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过关TXT下载过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过关全文阅读

作者:飞翔的浪漫     过关txt下载     过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1章风起云涌(三)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生殖器官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接下来是胡端,胡端说:“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你吃你的,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我吃素食,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牛鞭!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这时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

    胡端说完,几个人都没笑,胡端一个人在那乐,乐完了,看着大家说:“不好笑吗?”

    “好笑吗?”李雪琴鄙夷的说:“知道的明白你是说县里的,不知道的,以为你骂我们呢,我们和你说的县里的人,有多大差别?还是你嫌弃这桌上没牛那玩意?”

    胡端一听就傻脸,自己喝了酒说:“毬,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那是自讨酒喝。”

    赵曼说着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笑说:“我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小姐走进银行,要将一百块钱换成小面额的,银行职员看过后说,小姐,你这张是假币,小姐听了就尖叫一起来,说:天!白玩?我被强*奸了。”

    林晓全和赵曼听了,哈哈大笑,胡端却说没意思,要李雪琴再讲一个,李雪琴就说:“没意思?就你难为人!”

    “你讲不讲吧?不讲就喝酒!”

第582章虽千万人吾往矣(一)

    赵观海匆匆忙忙的带着新农村考察队的人员回到了武陵,之所以急着回来的原因,是省监察厅厅长文钢枝以及组织bn副bu长马隆骉带人来了武陵.

    赵观海几乎和文钢枝和马隆骉是同一时间到了武陵,陈为满带着班子成员在明珠酒店为文钢枝和马隆骉一行人接风洗尘。

    宴会档次很高,喝的是低度的五粮液,马隆骉说不好太破费,陈为满回答说不破费,两位领导莅临视察工作,就是我今天犯错误也是值得的,大家要一醉方休。

    冯喆觉得陈为满话里有话。

    陈为满先做了祝酒词,而后先干为敬,接着他提议,说让冯书记代表武陵四套班子,敬一下省里来的领导们。

    赵观海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对劲,大家听的其实都很清楚,陈为满称呼冯喆为“冯书记”,其实这个称呼在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就像见到了一个学校的副校长不称呼“副”而叫校长一样。

    但今天陈为满这样,其实还真的是有特殊含义,不过冯喆知道陈为满不是恶意的。

    陈为满就是想提醒不管是省里来的还是武陵的干部们,冯喆的确是书记,虽然现在是个副的。而更为深的一层就是郭中州养病已经多日了,省里这次来人,自己前程未卜,武陵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众人自己心里掂量。

    陈为满更是在提醒赵观海,迟不回早不会,偏偏省里来人就回来了,有司马昭之心,但未必有司马昭的命。

    冯喆端起酒站起来说:“我其实代表不了别人,我就代表自己,敬各位领导。”

    “个人的酒个人承包,杯子里完了酒瓶里有,敬酒就不必了。”马隆骉将冯喆的话接了,有人就看着冯喆,想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文钢枝是有名的冷脸,外号“文包公”,他张口说道:“敬了就敬了,大家随意,下不为例。毕竟,还是要工作的。”

    文钢枝为冯喆解了围,有人又开始琢磨了,文厅长和冯副书记又是怎么回事。

    这场宴会丰盛而时间短促,大家酒足饭饱,而后文钢枝对陈为满说来武陵有两件事,一个,有人反应武陵武化集团产权改革中有些问题;二,有人向上面反应武陵体制改革中有卖官鬻爵的情况,我们来了解一下。

    陈为满早就知道文钢枝和马隆骉这两个重量级人物来的用意了。文钢枝虽然没说,陈为满也知道赵英武的妻子叶红艳这一段变本加厉的到省里去大吵大闹,忙的不亦乐乎,加上周向阳忽然的出事,有人告到省里说周向阳的死是自己指使的买凶杀人。

    陈为满知道,这些都是表象,第一,体制改革中必然得罪了政府里的一些人,他们心存不满,第二,有人一直在暗中使用不正常手段想让自己离开武陵。就像赵观海,要说他不知道文钢枝和马隆骉来武陵,那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文钢枝负责先和陈为满谈话,马隆骉和赵观海接的头,不过赵观海没有和马隆骉在市府谈工作,在明珠吃完饭之后,赵观海对马隆骉说领导远来辛苦,我找地方活动活动,算是换换脑子。

    马隆骉问怎么换脑子,赵观海说你听我安排就行,马隆骉沉声说娱乐场所我不去,其他地方可以考虑。赵观海说这我知道,你就是要去,我也不会带你啊,我自己都不去。

    赵观海带着马隆骉到了明珠自己长期包的房间,里面是套间,有会议室,有小酒吧,还有舞池,可以唱歌,还有桑拿洗浴的地方,应有尽有,进去后赵观海说你这算是体验我们武陵的生活,休息一下,放松松弛神经。

    马隆骉未置可否,赵观海出去打了电话,一会马隆骉在小酒吧里就听到高跟鞋踩地的叮叮声。

    冯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等了一会,文钢枝让人叫他到常委的会议室里去。

    冯喆进门之后,见里面只有文钢枝一个人,两人握了手,冯喆说文厅长来的正是时候。

    文钢枝上次在新源和冯喆见面的时候,还是副厅,这会已经扶正了,笑说我怎么来的就是时候了,我怎么听你像是有话对我说?

    冯喆点头称是:“有一句话说的是快乐就像是写在水面上,而痛苦却像是刻在花岗岩上,做事难,做一个干实事又不怕被人说的人,更难。”

    “怎么,我越来越觉得冯书记似乎很有些‘内情’,要给我絮叨絮叨?”

    冯喆点头说:“我算什么书记。领导,我刚刚说那话不是对自己,我是说陈市长,他真的不容易。我知道,无论武陵双改中的哪个改制,都会让一些人有意见的,但是意见可以有,却不能乱有,有些事大家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在一起商议,商议不成,再寻求解决的办法,不经商议却向上告状,这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能带来更多的问题。单说武化,武化改制后给市财政所缴纳钱比过去多得多,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至于说政府的体改,办公经费省了,效率提高了,老百姓说好了,这不就行了?廉洁高效,我们工作不就冲着这个去的?我真心希望厅长这次在武陵能多呆些日子,好好的听听下面的群众们是怎么说的。”

    文钢枝笑:“我看你很有意见嘛。”

    “反正,不做事没事,做事的总有事。”

    文钢枝笑了笑,从一边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你先看看吧。”

    文钢枝说完将信递给冯喆,自己去洗手间了。冯喆将信打开,一看,这是一封告状信,是用电脑排版打印的,而信的内容,是针对陈为满的。

    这封信列举了陈为满几项罪状,第一:在卖老市政府的时候受贿数额巨大;第二,在新建开发区办公楼时接受贿赂巨大;第三,在建文化苑时接受贿赂且数额巨大;第四,在武化产权改革时接受贿赂,使国有资产严重流失;第五,任人唯亲,厚此薄彼。比如重用原市府办主任肖宝玉,因为肖宝玉是陈为满的亲信,因此得到提拔;第六,生活腐烂靡化,乱搞男女关系,和多名已婚未婚女子长期有不正当的亲密接触,还在外包养情妇;第七,工作中搞一言堂,独断专行,目中无人,骄横跋扈,在武陵实行家长式统治;第八,拉帮结派,分割利益;第九,利用武陵政府体制改革卖官鬻爵,大肆排斥异己,恶贯满盈。

    冯喆看完,瞅着回来的文钢枝说:“厅长,这告状的人不专业,里面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满眼的‘巨大’,其实没必要这么啰嗦,只揪住一条往深处挖,就能让陈为满同志万劫不复,何必不厌其烦。”

    “你不用急着当裁判长,还有关于你的,内容大同小异。”

    “还有我的?是不是也是九条?”

    文钢枝点头:“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我看,是少了一条。”

    文钢枝惊讶了:“你倒是说说,少了哪一条?”

    “我还杀了人,陈为满市长给我递的刀子”

    “呦呵,口气不对头啊。不过你还说对了,”文钢枝似笑非笑:“匿名信这东西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我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你自己倒是先提出来了,说你和陈为满同谋杀人,我问你,你们武化的周向阳是怎么死的?”

    冯喆叹了口气:“周向阳被一个叫陈庆木的开枪打死在武化集团的大门口。而这个陈庆木被周向阳失控的车子给撞伤了,虽然经过治疗,但现在什么都没说,公安部门还在加紧侦讯。”

    “至于陈庆木的那把枪,已经查明是公安局副局长韩琦的,韩琦说周向阳事件的前一晚,自己家里失窃了,枪是在自己家里丢的。”

    “这就对了,说的就是这个陈庆木是有人买凶杀人。”

    “如果真是陈为满同志买凶,为什么那么做?厅长,你可以将武化的税务报表拿来和产权改制前的对比一下,就知道这次武化改制,市里是正确的。”

    “这个问题你刚刚说过吧?那工人问题呢?解决了没有?”

    冯喆又叹气:“总有个过程。我小时候在家,我家长让我去干活,我想玩,还闹意见,何况是这么大的企业,总有不足,总有瑕疵,但瑕不掩瑜,要看总体,看大局。”

    文钢枝笑:“你举得这个例子似乎不对,不过我能理解。请你过来,就是让你有一个说法,谈谈自己的意见。”

    “文厅长,我也知道无风不起浪,不过这样虚虚实实的列了九大罪状,让人一条一条的都要解释清楚?”

    “你到是说说怎么虚虚实实?”

    “这就是欲加之罪嘛,列的这些事情有些就是眼下或者刚刚过去的工作,而后往里面填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污蔑的话,这不是虚虚实实?有真凭实据再讲话。”

    “我来还就是让你一条条的给我说清楚。”

    “那我只能说这都是无中生有。没有。”

    文钢枝追问:“你能保证你,你还能替陈为满保证?”

    冯喆点头:“我从来到武陵一直到现在,我一直并且也会继续认为陈为满同志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忠诚干部,这一点无须怀疑。文厅长,所以,我想请你在武陵多呆些日子,请到武陵广大的党员、干部和几百万人民群众中调查陈为满市长和我,让事实作证。”

    “小冯啊,呃,我还是习惯了这样叫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要感情用事,也不要冲动,既然有人举报,组织上就不能视而不见,也不能袖手旁观嘛,那不是对我们干部负责任的态度。”

    “我认识你多少年了?我对你还是了解的,对你,我还是信任的。但是我们来了,就必须有个调查研究的过程。冯喆,我的冯副书记,看一个人,不但要看昨夫,还要看今天,更要看明天,看将来,看长远呐。”

    文钢枝话里有话,但是一时半会,冯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你作为副书记,要好好考虑,武化已经是私营企业,但它毕竟是武陵最大的企业,周向阳死于非命,事件总要查,可是武化刚刚改制就这样,影响太大,下来怎么让它良性的运转,是要十分慎重的考虑。”

    冯喆点头,说谢谢文厅长,我是有些考虑不周。

    “你呀!你去吧,我还要继续和别人谈话。”

    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力挺陈为满,起码陈为满确实是要干事想干事的。况且,武化的问题和体制改革属于正常的工作范畴,有人想借着这个说事,就是想扳倒陈为满,更是想项庄舞剑,针对自己。

    冯喆回到了办公室,从抽屉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几个来电未接,只有一个号码从来没见过,还打了好几次。

    这种没头没脑的电话每天太多了,冯喆也没做理会。

    文钢枝和马隆骉的工作是分工的,多半天过去了,马隆骉也没有找冯喆谈过话,冯喆当然也不会自己凑过去让马隆骉给自己脸色。

    到了晚上,陪着文钢枝吃了顿饭,冯喆往住处回,到了门岗,车灯闪烁,他分明看到一个女人躲在树后朝着车子看。

    这女人遮着脸,但是冯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春雁。

    春雁的眼睛,太像杨凌。

    冯喆对春雁太记忆犹新了,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来做什么呢?

    冯喆没吭声,到了里面让司机离开,自己又走了出来,从一边绕到了春雁身后,干咳了一声,春雁受惊的兔子一般的“啊”了一声猛回头,看到是冯喆,嘴巴张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583章虽千万人吾往矣(二)

    只听春雁说了一句“冯大哥,我给你打电话,周向阳他活该,那把枪是我拿的”,冯喆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冯喆不让春雁继续说下去,看着春雁,认真的问:“你信我吗?”

    “嗯,冯大哥。”

    “好,你什么都别说了。跟着我。”

    冯喆带着春雁往一边走了一截,拦了一辆计程车,说了去半间房,而后给胡红伟打电话问他在那里,胡红伟说在省城,冯喆让他和高霞立即回半间房,挂了电话又问春雁晚上吃饭了没有,春雁说自己不饿。

    这样,两人在路上一直沉默着,半路春雁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头歪着靠在了冯喆的肩膀上,冯喆瞅瞅她蹙着眉的样子,心说她都遇上了什么?睡觉都忧愁。可是,她到底哪里像杨凌呢?哪里都像又哪里都不像。

    胡红伟一家三口从省里回来需要时间,冯喆在半路上给春雁买了水、火腿、面包,两人坐在离胡红伟家不远的河坝上等。

    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白天热燥,晚上倒是凉爽,风河谷里的风微微的吹着,四下没人,只听见各种虫子和什么动物的声音。

    等春雁将她这一段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完,冯喆问当晚和周向阳一起去明珠那个带枪男人长的什么样?

    听春雁一描述,冯喆几乎就确定了是韩琦,于是他拿出手机将韩琦的资料调出,春雁一看就说:“就是他!”

    冯喆明白了,韩琦说他家里被盗,枪丢失都是谎言。

    冯喆的心情此刻非常的烦躁。

    今夜没有月光,天上也不见星星,不知道那里撒播过来的微光映照在春雁的脸上,这朦朦胧胧的景致又让冯喆将这个已经颇具风情珠圆玉润的女子恍然的当作了杨凌。

    春雁见冯喆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难懂和古怪,凄凄的说:“冯大哥,我,我让你失望了……”

    冯喆的心里一声叹息,否认说:“没有,不怪你。世道艰辛。你只是想过的好一些。你没有错。”

    “可是,可是……”春雁可是了几次都说不下去,她的脸上已经无声的淌下了泪。

    胡红伟这时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家门口,冯喆说自己这就过去,站起来和春雁没走几步,春雁却干咳了几声,蹲下干呕着,只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冯喆关切的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又拧开了一瓶水让她漱口,春雁难受的站起来,冯喆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今天也没吃什么……”春雁接过冯喆手里的水喝着,又吐了出来,冯喆的脑际却像有一道流星划过:“春雁,你怀孕了!”

    “啊!这,怀孕?我……是啊,我怀孕了……”

    春雁也愣了,冯喆站住和她面对面的问:“你身上月经多久没来。告诉我,这孩子,是周向阳的吗?”

    “我……我,嗯,是他的,是他的,是周向阳的……”

    冯喆继续往前走,春雁期期艾艾的跟在后面,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春雁……”

    冯喆回过头安慰她,春雁却哭得更伤心,冯喆掏出纸巾给她,春雁擦着依旧泪流满面,冯喆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她扑到冯喆的怀里哽咽的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他都死了,还在祸害我……呜呜……”

    冯喆轻轻的揽着春雁的背,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红伟的孩子已经睡着了,他和高霞见冯喆带着一个眼红肿的像核桃梨花带雨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冯喆也不瞒着他们,四人在屋里坐定,冯喆将胡红伟和高霞给春雁做了介绍,而后对春雁说:“陈庆木的事情,我想办法。现在,我要你向我保证一件事。”

    “什么事,大哥。”

    “你先答应我,不要问为什么。”

    “我答应你。”

    “好!从现在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就让胡大哥和高霞嫂子给你买、给你做,你心情要好,一定要将肚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啊!大哥,这……我……”

    “你听大哥的,大哥不会害你。你也别问为什么,过一段,我会告诉你原因的。”

    冯喆说着,又加了一句:“这都是为你好。你相信我,我会让你过的很好的!一定会。”

    “……嗯,冯大哥,我都听你的。”

    冯喆看看时间,让春雁在这里安心休息,说自己会回来看她,和胡红伟高霞到了外面,说让两人一定要将春雁给照看好,另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在这里。

    冯喆说一句,胡红伟答应一句,高霞站着不吭声光是点头,冯喆不说的,胡红伟也不问,而后冯喆再次到里面和春雁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第二天市里就乱了,好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给冯喆打电话,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就是市里各套班子成员和各部门的领导都收到了印有陈为满九大罪状的小字报,当然也有关于冯喆的,只是没有比涉及陈为满的密集,这些就是文钢枝让冯喆看的那个告状信的复印版,而且,这些小字报在市宾馆、明珠酒店门口显眼的地方也张贴了不少。

    众人都说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有人对冯喆说有的人唯恐武陵不乱,想浑水摸鱼。

    传单给这些局委办部门,是想在内部造成影响,贴在省里领导所居住的地方大门口,那是想造成一种声势。

    不用问,冯喆都知道陈为满这会在那边已经也知道了这个。

    冯喆立即打电话让纪高官和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局长不在,去了首都)到自己这里来,问询了传单散发的情况,而后很坦然也很坚决的说:“针对我,说我不够资格当这个副书记,说我以权谋私受贿,我可以理解也能容忍,但是,将矛头对着陈市长,我坚决不能容忍!”

    “市长及我的职务是组织上决定的,在没有调查没有证据、省里来人还在进行工作查访的时候,忽然来了这一手,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对武陵市委市政府的严重挑衅,这是居心叵测的恶毒攻击,这是十分严重的****!”

    冯喆说话的语气十分凌厉,一改平时话语不多沉默是金的形象,这样纪高官和常务副局长十分诧异。

    “我个人名誉损失事小,但动不动就散发传单、写匿名信、打黑枪、告黑状,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混淆视听,惟恐天下不乱。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这样为所欲为肆无忌惮,这是什么手段?一个城市的法人代表就这样的被别人泼脏水放冷箭,这是什么环境?这样搞把机关作风搞坏了,把干部人心搞乱了,把武陵事业耽误了,就是大事!”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问题出在内部、出在少数人身上,你们一定要查,一定要尽快的查清楚,查它个水落石出!要依据事实,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容忍。”

    纪高官和常务副局长连连点头,冯喆继续:“关于怎么查,请你们两位去落实。我重申一点:事情搞不清,你们和我,一起去省委,向省委领导当面汇报!”

    年轻的冯副书记发威了,而且他说的很有含义,不说在武陵常委会上集体讨论,而是直接去省里。

    纪高官和常务副局长刚刚走出去,冯喆又让副局长回来,问:“韩琦呢?”

    “韩琦已经被停职,正在接受调查。”

    “给你十分钟……”冯喆说着看了一下时间:“二十分钟,让他二十分钟之内到这里来。我要问话。”

    “是!”

    等常务副局长出去,冯喆想来想去的,往陈为满那边打了个电话。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陈为满虽然也生气,但是没有像冯喆那样对别人发火,他也没有来得及向别人发火,刚刚马隆骉和他谈了话,问询了关于体制改革中人员机构精简的一些问题。

    听了冯喆说让纪委和公安开始调查小字报的事情,陈为满说:“风雨欲来啊,冯副书记。”

    “这事我来办。”

    陈为满知道冯喆的意思是得罪人的事情由他去做,陈为满无声轻轻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感叹说:“天要下雨嘛。我要去几个企业调查研究,出去走走,总在家里,闷得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

    挂了陈为满的电话没一会,韩琦就到了。

    韩琦的长相十分的“公安”,还一定是一位领导的公安,浓眉大眼,国字脸,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从事公检法工作的。不过此刻他低眉顺眼,站的很标准。

    冯喆说:“你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茶几上。”

    屋里没有别人,韩琦愣了一下,看看冯喆,而后就将兜里的手机、笔一些物品放下,冯喆又说:“没了?”

    “报告冯书记,没有了。”

    “现在我问你,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有’或者‘没有’,听懂了吗?”

    “是。”

    “周向阳出事的头一天晚上,是不是你和他去的明珠?”

    韩琦抬头看着冯喆,冯喆却面无表情,韩琦一咬牙:“是。”

    “你是不是和一个女的开了房间?”

    “……是。”

    “周向阳呢,有没有?”

    “有。”

    “你的枪就是那晚丢的,是不是?”

    “……”韩琦再次看着冯喆,而后老老实实的说:“是。”

    “现在你回答,你和周向阳,平时都在哪些地方活动,还有其他什么人参与,你,都知道什么?”

    韩琦脊背上出了汗,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冯喆的问题,这涉及的太多了,也有些天狗吃月亮,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韩琦的心一横,反正丢枪和玩女人的事情冯喆都知道了,这个时候,就先保住自己再说吧!

    “冯副书记,别的,我一时半会说不清,给你汇报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坐车回来,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个女的上了你的车……”韩琦看着冯喆的脸又继续:“那个女的,是我让去的,不过,是赵观海让我这么干的。”

    “还有呢?”

    冯喆竟然一点不吃惊?韩琦有些摸忽不定了:“关于你的,就这,那女的后来死在了上面的水库,这个,和我没关系,死因我一点不知情。”

    要韩琦来本来是想挖掘点有内幕的东西,也是想给他一点震慑。这时冯喆忽然的又不想问了。他沉默了一下,盯着韩琦看了一会,让他离开。

    韩琦有些糊里糊涂,他不知道冯喆究竟想干什么。但冯喆将自己一个人叫来问那晚上丢枪的事,应该是不会再让别人知道的吧?

    韩琦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提心吊胆的走了。

    其实冯喆本来是想去公安局、或者别的地方见韩琦的,但是那样一来太引人注意,再有,会让韩琦往其他方面联想,所以就选择在办公室见他,这样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工作,而不是刻意的特别的有什么目的。

    韩琦说的对,他知道的或者经过的事情太多了,眼前,自己只将武化周向阳和春雁的事情解决好,抓住主要的,其他次要的问题,以后再说。

    文钢枝和马隆骉带队在武陵呆了五天,走了。五天之内,马隆骉没有单独和冯喆谈过一次话,冯喆也乐的轻省,马隆骉不是王趁铃,这马脸少见为妙。

    至于对武陵体改和武化产权改制所涉及的问题,文钢枝的意思是回去给领导汇报,看上面的决定。

    马隆骉和文钢枝的表示大同小异,只是还说了武陵干部要树立正确的政绩观,要进一步加强党建工作、进一步振奋精神、进一步加强学习、进一步改进作风、进一步提高水平,始终坚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云云。

    谁都听出来,马隆骉是针对冯喆说这番话的。不过冯喆将马隆骉的话没当回事,他要是不刺激一下自己,还真就不是王趁铃她哥了。

    在送文钢枝上车的时候,文钢枝握着冯喆的手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冯副书记,你要勇于担当,将武陵的工作抓好啊。”

第584章虽千万人吾往矣(三)

    文钢枝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勇于担当。该担当的自然会担当,但是假设陈为满因为这莫须有的九大罪状离开了武陵,郭中州要是这个时候正好又回来了,要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担当武陵的这一切吗?这不是智者所为。

    从来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和赵观海郭中州臭了,现在又和马隆骉撕破脸,情势再坏,又能如何?

    虽千万人又如何?

    那就来吧!

    送文钢枝和马隆骉一行人走了,陈为满将冯喆交到自己的办公室,亲自为他泡了茶,说:“不管周向阳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接收了武化之后,是对武化的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的。”

    “市长说的是,这也证明咱们当时决定武化产权改革是正确的。”

    “我有个想法,”陈为满说着看着冯喆:“下来,你将武化的工作抓起来,让产权改革能继续的有效执行。”

    “我?”

    陈为满点头:“对。武化是个试点,重要性就不用多说了。虽然从周向阳接收了之后武化就属于私营企业,但周向阳不在了,让咱们这个最大的企业能良性的发展,是你和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冯喆没吭声,陈为满叹气:“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样说吗?”

    冯喆摇头,陈为满说:“那天我去几个企业调研,回来赵观海就来了,我们的这位常务副shi长明察秋且毫殚精竭虑,他说,武化刚刚改制没多久,当初产权改革的时候,很多武化人就不同意,现在,周向阳死了,武化作为市里最大的企业,应该重新的纳回市里进行有效监管,免得发生预测不到的情况。”

    他们行动的好快啊!自己刚刚有了一些部署,以赵观海为代表的这些人就亟不可待的跳了出来——两个多亿的资产,谁都想在这个似乎已经成为没主人的巨大蛋糕上咬一口。

    陈为满不知道冯喆在想什么,继续说:“赵观海说的很对嘛。周向阳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和妻子已经离婚,也没有孩子,他的武化集团现在就属于无主财产。但这么大的企业,无主就是有主,我们不能坐观其乱,并且责无旁贷。”

    冯喆心里明白的很,根据我国《民法通则》和有关法律法规的规定,无主物或者物主不明确的,物交由国家机关或者有关单位管理,经过公告期或者一段时间的期间后,依然没人对物主张权力的,将收归国家所有。

    “武化绝对不能乱,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因此,我希望你能担当起来,将武化工作抓起来,以此为鉴,让我们市体制改革顺利的进行下去。”

    陈为满也知道赵观海居心叵测,他对自己又来了一个“担当”,冯喆点头:“好。陈市长,我尽力为之。”

    陈为满行动的很快,有些争分夺秒,和冯喆谈完后就主持开了会,说明了武化目前所面临的群龙无首以及种种困难,而后宣布让冯喆将武化产权改革的事情继续的抓下去,并且强调,如今的武化就作为市管企业,所有的运营和生产从这个会议结束起,全部由冯喆对市里负责。

    与会人员除了冯喆外全都愕然,但陈为满的语气非常的坚定,不容质疑。

    陈为满知道在目前这种形势下,市里的这些常委以及领导干部全都心思各异,任何的问题都有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阻挠和懈怠,尤其涉及到了武化,如果自己像往常一样的语气缓和,那就是在等着被这些人否定!

    陈为满一心将对武化的改制这件事做到底,做的完善,因此他今天只给大家一个发表不同见解的机会。他只是要与会人员对自己说的进行补充,而不是质疑,更不是否定。

    但是陈为满这样雷厉风行的一说,而冯喆又坐着冷着脸不吭声,谁还当那个出头鸟带头反对呢?

    一霎时会议室有些冷场了,陈为满看到赵观海在瞅着其他人,他不等赵观海开口就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赵观海的脸色顿时难看。

    会议开完,陈为满和冯喆带着金学通、纪ei、公安和相关一些人马不停蹄的到了武化总部。

    周向阳将武化私有之后,只留了一个以前是他提拔上来的副总,这个副总叫袁浩国,冯喆觉得这人非常老实,当然不老实周向阳也不会将他留下。陈为满和冯喆先和袁浩国谈了一下,沟通了彼此的想法,而后召开了一个中层领导会议,宣布了市里关于对武化目前处于非常时期的决议。

    武化中层领导对市里的决定全表示服从、支持,接着,冯喆让这些中层领导回去落实会议精神,他宣布了两条,第一,关于周向阳对武化集团前面所做的决定、所执行的方案,全部不折扣的继续贯彻落实,不允许任何人做任何意义层面的改动和变通,任何的违逆行为都要向上报告;第二,大家继续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工作,要发挥领导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和积极能动性促使企业良性循环,有人要是在这个特殊时期有损害武化团结和安全生产的言行举止,市委市政府将按照党纪国法企业规定严惩不贷。

    散会。

    接下来,冯喆指示让公安局在武化集团和几个下属企业周围加派巡逻,同时又让袁浩国每半天给自己汇报一下武化的情况,随时和自己联系。

    这样,紧张的一天就过去了。

    夕阳无限好。陈为满和冯喆站在窗前看着落日余晖,懵然默诵道:“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喝过酒。走,我和你小酌两杯。”

    陈为满说的这句“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据传是西汉的苏武或者是李陵、更或者后世人假借二人名号所做的《别诗三首》其中的第二首,为:嘉会难再遇,三载为千秋。临河濯长缨,念子怅悠悠。远望悲风至,对酒不能酬。行人怀往路,何以慰我愁。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

    西汉时,苏武与李陵都为侍中。苏武出使匈奴被迫牧羊的第二年,李陵出征被匈奴围困,兵败投降。李陵没脸去见苏武。过一时日后,单于派遣李陵去北海意图劝降苏武,李陵安排了酒宴和歌舞和苏武对饮,这诗相传就是酒宴上所做。

    陈为满忽然的要和冯喆喝酒,结合今天他的种种作为,冯喆心里有了一种萧瑟和悲壮。

    果然,第二天上面的通知就来了,让陈为满去省里汇报工作,陈为满得到通知后就走了。冯喆思来想去,给文钢枝打了电话,问究竟怎么回事,文钢枝说:“我们虽然调查了一番,领导要个别谈话,这是出于组织关怀,很正常的的程序嘛。”

    “那什么时候轮到我?”

    文钢枝一听就笑了:“冯副书记,我的话,你可以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冯喆心里明白文钢枝要给自己透露内容,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文钢枝笑:“好胸襟。武陵的问题,不光是产权改革和体制改革,关于别的,一个是有人向上面反应周向阳的死是有人雇凶杀人,第二,他以前涉及到了一些问题,家属一直在告状,有些不屈不挠。”

    这个家属指的就是赵英武的妻子叶红艳。冯喆说了谢谢,等文钢枝先挂了电话,心想周向阳的死他们生拉硬套的推给了陈为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下来就该轮到攻击自己!

    这时他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打电话问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关于对陈庆木的讯问结果,那边回答说正在进行,冯喆嘱咐一定要加强保卫工作。

    但是冯喆的担心变成了现实。没想到半夜,这个常务副局长给冯喆汇报说陈庆木死了,死于心肌梗塞、呼吸衰竭,抢救无效已经被医生宣告死亡。

    下午还好好的这会就死了!

    有些人就是要坐实陈为满“买凶杀人”这个罪名!冯喆立即给韩琦打了电话,毫不客气的问:“陈庆木为什么死了?”

    韩琦慌忙辩解说:“冯副书记,我还在停职检查阶段,局里的事我不知道啊……”

    “文化苑那会在医院被杀的人你也不知道?”

    韩琦语塞:“我……”,冯喆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陈庆木的死你要查不出来原因,你知道后果!”

    给韩琦打完电话后,冯喆又给胡红伟打了电话,问询了春雁的情况,胡红伟说春雁一切都好,就是妊娠初期反应比较大,不过高霞一直在陪着她。

    第二天早上,纪ei办公室主任给冯喆请示,说下午要召开全市反腐倡廉工作会议,郭书记不在,陈市长也去了省里,想请冯书记代表市委做几点指示,冯喆问还有谁出席会议,主任回答说除了纪ei的和相关领导,那边主要还有赵观海常务副shi长.

    冯喆不来不想去,可是再一想,还是决定出席了。

    下午的会议上,冯喆只是简单的说了几点,赵观海的讲话非常精彩,他要求全市党员干部在廉洁自律上要过好五个关,一是金钱关,不是你的钱就不能要;二是权力关,党和人民给你的权力不能用到邪门歪道上。

    三是美女关,不是你自己的老婆就不要去搞;第四,是名利关,要淡泊名利,无私奉献;五是人情关,要坚持原则,不重个人私情。大家要两袖清风,一身清白,坦坦荡荡做人,清清白白做官。

    赵观海的讲话赢得了与会人员高度的拥护和热烈掌声。纪ei书记拿过话筒向与会者强调,大家回去以后要把几位领导的重要讲话学习好、贯彻好、落实好,让武陵反腐倡廉工作取得历史性胜利。

    开完会,冯喆给公安局打了电话,说韩琦的事情如果已经调查清楚,就该让人家工作就工作,不能总能抓住一点不放,这样下去都战战兢兢的,何况正在全市双改和反腐进行的轰轰烈烈的时候,要抓大放小,即便有什么问题,今后还可以再查。

    那边当下就知道了冯副书记的意思,明白了冯副书记对韩琦的态度。

    陈为满离开武陵的第三天,首都传来了一个消息,郭中州中风了。

    郭中州假病治成了真的,中风了。那就是说他彻底的回不来了?

    便宜他了!

    本来还想要和郭中州一见高下的,这下看看来愿望落空了。冯喆心里做了决定,他将武陵的事情安排好,去了省里。

    他冯喆要给亓明远汇报一下武陵近期的工作,尤其是关于体改和产权改革,以及陈为满的事。

    人若以赤诚之心待我,我必以赤诚之心待人,此其一;二,只有陈为满接了郭中州的班,那么在陈为满的支持下,加上自己的操作,赵观海或者其他人才没有多大的机会接替陈为满。

    冯喆从没单独的向亓明远汇报过工作,这第一次,却是为了别人而不是自己。

    亓明远接见了他,对冯喆谈的武陵双改似乎不感兴趣,因为文钢枝和马隆骉回来已经给他汇报过了,他就周向阳的死专门的问询了几句,冯喆说事情自己了解一些,就说了陈庆木以及春雁的情况,但是也有所保留。

    “那就是说周向阳的死和陈为满无关?”

    “绝对无关。亓书记,武陵这几天都流传着陈为满同志买凶杀人的事情,这种不负责任没有根据的流言呈爆炸似的扩散实在是有人居心叵测。不得不考虑后面深层的原因。陈为满同志主张改制,改制完了,武化也取得了很好的效益,他再雇凶杀人,这于情于理怎么都说不通。”

    “如果陈为满同志这样做,那对他的好处是什么呢?武化能归了他,还是他和周向阳确实有私人的恩怨?”

    亓明远听了,让秘书叫陈为满过来。

    冯喆一听有些发愣,他以为陈为满现在已经被隔离,或者被深度的调查了。

    陈为满进到亓明远办公室,冯喆站起来,他过来和冯喆双手紧紧一握,两人视线相集,一切尽在不言中。

    ……

    从省委大院出来,陈为满笑容满面的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哦,几天不见,陈市长倒是说说有什么心得。”

    “走,找个地方喝酒,慢慢谈。”

    “好,”冯喆顺着话,带着陈为满到了李聪新开的饭店,两人坐着喝了几杯,陈为满说:“当时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你在那么多的竞选人当中,比任何人都适合来武陵。”

    冯喆轻轻笑了笑:“因为我本来就在武陵工作过?”

    “不,要按照你这样理解,坪县的吴霄菁岂不是比你更适合?”

    冯喆不语,陈为满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又谈着别的。

    陈为满渐渐的喝的有些多。他的心情,冯喆可以理解,过了一会,陈为满沉声说:“周向阳这个人非常复杂,当时,他想将武化纳入手中,到我那给我展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银行卡,另一个,是一个硬盘。”

    一个硬盘?这是非常重要的讯息了,陈为满竟然透露给了自己!冯喆一脸的询问状,陈为满喝了一口酒说:“周向阳出事之后,我让人在他的办公室将那个储存盘找到,销毁了。”

    销毁了?

    但随即冯喆明白陈为满这样做的用意,那就是一枚定时炸弹,落在谁的手里,都将在武陵掀开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只是什么呢?陈为满也许是严谨有余吧,换成自己,会怎么做?

    不过,也许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可是赵观海呢,也严谨吗?

    这晚冯喆陈为满喝的都不少,晚上他本来要回家的,不过李蓉打了电话,说要见他。

    李蓉在冯喆跟前也一直“严谨”——好吧,冯喆心想怎么又是这个词。不过她每次打电话都是有很要紧的事情,不知今晚,又要说什么。

第585章命运的狂潮

    李蓉的肚子已经圆的像是藏着大西瓜,因为年龄的原因,还怀的是双胞胎,她很定期的做着检查,冯喆经常看到她眼神温柔脸上洋溢着幸福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副人生圆满再也无欲无求的模样。

    屋里摆着几样很简单的菜,还放着一瓶红酒,等冯喆进门,李蓉就关了灯,餐桌上的蜡烛顿时散发着柔柔的光,冯喆今天心情很好,笑:“烛光晚餐,怎么不早说,我在外面都吃过了。”

    虽然这样说,冯喆还是抱抱李蓉,在她的肚子上摩挲了几下,和李蓉坐下。

    李蓉将酒开开,为冯喆斟了,看着冯喆满脸微笑,就是不说话。

    “霸道女总裁,心里在想什么呢?”

    李蓉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轻轻的说:“我想将孩子爸爸这个样子好好的记在脑海里。嗯,我要走了。”

    李蓉是要到国外生孩子的,冯喆问:“订好机票了?”

    “嗯,那边医院什么的也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李蓉说完,好大一会也不说话,冯喆也不吭声,两人就这么坐着,李蓉忽然的就流了眼泪,冯喆急忙问:“怎么?哪不舒服?”

    “不是……我很高心……我只是高兴……”李蓉说着擦了眼泪:“我想让你来,给你说一件事的,可是这会,此情此景的,我在想我一直不就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得到了,所以自己将自己感动了……”

    冯喆想笑,又笑不出,李蓉又给他倒了酒,说:“这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也许是我猜测的,也许……算了,其实,是不是,我说出来,你自己斟酌。”

    李蓉的语音轻缓了起来,在烛光映射下,她愈加的像是从梦幻中走出来的仙女:“很久之前,我在赣南泾川的方家河认识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邱玉茹,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你应该认识。”

    “对,我当时到泾川要过账,是和刘奋斗几个一起去的,那时候,我刚刚到了半间房的司法所。”

    冯喆说着,想起了那时候因为看不惯刘奋斗几个被邱玉茹的美色所迷惑,捉弄邱玉茹的场景,而邱玉茹真是一个非常的女人,不仅不怒,还登门给了自己几千块钱的劳务费。

    往事历历如昨。冯喆恍然:“邱玉茹也很漂亮,但是没有你漂亮……”

    “是吗,承蒙夸奖。”

    “真的,你是我认识最漂亮的女人。”

    李蓉的脸上都是笑:“邱玉茹怎么了,你和她,还有故事?”

    “没和你的故事长,也没有和你的故事‘深’”。

    李蓉问的很俏皮,冯喆没否认,李蓉听出来他有其他的含义,也不插话,冯喆就说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后来我在半间房当书记,她又到半间房投资了。你和她很熟?”

    “也是一般,她所在的公司,叫文远公司,对吧?”

    “嗯。李总裁英明。”

    李蓉将身体前倾,伏在桌上问:“你知道文远公司的老总,是谁吗?”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谁呀?”

    “你先记着‘文远’这两个字。我再接着说。文远公司在泾川的生意做的很大,而且有一点,黑白道都能吃得开,有一次山上矿出了事,我才知道从泾川市到方家河县,文远公司都有人。当时公安去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是个女的,叫罗一一。”

    “哦,罗一一,我见过一次。”冯喆见罗一一那次是和裘樟清去赣南考察,结果被人给圈进了人群差点出不来,后来还是罗一一将他们给放了。

    冯喆听着,有些出神,心里又想起和裘樟清那晚的那些旖旎和暧昧……

    “这个罗一一,其实就是文远的股东之一。”

    “罗一一是个副局长吧?”

    “嗯,现在是局长了,不过调到了赣南省里。”

    “那谁是股东之二、之三呢?”

    “之二之三我不知道,还有之一,这个人和我今晚要说的有关系……以前我的生活其实就是一团糟,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想找到一个人依赖的。我是很懒的一个人,后来我就认识了你,于是,几经死皮赖脸和死缠烂打,直到现在赖上你。”

    “没关系,我让你赖,不过,我也想赖你啊,这不,都赖出成果来了。”

    李蓉听着冯喆的调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时,我认识你的时候,动机不纯,可是没想到后来能和你发展成这样。真是没想到……”

    “这些都不必说了,”冯喆慨叹:“人这辈子,总是不知道自己的际遇的。珍惜眼前就好。”

    “我那会以为自己离开,可能就不怎么会回来了,虽然在楼下还留着一套房,也只是出于一种说不清楚的心里作祟,可能,就是觉得也许哪天能用得上吧……在我离开之后,的确是去了尼日利亚,也病了一场,也因此,我抽了时间回来了,本想就离开的,结果那会就碰到了这个人,当然,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他没注意我,也没有看到我。”

    冯喆心想李蓉说的到底是谁,李蓉接着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在后来,包括邱玉茹在半间房投资那次,你收管理费什么的,很顺利?”

    冯喆摇头:“我没意识到。”

    李蓉叹了口气:“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他就是文远公司的那个最主要的股东。如果不是我真的对你产生了兴趣,这个秘密,这一生都不会发现。”

    冯喆干脆的不问了,任由李蓉去说。

    “就是因为你的原因,我去了一趟兆丰,而后你知道了,我又到了冯村,到了高庙,到了五里屯,到了庙洼村……我那时候对你说,因为路不好,我没有进庙洼村,其实不是,我去了庙洼,了解了很多。”

    冯喆叹气:“你又何必说出来,我知道你会去的,你这样的人,做事缜密,都下定决心要和我这辈子纠缠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将我了解的清清楚楚。”

    “你不怪我对你隐瞒?”

    “都什么事时候了,我还怪你什么呢?”

    “是啊,”李蓉听了握着冯喆的手:“我就知道你外表冷漠,内心却总是狂热的。”

    “我那时候没有对你说的全面,因为当时我也不确定,后来,经过了很多事,我觉得,我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在庙洼转了一圈,到了已经去世的大哥的坟上,那个墓碑做的很好,有一张大哥的磁塑像,应该就是他去世的那年拍下的,和你上大学那会很有些相似,一看就知道肯定有关系。”

    冯喆没再打断李蓉,李蓉说:“其实你们黄家的遗传基因真的十分明显,三哥光地和现在的大哥光明就有些像的地方,而二哥光有和光亮眉眼就有些相同,你就和光材哥有些像,只是你后来气质和他们有了区别,不过你们几个要是一起出现在人前,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兄。”

    冯喆听了说:“也是,我和五哥光材出生前后挨着,我们像是应该的。”

    “可是,你知道死去的大哥,就是光大,和谁像?”

    冯喆摇头:“我都没见过大哥,不知道。”

    “我知道。”

    “谁?”

    李蓉看着冯喆,起身去屋里拿了一张照片出来说:“这就是我当时在大哥墓碑上拍下来的,这个碑和墓地因为修路已经迁徙了。当时大哥去世的时候,也就是十几岁,你看他像谁?”

    冯喆接过李蓉手里的照片,乍一看,嘴里就“啊”了一声:“这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就是这么可能。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因为不知道、从来没有往那个方面想,所以没有留意。就在你给兆丰修路的那个时间段,有一天,家里的公婆和几位哥哥要迁徙大哥的灵柩,有人去那里将大哥墓碑上的像给扣走了——对,不是毁坏,是扣。”

    冯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蓉又说:“还有,家里公公和婆婆珍藏着大哥光大的唯一一张相片,可是有一天家里忽然遭了贼,但是贼什么都没偷,就将那张唯一的照片给拿走了……”

    冯喆闭上了眼睛,猛地摇头:“这,这也太离奇了,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李蓉不说话了,等冯喆的情绪平静了一下,说:“世上不能以常理解释的事情太多。那你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了。我都能猜出来,你更是能知道。你再想想,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关注你的,为什么他就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助你,只要你开口,他就有求必应,难道,只是因为你无意中救了他的儿子秉毅?他所给予你的早就远远超出了‘感恩’和‘谢谢’这个范畴。”

    “因为他太敏感了,他其实和你一样的聪明,你们黄家就没有笨蛋和不聪明的人。”

    “我想,他就是因为你救了秉毅,所以才知道了你、留意起了你。其实你的出现对他而言才是奇迹。还有,如果真的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他会比你救了秉毅更加的惊喜。你想想,他动用了多强大的资源和多少的努力才将你给找到,只是为了谢你?你和可静的孩子出生那会,他让人千里迢迢的从封平送了金项圈和那么多的礼物,仅仅是因为想和你交朋友、感谢你?不是,远远不是,绝对不是。你知道他的家族,你知道他现在所拥有的背景有多么的深厚和不可限量!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他绝对不会仅仅就局限在封平!”

    “因为他怀疑也查实了你可能和他有的某种关系,所以就密切的关注着你。”

    “你不要忘了一点,你们黄家弟兄几个,光大去世了好多年,其实现在我们叫的大哥光明是二哥,我们习惯给他叫大哥,下来光有、光地、光亮,下来还有一个叫光宝的,小的时候因为发山洪被冲走了,家里都说是陨了,但也许就根本没死被人救了,从此失散了呢?后来辗转反侧的就成为了现在的他。接着才是七哥光材,你是黄家的第八个孩子光荣。”

    冯喆怔怔的问:“那,他就是被洪水冲走的老六?”

    “对,六哥可能还活着,他可能,就是赵文。”

    “可,可是……”冯喆手指揉着头:“这都是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世上有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对于我们,只是缺少发现。”李蓉肯定的说:“你再想想,我记得有一次,你给我说过秉毅和秉方长的很像,就像是弟兄两个似的?”

    冯喆“嗯”了一声,李蓉说:“不是亲弟兄,怎么会长的那么像,当然也不排除有,但是那种纯偶然。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长的很像的几率在人海中太小太小了。”

    冯喆沉默着,李蓉好大一会也不说话,进去将相机拿出,让冯喆看着,将里面的底片删除了:“现在,你手上这张照片就是去世的大哥在世上唯一的遗像了——或许庙洼丢的那一张还在他手里保存着——赵文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和逝去的大哥非常像,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让人将相片全部给销毁了的。”

    冯喆郁结的问:“那,你说那时候我从供销总社去新源、去兆丰,其实他是有意让我去的?”

    “不是有意,但绝对是顺水推舟。总归是你求他在先,你走投无路想要破局,他不是主动的,因为他可能心里有别的顾忌不想做的很明显,但是你去找他了,他应该是正中下怀,所以出力将你调到了兆丰。还有,你后来考到了武陵工作,我觉得,他其实在内心是不想让你离开兆丰和新源的,至于为什么你自己也知道。”

    “如果我们猜测的这一切成立,你想想,你在家乡照看着家人,等于替他在尽孝、在替他照顾家人,他会在心里觉得就像是他为家人付出了一些似的,你说他的心里,会有多高兴。”

    “人生不如意事常ba九,可与言者无二三,他想的是很周到,也很美好,只不过,他不是你,他不知道你心里的痛苦,他也是人,不可能将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完全的揣摩出来。但是后来你到了武陵,他还是很支持你的,因为你很出色,一直出色,因为你是他弟弟,你的所作所为他替你感到高兴。”

    事实上和李蓉说的一样,冯喆想起来自己当时报考了武陵,从兆丰离开的时候,赵文确实是说现阶段丢了兆丰书记的职务,有些可惜,有些早。

    原来一切是这样的。那这次从副市长到副书记,赵文有没有暗中助力呢?

    冯喆不去想了。李蓉再也不说话了。冯喆将一瓶酒喝完,心说对的,不管如何,赵文——六哥总是有很多的顾虑,换做是自己,应该也会和他一样行事。

    那么,这件非同小可又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即便求证,他也不会认可……自己也真的没有必要求证,去证明什么呢?

    彼此心里知道,就行了。

    冯喆发着呆,李蓉过来抱着他,冯喆喃喃很失神的说:“李蓉,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这个秘密,我永远都不会猜到。”

    “你别恨我就行,”李蓉摸着冯喆的头发说:“那时候我猜到了这一点,我都吓了一跳,所以,我才设计千方百计的从德国开来的火车上要嫁给你,我就是在赌博……我说了,我的动机不纯……”

    冯喆长叹一声,好久才黯然的说:“好吧,我谢谢你的动机不纯。”

    他说着将大哥那张几乎和赵文的脸非常相似的照片拿起,递在李蓉手里说:“这个,你带出去吧,就留下当纪念……留个念想……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临行依依,李蓉和冯喆说了很多话,等她睡着后,冯喆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

第586章非常计划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生殖器官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第587章一个叫杨凌的女人(一)

    武陵人都在盛传着周向阳那个神秘出现的情人以及他的那个遗腹子,春雁此时已经回到了半间房胡红伟的家里,将她和陈为满见面的经过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打电话告诉了冯喆。

    接着,陈为满也亲自给冯喆打了电话,内容和春雁说的一样,冯喆问陈为满,对春雁的身份查实了?

    陈为满说:“我已经叫人去印证了,确实是这样。有两样东西是没法造假的,一个是这个女人手里所持的周向阳的银行卡,虽然里面的三百多万是周向阳死的第二天从别的银行汇进的,但那张卡从办理后一直就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对于卡里的每一笔消费,她都能说的基本符合。”

    “还有一个,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等几个月后,就能知道分晓。但是,我觉得确定性比可疑性要大。”

    “要是,也好,武化终究还是我们市最大的私营企业。”

    冯喆不留痕迹的恭维了一下陈为满,因为武化就是从陈为满的手里由“公”成为“私”的。

    冯喆暂时不想回武陵,一来他想让武陵有些人慢慢的去消化一下春雁以及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存在,二来,因为李蓉临走的时候爆出的那个关于赵文就是自己早就死了的、逝去的六哥的说法,让他心里还是非常的难以接受。

    高兴还是痛苦?

    快乐还是迷惘?

    ……

    李聪结了婚之后体重直线上升,他和冯喆喝了一会酒后就说人到中年,自己这身板就是完美的诠释了《西游记》,有悟空的压力,八戒的身材,沙和尚的发型,唐僧一样絮絮叨叨,还他妈离西天越来越近了!关键还没有悟空的本事、八戒的乐观、老沙的沉稳、唐僧的帅气。

    冯喆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又不想回家才来李聪这里的,可是坐了一会又觉得烦躁了起来:本来为了驱除烦闷才来喝酒,可喝了酒却更加的烦闷。

    乔孝悌陪着冯喆和李聪说了几句话去忙碌了,冯喆又听着李聪胡天胡地的乱侃了一会,他觉得自己还是走。

    但是去哪里,却不知道。

    外面天不知道何时下了雨,雨不太大,淋淋漓漓的,能看得见雨一滴一滴的掉落,没将地上的热气给扫灭,气温更加的闷热。

    李聪将冯喆送到店门口,嘴里还在说着话,却见冯喆目光在看着一个地方,他顺着冯喆的视线瞧过去,满大街的人流车流,烟雨弥漫的街头,没什么值得瞩目的。

    但是冯喆此时却又朝着雨地里走了两步,眉头也皱了起来,看起来精神十分紧张。

    李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怎么了?看到谁了?哎,那谁,给拿把伞来。”

    在李聪说话的档口,冯喆张着嘴巴,又往前走了几步,接着他就小跑了起来,将地上水洼里的水溅到了过路人的身上,一个路过的女子“哎呀”一声问怎么回事你这人?

    冯喆却没有回应,还在盯着前面,李聪撑了伞过去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女的一副不屑的走了,李聪张口说:“哎哎哎,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李聪没说完,冯喆彻底的开始跑了,他很快的就消失在李聪的视线里,李聪惊愕的张大嘴,嘴里一句我操也跟着追了过去。

    李聪跑过了两条街,终于在一个店铺门口看到冯喆站在雨地里瞅着商店里的人。

    这个商店里面这会有三个人,一个像是老板,是个男的,一个身穿雨衣正在搬着煤气罐的女子,但是因为是背身,所以看不清脸,似乎正在对老板说话,还有一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长的倒是很漂亮,正在挑东西买,李聪想冯喆跟这个女大学生一样的女子,难道有什么关系?

    这时那个穿雨衣的女人用雨衣的帽子将自己头部遮住,拎着一个煤气罐往外面走,到了门口满满装满了煤气罐的三轮车前,很熟练的将煤气罐给放在了车上,将它牢牢的和其他的罐子固定好,而后又朝着屋里说了一句“老板你忙,我先走了”。

    这时商店里那个买东西的漂亮女子已经打着伞朝着远处走了,可是冯喆并没有去追,李聪纳了闷,看冯喆似乎是在看着眼前正在发动三轮车的人,他仔细一看,这女也很漂亮,虽然雨水将她的头发淋湿了耷拉在额头鬓角,但是黑漆漆的眼睛非常明亮,鼻子小巧,嘴唇的弧形丰润而饱满——这女的自己好像见过?难道是给自己饭店送煤气的?

    正在这时,那辆已经启动的三轮车轰鸣了一下往前一冲,忽然的熄灭了火,车上的那个女人终于看到了一直站在雨地里淋着雨、一直在注视着她的冯喆。

    ——是他!

    ——是他!

    ——是她!

    ——是她!

    杨凌!这个在心里呼唤过千万遍千万遍的名字,这个让自己思念了整整十一年四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女人,就这样忽如其来的,就像当日她忽如其来的闯进了自己的生活一样,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冯喆的身上已经彻底的被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脸上都是雨水,但是他浑然未觉。

    他确定了是杨凌,这个骑着三轮车的女人就是杨凌!

    是的。就是她。冯喆抑制不住的很快的迈着步子朝着杨凌的三轮车走了几步,又很缓慢的收了步伐,他站住了。他终于看到了这双明媚的眼睛,这张生动的无以替代的脸孔,这个让自己午夜梦回千思万想的女人。

    杨凌!

    冯喆忽然眼睛有些湿润,雨水顺着头发额头脸颊往下滑落,流过了嘴角,味道有些咸咸的,不知道那滴落的到底是滚烫的泪,还是夹杂着夏日气息的雨。

    就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凝望,冯喆对着同样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杨凌轻轻的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笑,有多么的难看。但此时他也已经觉察不到此刻自己身处何方了。

    他的眼里,只有杨凌。

    杨凌看到雨中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身影的时候,就完全的呆了,由于激动,她的手猛加了一下油门,但是另一只手却将离合器给丢了,车子往前猛地一冲,又猛地停住,熄灭了。

    杨凌看着冯喆对着自己快步走了过来,像是一个虚幻的巨大的影子一样对着自己冲过来,她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闭了一下眼,再看着他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对着自己笑,看着他眼里所蕴含的深情,看着他就像十多年初见时那样的脸盘,她抑制不住的全身有些发抖,手从三轮车把手上离开,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会叫出来,胸口一热,眼睛一酸,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李聪站在冯喆和那辆三轮车不远的地方,他将冯喆和那个骑坐在三轮车上女人的表情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

    怎么回事?

    李聪的身边是一棵梧桐树,树上低落的雨滴“嗒、嗒、嗒”的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撑开的伞上,李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向前,因为冯喆还站在雨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将雨伞递给冯喆。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李聪从来没有见过冯喆这样,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女人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视线、这个模样来对待、来凝视过冯喆。

    没有。

    李聪有些不懂了。他本来就不懂冯喆,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越发的不懂冯喆。

    冯喆这会到底在干什么?

    李聪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离开。手里的伞,也不给冯喆了吧,估计,他也不会需要。那么,自己就不要打扰他们。

    李聪走了几步,再回头一看,冯喆和那个女人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动作在雨中互相对视着。

    他们为什么这样?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就是爱情?

    爱情又是个什么模样?

    ——但也许,他们这样,就是爱情的样子吧。

    反正,自己是不懂的。

    好久,冯喆终于张口说了一声:“杨凌”。

    冯喆这一声呼唤,似乎像是穿越过几个世纪才传过来的。杨凌眨了一下眼睛,“嗯”的回应了一声。

    就是这轻轻的似有若无的一声“嗯”,冯喆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驱壳的灵魂终于又回归到了原来它应该在的那个地方。

    而一霎那,就在一叫一答之间,冯喆分明的看到杨凌眼里的泪水在不停的滑落。

    冯喆的胸口仿佛憋了十几分钟没有呼吸那么的难受,心脏似乎也不跳动了,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给杨凌说,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要问杨凌,这些都是在漫长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对着黑夜对着空气幻想杨凌就在自己身边来问过来说过的,可是这会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还好吗?”杨凌一问,冯喆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我……不知道……也许,还好吧……你呢?”

    “我……好吧,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都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杨凌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看着冯喆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终于笑了一下:“我就在前面那条街上……”

    杨凌的这一笑,让冯喆觉得眼前满是春花在绚丽的盛开:“那我跟你回去。”

    冯喆跨步就上了三轮,顺手抓着三轮的车边蹲坐在车厢后面,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杨凌的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他这个样子,不正是自己曾想过多次两人在一起的情景吗?

    杨凌看着冯喆笑了,冯喆也对着她笑,杨凌说:“没雨伞,坐好了,我骑快点。”

    三轮车启动了,冯喆坐在满是煤气罐的车尾上,他看着娴熟的开着三轮的杨凌的背影,身子随着车子前后左右的晃动着,雨唰唰的落下,将他全身淋的更湿,冯喆却有无限的惬意,心中觉得,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第588章一个叫杨凌的女人(二)

    杨凌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商贸区和城中村的衔接地,整体看这一块的房子都很破败,她租住的在一排两层房子的中间。房子外的墙壁上涂写着什么标语,但是字迹已经掉的看不清了,上面乱七八糟的还张贴着各种小广告,门口有着一株只有两根树枝的树,半死不活的,冯喆也不认识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树,树上零零落落的长着似乎能够数的清的树叶,在雨中显得像是孤傲的和这个世界在对抗。路上不停的有操着全国各地口音的人走来走去,也不知道都是做什么的。

    杨凌租住的房子上下一共也就是四十来平方的样子,里面看上去很是拥挤,入眼全都是齐刷刷排列整齐液化气的瓶子,人几乎走不进去,杨凌将防盗门打开后拎了一罐液化气瓶从车上往屋里搬,冯喆急急说你放下,我来。

    杨凌却说:“你别动,身上都湿完了,进去擦一下。别感冒了。”

    冯喆还是一手提了一个罐进来,看到门后面挂着两条毛巾,伸手要拿,杨凌一边整理着气罐说:“左边那一个,另一条是我姨的。”

    杨凌的姨?

    令小泉?

    她人呢?

    但是冯喆拿了毛巾没用,却递给了杨凌。杨凌看着冯喆一笑,冯喆顿时觉得屋里蓬荜生辉。

    杨凌擦了一下脸又还给冯喆,说:“我穿着雨衣呢,没事的。”

    冯喆觉得杨凌擦脸的动作都是那么的优美,他的眼神不舍得从杨凌身上挪开,怎么都看不够。

    毛巾上似乎有一股杨凌身上的气息,冯喆擦了后又出去将其他的煤气罐往回拿,杨凌也出来一起干,两人很快的搬完,杨凌将三轮车锁在了门口一侧的电线杆子上。

    冯喆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而后两人到了屋里,杨凌将防盗门关上让冯喆和自己往楼上去,说:“终于收拾完能歇会了……我姨回老家了,过几天才回来……当心碰头。”

    楼梯很窄,冯喆跟着杨凌到了楼上,这里比下面更要拥挤,满地堆放着一人多高的像是衣服裤子的半成品,还都是牛仔料的,似乎根本下不去脚的样子,靠里面的位置放着三台电动的缝纫机,再靠着窗户是一上一下式样的两张床,下面的这一床被褥凌乱,冯喆猜应该是令小泉的。再往窗户一侧那儿放着做饭的锅碗瓢盆,还有一台不太大的电视机。杨凌让冯喆坐,问:“喝水吗?我来烧点。”

    “杨凌,这些衣服是……”

    “我干两样活,一个,收送液化气罐,液化气公司到我这将空罐收走,灌了气我负责送到用户家里,这个,是给服装厂加工衣服,缝一件,九毛钱。”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站在窗户边往外面看,雨越发的大了,而因为窗户外面没有遮雨的雨棚,雨水顺着窗户渗了进来,木头的窗户边颜色已经有些发霉,冯喆的心忽然的有些酸楚,回头看着杨凌,杨凌正在将水壶放好,见冯喆看自己,问:“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一言难尽,杨凌,给我说说你,你这些年,都好吗?”

    杨凌看着冯喆,没有回答,脸上的神色让冯喆感到揪心。她弯着腰将下面的床铺收拾着说:“坐吧,没地方,早说买个板凳了……还好吧,你看到了,就这个样子……”

    那她还是单身?冯喆没动,杨凌看看他,踩着床梯上去,到上面拿了一条大点的毛巾:“将头发再擦擦……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

    冯喆还是没说话,一直看着杨凌,杨凌将毛巾递过来,冯喆伸手接住,两人的视线长久的纠缠在一起,杨凌的胸一高一低的起伏着,眼睛有些迷离,那里面蕴含着的内容太复杂,太让冯喆痴迷,而且他分明的看到杨凌的眼眶有些湿润,有些泛红,似乎又要哭了。

    冯喆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跳和激动,伸手一把将杨凌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杨凌……”冯喆的声音颤抖又哽咽。

    杨凌登时“嘤哼”了一声,整个人倒在冯喆的怀里,她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别的,这声音十分的惊心动魄。

    杨凌的身体在冯喆的怀抱里痉挛一样的发着颤,又像是得了疟疾一样的脸发烫、身子发抖。

    冯喆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拥抱了全世界、像是抱着一件绝无仅有的稀世宝贝,激动的全身像是要爆炸,他情不自禁的急促的喘着气看杨凌,只见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满脸红晕,眼角却流着豆大的眼泪,冯喆的心里揪着、呻吟着,再次用颤抖的叫了一声“杨凌”,疯了似的对着这朝思暮想的脸和唇就吻了过去。

    杨凌浑身没有骨头一样的瘫软在冯喆的怀里,一边任由冯喆使劲的亲吻,一边嘴巴和鼻子同时急促的呼吸,脸和身体烫的像是炉火正红的煤块,两人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

    今天的这个会开的有些繁琐和平淡无味,议题还是那几个,属于老生常谈,当然在这样的会议上总是有人放炮有人冷眼旁观有人置若罔闻还有人装聋作哑的。

    冯喆有些心不在焉。他没心思听常委们都说了什么,他在想杨凌,他在回味和杨凌重逢之后在一起的三天三夜所做的任何一件事。

    点点滴滴,不思量自难忘。

    是的,杨凌没有像自己一样,她还没有结婚,她一直的就没有过婚姻。

    她就那么一个人过着,她太难了。自己亏负她的,太多太多了。

    多么美好的三天啊,没法用言语形容,杨凌所做的任何的事情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她在一起所有的事情任何的事情都那么的美好!

    这三天来,冯喆觉得,自己仿佛想和杨凌将今生一辈子所要做的爱都做完了。她的身体那么的美好,每一寸肌肤都让自己痴迷、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个细小的反应都会让自己痴迷乃至发狂!以至于冯喆觉得,杨凌身上如果有虱子,定然也是双眼皮的,必定和杨凌一样的惹人怜惜……

    令小泉回老家了,三天以来,冯喆和杨凌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寸步不离,要是杨凌收送煤气罐,冯喆也跟着去,而后再一起回来,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有雨,只能坐卧床头听雨声,不然,冯喆想着若是和杨凌一起漫步街头,手拉手的看晓风残阳,该是多么令人惬意的事情啊……

    可是,那场争吵是怎么开始的呢?

    当杨凌知道了自己已经是地市级的一位副书记的时候,她即吃惊又为自己高兴,可是她哪里知道,这种虚的名衔哪能顶的上她的一个小指头尖头发丝重要?甚至都比不上她唇边的微微一笑让自己能够拥有的喜悦。

    哦,杨凌,我的爱。

    哦!杨凌,我的全世界。

    是的,第一天重逢的时候,自己告诉她自己结了婚,有了孩子,她没有表示什么。直到第三天,那个雨更加急骤的傍晚,她情绪有些不对,她似乎想哭,又在竭力的掩饰着,当自己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说:“……对不起,我很高兴,很快乐……可我没法不去想,你总归有自己的生活……”

    “杨凌,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杨凌摇头:“没有,我没想什么,我是说……那我们算是什么呢?当你在别处的时候,我在这里,想着你也许在你的家里或者是在某个别的女人那里……我和你,我们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冯喆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了:“杨凌,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可是这些年,我无时无刻的都在思念你、在想你,在期盼和你重逢,我想和你在一起,我……”

    “别说了,”杨凌背过身看着窗外:“我求你别说了。”

    冯喆觉得自己笨口拙舌,不该怎么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让她完完全全的知道、了解:“杨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我们认识时候的八里铺,我在那买的房子,我一直希望你能出现……是的,我没法为我之前因为彼此分开、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所有的、所做的而道歉,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在乎你,每时每刻都在乎,包括我现在。我现在可以为了你去放弃,放弃我的家庭,放弃我的婚姻,放弃我的一切……”

    “可是我不想让你那样,那样我就背负了拆散别人家庭的恶名,你的孩子呢?你从小没人管,也让孩子没有父亲吗?”

    冯喆急忙的分辨:“不不不,杨凌,是我愿意,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天第一眼起我就想了。是的,孩子……孩子……我想说,我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你,但与你无关,只是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爱你……”

    杨凌已经泪流满面:“冯喆,我要疯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请你离开,你知道,我不能装作不在乎一切只和你在眼前彼此拥有……我失去的太多,我不能再失去了。所以,我又不能再看着你离开,但是你已经属于了别人,所以,为了不让你再次离开我,彻底的离开我,我请你现在就走,我就当我们从十一年前分开后再也没有见过,就当这几天的遭遇就像是我又做了一个梦。”

    冯喆站在那里愣愣的,觉得整个人就要分崩离析,全身都要爆炸,杨凌转过身看着他,眼睛已经红肿:“你知道,我不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不能装作你没有出现,我越陷越深,我无法自拔。你来了,你走了,我不能视作这样就足够了,我不能再去忍受没有你的日子,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不想再来过,你知道,我们一开始我就以为会是一辈子,可是却是十一年的分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我知道!我知道!”冯喆抱着杨凌说:“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是坚信我们会再见的,我要将最好的自己呈现在你面前……杨凌,你希望我怎么做,你告诉我……”

    “不要……”杨凌紧紧抱着冯喆,带着泪和他激烈的亲吻着,说:“我们不要再分开,不要,可是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

    她爱自己,可是又不想去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哪怕是再痛苦,无论自己怎么解释怎么说,她都让自己离开。她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是的,是自己错了。错的都是自己。

    老天,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就快要疯了!

    这该死的人生,这该死的命运。

    冯喆的思绪收回了一点,赵观海这会在质疑春雁对武化所主张的所有权,说为了几个亿社会上什么人都有,不能给某些心怀叵测的人以可乘之机,要是今天来了一个春雁,明天再来夏雁后天来秋雁大后天来冬雁,我们这里就成了公安局的户籍鉴定中心了,更何况那个还没有生出来的孩子算是什么?这种蹩脚的骗局能被堂而皇之的在这个会上提出来,简直就是荒谬。

    赵观海说完,没人说话了,似乎都对他说的表示赞同。

    冯喆倏然的开口说:“我不同意观海同志的说法!”

    冯喆这会烦躁异常,他觉得赵观海的声音像是乌鸦在头顶不停的盘旋在聒噪令自己厌烦之极,他猛然的发了话:“武化已经成为私营企业,有人前来主张权力这是允许的,权且不管来人的身份是否真实,而我们应该扮演的是主持而不是质疑的角色,质疑的事情应该交由法律机关去完成,如果主张权利的人能提交有效的证据能够获得法律的充分必要支持,我们就要将武化交付给她。”

    “以法治国,保护公民的私有合法财产,这是常识,不要想春雁不是周向阳的合法妻子,我们不要忘了,根据婚姻法和民法通则的相关规定,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权力与义务,在继承这一点上是相同的。如果那个叫春雁的女人肚子里真的是周向阳的遗腹子,那么我们武陵即便在这件事上当一回公安局的户籍鉴定乃至于司法鉴定又有何不可?武化是我们市最大的企业,也是这次市里产权改革的试点,千金买马首,这里面的意义无需多言。”

    冯喆说着一直盯着赵观海,这和以前他说话环视其他人进退有节有着根本的不同。

    赵观海意识到了冯喆的挑衅,他回望着冯喆,冯喆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骗局不骗局,只有鉴定了才知道。荒谬不荒谬,只有亲身体验了才明白。事实总会胜于雄辩。时间会证明一切!”

    冯喆接连的用了几个断句,声音铿锵有力,犹如大战前冲锋的号角。陈为满有些诧异的看着冯喆对赵观海据理力争,心说他这么激动,是怎么了?

第589章到底为什么

    其实所有人都想错了,冯喆这会并没有和赵观海一争高下的意思,他只是因为赵观海,只是因为对赵观海,所以赵观海不管现在说什么做什么,冯喆都觉得恶心、觉得烦躁、都想要对他表达不同的意见去攻击他。

    冯喆就是为了反对赵观海而反对。更何况,周向阳的武化那么多的资产本来就应该是春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赵观海想借着无主财产这一条将武化重新收归武陵从而于其中分一杯羹,这绝无可能!

    冯喆无心在武陵呆下去,他见到这里的任何物任何人都感觉的烦,他驱车到了杨凌这里。

    虽然杨凌不让自己来了,但是自己哪能不来?

    可是杨凌却不在。运送煤气的三轮车在门口锁着。

    冯喆等了好久,他不想给杨凌打电话,因为他害怕杨凌不接,她会故意的躲着自己,她总是那么的善良,总是会为别人多想一些。

    从白天到黑夜,实在是等不到人,冯喆才问邻居,邻居说杨凌似乎是老家有事,回去了。

    回老家了?

    真的回老家了吗?

    冯喆趁着夜色从卷闸门的下面缝隙往里面看,东西都在。

    那么看来,杨凌真的是家里有事。冯喆打了电话,可是杨凌的信号不在服务区。

    又坐在车里好久,夜色阑珊,冯喆心空落落的,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荡。

    没想到正好碰到裘樟清。

    裘樟清也开着车,她和冯喆相对而过,两人在车里对视一眼,裘樟清挥了一下手,接着电话打了过来,问冯喆在忙什么,冯喆说:“……无事忙。”

    裘樟清是要去参加一个饭局的,这会见到了冯喆,将饭局推辞了,和冯喆到了一个饭店,两人边吃边聊。

    冯喆喝了很多酒。

    裘樟清看出他心情不好,也不问什么事,陪着冯喆喝。

    冯喆酒量大没事,她倒是霞飞双霞,话也渐渐变得多了,正在说自己当时在纽约的生活和见闻,忽然就看到冯喆眉眼低垂,黯然销魂,竟然在掉眼泪。

    裘樟清吃了一惊。自己认识冯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很坚强的,无论面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软弱,今晚,他是怎么了?

    “冯喆,你怎么了?有事给姐说说。”

    裘樟清说着走到了冯喆身边,他果然是在流泪,裘樟清伸手给冯喆擦泪,冯喆终于哭出了声,从无语哽咽到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冯喆!冯喆!你怎么了?告诉我,给姐说说。”

    “……没事,我没事……我就是……樟清姐……”

    “怎么?”

    裘樟清低头看着冯喆,见他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模样真是让自己心疼:“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说,告诉姐,姐为你做主。”

    “……不是,没有……”

    裘樟清将手放在冯喆的肩膀上,冯喆将自己的头抵着裘樟清的身体,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从下巴滴落,抽搐了一会,说:“……我没什么……没什么……你说,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人生就这么难?……为什么?”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谁能告诉自己一个答案?

    裘樟清被冯喆的话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她摸着冯喆的头发,轻拂着他的脸颊,自己也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俯身在冯喆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好大一会才说:“是啊,人生就是这么难。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总有让你心痛的、在乎的……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么难,这才就是我们的人生吧。”

    ……

    赵凤康被冯喆的电话吵得想骂街,他这会正在云娟丰满的身体上奋发图强制造着属于两个人的快乐,还很快就要突出重围达到巅峰了。

    云娟喘息着问这是谁呀,赵凤康骂说我徒弟,失恋了,三更半夜他不睡觉专门打扰我们办正经事!

    “那你徒弟还掐指一算知道就在这时候捣蛋?”

    赵凤康啪的一声拍着云娟的屁股说你少说话专心点我要来了……

    终于办完了事,心满意足的赵凤康挺着瘦骨嶙峋的身板爬起来将电话接了,喂了一声问:“你不睡觉啊!”

    “我找到杨凌了。”

    赵凤康愕然:“啊?我的那个老天爷!你在哪找到她的?”

    “你要方便,出来一下。”

    “你在我门口?”赵凤康说着小眼一骨碌,看着云娟白花花的身子,心说去你大爷,这小子肯定知道我和她的关系,还遮挡个屁啊。

    赵凤康穿了衣服,点了一支烟,伸手在云娟的身上又拧了一下摇头晃脑的出去开门。

    冯喆果然在外面,他这会站在屋檐下对着夜空出神,赵凤康让他进去,冯喆摇头:“我想让你帮个忙。”

    “说,没麻答,你在哪找到杨凌的?”

    没麻答是关中方言,就是没问题的意思,冯喆没有回答赵凤康:“我想,让你去一下杨凌的老家,她家里有事,回去了。”

    “她结婚了没有,生娃没有?”

    冯喆摇头,赵凤康一拍大腿说:“你瞧你这德行!你还等什么!她没结婚,她爱你,你爱她,你直接去她家不就行了,十万,二十万,三十万,拿钱砸!她当时怎么跑出来的你还记得吧?有钱还不好办事,她父母就见钱眼开的货。”

    “这年头,男人外面有几个女人那再正常不过了,像你这身份,要是除了媳妇没别的女人,那才是咄咄怪事。”

    “不是这么个事。我和她不能这样谈钱。你说的也对,我是要去她家的,不过,我想让一个靠得住的人先去瞧瞧……”

    赵凤康点了一支烟,美美的吸了一口说:“嘿嘿嘿嘿,我知道了,你是要我当前锋,先去打前站,将她家的情况摸清楚,然后,你去了一举成功。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冯喆将杨凌的电话给了赵凤康,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说了密码,赵凤康也不推辞,伸手接过说:“你放心,这回的事,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圆圆满满称心如意……嘿嘿,这小妮子,始终也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啊。该是你的,就是过一万年,也是你的……”

    “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冯喆再不想说什么了。

    一万年我等不了,一天都等不了。

    冯喆上了车就启动了离开,赵凤康看着他走远了,将门锁住进来,云娟裸着靠在床头,问怎么了,赵凤康嘻嘻一笑说:“我赵半仙今个晚上从你身上打通了任督二脉,改行,要学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去当媒人说媒了。”

    冯喆真是想去杨凌的家,不过他真是有事走不开。

    要想怎么就怎么,哪有那么容易。他让韩琦查陈庆木是怎么死的,这个韩琦没查到,他倒是给冯喆汇报说他查出了当日是谁印刷了那么多的小字报张贴在武陵并且在各机关散发了。

    分身无术。

    冯喆心里厌烦透了这种生活。他想将有些事情做一个了结,让尘归尘,让土归土,让上帝的归上帝,让撒旦的归撒旦。

    和赵凤康分开,冯喆将平清明给叫了出来。

    杨凌已经找到,平清明就丧失了原来的那个任务。平清明一听不让自己找人了,愣了一大会,觉得自己猛然的失去了方向,似乎没有了存在感,搔搔头说:“那,你今后……不用我了?”

    “不是。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但是,这件事有些危险……”

    “多危险我都不怕,”平清明一脸的淡然,语气却坚定:“我还怕什么危险?我还能遇到什么危险?危险只怕我,危险怕沾上我也倒霉。”

    冯喆看着平清明,认真的说:“好。这件事,你不一定要自己去做,我是说,你知道你们村哪个人的手段,你可以选择一个人去干,干好了后,你给他钱。”

    “偷谁?找什么?”

    冯喆从包里拿出了两万块给了平清明,再说了人名和地址,平清明重复道:“阚敢为。好。你等我消息。”

    “一定注意保护自己。”

    平清明摇头说:“放心,我不会给我找的人透露一个字,就是失手,他也是入室行窃的惯犯,不可能会有人联想到其他的。”

    ……

    韩琦现在在冯喆面前就像是勤务兵一样,他倒不是心里有多害怕冯喆,他已经是身上虱子多了不觉得痒欠债多了不知道发愁了,而是将赵观海和冯喆做了对比之后,韩琦认为冯喆将来在武陵乃至在岭南的成就,都是赵观海无法比拟的。

    冯喆年轻啊!不光这个,起码在目前,冯喆和陈为满是一回事,他们两个联合起来,谁能一起对抗?没有可能嘛。

    大腿要捡粗的抱,冯喆就是看自己是条狗,那又如何?

    “冯书记,关于你和陈市长小字报的事,我查出来了,是蒋敏娜派人干的。”

    “蒋敏娜?”

    “对,的确是蒋敏娜。”

    觉得冯喆似乎有些不能相信,韩琦说:“都传着蒋敏娜想更进一步……就这件事来说,我掌握的情况十分的确切。经过侦查,蒋敏娜派人从别的地市打印了小字报,而后开车给拖回来了。”

    冯喆沉默了,让韩琦将证据放下,说:“这事到此为之,你去吧。”

    韩琦原以为冯喆会让自己接下来做点什么,听了有些失望,但还是走了。

    蒋敏娜一个女流之辈为什么要攻击自己和陈为满?韩琦都能看出来,她要是没有别的目的除非她疯了!光是这一点,光是这些散发的小字报,就能让蒋敏娜,让蒋敏娜身后的那个人彻底的完蛋。

    但是还不行,远远不够,要再等等,再添把柴,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冯喆正在一会想赵观海一会想赵文一会想杨凌的胡思乱想,黄永发不请自来,从进门一直板着脸,冯喆问:“你怎么了?想喝酒?”

    冯喆说着话亲自给黄永发泡茶,黄永发冷着脸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大口说:“我他妈要剁了李德双!”

    “怎么了?你们各干各的,你赚你的钱,他赚他的,井水不犯河水。”

    “我是不想和他冲犯,他小子自寻死路,我顺应了他的心思,替天行道!”

    冯喆皱眉:“多大事?文化苑你修着,新办公楼你也参与了,你要是再气盛一点,真让人家无路可走?物极必反,你不怕反扑?再说,给武陵闹得风风雨雨,徐秘书长那儿,她就不会答应。”

    “是我要闹吗?老冯,你说说看,我到武陵投资文化苑,他李德双看不顺眼,可是当初他开发西城门没开发成,能怨我?我那会没投标上我说什么了没有?你说他都干了什么?让人到西城门坏我的事情,到现在弄死人的那家伙还没抓到。也别让我抓到,落我手里我弄死他!”

    冯喆见黄永发气愤填膺的,问:“你还没说他到底怎么你了?”

    黄永发猛地站了起来:“他小子让人去骚扰我老娘!”

    冯喆“啊”了一声:“这不能吧?你没证据别乱说!阿姨没事吧?”

    黄永发满脸怒容:“没事,要是有事,我现在就不会来你这里了,我会将李德双用水泥浆浇筑到地上给他永远的密封了!”

    “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黄永发又坐下了:“你也知道,我老娘改嫁到黄家,四十多岁了才有的我,对我这个老儿子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我这人不爱上学,从小比较混蛋,整天打打闹闹的,没少让老娘替我着急操心。前些年我出了大事,将人给弄残废了,要不是我姐,我这会可能还在号子里蹲着改造呢。”

    徐凤华和黄永发是一母异父的姐弟,这关系在武陵,恐怕也就是冯喆知道。

    “出了那事之后,我觉得没意思,成天在街上打打闹闹的,有时间不如弄钱,有了钱什么不能干?于是让我姐给找的关系,也靠了道上兄弟们赏脸,才有了今天。我这人什么都好,大大咧咧马马虎虎,但就是一条,谁敢对我老娘动心思,我让他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出生。”

    “前几天,你们武陵又乱了。就文钢枝和马隆骉那会来的时候,那阵子我就觉得李德双这小子有些不对劲,后来陈为满不是去省里了嘛,一走好几天,李德双他妈的更是邪乎,像是要和我玩硬的,我就让山上的那一帮兄弟都下来了。嘿,这小子见我玩真的有了准备,他就怂了,可他没敢在武陵和我斗,倒是让人去我家骚扰我老娘,砸个玻璃弄个死蛇老鼠什么的往我家里扔。”

    “我知道,李德双这小子其实和你不得劲,他和赵观海就是一个裤衩的!想对付你、想对付陈为满,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挣钱就是挣钱,掺和别的跟我何干?他们以为这样武陵就是他的了?就能将我撵走?没门!”

    冯喆皱眉说:“这太恶劣,我去找李德双说说。他也有人,马隆骉就和他走的近乎……”

    “马隆骉算个鸡ba!”黄永发咬咬牙说:“你不用管。我知道马隆骉。他李德双在省城混的上道,不就是马隆骉的马屁吃得多了。我不管那么多,我插手了文化苑和新大楼,那就是我的,在生意上和我抢,愿赌服输,可是在我家人身上想搞歪门邪道,就是跟我作对,就是跟我过不去,是私仇。他妈的,二十年前老子混社会那会李德双还在尿床呢!我手下敢玩命的没二十也有十来个。老冯,我来就是告诉你,这次,和李德双不死不休!他坑我老娘,我就弄死他和他那个老龟蛋的爹!弄死他全家!谁要是支持他,谁就是我黄永发不共戴天的仇人!”

    冯喆叹了一口气:“唉,怎么能搞成这样?可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

    “不用慎重,这件事没什么慎重的,”黄永发盯着地面懵然的说:“李德双就是靠马隆骉!他妈的,我有个主意,咱们这样,让马隆骉滚蛋,我去找我姐,你去找亓明远,咱们将你老岳丈给顶上去,一举两得!”

    冯喆脸上没动静,心里一呆滞,觉得自己所做的他不可能觉察,于是再看着黄永发,觉得还是沉默比较好。

第590章困兽犹斗

    赵观海打电话让办公室副主任李建明将一份工作报告送来审阅,李建明问迟两天行不行,赵观海毫不客气的说:“不行。最迟今天下午下班前要看到报告。”

    李建明无可奈何的答应了。大家都知道赵观海这几天情绪很不对头,李建明却知道和自己有关的一个深层原因——赵观海想让蒋敏娜当办公室主任,但是在陈为满那里依旧的没通过,所以,将怒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李建设是只知其一。陈为满从省里回来后,催促赵观海和日盛接洽就老市府大院的事情要早些解决,赵观海无奈,再次照会了日盛,日盛却继续的打太极不予理睬,赵观海这会哪还有心思和日盛保持好态度,反正姚嘉这么久也没有动静,那就是说自己唯一和日盛的纠葛没有麻烦了,于是对那个嗲声嗲气的渡边麻子说:“那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钱不要,在我们账户上,房子我们也占着,你们想干嘛,随便。”

    渡边麻子少有的生了气,觉着这人怎么这样讲话,指责说:“你们为什么做事情不讲究诚信?”

    赵观海嗤之以鼻:“讲究诚信那要看是对谁?对你们,诚信是奢侈品。你们懂得什么是诚信吗?”

    渡边麻子反驳:“你们没一点契约精神!”

    赵观海怒了,这小娘们竟敢教训自己,这纯粹是被男人日的少惯得目中无人,这**货:“你们有?你们将黑的能说成白的,颠倒是非混淆视听。南jing大屠杀我们死了三十多万人,你们不承认不说,还让我们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论点!说什么拿不出nan京城在战争爆发前有三十万人户籍的证明,屠杀那么多人就是我们瞎编的。这是人说的话吗?这需要什么契约什么证明?谁没事虚报自己家死了那么多人!你们被投了原子弹惨遭绝户鸡犬不留没根据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难道你的论点是美guo人根本没杀你们的人?”

    赵观海愤然挂了电话,心说去你妈的老子日你日你祖宗。等你们起诉你们不来,拖下去让陈为满整天给爷找事,他是法人代表不是我,你们倒是赶紧来告他啊!

    想来想去,赵观海又给马隆骉打了电话。上次,马隆骉说武陵班子成员中除了陈为满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扶正只是时间问题,可这么久了上面还是没动静。

    马隆骉的电话不通。

    赵观海觉得还是去陈为满那里。办公室主任的事情蒋敏娜昨晚又提了,别的不说,自己要现在连这个都办不成,有些不能安稳下面一些人的心。

    到了陈为满这里,没想到冯喆也在,和陈为满不知道在说什么,赵观海笑:“冯副书记也在啊。这样,咱们办公室主任的人选,我觉得还是蒋敏娜比较合适。一个,我们从重视女干部培养上看,她要是任主任,等于向上输送了一位合格的女干部,这二呢,蒋敏娜年轻啊,文凭还高,符合咱们市提出的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的要求。”

    “再有一点,蒋敏娜文笔好,她现在已成为市府的主笔,笔杆子嘛。”

    冯喆没吭声,陈为满说:“你说了三点支持的,我也有三点,咱们三个议议。第一呢,女同志当这个主任,在工作上有些不便。有事出去,知道的是市长带着主任出差,不知道的以为是市长带着女秘书出差,这个不太好……”

    陈为满说这句话的时候,赵观海看了冯喆一眼,心说那不同意蒋敏娜的纯粹是陈为满的意思了,冯喆绝不会这样说,他那会给裘樟清当男秘书,裘樟清出差可不就是总带着他!

    “……第二呢,蒋敏娜同志在主笔方面,尚需提高。据我所知,最近以来市里出台的很多文件报告都是李建明操刀的,还有肖宝玉在不时的指点;最后呢,组织使用干部的根本要求是德才兼备,所以说,有德无才不行,有才无德更是不好。观海市长,有些话,就不在这里说了。”

    刚开始赵观海还有些不服气,陈为满说到后来,赵观海有些凛然,他不知道陈为满说蒋敏娜的“才”和“德”缺失是指什么,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和蒋敏娜之间的关系?

    患得患失的,赵观海走了出来,还没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就接到了自己老丈人的电话,赵观海一听就站住,身上寒毛倒竖,鸡皮疙瘩都出了。

    天气这么热,赵观海却打了一个寒颤。老丈人说了一件让他觉得十分不妙的事情:马隆骉刚刚被组织调查了,观海你要是有什么该注意的,要尽快!

    赵观海当领导几十年,到底还是有些心理素质的,但饶是如此,也还是有些失魂落魄,他回到了办公室,想了一会给省里的几个朋友打电话,有的人对于马隆骉的事情还不知道,但是知道的,都和老岳丈说的基本一样,还更加的详细一些:有贼偷了省供销总社主任阚敢为的家,从阚敢为家里不但偷了很多的金银字画,还将一个账本拿走了,这个账本里记着阚敢为这些年都给谁行贿,谁有给他行贿,一笔一笔的记载的非常清楚,年月日都有,涉及的人很多,比如说吴思凡、李德双、马隆骉等等等等。

    这个贼可恨的地方就是将这些内容拍照还复印了,分别的寄到了省委、纪检委甚至还给马隆骉所在的组织部门,上面已经发话,要彻查此事,不管涉及到谁,对于贪、腐绝不姑息。

    赵观海一身冷汗!这时李建明过来送报告,赵观海心神不定的看了几眼,说李建设:“这哪是工作报告,这要理论没理论,要思路没思路,要措施没措施,要特色没特色,要气势没气势,换下武陵两个字,拿到哪个市都可以用,这简直就是……”

    李建设等好了挨批的,可是赵观海说到这里却停住了,只见他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也不容易,工作慢慢搞,先回去吧。”

    李建明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赵观海虎头蛇尾是怎么就换了脾性。

    冯喆同样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接到了黄永发的电话:“天算不如人算呐!马隆骉这老兔子嗝屁了。哈哈哈哈哈……”

    “他妈,这下李德双要彻底的从武陵滚蛋了,赵观海我看也快啦,就朝夕之间。今晚,咱好好喝两杯。”

    倒霉的将不会只是马隆骉这几个人,阚敢为因为有那本账本的原因,想隐瞒都隐瞒不了,想不交代都不行。在调查期间,本着宽大处理的念头,他很快的供述出了很多人,而这些人就像是蛛丝网一样的纠缠在一起,又将新源的石修远和刘全有给牵连了进去。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冯喆作为始作俑者,对此免疫,心中没有激动也没有不激动,仿佛所发生的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他一天一个电话,问赵凤康启程了没有、到了哪里、在米脂情况如何、是否见到了杨凌。赵凤康被搞的不厌其烦,说经过九九八十一难,自己千辛万苦的终于已经见到了杨凌,但还没有来得及详谈,因为杨凌的父亲去世了:“你别那么烦好不好!我头都大了!老朽这身板让你都给折腾散架,办完了事我给你打电话就行,你一天一问,催命呢!不跟你说了,再啰嗦,你自己来。”

    自己心急吗?没觉得。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这让冯喆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氤氲的夏日……

    神思飘渺间,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号码比较陌生,他本不欲接,想想还是接了。

    可是这个打电话的人,真的让他出乎意料。

第591章我呐喊过抗争过思索过痛过我爱过(全书完)

    太阳下山了,天气还很热,冯喆戴着变色镜,头上顶着一顶遮阳帽到了武陵市里的一家麦当劳店,里面的人不太多,他在第一层没见到自己要找的人,上了二层,在儿童游乐区前面,看到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这个女人有着修长的背,优美的腰形,腰和臀接壤的地方像是葫芦那儿的弧度,臀很圆,能看得到光洁的脚后跟上没有一点的死皮,非常的细腻。

    冯喆站在那看着这妇人对着里面的一个正在玩的小女孩凝目观看,那个小女孩漂亮极了,眼睛大大的,头上绑着两个翘翘的小辫子,非常的可爱。

    ——小女孩和她妈妈长的太像了。

    像是感觉到了冯喆的到来,女人转过身,冯喆看到了久违的一张脸孔:尚静。

    尚静几乎没什么变化,身体更加的丰盈艳美了一些。两人坐下,尚静面前已经摆着一些食物还有饮料,看样子是给孩子点的,尚静问冯喆要什么,冯喆说不要,两人长久的互相对视,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在里面玩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在叫妈妈妈妈,尚静答应着过去,小女孩说妈妈我要喝饮料。

    冯喆将饮料拿过去,小女孩看着冯喆,冯喆将眼镜摘下,对着小姑娘一笑,小女孩不从冯喆手里接,尚静笑说:“这是叔叔,你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你真可爱。”冯喆将饮料递给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喝着饮料说:“妈妈不让我随便的告诉别人。”

    冯喆笑了:“叔叔不是别人啊,叔叔是妈妈的朋友,你告诉叔叔好不好?”

    小姑娘看看尚静,再看着冯喆说:“那好吧,我叫丢丢。”

    丢丢喝完饮料又去玩了,冯喆和尚静站着看了一会,又坐下,说:“她和你长真像。”

    尚静看着丢丢,过了一会,转过脸说:“额头和下巴这一块,还是像你。”

    冯喆一听就怔了,盯着尚静看着,又看向了在无忧无虑玩着的丢丢,果然有些像自己。

    “她……我的?”

    尚静点了一下头,看向了窗外。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长时间的沉默着,然后问:“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知道了,你会怎么做?”

    听了尚静的反问,冯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尚静一直的就那么的冷静。冯喆长叹一声,尚静说:“叫你来,还有一件事。”

    “你说,我……”

    “放过赵观海。”

    “为什么?你都知道什么?”冯喆追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但是事情就那样,你现在和他的位置在那里放着。你答应我,放过他。他斗不过你。”

    放过赵观海?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个原因。”

    尚静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自己两个,眼睛看看窗外,又瞧着冯喆,轻声说:“因为,丢丢是他的外孙女。”

    什么!

    冯喆如遭雷击。

    “我以前很恨他,他可以说对我的母亲始乱终弃,也从来没有管过我,我从来不知道父爱是什么……可是,我毕竟是他的女儿……有些事情,经历的年月久了,就会慢慢的看淡……就这一次,为了我,为了丢丢,好不好?”

    这下全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迎刃而解。为什么初次见到尚静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她那会只是中专毕业,却能在司法局上班,吕操想骚扰她,有人还说她是别人的情妇,她有很多的钱,她为什么比所有自己认识的女子都复杂,这些都源自于苦难的生活和不能对别人提及的身世。以至于后来她从司法局直接去了下面的县公安局工作,都是因为有赵观海这样的一个父亲。

    尚静是赵观海的私生女。

    丢丢是自己和尚静生的,那自己岂不就是赵观海的女婿!

    冯喆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胀。这纷纭复杂的关系,这绕来绕去的亲情。

    怎么这么乱!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尚静握了一下冯喆的手,无奈的说:“也许,不告诉你是最好的,可是,要是总归一天,你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更恨我?”

    尚静的脸色有些凄然:“我是太自私了。对不起。”

    良久,冯喆苦笑说:“哪有谁对不起谁?就算我忽视他,现在的情势,但愿他能躲过去。”

    尚静眼神更加迷离:“自作孽。他自求多福吧。”

    “我……你……”听做女儿的说父亲自作孽,冯喆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起身过去看着丢丢,见她玩的十分开心,心中万千情愫萦绕盘旋,慨然长叹一声,转身到尚静身边,又张了张嘴,结果还是将嘴闭上了。

    “妈妈妈妈……”丢丢叫尚静,她要去解手,冯喆看着她们母子去了洗手间,再看看游乐区,自己走了出去。

    外面的星光漫天,和霓虹相映成辉,也不知道哪里是星光,哪里是灯光,在人的社会里,也许有些东西本身就是分辨不清的……

    亓思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冯喆刚刚让人通知叫蒋敏娜来自己办公室一趟。亓思齐说:“我决定了,去武陵。”

    冯喆没吭声。

    亓思齐又说:“工作需要,不管你怎么想,我去定了。”

    冯喆还是没说话,亓思齐喂了一声:“你哑巴了!说话啊!”

    “……对不起。”

    “你说什么?驴头不对马嘴。”

    冯喆:“……”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把话说清楚!”

    “所有的一切,都对不起。”

    亓思齐沉寂了一下,声音猛的大了:“你少来!你现在说对不起,早些年干什么去了!是我缠着你对不对,一直是我缠着你对不对?你一定会这么说,可是我缠你你别理我啊!你利用我,利用完了想甩掉!是,我一直在追你,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他妈和你隔得是带刺的铁纱!冯喆,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家伙!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流氓!你这个贼!”

    亓思齐说着哭了起来,喊道:“不管!我不管,我这一辈子就耗定你了!老娘就看上你了!耗也耗死你!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呜呜……呜……你这个骗子!冯喆,冯混蛋!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想不理老娘,没门!没门!你休想!你等着,我亓思齐这辈子一定会让你将我的名字写在你家的户口簿上!一定!你等着!你去死吧你!老娘这一辈子都和你没个完!”

    亓思齐哭着挂了电话,冯喆捂着头趴在办公桌上,长时间的不想动一下。

    没多大一会蒋敏娜就来了。

    蒋敏娜不知道冯喆叫自己来干嘛,还以为当主任的事情组织上要和自己谈话,脸上带着笑,冯喆却几乎没看她,苍漠又淡然的说:“你坐吧。”

    蒋敏娜坐下,觉得有些不太对,小心翼翼的看着冯喆。

    冯喆过了好久才说:“蒋主任是什么专业毕业?”

    “文秘。”

    “哦,我是法律。”

    蒋敏娜不知道冯喆和自己说这个干嘛,可是冯喆下来的话就让她毛骨悚然:“学文秘,似乎也应该懂得的印刷小字报诬告也是犯罪。”

    蒋敏娜登时脸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冯喆叹气说:“做什么事,不小心不行,”他说着拿出了一张那会在全武陵散发的小字报,往蒋敏娜前面一推,继续道:“说我和陈为满同志在卖老市政府的时候受贿数额巨大,卖老市政府我和陈为满同志参与了吗?说我和陈为满同志在新建开发区办公楼时接受贿赂巨大,陈为满同志不说,我参与了吗?说我们在建文化苑时接受贿赂且数额巨大,拿得出真凭实据你就直接去中纪委也行,你有吗?说我和陈为满同志在武化产权改革时接受贿赂,使国有资产严重流失,你的理论根据又是在哪呢?任人唯亲,厚此薄彼。肖宝玉同志在办公室多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当副市长是郭中州同志那会就纳入常委讨论的事情,怎么就是提拔重用亲信?说生活腐烂靡化,乱搞男女关系,和多名已婚未婚女子长期有不正当的亲密接触,还在外包养情妇,没证据信口开河?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工作中搞一言堂,独断专行,目中无人,骄横跋扈,在武陵实行家长式统治,还有由此种种,这是在说谁?我?陈为满同志到底骄横跋扈在哪里了?”

    “蒋敏娜同志,我和你近日无仇往日无冤,陈市长又是怎么得罪了你,用得着跑到别的地市去印刷传单?”

    蒋敏娜呆若木鸡,知道大势已去,急的哭了起来:“冯副书记,我,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是赵……”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当时,去印刷的时候,有底稿吗?”

    “有,是他写的。在我那里……我拿过来给你。”

    蒋敏娜惊慌失措,对冯喆又惧又怕,冯喆说:“你去吧。这件事,暂时就这样,你一个女同志,能到今天,不容易,你要珍惜。”

    蒋敏娜恍然全身有些瘫软了,流着泪说:“冯书记,谢谢,谢谢你!”

    蒋敏娜失魂落魄的往门口走,到了门口又回身深深的给冯喆鞠了一躬,站着往冯喆那里看了看,才走了。

    晚上冯喆去胡红伟那里看春雁,见她又胖了许多,肚子凸的更明显了,说了没几句,省城家里的座机电话打了过来,冯喆到外面大院里接了电话,里面传出的是儿子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

    听得出柴可静在一边教儿子:“儿子,你说你爱爸爸。”

    “……妈妈说……爱爸爸……”

    冯喆想笑,那边传来了葛淑珍和柴文正的笑声,柴可静和冯喆说了几句,问:“你什么时候攀上了徐秘书长的关系,我怎么不知道?这次做的真好,回来犒劳你!哦,爸跟你说话。”

    电话被柴文正给接了,柴文正和冯喆说了两句闲话,而后说组织上已经和自己谈话,意向是调自己到组zhi部去。

    柴文正的声音很高兴,那边一家子都很高兴。

    冯喆听出来柴文正对自己的赞许,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顺着台阶到了胡红伟的房顶,原野黑漆漆的有些看不清楚,远处也不见什么光亮,只有晚风徐徐的吹着。

    做的真好……这些年一直在做事,做的都是该做的事,可是,这些事哪些是自己想要去做的呢?

    衣角被风吹拂了起来,这世界此刻仿佛又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此情此景,万千思绪,不由想起了那些年自己在这里经历的蹉跎岁月……

    赵凤康是去了杨凌老家第六天主动给冯喆打的电话,他张嘴就说:“冯半仙,你行啊你!”

    “我怎么了?我再能,还不是你徒弟。”

    “你少来,你这下承认是我徒弟了?你那本事,我真学不来。我告诉你,我从杨凌她姨那,就是令小泉那里打听出来了——你回去怎么感谢我?”

    冯喆着急了:“你说怎么,我都答应。快说啊!”

    “好,这可是你说的!杨凌这些年不结婚,还真是在等你!”

    “还有,她那会怀了一个孩子,是你的,不过没成,给引产了。这他妈都怪令小泉,说再也见不到你了,还说杨凌一个大姑娘挺着大肚子,要是将孩子生下来,谁养活?于是,就做掉了。可他妈的没钱,找了一个傻逼骗子医生,胎是堕了,杨凌大出血伤了身子,就是说,今后再怀不上孩子了。所以啊,你现在是想跟她在一起,这妮子也想啊,可她不想耽误你,你们在一起她不会生孩子了,你不绝后了?那她多对不起你。所以你们就这样了。”

    “徒儿啊,听师傅给你说,像这样的好姑娘,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有人说爱你,这太简单了,张嘴就来,但一直在等你,能有几个人能做到?”

    “你呀!你小子是修了八辈子的福认识了她,杨凌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认识了你!你们简直就是十六辈的缘分,不说了,这两天就回去,请我喝酒啊!……”

    冯喆听着,早已经泪流满面。

    ……

    杨凌和她姨令小泉以及赵凤康是同一天回的省城,冯喆提前知道了,安排好了工作,开着车去见杨凌,快到了的时候,赵文打来了电话,冯喆急忙将车停靠在路边,按了接听键,犹豫了一下,说:“……哥……”

    冯喆省去了“赵”字,赵文听了,过了几秒,轻轻的嗯了一声,说:“凡成就大事业的人,都是绝顶聪明同时又肯下笨功夫的人。”

    “无论什么时候,认真做事,是少不了的。以你的年纪,在武陵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该踏步的时候,就要踏步。我建议,你到中yang党校去学习一段时间。你要是想好了,我给你安排。”

    赵文挂了电话,冯喆坐在车里想了想,又启动往前行驶。到了离杨凌居住的地方几十米远的时候,前面堵了车,冯喆将车停下步行。满大街的都是人,天上忽然的一声惊雷,人们都笑着叫着要下雨了狼奔豕突,瞬间竟然都没影了,孤单单的就剩下冯喆一个人。

    原来前面在路边搞绿化,怪不得刚才堵车了,也不知道种的都是什么花,挺好看的,随着风一阵阵的摆动,还有着一种芬芳气息四散而历久弥新。

    冯喆到了杨凌的门前,那棵不知名的树上面的叶子已经掉的寥寥无几了,冯喆纳闷这还是夏天,树叶子怎么会枯黄掉落呢?

    正在想,杨凌从屋里出来了,长长的黑发简单的束缚着飘在身后,这时天上又是一声惊雷,却有一道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她的白色素雅的衣服上,于是她整个人竟然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在花的簇拥中那么的美,那么的不可逼视,这让冯喆觉得每一次见杨凌都会叫自己心悸、触动内心最深的地方,不由站在花卉边对着杨凌凝望。

    杨凌在门口看到了冯喆对自己痴痴的凝眸,心里先是一惊,接着一喜,然后又是满腔柔情万千,双手不由拧着衣服的一角站定对他回望。此情此景,往事依稀如昨,又是这样的一个夏季,宛如那年两人初见时的模样。一霎时与这个男子之间发生的酸甜苦辣以及种种过往骤然齐聚心头,蹙眉轻展间,继而心神激荡,终于抿着嘴对着冯喆笑了起来。

    【全书完】

    飞翔的浪漫

    2015年9月1日——2017年12月31日

过关后记及新书夺标

    过关这本发表在网络上的文字故事,原来的计划是要写四百万字的,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成了现在大家见到的这个样子。还是三卷,但是内容消减了许多,大纲做了修改,有些情节和人物的设定没有完全的展开。比较直观的能看到这一点的是第二部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了一百九十万字,现如今全书结束书扉页上显示的字数却还没有达到二百万字。这是我的遗憾。

    要过关,似乎听起来非常简单,但其实几经磨难。

    其一:写作的都希望自己的作品尽可能的得到多数人的知悉和喜欢,我当初也是这样的念头,但后来竟然改掉了初衷,有些人怕出名猪怕壮。刚开始过关一直没有推荐,这书就像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舞,心里漠然慷慨,可后来读者口口相传、很多的朋友还大力的向更多的读者介绍,因此知道的人多了,我又怕这本书因树大招风而遭遇风雨写不完被夭折,反而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很是矛盾。

    其二:原来的那个笔记本在写过关的途中寿终正寝了,我想放弃,这不是买不买得起电脑的问题,而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的劳动成果不被人尊重那种失落感,比如总有没有一点粉丝值的人来过关下面写对VIP章节的书评,一个个还都摆开了一副真知灼见掌握了宇宙真理的架势,这是不辞辛苦的看了盗版还来语重心长的给我说“爷老子就是不掏钱,来评论都是看得起你”?当然看了盗版继而来支持飞翔的朋友也不乏少数,只是当时我心灰意懒,直到飘逸P朋友千里迢迢的赠送了我现在用的这部手提电脑,我才备受鼓励,觉得天下知音虽少,但总是不乏有人在支持自己的,这样才能让这本书继续过关下去。

    因此几番踌躇,我决定开启防盗模式,至于防盗后的效果如何?这个可以给大家汇报一下:没有防盗的时候,过关一个月的稿费约莫二三百块钱,防盗之后的第一个月稿费,就能买一部手提电脑了。差距就是这样大。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性。

    防盗之后,一些等更着急的读者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在长达一年多几百章的新章节后不厌其烦的评论着发错了、又发错了、怎么又错了、作者这样防盗没多大意思,云云。大家迫切想看到最新章节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朋友们要了解: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支持正版阅读的你一样来支持飞翔、支持过关。

    接下来就《过关》而言,啰嗦几句,说一下飞翔自己对“读书”的一点短浅认识,算是这本书最后和大家的一些探讨吧。

    有些读者看书,他知道书中说的都对,书中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故事一旦没有按照他所思维的那个方向去发展,主角一旦似乎脱离了、不太符合、或者有些莫名其妙的朝着这个读者本来以为是的那种“人设”变异向另外难以预知的轨迹发展、需要他去问主角为什么会这样、需要他去思考故事为什么不是顺着他所想的方向前进的时候,他就“粉转路,路转黑”。

    无论这种读者本来关注的是故事的主人翁,还是故事的本身,他要求的故事都是一样的套路、是符合他的那个套路。也就是说,这种读者要求的只是按照他的意愿所进行的人生,即便是一本,也不能例外。

    可是人生中难以预测的意外究竟会有多少呢?这谁也不能给予我们正确的答案。因此这种读者其实是将看书当做去饭店吃饭或者服装店买衣服一样,只挑自己喜欢吃的和喜欢穿的去索取。

    那这种读者,你还看书干什么呢?

    你首先需要明白的是,一本书里写的是一个人人生的一个阶段,这个人的人生怎么可能和你的人生一样?主人翁对一件事处理的方式怎么可能和你的思维一样?

    你是在读书而不是在打游戏,书中人怎么会按照你的意志行事?

    书中的人遇到的可能是读者这一辈子中都难以遇到的,所以看书就是为了思考、为了借鉴、为了免于让我们在遇到同样的事类似的事的时候犯错误从而去做的更好,而不是继续去同一个饭馆吃曾经已经吃过的饭或者去同样的服装店买一件似乎已经买过的雷同的衣服。

    所以,这些读者,你不是在读书,你是在看热闹。

    因此,当你决定要看一本书的时候,遇到不能理解的地方,或者你可以放一放、等一等、要么干脆等完结了好看结局,再或者你可以想想为什么当初要读这本书,可不可以反思是不是自己浮躁了?还可以再想想作者是不是在设局、伏笔、或者想想是不是作者在试图表达什么你还没想的到的隐喻。没经过思考的话,你没权利对这本书盖棺定论。就像人生,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会给予你什么。

    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人是一本杂志的忠实读者,每期都买,但是有一期他拿到手后发现杂志中有几页是粘着的,书页没有被切割分开,这样就难以阅读。这位读者一见大怒,心想我是你杂志的忠实读者,给你这杂志都贡献了多少的钞票,你们怎么可以用这种对读者不负责任的态度来糊弄我们!于是,这位忠实读者将这本他认为有缺损的杂志直接寄到了杂志社,要求退换,并要求杂志社道歉。

    不久,这位读者接到了杂志社的邮件,里面当然有重新寄来的切割完美的那一期杂志,还有一封信,信的内容是:亲爱的读者,非常感谢你一直的关注支持我们的期刊。今年这个月,是我们杂志创刊十周年的日子,我们特地做了十个杂志周年纪念品随机放在了这一期的刊物内没有切割开的书页里,希望有十名读者能和我们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和快乐,这也就是你寄来的那本杂志之所以中间有扉页没有切割开的缘由。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支持。杂志社敬上。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懊恼不懊恼,怅然不怅然?

    譬如对过关。

    下来这些话在之前的几卷结束语里也提过——这些读者根本就没想过冯喆会不会在乎他们在想什么说什么。你们喜不喜欢这书,冯喆也是要过关到底的,这是一种态度,毕竟在书中故事就是他的人生写照,他在书中为自己而活,你们似是而非的评头论足、偏离了方向的高谈阔论、或者简单的漠然视之,冯喆会在乎吗?他只求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为自己的人生而活,为自己所钟爱所在乎的人付出。这就跟我们每个读者自己在生活里也是独一无二的一样,如果有一个人和你言行完全一样,那不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我始终认为一个人最强大的背景,就是自己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思想。

    事实上这世界除了家人和有限的两三个心灵相通的朋友外,没有人会太关心你,除非你很漂亮或濒临死亡。

    独立思考。

    独立思考。

    独立思考。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一再的在重复“独立思考”,如果失去了独立的人格和思想,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总有一天你真的将不断的会在生活中遇到和你思想处事方式都一模一样的人,那么你会丧失自我、没有自我凸显的个性,只有随波逐流的共性。

    如果所有人就像是一个程序设计出来的机器人,你不觉得恐怖?

    要想被这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你需要更优秀,而不是做一个普通的机器人。

    如果有些读者们既没有丰富的生活阅历,也没有睿智的头脑,他们没有能力去剖析人性的复杂,只能脸谱化的把人分成好人和坏人,他们不会感同身受,不会独立思考,这种读者在现实里多半就会沦落为失意者。这样就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意见和看法,因为他们对事物的看法和剖析完全和别的人一样,那这种思维意志都一样人的存在感又在哪里?你还怎么出类拔萃呢?

    你要记住,当所有的人都了解你的时候,你该是多么的普通!

    除非你在热点事件中站在公众的对立面,这样就很凸出的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了。可是,这样似乎应该完全的被避免。

    昼伏夜出几乎是世界上各路偷盗者共有的生活习性,仅就这一点而言,我觉得我在一定程度上和盗贼没有区别,这两年以来,每晚都沉静而又疯狂地对着电脑绞尽脑汁的将思维转化成文字,有时候天色微明才伸着懒腰打着呵欠躺到床上,我快成了强迫症患者。

    但我自觉又不是一个合格的“网络写手”,两年多了写了这么一点的文字,有些愧对朋友们的支持,因此,也只有想方设法的在剧情和修辞手法上下功夫了,但愿我做的,朋友们尚且能够稍微的满意。

    其实我更比较偏向于只讲故事而不太喜欢在书中表达我的观点,我不想带导向性,这样可以让读者朋友自己去领悟、去参透的更多。

    因此,我尽量的想方设法将书中的人物——比如像冯喆,将这个人物复杂的多面性呈现于大家眼前,让大家了解原来还有像类似于冯喆这样的人在世上存在、思考和生活着,好让大家去分析、评判,从而能从书中获得的更多。但限于个人能力、学识、文笔和修辞手法的局限,我还是不能避免在书中絮絮叨叨试图直白地传达给大家一些什么。不过,但愿我做到了一些什么,距离我所想要表达的更近了一步,也希望我今后有机会能做的更好。

    谢谢很多素昧平生却一直支持《过关》的朋友们,你们的网名我都铭记在心,谨此遥祝你们在生活中都能过关斩将!

    人生不过匆匆几十载,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们能相知相伴,不亦快哉!

    就这样了,书里的过关到此告一段落。此外,新书《夺标》已经上传,因元旦放假,后台审核时间延迟,预计明天才可以看到。朋友们若有空,欢迎继续对飞翔的文字批评指教,同时也希望大家在《夺标》里能发现一个个与众不同有趣的灵魂。

    飞翔的浪漫

    2018年元旦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801/ 第一时间欣赏过关最新章节! 作者:飞翔的浪漫所写的《过关》为转载作品,过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过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过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过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过关介绍:
漫漫人生路,过关斩将
过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过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过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