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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翔的浪漫     过关txt下载     过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1章孤星(五)

    不知哪个小孩子低声嘀咕了一句,保安就怒了:“再骂一声试试?打不死你!”

    “猪才不讲理打人!”

    “滚你妈的,你才是猪!”

    这个保安就要伸手抓那孩子,邢亚妮就走了过来,说:“好了同学们,县里有个领导要见你们,大家跟我来。”

    这三个保安见了邢亚妮就叫经理,二十来个小孩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不是骗人的,就迟迟疑疑的跟着邢亚妮到了宾馆的大厅,从大厅拐进了一个会议室,里面,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等着他们。

    有个孩子认出了这个男子,嘴里就叫:“这人是当官的!我认得,他是我们镇上专管给墙上写大字的美术员!”

    有一个小孩认出了冯喆,其他的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那个梳着着马尾辫子的女孩子看着冯喆说:“叔叔,你的字写的真好,我们李老师说了,字是人的第二张脸,字写得好的人,都是有才能的,李老师说你有才又有能力呢!”

    冯喆被小学生叫做美术员,邢亚妮脸上就带着笑,她这一段也知道冯喆之前在半间房写标语的事情了,就说到:“小朋友们,这就是你们要见的大官,你们有什么事,就给冯领导说吧,不过要快,不然,天黑了家人会担心的。”

    冯喆先让这二十来个孩子坐下,问:“大家都吃晚饭了吗?”

    这些小孩一听,有的说吃了,有的说没有,冯喆就笑:“这样,不管晚上吃了没吃,叔叔今天都管你们一顿饭,嗯,邢经理——”

    冯喆问了一下邢亚妮什么饭最快,邢亚妮就说馒头稀饭包子面条,冯喆说:“这样,米粉吧,牛肉米粉,一人一碗,再加一个包子,还有,先给这些小孩子一人一个苹果。”

    事出必有因,这些孩子能到县宾馆找县里的大官,有两个说话还有条有理的,冯喆觉得肯定有着内幕,还有,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半间房离县城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难道没人组织?

    苹果很快的就拿来了,冯喆亲手将苹果发到每一个小孩的手里,让大家吃,问:“既然大家都认识我,那我们就是熟人了,有谁能告诉我,你们来县里,究竟有什么事吗?”

    屋里这时候都是嘴巴咬着苹果的响声,二十多个孩子一起吃苹果的场景也算是壮观的场面,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却没吃,冯喆就笑笑的看着她,这女孩还没说话,刚刚说认识冯喆的男孩子一边吃苹果一边说:“今早上,我们李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课,一下就倒在了讲台上,还咳嗽出了血,我们,我们李老师从来不打骂我们,对我们可好了,我们觉得,县里开劳模表彰会,干嘛不让我们老师来?这不公平!”

    “是,就是不公平!”

    “那些劳模和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都是内定的!”

    “我们李老师工作认真,对我们可好了,可是他拿的钱却是最少的,要是没奖,别人也不配。”

    小孩子说出了这样的话,冯喆脸上笑笑的,心里都是疑问:“唉——苹果可以大口吃,话可不能乱讲,说话要有证据,不然,对别人可就是不公平的。”

    “我——”

    那个小孩就要争辩,邢亚妮带着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了,冯喆就让大家先吃饭。

    邢亚妮本来是想在会议室里陪着冯喆的,但是冯喆示意她离开,邢亚妮只有带着人又出去了。

    这些孩子吃着饭,冯喆就和他们聊,很快的就了解了情况,眼看着饭就要吃完,裘樟清却推门进来了,冯喆一看就要站起来,裘樟清却摆了一下手,将门又关上了。

    这些小孩没人认识裘樟清才是梅山真正的大官,冯喆就问:“大家都吃饱了吗?没有的话,叔叔可以安排再加一碗,不过就是再加一碗啊,多了,叔叔可请不起。”

    刚刚那个话多的男孩子打着饱嗝说:“那是,叔叔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冯喆听了就笑,二十几个小孩又开始了叽叽喳喳,冯喆看了站在一边冒充服务员的裘樟清,像是对孩子们讲,又像是在给裘樟清汇报一样的说:“你们都是半间房镇上小学的学生,你们的老师叫李博谷,他今天利用节假日给你们补课,但是却因病,倒在了讲台上,这会被送进了镇上的卫生所,李老师的家很穷,没钱看病,你们之所以来,是为了给县里领导反映李博谷老师的遭遇,我讲的,对不对?”

    “是。”

    “基本对的。”

    现在的小孩见多识广,资讯信息接收的都快,都敢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加上冯喆一直很和蔼,还管了饭,他们也从尊敬的李老师那里得到过对这个管美术写大字官员的高度评价,所以对冯喆的话都积极响应着。

    “嗯,这样,你们反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保证会向更大的官汇报的,我也相信县里回对同学们提出的问题作出妥善的处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就是自发的,坐上公交车就来了?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今天见不到我,或者见不到你们所要求见到的大官,你们会怎么样?怎么回去?”

    “同学们勇于为敬爱的李老师,嗯,打抱不平吧,我这个词语运用的正确吗?哦,看来大家都同意,那么,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就是,毕竟你们还是未成年人,你们万一在替老师申诉的时候,自己出了意外,这个怎么办?你们的家长,父母难道不会担心?如果大家中的某一个人真的出了事,有了意外,陷入危险,我想,你们的李老师也是不会高兴的,还有一点啊,同学们是半间房学校的,半间房那里是有教育组织的,关于李老师的事情,大家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一定要到县里来呢?即使教育这一块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有镇政府,还有镇党委呀?”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在指责同学们什么,只是在告诉大家,在遇到了问题之后,一定要沉着冷静,作为学生,首先要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这样,才能做出更多更好的事情来反馈社会,否则,没有了自身的存在,一切是不是都是空谈呢?”

    冯喆的话让孩子们都陷入了沉默,冯喆看看裘樟清,掏出了速记本说:“嗯,为了保证你们每个人今天都能安全的到家,请大家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留给我,稍晚一些,我会逐一打电话询问这事的,另外,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但是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有家人或者成年人陪同,否则,我会很不高兴的。”

    冯喆将这些孩子的名字和家里的电话都记了下来:“这样,一会儿,叔叔就叫车送你们回去,大家要是在外面还有什么同学和家人一起来的,现在就告诉我,我统一作安排。”

    这些孩子都互相看看,说没有了,冯喆就看裘樟清,裘樟清点点头,冯喆出去叫了一直站在大厅前台的邢亚妮,让她安排一辆客车,自己就回到了会议室里面。

    就在等车的时候,那个一直话多的小孩过来问冯喆:“大官叔叔,你还回咱们镇上不回?”

    冯喆说:“哦,回啊,我隔一段就回去一趟的。”

    “对不起啊大官叔叔,我那时候,还在你写的字下面拉了一泡屎呢,我一后再也不了。”

    冯喆猛然想起了这个小孩子是当初和半间房老政府看大门的老刘对骂的那两个调皮的孩子之一了,伸手就摸着他的头说:“王之涣对吧,你这名字很有含义呢。”

    “是,我知道,他们都给我叫诗人,我可不想做什么诗,我想当老板,让别人为我作诗,”这个小王之涣说着忽然看看四周,凑过头来悄声给冯喆说:“我其实不想来的,我们李老师让我们来的……”

    冯喆的脸上笑笑的,心里疑惑,眼睛就看着王之涣,王之涣搔搔头皮说:“不是吐血的李老师,是小李老师,就是李老师的女儿,李玉老师。”

    冯喆一听,抬起头看着王之涣说:“哦,明白了,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王之涣,很了不起啊,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车子来了,这些小家伙一个个的都上了车,冯喆知道他们都是半间房镇上的人,到了镇上后离家都不远,这才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冯喆送走了车,一路上想这个李玉应该不是县医院的那个李玉,不会是和严然熟悉的那个李玉,进到裘樟清屋里,裘樟清说:“你开车,我们去一下半间房。”

    裘樟清的意思就是这会就去。

    冯喆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将车子开过来,冯喆和裘樟清就到了楼下,这司机本来以为要自己出车的,这会却知道不用,心里高兴,脸上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到了外面,冯喆看看路上没人,就问裘樟清要不要换车牌。

    裘樟清果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冯喆下去换了车牌,这才朝着半间房驶去。

    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到了半间房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半间房镇的的经济发展的不错,这会街道上灯火通明,裘樟清就说去小学。

    半间房镇中心小学位于镇子的西北端,一条大路宽阔坦荡,但是学校已经在夜色中遥遥在望的时候,路途被一条河道给阻挡了。

    这条河是房河的支流,因为这几天一直有雨,河水有些湍急,为了保险起见,冯喆就下车,借着车灯看看,给裘樟清汇报说车子过不去,四周都是淤泥。

    “有没有过去的路?”

    冯喆那会为了宣传水利法规,半间房镇他几乎都走遍了,闻言伸手一指远处说:“那里有一座小桥,可以过去,不过,年久失修。”

    裘樟清下了车,冯喆就从车上拿了伞给裘樟清打着,另一只手打着手电筒,这样走了一段,就到了一个石墩子桥前。

    裘樟清看石墩桥面很光滑,分明是经常有人踩动的模样,不过桥面离河水距离相差只有几公分,一个水花打过来,桥面就湿漉漉的。

    这石敦桥只有两人并肩的宽度,裘樟清站到桥上四处看看,问:“通往学校的,就这一个桥?”

    “是,书记,这桥修葺的早了,是村民为了去地里干活拉东西方便集资修的。”

    裘樟清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从冯喆手里接过手电照射了几下,说了声:“走。”

    冯喆在前继续带路,因为不是公路,是通往田地的土路,路上就泥泞不堪,冯喆的鞋上都是泥,裘樟清鞋有些跟,(未完待续。)

第342章孤星(六)

    “从严治dang、从严治吏,营造良好的从政zhi境和zheng治生态,以高度的政zhi自觉、思想自觉、行动自觉,切实把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扛稳、抓牢、做实,坚定不移推进反腐倡廉建设!要狠刹各种不正之风,坚决查处违纪违法行为,下大力气解决污染政zhi生态的各种问题,为各项事业推进提供坚强保证。dang员干部要防微杜渐、警钟长鸣,守住底线,不踩红线、远离‘高压线’,始终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干事,真正做到心中有dang、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

    “建民啊,你是梅山的检察老人了,更要严于律己,不能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错误,要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高建民嗯嗯的答应着,和从前对待屯一山的训话没有丝毫的差别。

    等屯一山挂了电话,高建民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可是还没拨通,他又将电话挂了,穿戴好衣服鞋帽,看看老伴已经睡着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高建民到了检察院,见到的值班的人就问,院里这两天有什么事情没有。

    值班的人想了想,觉得高副检在这个时候来到院里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不会是无的放矢,综合种种的因素,于是就回答:“以前裘县长在的那会,那个化局市场办的主任,现在是半间房水利站的站长,昨天被二科的人带回来了。”

    果然出事了。

    高建民的心沉了下去,先不管冯喆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没有什么错误,单单依照自己对屯一山的了解,老县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么晚的时候给自己打一个同样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电话。

    屯一山今晚对自己说的话,前面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最后那一句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当时就很让高建民非常疑惑,如今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症结,都在这个被二科批捕的冯喆身上。

    冯喆是什么人,简单的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待遇的公职人员,往复杂的地方的想,是之前代li县长裘樟清的救命恩人,再深刻一点的挖下去,冯喆就是裘樟清的人,是裘樟清留在梅山的人。

    高建民已经将要接近耳顺之年,人生中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裘樟清虽然在梅山政zhi失利了,但是虎死威不倒,她离开了梅山政坛,这并不代表裘樟清在梅山、在武陵市彻底的丧失了发言权,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就凭空降落到了梅山,只是大意失荆州,导致了失败,某些人想重新抬头,无可厚非,他们要改正从前被划为错误的,将那些错误的要改成正确的,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立威,更或者是报复,于是,已经离开了文化市场办主任职务的冯喆,就被揪了出来,倒了霉。

    每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总是隐藏着不简单,透过表象看本质是高建民的本职工作,也是他终身都在追求的目标,他略作思考,脸色平淡的问:“二科谁负责这事?”

    “郝科长。”

    “郝爱民……”高建民本来想去见见冯喆,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拐了回去,步入了茫茫夜色中。

    高建民似乎无功而返,他回到家看看在熟睡的老伴,到了阳台上给郝爱民打电话,他不想离卧室近,那样可能会将老伴吵醒。

    郝爱民的电话通了,回答说传唤冯喆是蓟jian察长下达的命令,自己和赵兴云去带的人,带人的原因是有人匿名检举冯喆在担任文化局市场办主任期间,有贪污受贿和渎职的行为。

    高建民不想和郝爱民多说,和郝爱民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挂了电话,又拨通了检察院院长蓟仙长的电话,而蓟仙长对高建民丝毫没有隐瞒,论资格,论年纪,蓟仙长其实是高建民的后生晚辈,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蓟仙长说,批捕冯喆是县委常委、政fa委书记潘守约的指示,自己不得不执行。

    至于潘守约为什么会要蓟仙长传唤冯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高建民很想请问蓟仙长一句,检察院办案到底是依法办事,还是依照领导指示办事。

    但是这样的话说了没意思,于是高建民又沉默了。

    检察院怎么对待被批捕的犯罪嫌疑人,高建民是哑巴吃饺子,肚里有数的,高建民回到屋里,再次给老伴拽了拽被子,洗洗漱漱,在睡觉之前,给检察院的人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去给冯喆送点吃的和水,至于其他的话,高建民没必要说,相信接电话的人会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打这样一个关照某一个人的特别的电话,究竟目的是什么,立场是什么,至于其他的人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会不会看自己的面子,接下来会怎么对待冯喆,那高建民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听之任之了。

    高建民交代完了,这时检察院接电话的人忽然说了一句:“高检,这个冯喆,有点意思。”

    高建民没问冯喆怎么有意思,那边也知道他的脾气,自顾的说:“这个冯喆从被郝科长和赵兴云带进咱们院,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样?

    哑巴?

    高建民习惯了在床上思考问题,因为他觉得床是自己最能放松的地方,思维也活跃些。

    想来想去的,高建民又想到了冯喆,这个年轻人自己见过几面,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冯喆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就好比那次在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回答李显贵的话,冯喆就那么的不疾不徐,不瘟不火,结果让李显贵口不择言。

    想到了裘樟清,高建民似乎在裘樟清和冯喆之间联想到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高建民努力的在想了,但是仍旧没有抓住那消失的一点是什么。

    夜里,老伴翻身的动作让高建民从睡眠中醒来了,他看看老伴没有异状,知道她是真的在睡而不是假装熟睡,假装的目的是不让自己担心她,这个老伴,总是为自己想的多,自己和她,有什么谁麻烦谁,谁拖累谁了呢?

    高建民也翻了一个身,但就是这时,他猛地想到了,自己在临睡之前想到的关于裘樟清和冯喆的问题,这会忽然的就知道自己在疑惑什么了。

    ——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依照裘樟清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将冯喆调离梅山这个是非之地,难道她没有想到她走了冯喆会在梅山步履维艰?会陷入困境?

    或者,裘樟清说了要将冯喆挪一个地方,可是冯喆不愿意?

    依照对裘樟清的了解,这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不可能不对冯喆做出安排,否则她那会也不会将冯喆从半间房调到县里工作,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这样的话,就是冯喆不愿意离开梅山了?

    冯喆为什么不离开梅山?

    高建民坐了起来,轻轻的穿上拖鞋又到了阳台,他打开窗户,点着了一支烟。

    夜色如魅,这个县城终于陷入了沉静,对于未知的事物高建民是有选择的探究的,神神鬼鬼,高建民从来不去理会,他就爱琢磨人,也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等于琢磨了一辈子人。

    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都是人和人的问题,解决了人的问题,就也没有了问题。

    一支烟就要吸完,高建民终于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冯喆,这个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的冯喆,非常有意思。

    这个世上,对于人来说,最难还清的就是人情债,最让人难以释怀的,就是让别人觉得他从心里欠了你什么,而且,欠了你的那些内容还是用金钱或者别的什么物质难以替代和偿还的。

    冯喆救了裘樟清的命,这对于裘樟清来说,就是欠了冯喆的人情债,裘樟清的命不能以一命偿还一命的方式来回报冯喆,所以她就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升冯喆的职位。

    但这样就能让裘樟清从今以后不感恩冯喆吗?

    不能。

    要是裘樟清在离开梅山的时候让冯喆跟自己离开梅山,或者给他安排了别的去处,冯喆却没有愿意,那么这个冯喆不是傻子,就是自己活了五十多年来见过的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了。

    以自己对冯喆为数不多的了解,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冲动的人,这小青年做事,绝对会三思而后行,而且每走一步,至少会多考虑几步今后要做的、可能会发生的事物,那样的话,冯喆会考虑不到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他留在梅山就是给某些人当随即而来泄愤的靶子?

    既然如此,冯喆坚持留在梅山,做什么?等待着被郝爱民和赵兴云传唤进检察院还一语不发,顽抗到底?

    假如,自己是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这个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在梅山遭到屈辱,会怎么办?自己会怎么做?会有何反应?

    逆鳞!

    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被批捕进了检察院,会怎么样?

    这个冯喆啊!

    一支烟吸完了,高建民再次有些佩服隐居一样的在半间房洞若观火的老县长屯一山,他那个电话似乎什么都没对自己说,高谈阔论像是作政府报告一样云里雾里的大半天,就对自己说了在关键的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什么是关键的时候?怎么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得靠自己的悟性。

    虽然自己要退休了,可是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糊涂。

    屯一山也想到了这一点,怪不得他之前对冯喆和旁人就不一样,原来他才是明见万里,眼光如炬,而且对冯喆是另眼相待,自己倒是后知后觉了。

    这是一场高智商聪明人的博弈,这个游戏不是普通人能玩的了的,智商和情商低下的,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中竟然隐藏着这样多的玄机……

    高建民忽然的笑了起来,他在窗户玻璃中看到了自己模样的影像,他觉得很有意思,他为自己能够悟通这一点而感到高兴,起码自己在此刻开始,与某些愚昧者和懵懵懂懂者划开了界线,有了距离,自己很久都没有觉得这样开心了,也很久没有遇到一件能让自己期待着有拭目以待那样的感觉的人和事物。

    这个冯喆,从出现在自己眼中的第一刻开始,就给予自己惊喜,哦,不是惊喜,而是特别的感觉,嗯,这将会是一个好故事,自己应该看这场戏演下去,绝对不能错过了,否则,真是有些意兴阑珊。

    裘樟清这会不知道清不清楚冯喆的事情?自己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高建民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觉得自己这会还是按照屯一山的说辞,依照自己在检察院中碰到问题正确的反映渠道,去解决这个事件,就当裘樟清不存在,这样,似乎这出戏会更加的具有可读性和可观赏性。

    无论如何,这个冯喆,假使不是个疯子,那他就是一个隐藏的很深、非常狂热的命运赌徒!(未完待续。)

第343章孤星(七)

    冯喆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窗户外面的阳光很和煦,可是护士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在窗帘的四周露出了微弱的光,而屋里的灯光却开启着,蔼蔼的不刺眼,屋里面积不小,可是感觉有些压抑。

    其实冯喆根本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可休息一下,还是好的,这几天在检察院确实没有好好睡过,不过在之前的那些岁月里,缺吃少穿颠沛的生活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常见的。

    为什么自己从检察院被带出匆匆忙忙的入住县了医院,高建民已经说了大概,冯喆明白了,自己之前之所以进检察院,那是出于组织上对于自己的关爱,是证明自己清白的一种非常行之有效的方法,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凡事要一分为二的看待,有利有弊,这是个辩证的问题,而这会进医院,依旧是出于组织上对自己的高度关怀爱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了,才能更高效的将工作做好。

    无论如何,组织都是站在一定的高度统筹全局的,任何时候,个人总是卑微渺小的,认知是有限的,所以无条件的服从组织,跟紧组织,才能会有更大更快更高的进步和提升,这毋庸多言。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见到什么人,该说什么样的话,都需要从组织的意图出发、从对梅山县委负责任的态度出发,不能从个人主观方面出发,搞个人意气。

    在方旭秘书的鉴证下,高建民的寥寥数语被冯喆神形具受。

    这是高建民第二次见到冯喆,同样冯喆也是第二次见到高建民,高建民三言两语,冯喆心领神会,一切都顺理成章并且水到渠成,高建民看着冯喆那张应该说是宠辱不惊的脸,心说老县长果然会识人,关键他还那么年轻,人生的道路刚刚开始,应该前程无量。

    一切都按照方旭指示的那样井井有序的进行着,只是方旭的秘书在离开医院准备回县委给方旭报告的时候,忽然觉得冯喆有些不妥:这个年轻人在检察院呆了将近四天,没刮胡子,这不能不说是个瑕疵。

    书记秘书就要护士找刮胡刀来,高建民摆手:“人生病了,形象邋遢很正常,他现在就是有胡须,看起来比我都健康,再精神矍铄一点,厅长哪能相信这是得病的人?”

    秘书一想,也是,于是就离开了,高建民看看冯喆,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彼此都没说话,高建民转身就走了出去。

    省水利厅许副厅长一行人是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县医院的,这个钟点是午时十一点一刻,许副厅长一进病房门,就伸出手,一直到了病床前,握住了冯喆的手,而领先一步进来的一个人用相机不住的在拍照,冯喆觉得这个拍照的人很敬业,也很专业,不知是省里哪家新闻媒体的记者。

    “小冯同志,我来晚了!”

    这位副厅长的话在冯喆听起来似乎有些语病,可是冯喆不能说我还没被折腾到死,坐起身子嘴里答应着:“谢谢领导关心,我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工作,而且工作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让领导牵挂,我深感不安,谢谢领导!”

    许副厅长看样子五十多岁,手很绵软,但是说话的语气非常铿锵有力,他的一只手一直在握着冯喆的手,头却抬起来目视着前方挂着窗帘的窗户,充满感情的说:“基层的同志辛苦、水利工作者伟大,”许副厅长的另一只手随着话音一晃一晃的,比较有气势,随行的一干人瞬间都从后面鱼贯而至,围在病床周遭,嘴里都不住的附和许厅长的话,只是有意无意的,大家给那个搞摄影的人露出了一点空余地域。

    “小冯同志一贯表现很好的!他是我们梅山水利工作者的优秀代表,许厅长,有个情况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小冯啊,是我们岭南大学的高材生呢!是我们县水利工作者中学历最高的,当然,也是比较有水平的,半间房镇上所有的水利标语是小冯亲自书写,连半间房水利站站办公室里的那些水利规章制度,也全是小冯写出来的。”

    “哦?嗯,好啊!”

    给许副厅长介绍冯喆的是梅山县水利局长刘玉顺,其实在今天之前,刘玉顺根本没有和冯喆见过面,但是此时此地,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刘玉顺觉得自己必须,也非常有必要出来在省厅领导面前显露一下自己对这位积劳成疾的属下的关爱。

    在刘玉顺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个记者调好角度对着刘玉顺和许副厅长又是一阵猛拍,冯喆这时说道:“县委县政府、县水利局、刘局长对我们基层同志很关心,业务上做了很多的指导,是我们乡镇水利站工作能够顺利进行的保障。”

    冯喆话音一落,许副厅长对着刘玉顺语重心长的说道:“根据‘巩固、改造、积极发展’的水利建设方针和‘保安全、保重点、保效益’的原则,按照‘全面规划、统筹兼顾、标本兼治、综合治理’的战略,认真贯彻落实省、地有关水利建设的指示精神,以病险水库整治、灌区配套建设、安全饮水工程为重点,科学规划,全面推进水利建设,是我们水利工作者责无旁贷的责任。”

    “是,许厅长,我们县在省水利厅的正确统筹下,在市局的正确指导下,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对于我县水利工作,尤其是乡镇水利工作进行了稳打稳扎的计划和实施,具体的说,第一是关田坝病险水库整治已开工修建,建设内容包括大坝迎水面混凝土防渗、坝基帷幕灌浆、溢洪道改建、渠道防渗、蓄水池、输水管等,二是泡塘洼地排涝工程全面审查,三是饮水安全工作成效显著,一些乡镇的饮水工程通过验收已投入使用,按期完成了中央扩大内需的建设项目以及省委、省政府安排为民办实事的工作部署,第四是加强集镇自来水管理,确保自来水正常运行。”

    刘玉顺说的水库当然不包括半间房后面的省二级水库,但是似乎没人注意他说话的重点是什么。

    刘玉顺的话说完,许副厅长转过身,背靠着冯喆的病床,后面的随行人员自觉的围着许副厅长和冯喆呈现了一个半弧形,又到了前面。

    许副厅长说:“狠抓执法体系建设,规范执法程序,稳步推进水政执法,为建设现代水利、民心水利和生态水利保驾护航,这个很重要,认真抓好涉水法律法规宣传工作,我发现梅山县做的就很好,其中半间房镇尤其突出,那些朗朗上口的标语,我现在都记忆犹新,比如那个‘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很有文采,很有内涵嘛,没有了水,哪里还有倒影呢?也只剩下回忆了嘛。再比如说那个‘污水零排放,优美半间房,’这很好嘛。”

    许副厅长一说,大家都跟着说极是,负责水利的梅山县常务副县长李开来见刘玉顺今天的话很多,这会自己逮住了机会,就笑说:“饮水思源,我们县定期不定期的会做水利调查,许多水利人和基层干部的确是很辛苦的,但是就是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他们依然的战斗在水利工作的第一线,是值得肯定和发扬的,小冯同志就是他们中间优秀的代表。”

    跟着许副厅长一起来的人这时就说:“厅长,我觉得梅山小冯同志的事迹的确很突出,很具有代表性,你刚才对于梅山水利工作的指示,高瞻远瞩,振聋发聩,小冯同志的事迹当做一个典型对全省水利系统推广,是完全有必要的,也是非常及时的。”

    刘玉顺心里有些欣喜,自从得知许副厅长要来梅山视察之后,他就想着怎么能在许厅长这里展现一下自己,可是水利工作千遍一律,到哪里都一样,怎么能在万花丛中一枝独秀,实在是令人煞费苦心。

    就在刘玉顺愁肠百结的时候,他无意中想起了前不久半间房镇副镇长刘奋斗给自己拿了一份什么水利站的调查表之类的东西,依稀记得那文章写得好,可当时是没有什么实际操作意义的,这会倒是真能派的上用场了。

    可是一两个月过去,那份文稿有些难找,放到哪里了都想不起来,等刘玉顺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之后,只是粗略的再看上一眼,许副厅长一行人就到了武陵市,接下来,刘玉顺在陪同许副厅长到半间房后面的水库调研时,发现了半间房一路宣传水利的标语简直就是可谓铺天盖地,这是在别的市县村镇不曾见到的,对于许副厅长乃至于刘玉顺本人都是一个巨大的视觉冲击,因此,有了这作为铺垫,到了水库之后,刘玉顺逮住机会就将冯喆的那份水利改ge书交到了许副厅长的手里,许副厅长果然高度重视,接下来,才有许副厅长要见见冯喆这个基层水利专员的说法。

    冯喆的成绩也就是自己的成绩,自己的成绩,也就是梅山水利系统的成绩,也是武陵市水利系统的成绩,这一点,刘玉顺想的很是全面。

    果然,许副厅长对冯喆,对刘玉顺,对梅山县水利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褒扬:“小冯同志,各位水利战线的工作者,认真做好水土保持防治工作,加强对开发建设项目水土保持方案的审批,确保从源头把好水土流失防治关,这是我们当前工作重中之重!严格执法,认真查处水事违法案件,是对我们依法治水的保障,有了成绩就要坚持,某些地区,现有水利基础设施管理不到位、损毁无人修,这个后果很严重嘛,这些事实表明,深化改革势在必行。”

    “小冯同志的《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写的很好!”

    “小冯同志,你要好好休息,你要为我们水利事业,保重身体。”

    许副厅长还在激情澎湃的说讲,一边的工作人员就在提醒行程安排,有人一看,快十二点了,这不到了吃午饭的时刻?(未完待续。)

第344章孤星(八)

    王文志带着岳洋到了一个新建小区的住宅,屋子是刚刚装修好的,家具都是新的,岳洋进去就被王文志抱在怀里,王文志喘着气说:“岳洋,我太喜欢你了,我受不了了……我要你,你给我吧……”

    ……

    等好事做完,岳洋懒洋洋的,想了想,拿出了冯喆给的红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二十张,这是岳洋到了财政局收到的最多的一次红包,非常高兴,嘴上说:“竟然这么多?”

    “给你你就拿着。”

    岳洋看了一眼王文志,光着身子抱着他说:“人家是看你的面子才给我这么多。”

    “我的不也就是你的,还客气?”

    岳洋撅起了嘴,王文志说:“真的,岳洋,这房子,这家具,这一切都是你的,我是要和她离婚的,你要信我。”

    “我信你,我觉得,是自己不好,破坏你的家庭。”

    “我和她已经没感情了,如同嚼蜡,感觉像是陌生人,在一起只剩下了痛苦,可与你在一起,都是快乐。”

    王文志和岳洋说了一会情话,话题又扯到冯喆的红包上。

    其实以王文志的经验,只看红包的厚度就知道岳洋的是两千,想冯喆必然猜到了自己和岳洋的关系,而今晚带岳洋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岳洋拿好处吗?其实也就是让自己在岳洋这里增加人气值。

    这个冯喆真是会做人,果真闻弦乐而知雅意,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省力气,他没有仗着曾经是裘樟清的秘书张狂不可一世,比那个杨树明会来事多了。

    “你说,易江伟和秦守生,会拿多少?”

    王文志将自己的红包拿过来,打开给了岳洋,岳洋讶然:“干嘛。给我?”

    王文志点点头,说:“依我看吧,可能易江伟和秦守生的拿的,顶多和你持平。或者,只会比你少。”

    “我不要——为什么啊?易江伟是副科,秦守生在预算科也是老人了,你三千,我两千。他们没理由比我少。”

    王文志笑笑也不解释,说:“人家用心,我当然也要用心,否则规则就会被破坏,今后谁还找你办事?既然冯喆这样,我也礼尚往来,明天就将半间房的事情办了,反正是杨局已经交代过的,拖下去没什么必要,还显得不够意思。”

    “我刚刚听你给冯喆说有追加款的。他不要?为什么?我不懂,还有人嫌钱多,他们不就是来要钱的?怎么回事?”

    王文志摸着岳洋光溜溜的身子说:“这就是奥妙所在了。这个冯喆,有机会可以多交往,他没打算超越杨树明向县里多要钱,为什么呢?严xian长已经给半间房批了三十万,他要是想多要,顺着我的话往上爬杆,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他很有分寸。唯恐过犹不及,否则可能还有害了,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他将这三十万拿到手就成。如果再多要了,是要显示他这个曾经的县委shu记秘书能量大,还是说我们财政局的人都畏惧裘书记?那不是无形中将裘书记和严xian长比?又会将严县zhang置于何地?一个下属不给上司长脸反而给上司添乱,那就不是合格的好下属,不然,还让那个杨树明更加的脸上无光。没来由的得罪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的,呵呵,你说有意思没。”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表情像是一个求知欲很强的中学生,王文志却最喜欢岳洋的懵懵懂懂与清纯,很得意也很享受自己在岳洋眼里什么都懂的状态存在,这一点恰恰是他下定决心和老婆闹离婚的关键因素,事实上王文志经历了许多的女人,他以往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因为那些女人都让他体味不到一种特别,而这种特别,他一直说不清是什么,直到岳洋到了财政局之后,他才如梦初醒。

    王文志认为女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可爱,而太多的女人没明白这一点,反倒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迷失了自我本性,把本应属于造物主专门给女子独享的最宝贵的婉约、柔媚、温顺、端庄、内敛、含蓄等等一些秉性弄丢了,每天注重的都是怎么和男人、和别的女人挣,比谁有能耐,结果只剩下了世俗,似乎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个个都修炼成了女强人,也不知她们累不累,反正让王文志看的觉得很累。

    男人本来已经很烦躁,如果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和自己媲美或者比自己还要强悍的女子,回到家看到的是和外面世界中一样的女人,心里怎么能高兴的起来?长此以往下去,只会让男人集体造反,女人就丢弃了可爱只剩下了可怜。

    王文志今晚非常乐意给岳洋说许多平时与别人无法说出的话:“岳洋,你要记住,任凭一个单位也好,或者一个团体也好,说白了,就是一个个的利益集团,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既然如此,自然就唇齿相依荣辱与共,人呢,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出类拔萃,都想使自己的利益在所处的利益团体中尽可能的最大化,但是,在职场中,往往最忌讳的,又恰恰是那些爱出风头的,这就叫枪打出头鸟,有的时候只需要共性,不需要个性,打个比方,你看到过咱们单位里但凡工作了三年、不,两年以上的男子哪个平时穿着的是标新立异的衣服?没有吧,不是正统的夹克就是颜色低调的西装,为什么呢?是大家的审美观都一样?不是的,所谓的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这一点你要切实的记住。如果,我们单位中有那么一两个与众不同**特行的人物,那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弄得周围的人相形见绌?事实上是那样吗?你胆敢打破规则,就意味着你要破坏规矩,既然破坏了规矩,就要有出局的心里准备,谁容得了你?我们最要不得就是特立独行,记住,没有性格!就是有性格也要隐藏起来,有性格也要遵守规矩,没有规矩,就会失控,失控的人是最可怕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怎么这么复杂?我觉得我做不好。”

    “你没有必要做好,只要知道就行,中庸中庸,平平安安的,机遇总是会降临的。”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听说,上面有意让你任副局长,你不愿意?……为什么?”

    王文志笑了,这个问题他不会给岳洋说透,在财政局,预算处就是实际上的中枢,除了杨局长,下来财政局最重要的位置就是预算科科长了,副局长级别是高了,名头是响,可是管的都是和钱不沾边的事物,什么行财科、法制科农业综合科、绩效评审科,这些科室平时有人去吗?

    也许自己总有一天是会成为副局长的,但是,不是现在,谁在这个位置上想轻易的挪开啊。

    ……

    冯喆没想到李雪琴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冯喆的脸上带着笑,站在离刘奋斗焦一恩几步远的地方,摆手让他们先上车。嘴里说了一声:“你好。”

    书记接电话,下属没理由在一边听,冯喆的话又中规中矩,似乎来电话的是哪位领导?

    刘奋斗和焦一恩上了车。李雪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两秒,说:“嗯,说话方便吗,那我说你听,给你说两件事,第一。据我了解,刘二春的助学捐资款,不是他自己出的钱,是刘秋华从寺洼村村民手中集资来的。”

    “第二,几年前,刘秋华选上了寺洼村村主任,当选的第二天晚上,寺洼村村委就着火了,据说当天村委的保险箱里放着大约有五万块钱。那时,你还没来半间房。”

    李雪琴说完了,停顿了一下,问:“你也还好吧?别喝太多酒……我挂了。”

    冯喆挂了电话,到了车跟前又让刘奋斗和焦一恩下来,给司机说让他先回去,等司机开车离开了,冯喆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先不急着回去,我们找地方泡泡脚,放松一下?”

    冯喆是问询的语气,刘奋斗和焦一恩有什么理由拒绝?原本以为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原来只是去放松,连镇上的车都让开走了,可见冯喆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

    “老大说去哪?”刘奋斗的称呼很有与时俱进的意思,冯喆笑说:“跑远点,去市里吧?”

    “好,总是服务别人,今天,跟着老大沾光,也让别人服务我们。”

    坐上了出租车,因为有外人,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喝了酒闭着眼都在假眯,到了市里,司机问三位老板去哪里宵夜,焦一恩坐在副驾驶上,咳嗽一声,扭着头看着冯喆,嘴里的话却是对司机说的:“你给找个按摩松筋骨的地方,要服务好的。”

    这些出租车司机往往和一些宾馆洗浴的服务行业有协定,每次给宾馆里送客人,是按照人头有提成的,这司机一听,脸上就带了笑,驾轻就熟的,一会就将三人拉到一个宾馆门前,服务生过来为三人打开车门,焦一恩从包里拿了钱付了车资,要司机开发票,冯喆和刘奋斗也没急着下去,等焦一恩一切办妥,才一起下车,末了,这司机还给了三张叫车名片,说今后有需要,随叫随到,这地方安全哩,包老板们满意。

    刘奋斗看着宾馆的名字笑了,焦一恩知道他笑什么,这个宾馆的名字是财政温泉宾馆,是市财政局下属单位,这时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子从旋转门里走了出来,问了一声好,微笑着请冯喆三个往里面进,冯喆轻声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两位老大哥,你们猜宾馆会不会有人出去和那个司机联系?”

    “看看?”

    三人到了里面,刘奋斗对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说稍等一下,就站在那里隔着玻璃往外看,果然有一个同样穿着宾馆工作装的女子到了载着三人来的出租车跟前给了司机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张卡,焦一恩就说:“怎么,记账卡?还搞月底结算?”

    冯喆说:“走,事情办成,自己奖励一下自己,这叫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刘奋斗和焦一恩轻轻一笑,焦一恩知道冯喆的意思是今晚从县财政局要来了钱,这会却在市财政局的地盘上花钱,果然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焦一恩知道,跟着领导做十件好事不如跟着领导做一件坏事,这些坏事也未必就是天妒人恨的事情,可以理解成隐秘的事,隐秘的含义就是少数人才能知道,少数人就是一个圈子,既然冯喆今晚让自己跟着来了市里,就是说今后就进入了冯喆这个圈子,进了圈子就等于有了班子,有了班子进了圈子就等于进了班子中的班子。(未完待续。)

第345章孤星(九)

    此处山高幽静,花开烂漫,树荫叠嶂,柴可静自从和冯喆相识以来就没有像今天如此柔情蜜意、两心缱绻过,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爱恋的男子,竟然没有留意到还有他人的存在,这会一见这个不速之客模样黑瘦,上衣外兜里别着一只钢笔,脚上一双布鞋都是浮土,一脸学究模样,分明就是职业教师,冯喆恰好张口就叫了一声李校长,柴可静就对着李博谷微笑,随着冯喆问候了一声。

    李博谷不知刚刚在山坳里做什么,一瞅见答话对象竟然是镇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书ji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心说这两人真是一对璧人,眼神在柴可静婀娜纤长的身材和美丽的脸盘上一闪而过,此情此景的,明白人家是携手春游了,自己刚刚真是多嘴逞能,岂不是大煞风景,脸上就有些窘迫:“冯、冯shu记,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山又不是私人领地,谁都可以四处走动赏花踏春,见李博谷说的客气,柴可静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是很有分寸的,他说的打扰应该是指猛然插话打断了自己和冯喆之间的玩笑,于是身子往冯喆跟前挪动一步,和冯喆对视一眼,转脸笑说:“李校长好,你刚才说这是功德塔,据我所知,元朝崇尚藏传佛教,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李博谷本不欲再谈,但就此离开,似乎也不好,他自个是喜欢探究学问的,而柴可静将话题转移,问的又专业,这就勾起了李博谷的兴致,便点头回答说:“你说得对。藏传佛教是佛教传入**以后在藏族地区发展和形成的我国佛教的一支。而蒙藏宗教关系的开端始于一千二百四十六年。”

    “一千二百四十六年?就是元代?”

    柴可静接了一句,李博谷往两人跟前走着说:“是的,其实早在一千二百四十四年那会,驻守凉州的蒙古王子阔端就写信邀请**佛教萨迦派教主萨班·衮噶坚赞到中原来,而萨班携带着自己的两个侄子八思巴和恰那多吉经历了艰巨而漫长的旅途,最后在一千二百四十六年的八月抵达了凉州。”

    “哦,那个时候的凉州可以算是今天凉州一代的统称了,嗯,萨班他们在路上走了两年,可谓辛苦,那这个八思巴就是后来蒙古的国师吧?”

    李博谷对着柴可静点头答应:“对,萨班和八思巴他们千辛万苦的到来,可当时阔端到和林参加选举蒙古大汗的‘忽里台’大会没有在凉州,所以到了第二年,也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七年,阔端与萨班·衮噶坚赞才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谈,会谈后,萨班写了一封致**僧俗首领的公开信,号召他们归附蒙古,这就是著名的《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

    “《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哦,原来是这样。”

    这时冯喆接过柴可静的话问:“李校长,那八思巴是怎么当上蒙古国师的呢?”

    李博谷这会已经走到了石塔跟前,柴可静在李博谷仰首看塔身的时候,对着冯喆笑了笑,伸手用指尖在冯喆的胳膊上轻戳了一下,脸上都是幸福,冯喆脸不改色,往李博谷跟前走了一步,在经过的时候趁机往柴可静脸上吹了一口气。

    李博谷没有留意到冯喆和柴可静的小动作,回答说:“到了一千二百六十年,忽必烈即蒙古大汗位,为了安稳政治,他继续奉行阔端的政策,偏重于萨迦派,于是封八思巴为国师,授以玉印,统帅天下教门。这样到了公元一千二百七十年,忽必烈又将八思巴的封号从‘国师’升为‘帝师’。时光荏苒,打从那以后,元代的皇帝就保留了敕封**僧人为帝师的习俗,而且,元朝皇帝要是登基帝位,就必须先从‘帝师’那里受戒,这个跟西方国家教皇给皇帝加冕是一个道理,而元代帝师一直管理全国佛教事务,还设立了总制院,这就是元朝最早设置的僧务机构。总制院置有‘院使’,秩正二品,还有宣政院、行宣政院、广教总管府等等。元代僧官的选用原则是‘军民通摄,僧俗并用。’”

    “所谓‘军民通摄’,就是僧官不仅管辖僧尼事务,还掌管军政、民政事务。而所谓‘僧俗并用’,就是以世俗人任僧官,以僧人任流官。”

    “象这种政教混杂、僧俗并举的僧官制度其实始于北魏前期,更能溯及于后秦,最终于唐朝时期盛大。”

    “武则天延载元年,也就是公元六百九十四年,武曌令天下僧尼转隶礼部祠部,祠部置郎中、员外郎各一人,重事、令史、书令史多人,到了天宝六年,就是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到至德二年也就是公元七百五十七年,置祠部使,典领佛教事务。接下来贞元四年即公元七百八十八年,置左右街大功德使、东都功德使、修功德使,管理僧尼簿籍及役使。再有元和二年,即公元八百零七年又于左右街功德使下设僧录司,置僧录等职。此外,各州都设有僧正一职,掌管一州的僧尼事务。后来宋朝基本沿用唐制,中央设左右街僧录司,掌寺院僧尼簿籍及僧官补授之事,州、县则分别设有僧司,掌管地方僧尼事务。”

    “对这段历史我粗略的了解一点,”冯喆说:“这个‘武曌’就是武则天,‘曌’这个字是武则天创造的,日月当空,唯我独尊。李校长,我们眼前这个功德塔又是怎么回事?”

    本来说的是功德塔,李博谷的话说着说着跑了题,开始对冯喆和柴可静讲述历朝历代的僧官制度,冯喆等他说完,将话题又拧了回来,李博谷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完全的被冯喆和柴可静给勾起了倾诉**,习惯性的当老师给学生传授知识的兴趣大增,他从冯喆和柴可静的反应中得知,这两人对于自己的话是完全听得懂的,于是手抚着石塔说:“这个功德塔其实和忽必烈有关系,和僧官制度有关系,更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女人?什么女人?”柴可静问了一句,李博谷说:“这个女人叫伯蓝也怯赤,也可以叫阔阔真。”

    柴可静微笑着接话说:“阔阔真?李校长说的这个阔阔真应该就是元朝世祖忽必烈之子元裕宗真金的妻子吧?”

    “你说的对,”李博谷点着头挥着手,像是课堂上对学生讲课一样:“阔阔真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元显宗、元顺宗、元成宗。在一千二百九十四年,元成宗即位,尊阔阔真为皇太后。阔阔真于大德四年二月初十丙辰日,就是公元一千三百年三月一号去世,谥曰裕圣皇后,至大三年十月,即一千三百一十年,又追封为徽仁裕圣皇后。”

    “这徽仁裕圣皇后的来历也有些传奇性,根据《元史·列传第三后妃二》的记载,忽必烈一次外出狩猎时在路上感到口渴,走近一家牧人的帐房,看到一个女子正干活,于是讨马奶喝……”

    李博谷说着话,脸对着山坳一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柴可静靠近了冯喆,手伸过去握着冯喆的手,李博谷说着语音变低,又回过头,看到柴可静和冯喆并肩站立,不由自己恍惚了一下,蓦然一阵酸楚却上心头,顿了顿,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忽必烈向这个女子讨马奶喝,这个女子回答,家里是有马奶,可我父母兄长都不在家,我一个女人不便接待客人。忽必烈听了就准备离开,这女子又说,她的父母很快就能回来,让忽必烈稍等。不久,女子家人果然回来,拿了马奶给忽必烈喝。到了后来忽必烈给真金选太子妃的时候,看了很多女子都不满意,忽然就想起了当初给他马奶喝的女子,让人去打听,得知当初那个女子还未出嫁,忽必烈大喜,立即派人前去迎聘,这个女子就是阔阔真。”

    “阔阔真素来性情温顺,贤淑,刚才说了元代崇尚藏传佛教,僧官制度很密匝,这个阔阔真有一年病重,元成宗心里很着急,有人就说是汉人作祟,元成宗就要杀汉人,阔阔真制止了这一举措,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经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月满则亏,不可再增冤孽,元成宗只有作罢,没想到阔阔真的病慢慢好了,元成宗大喜,认为母亲的怜悯之心感应了上天,就令僧官广建寺庙为阔阔真祈福,而汉人躲过一劫,就禀明僧官,以汉人的习俗方式建造了许多功德塔,算是对阔阔真的感激,咱们半间房的这个石塔,算是历代幸存下来比较完整的一个了。”

    “这样的石塔的确是不常见的,经李校长一说,越发显得有文物价值,”柴可静说着走到石塔跟前,伸手在石塔上摩挲着,塔顶的铃铛响彻,清脆动听,嘴里蓦然说:“可惜有人在这上面乱刻乱写,竟然还有老笔字体,可见国人这个习性有些源远流长……”

    柴可静说着话看着站在一边的冯喆,她明着是说塔身上乱七八糟的字迹,实际是说冯喆在一边崖壁上写的那些宣传标语,李博谷倒是认真起来,低了一下头说:“在文物上留言题字,也算是国人的一个弊好,惭愧,我那会也在上面刻过字。”

    李博谷这样一说,柴可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注视着塔身,装作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李博谷说:“前些年批林批孔,这塔差一点就被毁了,按梅山县史记载这里之前还有庙宇的,因为历史原因早就不可寻,现在独零零的只能见这石塔。”

    梅山县史冯喆没看过,但知道李博谷的秉性绝对不会杜撰,于是走到柴可静身边说:“主要还是管理不到位……我那会也想过在塔上刻字的……”柴可静一听就瞧着冯喆,冯喆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没下去手,那些水利站的大字写完天就黑了,没来得及。”

    李博谷听冯喆这样说,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摇头说:“那时候年轻,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别人那样,我就跟着起哄,现在想想,年少轻狂呐。”

    李博谷发起了感叹,再也掩饰不住的,脸上都是落寞,他看看冯喆和柴可静,说:“冯书ji,‘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花开一时,美景不再,你们俩再逛逛,我先走了。”

    冯喆一听就盯着李博谷,可李博谷说完再也不停留,很快的就隐没在花丛中。

    一路上落英缤纷的,李博谷心里想着自己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噘嘴舌头长,又在别人跟前卖弄什么学识!眼见冯喆和那个女子都是有学问的,人家只是不愿意打断自己的絮絮叨叨罢了,就算自个对某些专业知识懂得是很多了(未完待续。)

第346章孤星(十)

    柴可静微笑着接话说:“阔阔真?李校长说的这个阔阔真应该就是元朝世祖忽必烈之子元裕宗真金的妻子吧?”

    “你说的对,”李博谷点着头挥着手,像是课堂上对学生讲课一样:“阔阔真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元显宗、元顺宗、元成宗。在一千二百九十四年,元成宗即位,尊阔阔真为皇太后。阔阔真于大德四年二月初十丙辰日,就是公元一千三百年三月一号去世,谥曰裕圣皇后,至大三年十月,即一千三百一十年,又追封为徽仁裕圣皇后。”

    “这徽仁裕圣皇后的来历也有些传奇性,根据《元史·列传第三后妃二》的记载,忽必烈一次外出狩猎时在路上感到口渴,走近一家牧人的帐房,看到一个女子正干活,于是讨马奶喝……”

    李博谷说着话,脸对着山坳一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柴可静靠近了冯喆,手伸过去握着冯喆的手,李博谷说着语音变低,又回过头,看到柴可静和冯喆并肩站立,不由自己恍惚了一下,蓦然一阵酸楚却上心头,顿了顿,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忽必烈向这个女子讨马奶喝,这个女子回答,家里是有马奶,可我父母兄长都不在家,我一个女人不便接待客人。忽必烈听了就准备离开,这女子又说,她的父母很快就能回来,让忽必烈稍等。不久,女子家人果然回来,拿了马奶给忽必烈喝。到了后来忽必烈给真金选太子妃的时候,看了很多女子都不满意,忽然就想起了当初给他马奶喝的女子,让人去打听,得知当初那个女子还未出嫁,忽必烈大喜,立即派人前去迎聘,这个女子就是阔阔真。”

    “阔阔真素来性情温顺,贤淑,刚才说了元代崇尚藏传佛教,僧官制度很密匝,这个阔阔真有一年病重,元成宗心里很着急,有人就说是汉人作祟,元成宗就要杀汉人,阔阔真制止了这一举措,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经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月满则亏,不可再增冤孽,元成宗只有作罢,没想到阔阔真的病慢慢好了,元成宗大喜,认为母亲的怜悯之心感应了上天,就令僧官广建寺庙为阔阔真祈福,而汉人躲过一劫,就禀明僧官,以汉人的习俗方式建造了许多功德塔,算是对阔阔真的感激,咱们半间房的这个石塔,算是历代幸存下来比较完整的一个了。”

    “这样的石塔的确是不常见的,经李校长一说,越发显得有文物价值,”柴可静说着走到石塔跟前,伸手在石塔上摩挲着,塔顶的铃铛响彻,清脆动听,嘴里蓦然说:“可惜有人在这上面乱刻乱写,竟然还有老笔字体,可见国人这个习性有些源远流长……”

    柴可静说着话看着站在一边的冯喆,她明着是说塔身上乱七八糟的字迹,实际是说冯喆在一边崖壁上写的那些宣传标语,李博谷倒是认真起来,低了一下头说:“在文物上留言题字,也算是国人的一个弊好,惭愧,我那会也在上面刻过字。”

    李博谷这样一说,柴可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注视着塔身,装作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李博谷说:“前些年批林批孔,这塔差一点就被毁了,按梅山县史记载这里之前还有庙宇的,因为历史原因早就不可寻,现在独零零的只能见这石塔。”

    梅山县史冯喆没看过,但知道李博谷的秉性绝对不会杜撰,于是走到柴可静身边说:“主要还是管理不到位……我那会也想过在塔上刻字的……”柴可静一听就瞧着冯喆,冯喆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没下去手,那些水利站的大字写完天就黑了,没来得及。”

    李博谷听冯喆这样说,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摇头说:“那时候年轻,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别人那样,我就跟着起哄,现在想想,年少轻狂呐。”

    李博谷发起了感叹,再也掩饰不住的,脸上都是落寞,他看看冯喆和柴可静,说:“冯书ji,‘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花开一时,美景不再,你们俩再逛逛,我先走了。”

    冯喆一听就盯着李博谷,可李博谷说完再也不停留,很快的就隐没在花丛中。

    一路上落英缤纷的,李博谷心里想着自己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噘嘴舌头长,又在别人跟前卖弄什么学识!眼见冯喆和那个女子都是有学问的,人家只是不愿意打断自己的絮絮叨叨罢了,就算自个对某些专业知识懂得是很多了,但又能如何?到头来却依旧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冯喆注视着李博谷终于不见,却依旧的伫立山崖,春风袭来,柴可静在他身后看着,笑说:“发什么呆!原来冯shu记没在石塔上刻字是‘没来及’啊!今天倒是还早呢……”

    冯喆心里在想李博谷说的那句诗,听见柴可静打趣自己,回头说:“嗯,那就刻‘校花柴可静与疯子到此一游’。”

    “校花也不必了,最多也就俩疯子,性相近嘛,否则,怎么能走到一起?”

    柴可静说着走到刚刚李博谷出现的地方,一瞧,原来下面山坳葳蕤的油菜花黄灿灿遮拦的地方有一座老坟,明显的有刚刚打理过的痕迹,就回身看着依旧伫立的冯喆说:“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这句是唐代杨凌的诗句,和‘莫待无花空折枝’有异曲同工之妙,李校长原来是上坟祭奠来了,我就说但凡看着简单的人都有执着的心,平淡不起眼呆板枯燥的,内心多执拗,很重情义,你说是不是?”

    冯喆正是因为知道李博谷说的那句诗的出处才有所失神,柴可静却终于提及了杨凌,但此杨凌不是彼杨凌,冯喆就摇头说:“我不甚了了。”

    柴可静听冯喆一说,又是轻轻一笑,过去伸手拉着冯喆到了石塔跟前,眼睛却在上面不住的巡弋,然后又蹲下了身子,冯喆问:“怎么?随便找个地方不就刻上了,这叫新字压旧字,江山辈有人才出,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不举报你。”

    柴可静低着头瞅着塔身说:“冯大书记很老了吗?还江山辈有人才出,所谓亲不间疏,你就是半间房镇第一人,规则就在你手里,你不说,谁管我?”

    亲不间疏后面的一句是“先不僭后”,意思是先来的人不会被后来的人超越,冯喆听了,没有答柴可静的话,好大一会柴可静才“嗳”了一声:“在这里了。”

    也不知柴可静发现了什么。

    冯喆听柴可静一说,也蹲下身子,见柴可静伸手在石塔下端一个隐蔽的地方摩挲着泥土,接着上面显露了几个字,赫赫就是“李博谷”。

    “我就猜依着李校长的性子,他要是刻字必然不会找太显眼的地方的,你看,这字都刻的这么浅……”

    柴可静说着,眉头皱了皱,嘴里“咦”了一声,伸手在一边抚动几下,用手指将“李博谷”那三个字边上的灰土抹掉,口中念着:“姚丽华?——姚丽华?”

    冯喆仔细一看,李博谷和姚丽华这两个名字并排竖着刻在一起,就是一对,虽然年代久远,也能看出“李博谷”这三个字明显的要比“姚丽华”刻的浅显一些,而且字迹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我看,李校长的名字应该不是他自己刻上去的,而这个叫姚丽华的名字,倒像是李校长的手迹。”

    柴可静点点头说:“是呀,女人力气小,李校长的名字应该是这个叫姚丽华的人刻上去的,而‘姚丽华’这三个字,自然是李校长的手笔。”

    冯喆想李玉的母亲不知道叫什么,难道就是姚丽华?看来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难以忘记的人,李博谷今天来石塔这里就是怀恋过往的,不过先来后到,自己和柴可静其实是打扰他了:“对,刚才李校长说,他那会也在石塔上刻过字,但是他并没有说他刻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冯喆说着,看到柴可静没回应自己,像是在想什么,果然柴可静疑惑地说:“不太可能吧,不过,也许是巧合。”

    “什么,不是校花与疯子,是疯子与校花?”

    冯喆开着玩笑,柴可静微笑了一下,拉着冯喆的手站起来:“哪里疯了?我看一点都不疯……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

    “嗯?”

    “也许就是巧合,这个和李校长刻在一起的姚丽华,和省教yu厅姚副tin长的名字一样呢。”

    “姚丽华?姚副tin长?”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是省教yu厅dang建处的,所以柴可静熟悉姚丽华的名字也不奇怪:“李校长刚才在讲说石塔来历的时候,朝着刻字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而省厅的姚丽华是省高xiao工委副书ji、教育tin副厅zhang、党zu副shu记……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千千万万,也许两人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倏然问:“那我们还刻字吗?”

    柴可静歪着头说:“刻!干嘛不!等三十年后再来看——”

    冯喆听了找了一个有棱角的石头,向石塔端详了几眼,转身走到了石壁前,在石壁上刻下了“柴可静”三个字,而后看着柴可静,意思是等柴可静刻自己的名字,柴可静站在一边悠然的说:“刻石壁上?怕我举报你毁坏文物啊——我没力气,劳驾你了,能者多劳。”

    等冯喆将自己的名字也刻在了石壁上面“柴可静”的旁边,柴可静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冯喆问她笑什么,柴可静只是不说,冯喆心里一动,跑过去一把将柴可静抱得紧紧的,伸手就胳肢她,柴可静最怕痒,也跑不掉,被冯喆挠的忍俊不止,浑身软瘫着求饶,喘着气笑说:“不敢了,求求你,再也不敢了……”

    “心里怎么编排我?看你笑的这样贼眉鼠目……”

    “咯咯,哎呦,不敢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贼眉鼠目吗?……哎呀,别,别挠了,君子动口……我真的不敢了,我说,我说……”

    等柴可静平息下来,她握着冯喆的手说:“我就是想起了一首打油诗,诗中有云‘多日不见诗人面’……”

    柴可静没说完冯喆又要胳肢她,柴可静急忙抬脸在冯喆脸上亲,嘴里一再的求饶,冯喆一边和柴可静亲吻着一边说:“少来美se诱huo,糖衣炮弹打不垮革命dang人犹如磐石一般坚定的意志……”

    两人闹了一会,携手坐在了石塔下面,冯喆看着远近的花海说道:“多日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二长……”柴可静也合着冯喆的语调一起说道:“……诗人不是丈二长,缘何放屁在高墙!”

    念完了打油诗,冯喆说:“我也讲一个,算是借花献佛,不能让你一个人贼眉鼠目。”

    “嗯,你讲。”

    “从前有个太监。”(未完待续。)

第347章冷若冰霜(一)

    柴可静又问道:“最近好吗?”

    “出嫁的媳妇穿做闺女时候的鞋,老样子,我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

    冯喆的语气有些玩笑的意味,这似乎让柴可静觉得冯喆一贯冷冰冰的姿态有些转变,就问:“为什么这样说?不要自我调侃,你总是将自己隐藏的很深,远离众人,你有太多的忧郁和秘密了。”

    柴可静紧接着又发过来一句:“其实你很优秀的。”

    冯喆回复道:“怎么,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吗?我就对你不了解啊。我优秀?从何说起?”

    柴可静又过了很久才回复道:“你想过了解我吗?那你想了解我什么?”

    冯喆一看,问道:“不敢。你和我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生活的人。哦,你是发改委哪个部门的?”

    这一下柴可静还是很久才回短信:“你真的这样觉得吗?怎么了?”

    话已至此,冯喆决定实话实说,免得绕来绕去让柴可静觉得自己虚伪,而且他这会才觉得柴可静非常聪慧。

    “我遇到了一件奇怪和为难的事情,之所以说奇怪和为难,是因为这件事从逻辑和正常思维来言,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可是却发生了。”

    “嗯?”

    冯喆就说了梅山县常务副县长李开来找自己让自己去找柴可静,同时还不指名道姓的说,是一位老同学在走投无路的李开来那里点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到这会都莫名其妙。

    “这么说,你们县里要你来找我走关系?”

    “是啊,我很苦恼,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这事。”

    “为什么觉得对我难以启齿?”

    冯喆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实话实话反而会刺激人,就开玩笑说:“因为怕见你,我还欠你五块买刀子的钱呢!你是债主啊!哪有自投罗网送上门还钱的?”

    但是柴可静没有理会冯喆的玩笑,回复说:“你苦恼的原因,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将我当同学、当朋友看待,你视我如同陌路,所以你觉得难以启齿,和我有距离感。”

    柴可静说的太正确了,冯喆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有些语塞,可柴可静却很快转移了话题:“我们女生那时候在学校给男生排名次,综合了长相、性格、气质等等综合因素,你被排在前五名。”

    嗯?还有这事?

    冯喆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是离群索居,竟然不知道女生也和男生一样的八卦,像男生给女同学排名次一样的女同学也会给男生来个一二三四五。

    “你总是寡言少语,要是稍微亲和一点,脸上微笑多一点,待人接物热情一点,你就是第一名。”

    今晚的话题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可想知道的还不知道,难道要自己问柴可静我在你心里是排名第几?

    柴可静仿佛猜出了冯喆的心思,转移了话题,回复到:“我在人事部门工作。”

    省发改委大致有二十多个职能机构,人事部门是负责机关及所属单位的干部管理和人事工作,而向来冯喆就认为,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都是人的事情,将人的关系处理好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因此,柴可静就是在一个好的机构中占据了一个好的位置。

    “是赵枫林向梅山的人提起了你我是同学吧?”

    柴可静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但是这也好推测,冯喆就默认了。

    “你为什么觉得你我属于不同世界的人?”

    为什么觉得自己和柴可静是两个世界的人?

    冯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又不能不回答,就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柴可静发过来一句“很难回答吗?”来催促他。

    冯喆想了一下,发短信说:“天上的云彩很美、幽谷中的花朵很美、使花飘零枝柯摆动的风很美,你属于很美的那一种事物,而我是只是一个跋涉的旅行者,能够看到欣赏到这些美,已经是难能可贵,祈盼的太多会徒增烦恼,我感谢遇到的美,但美不属于我。”

    柴可静又是久久的没回复信息,冯喆看看时间,输入道:“我没想过要将水库的事情办成功,那不仅仅是难度问题,对于我无疑是天方夜谭。我也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成功,我更没有觉得应该找你去为你增添麻烦。我真的觉得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只是被赵枫林推出的一个好笑的傀儡,一个即将登台亮相滑稽的小丑,更好笑的是县里的那些领导竟然信了赵枫林的话指名道姓的让我去找你。我不是说找你这个人好笑,而是找你这个身份和你所在的位置的一个人让我好笑,整件事如同发射火箭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能够喊倒数计时的人一样讽刺可笑。我对此感到很遗憾、也很惭愧,所以其实我最是好笑,我找你不是为了单纯的抒发同学情谊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的,我觉得自己很卑微和丑陋。我为这样而面对你感到忐忑不安、无地自容。”

    “很对不起,打扰了,晚安。”

    短信发了出去,冯喆鄙视自己,社会这么现实,你说的话太假也太酸了,和柴可静单纯的聊同学情谊?你真的太可笑了,柴可静不鄙视你虚伪都是好的。

    但是柴可静这次却很快发了短信:“那你所追求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干嘛老是问自己?

    既然认真了一回,今晚就将认真进行到底。冯喆看着天花板很久,回复了一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鸟,它永远不会停下飞翔的翅膀,因为它找不到降落的土地,没有可供栖息的枝桠。我觉得自己一直在跋涉追求的路上,可能,到了某一天,我觉得自己该停下来了,那停留驻脚的地方,就是我所想要生活的目的地。”

    今晚和柴可静说的太多了,本来冯喆就没有觉得找柴可静就能够办成事,再说办不办的成事情他也毫不关心,而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倒是让柴可静在自己这里套去了很多话,所以冯喆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有些吃亏了。

    “你可以来省里找我啊,这会双节了,起码可以借着这次‘找我’免费在省里休闲放松一下。”

    柴可静让自己去找她?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柴可静说的有理,自己原本就打算过节到省里溜达溜达的,这下倒真是能省下路费了。

    ……

    第二天,李开来带队,刘玉顺和县府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康军、还有水利局的一名叫吴傲芳的女同志,加上冯喆,乘坐了两辆车,于即将中午时分,到了省城。

    到了梅山县驻省办事处,大家洗漱一下,然后就在一起吃饭,饭菜比较丰盛,冯喆来驻省办几次,觉得驻省办的人每次将领导倒是伺候的很周到,可是他们的工作难道仅仅是为了服务县领导到省里方便吗?

    在来省里的路上,冯喆旁敲侧击的从刘玉顺的口中得知,驻省办和发改委搭不上关系,所以冯喆这会心里有想法,作为梅山县县委县政府在省城的办事处,也不知驻省办的这些人平时都在省里做什么?发改委这么重要的部门竟然不认识不熟悉一个人?那怕有一个关系密切的人也好啊,起码能穿针引线一下。

    驻省办机构有“三不管”之说,是别人管不着、地方没法管、省里管不了,可以开宾馆,可以办公司,是公务员又是生意人,可是没法管管不着管不了,就可以什么都不做了?

    吃完饭,大家又休息了一会,就到李开来那里开会,商谈的结果就是由冯喆先行和柴可静联系一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冯喆心说李开来真是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提出让自己在梅山时就先和柴可静沟通一下,万一这会柴可静不在省里,和李德双去旅游了,梅山这位常务副县长岂不是白白带队来一趟?

    难道李开来会认为自己主动的就会提前和柴可静取得联系?他哪来的自信?怎么就那样的志在必得?

    或许,李开来准备带着一帮子人在省里打持久战?

    无论怎样,这会是不能退缩了,冯喆当着李开来刘玉顺和康军几个的面给柴可静发短信,说自己来到了省里,想请柴可静吃饭。

    柴可静的短信回复过来了,说回头联系,自己这会不在岭南。

    李开来看了冯喆的短信,说既然这样,大家各自活动,这事原本就急不来,等明天,冯喆和柴可静联系好了,再做定夺。

    这时水利局的吴傲芳说话了:“李县长,我看是不是给小冯同志一定的自主权,让他单独和发改委的同志见见面,毕竟他们是同学,私下好说话,人多了反而有顾虑,等小冯将事情给同学说透了,我们再进行后续跟进?”

    李开来想想,说可行,然后让康军给了冯喆一万块钱作为活动经费,还说钱不够可以再续加,这些钱怎么用,只要和水库的事情有关,让冯喆自己掌握尺度,但是要有票据证明。

    冯喆只有接过了钱,李开来对着冯喆又叮嘱几句,无非是全县人民都在指望着你,县委县政府对你抱有殷切的期望云云。

    冯喆拿着钱回到了房间,想来想去的,觉得此行目的明确,但自己其实无事可做,明知做不成还去撞南墙,还拿着钱随便的花,这事真是稀奇怪异,可偏偏还有着堂而皇之的理由:为了全县人民。

    冯喆干脆的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春困秋乏,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一场好觉。

    等冯喆眼睛睁开,精神饱满,下边一柱擎天,一看窗外天色昏暗,已经是傍晚时分,去盥洗室洗了脸,抓起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柴可静发来的短信:我已落地,你在哪里?

    哦,原来柴可静坐飞机回到岭南了。

    这会是十八点二十分,短信是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冯喆想柴可静要是回到家,一个小时应该能休息好,就短信询问:“想假公济私,或者就是纯私人性质的请你吃饭,赏脸与否?”

    “哪里?”

    柴可静竟然答应了。

    冯喆想了一下,觉得裘樟清上次请常忆苦和那位千娇百媚的师嫂吃饭的地方就不错,环境优雅,气派上档次,当然消费水平也不会低,不过反正是公费,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心不疼,干嘛给李开来和全县人民省着?

    冯喆查询了那家酒店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预定了两个人的包间,然后给柴可静发短信:“至真酒店,稍后联系。”

    冯喆去找李开来准备汇报自己要出去一下,可是李开来和刘玉顺康军吴傲芳几个竟然都不在。

    “昨日重现?怎么,又学刘奇才和李显贵几个人和自己玩捉迷藏?”

    不过冯喆再一想,觉得李开来没那必要,可能就是知道柴可静这个行动目标不在岭南,他们觉得今天没事,才出去了。

    再说,李开来也指示自己单独行动的。

    或许,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们还有别的门路要走?

    冯喆到了至真酒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预定的房间,一瞧,还满意,于是再次给柴可静发短信:“恭候大驾。”

    短信发出去了,冯喆看看菜谱,确定了今晚消费的大约额度,然后又坐了一会,想想自己应该态度积极点,到大门口去迎接柴可静才是。

    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厅里,冯喆心里想着见了柴可静应该怎么说话,怎么讲第一句,接下来该怎么着,正在想,就看到大门外车灯一亮。

    其实至真酒店生意很好的,人来人往,门前车流不息,可是冯喆觉得这下来的就是柴可静,他就起身过去,刚刚走到旋转门那儿,就看到柴可静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可是让冯喆没想到的是,柴可静不是单独来的,她还带着其他人,而且不是一两个,是一窝人!

    冯喆粗略一看,跟在柴可静身边的,至少有十七八个左右。

    居然这么多。

    而这些人中,有几个冯喆是认识的。

    柴可静从旋转门中进来,冯喆还没说话,一个人就冲着冯喆大叫一声:“马蜂!真是你这臭小子!”

    对着冯喆叫嚷的,是大学同学李德双。

    李德双从柴可静身后跃过,疾步过来挥拳对着冯喆的胸口擂了一下,然后使劲一拍冯喆肩膀说:“他母亲的,两年不见了,我真以为你回火星了呢!”

    冯喆和李德双的手紧紧一握,伸手拍了拍李德双的胳膊,另外有几个人也说道:“冯喆!好久不见啊!”

    紧接着从旋转门进来的几个人中,大多都是冯喆大学的同学,莫海伟、赵枫林也赫然就在其中。

    有人就过来问冯喆如今在哪里,怎么真像是去了外星,还有人说冯喆你也来给柴可静过生日啊,怎么柴可静不事先说一声,这保密工作做的。(未完待续。)

第348章冷若冰霜(二)

    金矿石?——金子!

    “我当兵那几年,咱们半间房就有黄金武警部队的来勘探过金矿,那时候都传的风言风语的,说咱们这发现了大型的金矿脉,但是具体内情谁也不知道,武警部队的人很快就离开了,前前后后的这些年有些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在山上打过矿眼的,只是白忙活。”

    冯喆看着胡红伟手里的矿石,问:“你当兵回来就承包滑石矿,那时候心里就有想法吧?”

    胡红伟嘿嘿的笑了:“滑石矿与黄金矿有伴生的特点,指不定就搞出金子了呢?谁不想发财?说没有想法,我自己都不信,不过,也的确是在碰运气,没有金矿滑石矿也赚钱啊,胡德全那会不是就故意和我较劲,要没你帮衬,我的事也办不成。”

    胡红伟说着从上衣兜里又掏出一个小纸袋,伸手递给冯喆,冯喆一接,沉甸甸的,打开以后,尽管没有灯光,仍旧看到了黄橙橙的一小块呈扁平模样的金块,就掂了掂,胡红伟说:“三十六克,我称了好几遍,我自己在家炼出来的。”

    三十六克,就这么一丁点的东西,按照现在市价就是一万来块钱。

    “说实话,这几年我一直在盯着地下有没有金矿石,发现矿脉的那天下午,我就以下雪天气冷为借口,给工人发了工资,让大家都回去过年了,这事也就是我和矿上当天值班的技术员知道。”

    “那你现在给我说这个的意思是什么?”

    胡红伟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冯喆,咱两认识也好几年了,我知道,你志向远大,我没法和你比,我就想挣点钱,要不是你,我也没法过上现如今的日子,滑石矿和金矿是不一样的,就现在这滑石矿,要不是有你那一面,光镇上的承包费取水费县里的环保局国土局就够我受的了,一旦发现金矿脉的事情透出去,那就像大姑娘脱光了衣服,是人谁不瞧几眼?县里的矿管局,市里的黄金局,能插手的插不上手的爷爷奶奶各路神仙不让我扒层皮才怪,就凭我,这肯定干不成了,别说金子,滑石矿都没了。我不甘心!”

    “冯喆,我真不甘心!到嘴的肉不吃,我他妈会恶心一辈子。”

    冯喆听了没吭声,胡红伟将手机拿出来,展示了几张图片和一截视频让冯喆看。

    从这些图片中能够清晰的看到金矿脉象的走势,冯喆皱了皱眉,好大一会没说话,胡红伟将一根烟吸完说:“就现在在滑石矿洞里露出来的这一截金矿脉来看,搞好了,这一辈子也就不愁吃喝了!”

    “这事肯定纸包不住火,”冯喆看着窗外的雪说:“牵动了的利害关系太多了,按照政策规定,私营者是不能私自开采黄金的,镇上到时候肯定将你的矿收回。”

    “你说咱们怎么干?”

    冯喆听了看看胡红伟,说:“你又给我上套。”

    “不是,我……”

    “行了,咱两还用那么多话?这事你能给我说,就足见咱们兄弟的情谊。”

    冯喆又沉默了,胡红伟安安静静的也不去打扰他,过了一会冯喆说:“你把录制的视频和图片传给我,这个矿石和金块我也带走,你等我消息。”

    见冯喆这样说,心里必然已经有了注意,胡红伟心里高兴,让冯喆开车慢点,就下了车。

    雪越下越大,回到了县里,已经接近零点,冯喆在五一九门口站了一下,伸手打开了门,果然屋里有些酒味,裘樟清穿着睡衣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茶几上放着一瓶老酒,已经被喝掉了一半。

    外面很冷,屋里却很暖和,冯喆过去轻声叫了叫书记,裘樟清却没动静,他踌躇了一下,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到里面放了热水,让自己的手被温水泡暖和了些才出来,将裘樟清抱着放进她卧室的床上,用被子给她盖好。

    等冯喆出去将裘樟清的卧室门关上,侧身睡着的裘樟清却睁开了眼睛,看着钟表的时针一圈圈的转动着……

    早上吃饭的时候,冯喆将胡红伟在半间房发现金矿脉的事情给裘樟清做了汇报,裘樟清“噢”了一声看看金矿石和那用土法炼制出来的三十六克金子,像昨晚冯喆对待这金块一样的在手里掂了掂,冯喆继续说:“据胡红伟说,前些年半间房有黄金武警部队的人勘探过金矿,如果有了金矿,对于咱们梅山的经济发展必将起到重大的推进作用。”

    裘樟清听着话再也没吭声,吃完了饭,她打了个电话,听得出对方是武警某部的一个领导,虽然裘樟清打电话没有避着冯喆,冯喆还是走了出去。

    一会就要走的时候,裘樟清给冯喆说:“我刚才了解了一下,武警部队上说咱们县金矿的储藏量并不是很丰富,矿脉分布的很零星,但是也不排除有富矿的可能。”

    “有可能,也就没有可能,事在人为,宁可错,毋放过,你去一下半间房,将事情再了解一下。”

    “是,书记。”

    “你一会直接走,不用去县委了,哦,通知一下高书记,让他八点半去见我。”

    裘樟清叫高建民去见她,是不是和李博谷李玉发现廖有为烟盒里面藏着钱的事情有关?心里想着事情,冯喆到了半间房见到了胡红伟,胡红伟听了冯喆转述裘樟清的话,用核桃夹子夹了一个核桃,将核桃仁递给冯喆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咱不管别人,只说自己,只要咱那一段矿能挖出来变成钱,管其他地方都是乱石头。”

    “领导,好好干一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告别了胡红伟,冯喆在街上买了腊肉、鱼和菜就到了屯一山那里,屯一山这会正在屋里做饭,冯喆进屋就开始忙活,屯一山一看就到一边歇着听戏了,等一会冯喆将做好的腊肉炒藜蒿、水煮鱼、钵子娃娃菜、酱板鸭端上,开了瓶老酒,和屯一山喝了两杯,说:“老县长,咱们半间房之前有过黄金部队勘探过?”

    屯一山听了好久没说话,等了一会问:“你想知道什么?你想干什么?”

    屯一山一问,冯喆倒是沉默了。

    “镇上那个老师的事情我知道了,假如以此为契机,你到半间房做了镇长,甚至是做了书记,有没有金矿姑且不提,你准备怎么开展工作?”

    冯喆吃了一惊,屯一山看着冯喆说:“人永远都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你不会在女书记身边呆一辈子,她也不会让你在她那里停的时间太久,越是看重一个人,就越会给这个人增加担子,知人善用,这才叫领导的艺术,你干的好了,她也觉得脸上有光。”

    “你说,你是在她身边能帮到她的多,还是在下面真抓实干的,能为她长脸?”

    冯喆摇头:“我做了裘书记秘书才一年,还没想那么多。”

    “是没敢想,还是根本没想?”

    “想了,可是没仔细想。”

    屯一山听了就笑:“好,就冲你这句话,还算是实诚。你就说陈飞青那事,为什么裘樟清那会没有趁机动县里的干部?”

    “你别说什么清除**是为了人民,什么安定团结和谐社会那些大道理,裘樟清已经不是代li县长了,在她那个位置上,她的眼里只有能不能搞好经济,能不能带来社会效益,接下来才是这个干部是不是自己的人,或者是谁的人。创造价值是第一位的!你要问为什么?你觉得如今的裘樟清会在乎谁给自己使绊子吗?她要的是政绩!要的是gdp!调整一下干部对她来说算什么?市委书记不也换人了吗?可是梅山的干部一旦调整了,新任的人熟悉工作要多久?这对开展工作有什么好处?”

    屯一山喝了口酒说:“她等不了,她也不想等,你要记住,任何时候斗争都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不是最终目的,斗争只是手段,从来没有为了打仗而打仗的,即使是古今中外的战争狂人们也是为了占有资源才穷兵黩武的,裘樟清比陈飞青看的远,或者说志向高大,裘樟清那会对文化系统开刀是为了自己吗?可是她挡住了陈飞青的财路,所以陈飞青要让裘樟清离开梅山,裘樟清又回来了,陈飞青还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有自取灭亡。”

    “位置决定思维,屁股决定脑袋,你觉得梅山哪个干部身上没有问题?刘依然和廖文志仅仅是他们那个司机廖有为暴露出来手表和十多万的问题吗?不是有一句笑话吗,干部挨个抓可能有冤枉的,隔一个的抓,肯定有漏网的,就是眼前,小范围的讲,你和我不还存在请吃请喝的?”

    “所以,摆在你面前的,不是半间房或者哪个乡镇到底有没有金矿的问题,而是没有金矿,你怎么能在工作岗位上让它存在‘金矿’的问题。”

    屯一山的眼神古井无波,冯喆的心里却被他的言辞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来,自己真的在政治上还是非常稚嫩的,屯一山说的对,安身立命了之后,是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和怎么去做了。

    下午回到了县里,冯喆看着裘樟清忙碌的样子有一瞬间稍稍的有些失神,恰好的此时裘樟清抬头看前方,眼神的余光注意到了冯喆瞧自己直愣愣的模样,裘樟清的心紧紧的收缩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掠了一下自己的鬓角,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有些发烧。

    裘樟清的这个动作很自然,冯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让裘樟清留意了。

    晚上裘樟清出席了一个会议,回到住处已经很晚,等冯喆放好了洗澡水出来,裘樟清正在敷面膜,白白的面膜遮挡住了裘樟清的脸,她语气很淡然的让冯喆坐下,说:“来,小冯,我们聊一会。”

    “小冯,不知不觉,我们认识也有两年多了,时光荏苒,白云苍狗,这两年以来你和我都经历了一些事情,可以说,都是和梅山结下了不解之缘。”

    冯喆点头说:“裘书记,我能在梅山遇到你,是我这一生的幸运,要是没有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这是一种没法替代的人生财富。”

    “是,你说得好,生活中和每个人的相遇都是一种缘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荆棘的,都是一种资历。”

    裘樟清脸上敷着面膜,所以冯喆没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你在我身边工作也有一年了,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有头脑,有能力,如果加以锻炼,他日必将成大器……”

    冯喆一听就要说话,裘樟清摆了一下手:“我别的不敢说,走的地方多了,人还是见了几个的,你和许多同龄的人比较,有着一些优点,比如脚踏实地、不浮夸,很厚重,性格沉稳,但是也有一些缺点,这些缺点并不是不能改正的,瑕不掩瑜,我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更加的成熟起来,超越现在的自己。”(未完待续。)

第349章冷若冰霜(三)

    严守一脸色阴沉着一直都没说话,会议室里一时间比较静谧。

    所有人都知道了,因为移民搬迁的事情,寺洼村许多人去市里上fang,还有人去卧了铁轨,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郭中州书记一个小时前打电话给严守一,言辞有些激烈,说要是严守一解决不好梅山的事情,他就亲自来处理。

    五陵市近三年以来换了三个市wei书记,一个被查,一个死于意外,新任的郭中州并不是岭南本省干部,是从首都空降而来的,之前他是国wu院国资委的一个局长,关于郭中州的自身,武陵人事先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能从履历上简单的了解到他是经济学博士,一直在上面,没有地方工作的经验。

    但是严守一知道,所以在郭中州就要到武陵来的前夕,他专程的到上面去觐见了一下这位将来的武陵一把手,也是因此,才有了郭中州的那次梅山调研和一番讲话。

    郭中州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这时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和严守一谈话。

    怎么处理寺洼村的人和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一个条件他们才肯移民的事情,而是寺洼村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愿意离开原来的土地。

    可是那里已经不适合居住了,他们又不愿意走,难道这些人是要县里给他们在寺洼村造空中楼阁,全都住到天上!

    “越级提意见还睡铁轨,创意!半间房的人都是干什么的!”易本初先开了口:“要李凯旋来,做出深刻的检讨,拿出一个方案,限期解决,不然,回家种红薯去!”

    易本初开了口,李开来咳嗽了一声说:“此风不可长。寺洼村的支书和村长,是第一责任人,分片的干部,也难辞其责,是太不像话了,梅山的形象,这下被拉低了很多。”

    易本初点名了李凯旋,还说要让李凯旋作检讨,那就是定了一个基调,没有更深刻一些的处分,而他并没有提代镇长李江月,实际上是卖了一个好给严守一。

    李凯旋有责任,李江月也难辞其咎,易本初没说李江月,是因为李江月是严守一提上来的人,严守一也就不好让李凯旋背负更大的处分,而李开来说的更别有所指,看似言辞凿凿,其实还是有些醉翁之意,刘秋华和牛乙岭那会被查后,村长和支书的职位被免,寺洼村新的支书和村长都是在冯喆当半间房书记的时候上去的,李开来实际上这会就是在说冯喆也有责任,在分化目标,意图就是减轻李凯旋的担子。

    冯喆在易本初说红薯的时候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等李开来话音一落接到:“事在人为,寺洼村的同志确实在这件事中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起码事先能给县里汇报一下,这样我们太被动了。”

    “我觉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怎么尽快的消除影响,怎么做好工作,寺洼村的人能卧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谁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肖抗战开了口,其余的常委也开始纷纷发言,但是莫衷一是,几乎没有什么建设性的言论。

    当所有人都在说“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了”的时候,其实就是说“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和“我们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寺洼村的基层组织有错,半间房镇的领导有错,这个屋里坐的人就干干净净?冯喆知道这个会从开始注定了就是一个没有结果的会议,但是往往越是没有结果的会议,开会的时间就会越是持久。

    中途散会,有几个常委一起去了离会议室较远的洗手间,冯喆发现这几个人往往是赞成易本初的提议和意见的,他到了距离会议室最近的厕所,关了櫊断的门没脱裤子蹲下,等了几分钟后起身冲水,但是并没有直接的出去,而是掏出笔用左手在櫊断门上写了“让人非我弱,得志莫离群”,然后想想,觉得不太满意,又写了“不阴不阳、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不声不响,不死不休”。

    短暂的休息后,常委会继续,在讨论卧轨的事情之外,易本初将香菇养殖的事情再次提上议程,但是严守一又一次的予以否决,称现在时机未到,稍等再说,同时要追加移民的款项,这下遭到了易本初的公开反对,一直到晚上二十三点多,这个没有达成任何结果的会才终于结束。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接到通知,严守一去省里开会去了,他做了甩手掌柜,就在这天中午,寺洼村的人又来到了县里堵了县政府的大门,虽然最后场面得以控制,不过冯喆得到汇报,易本初打电话骂了李凯旋。

    朱晓红的案子在五陵市有了一些影响,这基于冯喆让胡红伟李聪等人的暗地里宣传,这样引起了几位人大代表的关注和呼吁,也因此,岭南高院启动了再审程序,同时,胡凤举在监狱里申诉,说梅山司法机关徇私枉法颠倒黑白,并聘请了律师。

    就在严守一去省里开会的第三天晚上,中央台焦点访谈播出了这样一则消息:记者在梅山暗访,拍摄到了梅山交警违规执法,乱罚款乱收费的事情。

    这下,梅山不是全市闻名,而是全省全国都家喻户晓了。

    那个暗访的记者所乘坐的是一辆半挂车,车上当时拉的货物并没有超载司机也没有别的什么违章行为,但是被执勤的交警以没有理由的理由扣车并罚款,隐藏了身份的央视记者当即就要求见这些交警的领导要个说法,结果在不远的一辆警车里找到了交警的上司,这位交警队的上司在记者循循善诱的诱导式诘问下,满脸怒气的将记者手里拿着的道路交通法规给一巴掌打在地上,问这记者还想不想要车,并说在梅山,自己说的话就是规矩,就是法律。

    而这个交警队的领导,就是李金昊。

    严守一在省里开完了会匆匆的回到梅山,再次召开了常委会议,并要皮建斌列会,在会上,常委们一致达成意见,对梅山司法系统进行整顿。

    会议开完,严守一让冯喆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冯喆以为严守一要问自己怎么开展宣传将梅山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但是严守一张口却说:“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让半间房的事情能妥善解决?”

    【字数少了些,明天继续,晚安】(未完待续。)

第350章冷若冰霜(四)

    “小冯,不知不觉,我们认识也有两年多了,时光荏苒,白云苍狗,这两年以来你和我都经历了一些事情,可以说,都是和梅山结下了不解之缘。”

    冯喆点头说:“裘书记,我能在梅山遇到你,是我这一生的幸运,要是没有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这是一种没法替代的人生财富。”

    “是,你说得好,生活中和每个人的相遇都是一种缘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荆棘的,都是一种资历。”

    裘樟清脸上敷着面膜,所以冯喆没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你在我身边工作也有一年了,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有头脑,有能力,如果加以锻炼,他日必将成大器……”

    冯喆一听就要说话,裘樟清摆了一下手:“我别的不敢说,走的地方多了,人还是见了几个的,你和许多同龄的人比较,有着一些优点,比如脚踏实地、不浮夸,很厚重,性格沉稳,但是也有一些缺点,这些缺点并不是不能改正的,瑕不掩瑜,我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更加的成熟起来,超越现在的自己。”

    “是,我一定牢记书记的教诲,努力端正态度。”

    裘樟清沉默了一会,让冯喆揣测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裘樟清叹了口气说:“其实给你说的这些,也是我对自己的劝诫,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是‘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的,可是往往总是‘跋前疐后,动辄得咎’,算了,”裘樟清的话题一改说:“陈飞青当时在半间房停留过,刘依然作为陈飞青的后继者,身上存在着不少问题,如今,从李博谷的事件中折射出来的,也只是冰山一角,是有必要将半间房的问题解决一下了。”

    “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是杜甫的诗,意思是自以为很出类拔萃,可以立刻登上显要的地位,事事顺利的,可是后来却处处碰壁,结果无可奈何。

    听到裘樟清说刘依然,冯喆的心不禁跳的快了些。

    “半间房的发展基础和县里其他地方比较,还是有优势的,但是这几年一直原地踏步,裹足不前,甚至还暴露出许多问题,班子不团结,组织能力不强,领导在岗位上不作为是主要原因,所以,我想,让你去半间房,任镇书记,担一下担子。”

    要自己去半间房做镇委书记?!

    冯喆的脸上都是犹疑和难舍:“书记,我,我不想离开你,我想继续在你身边工作,我……”

    裘樟清说:“负责任的秘书不好找,对脾气的人更不好找,我也想让你在我跟前多工作一段,不过做事要顺势而为,讲究水到渠成。”

    “其实我本来想再经历些时日,让你到城关镇,不过,这会看来去半间房最好,毕竟你在半间房呆过,对那里还比较了解,去了也好开展工作,”裘樟清很满意冯喆的说辞和表情,顿了一下,看看时间,将脸上的面膜贴去掉,轻轻的拍打着脸部肌肤:“从公来说,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能管理好一个镇,就有了管理一个县的经验,经验不是口头能够教授的,有了好的经验,必将会让你终身受益,这样就可以锻炼自己、让自己具有驾驭全局的能力,于私来讲,怎么说呢,我这人从来没在基层第一线呆过,而基层的工作经验是很宝贵的,这一点我也是最近才深有体会,没有在下面停留过的人,说实话,是一种缺憾,我呢,也有看着你在下面,想通过你映射自己的意思。古人说出名需早,如果人生是一种历练,那么各种的历练也是早一些经历的好。”

    下午屯一山还在给自己说裘樟清有可能要动刘依然,这才几个小时后裘樟清就给自己谈话了,自己个人和刘依然的命运,就在裘樟清敷面膜的时候就被决定了,冯喆心里激动的同时有些感叹,生活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要是刘依然知道了裘樟清和自己这样的谈话情形,心里不知会作何感想?可是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要没有之前自己和裘樟清之间的种种,裘樟清怎么可能就在这种看似非常随意的情况下就做出了这样的人事安排?

    听裘樟清这会说话的意思,她本来是想让自己去城关镇的?

    一个县的城关镇书记往往都是该县的常委,那么裘樟清其实对自己的未来是做了考虑的,只是,胡红伟发现了金矿矿脉,加上刘依然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让裘樟清临时产生别的想法。

    城关镇也好,半间房也行,自己在梅山的位置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句话的事情,当两年前在宾馆里盯着电脑屏幕研究裘樟清这个年轻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女县长的时候,也实在是没有料到今天这个局面来的这么的忽然的。

    “今晚只是你和我私下的谈话,这一段,你还是安心工作,顺其自然就好。”

    “是,书记。”

    “另外,廖文志也是要动一下的,那个刘奋斗在半间房工作也有些年头了,他做副书记,你看怎么样?”

    刘奋斗?

    廖文志这会是半间房的三把手,刘奋斗这会只是副镇长,要是他取代廖文志,刘奋斗心里自然乐开了花,而自己去了半间房刘奋斗也水涨船高的,他必然会在今后的工作中积极配合自己,裘樟清,真是为自己考虑的很多。

    “谢谢书记!”

    “你这一段可以和刘奋斗接触一下,什么都不要说,观其行、察其言、待其果。”

    “是,裘书记。”

    “还有一件事,你要是离开了,你觉得谁来替代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样?

    的确是,自己要是下去了,裘樟清必然身边还要找秘书的,那对这个人的挑选就要非常慎重了,因为此人不但要为裘樟清服务,还必须是自己所熟悉的,今后不能阻隔并且为自己与裘樟清之间制造任何的麻烦。

    冯喆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半间房的李玉。

    李玉很聪明,因为家庭的原因,经历了很多事,从那晚来给裘樟清汇报廖有为在烟盒里夹钱的事情中可以看出,李玉是很懂得分寸的。

    再有,李玉是女的,自己作为裘樟清的秘书,那是特例,要是自己离开,再给裘樟清找一个男秘书,恐怕裘樟清会不大能接受,而女秘书,县里自己接触的人中,都不大合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冯喆觉得自己还是比较知道李玉底细的,李玉对于自己也是心存感激,由李玉替代自己为裘樟清服务,冯喆也会比较放心,而且,李玉的父亲李博谷一向耿直而秉性良好,裘樟清对李博谷这个老教师的印象也很好,所以综合这些因素,冯喆觉得李玉是比较合适的,自己要是给裘樟清提及李玉,估计成功的几率也会大一些,否则说一个裘樟清不满意,再换人的话,自己就有办事不利之嫌,那要不得。

    “好,书记,我会认真的为你甄选一下。”

    “你瞧我皮肤最近怎么样?”

    裘樟清又问到了这个自身肌肤的问题,冯喆这一段对裘樟清这种忽然的转变话题也已经习惯了,就看着裘樟清的脸说:“你脸上的精华液还没完全的吸收,很光亮,有些看不出来,嗯……”冯喆起身往裘樟清跟前走了几步,认真的端详了一下说:“和前几天比,稍微的有些改善,书记你是不是……咳咳……”

    冯喆说到这觉得自己没法往下讲了,因为他要说的是裘樟清身上是不是该来月事了,可是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得出口,裘樟清意识到了冯喆的欲言又止,心里有些异样,故作轻松的说:“我算是岭南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你不久也应该是岭南最年轻的镇委书记了,来,我们喝一杯,彼此共勉一下,也算是庆贺一下。”

    裘樟清说的很荡气回肠,冯喆心里一热,拿了昨晚裘樟清喝剩下的半瓶酒过来,给她倒了一小杯,自己拿着瓶子说:“我这个岭南最年轻的县委书记秘书,敬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一杯。”

    冯喆没说自己是未来最年轻的镇委书记而说自己是最年轻县委书记的秘书,裘樟清脸上就带着笑,将酒喝了,看着冯喆嘴巴对着酒瓶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喝完,心里也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因素,暖暖洋洋的,就说:“这酒不错,我们再喝点,然后好休息。”

    冯喆就问要不要菜,裘樟清说不用了,于是冯喆又拿来了一瓶酒,裘樟清和他喝着,问:“我觉得你酒量不错啊,你能喝多少?”

    冯喆搔搔头说:“我没试过,反正是没怎么醉过。”

    “哦?海量啊?”

    “其实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养父母去世了,我心里很难受,空腹就喝了两瓶白酒,当时就头疼欲裂,觉得天旋地转的,在院子里睡了一夜,不过后来再喝酒,身体就没什么反应,跟喝凉水没区别,当然,也能感觉到酒味,可就是喝不醉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裘樟清将酒喝了,站起来拍了一下冯喆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冯喆抬头看着裘樟清红扑扑的脸,说:“裘姐,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干,不会给你丢脸的。”

    裘樟清听他又给自己叫姐了,手还是放在冯喆的肩头,笑了笑说:“好,我拭目以待。”

    和裘樟清谈完话之后的一些日子,县委没有任何的举措,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各个机关单位都还是按部就班的,因为临近年底,事务都很多,大家都很忙碌。

    在梅山,无论哪个机构开会,越是能请来重量级的领导,与会者和组织者脸上就越有面子,来的领导级别越高,仿佛这个会议的内容就会得到深层次的重视,会议本身含金量也高了似的。

    这天县里开教育工作总结会,本来分管教体委的副县长请示裘樟清,想让她出席会议的,因为这样能显示出教育工作会议的重要性,裘樟清因为时间的安排就没有答应,可是会议临近结束了,裘樟清却忽然的出现在会场,这让全县的教育系统工作者非常兴奋,顿时全体起立热烈的鼓着掌欢迎裘樟清,主持会议的教体局长就大声宣布有请县委裘书记做重要讲话。

    裘樟清也没有推脱,上台即兴讲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还和出席会议的一些人员合影留念,其中还专门的单独和半间房镇中心小学的副校长李博谷照了相,而就在这一天下午,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就被借调到了县委办,随着冯喆做起了实习秘书的工作。

    适逢年底,县委办彻底的就忙碌起来,几乎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增大,加班加点是常态,只是冯喆这个本应该随着大家一起忙碌的县委办副主任倒是猛然清闲了。

    冯喆之所以清闲是别有原因的,本来县委办就是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地方,多出一只蚊子都有人会研究这蚊子是公是母或者有没有别的属性,李玉这个年纪不大的女教师忽然能出现在县委办,还跟在冯喆身边,自然就引起了大家的揣测,有人就想冯喆的位置是不是会变动,要是会变动,又该会何去何从,于是各种小道消息瞬间的流传开来,只不过没人会去当面问冯喆,也没人能说的清楚裘樟清会有什么安排,下来最有发言权的县委办主任钱一夫因为本身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干脆的对有意探听消息的人施以冷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别人讪讪的也就不好多嘴,至于李玉,年纪虽小,进入角色的速度却非常快,一张嘴巴像是上下嘴唇都被灌了铅,要是谁逮住机会旁敲侧击的多问她一句话,李玉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似的能将这心怀叵测的人戳出几个窟窿。

    李玉到了县委办的第二天,县里召开常委会议,今天这个会议的时间有些长,于是冯喆一会进去给裘樟清的保温杯换茶叶换水,就要离开的时候,觉得鼻子一热,他以为自己有了鼻涕,这个时候裘樟清正在听组织部长易本初讲话,看着侧身的冯喆就挑了一下眉毛,冯喆以为裘樟清要给自己说什么,就低了一下头,裘樟清看着冯喆说:“你流鼻血了。”(未完待续。)

第351章冷若冰霜(五)

    这世界上最伤感的事情莫过于,你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可是后来你所经历的的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你以为对某人毫无隐瞒坦诚相待,而那人却在没有道理的怀疑你。

    裘樟清在自己吃饭时那种陌生的眼神一闪而逝,但是那飘渺的视线中流露出来的内容让冯喆恍若看到了那年有人在黑板上写下“冯喆我爱你”这几个字却被班主任认为是冯喆自己想出风头自己写上去夺人眼球的眼光一样,而事实上写哪几个字的人竟然是班主任的女儿。

    裘樟清在想什么?她在疑虑自己什么?冯喆有些想不明白,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就像手指尖扎进了一根刺,但是你纵然聚精会神的却寻找不到这根刺到底在哪里。

    李博谷的女儿是县委办的人,是裘樟清的秘书,因此得知消息的有心人不约而同的都到医院去探望李博谷,李玉这一会已经迎来送往了好几拨探访者,但是她没想到裘樟清也会来医院,恰好李博谷这会清醒着,裘樟清在病房停留了十多分钟就离开了,冯喆跟在裘樟清的身后,在走时看了并行的李玉一眼,李玉知道冯喆肯定有什么话要给自己说。

    裘樟清去县医院探望李博谷了,这消息传得很快,到县医院探视李博谷的人骤然多了起来,只可惜来的人都没有碰到他们真正想要见到的裘樟清,想给一把手留下一个良好印象的初衷就无从谈起。

    李玉下午没有回县委上班,裘樟清让冯喆暂代了秘书这个工作,陪着她到市委开了一个会,会议结束后又是晚宴,于是等回到梅山已经二十二点多了,裘樟清看上去很累,一直沉默着,冯喆像以前一样为她放了洗澡水,然后询问裘樟清没有别的事情,就离开了。

    李玉晚上要回来,县宾馆这里已经不需要冯喆再待下去。

    李玉终于等到了冯喆的电话到了医院外面,上了车,冯喆说:“本来想进医院再瞧一下李校长的,今天事太多了,李校长怎么样?”

    “医生说还好,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

    “哦,麻烦你个事,陪我回一趟半间房。”

    “不麻烦,干嘛和我这样客气。”

    冯喆说:“悲莫过于心死,累莫过于等候,李校长已经让你很着急了,我很不安,不过,今天高岿然带人围堵了镇政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事情是王茂强打人引起的,前因后果都如同迷雾,我这会要去高岿然家里做工作,带上你,有备无患,是个依仗,也是一个见证。”

    李博谷是为了救高岿然的儿子才落的水,因此就算高岿然一家对半间房政府有再大的怨气,见了李玉也会礼让三分。

    李玉觉得冯喆说的很对,但是她没想到冯喆之所以一定要让她随行,还有一个因素,而那个李玉不为所知的原因,才是冯喆今晚到高岿然家拜访的不能说的秘密。

    冯喆把握的时间刚刚好,高岿然刚刚送走了最后一拨来叙话的客人,这些人大都是今天没有亲眼目睹高岿然和王茂强打斗的村民,他们在消耗了高岿然七盒烟、半斤茶叶、三大锅开水,扔下了满地的烟屁股后心满意足的离去了,明天还要为生计忙碌,新闻娱乐就此结束,日子要过,生活继续。

    李玉没想到冯喆还准备了礼物,这些礼物就放在车后厢里,两人到了高岿然的大门口发现门大开着,高岿然在院墙外的茅厕放水,看到了冯喆和李玉后有些诧异,顿时心里还真有些千滋百味,不过好歹也得让冯喆和李玉进屋,伸手不打笑脸人,冯喆又没有直接的得罪自己,何况还跟着一个李玉。

    高岿然的老婆一边脸上挨了王茂强一巴掌,眼睛有些肿,本来是在床边给儿子脱衣服让儿子赶紧睡觉,听到院里老汉说冯书记和李老师来了,先是急着要往外迎接冯喆和李玉,可是再一想,以更加快的速度上了床躺在那里不动了,搞的她儿子头上还捂着没脱掉的球衣嘴里连声的催母亲干嘛呢想把人捂死不是。

    冯喆和李玉一进屋里就知道高岿然的老婆在装,但是也不说破,倒是高岿然的儿子高木木见到了李玉和冯喆很是高兴,连声的说李老师长短的问候,这时冯喆才隐约的记起,这个高木木似乎在去年到过县宾馆为李博谷摇声呐喊过。

    有李玉在,果然好说话,冯喆在经过了一番诚恳深切的道歉后,高岿然的态度终于转变过来,而高岿然的老婆李花花在冯喆又掏出了伍佰元做医疗费用先让她看病之后,也坐了起来,嘴里不再喋喋不休的指桑骂槐。

    李玉刚开始配合着冯喆在做说客,后来就和高木木一起说着闲话,因为之前没有去县委的时候李玉是高木木的数学代课老师,彼此间的话题就很多,说着说着,大家就将话题扯到了住院的李博谷身上,冯喆就介绍了李博谷的病情和治疗情况,高岿然听冯喆将李博谷到了医院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心说他难道真的一直在医院守护着李博谷?想着就看自己的老婆,而李花花却比高岿然想的更多,她以女人的敏锐感知了李玉和冯喆之间有那么一点情谊,再一想,两人今夜一起到自己家的,这分明就是小两口同来同往的那种架势,李玉是南莫村的人,冯喆是镇上的书记,要是今后两人结了婚,这不就是一层关系?

    高岿然和李花花都在各存心思,高木木这时蓦然的问了李玉一句:“李老师,今年李校长能被评为先进了吧?”

    高岿然一听就咳嗽了一声,李花花“噌”的起身,嘴里说着:“你这孩子,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去学呢,好好学习,以后做大官。睡觉!”

    孩子很随便的一句话让这夫妻两的反应有些过,李玉不动声色的看了冯喆一眼,对高木木说:“先进是要评选的,木木可以为李校长投一票吗?”

    李花花训斥儿子说:“就你话多!睡觉,再说话打你屁股!”

    “我不睡!”高木木坐起来喊:“我又没做错,骗人不是好学生,李老师教过我的!”

    高木木对着李玉嚷闹:“李老师,我给电视台打电话了!”

    “哦?电视台?打什么电话?”

    李花花和高岿然已经制止不了儿子的童言无忌了,高岿然叹了口气说:“冯书记,李老师,你们也不是外人,一个村的,李校长对我们家又有大恩,说了你们别见笑,主要是冯书记,你别多想,我们真是没有像王茂强说的给什么市委领导打过电话告什么状。”

    “就是。当时在镇上,王茂强闹得太凶,他也没问我们就开始骂人动手了……再说,我们的确也没有告什么状嘛。”

    “事情过去就过去,不管怎样,王茂强动手打嫂子总是不对的,影响太坏,镇里是会给你们全家一个交代的。”

    李玉听冯喆说完,问高岿然:“岿然哥,怎么回事?”

    高岿然搔搔头说:“唉,那天李校长不是救了木木吗?他却进了医院,我和你嫂子心里甭提多揪心,可是没到我们去镇上医院,李校长就转院了,我和你嫂子就打算到了下午等木木放学,三口人一块去县里的,正在屋里收拾呢,高支书就来了……”

    高支书?高志邦?冯喆心里一悸,眼睛连续眨了两下。

    没人注意到冯喆眨眼睛的动作和平时眨眼有什么不同,李玉问:“高志邦来是让岿然哥去县医院?那没必要,当时我都不在县里,冯书记那会正在给我爸办手续,而且整个下午都在用仪器检测,你去了也见不到人,心意到了就行。”

    李玉其实非常明白高志邦绝对不是按照自己说的那样来高岿然家的,她是在说反话,在放一个烟雾弹,是说宽心的话从而让高岿然不要有忧虑的将所知道的都讲出来。

    “高支书来了,说,李校长救了木木,算是好人好事,李校长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将个人的名誉看的比什么都高,所以呢,是不是想法子让李校长出出名,将他救人的事情做一个宣传,这样一来能让李校长的事迹得到弘扬,二来,李校长知道了,必然心里会高兴的,这何乐不为?”

    “我和你嫂子一听,觉得在理,高支书又说了,口说无凭啊,得让木木将李校长怎么从河里救得他,这个过程要写出来,实事求是嘛,这又不是弄虚作假,写出来到时候可以让大家看看,在村里镇上的广播宣传一下,号召大家向李校长学习,那多好。”

    “那给电视台打电话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李花花插嘴说:“高支书说的,老李多好一个人啊,一辈子点背,这不怨社会,关键是酒香也怕巷子深,要是做做宣传,让全市的人都知道他,那老李今后走到哪都是名人了,那多威风。”

    听到这里,冯喆心里已经明白了症结的所在,原来高岿然是执行自己的交待后又发挥了一下,他以为自己让高岿然夫妇和高木木写李博谷救人的经过是为了宣传的,其实高志邦误会了自己,做这些只是为了未雨绸缪,是为了准备充分后走裘樟清这个上层路线,想出阳谋,让裘樟清出马将事情办好,将李博谷塑造成为一个五陵市教育系统的典型人物的。

    可是这个高志邦却自作聪明的好心办坏事,差点将自己的计划给毁了。

    而这个将李博谷树立成典型的想法,只是冯喆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纵有千虑,必有一失。

    高志邦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没有按照自己吩咐的去照办,而自作主张的要让高家人给市电视台打电话呢?

    当时冯喆给高志邦交待的很清楚,第一,让高木木将李校长救他的完整过程写下来,还特意指出要以孩子的口气写,不要添油加醋,不要用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实事求是,同时,让高岿然和李花花也一份李博谷救人的证明;第二,让高志邦给予两个救李博谷的村民以奖励,这两点到时候就能形成一个证据链,有效而充分的说明李博谷舍己救人的事迹,而后,冯喆去给裘樟清汇报,征得裘樟清的同意后——他觉得裘樟清没理由反对——在半间房深入开展学习李博谷的研讨会,光明正大的将李博谷这个基层的优秀教育工作者推出去,然后像在裘樟清面前说的那样,再让李博谷在全县教育系统中做一个事迹报告会,造成一定的影响,由县委出面对李博谷做出肯定,树立典型,继而从正常的、官方的渠道再将李博谷推广到全五陵市去,这样,首先李博谷个人成功了,赢得了荣誉,其次梅山教育系统也成功了,从而梅山政府也脸上有光,最后半间房镇更是得到了全市人的瞩目,这简直就是稳打稳抓三全其美的计划。

    可现在呢?

    有大路不走为何要剑走偏锋?(未完待续。)

第352章冷若冰霜(六)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353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一)

    几分钟的功夫,刘奋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冯书记,按你的指示,场面已经得到控制,现在高岿然同志要和你通话……”

    “好,你把电话给他。”

    “冯书记?冯书记……”

    “是高大哥呀,你好,我是冯喆……”

    正在这时,裘樟清的电话响了,冯喆起身就走到了外面,闭了门,以免影响裘樟清接电话。

    高岿然的嗓门大而且激动,似乎人能从电话那一头钻过来站在冯喆的面前:“……冯书记,我老婆被你们镇上当官的打了,就是那个王胖子王茂强,什么副镇长,就是畜生!神经病!你得给我做主。”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喆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喆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未完待续。)

第354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二)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355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三)

    “你好,”冯喆说了一句就走,亓思齐问:“去哪?我送你啊。”

    “不用,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

    “不是你。”

    “那是谁?”

    “跟你有关系?”

    亓思齐见冯喆真的要走,手护着绿大衣的两边跟过去说:“不会那么小气吧?”

    “什么?”

    “我发觉,你还是和梅山的某些人不同的。”

    “这很重要吗?我应该表示高兴?”

    “你卖出了多少香菇?”亓思齐莹白的小腿在灯光中闪耀着光泽:“做买卖很有趣吧?”

    “没开枪打猎感觉好。”

    “……你还是生气了,我不是道过歉吗?那天我心情不好……嗳,你有什么计划将这些香菇卖出去,不然你怎么不慌不忙的?压力大不大?我看刚刚又有两车送来的,是梅山的车牌……你能先让那些人去吃饭你垫后,这个就很好……”

    亓思齐说着脚踩到了水洼里,溅起了水花将冯喆的鞋面和裤腿打湿了,冯喆心说这是什么语气?站住看着亓思齐头上棒槌似的小辫子说:“我真的没空,ok?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冯喆说着要走,又停住看着亓思齐,亓思齐本来已经皱了眉,见冯喆站住,眼睛亮了一下,冯喆说:“你心情好不好,我不关心。梅山或好或坏或怎么腐化堕落,你也不应该关心。你是成年人了,应该能够看得出我对你没感觉,你我就是平行线永远不可能有交叉点,我们的相识是因为阮煜丰的一个所谓的介绍,但是那个介绍完全是没有经过我这个当事人同意的,阮煜丰怎么对你描述我,你可以相信与其相诉说的完全相反方向的那个我才是真的,至于其他的,我想我们真的没什么可谈论的。我还没吃,肚子很饿,所以,请你自便,最后祝你生活美满幸福,再见。”

    “我有话对你讲,我给你说,喂!”亓思齐跑到了冯喆前面拦着他皱眉说:“你横什么!你以为我愿意纠缠你!你们的香菇卖不出去你不是心里着急吗?我就一句话,你听着:将香菇深层次的加工制成成品难道不行?你们就不能开阔一下思路?前几天有人从国外给我带来一种香菇酱,吃起来还很不错,价格比香菇可贵多了。”

    “谢谢,还有吗?”

    “这还不够?”

    “你觉得做一件事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让万丈高楼平地起?”冯喆的眼神虽然平静,但是亓思齐还是感受到了一种轻视,心里不由的恼火了起来,听着冯喆说:“你知道做一件事究竟能有多难吗?香菇的养殖需要多少投资你懂?梅山现在已经注入了多少资金你了解?除却了土地原材料外最重要的就是人力,这中间要经历和耗费的不是一句话就能简单略过的,现在梅山对养殖香菇这一块所倾注的心血没有收回,要是再建厂做你说的那些深层次的开发又是需要多少的投入?那么这些启动的资金从何而来?群众又会理解答应吗?这一切难道不需要时间去论证研讨?你的提议在县里全民养香菇之前说还不失为一个好策略,但是现在不行!做事不能脑子一热就武断做决策。最重要的一点,你要知道,梅山现在几乎全县都在养殖香菇,这会不想法子将已经长成和正在长成的香菇卖出去换成钱,却又要胡乱折腾,那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考虑过?再进一步,假设你说的深加工可以没有阻力的建厂投产,请问需要的周转过程是多久?生产出来的产品谁能保证就受到消费者的欢迎?如果失败了呢?假设成功,梅山人又能耐住性子等得到那个皆大欢喜的时间到来吗?眼前的问题不解决却在瞻前顾后闭门造车,那是让大家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空谈误国!”

    冯喆的话让亓思齐张口结舌,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有别的想法新的主意总是比因循守旧不思进取要好吧?这难道不是一个思路?”

    冯喆很奇怪的看着亓思齐,问:“你都给谁出过类似的主意?都被采纳了吗?都成功了吗?”

    亓思齐终于怒了:“你混蛋!”

    “我还腐化堕落!”

    亓思齐气的全身发抖,伸脚在水洼里使劲踏了一下,脏水再次溅到两人的身上,这时她坐的那辆车里下来了三个穿着不伦不类的男女,其中一个女的指着冯喆骂道:“哪来的moneyboy,赶紧给思思道歉,不然……”

    “都滚!”亓思齐回头瞪了一眼,冯喆没理会这些人走了,亓思齐扭头盯着那三个同伴一字一顿的说:“操!谁再敢说他是鸭子,后果自负!滚!”

    夜里又下起了雨,气温下降有些阴冷,菜市场里除了香菇这一块到处都是人满为患,有人说今年的天气冷的早了,这雨要是不停菜价可就涨上去了,涨上去的价格回落有些不可能,有人回答说涨什么涨,昨天电视上还有个领导说物价稳定的很哩,形式一片大好,刚刚那人不说话了,又有人却接口骂道电视上说的你都信,你这些年的粮食白吃了,你还说只爱你老婆一个昨晚说梦话却叫小红,小红是谁?

    冯喆还是披着那件绿大衣斜躺在麻袋上听着大家说话,雨水叮叮咚咚的从高高的棚顶坠落下来,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心说这是留得彩钢瓦听雨声,只是耳畔吵吵闹闹的没一点诗情画意。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穿的比较整齐的男子从批发豆角那边走了过来,冯喆这会正和大家打扑克,这男人很客气的问谁是管事的,有人就说你是要香菇?这人说和管事的谈。

    这几天冯喆和大伙很熟了,围着看打牌的人喊道要香菇就说话管事的正忙着,冯喆是背着这人的,扭头从人缝隙里看了一眼那个问话的人说这里都是管事的哪个都能管事,大家伙一听都笑说可不是都是管事的,要不是哪能在这?

    这人问询了香菇的价格和市场行情,说着话慢慢的将人群中的脸看了个清,问冯喆是不是头,有人就笑你眼睛真毒,看来鹤立鸡群你是明白的,这人又问冯喆叫什么,一个脸上额头上贴满了纸条的牌友叫道:“冯喆,我们县的宣传部长,最年轻的县委领导,还没娶老婆!”

    “炸死你!”冯喆叫了一声,像是在出牌,又像是在说这个多嘴的人,眼睛看着这穿着齐整的人说:“要不要香菇?能要多少?价格可以商量。”

    “我看看,再看看。”

    “看,随便看!”围着的人搭了腔,瞅着这人转了几圈没影了,嘴里嘁道:“又是一个干放屁不拉屎的!省城怎么都是这种人!”

    到了下午雨下的更大了,有些冷,许多人就对冯喆说要去转转,其余的几个找地方睡觉了,冯喆一个人坐了一会,准备去厕所,这时远处有一些骚动,一会儿他看到有人肩膀上架着摄像机对着菜市场到处的拍摄,一个比较靓丽的女子对着镜头不停的说着什么,冯喆皱起眉,从厕所出来后发现那个女记者和摄影师正巧的站在梅山车辆这里,对着司机楼里醒眼朦胧的司机问着话,那司机看到冯喆就指了一下,女记者人走了过来,问:“你好,我是省电视台的,在做一个关于百姓菜篮子的节目,请问你叫什么,是哪里人?”

    冯喆做了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女记者又问:“听说你是一位干部?”

    “普通公务员,不过在这里,只是卖货的客商。”

    女记者笑了笑问:“这里卖菜的客商有几百人,可是副处级的干部,却只有你一个,你有什么话要对广大的电视观众讲吗?”

    冯喆没有反应,女记者说:“一个县的县委领导亲自来省里卖香菇做生意,这就是心系群众的一个表现。”

    冯喆说道:“踩准节拍,奋力拼搏,扎实抓好各项工作,在中央、省、市重大决策精神的部署下,我们梅山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精心组织理论学习,不断深化理论研究,广泛开展理论宣传,扎扎实实将进行一心为民的思想落实到实处,不断地深入基层进行调研,切切实实的解决老百姓遇到的实际问题,养殖香菇是我县众多富民政策中的一项,我们时时刻刻的把关系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事情办好,以带领人民群众不断的创造美好的生活为己任,我们县领导十分关心并注重农业、农村、农民问题,严守一同志,易本初同志在推动城乡一体化、再就业、努力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的工作中,付诸了大量的精力与心血……”

    这个记者的采访明显的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别的人都高兴的说这下香菇要是卖不出去,但冯领导可算是出名了,冯喆却并不这样想,他甚至有些恼火,他觉得今天这个访问和中午那个衣冠楚楚的男子的到来都是有着一定的联系的。

    正在想,有两个穿着武警服的人走了过来,指名道姓的要买梅山的香菇。

    积压了多日的香菇被省武警部队的人采购一空,留置多日的人终于可以回家了,冯喆笑着让大家先回,他闷闷不乐的从街上走来走去,心里十分的烦乱,这时一个短信发了过来:“帮了你的忙,不必谢我。”

    这个号码没见过,但是凭直觉和分析,应该是亓思齐发来的短信,冯喆更加的恼怒,在雨中走着,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了,没留意到了一条街里,有个像是三十多的保养的很不错的女人忽然走过来对着冯喆一笑说:“帅哥,寂寞吗?我也一样,聊聊?”

    这女人明显不是鸡,就是寻求刺激的妇人,冯喆一愣,瞬间清醒了,他扭头往这到处灯红酒绿的街外走,而后打了一辆车,坐着车任由着车漫无目的的在省城的街道上乱窜,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终于理清了思路,让车停在了街头一个流动献血的车辆前,到献血车里献了一次血,然后又打车找到了另外一辆献血车再次献血,这样,三次之后,冯喆头昏眼花满脸苍白的给柴可静打了电话,说梅山有事,自己先回去了。

    浑浑噩噩的到了梅山,到了宣传部后很多人都知道了香菇被卖掉的事情,恭喜冯喆的同时都说领导的脸色不对,看来是操劳过度了,要注意休息,冯喆也没有回宾馆,在办公室睡了一宿,第二天,县里开常委会,昨晚采访冯喆的那个节目已经在电视上播出了,所有人都看到并仔细的听了冯喆的讲话,严守一的眼里都是笑意,会议开始后说了几句冯喆辛苦的话,而后就讨论起了别的事情,一会易本初再次肯定了冯喆在省里的工作,并就今后香菇生产和销售的事情进行了发言,冯喆听易本初的话意还是要自己挂帅,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妈d,然后眼睛一闭,侧着身子一歪,整个人连着椅子就倒在了地毯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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