就不管了。

    冯喆觉得恐怕周向阳没能将这些副总给直接开除了,已经是照顾市里的某些领导的面子。

    “冯副书记,现在周向阳将分流出去的人员名单还没有公布,我们认为,市里得阻止他啊,不然,这会酿成大事的。为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冯副书记,你可得说话主持公道啊。”

    什么安定团结大局为重?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在自己面前就不必说了。恐怕除了杨志峰外,你们这些人的来意还不就是让市里给周向阳施加压力,让周向阳将你们再安置到副总的位置上?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光是武化的这次产权改制就由点到面看出很多问题。

    冯喆觉得,在武陵这片神奇的地方,真是适合那些创作源泉枯竭的作家们寻找灵感和素材的地方,只要细心去看去感悟,总有信手拈来的光怪陆离的故事。

    心里知道,但话不能这样说,冯喆安抚了几句,说和其他领导协商一下,会给大家一个答复的。

    武化的职工来找冯喆反映问题,周向阳也没闲着,他还是在晚上到了冯喆的住所外,等着冯喆,要和冯副书记好好谈谈。

第579章风起云涌(一)

    周向阳依旧的拎着一个包,进门之后不坐,直接将包打开,里面是一扎一扎的现金,冯喆看着他不说话,周向阳说:“冯副书记,我知道你是明白人,像你这样有魄力有手腕还年轻有头脑的领导,真的不多。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些,给你,只是希望一点,要是能交朋友,我周某人今后对你绝对没的说,要是你觉得我不配,这些钱只为求你一件事。”

    冯喆还是没吭声,周向阳继续道:“说白了,这话可能不好听,但就是事实,武化现在就是我的,我肯定要对武化进行必要必须的管理,具体就涉及到了裁人。如果我没有什么动作,现在的武化和以前的武化有什么区别?”

    “我也知道,这一段有人去市里告我的状,可告状的都是什么人?”

    “要想知道告状的是什么人,就请领导们去武化看看我留下的都是什么人就行了。混吃混喝的年代已经一去不返了,按劳分配,如果不劳动凭什么给付报酬?是,可以说我不慈善,可做慈善也得要有个原则,慈善不是滥好人。企业是盈利机构不是慈善机构!如果养活一堆占着位置却不干活的人就是慈善,那如今已经在我名下的武化不出一个月就要宣布破产。”

    “那你的意思呢?”

    周向阳回答说:“企业改制,我响应市里号召,我希望市里能将改制进行到底、负责到底,不能一改将包袱甩了就没事了。如果我在企业内部因为管理问题让职工们闹意见甚至跑到市里告状,我觉得领导们应该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

    “关于你说的这个事情,陈市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冯喆让周向阳坐:“改制必然是有时间性和实践性的,市里将武化作为改制的第一站,肯定会对后续出现的问题予以关注,并对你予以支持。另外,说了你是具有代表性的,这不光是嘴上说说,陈市长还会将武化企业改制中的经验向全市进行推广。”

    冯喆没有留周向阳的钱,让周向阳走了。周向阳离开冯喆屋里开车到了外面,将车停住给韩琦打电话。

    韩琦喝的有些多了,醉醺醺的问:“谁?哦,周大老板,有何指教?”

    “这几天麻烦韩局派人在我集团公司那多看着。”

    韩琦哈哈笑:“行。听说你在对你的企业‘改革’,裁员不少嘛。我有几个亲戚,还要周总照顾一下。”

    周向阳心里骂我照顾你老婆到体贴入微,嘴上说没问题,只要韩局你开口。

    韩琦说声谢谢了,又说:“我在明珠,周总有空,不过来坐坐?”

    Cao你妈!周向阳心里又骂了一句嘴上却答应了,问了韩琦所在的包间说自己还有点事,一会就到。

    周向阳憋着一肚子火到了郊区别墅,进了门将正在对着电视看选秀节目的春雁按倒就撕扯了起来,直到发泄完了才躺在地板上。春雁趴在沙发上看着这个越来越与刚认识那会不一样的男人,心里就想起了冯喆。

    其实春雁在周向阳进门之前刚好看了武陵电视台的新闻,里面有冯喆的一组镜头,春雁在周向阳进门的时候就切换了频道。

    “冯大哥要是知道我也在武陵,还做了人家的情妇,不知道会怎么看自己?”

    “他说让我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好男人是有,可是日子哪能那么容易就过的好……”

    周向阳从地板上爬起,穿好衣服,又恢复了正常,给春雁说自己要去办事,晚上不来了,还很温柔的亲了春雁一下才离开。

    到了明珠,韩琦果然已经喝多了,可是见了周向阳却又要好酒,还要捡最贵的上,说本市最大的企业家来了,还怕没钱付酒钱。

    韩琦总是那几句话,周向阳笑笑没吭声,韩琦觉得没劲,要周向阳陪自己去洗浴,周向阳知道韩琦是要干什么,心说今晚我就当将钱买肉喂狗了。

    韩琦要了两个女人给他按摩,还没离开当着周向阳的面就伸手捏了其中一个的女人的屁股,同时也给周向阳点了一个钟,一副一起嫖chang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样子。

    周向阳哪有这种心思,这女的一会见周向阳不主动,问老板是不是对我不满意,不满意就换钟。周向阳说不是,你挺漂亮的。

    女子说,老板第一次来,我给你跳个舞,说着自己一个人就扭屁股甩腰起来,周向阳正在无趣,这女人将衣服脱了光着白白的臀对着周向阳,反手拍了一下自己,只听得很清脆的“啪”一声,一个红红的掌印。周向阳一愣,心里忽然有些兴奋,也伸手在女的屁股上拍,这女的也不躲,还喵喵的叫,很享受的样子。

    周向阳心里的一股邪火上升,顿时不停的挥手像打鼓一样的拍,女人回头说:“老板,只要你开心,怎么陪你怎么玩,都行。”

    行行行!他妈不过就是钱,老子与其让你们这些渣子拿走,还不如自己玩好自己开心!

    这天晚上这个女人任由周向阳胡乱的折腾,周向阳竟然得到了从未享受过的别样的满足。等疯狂完了,他忽然想自己出钱包养春雁那个端盘子的小妞就是个错误,真是没意思,要是找刺激,这里有多少能供给自己玩的女人,花费少还不带重样的,一夜换几个都行,而且也玩的很过瘾!

    ……

    武化工人和周向阳的矛盾终于越演越烈,变得有些难以收拾起来。被变相下岗的人聚集起来要周向阳给大家一个说法,杨志峰再次到市里反应情况,被陈为满一番安抚离开了。接着,陈为满将冯喆叫了过去,商量怎么解决武化的问题。

    到了陈为满这边,陈为满递给冯喆几张纸让他看,自己站到窗户前对着外面唰唰随风摆动的树叶出神。

    第一张纸像是一份传单,映入眼帘的是黑大的粗体印写着“惊天二问”黑咕隆咚的四个字,而后下面是“武陵人民震惊了,武化职工愤怒了”几个字。

    冯喆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现在有些人喜欢标题噱头,动不动就大家伙震惊了,动不动就大家伙愤怒了,大家伙整天什么都不干就等着和你一起震惊一起愤怒、就这么容易的被裹挟了?这种宣传的手段和想要造声势的伎俩是这样的俗不可耐。

    可事实上有一些人就偏偏好这一口,就喜欢凑热闹。

    冯喆往下看,两个问题是:

    1:周向阳购买武化的一亿三千万是从哪里来的?

    周向阳在当武化集团老总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工人,家里的亲戚也没有大资本家也没有房地产商更没有做生意或者买彩票一夜巨富的,同武化的其他工人一样他是靠着工资渡日,但是周向阳当上了武化集团老总后不到五年的时间竟然有了这么多资产。不给一个说法不行!

    2:企业是武化人的企业,集团是武化人的集团,工厂是武化人的工厂,凭什么不让武化人决定自己的命运,凭什么说将武化卖给谁就卖给谁!我们武化人要自己出钱将企业买下,你们为什么要剥夺我们的权力?

    黑体字在白纸上显得很显眼。冯喆再看第二张纸,这是一份情况说明,字是周向阳写的,稿纸顶端印着武化集团公司的字样,内容是:自从武化改制之后,一个月能节省下多少开支先不说,但省钱是肯定的,企业有钱了才能回馈给社会。更为重要的是在众多工人人员分流的情况下,劳动效率丝毫没有降低,相反的倒是提升了几十倍!感谢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定!武化肯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这个美好的明天是市委市政府的正确决策正确方针所给予的。万分感谢!下面是周向阳的签名。

    冯喆再看第三份,这是进驻武化的税务特派员呈交的报表,仅仅从优化组合人员分流这一项来说,武化每个月将增加税收达到过去比例的百分之二十九个百分点。

    冯喆合上了几张纸,他知道了陈为满内心的纠葛。从财政上算,对武化的体制改革是成功的,是卓有成效的,可是从别的方面来看,却又给市里增加了很多的困难和考验。

    陈为满叹了一口气,说:“改革之难,莫过于此。”

    “你说,现在怎么办?”

    陈为满在问自己,冯喆想我能怎么回答,也许,你更应该去问问赵观海或者金学通……

    但冯喆还是说道:“这上面所说的问题,之前我曾听反映过。杨志峰就说过,他曾想在武化搞改制,可是没成功。原因是多样的。从这两份汇报来言,市里的改制是成功的。”

    冯喆的话说了像是没说一样,但是他只能这样说了。

    陈为满沉着脸,他在想自己对武化所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沉默。

    沉默。

    但是不能再沉默下去了。陈为满叫自己来,就是他觉得已经没有办法,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他会很失望。

    “我找周向阳谈谈。”

    陈为满在出神,听了之后眼神坚定了起来:“好。体制改革产权改革势在必行,中央已经三令五申,我们武陵就要坚定不移。困难总是会有的,但前景总是广阔的。市场经济,武化的这份税务报表,就是有力的证明。”

    陈为满没问冯喆还找周向阳谈什么,怎么谈。

    但是冯喆说是去谈的,由他出面,总比自己直接面对周向阳,要好一点。

    解决问题,总要有时间的,兴许,冯喆能再次为自己、为市里争取一点时间……

    “哦,还有一件事,”冯喆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很随意的说了黄永发想参与新区办公大楼建设的事情,陈为满略微思考,就答应了。

    想参加新楼建设,想赚钱,这都算是什么事?和武化目前的问题比较起来,不值一提。

    ……

    天气忽然就热起来,到处都是光,像是有镜子将光线反射往人眼里照,冯喆在办公室接待了周向阳。他本来想过要到外面,或者去周向阳那里和他见面的,可是后来又否定了。

    自己和周向阳之间,就是因为工作,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矛盾和辩证,以及一些不确定的东西。

    “周总,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改革要有个过程,市里支持你,你也要支持市里的工作。”

    “我十分赞同冯副书记的话。有些问题,我真是不想发生,但有些情况,我真的控制不了。”

    冯喆看着周向阳,过了几秒淡然的说了一句:“那就请周总拿出诚意来,将力所能及能控制的给控制了。”

    周向阳已经领略了冯喆的凶狠与手段,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冯副书记越是若无其事,就越是可能有什么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发生。

    周向阳咬了咬牙,点头:“好。我尽力!”

    聪明人无需多言。周向阳走了,冯喆坐在那里习惯的看着窗外,他懵然觉得自己这一段似乎有些累:郭中州都能去养病了,自己为什么不也去哪里养病一段时日呢?

    这个副书记不好当……

    正在胡思乱想,五哥黄光财打来了电话,说刚刚你嫂子在医院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你又当叔了呵呵呵呵。

    冯喆说了恭喜,还说自己要是能抽出时间一定回去看看。

    挂了电话,冯喆又想到其实自己还是不想休息的,不然为什么刚刚完全可以答应回兆丰看侄子的,这么好的理由,为什么不去利用呢?

    矛盾的自己,矛盾的人生。

第580章风起云涌(二)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生殖器官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接下来是胡端,胡端说:“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你吃你的,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我吃素食,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牛鞭!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这时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

    胡端说完,几个人都没笑,胡端一个人在那乐,乐完了,看着大家说:“不好笑吗?”

    “好笑吗?”李雪琴鄙夷的说:“知道的明白你是说县里的,不知道的,以为你骂我们呢,我们和你说的县里的人,有多大差别?还是你嫌弃这桌上没牛那玩意?”

    胡端一听就傻脸,自己喝了酒说:“毬,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那是自讨酒喝。”

    赵曼说着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笑说:“我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小姐走进银行,要将一百块钱换成小面额的,银行职员看过后说,小姐,你这张是假币,小姐听了就尖叫一起来,说:天!白玩?我被强*奸了。”

    林晓全和赵曼听了,哈哈大笑,胡端却说没意思,要李雪琴再讲一个,李雪琴就说:“没意思?就你难为人!”

    “你讲不讲吧?不讲就喝酒!”

    李雪琴撇着嘴说:“好,让你心服口服!村里生产队买了一头公*驴,可是没几天就死了,刚好母*驴发*情,于是村里人急忙给在县里开会的村支书打电话:支书啊!母*驴发情,公*驴死了,现在是先买公*驴,还是等你回来?”

    这下胡端也笑了,冯喆心说这司法所都是人才,出去男女通吃,绝对大杀四方,待会轮到自己,要是放不开,今后可能很难和他们融在一起,要是太俗,可又有点违背自己的意思,自己要好好想想。

    李雪琴说完了,赵曼就要喝酒,李雪琴就拦着说:“我陪大姐一起喝,匀一下,咱两一人半杯。”

    冯喆一看,这个李雪琴虽小,但是心思细腻,知道护人。

    赵曼喝了酒就看着冯喆,冯喆说:“赵姐刚喝完,有些猛,我也说一个,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

    赵曼几个一听就皱眉,胡端问:“这是什么谜语?自然现象?姊妹几个开会?”

    “开什么会!自然现象自然现象,你听懂了没?”林晓全就瞪胡端,李雪琴看着冯喆就笑:“到底是市里来的,见过大世面,怎么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三个人,就把我们四个都难住了呢?”

    李雪琴也就二十四五岁,喝了酒唇红齿白的,很是养眼,冯喆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副秉公执法黑脸包公的样子,李雪琴就看赵曼,赵曼只有看胡端和林晓全,见大家都摇头,就说:“看来这酒我是喝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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