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黑色百合(四)
冯喆听柴可静一说,也蹲下身子,见柴可静伸手在石塔下端一个隐蔽的地方摩挲着泥土,接着上面显露了几个字,赫赫就是“李博谷”。
“我就猜依着李校长的性子,他要是刻字必然不会找太显眼的地方的,你看,这字都刻的这么浅……”
柴可静说着,眉头皱了皱,嘴里“咦”了一声,伸手在一边抚动几下,用手指将“李博谷”那三个字边上的灰土抹掉,口中念着:“姚丽华?——姚丽华?”
冯喆仔细一看,李博谷和姚丽华这两个名字并排竖着刻在一起,就是一对,虽然年代久远,也能看出“李博谷”这三个字明显的要比“姚丽华”刻的浅显一些,而且字迹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我看,李校长的名字应该不是他自己刻上去的,而这个叫姚丽华的名字,倒像是李校长的手迹。”
柴可静点点头说:“是呀,女人力气小,李校长的名字应该是这个叫姚丽华的人刻上去的,而‘姚丽华’这三个字,自然是李校长的手笔。”
冯喆想李玉的母亲不知道叫什么,难道就是姚丽华?看来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难以忘记的人,李博谷今天来石塔这里就是怀恋过往的,不过先来后到,自己和柴可静其实是打扰他了:“对,刚才李校长说,他那会也在石塔上刻过字,但是他并没有说他刻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冯喆说着,看到柴可静没回应自己,像是在想什么。果然柴可静疑惑地说:“不太可能吧。不过。也许是巧合。”
“什么,不是校花与疯子,是疯子与校花?”
冯喆开着玩笑,柴可静微笑了一下,拉着冯喆的手站起来:“哪里疯了?我看一点都不疯……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
“嗯?”
“也许就是巧合,这个和李校长刻在一起的姚丽华,和省教yu厅姚副tin长的名字一样呢。”
“姚丽华?姚副tin长?”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是省教yu厅dang建处的,所以柴可静熟悉姚丽华的名字也不奇怪:“李校长刚才在讲说石塔来历的时候。朝着刻字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而省厅的姚丽华是省高xiao工委副书ji、教育tin副厅zhang、党zu副shu记……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千千万万,也许两人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倏然问:“那我们还刻字吗?”
柴可静歪着头说:“刻!干嘛不!等三十年后再来看——”
冯喆听了找了一个有棱角的石头,向石塔端详了几眼,转身走到了石壁前,在石壁上刻下了“柴可静”三个字,而后看着柴可静,意思是等柴可静刻自己的名字,柴可静站在一边悠然的说:“刻石壁上?怕我举报你毁坏文物啊——我没力气。劳驾你了,能者多劳。”
等冯喆将自己的名字也刻在了石壁上面“柴可静”的旁边。柴可静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冯喆问她笑什么,柴可静只是不说,冯喆心里一动,跑过去一把将柴可静抱得紧紧的,伸手就胳肢她,柴可静最怕痒,也跑不掉,被冯喆挠的忍俊不止,浑身软瘫着求饶,喘着气笑说:“不敢了,求求你,再也不敢了……”
“心里怎么编排我?看你笑的这样贼眉鼠目……”
“咯咯,哎呦,不敢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贼眉鼠目吗?……哎呀,别,别挠了,君子动口……我真的不敢了,我说,我说……”
等柴可静平息下来,她握着冯喆的手说:“我就是想起了一首打油诗,诗中有云‘多日不见诗人面’……”
柴可静没说完冯喆又要胳肢她,柴可静急忙抬脸在冯喆脸上亲,嘴里一再的求饶,冯喆一边和柴可静亲吻着一边说:“少来美se诱huo,糖衣炮弹打不垮革命dang人犹如磐石一般坚定的意志……”
两人闹了一会,携手坐在了石塔下面,冯喆看着远近的花海说道:“多日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二长……”柴可静也合着冯喆的语调一起说道:“……诗人不是丈二长,缘何放屁在高墙!”
念完了打油诗,冯喆说:“我也讲一个,算是借花献佛,不能让你一个人贼眉鼠目。”
“嗯,你讲。”
“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说了这一句就打住不再言语,柴可静疑惑的问:“下面呢?”
冯喆郑重的说:“下面没有了。”
柴可静噗嗤就笑了:“下面没有了?那下面为什么没有了呢?”
“太监了,自然就没有了。”
柴可静脸红耳赤的咯咯笑了一会,问:“太监就没有了?”
“然也。”
“那嫪毐怎么就有?”
历史上的嫪毐被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作为宦官送给了秦始皇的母亲做男g,**luan后gong,据史书记载,嫪毐还和秦嬴政的生母赵姬生了孩子的,冯喆听了说:“假太监假宦官的不算。”
“那你怎么就不能讲一个假的‘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我是被逼无奈的。”
“好啊,你无奈一下我瞧瞧。”
冯喆咳嗽一声说:“从前有‘我爱你’和‘我不爱你’两个人,有一天,‘我不爱你’死了,那现在剩下了谁?”
“‘我爱你’呀。”
柴可静很明白冯喆的话意,但是仍旧回答了,脸上都是幸福和娇羞,心情激荡,眼睛慢慢闭上,和冯喆吻在一起。
四周寂静,李博谷走了后再也没人至此。两人依偎着也不知坐了多久。柴可静上身伏在冯喆的腿上。眼睛看着山谷里的景色,任凭冯喆手指轻轻拨动着自己的发梢,说:“我想起来了!你说黑百合既然是在跃马村发现的,就是说可能适合大面积种植,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方面做些工作?这也算是一个开拓,我觉得花卉还是比较有市场的,要是形成气候,你们镇上就多了一项经济来源。”
冯喆原本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此刻他不想多谈:“物以稀为贵,这黑百合要是多了,也许就不值钱了。”
“嗯?”
看着柴可静有些不理解,冯喆解释说:“还有,前些年半间房大面积的种植过果树,但是都没长成,虽然有人的主观方面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半间房地下隐藏着各种矿物,土壤相对贫瘠,不利于植物生长。那些树后来又被砍伐掉,白白的浪费时间精力。还让大家怨声载道。”
“可矿藏是不可再生的,总有枯竭的一天,你不需要只种黑百合,譬如郁金香就是百合的一种,可以多一些品种小范围试试啊,让产业聚集化,产品多样化,否则半间房经济体制太单一了,前人将路走出来了,该做的几乎都做了,怎么显出你?”
“你说的是,gdp是衡量政绩的标准,要广开财源,经济指数上去了,才算是为政成功,但是,我觉得一切首先要以稳定为先,不能朝令夕改。”
冯喆低头看着柴可静秀美的鬓角说:“谢谢媳妇为我着想。当一个镇的一把手,我即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也算是李自成进京,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稳打稳是最关键的。我想,曾经和我一样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都想做出成绩的,没有人想将镇shu记当做自己仕途上的最后一班岗位,但怎么去做就是一个课题,而且能在这个位置上的都不是简单之辈——当然我不是在自己夸自己多有能耐,我是说既然大家都想出成绩,那为何有人却做不好呢?这显然就是要慎重的地方,虽然有可以借鉴的,不过归根到底还是靠自己摸石头过河,退一步讲,权力这东西,到了手的也还不见得就是你的,你还要有能耐把它掌控好,而且越是不起眼的环节,绊倒你的可能越大。你是省里发改wei的,工作中上司和你之间存不存在‘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这种情况?如果有,那你也还只是限于做具体工作,这些具体工作也只限于行政事务,而从我嘴里说出‘种花’容易,下面村民落实起来可能就有各种各样的制约和困难,这些制约和困难不光光是在田间地头的体力劳动,还有资金和技术上的困扰,再有,要是种花当年有了效益还好,不然的话,原来的庄稼收入没有了,还白白赔了功夫和时间,这里损耗的就太多了,所以不能不慎重。我从县里下来,一步走错,损害的就不光是我自己,更何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我犯错等着看笑话呢。”
“嗯,你有想法就好,我就是盼着让你更好。”
冯喆吻了一下柴可静几乎是白嫩的透明的耳垂,听着她轻轻嘤哼了一声,手也握紧了自己的手,就搂紧了柴可静的细腰接着说:“今年过完春节,我刚刚来半间房那会,一天镇上集会,我到农副市场转……”
“呀,大老爷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去了?可见是真心为民做事的。”
冯喆听柴可静打趣自己,在她圆润的大腿上挠了一下,等她紧张的全身紧绷双腿夹紧了才继续:“一个摆摊卖茶叶蛋的老婆婆和两个歇脚老太太在议论我……”
柴可静从冯喆怀里直起腰:“哦?老婆婆议论你什么?”
“老婆婆说让我赶紧娶你过门”,柴可静听了伸手在冯喆身上轻拍一下:“还一本正经的?老婆婆认识我么?那她们是不是要做媒婆呢?”
冯喆笑笑说:“我给她们解释现在都兴自由恋爱了,老婆婆说自由恋爱也得赶紧娶你过门……”
柴可静要拧冯喆的嘴,冯喆躲着笑:“好好好,言归正传,她们不认识我,也就是在闲聊,老太太问老婆婆说,你总在街面上,知道的多,你说镇上新来的那个官怎么样,那老婆婆说‘好’,老太太又问以前的刘书ji怎么样,老婆婆还说‘好’,她们就一起笑,老太太说既然之前的刘shu记那么好,怎么还被县里给撤职了呢?”
“哦,老婆婆怎么回答的?”
冯喆沉默了一下,看着远处的山峦说:“老婆婆当时并没有直接回答,先看看四周赶集的人,人老成精,她很机警的,我只有装作赶集的蹲在一边摊位上问询货物的价格,听那老婆婆说:关键换书ji的事情咱们老百姓说话不顶用,不然之前的刘依然也就撤职不了,为什么呢,你想啊,好比这屋里原本有一只蚊子,可这蚊子已经吸饱血了,它就是再吸又能吸多少?这会好了,这只吸饱血的蚊子被放出去了,屋里又换了一只新蚊子,你们说这样到底好不好?”
冯喆说完,柴可静也沉默了,冯喆说:“你老汉我才回半间房多久?一不小心,就不止光屁股跳舞,转圈圈丢人了,都成了新来吸血的蚊子。”
在半间房,两口子之间女的叫自己老公为“老汉”,柴可静听冯喆说宽慰的话,心情也好不起来,头靠在冯喆肩膀上看着远处的花。
春季的气候很不稳定,山里原本风和日丽转眼间就阴云密布,太阳隐藏到了云层里,温度一会就低了下去,两人坐的也久了,就携手往山下走,冯喆一边走一边活跃气氛:“真是四月的天,可静的脸”,柴可静一听作势要打他,冯喆赶紧打岔说:“……不说这个,考考你,需要一半留下一半,打一字,你猜是什么?”
柴可静想了想说:“是打雷的雷?”
看冯喆点头说:“我媳妇聪明,”柴可静说:“我也说一个,这个是我爸考我的,我猜了很久也没猜出来。”
“哦,那你讲讲,我们一起琢磨琢磨,来挑战老岳父。”
柴可静攀着冯喆的胳膊说:“老岳父?你和你老岳父还没见过面呢!你在这背后嘀咕他小心他打喷嚏——我的脸怎么了?善变吗——这样的,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怕风,一边怕雨,打一个字。”
这时有几朵花瓣落在柴可静的头发肩膀上,冯喆伸手为她拂去,说:“你没听说过吗?这易怒的人都很敏感,敏感的人都很好强,好强的人都很固执,固执的人都很单纯,单纯的人都很天真,天真的人都缺心眼,你真是难倒我了。”
这时两人已经快走到山坳下面的大路上,柴可静就要问冯喆怎么就缺心眼了,听树林外边嘎吱停了一辆车,有人下车到了树丛外一边解手一边呵斥:“你是猪呐!有没有脑子!缺心眼!真是婊zi养的!”(未完待续。)
第209章谁比谁能行(一)
柴可静和冯喆看不到树丛外的情况,但那个解手的人就像是在回答冯喆的话一样,冯喆凝眉站住,听那人又说道:“你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裆?骚qiu货,迟早出事!”
另外一个人小声说:“二哥,那事我小心着呢,保证……”
“包你妈bi!你闭嘴!还说!你保证什么?你能保证?都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你妈的。”
“什么时候?咱姑父不是……”
“蹿!还嘴犟!就你这破事还提姑父?不用姑父知道,我这就拾掇了你!”
路边的两人说着话,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提裤子扣皮带的声音,柴可静也皱了皱眉,冯喆握着她的手,两人又等了一会,听到大路上汽车发动离开,这才出来。
冯喆在上山的时候将车停在僻静的田地里,将车开到大路上没几分钟,一辆雅阁从前面过来,乡道比较窄,会车时车速都慢了,本田车里的司机看到冯喆就叫:“冯书ji!”然后将车子停住,从车里下来。
冯喆从车里出来问:“是刘主任啊。”
这人三十多岁,体态壮硕,看相貌比较憨厚,他和冯喆寒暄着,从车上又下来一个穿着西装打领带二十来岁的男子,脸上笑笑的对冯喆点头问好,掏了烟要递给冯喆,冯喆伸手接着,但是没让点着,这刘主任说:“冯shu记,这是我弟刘二春,二春,这就是咱们县最年轻的镇书ji。也是全市最年轻的镇委shu记!”
这三十多岁的男子是寺洼村村委主任。叫刘秋华。冯喆对着刘二春点点头,刘二春满脸是笑,因为瘦,满脸的褶子,刘秋华说:“冯书ji,下乡调研也不到我们村?寺洼村距离镇上远,可是村委、村民都热切的盼望着你去莅临检查工作呢。”
冯喆笑笑说:“寺洼村在刘主任的带领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镇里是心里有数的。”
刘二春刚刚会车时就瞄见冯喆车里有一个极漂亮的女子。这会听二哥和冯喆说着话,扭捏着晃着身子就到了车前面,装作观察冯喆的车子,将柴可静瞧了个仔细,果然见柴可静温润靓丽的,就有些目不转睛,心说这女人怎么就美得不像样子,就想找个话题和柴可静搭讪的,这时刘秋华喊道:“二春,将车里那两只野兔拿出来给冯shu记放车上。”
刘二春眼睛又剜了一眼对自己视如不见的柴可静。到雅阁上提了两只野兔过来,刘秋华伸手接过野兔说:“冯书ji。这兔子是我在地里放兽夹子夹的,看,肥着呢,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给shu记你打牙祭。”
冯喆也不拒绝,将车后盖打开让刘秋华将野兔放进去,刘秋华说:“冯书ji,你心系全镇,事多繁忙,这天气不好,我也赶紧回村了,回头再专程给你汇报工作。”
刘秋华为冯喆拉开车门,等冯喆进去,自己在车边微笑着挥手致意,等冯喆的车子拐了弯看不到,脸色就变了,伸手“啪”的在伸脖子目送冯喆车子的刘二春后脑勺给了一巴掌,骂道:“骚情!你长点眼!你妈你什么女人都想惦记,你惦记的起吗?二蛋怂货,我骟了你!”
“我就是看看,”刘二春不满的白了白眼,刘秋华抬腿就要踢他,刘二春急忙躲过,从另一边上了车,刘秋华呸了一声上车骂道:“看你妈bi!你比陈飞青能?你有刘依然能?你有廖文志能?你掂掂自己的斤两,有人家身上的腌臜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女人是你玩得起的?不自量力。”
刘二春嘴里嗫嗫的,但是又不敢顶嘴,刘秋华皱着眉问:“咱们刚刚从这里绕回来,也就是几分钟,冯书ji从哪来的?怎么没瞧见?”
“我ri他ma,好女人都叫驴cao了……”
刘秋华又伸手打刘二春,刘二春拉车门就要往下跳,刘秋华指着刘二春冷声说:“你再嘴里拉里拉撒的,我搞死你你信不信!”
刘二春低头不说话,刘秋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他们从树林里出来?我们还是回村,说不定冯书ji就是从村里出来的……你给大春打个电话问问他见没见冯shu记,再看牛乙岭在哪……”
刘秋华弟兄三个,他是老二,刘二春是老三,他们还有一个大哥叫刘春华,三人因为分别在春季和秋季出生得名,刘秋华私下里从来对自己的大哥刘春华都是直呼其名,刘秋华嘴里的牛乙岭是寺洼村的村支书,刘二春拿出手机一边拨打一边嘀咕:“怕牛屎蛋个屁,他能捣什么乱?管他镇上县里怎么换领导,寺洼村这一亩三分田还不是我们弟兄的天下……”
“有你屁事!你迟早要死在这张嘴上!——给你说以后不准提姑父,人前背后都不准!”
“……哦……”
……
柴可静一听冯喆和刘家兄弟说话,就知道他们就是刚刚在树林边解手的那两个人了,心说他们不是朝着镇上过去了,怎么这么快又拐了回来?
但是冯喆一路开着车根本没有再提刘秋华和刘二春,柴可静知道他心里有计较,就没有吭声。
冯喆到了镇上将车子驶进了老政府院,但是屯一山不在家,冯喆将一只野兔挂在屯一山的门上。
冯喆给屯一山门上挂东西也不是第一次,屯一山回来肯定知道是谁来过,接着开车出来正好碰到刘奋斗,冯喆给柴可静和刘奋斗做了介绍,然后将剩下的那只野兔要给刘奋斗,但是没说野兔从哪来的:“野兔,肉鲜美,刘shu记捎回去让嫂子成造,我要送可静回省里。这带着也是累赘。”
成造就是收拾、造就的意思。刘奋斗见柴可静举止有度。大方得体,知道这女子必然有来历,再说哪里肯要冯喆的野兔,嘴里说着巧了,从后备厢拎出一个袋子,低声说:“这是两只山鸡,冯书ji正好带着去省里,让家人尝尝鲜。”
冯喆要推辞。刘奋斗只是不肯:“你赶紧走,看这天气,说不定有雨,你到了省里也不用急着回,这不正好星期天,家里有事我给你打电话。路上慢点。”
两人说了几句就要走,冯喆很随意的问:“寺洼村的牛乙岭干了有两届了?”
好好的冯喆不知干嘛问牛乙岭,再说那个村的村支书干了多久冯喆不清楚?刘奋斗回答说:“老牛这人还是比较顾全大局的,寺洼村的班子比较团结,村主任刘秋华也年富力强。”
冯喆笑着点点头。和刘奋斗作别走了。
刘奋斗到了家,他老婆刘桂花也没做晚饭。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刘奋斗本不想和老婆搭腔,可刘桂花唧唧歪歪的听着烦,于是皱着眉说:“你有病就去看!成天装神弄鬼的无病**。”
“日ni妈刘奋斗,你才装神弄鬼,老娘做鬼了你正好再娶个小的!狗ri的,整天不闪面,一回来就像针扎了一样胡掰咧!”
刘奋斗和刘桂花打打闹闹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媳妇的套路,他今年升了副shu记,在半间房是三把手,镇上人见了都笑脸相迎,可是回到家却冷锅冷灶的,一点感觉不到家的温暖,拿自己总是病怏怏的老婆没一点办法:“你骂自个干啥?我忙了一天回来也不见你个好脸,饭也不做,你还有理。”
刘桂花猛地有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指着刘奋斗说:“抬举!等着日ni刘奋斗的骚huo都排成队了,我骂鬼呢!不要脸的!你给老娘说,你多久没动过老娘了?你那根棍子还能戳不能?”
刘奋斗见刘桂花的泼劲上来,就往外走,刘桂花骤然失去了目标,从床上跳下来提拉着拖鞋就要撵,两人一下就到了大门口,刘桂花嘴里又要骂,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刘奋斗急忙使眼色,刘桂花这时候也识大体,她心里讨厌自家男人在外面背着自己做不靠谱的事情,可又非常享受老公因为职业和身份带来的那份虚荣感,于是换了脸色,伸手推开刘奋斗拉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寺洼村的村主任刘秋华。
刘奋斗和刘桂花两口子的事情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刘秋华在外面已经听见一些响动,他见怪不怪,笑笑的打了招呼提着礼物往屋里进。
刘桂花对有人上门送礼是发自内心欢迎的,再说和刘秋华也熟悉,看刘秋华将礼物放在厨房,还有一只野兔,嘴上就客气,说要刘秋华坐,自己好烧水泡茶,但是饮水器根本就没插电。
刘奋斗心里烦躁之极,脸上挂不住,家里竟然连开水都没有,刘秋华看着刘奋斗连忙阻止刘桂花说:“嫂子,不忙,我来找刘书ji有工作汇报呢,刘shu记,我们村委刚刚开了会,大家让我来请示你,关于今年预备dang员的事情,你看……”
面貌敦厚的刘秋华说的坦诚,刘桂花没听出来真假,刘奋斗却心里有数,知道刘秋华找自己有别的事,就点头往外走,刘秋华和刘桂花告别,跟在刘奋斗身后,刘桂花还不住的说:“哟,连口水都没喝……这就走?有空常来玩啊!”
刘秋华给刘奋斗说寺洼村村委开会研究预备dang员的事情,村里dang员的问题是是支部研究决定的,和村委没多大关系,刘桂花却是不懂这个,刘秋华将刘奋斗载着到了镇上一家酒店,打开包间门里面有五个人,两个男的是刘春华和刘二春弟兄俩,另外三个女的都二十来岁,除了青春,皮肤都好,穿的暴露,身材qian凸hou翘的均属一流。刘家兄弟三个加上刘奋斗是四个男人,也不知三个女子怎么陪酒,不过这几个女的猛一看是养眼,但再一想除了白晃晃的一身肉外却有些记不住模样,众人请刘奋斗坐下,接着酒宴开始,一直喝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散场。
刘奋斗这会已经不是之前的水平了,自从和赵曼好了之后,领略到了女人别样的风情,他想受教的在赵曼那里都能得到,而做了副书记,心里也谨慎起来,对女人的要求也水涨船高,加上下午见到了柴可静的模样,有了对比,因此看着刘秋华安排的女子就不假于色,喝了酒他也不想回家面对老婆刘桂花,就让刘秋华将自己送到了镇上。
刘秋华将刘奋斗送到了宿舍,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放在了门后边,刘奋斗装作没见,刘秋华说:“晚了,我不打扰书ji休息了。”
刘秋华说了一句就带了门出去,刘奋斗也没出去送,坐了一会,将门锁住,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放了两条中华烟,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下午冯喆问起过寺洼村的事情,不大一会刘秋华弟兄几个就找到了自己,刘秋华去家里带着礼物,其中就有一只野兔,而冯喆的车上也有一只野兔的,刘奋斗就想刘秋华是什么意思,冯喆又是什么意思。
到了凌晨,半间房镇下起了春雨,叮叮咚咚的没停下来的意思,白天依旧淋漓,第二天快中午,寺洼村的支书牛乙岭来到镇上找到了刘奋斗,言说“七yi”将至,村里准备发展几个dang员,刘秋华的弟弟刘二春是寺洼村的能人,也是镇办企业家,比较优秀,而将优秀的人才纳入我们的组织,这是保证组织活力的一个有效方法,因此请镇上领导考虑一下。
刘奋斗心说原来如此,嘴上答应着,说:“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请示一下冯书ji。”
这会又到了午饭时间,牛乙岭请刘奋斗到饭店吃了一顿,扯了几句闲话走了,刘奋斗回到办公室,不知怎么就想起柴可静的风姿绰绝,估计冯喆在省里这会也该起床了,就准备冯喆打电话。(未完待续。)
ps: 说明:1,敏感字会被xxxxx,而拼音直接会被肢解的七零八落,这个真没想到;2,冯喆不是高大全的人物,想看正能量的读者,抱歉你会很失望,过于理想化的主角这本书里没有,飞翔也不会让他存在,飞翔力求将冯喆塑造成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真实的普通人,致力于叙述发生在你我身边鸡毛蒜皮的世俗人情琐事。飞翔也见过几个在某些行业里做的突出的成功者或者被老百姓称作大人物的上位者,但可惜这些人物身上笼罩的光环其实是因为和大众距离遥远而被大家凭空想象或者将别的什么伟大事迹英雄传说重叠在他们身上的,他们被虚拟化人格化形象化了,其实他们也是很普通的人,只是这种普通,也许是比较有层次比较有深度的普通而已,换句话说,距离产生美了,他们身上都有一些深刻的或者可以书写的故事,遇到高兴事他们会笑,难过了会流泪,也同样的要吃饭睡觉有情绪波动;3,每个人在生活中都在扮演着不同角色,其实读者的经历往往比冯喆更具有书写性,因此飞翔深知自己没有一丁点比读者朋友高明的地方,飞翔仅仅就是喜欢写故事,因此将自己简单的经历和对于人生粗浅的感悟付诸于大家眼前,实在有些诚惶诚恐,惭愧。
第210章谁比谁能行(二)
冯喆昨夜和柴可静的确睡得很晚,回到了属于两人的世界,心里没有负担,酣畅淋漓的做了两次,中间还尝试了一些新的体位和花式,原本柴可静很羞涩的,可是后来很难控制自己高涨的情绪,和冯喆配合的就逐渐默契,于是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了,但两人都赖在床上都不起来,依偎着聊着闲话。頂點小說,
冯喆看看时间说:“中午有些紧张,下午,咱们把野兔和山鸡送到大牛庄去吧?”
说是送东西,其实是重新登门,这是冯喆自从“红薯饭事件”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去柴可静家里,柴可静一脸喜悦的亲了冯喆一口,但是却摇头说:“谁让你那么紧张的?先不急,我看看爸爸在家不在。”
冯喆明白柴可静是尽量减少自己和葛淑珍直接面对的机会,省得两人再产生嫌隙,心里就有些内疚,掩饰着抱住柴可静,慢慢的身体又有了反应,就对柴可静上下其手,柴可静笑着挣扎脱离了他的控制,穿了睡衣起来:“你怎么就不够?”
“怎么就能够?为什么要够?”
冯喆说着就要抱柴可静,柴可静已经笑着快步走了出去。
冯喆在床上又躺了一会,起身到了外面。
昨夜没仔细看,这屋子近来被柴可静收拾的越发井井有序,增添了许多居家过日子的物品,更有了家的那种感觉,柴可静也爱黑百合,冯喆就带了一盆来。那盆黑色百合花在一簇绿色包围中非常的显眼。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连绵的雨丝。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恍然肚子里咕噜了一声,柴可静洗漱完正好走过来,问:“饿了?想吃什么?”
“想吃你!”
冯喆说着站起来,柴可静笑着又躲开,他到盥洗室里照着镜子刷牙,肚子又咕咕响了一声,柴可静站在门口整理着衣服。一只手搭在门把上说:“有一个将军带着侍从参加大领导夫人主持的晚宴,酒过三巡,气氛正浓,这个将军憋不住放了一个响屁,宴会上的人都愣住了,将军更是无地自容。这时候,站在将军后面的侍从突然上前一步立正,刷地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报告将军,我放了一个屁!对不起!将军立刻站起来。转身,啪啪啪给了侍卫三个响亮的耳光。一边吼道:谁批准你放屁的!那次宴会后不久,侍卫便连升三级,算来恰好是一记耳光一级。”
冯喆听着就要抓柴可静,柴可静迅速的将门闭上在外面拉着把手不放,咯咯的笑声清脆,冯喆满嘴牙膏泡沫,在盥洗室里说:“我没放屁,我刚刚是肚子响。”
“我知道你没放屁,不过你老实认了,对你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
“包你连升三级。”
冯喆就哈哈笑了起来:“那你开门来打我呀?”
两人正闹着,柴可静听见冯喆的手机响了,就松了手,自己坐到了客厅里,冯喆出来指着一脸笑的柴可静到了卧室,一看是刘奋斗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刘奋斗有些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冯书ji,中心小学的教学房子塌了。”
“有没有人员伤亡?”
“我刚刚接到这消息,初步查明没有人员伤亡。”
半间房镇中心小学的教室破旧,这个情况冯喆是知道的,他曾经陪同裘樟清到中心小学查看过,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房子倒塌了。
幸好是星期六,学生没在学校。
“塌了几间?”
“相邻的两间教室。”
“那别的教室也属于危房,立即严格控制起来,思想上要高度重视,坚决不能让任何人接近。”
“是,安全第一,冯shu记,我这就去现场去了解情况,然后再给你汇报。”
冯喆想了想,说:“通知杨镇了没有?”
“还没有,估计杨镇长还不知道,我得知消息,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了。”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刘奋斗得知情况后第一个就给自己打电话,这很好,不过镇上出了事,原本和柴可静一起去她家的事情,就要落空了。
教室坍塌,没有人员伤亡,这是大幸,但星期一学生到哪里上课?其他的教室肯定不能用了。
柴可静听到了冯喆接电话的内容,知道冯喆是要赶回梅山的,就到厨房给冯喆煎了两个鸡蛋,拿了全麦面包,热了奶,等冯喆打完电话,她已经将这些端到了餐桌上,又用茭白、葱段、姜很快的干煸了一个腊肠。
冯喆原本囫囵吞枣的吃着在想事情,看到柴可静又端出菜来,心里蓦然就放松了:再急这会也飞不回去,就是能飞回去又能立马解决什么问题?自己是书记,下面还有负责的人,自己要是沉不住气,别人该怎么办?要是凡事都让自己亲力亲为,这个班子就有问题了,诸葛亮的事必亲躬是要不得的。
“你怎么不吃?”
柴可静见冯喆若无其事的,就坐下说:“我在等着给你升级呢。”
柴可静开着玩笑,冯喆知道她心里是失望了,说:“对不起,原本想好好陪你的,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没事,”柴可静看着冯喆一脸歉意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父亲往常忙忙碌碌的模样,微笑说:“崇高必堕落,欢ai必离别,我看还是不升你的级了。”
“柴科长讲的蛮有哲理的嘛。”
这时冯喆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是刘一彪打来的电话。
刘一彪给冯喆说的也是中心学校教师坍塌的事情,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半间房镇上几个主要领导都给冯喆来了电话,其中dang委办公室的焦一恩是半个小时后来的电话。这时候冯喆和柴可静已经吃好了这顿二合一的早餐与午餐。正主动在洗盘子。柴可静指着冯喆的手机笑:“不让你洗你偏抢,你还是赶紧忙去吧。”
冯喆擦了手上的水说:“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不能让老婆一个人辛苦。”
“去!还天仙配了……”
“可不,你不就是那漂亮贤淑又神通广大的七仙女……”冯喆说着接通了焦一恩的来电。
“冯书记,镇上中心小学的教室建造于几十年前。今天坍塌了,万幸的是过星期,没有人员伤亡。冯书记,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解决学生上课的问题。”
“焦主任有什么见解?”
“冯书记,据我了解,镇上有几个工厂的厂房闲置着,是不是暂时让学生在这些厂房里上课,这算是应急举措,等学校的校舍问题解决了。再将厂房腾出,冯书记你看合适不合适?”
“这些厂房够用不够用?安全不安全?”
“是这样。冯书记,在得知中心小学的事情后,我觉得冯书记肯定最关心的是有没有人员伤亡和怎么安排学生星期一上课的地点了,于是刚刚我和王副镇长、刘校长商量了一下,他们都觉得可以,刚刚我和镇上几个厂的负责人也联系了,他们也答应了,所以我现在来请示一下冯书记。”
“就按焦主任说的办。”
“是,冯书记,我这就去那些厂房再看一下,看看厂房有没有安全隐患,确保冯书记的指示深入贯彻下去。等实地了解了之后,我再让学校通知学生们星期一直接到哪里上课。再有,冯书记,你看是不是让派出所去人在学校那里拉一个警戒线,以免出现意外情况?……好,我这就去办。”
焦一恩挂了电话,冯喆想这人办事考虑问题很缜密,汇报问题就是带着答案来的,提出的想法都很有建设性,比之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几个镇领导单纯的为汇报问题而汇报,工作能力不止强了一两点。
习惯都是点点滴滴养出来的,就凭这,可以看出焦一恩平时怎么样,但焦一恩已经快五十岁了,为什么还只是一个dang委办主任呢?
镇长杨树明是最后一个就中心小学校舍的事情给冯喆打电话的:“冯书记,镇上学校出事了,你已经得到消息了?哦。情况我了解了一下,没有人员伤亡,刚刚王茂强和刘益辉到我这来,说学生上课的教室问题事情亟待解决,我已经让他们去办了。你现在不在梅山?哦,没事,你忙,家里有我。”
挂了电话,冯喆想这个杨树明话说的像是很中肯,但是意思听起来像是学校的事情他已经决策过了,只是单纯的给自己告知一下,不像是和自己这个一把手来商量的,要是没有刘一恩刚刚的电话,仿佛学生上课的教室问题是他杨树明解决的,是他让王茂强副镇长和刘益辉校长去落实的,完全没有dang委办公室主任焦一恩什么事,更是和自己这个镇书记没多大关系。
这是不是对自己抽象地抬举、具体地架空?
过了有半个小时后,冯喆主动给焦一恩打了电话,得知为了保险起见,焦一恩有选择的挑了几间厂房做临时教室,就对焦一恩勉励了几句,然后让焦一恩将这些厂房的厂长及负责人姓名、电话号码发了过来,逐一的给他们打电话,表示十分感谢企业家们对镇上教育工作以及对冯某人工作的理解与大力支持。
冯喆的话弄得这些厂长、负责人们都有些莫名的激动,纷纷表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并且表示,将来镇上中心学校要是建新教室,只要冯书记一声令下,绝对出钱出力,不会含糊。
学校的事情看似已经解决了,冯喆在省里又陪了柴可静一会,于下午四点多驱车返回梅山,在车上,他给刘奋斗打了电话,让刘奋斗通知,今晚八点开个班子会议。
半间房的雨今天一天都没停,七点多到了镇上,天色完全的黑了,冯喆搞了一碗泡面一边吃一边听刘奋斗说当初兴建中心小学那二层楼集资的详细过程,这时焦一恩进来说人员基本到齐,可以开会了,眼睛就看着冯喆风卷残云的将碗底泡面的汤汁呼噜的点滴不剩。
三人到了会议室,除了杨树明和刘一彪外,与会议人员全都就坐,冯喆不动声色的看看会议室里悬挂的钟表,已经是二十点整。(未完待续。)
第211章谁比谁能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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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中心小学教学房坍塌的事宜,自从冯喆从县里来到半间房镇之后,还没有发生过类似的这种事情,下午冯喆亲自交待让刘奋斗召集开会,更是头一次,杨树明是镇长,现在没有到,刘一彪是镇副书记,还是教办室主任,到了点也还没到场,会议室中众人就有些表情各异。
刘奋斗坐下本想抽烟,手习惯的抬到胸口,稍微顿了一下,拐了弯。他兜里只装了中华,这会可不想让别人来打自己的土豪,再者会议室气氛有些怪异,这烟还是不吸的好,就用手指摸了一下鼻子说:“这雨真是烦人。”
焦一恩接着说:“今天雨不小,虽说春雨贵如油,可有时候也的确是蛮恼人的。”
王勇点头说:“有时候春雨是贵如油,有时候春雨就像是老女人的乳fang,是多余的东西。”
王勇一说,有人就笑了起来,冯喆知道,王勇的这个比喻其实是梅山县官场中一句笑话的改良版,那句话本来是“官场上的副职如同老女人的奶tou,看着是个东西,其实是摆设,没一点实际用”,对原来的那句话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也深有体会,不言而喻的,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议论起来,都说都怪这场雨,淋的学校房子塌了。
冯喆借着这个话题问:“大家都议议,怎么解决。”
刚刚众人还你一言我一句的,冯喆一说话,骤然都像签署了停火协议的交战双方一样没了声息,刘奋斗咳嗽一声说:“镇上的情况大家知道,是没钱的,但是不能让娃们在露天地里上课,借用厂房是暂时的,冯书记提出的问题,大家都要高度重视起来,这是我们镇目前最大的一个课题。也是最大的难题,务求过关,坚决要拿下,不能懈怠。否则我们的工作没法继续开展。”
刘奋斗的话说了等于没说,空泛的没有实际含义,就是为了响应冯喆,王勇本来想跟着说几句,可是又一想。杨树明和刘一彪都不在,自己急什么?
副镇长王茂强看着刘奋斗说:“刘书记,财政没钱,学校也得盖,我们之前不是没有先例,可以再次集资嘛,学校是教书育人的,为的是全镇父老乡亲的未来,大家应该能理解嘛。”
焦一恩看冯喆不说话,他没来由的想起了冯喆刚刚吃泡面的模样。本不想多言的,但是又有些忍不住,就瞅着王茂强说:“王镇,前些年镇上集资过,如今再这样,困难很大。”
王茂强皱眉说:“集资过还可以再集资嘛,困难再大也得克服嘛,不光集资,还可以搞捐资嘛,人有多大胆。田有多大产嘛,再者,我们可以向上级反映,让县里财政给解决嘛。”
王茂强几句话好几个“嘛”。他的话音刚落,刘一彪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对着冯喆点着头,嘴里嘟囔着说:“妈bi!紧赶慢赶的,冯书记。河滩那一块的公路塌陷了,路上堵车堵了有一里路。”
刘奋斗听了就问:“公路塌方?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还陷进去一辆半挂车,这会和交警正在抢险疏导。”
焦一恩用眼神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冯喆,在刘一彪坐定后,就将刚刚会议的发言大致的叙述了一遍,刘一彪喝了口水说:“河有多深,鳖有多大,集资不是不行,我看不乐观……”
“老刘,不集资,你能指望县上给拿多少钱?反正镇上没钱。”
刘一彪没理会王茂强,撇嘴说:“会哭的娃有奶吃,你说集资,眼下公路又出了问题,那一段是县道和乡道结合路段,修路又是一笔钱,怎么解决?再集资?刘书记,镇上的财政怎么样,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
刘奋斗闻言却不吭声,胡德铨说:“老刘来晚了,大体的意思是能集资还是要集资的,然后再向县里要,镇上没钱嘛,不然,学生就要在露天里上课了。”
焦一恩知道,胡德铨和王茂强意见一致,刘奋斗是说过镇上不能让学生们在露天地里上课,但是并不是说一定就让学生在露天地里上课,起码眼下暂时就不会这样,但是胡德铨和王茂强一唱一和的,却将集资说成了一种势在必行,仿佛已经是集体决议。
杨树明去了哪里?
之前镇上中心小学集资那会,刘依然还在,刘依然是支持的,至于那次大部分集资款的去向,这会已经不言而喻,那些钱未必就是全装进了刘依然和廖文志的口袋里,现在如果冯喆要解决问题、要集资,能不能搞来钱不说,半间房的老百姓恐怕都会认为这个新来的年轻书记和刘依然没有什么区别。
人心散了,很难再聚集。
那胡德铨和王茂强为什么要一心促使冯喆走集资的老路呢?他们真的认为冯喆就会人云亦云,或者冯喆就会跟着他们的意见走?
假如冯喆看不到这一点,这个书记就只是一个摆设了,那冯喆是不堪一击的吗?
不对。
有些人明知集资难度太大不可行,他们希望、也一定要冯喆向县财政张嘴了,他们就是想看冯喆的笑话,县上裘樟清是不会对冯喆的处境置之不理的……
可是县财政的情况又怎么样呢?半间房河湾的硝酸铵厂爆炸仅仅就是造成了三人死亡几十人失踪吗?那只是报纸上的片面之词罢了,真正的真相是绝对不能向外界透露的,而想要封住郎朗之口,想要湮没风声乃至阻止防不胜防的上访行为,只有用金钱去堵,只有用数不清的人民币去让悲愤却容易在实际利益面前屈服的人鸦雀无声。
再有,博望集团塌方式的经济大案将梅山究竟多少人都牵扯进去了?逮捕一个博望集团的董事长到底有多大作用?那只能是给可怜的迟到的正义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也是一片让梅山民众闭嘴的遮羞布。
陈飞青是死了,可是余震连连,梅山的问题岂止是一个陈飞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许多的后遗症是一时半会治愈不全的,当初裘樟清当代li县长那会就着力解决梅山县存在的种种问题,这会似乎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而梅山真实的情况是裘樟清面对的何尝是一个烂摊子,简直就是一个已经溃烂的县级特大脓疮。
说白了。梅山财政没有钱可以给半间房镇。
“这些人太坏了!”
焦一恩低下了头,他感到悲哀,他是花了功夫将冯喆的资历好好审读了一遍的,他明白这个年轻的书记曾经有着不屈服的毅力。也是带着抱负想将半间房的一切搞好的——历年来焦一恩还没看到过半间房哪个镇书记在办公室里狼吞虎咽的吃泡面,哪怕是作秀也好,可是,希望永远不是可得的现实,向老百姓集资如果不可能。县里也没钱划拨过来,那么,半间房眼下的出路在哪里?冯喆这个书记的出路,又会在哪里?
有些人就是想看冯喆的笑话,想让冯喆难堪,想让他离开,或者,就是想让裘樟清难堪,想让裘樟清离开。
暗流汹涌。
气氛有些冷场,刘奋斗用手指轻拍敲一下桌子。问刘一彪要烟抽,刘一彪从兜里一掏,将整盒烟扔了过来,刘奋斗点了一只冒了一口,将烟散给了其他人,刘一彪笑:“来晚了也不能这样被抢吧?”
“这是补偿……”
这时候,冯喆接到了杨树明的电话,冯喆将听筒的音量调到最大,于是会议室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杨树明的声音。
杨树明的声音比较沙哑:“冯书记,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县医院挂吊针。”
“杨镇病了?严重吗?”
“没多大毛病,咳咳。输点液体就好。”
“真的没大碍?哦,那杨镇好好看病,保重身体。”
冯喆和杨树明的对话会议室里的人听的很清楚。杨树明说:“集资还是要集的,县上没钱,镇上也没钱,但总是要渡过难关的,我建议,镇上成立集资建学领导小组。我来任组长,出了问题,我负责。”
冯喆听了笑:“杨镇还是看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挣组长,我当仁不让,集资的事情,镇上这一块我来,至于县财政,能争取还是要争取的,不然有困难不向上级反映,这不好,还能给县里形成一种错觉,觉得我们半间房什么都成,不需要县财政领导支持工作了呢。”
杨树明在电话里又咳嗽了几声,说:“唉,那好,冯书记你就辛苦了,我这个副组长就找找县财政局,想想办法,虎口拔牙吧。”
会议室里的人在冯喆和杨树明对话的时候,有几个人相互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刘奋斗忽然有些怒了,心里堵得慌,一支烟几口就吸完,等冯喆挂了电话就对刘一彪说:“要你一盒烟你就喊,真是小肚鸡肠,你要在下午我通知那会就往镇上赶,能来晚?”
刘一彪嘿嘿一笑说:“是,你打电话后,我是小睡了一会,谁让天下雨呢?有情可原。”
“屁,下雨睡觉罢了,还有情可原?”
刘一彪吸了一口烟说:“你别说,我就是睡觉做梦,梦到刘书记你开会做重要讲话,我吧,心里觉得刘书记讲的特别精彩,就想多听会,于是乎,你懂的。”
刘一彪说完,冯喆笑了,会议室的人都跟着笑,刘奋斗摇摇头,冯喆让大家继续发言。
冯喆和杨树明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知道集资的事情势在必行,而且也别无他法,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又有什么可议的,冯喆是一把手,无可非议的担任半间房镇中心小学集资建校管理委员会组长,杨树明为二把手,就是副组长,几个副书记副镇长是组成员。
正说着话,冯喆的手机又响了,这个电话却是李玉打来的,冯喆将听筒音量调小,李玉说:“冯书记,高书记住院了,胃穿孔,我和老板刚刚到医院,在四零七房间。”
李玉口中的高书记指的是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高建民,而这个“老板”就是裘樟清。
高建民住院,裘樟清既然去医院探望,李玉又专门打电话过来通知,显然高建民病的不轻。
今天的会议基本已经达成意项,冯喆看众人没什么说的,就宣布散会,自己开车往县里驶去。
冯喆离开了,焦一恩心情很复杂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心说这个小冯书记,毕竟还是太年轻,经验太少了,不知道人心到底能有多险恶,有些人,就是不容他人能干,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刘奋斗也很郁闷,他心里是赞同集资的,但是集资的这个组长应该让杨树明去当才对,今后老百姓骂街就去骂杨树明,可冯喆在电话里就和杨树明将话说的明白了,自己又能怎么阻止?冯喆就要当出头鸟,那么多人在场,自己也没法插话阻挡冯喆。
夜雨霏霏,散了会大家都各奔东西,刘奋斗给赵曼打了电话,知道她独自一人在家,就开车去了赵曼那里,心里身上一股邪火今夜需要发泄才行。
房河弯果然公路塌陷了,不过这会已经能通车,冯喆快到县里就给李玉发短信,得知李玉和裘樟清已经回到了县宾馆休息,他就到了县医院,但是远远的看到四零七病房探望高建民的人比较多,冯喆想想,拐回去到了下面查询杨树明在哪个病房挂吊针。
但是值班的护士饶有兴致的为这个长相英挺的男子细致的查阅了一遍记录薄,却遗憾的告诉冯喆,今天没有叫杨树明的任何治疗记录。(未完待续。)
第212章谁比谁能行(四)
刘奋斗这会在办公室里木着脸看着王茂强在自己面前一句一个“嘛”的唠叨没完,一根接一根的烟让两人的头顶都盘旋着缭绕的烟雾。
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温度的忽然升高让人有些觉得烦躁,刘奋斗将鼻孔喷出的烟吹了一下,听王茂强说:“房河弯的路总是要修的嘛,后面水库每天多少拉料车要从那经过,影响太大,县上问责下来最后要落到具体责任人的头上,到底怎么办,刘书记倒是发句话嘛,你再考虑一下嘛。”
这已经是几天来王茂强若干次找刘奋斗了。
“王镇,我觉得有些概念是不是比较模糊?本来咱们那是乡道,可修水库开始不就成了县道国道?那对路的管理维护是不是该上交给县里?我听你这么说,是不是这修路的钱应该让水利局承担一下?”
王茂强挤了一下眼:“县道?水利局你还不清楚?水库动工开始,还有去年冬天,上面是给了咱一笔路政维修费用的。”
刘奋斗之前管的是镇上财政,他知道那笔钱后来被刘依然挪到了那里,这会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没什么意思,纯粹老调重弹,他这会给王茂强扯这些也就是吃饺子蘸蒜水,怎么来都行。
“过去是过去,这会不是形成了新的问题了?总不能抓着过去怎么的就不解决眼下的问题,钱不是问题,问题是镇上没钱,水库那边建设等不了,没人让他们等,镇上捉襟见肘,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总不能光看不说话,影响的是大局,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们自己想法子解决交通问题嘛,如果真要等。那只有等。”
王茂强的口头禅是“嘛”,他自己说了意识不到,可是别人嘴里一提这个字眼他就觉得别扭,他又挤了一下眼说:“等也是个办法。那乡道呢?房河弯那通村里的路可是乡道?那也让水利局管?靠县里?人家也管不着嘛。”
“问题有先后,事情有轻重,解决一点是一点,先紧急的来,不管怎么转屁股不总是在背后?大家不都在想办法?”
王茂强闻言顿了顿说:“乡道不修。马上就要农忙嘛,镇上不是要集资?是不是先给挤点钱解决点嘛?事情哪个都是要过去的嘛,哪个都是耽误不得的嘛。”
集资?镇上集资建校的决定虽然形成,但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刘奋斗在冯喆那里也试探了两次到底该怎么操作,可冯喆都是隐而不谈。
王茂强这会终于说到了集资!来来回回的不就是想看冯喆究竟怎么搞钱?但是没必要揭穿什么,那太没意思,刘奋斗只有照着冯喆的样子对王茂强也打开了太极。
“找人先干着,垫付,随后镇上有钱了。问题不就解决了?”
垫付?如今的工程队都比猴精,谁给你垫付,况且修路能有多大油水?
“刘书记说到垫付,要不,就搞贷款,然后嘛……”王茂强说着再次挤了眼,刘奋斗知道他是想说贷款修路,然后搞个收费站收费还贷,可这是什么提议?多大点工程还收费站,王茂强这么说就是胡扯。或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收费还贷——这是谁的想法?”
“底下有人在说,我就是反应群众呼声,这不都是为了解决实际困难嘛。”
“还是再等等,杨镇那儿。应该很快有消息。”
杨树明?王茂强心说有个屁消息,杨树明嘴上说到县财政局想办法,有什么办法?他杨树明有冯喆在县里的脸面大?杨树明还不就是想让冯喆担下让村民集资的恶名声,但是总不能即让冯喆打头阵去集资又让冯喆去县里要钱,那样要他这个镇长干嘛?摆设?所以杨镇长就玩欲擒故纵挑了一个不用出力也不用担责任的事情去忙活,从县里要到钱了是功劳。要不到钱,则是县里财政困难,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哪个地方的党、政一把手都是或多或少的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与矛盾的,这些问题与矛盾说白了就是权力之争,镇长是抓经济管事的,书记负责管人,往往情况是千百个“杨树明”将工作干好了,这些成绩最终却是在千百个“冯喆”书记的领导下取得的,而这些“杨树明”要是干得不好,则就是他们这些个镇长没有吃透领会到书记的领导意图,导致了个人能力或工作方法出现问题,于是这些“杨树明”心里对“冯喆”们是怎么样的态度,实在是司马昭之心,在千百个基层大院里这根本不算是什么秘密。
一千个副手也抵不过一个正手,杨树明是镇长,可他还是镇上的副书记,这个“副”字就说明了所有问题的关键,在“关键”的事情上,杨树明永远是二把手,不可能超越顶替冯喆。
一把手说一不二,二把手说二不一,叁把手说叁道四,四把手是、是、是、是,五、六、七、八、九把手,光做笔记不张口,搁在刘依然的时代杨树明就窝心的很,本想着等待时日刘依然高升了他就能媳妇熬成婆婆,但是谁料想冯喆就取代了刘依然,杨树明自然就没戏了,尚需在二把手的位置上再拧呲继续磨屁股,这情形跟当初裘樟清与陈飞青之间的矛盾大同小异,而镇上原来的副书记廖文志也跟着刘依然倒了霉,连带着本来想杨树明高升、廖文志高升、从而下面人一同高升顺位更近一步的一些人都被打破了期待了许久的憧憬,除了刘奋斗从一个副镇长一下就成了半间房的三把手,多少怀揣着美梦的人被堵死了上升的空间,心里没有抱怨是不科学的,也是不合常理的。
机会对人从来就是不平等的,即使有时候做了充足的准备也不顶用。因此冯喆重回半间房做了书记后某些人没有明着给他添乱已经是韬光养晦了,点子实在扎手,谁让冯喆的靠山太强硬?跟冯喆对着干所要冒的风险是百分之一万,但心里不能有些小情绪吗?所以在工作中表面给予冯喆热情的支持,背后一套私下一套的,适当的扯皮推诿还是可以的。
工作要一步一步做,饭要一口一口吃,王茂强觉得自己和镇上的一些人无非是顺乎本心。再说当时又没人逼冯喆表态,杨树明就没有一定让冯喆担任镇中心小学集资建校管理委员会组长,是冯喆自己想要出成绩立威信,所以既然冯喆答应了要集资搞到钱。那就要言必行行必果,除非冯喆自己认怂,那大家再群策群力的另外想方法,反正穷庙富和尚,冯喆是一把手。谁也不能把书记怎么样,只是在尘埃落定之前,王茂强还是要天天朝着刘奋斗这里跑的:谁让刘奋斗是副书记,谁让他是书记的副手。
“杨镇这几天是在县里跑……”
王茂强说着话,刘秋华就站到了门口,一进门就满脸笑的给刘奋斗和王茂强递烟,刘奋斗早就够了王茂强的“嘛嘛嘛”,瞧着刘秋华猛然想起刘秋华那会让自己解决他三弟刘二春入党的问题来了,可是这几天忙得根本没顾得上。
王茂强说的嘴都乏了,也达到了目的。起身要离开,刘奋斗也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刘秋华将王茂强送出门回来还没张嘴,刘奋斗的电话响了,刘秋华就干咳了一下等待。
这个电话是冯喆打过来的,刘奋斗听着就要出去,问刘秋华:“有事?”
“没事,就来镇上看看,今天不是集会嘛。”
又是一个“嘛”,刘奋斗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在走廊里走了几步回身说:“你那事我记着……”
“好,好,谢谢刘书记。”
刘奋斗又走了几步,停下等刘秋华到了自己身后说:“对了。中心小学的事情,村里都知道?”
刘奋斗说完看着刘秋华,刘秋华点头说:“知道,大家都盼着学校早日盖新房子。”
“嗯?”
“我表个态,我是寺洼村村长,以身作则。个人捐资五百块钱。”
刘奋斗听了很严肃的说:“不搞摊派。”
“我们村很多人都找我说,想捐资建校的,大家积极性都很高。”
刘奋斗嗯了一声:“群众总是和我们一条心的,回头说。”
刘秋华看刘奋斗应该是去了冯喆那里,想想,自己往王茂强办公室走了过去。
焦一恩这会也在冯喆的办公室,见到刘奋斗来了就给他泡茶,刘奋斗进门就瞧着在窗户的光亮下黑黜黜的百合花开的十分绚烂,心里莫名其妙的闪现一个词:诡异。
“咱们镇上有多少乡镇企业?”
“大大小小的,连上村办的,有一百二十多个,一百二十三个吧。”
刘奋斗听冯喆问这个,心说他的意思难道是让这些企业单位捐资建校?
“我们镇这些大小厂效益还算可以,各种水产养殖的不说,开矿的就有不少,如果镇上让他们捐资,应该比村民集资要好些,”刘奋斗说着话看着焦一恩,瞧见焦一恩似乎一无所知,就知道原来冯喆没有给焦一恩说这个,心里舒服了些。
“焦主任坐,”焦一恩听了冯喆的话坐下,听冯喆说:“两位都是半间房老人,说说。”
说什么?焦一恩不想说,但是非得说个什么不行:“刘书记说的是,企业总比村民手里资金宽裕,筹钱是要快些。”
“刘书记和焦主任说的有道理,是不是可以考虑,但凡捐资给镇上修建学校的单位及企业,今后镇上在政策上给予一定的优惠?”
“我看镇党委的决定可以,可行。”
焦一恩见刘奋斗都支持了冯喆的说辞,就言说:“那我就下去逐个落实一下,争取快些。”
冯喆微笑着说:“焦主任切记,党委的意见是自愿捐资,坚决杜绝强行摊派。”
“是,冯书记,我记住了。”
冯喆看看时间,站起来笑说:“胡红伟说他那饭店添了一道特色菜,叫洞庭湖甲鱼裙边,大补,今天中午就去他那鉴定一下看是不是所言有虚。”
刘奋斗在冯喆就要站起来时已经站好,接话笑道:“胡矿长既然说特色,那必然是有特点的,今天我和老焦随着冯书记打打牙祭。”
焦一恩跟着冯喆和刘奋斗出了门,他回忆了一下刚刚冯喆说的话,似乎要企业捐资的话都是自己和刘奋斗主动提出来的,冯喆只是在顺着话问话罢了,那这个捐资的主意,是自己和刘奋斗想出来的吗?分明是冯喆挑头的。
焦一恩越来越觉得,这个冯书记和之前自己伺候过的那些一把手们截然不同,究竟怎么不同这会还捋不清楚,事实上在这大院里待久了,自然而然就会领悟到这个大院的症候群有四种人与人之间必不可少的话,一种是所谓的废话,废话听上去好像很无聊,但没了这些废话大家在一起会更加无聊,太多的场合太多的时候大家都是用必不可少的废话来打发时光的,这些看似无聊的废话最大的好处在于可以让众人都避开那些令人头疼的正经事,从而能不着边际地胡扯,说话多了交谈多了交流多了自然就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就近了,场面也自然了,从此后说话也就随心所欲了。假如一见面就谈正事,哪有那么多正经事?谈完了正经事枯坐那多无趣,谈完了正经事就彼此告别就更可怕,那才是不正常的。
除了废话就是必要的恭维的话,就像刘奋斗刚才,明明让企业单位捐资的事情是刘奋斗顺着冯喆的意思提出来的,可是刘奋斗却说是镇党委的决策,明明知道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摊派,自己这个镇党委办主任却一再承诺不强行摊派。除了这些废话和恭维的话,还有就是空话和套话,吃饭就吃饭,却说去鉴定,跟着去吃就行了,还要加一句跟着书记去打牙祭。
焦一恩真的有些不懂冯喆,冯喆所表现出来的是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老辣与世故,甚至比刘依然更加的难以琢磨。
琢磨不透上司的内心,就要小心谨慎行事,行路难,在这个大院里度日,没有坚强过人的心脏和适时迟钝的大脑,真的很难。
刘奋斗更是越来越不懂冯喆了,他觉得冯喆比之前变化多了不是一点,是许多,但是凭着他过往和冯喆打交道的经验得出了一个结论:蝎子放屁——毒气,这个小冯书记,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又想在半间房搞出什么样的动静来。(未完待续。)
第213章谁比谁能行(五)
经过分别谈话、协调、打招呼,甚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半间房镇一百二十多家企业单位为镇中心小学捐资的款项额度最终仍是终结在了二十一万,平均每家企业捐资不到两千元。
焦一恩感觉自己就是在进行一项不可能完美成功的任务。
因为对捐资的结果早有预料,因此贾一恩心里惴惴的同时也有些无可奈何,作为党委办主任,他出去可以说代表的就是冯喆,但是情况如此不堪,他不知道冯喆会怎么看待这个结果,以至于猜测冯喆会不会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以及工作方法产生疑虑。
焦一恩在半间房党委办主任的位置上已经迎来送往了三个书记了,五十而知天命,焦一恩今年四十九,这是一个很有些说法年龄,事实上如今镇政府里的几个领导都比贾一恩年龄小,别人叫他焦主任还好,要是叫老焦,焦一恩会感到多多少少的觉得有些不舒服。
有些行业里熬得时间久了,资历就是宝,譬如老医生、老法官、老教师,但有些行业中在职位上停伫不前则成了一种负累,比如这个党办室主任,在这个大院里二十来个副镇级别的领导中也算是很显眼的或不可缺的一员,但主任就是主任,永远不能和副镇长等同起来,出去办事,镇长副镇长远远比办公室主任要好听,不了解体制的人不知道这个党政办主任是什么级别,了解的会不以为然,基层主任嘛,大管家而已……
车子进到了政府大院,贾一恩有些紊乱的思绪才调整了过来,他看到镇长杨树明的车子正好也驶入大院,略一迟疑,就下车缓步走到了杨树明的车子跟前,但没等贾一恩主动伸手,镇政府办公室主任尚云飞从副驾上下来。已经为杨树明打开了车门。
其实贾一恩也没打算伸手,否则就有些僭越,就有讨好杨树明之嫌,那还要尚云飞干嘛?尚云飞会对贾一恩的举动视为一种威胁。
“杨镇。”
杨树明脸色照旧。抬步往楼里走着问:“怎么样?”
“迄今为止,收到捐款二十万零七千八百块。”
“二十一万。哦。”
其实不到二十一万,贾一恩心里订正了一下。
贾一恩伴随着尚云飞慢杨树明半步随着他上了二楼,等杨树明快要拐向东边的时候,贾一恩说:“杨镇。我要将这些数据给冯书记汇报一下。”
去冯喆那里汇报,就是说冯喆对这些数据还不知道,也就是说贾一恩没有隐瞒抢先一步先给自己说了,杨树明看了一眼贾一恩,没有停顿的走了。
副书记刘奋斗和企业办的主任郝千秋也在冯喆办公室坐着,郝千秋比贾一恩小七岁,看起来却只像三十五六岁,每次看到郝千秋,焦一恩总是情不自禁的将目光从郝千秋浓密的头发上扫过。
“冯书记,这二十万零七千八百块。胡红伟捐了七万,刘二春的白云岩厂捐了五万,谢士佛的煤矿捐了四万,这三家占到了十六万,其余的都在一两千和几百块上下。”
郝千秋一听就问:“什么?咱们镇光开矿的就有十七八家,才三家过万?”
贾一恩没搭腔,这算是诘问自己吗?冯喆站起来拿了杯子泡了茶递给了贾一恩,焦一恩急忙接过,他没想到冯喆给自己泡茶,脑门上头发已经遮挡不住的地方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刘奋斗从贾一恩手中接过了捐资名单。仔细看了一遍递给了郝千秋,郝千秋一边看一边问:“谢世佛是阳守县人,他的煤矿毗邻咱们镇,他捐了四万。有情可原,除了胡红伟和刘二春,剩下的这些家,一点企业家的良心都没有!”
刘奋斗和贾一恩在半间房呆的时间久,他们心里都清楚,在半间房镇开矿办企业的。除了那个阳守县的谢世佛和有限的几个搞水产养殖的人外,全镇上下一百二十多家的企业单位有一百家的法人代表都是土生土长的半间房镇人。
“作为半间房的人,不支持重建校舍就是不支持半间房的教育,就是没有历史责任感。”
郝千秋又皱眉说了一句,贾一恩低头抿了一口还很烫的茶水,说:“冯书记,我下去再做一下工作,可能,是我方法不正确,还有几个企业管事的不在,剩下的副职不能做出决定。”
贾一恩原本是没想说这句话的,但是因为有了手里的这杯茶,他就多嘴了一句。
焦一恩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他在党委办主任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十年,他觉得在领导心目中,部下似乎更应该是一副奴才嘴脸,如果部下一个个仅仅是公事公办的生硬模样,那领导将会对你很不感冒,但恰恰也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时间长了,贾一恩也很难对冯喆做出一副谄媚的奴才相,不光光是因为冯喆重新回到半间房镇的时间短,也不光光是因为冯喆太过于年青,而是冯喆那一连串的经历让贾一恩有点不知道该用那种姿态面对冯喆,毕竟,活了四十九年,贾一恩还没见过哪个人在半间房由司法所到县文化局市场办主任,再到半间房水利所所长,继而去了半间房镇建设发展中心副主任,跳票成为副镇长,去县委做县委shu记的秘书,再回到半间房任书记,这一连串的沉沉浮浮和变迁不是非常人能遇得到和做到的。
可是尽管是多嘴了一句,贾一恩知道自己那句话其实没什么营养,就是废话,企业法人不在又怎样?镇上捐资,没有镇政府一把手的首肯谁敢乱来,留在企业的副职难道不打电话请示自家管事的人?还有几家管事的不在,在又如何,几家而已,能解决多大问题?可见是根本没有捐资的意图,再去做工作,只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我看,只要持有半间房的户籍,必须在半间房就读小学,这样来划分学籍,让那些不捐资人家的孩子一同在厂房里上课!”
冯喆靠在椅背上轻摆了一下手:“捐资。完全自愿,咱们不搞摊派,不过郝主任说的划分学籍,这牵扯到了生源。生源就是社会资源,资源开发利用好了,会带来效益。刘书记,房河弯的那段路怎么说?”
“自从后店子那开始修建水库,我们镇这一段路超限超载的情况就比较严重。我和水库建设方以及水利局协商了一下,他们维修,镇上负责今后的养护和路面病害处置,至于乡道,正在和王副镇长协调,争取尽快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杨镇长那边怎么样了?”
冯喆一问,焦一恩又低下了头,他知道杨树明这几天在县里基本上算是没成绩。
在梅山,现行的财政拨款流程是这样的,凡是有关部门要财政划拨资金的。第一步要向政府报呈经费报告,第二步这报告要到政府督查室收文,第三步再到政府办主任那里拟文,第四步由分管部门县长审核签字,第五步再由分管财政的县长签批,第六步是县长签字批示,同时可能要由让财政部门提出意见,第七步是县财政局提出意见,第八步转回县政府督查室收文,第九步由政府办公室主任拟文。第十步分管部门县长审签,第十一步再由分管财政的县长签批,第十二步是县长签批,第十三步再转到县财政局(有时还要经过城投公司。城投公司是政府开设的投资公司,其中部分政府投资,部分从社会吸收,主要投资基础性建设项目),必要时还须召开有关方面的座谈会一起商讨划拨事宜,再由有关方面进一步完善报批手续。第十四步才是财政或者城投拨付给政府有关部门。
因此,是杨树明先找到了教体局局长马腾翔,马腾翔说教体局一贯重视并支持全县学校的校舍建设,对半间房中心小学的校房坍塌表示深切的慰问与严重关注,至于重建学校教室,必须支持,然后经过一系列的报批后杨树明见到了他的本家杨炳伦副县长,杨炳伦说建校就要用钱,用钱就要让财政上划拨,于是又将杨树明的请求转给了分管财政、税收、审计、水利等常务工作的李开来副县长,李副县长同样的表示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将这事呈报给了县长严守一,严守一签了字,杨树明拿着批条就到了财政局,财政局局长韩世贵看到要钱的批条将杨树明交给了预算科科长王文志那里,自己去市里开会了,而王文志两手一摊,说了两个字:“没钱。”
“严县长是给批了三十万的,但是财政没钱。”
杨树明果然无功而返,钱是批了,但是哪天能拿到钱,遥遥无期。
冯喆好歹忙活了这一段还搞到了二十来万,杨树明是拿到了财政批文,但是一张批文永远没有真金白银让人觉得实在,县长审批了又怎么样,县长的签字只能说是要给钱,但是财政没钱怎么给?
看看时间,刘奋斗贾一恩郝千秋怂恿着冯喆到外面吃晚饭,到了二楼中央,冯喆不知道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想好了,往杨树明办公室走去,贾一恩觉得冯喆应该是想和杨树明借着吃饭说些什么,但是杨树明有事又出去了,政府办的一个人出来解释,所杨镇长家里好像有点事,尚主任和杨镇长回来没停就走了。
几个人到了楼下,冯喆看到胡端刚刚从一楼大厅走了出去,他眼神留意了一下司法所那里,但是没有看到李雪琴的影子。
哪块不浇油,哪块不滑溜。有些事情在心里隐藏着,你觉得自己都记不起来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忘记过,但是人毕竟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即便给你整个世界,你也早晚会毁掉一切。
冯喆还是刚刚回到半间房那会在开大会时从主席台上看到过李雪琴的身影,注意到了她远远凝视自己的眼神,但是这一段以来两人就在一个楼里每天进进出出的,竟然没有碰到一次面。
不知道是自己太忙,还是她有意回避自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个人曾经那么深入的接触过,哪里能说断就断?这无关于道德,只关乎内心。
晚上,杨树明给冯喆打来了电话,言说自己的老母亲去世了。
冯喆让杨树明节哀顺变,同时知道,财政局的那笔款子,一定是得自己出面去跑动了。(未完待续。)
第214章谁比谁能行(六)
有人将半间房镇委书记和镇长之间的关系比喻为夫妻关系。即为夫妻,就共同为半间房这个大家的家长,搭配着操持家务,不过镇长和书记两者谁是丈夫谁是妻子,或者说谁是公的谁是母的,谁为主谁为辅,就很有商榷的空间,按照年龄,杨树明比冯喆大了二十岁,在半间房呆的久,工作经验自然比冯喆多,但按照职务,冯喆当仁不让是一把手,而且是从县委办下来,含金量很高。
杨树明的老母亲去世了,冯喆本来作为搭档是要前去吊唁一下的,但是县里通知开会,又走不开了,于是让焦一恩代表自己去了一趟,焦一恩回来后专程去了县里,给冯喆简短的汇报了一下到杨树明那里凭吊的经过,重点是说:“杨镇长崴了脚,比较严重,走不了路了。”
焦一恩是在冯喆开会的间隙给他做的汇报,寥寥几句话,冯喆又进到会场里继续开会,到了稍晚一些的时候,刘奋斗给冯喆说了杨树明崴脚的详细经过。
杨树明是镇长,不管视为上司还是人情来往,刘奋斗到杨树明那里祭奠都顺理成章:“杨镇是在坟上崴的脚,当时抬棺才下葬,有人说墓道位置不正,跪着正哭丧的杨镇捧着老母亲的遗像就去看,结果从坟土上滑到了墓坑里面,墓道有三米深浅,杨镇土头土脸的,脚吃重,就崴了。”
冯喆一听就看着刘奋斗,刘奋斗知道冯喆在询问自己什么:“县上落实市里政策,提倡并推广火葬,不过入土为安的观念伴随了国人几千年,很难一时半会扭转过来。”
时下半间房就屡屡有拒不火葬的事情发生,有的闹得还十分不可开交,村民对抗情绪十分严重,但是也存在着一些偷偷将逝者埋葬的事情,难以杜绝,除了上级检查或者有哪位领导特别指出。镇上火化管委会的工作大体上是紧一阵松一阵,没人管风声过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悄悄的给一些人开后门的。往往是只要没人举报,非不得已,不会十分认真,这些情况冯喆在做水利所所长那会都知道。
杨树明是镇长,他将自己的母亲土葬。事情必然做的隐秘,起码在半间房没人去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被揪住了,就是顶风作案,背一个处分是轻的,但是冯喆没在意这一点,政策是一回事,孝心是另外一回事。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这方面冯喆甚至是欣赏杨树明的,这不存在原则不原则的问题,换了是自己,只怕也会和杨树明一样,他留意的是杨树明的脚崴了,他其实是想知道杨树明的脚是意外扭伤,还是存心故意的。
意外扭伤,那没什么,要是存心故意。冯喆就要想杨树明为什么那样做,假如仅仅因为中心小学财政划拨款不能到账而别有想法,那杨树明就有些多虑了。
“杨镇去医院治疗了吗?”
“没有,因为没过头七。杨镇长在家守孝。”
没在医院?
当时开集资捐资会议时,杨树明自称病了,但是没有住院,这会真的该住院了,却在家呆着。
这个杨树明。
冯喆有去探望杨树明的意思,可是再一考虑。杨树明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一观他是否真的崴脚之嫌?想了一下,冯喆给杨树明打了电话,说了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并一再致歉,言说自己在县里开完会,就去看杨树明。
“冯书记,谢谢了,家慈无病无灾的安详老了,算是喜丧,”杨树明和冯喆说了几句,在最末了说:“我崴了脚,最近家里的事也多,镇上的事情,就多劳冯书记了。”
挂了电话,冯喆看看时间,让刘奋斗给焦一恩打电话,让焦一恩带上三万块钱到县里来。
刘奋斗本来以为冯喆会找裘樟清,让裘樟清出面叫财政局将拨款划到半间房镇上去,但是冯喆要焦一恩带钱来,刘奋斗想通了冯喆的意思:要钱要是走县委shu记的路子,那没什么意思,看似捷径,但是乱了规矩,必为人所不喜。
焦一恩也将冯喆的想法猜了七七八八,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不一定要做出来说出来,那样就打破了一些规则,什么事都让上级领导发话直接命令,那样下面的人就少了许多操作过程中的乐趣,而在其位却享受不到其乐,守着那个职位还有什么意思?
可见在生活中和工作中,都不能随意破坏规则,不能破坏他人享受快乐。
而打破规则的人,当下是会让人不舒服的,后来一定是会让人心里提放的,在一定的时候还会遭人排挤,裘樟清就是梅山的老大,冯喆没打算挟天子令诸侯,如果那样,还不如在事发之初直接找裘樟清解决资金问题,让裘樟清给财政局说划钱就好,何必等到杨树明在县里兜圈子绕了许久才找来终极大杀器,如果现在冯喆这样做了,不但让财政局的人觉得冯喆不会做人,也会让杨树明的脸面无存。
但是刘奋斗和焦一恩还是没有完全摸透冯喆的意思。
焦一恩到了县里,冯喆先给财政局局长杨世贵打了电话,说要觐见一下梅山的财神爷,不知财神爷能否赏脸屈尊。
冯喆那会在县里和杨世贵没少打交道,两人很熟悉,杨世贵知道冯喆所谓的“觐见”是什么意思,他对待冯喆也不比常人,笑说:“觐见是必须的,不过是我觐见你,你老弟在半间房成了土皇帝,转眼两个月了,朝纲可稳?我还说要找你谈一下登基后的心得体会呢。”
冯喆也笑:“好啊,领导要谈心,敢不从命?只要你老哥召见,随时奉陪,择日不如撞日,我这会带上土制御酒,就去觐见?”
冯喆说了土制御酒,让杨世贵想起了全县各机关单位搜罗老酒陈酒给裘樟清送的事来:“我也有心,不过人在江湖,这会在省里,眼看还要几天回去。你那老酒就暂且寄存啊。”
“省里?我对省里的至真酒店比较熟,那里有几道家常小菜做的很地道,不如,我这就过去?”
杨世贵笑了。压低声音说:“你这是问客杀鸡,不过足见你老弟心里有我,说起这菜啊,并不是山珍海味就好吃,只有将寻常的食材做出了不寻常的味道。那才是本领,家常菜能做的地道,绝对不是一日之功,你说好,那就真的好。真的正开会呢,我出来在外面接你电话,晚上已经有安排了,实在抱歉,心意领了,咱们回见。”
知道杨世贵真的没空。其实本来杨世贵有没有空都没关系,冯喆打这个电话主要是通气,让杨世贵知道自己有这个意思,只要杨世贵这个财政局的一把手给他的属下说到不耽误自己办事就成,于是冯喆又给王文志打了电话。
冯喆给杨世贵打电话没有避开刘奋斗和焦一恩,刘奋斗心里有些犹疑,但是犹疑的内容不能显露出来,而焦一恩一如老僧坐禅,脸上枯井无波,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一般市、县一级政府有两个机构算是重要的核心。一个是管人的组织部,一个就是管钱的财政局。
寻常的单位里,办公室是中心,比如县政府里面的政府办公室。县委那边的县委办公室,就是起到一个统筹和全方位兼顾的中枢场所,而财政局里最为重要的部门和最显眼的部门却不是办公室,而是预算科,梅山县财政局预算科的职能有研究提出全县财政中长期规划,拟订全县财政管理体制和预算管理制度。编制、汇总全县年度财政预算方案和办理预算追加事宜等等工作,简单一句话,财政局是管钱的,预算科就是财政局里面详细负责怎么管钱的,预算科科长这个位置上很能引起全县人的瞩目,干的好了,上升就快,干的不好,倒霉的也迅速,杨世贵是从预算科科长的位置上升至局长的,而县里负责财政的李开来常务副县长也是从预算科科长的位置上上去的,所以王文志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冯喆和王文志之间没有和杨世贵那么熟悉,不过王文志自然得到了杨世贵的指示,对冯喆的邀请反应的还算热情,冯喆说了个地方,王文志稍微矜持了一下,欣然赴约。
刘奋斗是不想见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冯喆请的是王文志,王文志不可能一个人来,他带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是财政局预算科的副科长易江伟,那个女的叫岳洋,不过二十出头,打扮的非常洋气,穿着裙子,皮肤很好,似乎有弹指可破的模样,再有一个男的叫秦守生,这个秦守生是半间房镇司法所副所长赵曼的老公,刘奋斗心里想不知道冯喆和焦一恩是不是清楚这一点。
王文志易江伟和秦守生都知道冯喆,他们没有在冯喆面前端什么架子,岳洋却是新到财政局,刚开始还以为年纪最大的焦一恩是半间房的书记,后来一听介绍,眼睛就睁得透圆,眼神不住的在冯喆脸上身上瞄来瞄去,心想这么年轻的镇委书记,不知是哪位大领导的公子在梅山镀金来了。
秦守生长的比较文弱,戴着眼镜,颇具书生意气,和冯喆握手的时候说今后还要请请冯书记和众位领导多多关照,冯喆笑说:“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多多关照的话应该是我说才是,我们这些娘家人可都希望得到财政局诸位领导的大力支持呢。”
冯喆一语双关,岳洋就问什么娘家人,王文志就解释说秦守生的爱人赵曼在半间房司法所工作,自然冯书记他们就是赵副所长的娘家人。
听王文志一说,焦一恩想王文志能带着秦守生一起来,平时关系必然不一般,于是就说:“今天既然是家宴,怎么能缺了女主人,我这就叫赵所长来?”
焦一恩平时称呼赵曼为小赵,这会却称其为“赵所长”,将赵曼的级别也提了半级,王文志本来就知道今天酒不会喝的太过,而且他也不想太过,小酒怡情,大酒伤身,酒喝得少了,似醉不醉的,才好和岳洋做一些深入浅出的探讨,醉烂如泥就软了,可能会有心无力,多一个人多分一分酒,于是就同意了焦一恩的提议。
焦一恩叫赵曼来和王文志的意思大同小异,屋里的七个人属于两派,在半间房这边,焦一恩职位最低,就要有挡酒的觉悟,而赵曼要是来了,大家目标就会转移,焦一恩相对的能轻省一些,不过听秦守生的名字有些别扭,再一想,原来秦守生和“禽兽生”是谐音。(未完待续。)
ps: 昨夜上传的那一章有几处将“焦一恩”打成了“贾一恩”,已经订正,特此致歉。
第215章谁比谁能行(七)
有时候官场更像是一个戏台子,台上的的每个人都是演员、都在表演,不管有人在台下观看没有,演员是要有职业操守的,态度很关键,自己要非常入戏,否则会让整台戏丧失了可看性,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别的演员替代,而戏剧的效果怎样,有时候背景很重要,环境能起到渲染拱托的作用,有时候完全的就是拼演技,演技派有很多种,以贴切自然为最,于不知不觉间带动了整个戏剧的走向,那就是绝对的主角。
赵曼的确是属于演员中的实力派,接到丈夫秦守生的电话就奔赴到场,秦守生本来就是今晚财政方面最末尾的一个人,赵曼进了包间自然而然的就和丈夫坐在一起,这样八个人正好一边四个,都有一个女子,旗鼓相当,大家行就起了酒令,不谈工作,只说异闻奇事,一会气氛就其乐融融起来。
赵曼和刘奋斗有私情,在场的除了当事人只有冯喆知道端倪,而冯喆是什么样的人,刘奋斗和赵曼已经深有体会,刘奋斗是冯喆的人,不然怎么能当上副书记,冯喆当然不存在泄密的可能,不过刘奋斗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在赵曼刚进门那会刘奋斗还有些揣测,赵曼的老公秦守生在场,刘奋斗的眼神就不怎么敢看赵曼,一会儿预算科的副科长易江伟向赵曼开玩笑,说:“可见赵所长家法管的严,小秦本来风趣,这会毕恭毕敬的,看来今天要给他扶正,升级。”
易江伟其实和秦守生年纪一般大,但易江伟是副科长,秦守生是科员,说话之间就老气横秋,有上位者的派头,给秦守生叫小秦,这其实是职场通病。赵曼笑着说:“市不管县不管酒馆饭馆,升也罢降也罢吃吧喝吧,有诸位领导在,我希望今天给他连升十级。”
“连升十级。那就到联合国去了,哈哈,冯书记手下都是精兵强将,光看赵所长,出去绝对能独当一面。”
赵曼神态自若的应对着。回答的得体而幽默,王文志就说秦守生娶了一个贤内助,人长得漂亮,必然出的厅堂下得厨房,怪不得秦守生每天满面红光,那是心里美的,赵曼和秦守生笑笑不语,岳洋说:“王科,老秦和赵所长很有默契的,相濡以沫。真是让人羡慕。”
赵曼看岳洋说话直白,而且年轻,摇头说:“妹子这是恭维我们,你看着好,其实都是多少年磨合出来的,两个人在一起磨得多了没有了棱角了,就剩下了沫,我们如今,你说情感啊,默契啊。哪还有风花雪月,那都算是字典上的成语了。”
赵曼本来无心,但是在场的人都是男女之间事情的过来人,两个人之间磨成了沫这句很有暗示性。于是听着有意,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刘奋斗也笑着,这时才恍然:自己拿什么劲?赵曼就是秦守生的老婆,跟自己屁事没有!
说着话喝着酒,冯喆将王文志、易江伟、岳洋、秦守生的说辞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有了计较。知道王文志和岳洋的关系不一般,不过也许两人现在还处于暧昧状态,没有实质性的突破,还没发展成为情人关系,好像这一点在他们预算科不算秘密,不然易江伟开玩笑总是避开了岳洋,明显的是敬畏王文志,也算是对领导威信的自觉维持,而岳洋比赵曼年轻朝气,辣手摧花也要找鲜花下手,如果没有王文志这个科长的因素,易江伟这样避嫌就没有道理。
岳洋却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冯喆比较感兴趣,下来间断的总是将话题指向冯喆,这会逮住机会就问:“冯书记,你那会还在水利所工作过?”
王文志点头看着面如红霞的岳洋说:“对啊,小岳,冯书记在水利所正可谓风生水起,是得到省里水利厅主要领导的褒扬的。”
花花轿子人抬人,赵曼就着王文志的话说:“王科长所得极是,我们冯书记当初被水利厅当做典型面向全省水利系统推广宣传。”
岳洋哦了一声,问:“冯书记后来就从水利站到了县委办?”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个岳洋刚刚出了学校门,社会经验偏少,为人有些单纯,冯喆当时在半间房的遭遇,已经不是秘密,可是当面问及起来,旁人回答了似乎不好,不回答,似乎也不好,刘奋斗焦一恩还在想怎么绕过去,冯喆笑说:“也不是,当时在水利部门干的有些憋屈,干着干着,我就跳槽了……”
“憋屈?不是说树了典型么?为什么跳槽?”
刘奋斗听了岳洋对冯喆的追问低着头点烟,焦一恩端着茶杯喝水,易江伟和秦守生也有些尴尬,岳洋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揭人疮疤,王文志脸上却笑吟吟的,赵曼恍然,王文志看重的就是岳洋的单纯,而冯喆却没有迟疑的回答说:“怎么讲呢?你知道蛤蟆吧?嗯,就是青蛙。”
“青蛙?怎么了?”
“青蛙,蛤蟆,是两栖动物,这蛤蟆在水里,就是水生动物,自然属于水利局管,而蛤蟆蹦上了岸,就是陆地动物,陆地上的动物则属于林业局管,这就跟这土地是荒土时归国土资源部门管理,而土上长了草,就归了农业局,而土地上如果再长了树,权属又到了林业局,是不是很复杂?还有更有意思的,譬如山里的湖泊,当湖泊里的水超过六米,就归水利部门管辖,水位要是低于六米,则是湿地,又归林业局管,我呢,工作好不好不说,就是有些头昏脑胀,想着既然都有名誉了,可不能让荣誉毁于一旦,怕干不好辜负了领导的厚望,更对不起同行的期许,于是见好就收,戛然而止的,就自己开溜了。”
岳洋听冯喆说的很有意思,王文志几个也没想到冯喆的口才这么好,大家都笑着为冯喆当初的开溜而干杯,酒一下肚,岳洋又问:“冯书记还在宣传部门工作过?那又有什么掌故?”
这下冯喆是一语带过:“那是在去水里站之前,我当时觉得宣传bu门没意思才离开的,为什么没意思呢。有一次一个外地人对我说,你们这的文化挺没劲,娱乐项目单一,换了好多频道。几十个电视台就一个节目,我告诉他说,我们的宣传部门工作很到位,电视节目丰富多彩,这会是学习时间。你再等等,过了新闻联播你再瞧。但是后来总有人问我这个问题,可集中学习不归我管啊,于是不堪重负,我就跳槽到了水利站。”
冯喆一说,大家又是哈哈大笑,
冯喆见岳洋还准备张口,趁着气氛热烈,就说自己上洗手间,走了出去。
冯喆洗了一下手。没有回包间,掏出手机给焦一恩发了短信,内容是准备四个红包,一个里面装三千,一个两千,一个一千五,一个一千。
等了一会冯喆再进去,易江伟正在说段子:“……有一位性感女郎到酒店里去吃饭,发现一位留着胡子的男人喝酒不给钱,这个女子吃完饭后店老板找她结账。她自然也不给,并声称这老板做事不公平,怎么那个大胡子不掏钱,偏问自己要?店老板只好悄悄告诉她。那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是位警察,我惹不起,这性感女郎听了有些怒了,把裙子往上一掀,说,你看清没有?我是秘密警察!”
屋里的人听了都笑。岳洋也听懂了,脸憋得更加红润,也更加可爱。
既然有人开了荤,刘奋斗就代表半间房这边也讲了一个:“刚会说话的儿子躺在父母大床旁的小床上,看见蚊帐破了洞,有一只蚊子飞进去又飞出来,飞出来又飞进去,他很兴奋,对着蚊子说道:‘进去!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出来!’这时他爸爸火了,掀开蚊帐吼道:‘臭小子,用得着你来教我吗?’”
冯喆进来,焦一恩停了一会也出去了,他在外面同样的给冯喆发了短信,内容是:“三给王、二给岳,一点五是易,一是秦?”
冯喆收到短信后趁着大家说笑的机会拿手机在桌下一看,很快的给焦一恩回复了一个“对”。
众人除了岳洋外都是酒桌边的常客,说起笑话一个比一个拿手,刘奋斗和焦一恩赵曼自觉的让气氛一直很热烈,直到酒酣饭饱,大家到了楼下准备驾车离开。
王文志四个是开了两辆车来的,王文志自然和岳洋一辆,冯喆在和王文志握手送别的时候焦一恩将两个递到了冯喆手里,冯喆一捏,没有迟疑,很自然的侧着身子挡住了别人的视线,将最厚的那个红包放进到王文志的西装口袋里,说:“五一佳节将至,我代表半间房几万劳动者慰问一下王科长,”王文志笑笑的没吭声,冯喆然后靠近车窗,将另一个红包放在了岳洋的手上,说:“谢谢美女支持半间房的工作。”
与此同时,焦一恩和刘奋斗将其余的两个红包给了易江伟和秦守生。
从始至终,冯喆都没提划拨款的事情,王文志这会有些心情澎湃,眼神瞄着岳洋俏丽而无措的模样,心说今晚财色兼得,嘴上就问:“冯书记,根据预算法,遇到突发公共事件以及重大自然灾害,是可以追加预算的,杨局特意交待过,我个人也很佩服冯书记一心为公的办事风格。”
王文志的意思是,如果冯喆有需要,财政局可以在原来三十万的基础上再追加一些资金给半间房,这也算是一个人情,但是王文志没想到冯喆却婉拒了:“县里财政也紧张,再追加,势必给王科长与杨局增添困难,谢谢王科长,你的情意,我们半间房人不会忘记。”
王文志没有停留,开着车载着岳洋走了,岳洋一会问王文志,为什么追加钱冯喆不要?王文志笑笑说:“这个冯喆是个人才,不然这么年轻能当书记,哦,一会给你讲,头晕吗,没喝多吧?”
易江伟本来是和秦守生一个车来的,这会赵曼也开着车,于是他独自离去,赵曼看没有外人,轻声问秦守生:“你还真拿啊?”
秦守生听了就要将红包还给焦一恩,焦一恩连忙走开,冯喆过来说:“作为娘家人,我这回要批评赵所长了,你这样让我和刘书记焦主任很难再见亲家,有句话怎么说,亲不间疏,不要为难我们半间房的女婿。“
刘奋斗和焦一恩也点头说是,这会冯喆的手机响了,冯喆就让赵曼和秦守生先走,秦守生在半路上说:“人家捞你不捞,领导说你是草包,人家赌你不赌,干部说你二百五,人家嫖你不嫖,群众一起造你谣。”
赵曼说:“你敢!”
秦守生笑:“最后一句就删节了,前面的,不能省略,我说,这个冯喆真有一套,以前就是耳闻,今天亲眼见,我说,你近水楼台,多要和他走动,他上升空间很大的。”
赵曼听着笑笑,头靠在座椅上没吭声,心说还怎么走动?刘奋斗不就已经跟着冯喆成了副书记……
冯喆接的这个电话,内容有些让他意想不到。(未完待续。)
第216章谁比谁能行(八)
王文志带着岳洋到了一个新建小区的住宅,屋子是刚刚装修好的,家具都是新的,岳洋进去就被王文志抱在怀里,王文志喘着气说:“岳洋,我太喜欢你了,我受不了了……我要你,你给我吧……”
……
等好事做完,岳洋懒洋洋的,想了想,拿出了冯喆给的红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二十张,这是岳洋到了财政局收到的最多的一次红包,非常高兴,嘴上说:“竟然这么多?”
“给你你就拿着。”
岳洋看了一眼王文志,光着身子抱着他说:“人家是看你的面子才给我这么多。”
“我的不也就是你的,还客气?”
岳洋撅起了嘴,王文志说:“真的,岳洋,这房子,这家具,这一切都是你的,我是要和她离婚的,你要信我。”
“我信你,我觉得,是自己不好,破坏你的家庭。”
“我和她已经没感情了,如同嚼蜡,感觉像是陌生人,在一起只剩下了痛苦,可与你在一起,都是快乐。”
王文志和岳洋说了一会情话,话题又扯到冯喆的红包上。
其实以王文志的经验,只看红包的厚度就知道岳洋的是两千,想冯喆必然猜到了自己和岳洋的关系,而今晚带岳洋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岳洋拿好处吗?其实也就是让自己在岳洋这里增加人气值。
这个冯喆真是会做人,果真闻弦乐而知雅意,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省力气,他没有仗着曾经是裘樟清的秘书张狂不可一世,比那个杨树明会来事多了。
“你说,易江伟和秦守生,会拿多少?”
王文志将自己的红包拿过来,打开给了岳洋,岳洋讶然:“干嘛。给我?”
王文志点点头,说:“依我看吧,可能易江伟和秦守生的拿的,顶多和你持平。或者,只会比你少。”
“我不要——为什么啊?易江伟是副科,秦守生在预算科也是老人了,你三千,我两千。他们没理由比我少。”
王文志笑笑也不解释,说:“人家用心,我当然也要用心,否则规则就会被破坏,今后谁还找你办事?既然冯喆这样,我也礼尚往来,明天就将半间房的事情办了,反正是杨局已经交代过的,拖下去没什么必要,还显得不够意思。”
“我刚刚听你给冯喆说有追加款的。他不要?为什么?我不懂,还有人人嫌钱多,他们不就是来要钱的?怎么回事?”
王文志摸着岳洋光溜溜的身子说:“这就是奥妙所在了。这个冯喆,有机会可以多交往,他没打算超越杨树明向县里多要钱,为什么呢?严xian长已经给半间房批了三十万,他要是想多要,顺着我的话往上爬杆,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他很有分寸。唯恐过犹不及,否则可能还有害了,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他将这三十万拿到手就成。如果再多要了,是要显示他这个曾经的县委shu记秘书能量大,还是说我们财政局的人都畏惧裘书记?那不是无形中将裘书记和严xian长比?又会将严县zhang置于何地?一个下属不给上司长脸反而给上司添乱,那就不是合格的好下属,不然,还让那个杨树明更加的脸上无光。没来由的得罪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的,呵呵,你说有意思没。”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表情像是一个求知欲很强的中学生,王文志却最喜欢岳洋的懵懵懂懂与清纯,很得意也很享受自己在岳洋眼里什么都懂的状态存在,这一点恰恰是他下定决心和老婆闹离婚的关键因素,事实上王文志经历了许多的女人,他以往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因为那些女人都让他体味不到一种特别,而这种特别,他一直说不清是什么,直到岳洋到了财政局之后,他才如梦初醒。
王文志认为女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可爱,而太多的女人没明白这一点,反倒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迷失了自我本性,把本应属于造物主专门给女子独享的最宝贵的婉约、柔媚、温顺、端庄、内敛、含蓄等等一些秉性弄丢了,每天注重的都是怎么和男人、和别的女人挣,比谁有能耐,结果只剩下了世俗,似乎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个个都修炼成了女强人,也不知她们累不累,反正让王文志看的觉得很累。
男人本来已经很烦躁,如果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和自己媲美或者比自己还要强悍的女子,回到家看到的是和外面世界中一样的女人,心里怎么能高兴的起来?长此以往下去,只会让男人集体造反,女人就丢弃了可爱只剩下了可怜。
王文志今晚非常乐意给岳洋说许多平时与别人无法说出的话:“岳洋,你要记住,任凭一个单位也好,或者一个团体也好,说白了,就是一个个的利益集团,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既然如此,自然就唇齿相依荣辱与共,人呢,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出类拔萃,都想使自己的利益在所处的利益团体中尽可能的最大化,但是,在职场中,往往最忌讳的,又恰恰是那些爱出风头的,这就叫枪打出头鸟,有的时候只需要共性,不需要个性,打个比方,你看到过咱们单位里但凡工作了三年、不,两年以上的男子哪个平时穿着的是标新立异的衣服?没有吧,不是正统的夹克就是颜色低调的西装,为什么呢?是大家的审美观都一样?不是的,所谓的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这一点你要切实的记住。如果,我们单位中有那么一两个与众不同**特行的人物,那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弄得周围的人相形见绌?事实上是那样吗?你胆敢打破规则,就意味着你要破坏规矩,既然破坏了规矩,就要有出局的心里准备,谁容得了你?我们最要不得就是特立独行,记住。没有性格!就是有性格也要隐藏起来,有性格也要遵守规矩,没有规矩,就会失控。失控的人是最可怕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怎么这么复杂?我觉得我做不好。”
“你没有必要做好,只要知道就行,中庸中庸,平平安安的。机遇总是会降临的。”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听说,上面有意让你任副局长,你不愿意?……为什么?”
王文志笑了,这个问题他不会给岳洋说透,在财政局,预算处就是实际上的中枢,除了杨局长,下来财政局最重要的位置就是预算科科长了。副局长级别是高了,名头是响,可是管的都是和钱不沾边的事物,什么行财科、法制科农业综合科、绩效评审科,这些科室平时有人去吗?
也许自己总有一天是会成为副局长的,但是,不是现在,谁在这个位置上想轻易的挪开啊。
……
冯喆没想到李雪琴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冯喆的脸上带着笑,站在离刘奋斗焦一恩几步远的地方,摆手让他们先上车。嘴里说了一声:“你好。”
书记接电话,下属没理由在一边听,冯喆的话又中规中矩,似乎来电话的是哪位领导?
刘奋斗和焦一恩上了车。李雪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两秒,说:“嗯,说话方便吗,那我说你听,给你说两件事,第一。据我了解,刘二春的助学捐资款,不是他自己出的钱,是刘秋华从寺洼村村民手中集资来的。”
“第二,几年前,刘秋华选上了寺洼村村主任,当选的第二天晚上,寺洼村村委就着火了,据说当天村委的保险箱里放着大约有五万块钱。那时,你还没来半间房。”
李雪琴说完了,停顿了一下,问:“你也还好吧?别喝太多酒……我挂了。”
冯喆挂了电话,到了车跟前又让刘奋斗和焦一恩下来,给司机说让他先回去,等司机开车离开了,冯喆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先不急着回去,我们找地方泡泡脚,放松一下?”
冯喆是问询的语气,刘奋斗和焦一恩有什么理由拒绝?原本以为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原来只是去放松,连镇上的车都让开走了,可见冯喆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
“老大说去哪?”刘奋斗的称呼很有与时俱进的意思,冯喆笑说:“跑远点,去市里吧?”
“好,总是服务别人,今天,跟着老大沾光,也让别人服务我们。”
坐上了出租车,因为有外人,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喝了酒闭着眼都在假眯,到了市里,司机问三位老板去哪里宵夜,焦一恩坐在副驾驶上,咳嗽一声,扭着头看着冯喆,嘴里的话却是对司机说的:“你给找个按摩松筋骨的地方,要服务好的。”
这些出租车司机往往和一些宾馆洗浴的服务行业有协定,每次给宾馆里送客人,是按照人头有提成的,这司机一听,脸上就带了笑,驾轻就熟的,一会就将三人拉到一个宾馆门前,服务生过来为三人打开车门,焦一恩从包里拿了钱付了车资,要司机开发票,冯喆和刘奋斗也没急着下去,等焦一恩一切办妥,才一起下车,末了,这司机还给了三张叫车名片,说今后有需要,随叫随到,这地方安全哩,包老板们满意。
刘奋斗看着宾馆的名字笑了,焦一恩知道他笑什么,这个宾馆的名字是财政温泉宾馆,是市财政局下属单位,这时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子从旋转门里走了出来,问了一声好,微笑着请冯喆三个往里面进,冯喆轻声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两位老大哥,你们猜宾馆会不会有人出去和那个司机联系?”
“看看?”
三人到了里面,刘奋斗对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说稍等一下,就站在那里隔着玻璃往外看,果然有一个同样穿着宾馆工作装的女子到了载着三人来的出租车跟前给了司机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张卡,焦一恩就说:“怎么,记账卡?还搞月底结算?”
冯喆说:“走,事情办成,自己奖励一下自己,这叫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刘奋斗和焦一恩轻轻一笑,焦一恩知道冯喆的意思是今晚从县财政局要来了钱,这会却在市财政局的地盘上花钱,果然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焦一恩知道,跟着领导做十件好事不如跟着领导做一件坏事,这些坏事也未必就是天妒人恨的事情,可以理解成隐秘的事,隐秘的含义就是少数人才能知道,少数人就是一个圈子,既然冯喆今晚让自己跟着来了市里,就是说今后就进入了冯喆这个圈子,进了圈子就等于有了班子,有了班子进了圈子就等于进了班子中的班子。
焦一恩知道,三人来这里不仅仅是放松那么单纯,但不知道冯喆到底今晚要给自己或者刘奋斗说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217章一件小事(一)
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一边侧身带着三人往里面走,一边微笑着介绍财政宾馆里都有什么样的服务项目,冯喆职务最高,自然走在刘奋斗和焦一恩前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刘奋斗喝了酒,心里想这个市财政宾馆不知是谁承包了,真是他娘的会做生意,大厅富丽堂皇的不说,单看这迎宾小姐就很有意思,人年轻,穿的职业装恰如其分的就将细腰圆臀展现在了客人面前,身材真ta妈好,偏偏走动间圆滚滚的屁股还一扭一扭的,让人看着心里痒痒,试问正常的男人哪个不会想入非非?真想过去摸几把!
奶奶的!
既然大庭广众之下之下都这样卓尔不凡,那里面的服务,可就更加的让人期待了。
财政宾馆号称温泉宾馆,来了当然就要洗温泉,刘奋斗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几年前带着冯喆去赣南泾川市向文远公司要承包费的事情,要说那次陪自己的每个女人都勾魂摄魄,不过深层次的挖掘起来,还是那个副总经理邱玉茹更具女人味,可惜有些事情只能想想,缺乏实际的操作性……想得远了,那会冯喆还是司法所成员,这会却成了自己的老大,真是莫欺少年穷啊。
女服务员知道三人要洗浴按摩,就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在上面按了几下键,随即微笑着带三人到了电梯旁边,电梯门就打开了。
这电梯空间很大,侧门边上弯腰低头站着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头上的发型也是日式的。长的普通。就是皮肤很白。眼睛稍微的往上看着,红红的嘴唇轻微张开,先说了一句欢迎光临,然后又说了一句日语,意思应该还是欢迎光临,刘奋斗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听错了,这女人穿着日本服装,还会说日本话。神情动作不似作伪,难道真是日本女人?
焦一恩夹着包尾随在最后,进了电梯,穿和服的女子脸上带笑说:“不好意思,让尊贵的客人受累,请稍等,春子这就带尊贵的客人去休息,”然后,这女人对着外面的女服务员弯腰鞠躬,说了一句:“麻烦您了。您受累,多谢。”等外面的服务员点头,这个春子才关闭了电梯门。
电梯在中途没有停顿,应该是事先设置好的,一下就直达十二楼,等电梯门打开,耳中立即涌过来轻微的音乐声,很好听,但是不知道旋律的名字,电梯外面左右分别站了两排人种各异,皮肤各异,穿着也各异的女人,莺莺燕尔的,齐齐唰唰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整个就是一个世界女性大观园,这些女人几乎是同时都对着冯喆三个低头说:“欢迎光临。”
这一下,焦一恩走在了前面,他径直的到了楼层服务台前,问询了三个前台女子这里都有什么样的服务,得知主要是日式、泰式、意大利式按摩洗浴,再问询了价格,就回身看着冯喆。
冯喆要了个日式的洗浴服务,刘奋斗说:“焦老板呢?”
焦一恩说:“老总是日式,我就泰式吧。”
刘奋斗看看四下,说:“那我就来一个八国联军?”
三人选择好,就有三名穿着和服的女子挪着小碎步过来带着冯喆去了更衣室,焦一恩被三个皮肤稍微有些黑却很健康的女子带走了,为刘奋斗服务的是日本、泰国和金发碧眼的三个女人,一进到更衣室,刘奋斗左看右看,问:“为什么不见其他的客人?”
没想到是金发碧眼的女人回了话:“我们这里都是**服务的,客人和客人是不会碰面的,保证**和私密,安全。”
刘奋斗一听先是放心,然后好笑,说:“安全?你是意大利人?还会说中国话?”
这女子挺了挺比基尼下高耸的胸bu,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说:“是的,中国的老板,我来自美丽的西西里岛,你看我漂亮吗?我们三个都很热情的。”
西西里岛?管你是哪的,热情了就好,我还怕你不热情!刘奋斗腹诽着,接着那日本女人说可以为先生脱去外衣吗?刘奋斗说好,等三个女人六只手将他外套上衣去掉,日本女人又问可以为先生换上内衣吗?刘奋斗又说好,这时那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泰国的女人拿来了宽大的浴巾,将刘奋斗从腰部以下松松垮垮的遮挡了起来,那个穿和服的女人和金发碧眼的女人就蹲下,从浴巾下面伸手摸上去,为刘奋斗脱下了内裤,皮肤有点黑的女人就将浴巾给刘奋斗从腰部上裹好,几个人再牵着刘奋斗的手怂恿着到了另外一间房子里。
这间房明显的是浴室,里面放着一张皮革的床,服侍着刘奋斗睡上去,接着三个女子为刘奋斗冲水、泡澡、搓身、打浴液,再冲洗,擦干,再次包裹换上了新的浴巾,将刘奋斗又带到了另外一个房子里。
这间房摆放了好几盆花,屋里飘逸着馥馥郁郁的香气,灯光也比较暗淡,让人陷入一种特定的氛围之中,三个女人扶着刘奋斗到按摩床上躺好,就开始按摩。
这三个女人分工不同,日本的女人在刘奋斗的头部次序的挠掐,西西里岛的那个身材比较高大的女人负责按刘奋斗的腿部和脚,而那个据说是泰国的女人直接的脱了外衣,刘奋斗这才发现原来她里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胸型漂亮的没有天理,而且,这才发现这女人皮肤黑不是生的黑,似乎是做日光浴刻意的晒出来的。
没有停顿,皮肤健康的女人给刘奋斗身上抹了按摩油,赤luo着就上了床,用饱满的胸从刘奋斗的肩膀开始做全方位的推拿,没一会刘奋斗难以克制的就硬挺了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异常,三个女人又让刘奋斗仰躺着。从正面开始为他服务。这样一来二去。刘奋斗裹在下面的浴巾早就不知去向,转成和三个女人坦诚相待了,那个日本女人一边为刘奋斗掏着耳朵,一边温柔的喃喃低语说:“先生的身体好棒啊,看上去非常健壮,真是让秋子喜欢。”
刚才带自己上来的女人叫春子,这个女人叫秋子,那是不是还有夏子和冬子?刘奋斗听了。抬手隔着衣服在秋子柔滑的身上胡乱的**着,下面,那个泰国女人已经开始为他抚弄昂首挺胸的物什了,还渐渐的用上了嘴,刘奋斗倏然心里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赵曼今夜会不会和秦守生干?会不会在“禽兽生”的身下婉转承欢?
“去ni妈de!少了你一个,更有后来人,老子今夜要以一对三,为国捐躯了!”
……
刘奋斗神清气爽的穿着一次性睡袍被“三国联军”恭敬的送到了一间客房中,看到冯喆正躺在屋里的一个沙发上,似乎在睡觉。只是没见焦一恩,刘奋斗走过去一瞧。冯喆也穿着睡袍,心说少年气血凶猛,在那套完整的温柔炮弹强攻下,谁能忍得住?大老板今晚就是没做那事,也应该被打了飞机,那实际上和真枪实弹的干没多大区别,这算不算“一道嫖过娼?”
想到这些,刘奋斗莫名的和冯喆亲切起来,也躺在了冯喆一边,这时来了一个穿和服的女子,为刘奋斗沏了茶,说了声请慢用,又小腿夹着拧着屁股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焦一恩才出来,刘奋斗不由的对这个有些谢顶的党委办主任有些刮目相看,不过又一想,似乎不对,冯喆在三人中最年轻,但是出来的最早,难道是说他的战斗力还不如自己和半大的老头焦一恩?
这时冯喆忽然笑了起来,焦一恩刚刚躺下,一听冯喆的笑声就坐起来,和刘奋斗一样的看着冯喆,冯喆起身喝了一口茶说:“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故事。北宋的刘攽是个史学家,他曾经协助司马光编篡《资治通鉴》,有一回,士大夫们坐在一起没事,谈论农田水利工程,有人说,要是把梁山泊的水排干,可得良田万顷呐,能多收多少粮食?必使得天下富足!有人就质疑了:梁山泊古已有之,面积广袤,夏秋多水季节,周围山川田原全靠它泄洪防涝,没了梁山泊,水往哪里去?这个人一时语塞,刘攽说:这还不好办?在旁边挖个和梁山泊一般大的池子就行了,大家都笑。两位想,要是按照这个思路,一挖一排,挖是不是需要人力、机械?是不是经济行为?是不是带动了gdp?这再一排水,修管道干什么的,又带动多少gdp?一来一去的,两个gdp的产值就上去了。”
刘奋斗心说这不是折腾吗?本来想笑,可是又觉得不可笑,再看焦一恩,焦一恩和刘奋斗对视一眼,心说冯喆这会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
第二天一大早,焦一恩去了财政局,到那里没怎么废唇舌,王文志公事公办的,三十万的财政拨款就到了半间房的账上,在离开财政局的时候,看到财政局局长杨世贵坐着专车进到了大院里。
焦一恩想了想,去洗手间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果然说既然这样,你先别回来,我一会再联系你。
焦一恩看杨世贵上楼到了他的办公室,就从楼上下来出了财政局,大约十分钟后,冯喆的电话来了,让焦一恩还在那天宴请王文志的饭店订一个包间。
到了十一点左右,冯喆和刘奋斗一起到了县里,三个人在饭店里等,一会财政局这边就是杨世贵和王文志两个,五个人中午又小酌了几杯,临走时,焦一恩按照冯喆的吩咐,给杨世贵包了一个五千块钱的红包,不过这回焦一恩没看到冯喆是怎么将红包递到杨世贵手里的。
镇上捐资的二十来万加上财政拨款三十万,一共才五十一万,现如今建筑材料和工价都在翻翻的上涨,这些钱根本不够使唤,简直是杯水车薪,镇政府大院里许多人私底下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冯书记到底用什么办法搞钱修学校,有人就在焦一恩跟前探听口信,其实焦一恩对冯喆的想法是一无所知,但是只能做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他隐隐的觉得,这个小冯书记是有办法的,只是现在还没到揭开谜底的时候,所以,焦一恩同别人一样的的在猜测,在等待,甚至,他还有些期待。
临近五一,气温忽然的又降了,接着下了几天的雨,这天快中午,焦一恩去请示看冯喆中午去哪吃饭,自己好做安排,刚刚进冯喆的办公室,冯喆面无表情的正在穿外套,扭头对着焦一恩说:“焦主任啊,麻烦你叫车,我出去一趟。”
“好……我来看书记中午怎么安排?”
冯喆穿好衣服,说:“这样……要是不太饿,焦主任也跟我去吧。”(未完待续。)
第218章一件小事(二)
冯喆和焦一恩到了镇上卫生院,大院里外站了几个中心小学的学生还有两个村民,两人衣服都湿了大半截。
孩子们不认识冯喆,叽叽喳喳的在玩,但是那两个家长一见冯喆和焦一恩,似乎想过来搭讪,又踌躇不前,他们闪烁着的眼神内容暴露了内心的想法,冯喆知道,那是一种千百年来农民对于“官”的习惯性敬畏。
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自古以来官与民,穷与富之间就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分,能不和官打交道,就尽量避免,否则你不知道你沾染上的是好运,还是厄运,但无论好运还是厄运,都是民众经历不起的——这个念头在冯喆心头快速的掠过,他径直的朝着那两个家长走了过去,问:“两位大哥,李校长呢?”
一个挽着裤腿的男子迟疑了一下,指着病房说:“还在里面……我们将他送来,一直就没醒……是我打的电话……”
分明是做了好事,可是说话表情却像是做了亏心事。
焦一恩这才知道冯喆来镇卫生院是看镇上学校的副校长李博谷来了,可是李博谷怎么了?怎么就让两个村民送到医院来了?
“书记,我去找一下赵院长?”
不管李博谷怎么来的医院,自己和冯喆既然来了,那先找医生了解病情为好,总不能让冯喆去见医生,而是要医生来面见冯书记。
冯喆和两位村民说着话,了解到两人都是南莫村的人,就代表镇党委感谢两人见义勇为,一会儿又将两人的姓名与联系方式记了下来,和他们握了握手,让他们将院子里的孩子都带走,说不要耽误下午上课。
刚刚热闹的大院立即安静了下来,冯喆看着远处已经披满了绿意的南山,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在山上独处夕阳下的情景……
想了一想,看看四下没人。冯喆就到了大门外,站到一颗桐树下给高志邦打电话:“老大,吃饭呢?好啊,回头我请你……呵呵……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焦一恩带着镇卫生院的赵院长和两个值班的人出来。大院里却不见冯喆的人,焦一恩往外走了几步,冯喆正打着电话往院子里进:“……好,你不用急,我来安排……裘书记还在开会?……好。我明白,你别担心,再见。”
裘书记?冯喆是给李玉打电话?
“冯书记,这位是医院的赵院长。”
站在冯喆面前的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个四十多,一个二十多,女的也二十来岁,明显是护士,可是那个赵院长却不是四十多岁的男子,而是那个和冯喆年纪差不多的青年。
二十多岁的青年医生。还是院长?
“冯书记你好!”
冯喆与赵院长和那名男大夫握了手,又对女护士点点头,问:“李校长怎么样?我能不能去探视一下?”
“好,冯书记这边请!”
“情况是这样的,十一点二十分钟左右,两个村民将病人,哦,就是李副校长送来就诊,李副校长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致使昏迷,现在我们还在观察……”
镇医院的条件设施很简陋。李博谷头部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还没有清醒,正在打着吊液,问了几句。赵院长和那名医生对李博谷检查的结果含含糊糊,冯喆就说:“家属的意思是将病人转到县医院去,赵院长看怎么样?”
病人家属的意思?其实冯喆的言下之意是这里的条件及医术不行。焦一恩附和冯喆的话很严肃的说:“李校长是我们镇德高望重的老教师,是半间房教育系统的领头人,镇党委、冯书记对李校长的病情高度重视,我建议。立即将李校长送到县医院,做进一步的诊断治疗。”
镇里的书记要让病人转院,医生能说什么不同意见,但是镇上医院的救护车出去了,怎么将李博谷送走?
“冯书记,这会打电话要县医院来救护车,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钟,我看,就由镇上的车将李校长送到县上?这样节省时间……我叫一下唐经天?”
见冯喆点头同意,焦一恩立即给唐经天打了电话,让派出所派辆警用面包车过来。
唐经天正在喝酒,知道是冯喆要用车,而且是送李玉的父亲,放下酒杯,一边给所里打了电话派车,一边自己开上车就到了镇医院,这时镇卫生院已经准备好,警车到了大院,护士医生和两个警员携手将李博谷抬到了警车上。
焦一恩见冯喆似乎是要随着李博谷一起到县医院,就说:“冯书记,我回镇上准备一下,随后立即就到县里?”
冯喆点头,对唐经天说:“还要麻烦老唐。”
“嘿嘿,我正烦老林那几个家伙缠我,书记要我来,我说是紧急出警,这是求之不得,解脱了。”
冯喆和唐经天坐上车,两辆警车呼啸着往县里奔驰而去,焦一恩坐车让司机赶快回镇上,心说难道冯喆真的和李秘书之间有情感纠葛?要不他急什么?
到了县医院没几分钟,焦一恩跟着就到了,他果然是去镇上取钱了。
办好手续,冯喆让唐经天回去,唐经天却不肯,说好不容易有接近领导的机会,不能就这样错失良机。
唐经天一说,冯喆就笑:“那好,你中午没吃成饭,我和焦主任都没吃,跟你一起来的派出所的同志,都吃过饭了没有?”
派出所连上唐经天,两个司机,两个警员,一共五个人,只有一个吃过饭了,冯喆就说:“这样好不好,医院诊断李校长的病情,需要时间,吃过饭的那个同志在医院里看着,没吃午饭的同志,大家一起去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哪顿不吃都心慌。”
唐经天一听就说好,立即就安排下去,镇医院刚刚随车来了一个护士和派出所的几个人没想到今天能和镇委书记一起就餐,大家都很高兴。那个吃过午饭的警员心里却想自己今天吃饭干嘛吃的那样早?真是没福气!正在胡思乱想,冯喆过来伸手和他一握,说:“贵姓?王?好,王警官。辛苦你了,这边有情况,请和我联系,我把我的号码留给你。”
唐经天本想说有事让他打我电话就成,可是看冯喆已经开始拨打那个王姓警员的手机。就闭了嘴,眼看着那个警员一脸兴奋的模样,心说这冯喆,整个就是人精,这领导做的,让人出力办事还心甘情愿。
冯喆和唐经天焦一恩一共**个人到医院外面随便找了个饭馆,焦一恩先行一步,进去要了一个包间,看看卫生还行,然后揣摩冯喆的意思。很简单的要了几个菜,对饭店老板说要快,而后等冯喆一行人进来坐好,就说自己点了几个菜,看同志们都吃什么主食?
冯喆不吭声,没人说话,冯喆就说我吃面条,鸡蛋捞面,过瘾能吃饱,还快。因为饿的不行了。
一把手说吃面,唐经天和几个警员都照葫芦画瓢,冯喆见那个女护士欲言又止,就问门口站的服务员:“你们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主食?有没有米饭?或者有什么特色的给我们介绍一下?”
那服务员见这一伙人中有几个穿警服的。心里没来由的对这些人有些敬畏,就说了还有炒面什么的,想想又加了一句:“我们的米饭不错,珍珠米,好米,有嚼头。”
服务员说着。冯喆就看着那个女护士,女护士坐在两个血气方刚的警员中间,脸红红的对冯喆说:“我不喜欢吃面,米饭就成……谢谢冯书记。”
大家都报了饭,冯喆说:“今天辛苦大家了,因为下午还上班,就不请同志们喝酒了,回头补上。”
这个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心说这人是什么书记?和自己差不多大,总不会是公安局的书记?应该不是,那么年轻,那个老公安怎么都听他的?他奶奶的,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当皇帝我敲更,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菜很快上齐,味道还行,众人见冯喆低头呼噜呼噜吃的带劲,都默默消灭自己的食物,真是做到了寝不言食不语。
一会吃好,在大家喝水休息的空隙,冯喆给医院留守的警员打电话,问他是否需要带什么东西,那个警员只说什么都不要,还连连的谢谢冯喆。
焦一恩一听冯喆打电话就出去结账了,这一顿饭花了不到二百块,焦一恩思付一下,让老板给拿了两条黄鹤楼,再拿了一瓶果汁,结了账进去,将两条烟递给唐经天说:“老唐,这是冯书记给同志们抽的。”
唐经天也不客气,对手下说:“还愣什么啊?冯书记给的,两条,你们几个人均分,不能多拿啊!”
这烟也就是十五六块钱一盒,每个人都能分两三盒,众人都笑着谢冯喆和唐经天,贾一恩就将那筒饮料给了女护士。
刚刚回到医院门口,正好碰到镇上分管教育的王茂强和中心小学校长刘福禄赶来了,王茂强问:“冯书记,我一听消息就来了,老李怎么样了?”
“还在观察,刘校长也来了?”
“来了,来晚了,到底怎么个情况?怎么就掉河里了?昏了?没大碍吧?”
冯喆听了站住,很严肃的说:“李校长是抢救落水儿童发生了危险,孩子是没事了,李校长却撞到了河岸边的石头,昏迷了,差点被河水冲跑,被两个过路的村民发现,送到了镇医院抢救。”
王茂强听了心里一愣,怎么冯喆嘴里说的和胡德铨说的不一样呢?
刘校长一听就说:“哎呀!我就说学校前的桥要修,一下雨房河上游的水猛涨,学校前的小河随着暴涨,学生过河就有危险,这真是!你看看!”
一行十几个人到了医院里面,值班大夫说给李博谷做了一系列检查,没发现脑部有什么异常,得继续观察,等病人醒来,在进一步诊断。
“情况就是这样,老唐让所里的同志都回去吧,谢谢大家。王镇长,刘校长,你们看是不是让学区或者学校派个人来陪护一下?”
李博谷唯一的家人就是李玉,李玉又是裘樟清的秘书,李博谷是学校的人,冯喆的安排顺理成章,王茂强听了就看着老刘福禄,刘福禄想了想说:“好,冯书记说的是,一来老李是我们学校的人,二来,学校来人照顾他,也熟悉,方便。我这就打电话。”
唐经天带着人离开了,刘福禄安排了学校一个体育老师来县里护理李博谷,冯喆就让王茂强和刘校长回去,等两人离开,他去了洗手间给李玉打了电话,说了李博谷没什么大碍,让她放心,得知李玉和裘樟清今晚会从省里回来,就挂了电话
“焦主任,你暂时就和苗老师在这里看着,有事及时联系。”
冯喆出了医院,就去了高志邦家里。
焦一恩在医院里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博谷,心说多大点小事,一个小学副校长而已,就算是冯喆的未来老岳父,也不见得就要这样兴师动众的,还要自己这个党委办主任在医院盯着,冯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未完待续。)
第219章一件小事(三)
高志邦从冯喆到了半间房做了书记后在南莫村村头临近房河的地方办了一个预制板加工厂,生意不错,冯喆找到他的时候,高志邦正在预制场的办公室里和几个客户喝酒,屋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冯喆,一见都站起来打招呼,高志邦笑:“我就说刚刚左眼跳得厉害,原来是贵人盈门,赶紧坐,这瓶酒开了还没倒,就被你赶上了,第一口给你,你说巧不巧?”
冯喆见高志邦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看着屋里的人说:“感情你就是在逮我,这左眼跳灾,右眼才跳财,我看你今天是要破费啦。”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不,我这就破费着呢,不过只要弟兄们高兴,破费就破费。”
高志邦不由分说的就给冯喆倒酒,冯喆说:“一般不喝酒,一般酒不喝,喝酒不一般。一进门就喝酒,得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见了你心里亲,好酒想给你喝,这不算说法?”
冯喆指着高志邦笑:“你搞得像是谈恋爱一样,咱不兴这个,你能有多亲?”
“怎么不兴这个?刘大耳朵都说兄弟如手足,老婆随便找,三条腿的人不好找,两条腿的还不好找?有多亲,比亲还亲。”
“刘大耳朵?你真会联想。”
高志邦笑:“我说的不是?你让大家作证,刘备刘玄德不是耳朵垂肩,手长过膝?你别站着了,我这酒端的手腕疼,你是让我求你?”
高志邦说着话从里面的座位走了出来,到了冯喆跟前:“咱们好几年的兄弟情分加上二斤黄酒,今天才把这话说出口,你要不喝,我就哭啦。”
屋里人听了都笑,冯喆将酒杯接住说:“你这话还真押韵,得,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还就怕老大你哭,不过有点对不起,还没敢问这几位都姓甚名谁?”
“都是梅山好汉,今天来房河湾聚义来了。”
冯喆进门没摆架子。将气氛搞的很好,一个有点黑瘦的男子就说:“冯书记,我是朱阳关镇的,我是……”
“他呀,是朱阳关镇政府的。虽然没有你管的多,但是人家贵在精、在专,老乔,你那句怎么说,给老冯说道说道!”
冯喆看着这人就觉得和在座的其他人有所区别,果然是体制内的,这姓乔的就笑:“冯书记,你去年和裘书记到朱阳关视察工作,我见过你,借着高支书的话。我就献丑了,我的工作是,不管土不管田,只管撕票拿现钱。”
高志邦问:“你猜他是干嘛的?”
冯喆笑笑说:“幸好我还没喝酒,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喝酒更糊涂……”
“哎你可别这样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精神,要不你先喝了这杯再说?”
冯喆笑着摆开高志邦劝酒的手,说:“我知道了。乔同志大概是税收专管员。”
冯喆一说,高志邦啪的一拍双手,那个姓乔的就笑,自己端起了酒杯说:“我先干为敬。冯书记随意。”
冯喆自然不能随意,也陪着姓乔的将酒喝了,高志邦拉着他上座。
大家早就挪开了位置,等冯喆坐好,高志邦说:“看来还是老乔有办法,一个系统的就吃一个系统那一套。”
“我不也吃你这一套?我喝了老乔的酒不是你递来的?而且还和你坐一块了。你还要怎么样?”
高志邦笑笑说:“就要这个效果,亲近,”然后拿着手机打了电话:“兴邦,你到咱鱼塘搞两条鱼,送到镇上饭店做成红烧的,然后再搞几个菜送来,快点,要保质保量,给饭店的人说,做的不好不给钱。”
高志邦在房河边还有一个养鱼场,他这会是给渔场负责的打电话,有人就说还是高老大硬气,高志邦攀着冯喆的肩膀说:“那是,咱吃上绝不含糊,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什么都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们没听说这‘死在嘴上,病在腿上’,我不能委屈自己的肚皮。”
接下来众人开始喝酒扯皮,冯喆才知道这几个人除了那个朱阳关的老乔外都是高志邦乔制水泥预制板的供应商,有卖钢筋的,有卖水泥大沙的,老乔在朱阳关政府工作,家里养殖香菇已经有些年头,这回因为要改建家里的香菇大棚,来让高志邦加工大棚的框架来了。
这些人走南闯北的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了,都有眼力劲,知道冯喆找高志邦有事,等一瓶酒喝完,大家言过七分,酒足饭饱,就起身纷纷告辞,冯喆随着高志邦将人送到厂外。
等四下无人,高志邦说:“咋?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只要老大你一句话。”
“你还真是在房河湾聚义呢,没那么严重,你才是老大。我求你办事。”
预制厂里有人干活,话随风传,高志邦还是和冯喆到了屋里,冯喆说:“今天中午,李校长在学校门口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那孩子没事,李校长却进了医院。”
“老李?进医院了?严重不严重?”
“这会还昏迷不醒,刘校长让学校的一个老师在县医院看护着。”
高志邦哦了一声,心想冯喆找自己到底干嘛?
“事情的详细经过是这样:当时还没放学,那个孩子课间从厂房里跑出来玩水,结果掉进河里,李校长恰好从中心学校的办公楼拿教材经过,见了就救人,孩子没事,只是身上衣服湿了,受了点惊吓,被救后一个人回家了,李校长因为一身泥,没法拿教材了,就在河边洗,结果可能是救人时用力过度,头昏,他又掉进了河里,撞到了石头上。”
高志邦说:“老李那身板,身体是不好,结果呢?”
“咱们村有两个人经过,将李校长救起来,送到了镇上医院,不然不堪设想,他们认识李校长,知道李玉的电话,给李玉打了电话,李玉不在县里。又给我打了电话,我和镇上的焦主任到了镇卫生院,和老唐一起将李校长送到了县医院。”
高志邦听的有些迷糊:“那你找我干嘛?要我去医院看病号?这还用你说?早先你那会就是在镇上卫生院给我的电话吧?那会你说让我找那落水的孩子,我已经找到了。他是没事,因为调皮弄湿了衣服,在家被他老子揍了一顿,下午都去上学了。”
冯喆点头:“好!我这会找你有两件事,一。你出面,叫那孩子将李校长救他的完整过程写下来,记住,就以孩子的口气写,不要添油加醋,不要用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实事求是,同时,要孩子的父母也写一份证明。”
“第二,救李校长的那两个人是你村的。你以村委的名义,褒奖一下他们,毕竟是好人好事嘛。”
“就这么简单?”
“就这。”
高志邦皱了眉:“多大的事?你一个电话就好,还说你不是想喝我的酒?”
高志邦说着就笑了,冯喆说:“我当时到了镇上医院,除了那两个救李校长的村民外,还有一些学生,这些小孩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就是看热闹,难免的以讹传讹。而让大家都知道李校长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受了伤,这很有必要,否则。舌头下面压死人,明明是做了好事,但是却得不到好报,那多呕心?”
高志邦拍了一下大腿:“你说的对!妈bi去年老李不就干了那件窝囊事?明明没捡钱,人家偏偏的就赖住他,这社会人心坏了!事情最后闹得都臭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要起诉老李,哪跟哪啊!这回要是不说清,说不定还有人说老李不知道怎么想不开了要寻短见的!”
冯喆看看时间,也快到放学的点了,说:“一会还是我和你一起去见那个孩子,然后再慰问一下那两个救人的村民。”
冯喆说着就站起来,高志邦问:“你干嘛?”
“我一会就来。”
“嘁!你这不是寒碜我?你坐那等着!”
高志邦说着就打电话,给南莫村的治保主任说要他在镇上买点礼物送过来,要三份,快点。
高志邦打完电话,看看冯喆说:“我们村的事情,哪能让镇上出钱?嘿嘿……”
一会礼品送到,冯喆和高志邦以及南莫村的治保主任一起先到那个落水孩子的家去,但是到了这家人的门口,冯喆又改了主意,自己并没有进去,只让高志邦两个带着礼物去,还提醒两人不要提及自己。
高志邦两个一会就出来了,那孩子的父母一直将高志邦和治保主任送到大门外,三人又分别去了那两个村民家,说了一些赞扬勇敢救人的话。
这一来二去的,已经是十九点多了,高志邦和治保主任要拉着冯喆吃饭,冯喆说回头,这会还有事,高志邦说:“那我一会去县里看看老李?”
冯喆想想说:“今天还是算了,一是晚,再者,李校长还没醒来。”
冯喆走了,高志邦回想了今天这事的整个过程,怎么都觉得有些玄机,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的,反正还没吃饭,高志邦干脆开车就去找自己的大舅子胡红伟。
冯喆往县里去,半路上刘奋斗给他打了电话,问李博谷怎么样了,冯喆和刘奋斗聊了几句,刘奋斗说:“书记,有人说李校长怎么就想不开了?他究竟怎么落得水?”
冯喆一听就问:“这话谁说的?”
“有人说,我倒是没留意。”
“你不要声张,查一下消息来源。”
挂了电话,冯喆心说刘奋斗到底还是思想不周密,自己这个书记为李博谷的事情忙碌了大半天,他竟然没有在其中觉察到什么来,连谁说李博谷的坏话都没搞清。
这时焦一恩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李博谷已经醒了,医生正在给他诊断,有了新的情况,会给冯喆汇报。
冯喆刚刚到了医院门口,李玉的电话打了过来,冯喆说了李博谷已经清醒,人没事,李玉就松了一口气,冯喆说:“你不要紧张,有我在,嗯,裘书记知道这事吗?”
“裘书记刚刚散会,我还没来的及给她汇报。”
“那你先别说,回到县里后,不管多晚,我们见个面。”
李玉嗯了一声,心说冯喆说这话是什么用意?(未完待续。)xh:66
第220章一件小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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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一恩心里想了想,觉得冯喆留在县里,必有深意,就说:“我给李校长说了冯书记指挥将他送到县医院的事情,李校长大约还要四十分钟才能出来,那我就先回去。冯书记看还需要我做什么?”
“没有了,回去休息吧。”
焦一恩离开,冯喆看看时间,对中心小学的苗老师说:“苗老师,你今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休息,很辛苦,现在已经二十一点了,李校长做这个核磁共振还需要多半个小时,我在这里看着就行。这样吧,医院外面有旅馆,你在外面登记间房子好好睡一会,到明天早上四点来医院换我。”
苗老师人高马大的,听冯喆说的客气,很不好意思:“这怎么好?其实下午我到这里什么也没做……冯书记,你工作忙,刘校长让我来就是陪护李副校长的,我哪能让你在这,这不合适呀……”
“苗老师,今天让你来的忽然,你也没准备,肯定休息不好,以后这一段,李校长就靠你了,今晚我在这里,你抓紧时间休息、调整,改天,我想来顶替你,恐怕也来不了了。”
“去吧。”
苗老师一听,冯喆说的也对,自己的确有些想睡觉,迟疑着说:“那我就去了?”
“嗯,哦,你身上有钱吧?”
“有,下午刘校长给我钱了。”
等苗老师离开,冯喆在核磁共振室外坐着,闭着眼想了很多事情。
李博谷做着核磁共振竟然睡着了,护士将他推出来送到了病房也没醒来,冯喆看看时间,掂了暖壶去开水处打水,准备泡茶提神,在他的身后,有个女子停伫了脚步。心说他在这干嘛?然后迅速的往李博谷的病房里看了一眼,匆匆的走了。
这个人是严然的蜜友,如今在县医院工作的护士李玉。
没过一会,刘奋斗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冯喆这会在哪?
冯喆不想给刘奋斗说的太多,就说自己在县里有点事,刘奋斗说:“你下午问我的关于李副校长是落水还是自己投水的话,是胡德铨的司机和司机班的几个人聊天时说出来的。”
“胡德铨的司机?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就说是看到李副校长在河边,结果掉水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提李副校长救孩子的事情。”
看到李博谷掉水里却没见李博谷救人?
能看到李博谷掉水里,就是说当时距离李博谷也不远,起码能很清楚的辨认出李博谷的相貌,那他当时有没有去救落水的李博谷的意思?还是说他当时看到那两个路过的村民已经下河去救李博谷了?
胡德铨的司机当时在学校门前做什么?
司机在,胡德铨这个镇上的副书记,当时又在哪?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和高志邦三个今天下午到南莫村去慰问褒奖那两个村民的时候,他们口中并没有说当时看到河边还有其他人,只是说在救上了李博谷之后,有几个上体育课的孩子跑过来看热闹的。
半间房中心小学的体育课并不像别的地方那样丰富多彩。体育器械十分有限,体育课基本都是让学生们自由活动,而且,很多时候这些课时都被语文、数学这些主要学科将体育课的时间给占用了,体育课其实有些名存实亡,体育老师每日很多时候无所事事,非常清闲,这也就是刘福禄校长之所以能让教体育的苗老师来陪护李博谷的原因。
“他当时在学校门前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刘奋斗咳嗽一身说:“这个,我还不清楚,我再了解一下。”
李玉今晚并不当值。她只是临时顶替别人一会,在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弄清楚了冯喆看护的那个病房里的人叫李博谷,是半间房上的一个老师。但是她并不清楚李博谷是另一个李玉的父亲,而另外一和自己同名的李玉还是县wei书ji的秘书。
李玉来到了病房已经是零点一刻了,病房内并没有开灯,她从病房的窗户中朦朦胧胧的看到父亲闭眼睡在那里,头上并没有被包扎,也就是说头部没流血。看来情况的确无大碍,(李玉不知道李博谷在镇医院是满头被包扎了白纱布的)而冯喆靠在椅子上正在假眯,外面灯光辉映着月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有着斑斑驳驳的影迹,立体感很强。
李玉站了一会,伸手轻轻的推开门进去,冯喆就睁开了眼,没有说话,注视李玉在李博谷的病床前站着。
停了一会,冯喆说:“李校长做了几个透视,医生说脑部没问题,主要还是身体机能不太好,平时饮食和休息要注意,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谢谢你!……裘书记休息了,我才过来。”
“喝水吗?”
李玉摇头:“不了,你下午吃饭了没?”
“吃过了,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冯喆说着轻轻一笑,意思是让李玉不要操心自己,指着外面的阳台说:“我们去那说话。”
两人到了阳台,关了后面的门,环境相对的封闭了些,医院外面婆娑的树枝灯影摇曳着投射过来,让两人的脸盘都明明灭灭的。
“我一直很钦佩李校长的为人。”
“谢谢,”李玉说着,低了下头,叹了口气。
“怎么?”
李玉没有回答冯喆的话,良久又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好人往往是没好报的,这世界的规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李玉在冯喆面前不需要隐藏自己,她心里想到什么,就袒露了出来。
“当时村里救李校长的两个人给你打电话,原话怎么说的?”冯喆没有继续李玉的话题。
“他们就是说,我爸落水了,问我在哪,我就问我爸在哪落的水,怎么回事,他们回答说,就在学校门前。好像是因为我爸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但是他们并没有亲眼见那个过程,只是远远的看到那个孩子浑身滴水的从河边往村里去了,所以就猜测是那样。因为当时河边除了我爸,也没别的人,至于我爸为什么救了人却没离开河边,又掉进河里,他们并不知情。我就让他们将我爸送到镇上医院,接着,就给你打了电话。”
“李校长的确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我今天和高志邦已经核实过了,我想,李校长之所以没有当时就离开,是因为身上沾了河泥,不方便拿教材,因此在河边想洗干净的,结果就眩晕了。”
冯喆自己下午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还说了一些人诋毁李博谷的传言,李玉登时皱眉:“这些人真恶心!就不能见别人好!我爸也是,浑身湿透了不想着赶紧回家换衣服,管什么教材!回家不能慢慢的洗啊!那教材放在河边除了捡破烂卖废品的,谁会要?哪个重要都搞不清。”
有些东西对别人是破烂,可是对李博谷就是很重要的,冯喆也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世上其实真的没几个真正希望你过得好的,除了少数有限的几个最亲近的人,比如说家人。或者朋友,而有时候家人也未必对你是全心全意的,至于朋友,对脾气的。终其我们一生能碰到几个?岳飞不是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吗?”
“是,你说的对!”李玉得到了共鸣:“很多人见你有了事,假惺惺的来探望你,他们是关心你?其实最多也就是问问。问的目的其实是想详细了解一下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向别人谈论多爆料罢了。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希望你过的好、过的幸福,甚至更有甚者,他们只是来确认一下,看你是不是过得不如意、是不是很倒霉,是不是比他们还差,如果你是倒霉了,他们就觉得你没有威胁,那么他们就放心了!”
“特别是,有些你曾经过的比他好,你抢过他们的风头的那些人,你要是这会过的差劲了,他们心里就有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甚至快感!巴不得你永远落魄下去,但是如果你要告诉他们你过得不错,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不算什么,你积极向上,人生难免坎坷,你会汲取教训继续轻装前进,你就立即成了他们的挖苦对象甚至是今后借钱对象!因为什么,因为你过的比他们好啊,他们会想凭什么你比他们过的好,你过得好,你就有错,你就应该将你得到的好处给别人分享,否则你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冯喆等李玉情绪稳定,说:“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想,这次镇上出面,表彰一下李校长的这种行为、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为人师表就要言传身教,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育半间房人的机会。物质重要,精神更加要饱满。那两个救助李校长的人,我下午已经去拜访过了,他们救李校长,这没有丝毫的争议,而对于李校长救那个孩子,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清楚,我认为镇党委有义务、有责任让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能让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兴风作浪,胡作非为。”
冯喆说着,李玉问:“那你不让我告诉裘书记的意思是……”
“不是不让你说,而是不让你当时说,”冯喆顿了顿,看着李玉说:“领导都希望从下属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或者意见,不管这个肯定的答复和意见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但是要不含糊、不模棱两可,如果那样,他会觉得你没有认真的在办事,将问题只是单纯的反映给了他而已。”
“你是说,不想让裘书记知道我爸可能是因为救人落水,也可能不是因为救人而落水的?这很重要?”
“李玉,在这件事里,你首先要意识到你是跟在裘书记身边的人,如果你对父亲在道德上有瑕疵,会不会影响到裘书记对你的看法?”
李玉哦了一声:“我没想那么多,不过你说的是。你提醒了我。”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是裘书记那里,而在于李校长。”
“我爸?我爸怎么了?”
“你设想一下,假如,我是说仅仅是假如,李校长痊愈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落水,李校长会不会根本不提自己救人的事情,只说自己在河边洗手,一个不慎,就掉河里去了呢?”
冯喆说着看着李玉的眼睛,李玉摇着头说:“你说的太有可能了,哪还用等到痊愈,明天要是有人来问他,他准会像你说的那样答复别人的。你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捡钱都说自己捡了,还让我从家里拿钱给诬赖他的人呢,要是那样,整个是跳进房河也洗不清了——要是他照你说的对别人复述,镇上甚至县里会怎么议论他?还没出院人就被全镇的人戳了脊梁骨了,断章取义指鹿为马的事情他遇到的太多了,他,唉……”
“这还没完,你想过如果李校长这样说了之后,对你有什么影响了吗?是,那就是我刚刚提及的裘书记的问题了,还有,县里一些想诋毁你的人,背后会怎么议论你?就因为你有了一个只做好事却不想让大家挂在嘴上的父亲。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人在旅途,不得不谨慎。”
冯喆看了一下屋里面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说李校长的,但是我的确觉得有这个可能,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可能还会因此将事态扩大化,说裘书记用人不淑,李校长那个什么,她那个秘书李玉也那个什么。”
“那个什么,”李玉笑了:“不就说我不是好人吗?我就不是好人——谁在乎?”
李玉说着,眼睛瞄着冯喆,牙齿咬了咬嘴唇,模样十分可爱,冯喆笑笑说:“好人不好人,不需要别人评判。所以,李校长对外的态度和说辞就很关键,他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有时候大西洋对岸的一个蝴蝶一次轻微的翅膀搧动,就能引起太平洋的飓风,看似丝毫没有联系的事情其实都有看不见的内因外因作用,而李校长到底怎么说话,这边的工作,只能由你来做,在李校长充分认识这一点之前,还是不让裘书记过问这件事的好。”
“那,还有别的原因吗?”李玉想想,脸上露出了笑容:“小马哥不会对我都保密吧?”
冯喆点头说:“是,是还有别的原因,你那么聪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未完待续。)
第221章一件小事(五)
裘樟清上午还有个会,冯喆一夜辛苦,趁这个空挡抓紧时间就补了个觉,睡得正香,李玉打电话过来说裘樟清散会了,这会在办公室,从现在开始,将不再安排会见其他人。
冯喆飞快的洗了把脸,看看镜中的自己,十来分钟就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那盆黑色的百合郁郁芳芳,开的很好,在宽大的窗户前,非常显眼。
裘樟清正在批公文,看了冯喆一眼,对冯喆的问候只是嗯了一声,等李玉一会出去了,见冯喆正在注视着那盆花,就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脖子,问:“数清楚有多少花瓣了没有?”
冯喆笑笑说:“没有,我恐怕自己会越数越迷糊。我看着**里在想,书记这盆比我养的那个好,这应该有什么秘诀或者心得的。一定有。”
裘樟清听了就笑,看来心情很好,她接受了冯喆的恭维,身子往后背一靠说:“秘诀是有,却不可轻传。”
“书记说的是,越是重要的技法,就愈得经过千辛万苦、浴火重生才学到手,那才能被好好珍惜,就像‘书非借不读’的道理一样。要不,那我中午请书记一顿饭,怎么样?”
裘樟清笑着站起来:“一顿饭就想套我真言?你也说了要千辛万苦的,这么简单就得了秘诀真谛,养花发家致富了,我怎么办?这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冯喆笑笑的说:“那是,我是不知轻重了,对了,裘书记,我刚刚得知,咱们市里财政宾馆有温泉浴了,那里的温泉水的确是从赣南天门山运输过来的,算是咱们市里第一家。”
裘樟清心说他真有心,原来还一直记得自己喜爱游泳的事情。
“温泉就先罢了,哦。走,我们先吃饭吧。”
裘樟清没问冯喆来县里干什么,意思是有事一边吃饭一边谈,这时李玉进来。看到裘樟清一脸轻松的模样,心里感叹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还是冯喆行,其他人见了裘樟清哪会享有这种亲切的待遇。
“裘书记,我中午想请一会假。我父亲住院了。”
“哦?李校长病了?”
裘樟清问的是李玉,冯喆却回答了:“裘书记,昨天李校长从河里将一个落水的孩子救上了岸,孩子没事,李校长头部却撞到了河石上,一直昏迷,昨天下午,我将李校长送到了县医院。”
“昨天从省里回来很晚了,我见书记也累了,就没汇报。我昨晚去过了医院。医生说没大碍。这次真是多亏了冯书记。”
裘樟清说:“哦,这样,那你去吧,下午就不用回来,多陪陪李校长。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谢谢裘书记。”
李玉走了,冯喆看着裘樟清说:“在下面不觉得,这会和书记您在一起,被人也称书记,感觉怪怪的。这样不好。我回头让李玉纠正,改一下口,起码在您面前别这样称呼我。”
裘樟清看着冯喆,摆了一下手:“全国一盘棋。向上看齐,基层工作端正,就能保证队形不歪,你这个书记也是书记。”
两人像从前那样一个前一个后,冯喆在后面关了门,随着裘樟清往电梯那里走。
这会快要下班。楼道里的人见了两人,都站住笑笑的问着好,裘樟清一脸平静,冯喆在后面微笑着对问候的人点头示意,还有人早早的就按了电梯在候着让两人上去,冯喆说了谢谢,那人等电梯门关闭,才转身离开。
电梯门缓缓关闭,裘樟清说:“我回忆了些关于描写百合的诗,可是想来想去的,都觉得不合适,倒是觉得这句‘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还比较贴切。”
“‘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这句真好——我也想过,不过真是没考虑到过这一句,这是谁的诗?”
“又在偷师了?”
“师傅就是师傅,师傅的学识不是做学生的一时半会能学得会的,顶多画虎似猫,难以形神兼备。”
电梯里就是裘樟清和冯喆,裘樟清听冯喆一说又笑了:“那我告诉你,你就欠我两顿饭啊,这个‘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不是说百合的,而是赞颂兰花的,是李世民的诗。”
冯喆其实知道裘樟清这首诗的出处,“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的下一句是“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但是没理由让裘樟清丧失做师傅的优越感,而且自己欠裘樟清的饭局,应该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两人出了电梯,裘樟清又恢复到了梅山一把手的状态,冯喆一直跟在裘樟清的身后,到了外面快走几步为裘樟清打开了车门,护着她上了车,才坐到了前面,和司机点头打了招呼。
回到了五一九,裘樟清没有直接吃饭,而是先换了一身浅颜色的外装,里面原先的白衬衣也换成了淡粉色圆领的,还洗了一下脸,做完这一切后,本来冯喆以为裘樟清会到下面去吃的,她却让人将食物送到了房间里。
“裘书记,李校长舍己救人这事,对我触动很大,我觉得,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落在自个身上真正的做起来,却有难度。许多事情在日常我们都会忽视,但是真正的经历了,才知道大家需要的也不应丢弃的,就是这些看似平凡但却透射出人性光辉的正能量,我觉得,这恰恰是推动社会和谐前进的动力所在。李校长知识面广,有深度,他不但是半间房教师中的佼佼者,人品更是犹如明月照山岗,但凡和他交往的人都能感觉到李校长身上的那种真正为人师表的‘仁者爱人’的思想境界,李校长更是我们县教育界扎根基层的好老师,在本职工作中兢兢业业,取得的成绩是显著的,是有目共睹的,我想,借这个机会在半间房深入开展一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让严格遵守党纪国法,遵守各项工作制度和工作纪律,转变工作作风,切实提高工作效率,避免不作为、乱zuo为、慢作为成为一种常态,要每个人都常怀感恩之心、知足之心、忧患之心,廉洁从政、务实、高效、创新成为一种主流,形成一种风气。”
裘樟清没接冯喆的话,吃着饭,喝了一口汤,问:“去年的五一前后,半间房中心小学的学生来县里,就是为了李博谷,转眼就是一年。”
冯喆揣摩着裘樟清说这句话的意思,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裘樟清听到了嗡嗡声,下巴点了一下,示意冯喆接电话。
冯喆一看,这个电话是刘奋斗打来的,也不出去避开裘樟清,意思是自己在裘樟清面前没有私密可言,坐在那里接了电话,刘奋斗张口就问:“冯书记,你这会在哪?”
“你说,什么事?”冯喆没有回答反问。
“镇上出事了,大院被几十个村民堵了。”
冯喆到了半间房后,还没出现过村民围堵镇政府的事情,他觉得裘樟清似乎能听到话筒里刘奋斗的话语,问:“怎么回事?哪个村的人?”
“人是南莫村的,领头的是昨天李博谷救得那个落水孩子的父母,直接原因是王茂强这个瓜怂货在大院里搧了这孩子他妈一巴掌,媳妇吃亏,男人就闹,结果在大院里就和王茂强打起来了,真他ma的,王茂强被扯破了衣服,吃了亏,在院里鬼哭狼嚎的,大家都去劝说制止,王茂强就叫了派出所的人来抓人,这下好,矛盾激化,挨打的女人不情愿了,她男人,哦,这男的叫高岿然,高岿然同时也打了电话,叫来了一帮子村民,就在大院里堵上了。”
刘奋斗说的有些稀里糊涂,满嘴妈的妈的,冯喆沉声说:“唐经天在不在?在?我不和他通话了,你告诉他,他去是维持秩序,不是去施压的,不管情况怎么样,不能抓村民,不能激化矛盾,不能动手,警戒就好,除了对伺机闹事、破坏财产、意图打砸抢的人实施必要的强制措施外,不准动用武力,政府里的人,谁今天越界,谁承担责任。”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我还正在了解。”
“王镇长呢?他在哪?”
“他躲在自己办公室里,这家伙!”
“在办公室躲着?”
刘奋斗在那边说:“可不是躲着?他先动手打的人,这事就是他引起的,几十号人找他,见了他还不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镇上领导这会还有谁在?”
“除了我,王茂强,没别人。”
“那谁在大院里做工作?没人?都去吃饭了?刘校长呢?不见人?”冯喆沉吟了一下:“你先给唐经天转述我的话,然后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了解清楚。我一会打给你。”
刘奋斗还欲言又止,冯喆却干脆的挂了电话,拨给了高志邦:“老高,我是冯喆,我这会在县里,你听我说,高岿然夫妇和一些你们村的人在镇政府反应情况,可能和王茂强同志出现了一些误会和冲突,唐所长带着人在镇政府维持秩序——你现在就去现场,将你们村的人约束起来,控制事态恶化,告诉大家,就说是我说的,大家有什么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我反映……对,是高岿然。”
裘樟清看着冯喆一连串的打着电话,语气也没急促,表情和平时一样,心说他倒是指挥若定的沉得住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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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一件小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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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的功夫,刘奋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冯书记,按你的指示,场面已经得到控制,现在高岿然同志要和你通话……”
“好,你把电话给他。”
“冯书记?冯书记……”
“是高大哥呀,你好,我是冯喆……”
正在这时,裘樟清的电话响了,冯喆起身就走到了外面,闭了门,以免影响裘樟清接电话。
高岿然的嗓门大而且激动,似乎人能从电话那一头钻过来站在冯喆的面前:“……冯书记,我老婆被你们镇上当官的打了,就是那个王胖子王茂强,什么副镇长,就是畜生!神经病!你得给我做主。”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喆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喆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裘樟清瞧着冯喆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奇异,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想什么,这目光里的那种奇异又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和她继续的对视,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冯喆有十来秒钟,猛然的说:“我刚刚说,李博谷去年有病,李玉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发动了学生来县里请命。”
“是,书记你刚刚说过这个。”
“你刚才说,要在半间房开展一次学习李博谷的活动?”
“是,我觉得从教书育人、从舍己救人这两方面,李校长的思想和精神值得镇上人学习,”冯喆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看裘樟清问:“如果裘书记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我再考虑考虑。”
裘樟清这一会一直在盯着冯喆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冯喆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冯喆有些琢磨不透,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瞬间决定,将自己原本打算再过几天等时机稍微成熟一点才给裘樟清说的话,这会提前讲述出来。
“还有,我考虑,如果在镇上举行的这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还算是成功,能够引起一些良好的反响的话,是不是提请县教体局商榷,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扩大研讨的规模,是不是可以让李校长为全县的教育系统做一个专题报告会?”
冯喆这句话一说出,裘樟清的眼神那丝疑虑消失了,心说是这样?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喆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喆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喆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喆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喆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喆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喆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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