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程越打算做生意了
这两兄弟他是了解的,才能确实不如他们的父亲太多。但做普通的带兵将领或者如程越所说让他们去治理一方还是合格的。只是他们的身份很敏感,只能姑且一试了。
至于交换被俘的将领,这倒没问题。换回几个能征善战的蒙古人总比留着那几个誓不投降的汉人好多了。他已下令去提人了。
等到张弘范颇为不舍地把这首词从怀中取出来给他,他才真的震惊了。
多好的一首词啊。他看得目不转睛,真是爱不释手。
他问张弘范这个细细的笔墨是怎么做到的?
张弘范也不知情,说他自己也猜了半天,不明所以。
整个下午,伯颜就在吟颂着这首词,越想越觉得灰心。
程越真是奇才啊!这种奇才为什么不能为大元所用?
现下程越那边已经谈妥了,只要写好奏书请忽必烈同意就行了。只是,自己让出了一些地方,忽必烈会不会不高兴?朝中的御史会不会弹劾自己?
想来想去,突然心生一计。
伯颜拿起程越的那首词,不舍得把原稿交上去,自己用毛笔抄了一份,连同给忽必烈的奏书一起命人送往大都。
做完了这件事,伯颜才放心地又品味起那首词来,越看越觉得韵味无穷,浮想联翩。不禁想:自己是不是该见见这个程越?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给朝中的一些人落了口实才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拿了一本书,把这首词夹了进去,放好,又看了几眼,这才去睡了。
程越没有他那么清苦,虽然白天他已经发泄了一次,但到晚上了他依然没打算放过这四个美人。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难了。
程越与四个美女大被**,哪里能老实得了,这可比上一次他四个屋子乱窜可强多了。
程越几乎是贪婪地在这四副曼妙的身体上随意采撷,也分不清谁是谁了。直到累极,才随手揽过一个美女,抱在怀里,呼呼大睡。
因为太累,程越早上总算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就感觉有一条腿架在自己身上。一摸过去,滑不留手。微微掀开被一看,莹白如玉的粉腿,脚趾晶莹剔透,不由看得痴了。宋时缠足还未如后世般流行,虽也有不少缠足的,但也没有后世那般**,程越想起这个问题,打定主意,一定得想办法让这个风俗消失。
不过眼前这只美腿和玉足程越越看越爱,顺着大腿摸上去一瞧,叶倩儿正在海棠春睡。
她昨晚被程越折腾得几乎要昏迷过去,饶是她很能忍耐,也实在是经受不住了。
程越把她轻轻拉过来,抱在怀中,爱怜地看着她。只觉越看越美,心中得意,忍不住轻轻吮吸叶倩儿粉嘟嘟的樱唇。
叶倩儿被惊醒,刚要睁开眼睛,嘴唇已被重重地封住,一条舌头也钻了进来。
叶倩儿轻柔地迎合着,任程越在她的口内贪婪地吸吮着她的香舌。她只觉得幸福无比,不自觉地抱住程越,马上就感觉那只怪兽又被唤醒了。
叶倩儿实在没有办法,偷看其他三个姐妹还睡得正香,摆脱了程越舌头的纠缠,头向下埋了下去,她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对付那个让她又爱又怕的东西。
程越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给自己来这一手的居然是叶倩儿!他还以为会是云萝呢。
叶倩儿的动作很生涩,但她美艳绝伦的容貌可以弥补一切!程越被她侍候得反而欲火更加高涨,实在忍不住了。
程越把她拉了上来,翻身就杀了进去。
叶倩儿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忍着不发出声音,承受着程越野兽般的冲刺。
摇晃的床榻弄醒了胡秀秀,她一看到程越和叶倩儿,不禁为之咋舌,程越到底有多强啊。
叶倩儿很快就不行了,她太疲劳了。程越拉过在一边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的胡秀秀,让她来接替叶倩儿。
胡秀秀丰腴的身体又是另一番刺激,程越昨晚也太累,终于与秀秀一起迈上巅峰。又抱着胡秀秀让人血脉贲张的娇躯睡了过去。
其实程越最喜欢抱胡秀秀,因为太舒服了。睡了一小会儿,程越就又醒了。
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回头看看满床狼籍,四具昏睡的娇躯,程越心中的骄傲瞬间爆棚。
程越走到帐外,外面天色大明,看样子已经九点多了。程越的手表已被他收了起来,因为只有一个,没办法告诉别人怎么用,只能收起来。
门口的两名护卫见程越很罕见地现在才出来,互相交换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程越脸都没红一下,道:“去告诉厨房,我要吃油条和瘦肉粥,五人份的。”
一个护卫答应一声,马上跑去了。
程越回到帐内,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盒松花蛋。这可不是他穿越时带过来的,这是他自己做的。并不复杂,用石灰、草木灰、茶叶渣、碱、盐等费点时间十几天就可以做好了。他没让厨房做,是想借这个发一笔小财。
程越把松花蛋剥开,看了看,很满意。跟他在后世吃的松花蛋没什么不同,闻闻味道,几乎一模一样。看来是成功了。一共剥了五颗蛋,每人一颗,用线都给割成一条条的。
护卫把程越要的早饭送来了,寝帐里有一个大屏风,也不用担心**乍泄。
程越把皮蛋放进粥里,闻了闻香味,心情更好了。
绕过屏风,程越轻拍每个美人的屁股把她们叫醒,道:“吃饭了,吃饭了。来尝尝我的另一项手艺,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美女们一听程越又有新的东西给她们吃,刚才还慵懒的脸立即变得生气勃**来,一边说着怎么能让公子给她们弄早饭吃,一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冲到饭桌旁。
四个美女一坐下来就冲着皮蛋瘦肉粥发呆,那颜色看起来很可怕的东西是什么?怎么这么恶心?能吃吗?还是吃点油条算了。
程越笑咪咪地坐了下来,端起粥来,咬一口油条喝一口粥,大叫好吃,一副满足的样子。
众妾哪里敢不吃,只好也学着程越先吃一口油条,再硬着头皮喝一口粥。嗯,还不错啊。大着胆子咬了一口那个怪模怪样的蛋,真香!好吃!
忍不住大口地吃起来,只觉得满口留香,真是太好吃了!公子真会吃东西啊。
云萝一边吃一边含糊地问道:“公子,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难看却这么好吃?”
程越笑嘻嘻地道:“你不是想做事情吗?这就是第一件事。这叫做皮蛋,也叫松花蛋,是鸭蛋做的,配方我告诉你,你负责制作和保密,我再找人负责运输和销售。只要打开销路,能赚很多钱的。你来起一个商标的名字,一开始就要有品牌。”
云萝一听,程越果然说话算数,给了她这么好的事情做,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想了想道:“不如就叫善财皮蛋,外面都说公子是善财童子转世,知道你发明了这个东西一定会来买几个尝尝,这样就不用一开始就让人望而却步了。等他们觉得好吃,自然就会再来买了。”
程越笑道:“我让你来做就听你的,但有一点,这东西一次不能吃得太多,不然对身体不好,你要向每一个来买的人说明,一天不要超过三个。”
云萝想了一下,道:“这个好办,我让人在店门口反复地唱就是,再贴一张告示,画上图,多吃了总不会出人命吧?”
程越道:“那倒不会,但会不舒服,吃得太多了还真有可能,所以你要多费心。”
云萝信心满满地道:“公子把这么好的东西交到我手上,我如果还做不好,那真就羞于见人了。”
程越道:“这只是个开始,我要你开一系列的饭庄,我会把我会的菜式教给你,你知道你有多走运吗?”
云萝兴奋得重重亲了程越一下,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着手。
程越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皮蛋的做法。
胡秀秀鼓足勇气道:“奴家,奴家也可以与云萝姐姐一起做的。”
程越微笑道:“别急,我正有一件事要你做,我这里有一张图纸,是一台织布机。我知道你闲暇时喜欢织布,我给你找几个手艺高明的木匠,你把这个东西做出来,想办法改进它,让它变得更好用。我以后要用许多布料,现在的织布机可不行。”
程越又道:“还有,现在的笔和纸都不行,我有一些想法和配方,你去试制,一定要做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胡秀秀欣喜地道:“好,我就做这个,我喜欢这个。”从程越手中接过几张纸。
苏蓉温柔地问:“公子,我做什么呢?”
程越道:“银行!你之前是书香人家,本家又是做生意的,我有一个很大的计划,你的担子最重。”
苏蓉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银行是什么?贱妾什么都不懂,没有简单一些的事么?”
程越道:“蓉儿,我不会看错人的,你一定行。而且,还有我呢。这件事,不急于一时。我给你一个章程,你找几个钱庄的人来问问,有问题再改,一定能做成。我的重心也会放在你身上。”说完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放在她眼前。
叶倩儿本来只是想好好侍候程越就行,见大家都有了事情做,也有些急了,道:“奴家也能做事的。”
程越看着她笑道:“当然有事情交给你,我要造玻璃,这件事情由你来负责,配方和方法在这里,你要小心收好,确保每个人只会一个步骤,严守这些秘密。”
叶倩儿接过几张纸,又好奇又专注地看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信
刚才收到起点编辑的通知,说我的书本周要上新秀推荐,这是我的第一个荣誉,很开心。特别多更一章,以示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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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蓉问道:“公子要在哪里做这些事情呢?”
程越道:“南宋在临安给我准备了一处宅子,过些天我就得去临安谢恩,正好就搬进去。我打算在临安的郊外找个地方来做这些,条件也好,推广也方便。
苏蓉又问道:“公子进临安,要带多少人?”
程越道:“我在在这里进行军队整编,全部结束了之后才能进临安,不用多,几千人足矣,再加上我的五百护军,就算天塌下来也挡得住。这段时间我会把让你们负责的事情都教给你们,我的事太多,身边也缺人,只能让你们来做。再说,我也不喜欢只圈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四人美女很乖地都点头答应。
吃完饭,程越就开始一个个地讲起来。正讲到银行的经营策略时,杨霆求见。
众妾立刻退到屏风后面。
杨霆面带笑容地走进来,举起几张纸大声道:“大都督,庐州大捷!脱温不花趁昂吉尔进攻庐州,与张孝忠兵分两路,突然袭击,将昂吉尔一万五千大军杀得片甲不留,斩杀近五千人,一万多人被俘,昂吉尔被活捉,正在往回押送。夏贵已归顺,把庐州城交了出来,愿为大都督效力。大都督的枪手和掷弹兵立下奇功,一举击破昂吉尔的中军,昂吉尔才溃不成军的啊。”
程越接过战报,并没马上看,问道:“我军的伤亡呢?”
杨霆道:“只有七百多人,阵亡不过四百多。遵照大都督的吩咐,盛在棺木里都往回运,然后统一送回故乡安葬。我已经让人去刻灵位。慰灵金已在准备,人到了就马上送出去。”
程越道:“这还不够,我这里有一篇文字,你找人抄一下,每一篇我都要签名。一起送回他们的故乡。每副棺木上都要盖一面旗帜,这是我的设计图,你去做出来。这就是我们的军旗。每具遗体安葬的时候,必须有当地的官员从头到尾出席,但不能铺张。每人赠地十亩,以后遗属家中有事,必须优先解决。这是我做为大都督的第一个全国命令,有地方官敢于抗命的,能处置的你直接处置,不能处置的你报上来,我去杀他全家。”说到这里,程越难得露出森森的杀气。
杨霆却是深受感动,这位大都督处处与众不同,却又让人无比的痛快。
杨霆接过程越手中的信和军旗的设计图一看。军旗是一面红色旗帜,也不知程越拿什么染的。上面有一只盘旋的五爪金龙,造型非常精美,与宋朝的略有不同。
杨霆赞道:“这面军旗实在太漂亮了,都督的画功真令人叹为观止。”
又拿起那张程越让他们抄写的信,只觉得与众不同,不禁念了出来。上面写道:
尊敬的某某将士亲眷:
向您敬礼!
您的某某是最优秀的战士,在国家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他挺身而出,披肝沥胆,舍生忘死,浴血奋战!全军上下,以他为傲!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您的某某求仁得仁,国家将会永远记念他的英勇与奉献!
做为指挥官,请允许我奉上最沉痛的悼念与哀伤。国家将建忠灵祠,千秋万载,敬奉他的英灵。我每年都会亲往祭祀。
您和您家庭的损失我们深知不可能完全弥补,些许慰藉,羞愧难当。日后若有生计困难,请持此信到官府求助,也可到军中求助。事属合理,决不推托。
您忠实的朋友
程越
杨霆读完,帐内已是一片啜泣声。众妾全都哭了。
杨霆也热泪盈眶,不能自己。起身大礼参拜道:“我杨霆代天下军士谢大都督。”
程越赶紧把他扶了起来,道:“谢我做什么,这本就是应该做的。我签完字后,你盖上章,注意收好名单,不要让人假冒,也不能让一些地痞无赖凭此要胁官府。”
杨霆恭声道:“是,我晓得。”又问道:“大都督这封信从左至右横着书写,还有些不知名的符号是什么?”
程越道:“我一直奇怪,明明这样写比较方便,为什么要坚持以前的写法呢?那些符号叫做标点符号,具体的用法在这里。这些是我写的基础教材,你拿去找李芾付印,他的活字也应该差不多了。告诉他,不准印佛经,要印的话要付十倍的价钱才行。”
杨霆又接过程越这些日子以来拼命赶着写出来的几本书,翻了几页,就觉得被吸引了。马上合上书页,打算回去好好看看。
杨霆道:“大都督发明的标点符号真是好东西,这样也不用为断句头痛了。只是,以前的经典若是也这样印,只怕会有各家论战。”
程越道:“不怕,真理是越辩越明的,那些老学究没事情做,就让他们争去吧。”
杨霆又道:“大都督这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直追前几日的那首《临江仙》,属下钦佩之至。这封信的原稿就送给属下如何?”
程越微笑着点点头,道:“你若不嫌弃,就收着吧。”
杨霆谢过,告辞而去。
程越叫人召脱脱前来,吩咐他准备一千副白手套。
脱脱纳闷道:“白手套倒是有,但那颜色容易脏啊,大家都不喜欢用。”
程越道:“我要用于迎接阵亡将士遗体,其它的你也去准备,这项比较特殊,才问你的。”
脱脱一听,也十分感动,连忙去准备了。
脱脱一走,众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都是泪眼婆娑,又爱慕又崇拜地看着他。
程越有些尴尬地道:“你们相公我没那么了不起,别用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光看着我。来吧,接着讲课。”
四个美女破啼为笑,又过来围着程越一边撒娇一边听讲。
与此同时,元大都的忽必烈正在商议伯颜送来的和议书。
忽必烈召近臣阿合马、安童、忽都察儿、耶律铸、姚枢、窦默、许衡和皇太子真金在偏殿就坐,把议定的合议书给众大臣传看。
阿合马道:“大汗,这个程越要了太多地方了吧?把我们辛辛苦苦占领的地方再送出去,还没有这个先例,传出去岂不是弱了大汗的名声?”
安童道:“和谈自然有失有得,表面上看我们放弃了一些地方,但若不放弃,只怕也未必守得住。那些地方程越肯定不会放手,又没有多大,给他就是了。再者长江天险已经被攻破,现在为我们与宋朝共有,让出这点地方算不得什么。休养生息几年,一举南下,还怕今天给他几座城吗?”
忽都察儿道:“那程越为了自己的安全,这些地方当然不肯放弃,除此之外,伯颜没有让什么出去。既然我们此次无法一鼓而定,还给他们一些地方也无可厚非,臣觉得此议可定。”
其余众臣也点头称是。
阿合马见众臣都赞同,也不说话了。
忽必烈拿出一张纸道:“来,你们看看,这是程越送给伯颜的一首词。朕看到后惊为天人,程越真是奇才啊,恨不得为我所用。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安童的汉学造诣不错,也能吟诗。好奇地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了。全神贯注地反复诵读,面上充满了震惊与激赏,竟是不愿再递给别人。
众大臣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这首词写了什么,竟然让大汗遗憾,让安童失态。但又不敢到安童手中拿,只好老老实实地等在那里探头探脑。
安童取过一盏茶,一口而尽,酣畅淋漓地道:“好词!好茶!可以缓缓醉矣。”
见众大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哈哈一笑,道:“不敢有劳诸位大人,我来给大家读一下吧。”
站起来清了清喉咙,缓缓读道:“《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安童读完哈哈大笑,道:“大汗说的对,此子奇才啊。唉,我虽十八岁拜相,不如他多矣。”
姚枢等都是大儒,听安童读完,都不禁闭着眼睛反复咀嚼着这首词的一字一句,越想就越喜欢。
听到安童自承,姚枢笑道:“丞相何必自谦。程越的这首词的确夺天地之造化,可当流传千古。但丞相以十八岁拜相,辅佐大汗南征北战,安定百姓,功在千秋,程越是万万比不上的。”
安童苦笑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想我二十岁的时候,哪里有这样的战功,这样的文采呢?”
忽必烈笑道:“安童不必自谦,在朕心中,十个程越也比不上一个安童。”
安童知道是忽必烈安慰自己,忙施礼谢恩。
第六十二章 忽必烈要赐婚
耶律铸也不方便再接着夸这首词,对忽必烈道:“大汗,这个程越,的确是奇才。据说此人还未结亲,大汗何不赐婚以示恩宠?”
忽必烈陡然有了兴趣,道:“赐婚?朕倒是有两个还没嫁出去的公主,你们看哪个合适,程越能同意吗?”
元朝不像清朝,满汉不通婚,元朝汉蒙通婚的情况比较常见。
皇太子真金道:“四妹完泽和五妹囊加真都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完泽美丽善良,很会操持家务,囊加真美艳大方,能开弓带兵。只是程越杀了仁钦坚赞,国师怕是不会高兴。”
忽必烈冷哼一声道:“什么国师,草包一个!把朕弄得那么狼狈,还说什么?真金,你觉得谁合适?”
真金道:“大汗不如待合议达成后,邀请程越前来做客,让他自己选一个,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忽必烈道:“这样当然好,只是他肯来吗?朕也想见见他啊。”
真金道:“如果他担心,就派一个弟弟去做人质,我蒙古的诸王去做人质难道还辱没了他吗?以后如果能成为一家人,大汗的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忽必烈抚须片刻,高兴地点了点头,道:“你这个主意不错,先派个大臣去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也愿意,确是两相其美。”
阿合马一向与真金不睦,想刚说点儿什么,只见兵部尚书张雄飞在内侍的带领下进来了。
阿合马不禁有些恼怒,却又不敢呵斥他,张雄飞这个人,非常正直,不可能是来给他使绊子的,肯定有事情发生。他只能以眼神询问张雄飞,却又看不出什么。
张雄飞见他面色不豫,施礼道:“平章大人容禀,程越刚刚打败了淮西的的军队,万户昂吉尔被擒,手下一万五千军队全军覆没。臣不敢怠慢,只能马上送来,听候差遣。”
“什么?程越竟然敢擅自进攻?敢戏耍我?我要杀了他!”刚才还要召程越当女婿的忽必烈闻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差点又把桌子给掀翻。
张雄飞忙道:“大汗容禀,这里还有昂吉尔在出发前写的请罪表,想趁和议还未达成,那夏贵又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一举占领两淮各处,结果不知是消息走漏还是被程越料中,昂吉尔在进攻途中被脱温不花率军偷袭,又有程越的武器相助,结果溃不成军。”
“脱温不花?”刚刚听张雄飞的解释怒火平息还觉得有些愧对程越来越忽必烈又一次怒火中烧,“是他带兵打败了昂吉尔?”
张雄飞苦涩地点了点头。
忽必烈恨恨地道:“投降也就算了,他还真卖力啊。那个程越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程越啊程越,你好胆魄啊,竟敢让降将带兵,自己谈判。好,好,好。居然能料中昂吉尔会去进攻庐州,你到底长的是什么七巧玲珑心?你怎么就这么难缠?”
众臣都不知该怎么劝忽必烈才好,这个亏是吃定了,谁让昂吉尔非要去进攻宋朝呢?结果进攻不成,自己反而被活捉。
安童想了一下,道:“大汗,昂吉尔战功彪炳,未尝一败,立下过汗马功劳。此次虽然抗命行事,却也是想为大汗再立功勋,想拿下庐州重新鼓舞士气,他又已经被擒,不宜过分责备。不如削他的食邑就是。程越那里就把昂吉尔的驻地全送给他,反正他也肯定不会交出来了。双方罢兵,不可再战。”
忽必烈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坐了下来,又轻拍着桌子沉思一会儿才道:“就依你之言。传旨,昂吉尔违令出兵,削除全部食邑。昂吉尔所辖之地,让给程越以表歉意。派礼部尚书柴椿为使,签署和议,让他去探程越的口风吧。孟之经、孟之缙如果愿意回去的话就让他们回去。哼,要是他真成了朕的附马,也是最让人头疼的附马了。”
张雄飞深为震惊,这可是忽必烈从来没有过的大让步啊,居然还要与他和亲!这个程越竟然让忽必烈忌惮成了这副样子!
当下自有内侍去传旨,忽必烈被这个消息弄得心情很不好,挥了挥手,众大臣全都施礼退下。
程越很忙。
程越一人身兼数职,连晚上大战四美时都可能会被问到问题。学医的人也都没走,他们得想尽各种办法寻找和制造可以用来做手术的药材和器械。
手术的器械程越已经送了一套给李芾,但能做成什么样子,程越也没有把握。
难的是药。
程越有大量的药,还有一套精良的临时手术房设备。但这些没办法普及,用一点就少一点,必须找到替代的药物。
云南白药的配方他是知道的,已经让脱脱派人去云贵采购,但知道是一回事,制不制得出来是另一回事。这些东西他不懂,只能依靠这些有很深中医基础又经过他西医训练的医生去完成。但那也是以后的事。这些天,程越发现,这些医生做手术的水平提高得很快。厨房要杀的家畜们贡献良多。
在这个时代,程越没办法训练护士,只能找了一批心细的士兵来做护工,也对他们进行了培训。
他想起了在烟花之地的那些女人,如果可以,让她们做护士行不行?只是不知道她们愿意做吗?
程越结束了手术训练,回到寝帐,只有胡秀秀一个人在摆弄着地上一大堆的纺车零件。
程越问道:“她们都哪儿去了?”
胡秀秀舍不得放下这些东西,连头都不抬地答道:“蓉儿姐姐去与公子找来的钱庄的人谈话了,云萝姐姐从军中家眷中选了一些女子正在教她们做皮蛋,倩儿姐姐去挑选公子所要求的原料了。”
程越从背后揽住她道:“那你呢?是不是舍不得我?”双手已经揉上了她的胸。
胡秀秀红了脸,道:“大家都在拼命努力,只有我最笨,公子要的织布机还没造好,只好等在这里,公子回来时也好讨教。”
程越笑道:“谁说你最笨?我的秀秀最是聪明,还知道趁别人不在来**你相公我。好吧,你的**我接受了。”
说罢,一把将胡秀秀抱上了床,扯开衣服,压了上去。
胡秀秀娇呼道:“公子,别人都在工作呢。唉哟,别那么用力。啊……”
旁边无人打扰,程越尽情地在胡秀秀丰满的娇躯上驰骋放纵。
胡秀秀昨晚已经承受了程越的多次冲锋,现在又来了,只觉得腰都酸了,却又快活无比。
帐中只有两个人,胡秀秀也能完全放松下来。她紧紧搂住程越,轻轻地咬着程越的肩头。这个男人,她爱死了。
程越含着她的两团丰满,心满意足地吸来吮去,他也很快活。这几天都是他大被**,可是偶尔他也想只有两个人好好地舒服一下。
两人鏖战了许久,胡秀秀几乎要晕过去,程越才释放出来,抱着她白嫩的娇躯轻轻吻着她的小嘴。
胡秀秀紧紧抱着程越,回应着程越的亲吻,好半天才缓了过来。马上就穿衣下床,要程越帮她造纺车。
程越知道她真的对此事很认真,取笑了她几句。胡秀秀侍候程越穿上衣服,开始摆弄起那堆零件起来。
这纺车是程越之前参观博物馆时看到的,因为导览员是个美女,所以程越听得格外认真。难得有个人肯好好地听她讲这么枯燥的内容,导览员也讲得很用心。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黄道婆发明的三锭棉纺车,另外还有轧棉和弹棉的工具。
本来这些在二十年后就会出现,现在由程越直接做了出来,成功之后,会使棉布的产量和质量都得到大幅提高。
程越认真地把各种零件组装起来,让胡秀秀试用,再提出问题,一点点改进,一点点调整。终于定下了各零件最优的尺寸,完成了定型。
胡秀秀试用之后,高兴得扑到程越怀里,尽情舌吻起来。
程越风胡秀秀难得这么主动,正想着要不要再把她正法一次,张贵脱脱带着王邦杰在门外求见。
程越只好推开怀中温软的美人,推开帐门就看到三个人兴奋的脸。
程越道:“那么高兴干嘛?军服做好了?”
王邦杰笑道:“大都督,哪里有这么快,只是用最好的料子做了五十套军官服和肩章,五十双皮靴,五十顶帽子。想请大都督过目,看看对不对,之后我们才敢再做。”
程越问道:“香水和肥皂香皂呢?有什么问题没有?”
王邦杰很骄傲地挺起胸膛道:“已经造出来了。大都督的配方果然好,香皂和肥皂已经开卖,大受欢迎,苏州城内抢成一团。香水还不急,等生产得多一些再卖。这次也特地给大都督送来五百块肥皂和一百块香皂,请大都督笑纳。香水带了四瓶,献给四位小夫人。江阴那边该送的也都送过去了,请大都督放心。”
程越笑道:“做得好,这件事做得稳妥。这些日子洗澡都洗不爽,早就等着了。不过这个先不说,带我去看看军装。”
第六十三章 ?新军装
兑现承诺,十一期间双更,祝大家节日快乐,出去玩的时候请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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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凑过来道:“公子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程越道:“知道了。军装会有你一套的。”
脱脱见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程越,嘿嘿笑着不说话了。
还没到中军帐,外面已经挤满了人,都是听说了消息来看新军装的。见程越来了,马上挤出一条道来。
程越进到中军帐,众将都已迫不急待地等在那里了。他们早就看好程越身上那套衣服,听说新军装到了,都赶来抢货。
地上摆着几十个箱子,还上了锁,看来王邦杰的保密意识真不是一般的强。众将热切的目光都在那上边。
王邦杰一个个地开了锁,把离程越最近的箱子推到程越面前。程越打开来,拿出一套纯黑色的制服。
这套制服程越毫无压力地几乎照抄了二战纳粹德国的制服,再加上一些中国礼宾军服的概念,非常英挺。
众将爆发出一阵惊呼,虽然还没看到穿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漂亮是一定的。
程越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尺码,似笑非笑地看着王邦杰道:“你的眼光够好啊,都不用量,那布庄是你的生意吧?”
王邦杰忙不迭地摇头道:“真的不是属下的,只是属下从小就在那里帮忙,才有了这点能耐。”
程越又打开一口箱子,拿出一顶大沿帽,上面有一颗金龙的徽章,金色的光芒一闪,精美异常。众将又是一阵欢呼。
一双新的皮靴也被提了出来,整双都是牛皮所制,虽不如后世那么油亮,但也很不错了。
众将的眼光都炽热起来,紧盯着程越把外衣脱下来,换上了这身新军装。
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程越把武装扣一系,整个人立刻更加英武了起来。新做的笔挺的军装将程越衬托得格外英俊,袖扣、领扣和帽徽闪闪发光。
这些都是新做的,尤其是扣子和帽徽,两家人集合了苏州城内最好的工匠打造模具,好不容易才解决了这些问题。当时不管是两家还是工匠都是心中暗骂,程越也太能整人。但当整套衣服做出来,又找了个人穿上之后,两家和参与的其他工匠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试衣的后院为之沸腾!
多漂亮多英武的军装啊。只是大沿帽因为没有程越那样的短头发很少有人能不披着头发戴进去的。但已经足够惊艳了。
王邦杰更是与有荣焉,他真的没想到程越居然能设计出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军装。他也是个军人,他一穿上这身军装,老婆就贴了上来。弄得他这几天疲惫不堪。
但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在他手中诞生了一件伟大的衣服!
众将的反应如同他们后院里一样,整个沸腾了!外面等待的士兵听到里面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和感叹声,都急得恨不得掀开门马上看看。
张贵拍着王邦杰的肩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程越把肩章夹上。
因为魔鬼粘实在造不出来,于是程越就以女人头上的发夹为原型,设计了两个夹子,可以把肩章夹上去。
程越给自己定的军衔是少将,以后再慢慢升。想想好笑,以前自己想升职是很难的,现在想升自己做什么都行。
将星在程越的肩头闪耀,亮花了众将的眼。
程越突然想起来,问王邦杰道:“刘顺那边你送过去了吗?”
王邦杰答道:“请大都督放心。”
程越点点头,他对王邦杰这次的表现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邦杰很谦虚地低了低头。
程越对众将道:“这帽子,必须剪头发才能戴上。剪头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旦受伤,能得到最好的治疗。等会儿给你们发香皂,洗头也方便。不过这个不强迫,全凭自愿。谁要剪头发?”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把剪头发的剪刀和一把梳子来。
他早就策划这次行动了,现在以军服为诱因,才可以付诸行动。
程越话音刚落,脱脱已兴冲冲地搬了把椅子来,背靠程越坐下,他是蒙古人,留着是中间秃边上是发辫的奇葩发型,因为投靠了程越,中间秃的那一块也没再剃了,总算看起来没那么怪了,但依然不好看。所以他剪发毫无压力,剃秃了都行。
程越命一个护军出去打热水。拿起一块桌布围在脱脱脖子上,拿了个夹子夹住,就飞快地剪起来。他的年纪在特种部队行动组是最小的,常常要给老兵剪头发,三分多钟就能搞定一个。所以他随身总是带着两把剪刀,想不到居然地一千多年前在这里用上了。
程越也有一个小小的私心,现在他的头发是自己照着镜子整理的,后面的头发是他指挥叶倩儿一点一点地剪的,并不算好。如果大家都剪了头发,才能有许多人去学剪头发,自己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众将眼睁睁地看着脱脱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很快地就消失了,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就是一个干爽的短发,看起来格外精神,一点都不怪。
脱脱拿王邦杰递过来的香皂洗了头,闻了闻,舒服得大叫一声:“爽快!”
王邦杰找到脱脱的军装,脱脱迫不及待地穿了上去。
真够帅的!
众将又震惊了一次。看脱脱平时也没那么帅啊,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格外地像个爷们儿。
张贵也不再犹豫了,直接坐到那张椅子上大声道:“请大都督为属下剪发!大都督都可以留短发,属下也可以。”
程越也不客气,围上桌布,一剪刀就下去了。
王邦杰狠了狠心,他也想穿全套的军装啊。马上排到了张贵前面。
接着是孙富、段连生、任清......众将一个个排起队来,解汝楫、张荣实也只好排了进来,心道实在不行就再留长嘛。
程越运剪如飞,一个个的将领头上的长发不见了,水换了一桶又一桶。很快所有的将领都换上了新的军装。
赞叹声接连不断。
“唉呀老周,你穿上这身精神多了啊。”
“叫我周团长,你也不错啊,人模人样的。”
“这鞋也太舒服了吧?早知道我早就换了。大都督,这鞋在哪儿做的,我要十双。还有我四个儿子,也得要个几十双。”
长长的头发不见了,一时间都是神清气爽。众将这才明白为什么程越留着短发。
程越看着满帐身着军装的众将心中不禁感慨:这就是现代军队的开始啊。
把东西都收拾下去,程越下令:“立正!授衔仪式正式开始!”
众将站得整齐而笔直,一个个上前。程越将肩章给众将一一别上,每个人都一一敬礼,整个中军帐庄严肃穆。
授衔仪式结束,众将看着自己肩上闪耀的肩花都露出了笑容。
衣服还剩一些,程越留下脱温不花等人的衣服,让几个高级将领再每人拿一套换洗,一方面是干净,另一方面是古代的染料不过关,衣服洗几次就褪色了,黑色还好一些。这就是程越重视江阴的原因。那里有卤水,可以制纯碱,有了纯碱,才可以做出不掉色的染料。
脱脱担心地道:“穿这身衣服盔甲怎么办?”
程越道:“谁让你每天穿了?这是正装,只有有要求的时候才穿,平时里还穿以前的衣服,不然洗几次色就淡了。”
众将都有些失望,不过看着这身漂亮的衣服,也真不舍得穿啊。
全都换上了新的军装的众将都焕然一新,程越推开帐门,带众将走了出去。
外面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的军士们看到程越等人身上新奇英武的制服,欢呼声震耳欲聋,又是一片沸腾。再看自己这身袍子,顿时觉得太难看了。
程越遣散了众将,拿着衣服回到了寝帐。
天色已有些暗了,众妾都已经回来等着程越吃饭,看到程越穿着一身从来没见过的漂亮军装走了进来,都是又惊又喜。全都围上来抚来摸去,欢喜得不得了。
云萝道:“公子,这衣服让我做一些卖吧,一定能赚很多钱。”
程越笑道:“早知道你会打这个主意。不行啊,我已经授权给别人了,这个钱我们就不挣了。你先忙你的事情,做得好了,有时间了,我再派别的任务给你。”
云萝噘着小嘴帮程越脱下衣服,仔细地叠好收了起来。
程越把香水从口袋里掏出来,因为没有玻璃,是用上好的小瓷瓶装着,四种味道,一人送了一瓶。
四个美女喜欢得爱不释手,彼此交换闻着,还不时发出格格的笑声。
吃完饭,程越又一次上演四美大战,在云萝身上格外卖了些力气,云萝才媚眼如丝地搂着程越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程越刚从脂粉堆里挣扎出来,杨霆就已经来求见。
程越正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杨霆就直接道:“大都督,忽必烈已再次下旨停战,派出了使节来找大都督,估计三天内就会到。脱温不花留吴继明守庐州,章如旦、黄万全、曾和、刘孝忠攻略昂吉尔留下的州县。他和张孝忠则带三千兵马及所有的枪手掷弹兵返回,夏贵也跟着来要拜见大都督,下午就能到。军旗已经做好,请大都督吩咐。”
程越一听,脸色严肃起来。吩咐道:“传众将到中军帐!”
“是。”
程越很快吃完早饭,进去亲了亲四个美人,就直趋中军帐。
进帐一看,众将都来了,一个个喜形于色,还在议论着昨天的军装。
“你是不知道,本以为剪了头发会挨骂,结果呢,我那婆娘看我这身衣服回去,昨晚差点没把我累死!这衣服好啊,可惜不能总穿哪。”
“嘿嘿,我也是,不过我比你厉害,半夜我又上了小妾的床,那浪劲儿,没见过啊。嘿嘿。”
程越一脸严肃地在帅座上坐定,默默地看着众将。
众将一见程越脸色不对,都赶紧把嘴闭上。
程越等帐中没有声音了,才道:“好了,发新装高兴,我不会怪你们。但今天有一桩大事要大家来做。”
“什么事?”众将很少见到程越用这么严肃的态度对大家说话,一时间都有些惊疑不定。和议不是达成了吗?又要开战了?还是脱温不花那里出了什么意外?不会是他又叛变了吧?
程越没让他们猜太久,马上道:“今天下午,脱温不花就会把阵亡将士的遗体送回来,我们都要去迎接。我准备了个仪式,让我的护卫操练的,大家都要参加。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我要让他们去得不受半点委屈。”到这里,程越眼眶泛红,不禁哽咽了起来。
众将都惊呆了。平日里程越总是一副杀伐果断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动感情。再一想,果然程越总是冲锋在前,最危险的战斗又总是一马当先,为的居然是不想看到别人伤亡!
这是什么大都督啊!
第六十四章 ?迎灵仪式
众将血里来火里去,早就习惯了,生离死别更是家常便饭,虽不能说视人命如草芥,但听到脱温不花只伤亡七百多人准确的说是四百多人阵亡,便歼灭了一万五千人还活捉了万户昂吉尔。都是一片羡慕。那点伤亡也没人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程越放在心上,而且看样子他很内疚。
原来这就是程越的弱点!
可是这是多么让人敬重的弱点啊。
众将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可笑,但一想明白就不由得不感动了。齐声答道:“是,谨奉大都督命!”
程越又道:“下午穿正装,你和你的亲兵都要戴白手套,学我的样子。就这样,回去准备吧。”
“是。”
程越把护军找来,重新排练了一次,这才回帐等待通报。
中午刚吃完饭,杨霆就来通知程越脱温不花已在十里开外。
程越全身新军装,起向扣上领扣,大声道:“开辕门!按上午排练的来!”
脱温不花、张孝忠和刘琛还有自己主动去参战的姜才是兴高采烈地回来的。他们此役大获全胜,听说程越又封了他们新的官职,还给了有功之人手枪,每个人都恨不得马上回去领奖赏。如果不是棺木移动得慢,他们早就回去了。
眼看就要到了,脱温不花笑着对跟着他们回来的夏贵道:“夏老将军,我们大都督实在是异于常人,夏老将军一见便知。夏老将军戎马一生,我们大都督看到夏老将军一定也会高兴的。”
夏贵一开始不愿归顺,但后来听说程越被封水陆大都督,总领三边人马后立刻就打开城门归顺了。倒也不是他气节有多高洁,总是需要一个下台阶嘛。
夏贵今年已七十岁,却也还能骑马射箭,闻言笑道:“脱温不花军长此次立下大功,不知大都督要怎么赏呢?老朽到时可要讨一杯水酒。哈哈哈哈......”
其余将领也都笑了起来。
眼看程越的大营就在眼前了,辕门豁然大开。正中间不是程越是谁?只见他穿着一身看起来帅气无比的军装,带领穿同样军装,也剃了头的众将在等候着他们。
刘琛啧啧称奇,道:“你瞧瞧,咱们大都督穿的这身衣服,太漂亮了,肯定有我一套,回去我就要,大家都剃头了,剃头就剃头。”
张孝忠也是艳羡不已,连忙点头称是道:“还是短发好,这么长的头发打理起来太费劲了。我可是一老早就看好大都督的短发了,这么多人一起剪,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还有那鞋,也该做出来了。听说脱脱被大都督给踹过一脚,我就想如果是我被那种皮靴踹那么一脚,肯定很疼吧?”
夏贵见张孝忠这样讲,吓了一跳。这个张孝忠他之前是听说过的,但从来不知道这个人这么能打。这次突袭昂吉尔,张孝忠冲锋在前,打光了子弹后,就挥舞着双刀冲进敌阵,杀了个七进七出。连马的颜色都变成红的了,据说只他一个人就杀了三百多元兵,吓得元兵闻风丧胆,见到他就跑。这样的猛将也对程越推崇备至,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程越马上就近在眼前,夏贵咪起老花眼,想仔细看清楚程越的长相。
程越眼看着他们到了近前,微笑着迎了上去。
脱温不花等连忙翻镫下马,一齐敬军礼道:“报告,卑将等不辱使命,特回营缴令。”
程越回礼,慰问了几句,看到姜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才一脸兴奋地道:“大都督,这仗打得痛快啊,一吐我心中的怨气。”
程越道:“现在我已总领三边人马,以后再有的打,你别急。先休息两天,再去向李大人缴令吧。”
姜才拱手遵令。
脱温不花将夏贵引到程越面前道:“这位就是大都督提到的夏贵夏老将军,此次专程来拜见大都督,一路风尘仆仆,实在是辛苦了。”
程越一看夏贵,虽年已古稀,却依然矍铄,虽对战元兵屡遭败绩,但也不愧为戎马一生,是个老将的样子。
夏贵还不习惯程越的军礼,正要给程越施礼,程越连忙握住夏贵的手,亲切地道:“夏老将军莫要折煞了小子!此行辛苦,夏老将军对我这个晚生太抬爱了。一会儿我就带诸将给老将军等各位洗尘。老将军以后见到我,也不必行礼,不然不是折我的寿吗?”
夏贵一看,程越果然如他们说的那样平易近人,总算放下心来。他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要向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行礼,虽说以官职论理所应当,但也太过为难。程越主动免了礼,他也不由得暗暗感激。当下马上道:“老朽不过痴长几岁,当不得大都督如此破例。日后还请大都督多多指教才是。”又把与自己同来的几名将领介绍给了程越。
程越跟大家甚是客套了一会儿,被俘的一万多名元兵自有人去安置。忙了一阵子,跟在脱温不花人马后面的四百多副棺木已经要到了。
脱温不花正想问军装的事情,只见程越面色庄重了起来,回头一看,是战死者的棺木拉过来了。
程越戴上白手套,众将及亲兵也全都戴上。脱温不花等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从军士手中接过来戴上。程越排开众将,快走了几步,走出辕门,摘下帽子,用右臂托住,深深地躹躬。
其余众将也马上跟了过去,整齐地排在程越的身后,一齐摘下帽子,学着程越的姿势,弯腰躹躬。
脱温不花等人一看,不敢怠慢。忙找了个位置,学着样子行起礼来。夏贵等人茫然不和所措,但也要跟着脱温不花后面行礼。
军士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所深深感动,无数人眼中都泪花四溅。没有帽子可摘,有些人干脆把幞头摘了下来。
程越一直等到棺木行到眼前,才直起腰来。示意队伍停下,大声道:“升军旗!”
杨霆已将一面红底金龙旗升了上去。
军营中鸦雀无声,每个人在注视着这面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军旗,都在体味着这种庄严的尊重。
升上了军旗,自有军士捧着折叠好的一面面军旗走到一副副棺木旁边,一点点打开军旗,覆于其上,用棺木的缝隙夹紧。
鲜艳的军旗让一副副的棺木陡然变得肃穆起来。几乎所有的将领和军士都禁不住热泪滚滚而下,他们从来没想过,迎接亡者的仪式竟然可以如此庄严。
因为棺木众多,拉着棺木的车队编成长长一排,棺木的情况也不尽相同,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但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耐烦,就连夏贵老将军和姜才也深受震撼。他就是想知道程越哪里与众不同,不料却马上看到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让人无比震撼的方式。
程越和众将一直笔直地垂首而立,等待每一副棺木都被盖上军旗。都盖完之后,程越大声喝着:“敬礼!”
全军上下,一齐敬军礼,夏贵和姜才也学着把右手举了起来放在齐眉高的地方。
程越将手扶在最前面的一副棺木上,示意车向前走,随着它走进军营。
其他众将全都有样学样,也都每人扶一具棺木进营。不知怎么,那些本来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生死,不会再为这么一点伤亡流泪的众将却已经热泪盈眶,随着马车前行的车轴声,眼泪也滚滚而落。
旁边围观的军士们几乎都已经泣不成声,只觉得藏在心底的悲伤全都发泄了出来。更有许多号啕大哭的,此时也没人去笑他们。
戴着白手套的各将领和亲兵一个个扶棺而入,很多棺木上都有两个人扶着,每个人的脸上都一派肃然,却更有满脸的骄傲。
有戴着白色或浅色手套的普通军士也鼓足勇气凑上去,以扶棺为荣。
中军帐前面的空地上,已竖起一座灵台,上面有四百多个灵位,每一个牺牲的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程越带众将把棺木停在灵位前,又郑重地上了三柱香,向灵位和棺木深躹一躬。
众将和全军都在程越的身后一齐躹躬。
程越直起身来,大声喊道:“今生为兄弟,来生还做兄弟!”
上万人一齐含泪高呼:“今生为兄弟,来生还做兄弟!”
张贵喝道:“举枪!”
自有十二名护卫拿出十二把火铳,点上引信,举起来天空放空枪。
随着十二声枪响,程越道:“停灵三天,供军中兄弟祭祀,三日后,我们送他们回家!”
全军恸哭。
程越没有休息,带着军医和学医的学生们一齐去探望受伤的军士。
由于带去了烈酒等消毒物资,又接受了程越的业务培训,伤患的情况明显比别的军队好很多。没有因为感染而丧命的,伤口也得到了更好的包扎和处理。
程越找出几个好的例子和几个不太好的例子,一一讲解。还当场动了两个手术,把一个被接歪了的伤腿重新正了过来。
这是程越第一次动活人的手术,有全套的手术设备,用十几个手电筒照明,还动用了程越用这里的药物制作的麻药。
大批的医生都围在手术台周围,戴着口罩,看着程越如何切开患处,取出碎骨,清洗伤口,固定、包扎,刚才还弯曲的腿被正了过来,受伤的士兵激动得只是抓住程越的手,哭泣着却讲不出话来。
另一个手术是一个被箭射穿了身体的士兵,虽还活着,但一直昏迷。
程越第一次用上了他讲过的输血的手法。因为怕普通的士兵不接受,于是找了几个血型一致的医生来供血。
把重伤的士兵身体切开,将受伤的脏器进行了缝合和处理,这是相对复杂的手术,但程越当时在军校的时候非常重视医学,特别跟来教学的军医院的教授学了很久,还跑到军医院帮忙。因为他想拯救生命,他不想看到有人在他身边死去。
旁边观看的医生们都震惊得矫舌难下,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手术啊!简直是从阎王那里抢人嘛。
惊讶归惊讶,却全都看得极为专注。他们知道,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自己挤不挤得进来都难说。
第六十五章 ?你们吃饭了没有
最严重的伤患就这两个,其他的都问题不大。程越做完手术,一旁受过训练的护工立刻给他擦汗。程越心中哀叹,美丽的护士啊,你们什么时候能出现?
医生们看着刚才还脸色青紫的伤患逐步恢复了颜色,呼吸了稳定了下来,都禁不住鼓掌欢呼起来。
程越揉了揉发酸的腰,扬起手术刀向他们致意。又回答了他们海量的问题,直到已入夜才总算结束。
程越回到寝帐,脱温不花、张孝忠、刘琛、夏贵、姜才、肖震还在等着他。
肖震虽此次立有大功,但程越早就吩咐他不可抢带兵将领的风头,所有的枪手和掷弹兵都是最后才悄悄地入营,还押解着被俘的三名将领。
众将见程越做手术现在才回来,都充满敬意地站起身来行军礼,程越回礼,问他们吃饭了没有。
肖震道:“听说大都督发明了一种新的做菜法,我们这次也算有点功劳,不知能不能吃到?”
程越满意地拍拍肖震的肩膀,道:“这次干得好!正好我新做的炒锅和小炉灶也装好了。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炒几个菜。”
这下连肖震的脸都吓白了。他本以为程越已经把炒菜的法子教给了厨房,又听说好吃得不得了,才敢提起此事。虽然上次是程越炒的,但那是程越主动做的,另当别论。他是程越的卫队长,也是跟随程越时间最长的人之一,要程越亲自给他炒菜,以后自己如何自处?
众将也直摇头,夏贵更是惊呆了,心道这个年轻人真是能胡闹!
程越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事,道:“这炒菜的做法,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会,我不做谁做?厨房的人总得有人教他们吧?你们舍生忘死在外搏杀,炒几个菜而已,算得了什么?行了,你们坐吧,我去去就来。”
脱温不花连忙道:“那三个俘虏还在等着,要不要审完他们三个再说?不要坏了我们吃饭的兴致。”
夏贵听得此言,马上施礼道:“大都督恕罪,里面有一个叫程鹏飞的,是老朽以前的部将,本来他在阳罗堡战败逃走,后来却又被擒,投降了昂吉尔,老朽惭愧。”
程越笑了笑,心道你个老家伙本来也要投降的,还有脸说别人。嘴上却道:“夏老将军不必愧疚,此事又与老将军何干?把他们带过来吧。”
过了一小会儿的工夫,有三个元将被提了过来。
正中间一个是蒙古人,自然是昂吉尔,另外一个汉人元将目光躲闪着夏贵,应该就是那个程鹏飞了。
张孝忠指着另一个道:“他叫马福,刚被阿术提了做千户,曾给阿术出过不少主意。”
程越想起来这个人,饶有兴趣地看了他几眼。
三个人也在看着程越。没办法,名声太响了,现在元军一听说是程越的军队杀过来,敢冲上去的几乎没有。不是他们缺乏勇气,而是听说程越连活佛喇嘛都杀,肯定是魔神转世。伯颜坐困愁城,昂吉尔本想趁程越还无暇顾及庐州夺取它,自己就可以重振元军的士气。结果自己却被逮到,而且还是被以前的旧识脱温不花活捉,让他心情很郁闷。
马福则是看到张孝忠就象老鼠见了猫,他就是被张孝忠活捉的。一想起张孝忠浑身浴血瞪着他的那双眼睛,他就不寒而慄,不敢转头看张孝忠一眼。
三个见到程越,本以为是多么凶神恶煞的人物,能让这么多猛将俯首称臣,却见不过是个面目俊朗的年轻人,不禁都有些惊讶。
刘琛喝道:“见了大都督,还不跪下?!”
昂吉尔冷哼一声,刚要说话,程越已摆了摆手,道:“算了,他们也算好汉,不用了。对了,你们吃饭了没有?”
“啊?!”
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元军闻风丧胆的程越对他们讲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们吃饭了没有?确实没吃啊,一直等你审啊,怎么样?你要请我们吃吗?
三人正想着此事,程越自言自语道:“唉呀我真笨,这些人还没吃,你们怎么可能吃呢?那就一起吃吧。你们都坐一会儿,我去炒菜。哦,肖震,你把大家都叫来,正好给夏老将军洗尘。”说完,已经出去了。
众将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半天,突然都大笑起来。连三个被绑住的俘虏也都忍俊不禁,这是什么主帅?古怪得太有趣了。
程越叫众妾出来帮忙,其实是让她们看看怎么做,以后好下厨。他也有一个私人原因,因为他居然找到了不知道谁放在调料那个箱子中的一包味精,这个惊喜他很喜欢,那种鲜味他已经很久没尝过了。他需要一个出海口,一方面要培养海军,一方面就要制盐和味精。
精盐他已经命李芾开始做了,应该很快就可以上市。味精他打算自己来做,这其实就是交给云萝的第二个任务。
辣椒他还有一些,这次依然有辣椒炒鸡蛋。还有芹菜炒肉、黄瓜拌金针菇、东北乱炖、蒜香排骨、鱼香肉丝和烧茄子。为了突出味精的鲜味,还做了一个黄瓜鸡蛋汤。
厨房里的厨子们和众妾都充满新奇地着着程越拿出一个透明的袋子,这种袋子真让人喜欢,但程越根本不当回事儿,一下子就撕开了。几乎每道菜,程越都会加上去一点那个叫味精的东西,不断地做出各种菜色,还要讲解做法。
云萝本来还怪程越讲得太多,但她马上发现程越手中那个透明的袋子里装的东西才是关键。那香味明显与之前不同。
云萝看了程越好几眼,总算有一眼跟程越对上了。程越冲她一笑,云萝马上心领神会。
厨房的香味吸引来了众多士兵,见到居然是程越在里面炒菜,都轰动了起来。更重要的是,程越传说中的四个小妾也在厨房帮忙,平日里哪能看到像这样天仙般的美人啊。顿时一传十,十传百,偌大的厨房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里面的人看到程越用一个新安装的小炉子和着得很旺的火用一种他们没来没有见过的方法在做菜,香味诱人,虽然他们都吃过饭了,还是馋得直吞唾沫。
程越这次做的菜量很大,一袋味精用掉了四分之一,但也没什么可惜的,剩下的也够他坚持到做出味精。
菜一个个做完了盛盘,一队护卫帮着端盘子,程越也亲自端上,与众妾去了中军帐。
程越刚走,留下的锅底就被一抢而空,一点点汤都被舔得干干净净。连程越给厨房留下来品味的一点菜也被高价买走。吃到的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大呼太好吃了,这钱花得值得。
程越把菜端到中军帐,与上次不同,这次很多将领都等在门外,见程越一来,推门的推门,挑帘的挑帘,程越手中的菜也被接了过去,不用他亲自端上去。
程越进去一看,众将都满脸兴奋地拿着筷子吞着口水在等着他。那三个俘虏不敢上桌,躲在角落里,也向这边张望。
程越看着饭菜被摆上去,众将已是全都趴在旁边一边看一边闻味儿,“太香了,太香了。”的声音充斥全帐。
张贵冲程越笑笑道:“听说厨房的炒锅和小灶刚刚安上,我们就怂恿肖震要吃炒菜,大家一直没吃饭,都饿着呢,大都督可别生气。”
程越勾住张贵的肩膀,有些生气地道:“想吃就说呗,不就是炒几个菜嘛。还有,私底下说话别叫我大都督,咱们哥俩用不着。”
张贵见程越把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派的随意自在,禁不住地感动。他本来觉得程越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后,自己跟程越好像有一点生分了。但现在看,程越真心地把自己当成兄弟,至少没看到程越对谁勾肩搭背的。
帐中众将也看到程越和张贵不同寻常的好交情,都心道这个张贵到现在没立过大的功劳,但程越对他这样最早跟随他的老人就是不一样。
脱脱、孙富、包六等老兄弟心中也是一热,那点因为没机会领兵出战的委屈顿时都烟消云散。
眼看饭菜摆得差不多了,程越指着三个俘虏冲着肖震道:“他们三个是你们那桌的,照顾好了,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
又对三个俘虏道:“吃饭皇帝大,就算想死,也得当个饱死鬼吧?是个爷们儿的尽管去吃,我保证你们没吃过。”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倒是光棍,大步坐到肖震那桌边上,视死如归地等着吃饭。
因为有众妾在,不好安排别人,程越和四个美人一桌。还是那个规矩,程越夹起一口菜,吃了几下,点了点头,众将就拿起筷子,冲着自己早就看好的菜夹了下去。
这次与上次不同,帐里没人说话,也没人夸赞太好吃了。众妾和众将都是运筷如飞,大口大口地拼命往嘴里塞,生怕多说一句话,就少吃了一口菜。
第六十六章 ?一饭降三将
中军帐内一片咀嚼和喝汤的声音,再来就是感到好吃的赞叹声,好半天才总算脱温不花喊了句:“太好吃了,怎么这么好吃啊。”
众人都只是点头而已,也没人搭话,就连脱脱也专心致志地啃着排骨,不肯多说什么。脱温不花见状也赶紧埋头狂吃起来。
程越笑了笑,自己也大吃起来,这些熟悉的味道,他也有许久没尝过了。
这顿饭每个人都吃得满意至极,直到桌上杯盘狼藉,盘子都被舔干净了,众将还不死心地不肯放下筷子。
夏贵又是感激又是满足地对程越道:“大都督这顿饭真是人间仙味,老朽活了七十岁,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都是拜大都督所赐。在这里多谢了。”
程越和蔼地道:“老将军吃饱了吗?要不要来一点汤?”
张孝忠食量大,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桌上被消灭得一干二将的碗盘,还是想吃。闻言大着胆子道:“大都督,您那儿有剩下的,就赏给老张吧,这次我可是拼了命的,好歹也算有点功劳。”
程越这桌毕竟人少,还有四个女人,大多数菜还都没吃完。
程越笑着拿起两盘菜道:“听说你这次冲破中军,一个人就杀了三百多,好样的,这两盘菜赏给你。”
张孝忠闻言大喜,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也顾不上众妾吓了一跳,接过程越手中的菜就往回端,一面走一面喊道:“你们听大都督说了啊,这菜是我的,不许抢。”
脱温不花眼都红了,大声道:“不公平,我也要,我的功劳也不小,我还抓了昂吉尔呢。”
在那里心满意足地拍着肚子的昂吉尔差点没被他这句话气得栽下椅子去,只好捂着脸把头放低。
程越哭笑不得,骂道:“你一个军长,就这么点儿出息?还跟人比功劳?信不信下次我不让你带兵了?”
脱温不花一听,脖子立刻软了下来,憨憨地道:“我这不就是想吃点菜嘛,不是争功,不是争功。”
程越又拿起两盘菜道:“好了,你说的也有道理,拿走吧。刘琛,你也过来拿两盘走,我这里是再也没有了,别要了啊。”
众妾眼睁睁地看着程越把菜都送人了,也不好抱怨,只好抓紧吃剩下的一点菜。
张贵道:“公子,今天的菜格外好吃,特别地鲜,怎么做的?”
程越道:“我有一种新的调味料,叫味精,可以调出鲜味。这东西我只有一包,已经用了一小半了,不过我知道怎么制作,等做出来,以后就可以天天这么吃了。”
众将大喜,这可就有口福了,不然这两顿吃得再吃别的东西都没味道了。
程鹏飞突然站起身来,向程越施礼道:“大都督,我程鹏飞被元军所擒,变节事贼,家族蒙羞,也没什么好说的。程某不才,愿为大都督帐下一小兵,为大都督效犬马之劳,决不敢再叛。若是大都督不相信程某,只管将程某推出去斩了。程某受大都督一饭之恩,来生再报。”说完跪了下去,再不说话。
马福见状,真佩服程鹏飞抓了个好机会。帐中将领,大半都是降将,程越怎么会不收他呢?
马福也早有降意,见机也马上跪下道:“马福身为汉人,未遇明主,家在北方,所以为元军所用。如蒙大都督不弃,愿为大都督牵马执鞭,求大都督收纳。”说完还打了个饱嗝,引起众将一阵窍笑。
程越本还想把饭吃完再办他们的事儿,没想到他们倒真会抓机会,真是两个人精啊。
程越是知道他们两个的才能的,尤其是马福,这个人对他相当有用。
当下也不再吓唬他们,很和蔼地道:“行了,起来吧。你们两个,倒是眼急手快。程鹏飞,你给夏老将军磕个头,之前你对不起他,这个错是要认的。马福,我知道你善于出谋划策,我身边还缺个人,你先给我做个亲兵吧,委屈你了。”
马福高兴地连忙给程越又施一礼,立刻站到程越身后去了。他当然明白,程越身边的亲兵日后都是有大用的,而且也是程越真正的心腹。
程鹏飞心悦诚服地给夏贵磕了个头,夏贵忙扶起他来,道:“老朽不才,你要好好给大都督效力,此次因祸得福,莫要忘了本分。”
程鹏飞恭敬地答应,这才对程越道:“属下也愿为大都督亲兵,请大都督吩咐。”
程越道:“你之前是朝廷命官,我如果让你做了亲兵,怕是不妥。过几天我与元朝的协议达成,你要去给我镇守一方,你是我的本家,不要让我失望。”
程鹏飞忙道:“愿为大都督效死。”这才回到桌边,与众将见礼,腰也敢挺起来了。
昂吉尔是阿术的爱将,勇猛善战,百战百胜,地位还在脱温不花之上。程越也没想过要马上招降他,实在不行就把他也放回去,当然得要些东西回来。把这两人安排好之后,就开始吃自己还没吃完的菜。
昂吉尔尴尬得要命。刚才还有两个人跟他同病相怜,好歹也做个伴儿,现在两个都摇身一变,成了程越的手下,帐内只有自己是个外人,还是个俘虏。
如果是刚才,他也倒硬得起来。虽然被脱温不花所擒,但那是在自己身边的重骑兵都被打散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无力抵抗脱温不花和他那三个千户手下的攻击。他本就抱着大不了一死而已的心情来见程越的,阿术对他恩重如山,忽必烈对他也有知遇之恩,他从来就没打算过投降。
但程越出人意料地根本没理他,还请他吃了顿饭。这顿饭真让他开了眼界,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差点连舌头都吞了。
本想做个饱死鬼,但看程越的样子真是个明主。威震天下,却一点架子没有,居然能亲自下厨为属下做饭。这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但既使这样,他也没有投降的念头。
只是,他现在要怎么办?
投降,那不太可能。
求死?前一会儿倒也不怕,但现在刚吃完这么好吃的饭,还想着再吃几次呢,突然舍不得死了。
昂吉尔只觉得左右为难,脸色阴沉不定,坐在那里动都不动。
脱温不花最明白他的感觉,自己当初也不想投降,只想与程越拼个生死。但与程越接触了几次,对这个年轻人却是越来越佩服,实在生不出什么恶感,最后稀里糊涂就投降了。程越也能用人不疑,他这才死心塌地地为程越效命。
此时见到昂吉尔这么为难,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再加上自己以前与昂吉尔的交情,就想帮他一把。
脱温不花悄悄对昂吉尔道:“我替你求个情,让你跟阿术丞相关在一起好不好?”
昂吉尔见脱温不花跟他讲这个,恨得牙都痒痒,道:“丞相在哪儿,没有受苦吧?”
脱温不花道:“就在军营一个角落里。受苦那倒没有,都督虽与丞相话不投机,但对丞相甚是礼遇,也从不逼供。丞相自己住一个帐篷,有两个蒙古的老兵侍候,供给都与我们一样。除了活动的范围受限,一点委屈也没受。刚刚我还去拜见了丞相,他气色好得很。”
昂吉尔大吃一惊,道:“你怎么敢去见丞相,不怕被猜疑么?”
脱温不花道:“大都督心胸博大,这些事情从来不管。我才归顺了几天,就用我统兵打仗,怎么会不放心我去见丞相?我本想先去说一下,让大都督派人与我一起去。但大都督早就放出话来,有想见丞相的,只要丞相愿意见,随便你去,脱脱还去见了好几回呢。还跟丞相一起烤肉,也没人管他。大都督非常人也,我真是佩服。”
昂吉尔道:“脱脱可是去刺探的?”
脱温不花道:“脱脱不是那种人。你可知道,大都督的武器都由脱脱保管,要说刺探,应该是怕丞相刺探脱脱才对吧?”
昂吉尔更吃惊了,道:“什么?程越的武器竟然掌握在我们蒙古人手中?”
脱温不花道:“是啊。脱脱虽是副军长,却是大都督的家奴,从一开始就掌管大都督的武器。不过军中诸将,从没有人因为他是家奴而轻视他。”
昂吉尔道:“这难道不是隐患吗?如果有一把武器被我们蒙古人所得,程越还有什么可倚仗的?”
脱温不花笑道:“你真的以为这么容易?我跟你打赌,就算元朝有了这些武器,也是必败无疑。大都督的厉害,不是你能明白的。同样一把枪,换做大都督来使,根本就无人能敌。但给你们用,不过就是一把枪而已。”
昂吉尔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他本以为只要有了程越的武器,元朝就能稳操胜券。但现在看来,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脱温不花他是了解的,一向耿直忠诚,不会撒谎骗人。难道程越真的是天命所归?连自己敬若天神的阿术丞相都被活捉,但看程越的样子,根本不当一回事儿。连脱脱这么重要的人物都放心让他与阿术来往,程越还藏着多少秘密?还是强大到了无所畏惧的地步?
刚刚半天时间,他就见识了许多新鲜的东西,而且很明显,程越还有更多的好东西。在这里,一定更有意思吧?
第六十七章 ?昂吉尔的决断
昂吉尔的信心动摇了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相信蒙古人是战无不胜的,这一点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最起码眼前这个正在与众将在一起吃饭的年轻人,就没把蒙古人放在眼里,而且他大概是唯一的一个。偏偏蒙古人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与他谈和。
那么,等他根基稳固了,会怎么样?如果真如脱温不花所说,就算拿到了程越的武器,元朝也是非败不可,那自己会怎样?
这次他甘冒奇险,擅自出兵。结果攻打不成,全军覆没。他现在还不知道忽必烈要如何处置他,但就算不杀了他,他的前途只怕也不乐观。
等到程越与元朝再起战端,自己一定得自请出兵赎罪。但能打赢吗?他现在一点信心也没有。这个仅仅距离自己只有五尺不到的年轻人如此强大,就算他正在吃饭,看起来毫无防备,自己不知为什么,也没那个胆子想去挑战他。这样的感觉,他只在忽必烈身上体会过。但忽必烈与程越不同,他是元朝的大汗,充满着帝王的尊严。这个年轻人却是平易近人,与自己的将领相处得如同家人一样。他得承认,他更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自己回去,前途黯淡,过几年可能就要战死沙场了。这也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如果再被程越所俘,自己真是再也没脸见人。但自己要怎么对付程越的攻击?他这些天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难怪伯颜被逼得在常州城里不敢出来,也是因为实在想不出办法来。
降了吧,反正也打不过。
昂吉尔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但转头看看之前投降的众将都过得很滋润,那身军装也是真够帅的,自己也想有一套啊。脱温不花这家伙,才投降了几天,就独当一面了。混上了一套军装,还有了枪,就等剃头了。自己不比他差。解汝楫等人都是水军,自己则是骑兵统帅,程越这样的将领不多,自己若是投降,必受重用。元朝那边回去是罪将,这边可是大将。而且双方马上就要谈和,也不用担心自己马上就要面对重用过自己的伯颜丞相。等几年后真要打了,自己的心理负担也没有了。
脱温不花见昂吉尔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看样子是想通了,只需要一个台阶就可以了。
脱温不花见程越吃完了饭,道:“大都督,昂吉尔与我是旧识。此次虽被我所擒,但他领兵的能力决不在我之下。如果他愿意为大都督效力,大都督可不可以答应他一个条件?”
昂吉尔一愣,自己没这么说啊。
程越道:“说吧,我听着呢。”
脱温不花道:“还请大都督不要让他去对付阿术丞相。”
程越沉吟着对昂吉尔道:“你就是你的想法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答应。”
昂吉尔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不肯投降的,但当脱温不花替他说了,反而有些动摇了。
程越道:“我知道你对阿术很忠诚,阿术人也不错,是个栋梁之材,可惜你们元朝的颓势已经无可挽回。你若是不愿为我效力,我不会怪你。你就去与阿术住一起吧。过几天和议签署,我就放你们北归。日后再在战场上相见,还是要放手一搏,不要因为我放了你就手下留情。”
昂吉尔突然愣头愣脑地脱口问道:“如果我又被擒了呢?”
程越和众将都不禁哈哈大笑,这个昂吉尔,倒真是实在。
程越笑道:“那就要到时候再说了,我现在哪里知道?”
昂吉尔看着程越微笑的脸和众将热切的目光,终于道:“如果大都督能答应那个条件,我可以投降。”
程越道:“这个条件其实算不了什么,我可以格外答应你一个条件,也是答应我手下所有蒙古人的条件。就是日后我打进大都,不会屠杀蒙古人,除非他们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而且在我治下,决不会歧视任何民族。我就说这些,你自己想吧。”
昂吉尔思量再三,道:“昂吉尔愿降,从今往后,决无二心,我愿折箭为誓。”
程越笑道:“不用折箭,那只是个形式。好了,想见的话你去见一下阿术吧。这次见过,以后再见恐怕没那么容易。”
昂吉尔突然有些难过,向程越施了一礼,由脱温不花带着,到了阿术的帐篷。
阿术正在帐篷里同一个过来看望他的脱温不花手下的蒙古千户聊天,就听到脱温不花带着昂吉尔在外求见。
阿术虽然已经知道昂吉尔被擒,但听到昂吉尔求见还是吓了一跳,急忙请他们进来。
昂吉尔一进帐,就给阿术深施了一礼。
阿术问道:“你怎么来了?可见过了程越?”
昂吉尔有些惭愧地点头道:“回丞相,刚从大都督那里过来,我已归顺大都督,特来拜见丞相。”
阿术虽刚才就有所怀疑,但听到昂吉尔亲口承认,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狂怒,刚想痛骂他,又看看脱温不花,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来,你们都降了?好,都是蒙古的好男儿啊。铁木真大汗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
昂吉尔不敢抬头,道:“不是我对蒙古不忠,而是大都督必成大业,我们总得为蒙古人留些种子。不然以后可能没有蒙古人的立足之地。”
阿术微微怔了一下,冷冷地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程越要北上吗?”
昂吉尔情知自己失言,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大都督说天下本为一家,不必分什么汉人还是蒙古人,如果蒙古人打汉人,汉人就会打蒙古人。两家谈和了,自然就不必打来打去的了。”
阿术冷笑道:“你不用解释了,那个程越狼子野心我会看不出来吗?此次谈和,只是他的权宜之计。我在这里待了这些天,难道连这个都不明白?但我们蒙古人是好欺负的吗?”
说着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道:“只要咱们蒙古人齐心协力,程越必败!脱脱也是蒙古人,他手中就掌握着程越的武器!只要咱们说服脱脱,哪怕只运走一支枪,大汗那里有那么多奇人异士,一定可以造出来!你们怎么说,要不要帮我?如果不帮,就尽管去告发我吧。”说完瞪着帐中的三人,怒气勃发,满面厉色。
帐中三人尴尬起来,那千户连忙借故走了,只剩下脱温不花和昂吉尔。
昂吉尔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脱温不花呆了半天,才道:“丞相,您这话我们不会对大都督说的。大都督是个宽厚的人,不会因为这个就怀疑脱脱,更不会对丞相怎么样,反倒给我们自己找麻烦。丞相,咱们还是别闹了吧。”
阿术见自己的一点小伎俩被拆穿,也不着恼,只是觉得难以名状的悲哀,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长叹一声,道:“明明我们蒙古人只要团结起来,就可以成功的。你们都是懦夫!我看不起你们。”
昂吉尔叹道:“丞相,大都督放心地让我们过来同您说话,您还看不出什么来吗?大都督根本不认为您能成功啊。且不说脱脱对大都督忠心耿耿,就算我一个降将,大都督都对我坦诚相见,我昂吉尔不能说话不算话。丞相,大都督答应我,以后不让我与丞相交兵,还有如果蒙古人不屠杀汉人,他也绝不屠杀蒙古人。我是杀了许多汉人的,脱温不花估计也不少,现在为汉人效力,就当是替蒙古人赎罪吧。”
脱温不花道:“今天下午,大都督为战死的士兵做了一个迎灵的仪式,真是让人难受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庄重的仪式。大都督真是从心里在难过,我们所有人看了,都感动到哭了。昂吉尔在远处看了,我是在近处。丞相,您如果在当下,您也得哭啊。看过那个,您就能知道,天下大势一定在大都督身上。”
昂吉尔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子开窍了,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认定程越是战胜不了的,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投降了,原来自己也被那个仪式所感动折服。
那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人性,所有的人,都会被其中让人动容的人性所感动。
阿术看两人面上都露出感动的表情,倒也不似作伪,心下也觉得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仪式,竟然把自己最信重的大将都给收服了?便详细问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丝毫未加修饰。本来那个仪式就很质朴,两人倒是把它说得很准确,说着说着,两人的眼圈也红了。
两人说完之后,帐里沉默了下来,半天谁都没说话。
终于阿术长叹一声,道:“我低估他了,此人杰也,拉拢人心的手段炉火纯青啊。”
第六十八章 ??与扬州摊牌
脱温不花道:“丞相,您觉得大都督是在拉拢人心也罢,装模作样也好,但我们都看得出大都督是把我们当兄弟。这次我去袭击昂吉尔,其实大都督根本没必要把他的护卫队精锐给我,只是他不想让我们多添伤亡罢了。即使这样,他还是内疚于心,我们都看得到。我们也不是小孩子,分得出是真心的还是做做样子。大都督下午没顾得上理我们,反而去伤兵那里做了两个手术,一个根本没想过还能更好一些,另一个几乎就是等死了,大都督都把他们救了回来。我们没有别的,只有为大都督效死了。丞相,您现在对大都督成见很深,我也劝不了您,但大都督至今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事不是光明磊落,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好汉。我脱温不花是服了,以前我也投降得莫名其妙,现在我才想明白,我们都是受大都督的感召而来,大都督是个做大事的人,我们跟着他,绝对错不了。”
昂吉尔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脱温不花把这些关节都想通了,难怪自己虽然与程越为敌,也对他生不出一点恨意,反而觉得这个人很亲近,很值得跟随,原来是这样。
阿术见两人真是铁了心地要跟随程越,知道自己无能为力,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道:“你们去吧,我要睡了。”
脱温不花和昂吉尔见已不可能再谈下去,都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中军帐中,众将也都吃得心满意足地各自散去。
姜才倒是留了下来,待众将一走出去,道:“大都督,末将此次随大都督的军队出征,实在荣幸之至。现在才知道,元军为何对大都督闻风丧胆。末将斗胆,想留在大都督这里听候差遣,请大都督示下。”
程越倒是有些意外。他本想明天先跟脱温不花等人谈过了,再找姜才谈,没想到姜才先下手为强。有了一个大都督的头衔,就是不一样啊。
另外一点没想到的是姜才居然还真是个人才,以退为进地来了这么一手。
要知道程越根本不可能留下姜才。姜才是李庭芝的人,李庭芝对他有大恩,就算他想为程越效力,也不能就这么把李庭芝给抛在一边,否则他在什么地方也不可能立足。
程越听到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拉拢他的人心,再把他派回扬州,但其实他本来就只能回扬州去。这样一来,程越反倒欠了他一份人情。
程越笑了,这个姜才,有点意思。
程越故意道:“那好吧,我这里也缺人用,你就留下来,给我做个师长。想来我总算救了李庭芝一命,就算不是,要他一个手下也不为过吧。我明天就修书一封,差人送去。你要好好干,别让我失望啊。”
姜才一愣,看着程越一本正经的脸,实在不明白这个大都督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聪明?
姜才只好道:“大都督,末将深受李大人厚恩,难以为报,只凭大都督一封信,只怕李大人那里末将交待不过去。”
程越又道:“你看,这可不是只有一封信的事儿。我解了扬州之围没错吧?送去大批军粮救了全城百姓没错吧?我是水陆大都督,总领三边人马没错吧?这些都没错,李大人虽是知枢密院事,我要他一个副将在我这里做一个师长,虽说确有些委屈,但总也不算过分吧?你放心留下吧,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姜才这才听出来程越的意思,只觉得又羞又惭。程越对自己恩德不逊于李庭芝,甚至尤有过之。而自己却总不能诚心以对程越,反而一开始提防他,现在则想赚他一点便宜。
姜才面带愧色地道:“末将不是那个意思。末将是很想为大都督效力的。只是,唉,末将直说了吧。现在三边兵马都要服从大都督的命令,李大人在扬州不知该如何是好。末将在庐州时李大人派人给末将送信,嘱咐末将一定要回扬州。末将心中有些为难,因为想为大都督效力,所以方才才说了那番话。李大人一片忠心为国,决不是对大都督有所猜疑,末将愿以人头担保。”
程越道:“不光是让你回扬州,还有叫你观察我军底细吧?”
姜才连忙道:“末将万万不敢,李大人也绝无此意。李大人的为人,大都督日后便知,是从来不做阴谋之事的。”
程越慢慢走了几步,再停下来道:“我有件事,不妨提前跟你说。我做了这个大都督,肯定是要有些新的做法和手段的,而且是非常大的转变。不如此,不足以完成我北伐的梦想。扬州不可以置身事外。我所有的命令,扬州必须执行。我知道李大人位高权重,让他来服从我的命令确是勉为其难,所以李大人可以自己决定。如果他愿意服从我的命令,我一兵一卒也不会进入扬州。如果不愿意,要么战,要么就回朝做官。总之,在我的治下,我不可能让任何人独立在我的体系之外。我难得说得这么明白,你听懂了没有?”
姜才面色大变,道:“大都督难道想割剧称雄吗?”
程越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要看朝廷的。太皇太后老迈无能,太后柔弱,天子年幼,朝中奸臣当道,我如果像你们一样,不过苟延残喘而已,几年后,元军再打过来,神仙都救不了。”
姜才刚想斥骂程越侮辱皇室,但看到程越脸上一派真挚,刚要骂出口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他纵然对宋室忠心耿耿,但这里面的事情他也是非常清楚,程越说的确是实情。
姜才叹了口气道:“末将知道大都督是海外归来之人,但不管如何,忠义二字,不能因为朝中有些不靖就失去了。”这话已是有些严厉,甚至是指责了。
程越摇头道:“你不懂,民为贵,君为轻,我只忠于人民。赵宋皇室如果不好,就该被推翻。我讨厌元朝,并不是因为它是蒙古人建立的,而是因为它不能带给人民幸福。这个混乱的时代必须改变,如果别人不行,就由我来。”
姜才激动起来,大声道:“大宋几百年的恩德难道说抛弃便抛弃吗?”
程越平静地道:“没什么恩德。既然做了皇帝,就是好好地治理国家。你享受了权利,就要有义务,否则凭什么接受全天下的供养?你治理得不好,自然就该下台,没么好说的。至于你说的恩德,纯粹是奴才思想,我是不赞同的。官员是为百姓服务的,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要惩罚,哪来的恩德?当然,有好官你可以夸他,可以奖励他,也可以以感激他,都是人之常情。但一旦他做得不好了,比如唐玄宗晚年就是一塌糊涂。那就要惩罚他,将他免职,将他治罪。不能因为他以前的功绩就对他现在的罪恶百般容忍甚至视而不见,你明白吗?”
姜才彻底傻了。程越说的都是现代政府的治理观念,对于他一个从小就被灌输忠孝思想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但他不得不承认,程越说的很有道理,就像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
姜才呆了半天,才大着胆子问道:“大都督,可有废立之心?”
程越道:“我说过,我只忠于人民。如果对人民有利,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不利,给我天下我也不坐。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虚言应付你,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我如果想篡宋自立或者自立为王,都不是难事,就算不在这里,海外还有很多肥沃的土地,但我不能,就是因为这是对人民不利的。我不能因为满足个人的野心就为所欲为。我这些话,就算对我手下的将领也没讲过这么透彻,你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我的决定就是这样了。现在就要看李庭芝和你的决定,你回去吧,把我的话带回去。李大人的为人,我是很敬重的,不管他做什么抉择,我都不会伤害他。至于你的事情,如果愿意委屈自己,为我效力,我当然欢迎。如果最终与我敌对,我对你也会如同李大人一样。”
姜才只觉得身体都有些发冷,程越的思想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但他又觉得很新奇也很正确。然而李庭芝会明白程越的想法吗?如果不明白,那双方岂不是要再动刀兵?扬州刚刚遭逢兵乱,死伤枕藉,老百姓得了程越的帮忙才活了下来。再开战的话,谁会跟从李庭芝?再说了,真的打得过吗?会不会适得其反,反而逼反了程越?照理说扬州的兵马都属程越管辖,扬州的兵将敢于抗命吗?朝廷给程越封了一个大都督,是想褫夺他的财权和民权,但程越根本不上当,各地的权力抓得紧紧的,谁也拿他没办法。
其实不知怎的,姜才是很认同程越的,如果没有李庭芝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为程越效劳。但现在的情况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只得低头谢道:“末将谨遵大都督之令,这就回去把大都督的话都带到。李大人是国之栋梁,想必一定会明白大都督的苦心。”
程越也没想过这件事会简单地解决,笑了笑,送他出去了。
第六十九章 ?送礼的到了
程越回到寝帐,众妾满心欢喜地把程越侍候得无比舒服,很晚才罢休。
早上起来,众妾都有事做,程越却把胡秀秀留了下来,拿出了几种纸和一些图纸。
胡秀秀一看就入了迷。程越拿出来的是一小卷手纸和他写字用的记事本中的纸,图纸是鹅毛笔和钢笔尖的制作方法还有钢笔水的大概配方。
程越道:“这种书写用纸和这两种笔如果制作出来,写字就又快又方便了,至于钢笔水嘛,这配方我只知道个大概,你要不断地试,看看哪一种更好,沉淀更少,书写更流畅。最近我都是用市面上类似的笔书写,不甚理想。这几件事做完,你会青史留名,被读书人视为偶像的。”
胡秀秀被说得脸有些发红道:“这些还不都是公子的发明,与我有什么相干?那这种软软的纸是做什么的?现在的宣纸也没这么好。”
程越促狭地笑了笑道:“不能乱说,这叫做卫生纸,专门用来擦拭的,比如水啊,灰尘啊,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上厕所用的。还有,你们女人一个月总有一次麻烦事儿,用多层这种纸装到一起,岂不是很有用?”
胡秀秀娇呼一声,道:“公子一定是开玩笑,这么好的纸怎么居然用在那种地方?”
程越很严肃地道:“你这就不懂了。这种纸是用来接触人的身体的,一定要好,否则就会让人生病,先不说痔疮,就算因为纸太硬刮出血了也对身体不好啊。”宋代的草纸质量并不好,非常粗劣,里面还明显地有许多草梗,程越才下决心生产好的手纸。
胡秀秀似懂非懂,但她有一个计较,那就是程越说的一定没有错,这几件事,她一定要做好。
胡秀秀点点头,道:“我去找张贵,请他帮我找人试制。”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张贵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不劳夫人来找,属下到了。”
张贵推门进来,先是看了看胡秀秀手中的各种物品,然后就吩咐手下的亲兵去找人。胡秀秀知他必有事情要与程越谈,马上就走了。
张贵对程越道:“公子,您猜谁来了?”
程越道:“蒙古人的特使还要一两天,是不是临安来人了?”
张贵笑道:“不光是来人了,而且还来了不少。公子荣升大都督,许多朝中的大臣都派人送来了拜贴和礼单,只等公子到了临安的赐宅,礼物马上就送上。公子想不想知道都有谁?”
程越摆了摆手道:“你别告诉我,我也记不住,你整理一下,把名字和礼物都列个表给我,但我现在不要,进临安的时候再给我。”
张贵道:“都收下吗?”
程越道:“都收下,不要让人起疑。”
张贵道:“送礼的回贴我是写不好,不如交给杨霆吧。”
程越点头道:“可以。”
张贵又道:“有一个人,公子不妨见一见。”
程越道:“谁派来的?”
张贵道:“检校少保张世杰,刘师勇曾是他的手下,孙虎臣现在也投入他帐下,此次他派来的正是孙虎臣。”
张世杰本是张柔也就是张弘范的父亲的手下,后来投顺南宋。元兵南下,太皇太后号召各路大军勤王,只有张世杰与文天祥响应。张世杰还因为他之前是张柔的手下被陈宜中猜忌,手下明明都是水军,却被派去守城和陆战,刘师勇就是这么失败的。
程越皱了皱眉,道:“那个临阵拉着小妾一起逃走的家伙?”其实孙虎臣也没那么不堪,逃跑归逃跑,后来跟随张世杰也打过几场大战,南宋灭亡后自杀而死。但程越对他不战而致十三万大军败亡不甚体谅。
张贵叹了口气道:“此人倒也有些领兵的才能,但临阵脱逃一事确让人无法原谅。不过这次他代表张世杰而来,又是大将,公子还是勉强见上一面吧。”
程越点头道:“你去叫他吧,我就在这里见他。”
张贵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进来一个人。
此人倒也高大威猛,一脸的胡须,顾盼间颇为剽悍,看起来确是个大将的样子。
孙虎臣见程越没有起身迎接,略有不安。他虽是大将,却也不敢得罪程越这个手握重兵,炙手可热的大都督。连忙上前见礼道:“末将孙虎臣,拜见大都督。此次末将奉张大人之命前来拜见,得睹虎威,荣幸之至。”
程越略微与他寒暄了几句,才道:“张大人肯派孙将军前来,定是有所指教。我这个人一向坦率,又对张大人神交已久,孙将军有事情不妨直说。张贵是我的心腹,我没打算瞒着他。”
孙虎臣闻言,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程越道:“大都督容禀,张大人交待,此事只可对大都督一人陈述,万万不可有别人在场。”
程越道:“此事你可以得知,张贵也可以。你放心,我与张贵,如同一人,事无不可与之言。”
孙虎臣下了决心道:“既然大都督如此说,末将自然遵命。”
张贵见他如临大敌,也竖耳倾听起来。
孙虎臣道:“大都督想必知道张大人之前的出身。”
程越点点头,他不仅知道,杨霆还给了他一份详细的资料,让他更加了解。
孙虎臣道:“张大人兴兵勤王,却被陈宜中无端猜忌,张大人带的本是步兵,却被派去打水战。现在已经在大都督帐下的刘师勇带的本是水军,却被派去步战。可怜张大人手下精兵,几乎损失殆尽。张大人每每思之,心中难过。”
程越打断了他道:“如果这样说,你不战而逃,置七万大军于不顾,导致十三万大军惨败身死,张大人不是早就该将你斩杀了?”
孙虎臣悚然一惊,抬头看到程越的双眼射出锋锐般的杀气,正紧紧盯着他。吓得他魂飞魄散,“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孙虎臣几乎是膝行了几步,凑近了一点,带着哭腔道:“大都督且听末将解释。当年末将与贾似道在丁家洲迎战元军。贾似道不通军机,临战之时,尚在想方设法与元军谋和,造成全军上下兵无战意,将无头绪。夏贵曾从袖中拿出编书有云:宋历三百二十年,贾似道深以为然,无心恋战。初战,我军稍败,末将回报,贾似道便大叫着末将已败逃了。末将领兵再战,麾下皆闻贾似道已逃,无心恋战,竟无一人愿卖命。末将不得已,去找贾似道和夏贵商量,结果都是无能为力,只能败逃。末将回来之后,深知罪孽深重,跟着张大人与元军血战数场,虽不敢言勇,但末将决不是弃战而逃的人啊。大都督请明查,若末将有一丝虚言,情愿全家被大都督斩杀而谢天下。”说完叩首于地,不敢抬头。
程越冷冷地看着他,那种眼光张贵都不寒而慄,不敢再看。
过了一会儿,程越走了下来,到孙虎臣面前停住,道:“抬起头来!”
孙虎臣不敢抗命,他知道,虽然朝廷不杀他,但程越却可以随时杀了他,他根本不在乎朝廷。这次他做张世杰的代表前来送礼,程越都根本不在意。
孙虎臣一抬头,就看到程越的拳头动了一下,狠狠地砸在他的左脸上,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被打得飞起来,滚到一边去,吓得刚要再跪下,程越已冲了上来,孙虎臣的右边脸又挨了一记。
两下重拳打下去,孙虎臣倒安心了。知道程越不会杀他,否则怎么肯揍他?虽然已经被打得鲜血直流,头晕眼花,也不敢失礼,赶紧勉强又跪到地上,五体投地,不敢动弹。
张贵第一次看到程越动手打人,当真是杀气腾腾,下手狠绝,连他自己都有些心惊肉跳。但又看到程越其实未尽全力,没有要杀孙虎臣的意思。
程越揍了孙虎臣两拳,又冷冷地道:“抬头!”
孙虎臣闻言,毫不迟疑,马上就把头又抬起来了。
程越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道:“我揍你,你可服气?”
孙虎臣立即答道:“多谢大都督恩典。末将罪有应得,不敢有丝毫怨言!”
程越见他鼻血流了一地,也不敢擦拭一下,脸也肿了起来,人都要走形了。这才走回座位上坐下,扔下一张手纸道:“擦一下吧。这件事我就信了你,也给张大人一个面子,从此揭过不提。我可有言在先,你如果再有这种事情,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杀了你全家!你听明白了没有?”
第七十章 琉球的好消息
孙虎臣如蒙大赦,连忙磕头道:“谨遵大都督令!末将若是有幸为大都督效命,必将肝脑涂地,决不后退半步!”这才敢拿起程越扔在地上的纸,仔细看了看,有些不舍得,但还是拿着它把自己的鼻血擦干净了一些。
程越道:“起来说话,我不喜欢看人跪着。”
孙虎臣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躬身道:“禀大都督,张大人的意思是,大都督此次进京,若是能替他手下那些枉死的精兵报仇,张大人愿听候差遣,决不食言。”
程越道:“陈宜中祸害朝政,我迟早要对付他,这只是顺水人情罢了,张大人不必因此感谢我。你回去告诉张大人,要他耐心一点,一切有我,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就是,我有事情也会去找他。行了,你回去吧,我会告诉别人你在我这里与几个高手比武受伤,你不要说漏了。”
孙虎臣连忙答应一声,深施一礼,倒退着走了出去。
张贵等他出去了,道:“公子,张世杰如果能为公子效力,倒是一大臂助,再加上文官里的文天祥,这一文一武,公子在朝中大有可为啊。”
程越点了点头道:“如果能这样,当然好,不过还是要谨慎。这些天会很忙碌,你和杨霆把这些事情处理好,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辛苦你们了。”
张贵道声不敢,也告辞了。
程越去了停灵处,那里已经有许多士兵正在上香,一见程越来了,都用充满崇敬的眼神望着程越,默默退到一旁。
程越向他们点头致意,也上了一柱香,低着头默哀了一会儿,才去找脱脱。
脱脱正在帐中学习写程越定下来的简体字,看到程越来了,忙端上一杯茶,在一旁侍候。
程越看了看脱脱写的字,还不错,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功的。放下练字的纸道:“这几天元朝的使节就会到,军队的整编也得抓紧时间了。你去通知新兵,要他们都到这里来,我要将他们混编,完成之后分赴各地接防,不能让南宋有机可乘。各军到达驻地,要接着练兵,不许懈怠,我会随时检查,还要比武,谁做得不好,就要受罚,做得好了,奖励也很大。你再去通知李芾、尹榖、谢枋得三人,要他们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过几天与我去临安,我有事情要办。之前我让李芾印的书如果印好了,拿过来一些。”
脱脱马上去派人传令。
程越刚要回帐,杨霆又来了,带来了一封刘顺的军报。
程越打开一看,原来刘顺派去琉球的人名字叫徐盛的带回消息,他们已经在岛上建起了一个码头和居住点。并且招募当地的土著开始开垦,还教他们如何种田,刘顺已经派人送去各种武器和农具种子。因为兵力不足,就从土著中召兵,没想到一听说是大宋的汉军召兵,土著们几乎挤破了头。当地土著勇猛善战,将来如果征伐南方,正好用得到。
之前跟程越提条件才要投降的海盗张瑄,得知程越率水军大破阿术,立刻表示降服,过几天就把自己的大儿子张铮送来做为人质,如此一来,海路已全部打通,唯一的担心是泉州的蒲寿庚从中作梗。
蒲寿庚本是阿拉伯人后裔。因泉州港兴起,他的父亲蒲开宗从广州到了泉州,扎根下来。蒲寿庚现为福建安抚使兼沿海都置制使,有海船几千艘,垄断了香料的贸易,其它的贸易也多有涉及,是海上最大的势力。
朝廷让程越总领三边人马,就是不放靠海的一侧让程越插手,自然也有依仗蒲寿庚的意思,实在不行,还可以从海路上逃跑。但程越要发展海上贸易和进行海外征服,必须要把泉州掌握在手中,一是广州太远,二是江阴太小。这样一来,很可能就要与宋廷正面冲突,程越对此倒也有些准备。
程越满意地合上信,道了声“好!刘顺派去琉球的人很得力,事情办得好,特别是召兵一事,深得我心,让他扩大征兵,教他们学习汉语。杨霆,你写一封嘉奖信,给这个叫徐盛的,给他封个官职,就叫琉球代省长,让他在琉球好好经营,不必急着回来。我再给他画一张琉球的地图,上面有几个开矿的地方,他可以组织人开始开矿。再让他派人去日本侦察情况,为我征服日本做准备。做得好了,我就取消他官职里那个代字,让他做琉球省长。”
杨霆领命而去。
程越又去了学医的人中间,对他们进行制药培养,他的各种药物迟早会耗尽,他可不想到时候无药可用。
一直到晚上才回去,众妾已经等着他吃饭了。云萝下厨,炒了几个菜,程越尝了尝,味道不错,日后开饭庄也多了一份把握。
程越道:“制味精的原料都备好了吧?”
云萝答道:“都备好了,而且在不同的地方买的量也不同,还买了些其它的东西混淆,明天就可以试制,如果成功了,那咱们家可就开了一个大财源。”说完,抿嘴而笑。
程越摸了摸她柔滑的小下巴,道:“小财迷,记住,只赚该赚的,其余的一律不要。”
云萝娇媚地道:“知道了。”
苏蓉道:“公子,这些天来,奴家总算弄明白了这银行是怎么回事,有几家苏州最大的钱庄听说是公子要做,也想参与进来,奴家要怎么对他们说?”
程越道:“可以参与普通经营,通存通兑,总共入股不得超过两成,但他们也必须按照我们的经营手法来办,说白了就要把他们现在的钱庄经营权交出来,换成银行的股份,他们可以负责拓展分行。你问他们同不同意吧。”
苏蓉很乖地答应了一声。
叶倩儿也道:“公子,今天张贵已派人去临安买地,顺便召募工匠,公子要的原料,已经找到了,还派了人去临安附近找。公子给我那本书,我也快看完了,真是神奇。”
程越点点头道:“好了,此事到临安再说,为防万一,你可以往临安先送一批过去。”
根据杨霆送来的情报,元朝派来的特使礼部尚书柴椿明天就会到了,各国的礼部尚书都很喜欢摆谱,生怕回去没法交待,最让人头疼。
程越也不去想它了,搂着四个美女睡大觉,实在是人生至乐。
早上起来,照例领着护卫打了两套拳,程越还是钻进了医务室,教那些学医的各种急救处理和毒物的解救。医学的事情最为复杂,程越对这些学生寄予厚望。
下午吃完饭,该来的就来了。
张弘范和孟祺笑吟吟地又出现在程越面前。
程越也笑咪咪地道:“两位先生辛苦了,不知有何指教?”
张弘范道:“大都督,我大元大汗天使已到,为礼部尚书柴椿,故此想请大都督到常州城内签署和议,只是困为此乃两国的协议,柴尚书还要敦请大都督盖上南宋的玉玺,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程越道:“好啊,我也正好想见见伯颜丞相,就陪你们走一遭。”
张弘范和孟祺一闻此言,大惊失色,程越竟然想亲自去常州!他难道不怕被杀吗?
孟祺不由赞道:“大都督真是豪气干云!孟某佩服!不过此事大都督手下众将只怕都会反对吧?大都督还要三思。”
程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是我的好参谋。以后还有什么建议也要尽管说。”
张弘范和孟祺都被弄得哭笑不得,张弘范道:“不知大都督要派谁去?”
程越道:“按理说柴椿身为礼部尚书,自然应该我亲自去拜见,不过既然你们觉得不妥,我也就不勉强了。这样吧,我有两个心腹,一个叫杨霆,一个叫张贵,就由他们去吧。你们回去可得说清楚,就说我要亲自来,是你们不肯的。”
张弘范这才弄明白程越的意思,心中暗赞程越心细。
程越把张贵和杨霆叫来,把事情跟他们一说,两人自然领命,还提了几个建议。张贵有些小小的激动,能参与这样的大事,能不激动吗?
张弘范与孟祺见两人一文一武,一看便知都是精明强干之人。恐怕与自己相比也不落下风,都暗暗心惊程越得到的人才之强。
双方见礼,上马直奔常州而去。
此次既是和谈,自然以杨霆为主,两人一进常州城,就看到道两侧站满了目光复杂的元兵。看到他们进来,都已经有些畏惧了。
杨霆和张贵都不由想起了自己以前被元军围攻的时候,一时都百感交集,心中对程越的感佩又深了一层。
第七十一章 蒙古公主我娶定了
张弘范与孟祺将两人引到临时的丞相府前,派人进去传话,自己则在外面与杨霆和张贵说话。
不一会儿,丞相府开侧门,杨霆略一迟疑,带着张贵大步走了进去。
门口有人迎接,自称河南行省左丞崔斌。杨霆马上就想起了他,此人是程越跟他提起的几个元朝有治政之才的人物之一,出自丞相安童的推荐。此次他正好人在大都,就奉忽必烈之命与柴椿一起来了。
崔斌也没期望过程越能亲自前来,与杨霆和张贵互通了姓名,客套几句,就领着他们到了正堂。
杨霆和张贵也对伯颜充满好奇,因为程越多次称赞过伯颜,认为他可以与古代的贤相相比。
两人进正堂,拜见了伯颜与柴椿,崔斌、张弘范与孟祺在一旁坐陪。
伯颜道:“和议既已商定,我大元大汗恩德广泽,已派遣礼部尚书南下与贵国签署。一共有蒙语、汉语两种版本各两份,双方各持一份,请两位贵使看一下,可有不妥?”
杨霆接过来看了一下,确如之前所商定的一致,而且也已经盖了元朝的印章。虽然蒙语的看不懂,但这也不是难事,想来元朝也不会蠢到在这里做文章。于是道:“且容我二人拿回去给大都督过目,如无不妥,自然会将印章盖好送来。”
此事虽然郑重,但却非常简单。双方又聊了几句,柴椿道:“本使此次南下,途中听说了许多程大都督的事迹,不知可都是真的?”
杨霆心中一凛:不知他想探听什么?
拱手道:“尊使请讲,在下知无不言。”
柴椿道:“我听说程大都督只有二十岁,而且并无家室,想来可是因为征战的原故?”
杨霆和张贵都颇吃了一惊,听这个礼部尚书的意思,难道有什么人还想与程越结亲?难怪派的是礼部尚书而不是兵部尚书,那么,是谁呢?
杨霆细细地抿了一口茶,略清了一个喉咙道:“大都督的私事,我们的确不太方便打探,不过好像大都督确实没有家室。此次两国罢战,想必大都督也可以寻一户门当户对的亲事了。”
柴椿暗赞杨霆说话真可谓滴水不漏,难怪程越敢于派他来面对伯颜。于是放低了身段道:“两位贵使都是程大都督的心腹,如此说来自然不会错的。不瞒二位,我大元朝正有一位贵人非常赏识程大都督,想与程大都督结一门亲事,或者说——下嫁吧。”
杨霆与张贵都是身体一震,纵然心里有所准备,亲耳听到柴椿讲出来,还是吃惊不小。柴椿居然用了“下嫁”这个词,敢用这个词对程越,至少也得是个诸王,甚至更有可能的是——忽必烈本人!
杨霆与张贵都不禁佩服起忽必烈来了——真下得了狠心啊!程越刚刚打败他,他做为大汗,居然能忍辱负重地要把女儿嫁给程越!
要知道如果此事真的变成事实的话,忽必烈完全没办法照顾这个女儿,他怎么知道程越不恨蒙古人?如果程越虐待他的女儿,他这个蒙古大汗几乎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是多大的屈辱?与古代打不过蛮夷就和亲如出一辙。
他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呢?
程越与元朝的战争只是暂时停战罢了,这一点双方都很清楚。不知道几年后,战火必定重燃。有了一个蒙古公主在身边,程越怎么样也要投鼠忌器,总要留几分情面。而且南宋听说程越娶了一个蒙古大汗的公主,又怎能对他放心?
然而娶公主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南宋缺马,这是最大的问题。双方罢战,马匹肯定会被控制起来,对程越的发展是不利的。其次就是如果程越做了附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派人出入元朝境内,通商也好,探听消息也罢,都方便了许多,利益十分巨大。
忽必烈真是枭雄!这一手连程越都没想到!
现在就麻烦了,此事该如何处理?拒绝与接受都有难办的地方,看来只能回去交给程越处理了。
杨霆想到此处,不动声色地道:“此前有南宋的亲王曾想把郡主下嫁大都督,大都督也不置可否。”
柴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道:“我说的贵人,身份只在亲王之上!”
杨霆见坐实了自己的猜测,道:“此事还须回报大都督,请尊使稍待,我等马上回报。”
说完与张贵告辞而出。
程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让人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因为实在是太丰富了,丰富到你能想到的所有表情都在他的脸上几乎是同时出现了。
惊讶、沉思、喜悦、愤怒、鄙夷、苦涩、敬佩、恐惧、不甘、期待、犹豫,等等等等,把杨霆和张贵都看呆了。
他们心目中的程越从来都是非常冷静的,脸上的表情并不算多。现在虽然程越还是很冷静,脸上的表情也不夸张,但有不少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两人都很难理解程越心中在想什么,只好一边看着新奇,一边等着程越说话。
程越缓了一下才感慨地道:“好一个忽必烈啊,差点小瞧了他!想不到我居然也成了附马爷的侯选了,好,好得很。你们以为如何?”
张贵看着程越的脸色道:“公子,这种利弊得失我实在算不清楚,还是您自己拿主意吧。”
杨霆也点了点头,又学程越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程越敲了敲脑袋,使劲揉了几下太阳穴。自己从穿越以来,还从来没有这么头疼过。
忽必烈你个老王八蛋!竟然出这种怪招!
程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我打定主意了,大局为重,这蒙古公主我是娶定了!张贵,你告诉朝廷,就说娶蒙古公主乃是议和的条件之一,否则元朝不放心,我不能不答应。这件事务必让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否则我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
杨霆和张贵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程越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没想到我竟然能碰到这种事,我也有今天!唉,倒霉啊。阴沟里翻船,大意失荆州啊!还要亲自卖身,惨哪......”
两人听了一恍神,险些撞到中军帐的柱子上,彼此忍住笑,讪讪地走了。
和议程越的印章已经盖上,张贵飞马送往临安盖玉玺。他并不担心南宋不买帐,除了老老实实地盖上玉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杨霆则又去了一趟常州城,当面告诉柴椿,程越已经答应,具体的事情还请柴椿与程越面谈。
柴椿办成了此事,非常高兴,拉着杨霆好好地饮了几杯,才肯放他回来。
倒是伯颜等人颇为尴尬,他们以后见了程越,不但没办法给他脸色看,还得恭恭敬敬叫上一声“附马爷”,按惯例说不定还会封王,真真是情何以堪。
柴椿哪里管那个,第二天一大早,他先给伯颜请了个安,听他叮嘱几句,就拉着崔斌等一众随员兴冲冲地到程越的大营来见他。
程越昨晚把自己要娶蒙古公主的事情与四个美妾一说,众妾早知会有这一天,但是惊讶的是程越居然要娶蒙古的公主,这样一来,自己与蒙古公主的地位不是差得太悬殊了吗?
但程越根本就不以为然,对他来说,出身一点都不重要。
众妾对这个倒是信服的,程越与别人不同,对各种出身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她们这么长时间以来都看在眼里,这也是她们最爱程越的地方。
而且程越不用怕那个蒙古公主,这才是她们最大的倚仗,只要她们把程越侍候得好了,根本不用担心程越会不理她们。
众妾想清楚了这一点,这才又放心下来。晚上自然是与程越尽情缠绵,全心服侍,几乎是需索无度了,程越也兴致高涨,比第一次的表现还要好。所以程越早上起来时,腿是有些飘忽的,精神也有些不济。
好在见到柴椿时,程越已大体上恢复正常了,才没有出丑。
柴椿则是满意得不得了,他早就听说程越年少英俊,人才出众,总还是有些不信,生怕是误传。如果让公主不满意,大汗为难,自己这趟差事也不圆满。
现在他已完全放下心来,这次的功劳真是大了,大汗的附马里,哪里有这样出众的人物?蒙古王公和汉人大臣里也没见过。唉,老天真是独厚于他啊。
程越则对崔斌更感兴趣。这个才能不逊于他手下李芾尹榖的干才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几年后就会死于阿合马的构陷下。自己要怎么才能救他一命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效力?
崔斌被程越盯得满身不自在,他倒没猜疑程越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因为他已经知道程越身边有四个美妾,恩爱非常。崔斌本身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美男子,不至于让程越看得上。那么,程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崔斌越想越觉得困惑,越来越觉得程越莫测高深,心中也越发警惕起来。
第七十二章 讨价还价
双方客套完,柴椿道:“大都督,大汗对大都督非常欣赏,常以自己没有大都督这样的儿子为憾。所以很想召大都督做附马,来弥补这个缺憾哪。待大都督此间事了,烦请派人往大都送信,大汗会把一个皇子送到这里游玩,大都督也可以北上到大都陪大汗打猎,顺便与诸位皇子公主都认识一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一定要亲近亲近。朝中诸位大臣也是翘首以盼,自从大都督那首临江仙传到大都,大都督文武双全之名名震朝纲,大汗还命姚枢姚大人把这首词再写了一遍挂在宫中,赞不绝口啊。”
程越心中感叹忽必烈的手笔,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换作自己真的做不到。
程越道:“请尚书大人回去禀报忽必烈大汗,就说我程越遵命,稍晚一些会赴大都一趟,将此事定下来。不知有幸得到哪位公主垂青?也好让我心中有数。”
柴椿抹着胡须笑道:“大都督不问,我也正要提到此事。就此事而言,可以看出大汗对大都督的青睐啊。大汗有六位公主,其中四位已经出嫁,最小的齐国大长公主忽都鲁坚迷失已经下嫁给高丽忠烈王王谌。这样一来,就有两位公主可以嫁给大都督。之所以要大都督赴大都一行,就是想让两位公主见见大都督,看看谁与大都督更有缘份。不瞒大都督,两位公主都是出了名的美人,一位是完泽公主,质仆低调,很会操持家务。另一位是囊加真公主,出身富贵些。她不但谦虚好学,而且还能领兵打仗,只是大元猛将如云,否则鲁国大长公主必可领兵出征,说不定就能与大都督在战场上相会,如果这样,也是佳话一段哪。”
程越心中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有两位公主可供自己挑选,或者自己被两位公主挑选。听柴椿的意思,这两位公主还都很不错,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到大都去才能定下来谁更适合自己一些了。
程越又问道:“柴大人,不知蒙古婚俗如何?需要我带什么过去吗?”
柴椿忙道:“大都督放心,蒙古人的婚俗不像汉人那般麻烦,大都督不必准备什么,如有需要,本官自当尽力。大都督只要想拿什么见面礼给大汗和诸位王公就好。”
程越点点头,心道这可真得好好学学蒙古人。
柴椿有些踌躇地道:“只有一件事,算是个小小的问题,大都督可能会受一点委屈。”
程越微微皱了皱眉,道:“说吧,有什么难题等着我?”
柴椿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有一条,就是定亲和成亲的吉日都要由喇嘛来算,大都督跟喇嘛有些误会,虽说大汗下令,他们也不敢不从,但有可能不会有好脸色。”
程越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要出什么难题来考我呢。就这么一点小事?你放心,红教的喇嘛如果是聪明人,就不会给我脸色看。如果笨嘛,大都有多少喇嘛?全都杀了就是。”
柴椿哪里听过对喇嘛这么不敬的话?连忙道:“大都督千万慎言!察必大皇后和昌国大长公主茶伦都是非常虔诚的佛教徒,宫内其他的嫔妃和公主也大多信奉佛教,更不要说蒙古诸王公和大臣了。大都督如果在大都说出这番话来,怕是会召来麻烦。”
程越冷哼一声道:“红教传的那破玩意儿也能叫佛教?什么双修,什么放走犯人免罪祈福的秃鲁麻,无一不是沦丧人心,祸害国家!我可提前说好,你也回去告诉大汗,还有红教黄教那群胡作非为的喇嘛,我去大都的时候,不想看到听到有喇嘛作奸犯科的事情,否则不管是谁,我必杀之!”那时候没什么国家主权的概念,有的大都分是贵贱之别,所以程越声称要杀蒙古的喇嘛,两人也没觉得太逾越。
柴椿被程越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吓得呆了,心道哪里有这样的女婿!真让他在大都杀喇嘛,还不得闹翻了天?但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好苦笑着唯唯诺诺。
如果是别人,柴椿早就翻脸了,可这是大汗未来的附马,又是根本不把元军当回事儿的大都督,自己哪里敢得罪?心中暗骂自己多嘴,明知道程越讨厌喇嘛,还激他做什么。
柴椿陪着小心道:“不知大都督大约什么时候有空?两位公主年纪都不算小了,要尽快操办才是,免得耽搁了另一个。”
程越脸色缓和了一点,道:“多谢大人提醒,不知她们都多大了?”
柴椿道:“完泽公主与大都督同岁,囊加真公主倒小了大都督两岁。”
程越听到这里面露疑惑,道:“蒙古人提倡晚婚的吗?”
柴椿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只因要等结亲的家族里有合适的男子,并不是到了年纪就下嫁,所以才有六公主出嫁而四公主和五公主还待字闺中的事情。”
程越想了想道:“还有一件事,我有许多妾室,非常受宠爱,我有言在先,不管是哪个公主嫁过来,这件事情不容她干涉。”
柴椿嘴里发苦,他参与了几位公主的下嫁,哪里都是诚惶诚恐,恭恭敬敬。尤其是前年到高丽那一次,风光无限,百姓顶礼膜拜,都为了元朝能让公主下嫁而奔走相告,因为他们终于盼来了百年来苦苦期盼的和平岁月。
高丽王王谌,当时还是世子,已近四十岁,而忽都鲁坚迷失只有十四岁。王谌当时已纳了王妃十四年,伉俪情深,却也不得不册封忽都鲁坚迷失为正妃,将之前王妃送往别宫,不能再见面。
柴椿那次出使,自是万人拥戴,抖足了威风,高丽王室在他面前也要卑躬屈膝。现在想起来,依然令他骄傲。
但眼前这个程越,到底把大元朝的公主当什么了?送上门来的礼物?
先是声称要杀喇嘛,再讲不准公主干涉他和其他女人的事情,如果真要这样,这让嫁过来的公主情何以堪?还不被其他公主笑死?传出去只能是皇室丑闻了。
不过程越倒也坦率,否则他不说,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柴椿没想到程越竟然如此强硬,只能尴尬地笑着,但又明白此事必须达成。犹豫了一下道:“大都督,有些事情,比如说大都督的私事,不必与外人说的。而且我知道大都督向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怎么会亏待千里迢迢离开父母嫁过来的女儿呢?”
程越有些惊奇地看了看柴椿,心道此人可也真能屈能伸。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偏偏自己还真吃这一套。
崔斌小心地开口道:“不知大都督有几位侍妾?”
程越有些着恼他,心想柴椿还没问呢,你冒出来打听什么?还想来限制我吗?便回答道:“很难讲,我听说阿合马有四百多位美女,我哪里比他差了?崔斌,我知道你看事情一向客观公正,你说我比阿合马强多少?”
崔斌不禁语塞。那一瞬间他真想让时光倒流,把自己刚才那句话给收回来,没事儿捅这个马蜂窝做什么?现在好了,怎么办?什么叫强多少?阿合马都四百多个了,你比阿合马强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能说你只有阿合马的四百分之一吧?这明摆着是仗势欺人,偏偏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又不能翻脸把程越骂一通。
柴椿真是头疼了,这个崔斌,真是会找机会说些没用的,平日里看他挺机灵的,怎么突然犯起傻了?程越是你想限制就限制,想控制就控制的人吗?
自己刚才对程越动之以情,刚让程越受了些感动,接下来自己就打算趁热打铁。
从不让自己的侍妾受委屈这一点来看,程越是个通情达理重情义的人,只要让程越动了感情,什么事情就都好说了。崔斌突然插了这一句嘴,自己真是前功尽弃,也不知要怎么挽回?
崔斌只好硬着头皮道:“大都督天纵英才,阿合马平章怎么可以与大都督相比?至少二十岁时,阿合马平章没有大都督这样值得大书一笔的功绩。只是,大都督既然做了大元的附马,总要顾及些皇家体面。大都督身边美女众多,公主一个人孤苦伶仃,心中也会难过的。”没办法,只好也走苦情路线。
程越听到崔斌也用这一手,不禁暗笑。唉,老实人也学狡猾了。
程越看着崔斌道:“你只想着公主如何,有没有想过别人如何?比如那个被活活打入冷宫的高丽王妃,她犯了什么错?凭什么不能见与自己情深十四年,心中一直牵挂惦念的男人?你们怕公主受委屈,就去把更大的委屈甚至是折磨强加到别人身上,有什么道理?说轻了这是蛮横,说重了这是残忍。”
第七十三章 唇枪舌剑
崔斌不服地道:“可是高丽却因此而安享太平。况且这是高丽王的请求,也不是我们大元要公主下嫁的。”
程越立刻打断他道:“不要骗自己,更不要强词夺理。你我都清楚所谓的下嫁是怎么回事。你听着,更要记着。任何违反人性的做法,如果不加改正,迟早有一天会被反噬。我不在乎你们怎么对待高丽人,我只提醒你们,你们今天这样对高丽人,高丽人明天也可以这样对你们。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惟有变化才是永恒的。”
柴椿与崔斌听完程越这番话,都不禁身体一凉,他们都明白,程越这是在拿高丽人比喻汉人,高丽人的力量不堪一击,但汉人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有程越这样的英雄人物。
江东自古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两人同时想到了这句话。
而程越刚才所说的几乎是字字珠玑,虽然不如那首临江仙那般让人惊艳,但回味起来,却是更加深刻隽永。
两人反复品味着程越的这几句话,一时间思绪凝结,竟然痴了。
过了半晌,柴椿大叹了一声,道:“好一句惟有变化才是永恒的。道尽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柴某受教了。”
崔斌也叹道:“现在再回头看大都督那首临江仙,体会又深了一层,下官拜服。”说完深施一礼。
程越淡然一笑,道:“你们回去告诉伯颜,常州屠城的事情,我希望他做些什么来给我一个交待,这不是条件,只是个建议。他要如何做,我拭目以待。”
柴椿与崔斌面面相觑,不禁都有些心虚。他们虽然看不惯元军的屠城传统,但一直没觉得这是什么大的事情。但刚才听了程越的一番话,却有一股难以遏制的冷意直冲脑际,他们才明白,在程越笑容可掬的面孔下,藏着一股无比强韧的意志。程越从来没有忘记汉人所遭受的苦难与杀戳,他一直在流泪,但总是流在肚子里,没有显露出来给任何人看到。这股恨意如果得不到舒缓,只怕大元朝以后会付出惨烈的代价,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们就不寒而慄。
柴椿勉强道:“大都督的话我等自将转告。不过两国既然达成和议,大都督又要与我们大汗成为一家人,自然是以和为贵。伯颜丞相深受大汗器重,大都督若与他为难,大汗也不好说话。”
程越很平静地道:“所以我说这不是个条件,而是我的一个建议,一个出于良心的建议。要不要做,怎么做完全取决于你们。如果你们认为无所谓,杀了就杀了,是代天伐罪,我也无话可说,以和为贵嘛。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也知道伯颜根本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也什么都不会做,甚至你们也不认为伯颜做错了什么。我不会怪你们,你们只要将话带给他就足够了。你们放心,两国和议和公主下嫁,不会受任何影响,我说的话,从来算数。”
崔斌道:“如果丞相愿意做些什么,大都督希望丞相做什么呢?”
程越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道:“他什么都不会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崔斌,你我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我知道你才华出众,为人又忠诚耿直,但也正因为如此,你非常容易得罪当权者。一旦无辜获罪,我要你记住一件事,如果我已经是大汗水附马了,不论你获得的罪名是什么,你只管说此事是我私下得到大汗的同意要你做的,让他们来问我就是。你得罪的人没那么快动手,总要等朝中的人走了才行,希望这样能保住你的性命吧。唉,你如果能像柴尚书这样,就不用我操这份心了。”
崔斌一下子被程越这番苦口婆心的话给说得呆住了,连柴椿也震惊了。程越虽在千里之外,却似乎对元朝中的事情洞若观火,这番说法丝丝入扣,说得一点都不错。柴椿其实也想过要对崔斌说这些话的,但交浅不能言深,就没有开口,没想到却被刚刚见面的程越说了出来。
崔斌却更加惶恐,他因直言进谏,曾经得罪过阿合马,所以被阿合马打发到了河南行省去,而没有如安童所愿留在大都。他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但程越说的话却让他突然想到了阿合马的手段。
阿合马怎么肯放过自己?他只是个没什么深厚背景的行省左丞,虽然安童很赏识他,但安童现在也自身难保,与阿合马的斗争中明显居于下风,恐怕不久就会也被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到时候他怎么办?没有了安童的保护,阿合马随便安一个罪名就可以杀了他,而这对阿合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一点困难都没有。
崔斌被程越一下子点醒,想到了之前从没想过的事情。但最没有想到的竟然从一个初次见面的敌人口中得知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想想都觉得有些荒谬,却是无比真实的荒谬。
崔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大汗圣明,不会让我受到冤屈,多谢大都督关心。”
程越淡淡地道:“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是了,如果能救下你的性命,也不用感谢我。安童丞相我是素来敬佩的,你是他赏识的人,我知道你也是难得的人才,这才想帮你活下去罢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想必柴尚书不会泄漏出去吧?”
柴椿道:“大都督尽管放心,不瞒大都督,本官与阿合马还算友善,但并非阿合马一党,决不会透露半句出去。”
程越笑道:“我不是信不过柴大人,也知道柴大人不是阿合马一党,否则怎么肯说这些话?”
崔斌想了想,又站起来深施一礼,道:“崔斌无状,受大都督恩惠多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崔斌今日方知自己浅薄至此。今后还请大都督不吝赐教,崔斌诚心诚意地多谢大都督。”
程越也走下来,亲自扶起他,道:“不过一件我捕风捉影的小事罢了,不值得崔先生行如此大礼。崔先生乃国之栋梁,今后还请保重。柴尚书也是,来日方才,我们必有相见的机会。你们回去就说我会尽快安排,决不让两位公主等得太久。虽然具体的时间不能确定,但年内应该可以成行,请大汗放心便是。”
说着拿起笔写了几个字道:“这张纸条你收好,给你当信物,紧急的时候好配合你的说词。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一切要小心,如果不行的话,能跑就不要在那里等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阿合马迟早必死,你决不能死在他前头。”
崔斌心中感激,简直比当年安童对他青眼有加还令人激动,这可是救命啊。而且程越眼下还是敌人,居然就替他着想,努力地想救他一命,这人情,自己根本还不上。
崔斌又深施一礼,与柴椿一起得告别而去。
两人一边走,崔斌一边道:“柴大人,您说如果程越不是我大元的敌人该有多好?凭借他附马的身份和如此卓越的才能,我大元必将更加昌盛啊。
柴椿也感慨道:“之前本官听说有众多我大元朝的虎将都投奔了程越,心中还觉得疑惑。现在看来,大都督能得这么多的人才相助,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唉,说多了,你就当没听到好了。”
崔斌心中一动,忙道:“刚才风大,下官确实没听到什么。”
柴椿道:“那张纸条你不妨好好收着,说不定就会派上用场。老夫有一种预感,这位程大都督一旦进了大都,必然是一场大戏,你我不妨拭目以待。”
崔斌道:“大汗把公主下嫁这一着棋真是高着,下官估计程越也没想到,看他的样子还真有些不情愿。”
柴椿道:“这就是大汗了不起的地方了,宋朝与程越不能合力,彼此牵扯,我们大元就可以趁机想办法破解程越的武器。如果再能有公主做内应,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增,大汗深谋远虑,确实不是我等比得了的。”
崔斌点头称是,也是非常佩服。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伯颜府上。
伯颜听了两个转述程越的话,微微吃了一惊。双手背后,在大堂里走来走去,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柴椿与崔斌都是高官,但在伯颜面前却丝毫不敢托大,见伯颜陷入长思,两人也不敢说话打断他的思维,只有静静地陪着站在一边,脚都要站麻了。
阿塔海走进来,见此情景,也不敢说话,只好一起陪着罚站。
伯颜也不知转了多少圈,才终于停了下来,道:“不行,我们什么都不做。要是如那个程越所说,岂不让将士寒心?难道我们此次南征就只是来劫掠的吗?常州城的百姓抵抗我大元天军,我已再三劝降,却依然不肯投降,还杀伤我无数将士,屠城有什么错?这个程越,休想吓住我。他如果敢报复,我接着就是。”
第七十四章 伯颜的妥协
柴椿与崔斌都黯然轻叹了一下,虽然早知是这个结果,但还是让他们有些灰心。程越不可能会放弃报复,而当他报复的时候,只怕是要血流成河。伯颜本有机会避免或者说减轻这种报复的,但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伯颜看到了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道:“你们不必担心,天生万物,相生相克,有这武器就有克制它的东西。我这几天在想,如果是下雨天它还会那么有用吗?别忘了,我们的火铳是见不得水的。他的枪如果也是火铳的一种的话,很可能也怕水。不过我们现是是没有机会验证了。如果程越敢报复,我就向大汗请命,来看看它到底有没有这么神奇,竟然在雨中都可以用。”
几个人都点头称是。
伯颜这才注意到阿塔海来了,道:“你有什么事?”
阿塔海道:“四川的战事已经全停了下来,但宋朝的守军不肯交出城池,说是要等圣旨下来才可以,所以此事还要着落在程越身上。还有,宋都木达、吕师夔和武良弼也到了,要求见丞相。”
柴椿道:“此事程越已有交待,他已派人去临安请旨。”
伯颜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半天,对柴椿道:“柴大人,你再见程越时不妨告诉他,就说饶州对我没有大用,也送还给他吧。”
阿塔海一听大吃了一惊,刚要出言反对,提醒伯颜饶州的重要性,但马上想到伯颜哪里用得着他来提醒,此举必有用意,又把话咽了回去。
柴椿和崔斌倒是明白,这是伯颜对程越的妥协。但程越能否买帐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怎么样,两人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对程越产生了深深的忌惮,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伯颜对两人道:“此事就此决定,你们明天再去一趟吧。”
两人领命而去。
阿塔海见状,去传了宋都木达等三人进来。
三人进来,一见伯颜,先恭恭敬敬地施礼,接着吕师夔和武良弼就又跪下来请罪。
伯颜挥了挥手道:“我都说了不能全怪罪你们,此事我已上表请罪,阿里海牙已被治罪,你们就不要太苛责自己了。起来吧。”
两人这才满脸愧色地站了起来。
伯颜看了一眼吕师夔道:“你想帮我,这人情我记着了。此事前后的情景我俱已知悉。程越的计划之异想天开,胆大妄为,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不上当。唉,可惜此次南征未尽全功,又有诸多良将折在程越手中,真让我不甘心。”说着,眼睛又已潮红。
宋都木达道:“丞相,江西各地,末将已把大部兵力整顿好了。只等着和议达成,就可以撤出来。各地投降的宋朝官员有一些要跟我们走的,末将这次也都带过来了。丞相若是想见他们,等一下就让他们进来。”
伯颜道:“跟我们走的多么?”
宋都木达道:“不算太多,但也不少。大都是那个江南西路制置使黄万石的手下,吕大人的旧识和以前的手下也不少。”
伯颜道:“那个黄万石一向残酷盘剥百姓,江西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骨,所以我大军开到江西,百姓们都自发助我军攻打宋军,这次没有百姓要随我军北上吗?”
宋都木达道:“本来是有的,但后来听说要来接收江西的是程越,百姓们就又开始观望了,毕竟故土难离。和议中又不许我们掳掠地方,我们就没有强迫百姓与我们一起北上。这个程越现在名声极好,江西的百姓都盼着他去。丞想,此人必为我大元劲敌,不可不防啊。”
伯颜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朝中的衮衮诸公也都清楚得很。所以,大汗要召他做附马了。”
三人同时一惊,吕师夔涨红了脸道:“那我们岂不是报不了仇了?”
伯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过只一万水军被俘罢了。”
吕师夔马上想起来,伯颜可是连国师的弟弟和众多大将都搭了进去!马上把嘴闭上,不敢看伯颜。
武良弼忍不住道:“丞相,程越此子,文武双绝,若是大汗能将此子收为己用,必能为我大元建立不世之功,如能有那么一天,末将甘为驱策。”
伯颜打量了他一下,有些烦闷地道:“谁知道那个小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大汗这次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厚,两位公主任他挑选一位,你们说说看,从古至今,有挑公主的么?”
三人顿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大汗好大的气魄!程越好大的福气!这可真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厚恩。
宋都木达道:“丞相,恕末将无礼。之前大汗曾有意将完泽公主和囊加真公主其中一位下嫁弘吉剌部的斡罗真,因为完泽公主年长,所以都传说会是完泽公主。虽然没有定下来,但各部已有了这样的传言。如果有一位公主嫁给了程越,正是弘吉剌部想娶的,弘吉剌部会不会不高兴?”
汪古、弘吉剌、斡亦剌、亦乞列思四部号称四大部,是元朝皇室的铁杆支持者,世代与黄金家族通婚。忽必烈虽贵为大汗,也要时常加以笼络,而且更重要的是,忽必烈的正妻察必大皇后就是弘吉剌部出身。历史上完泽的确嫁给了斡罗真,完泽因病去世后,囊加真又嫁给了斡罗真做他的继室,可见忽必烈对四大部的重视。
伯颜道:“不是有两位公主嘛。总有一位会嫁过去,弘吉剌部怎么会不满意?大汗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另外,也没听说斡罗真说过喜欢哪位公主。两位公主都是天皇贵胄,又是出了名的美人,得到任何一位都可以满足了。”
宋都木达不禁悠然神往,道:“唉,这个程越,真是好福气啊。听说完泽公主谨慎善良,十分能勤俭持家,颇有察必大皇后的风范,深受察必大皇后的宠爱。囊加真公主美艳大方,嫉恶如仇,在蒙古贵族中威信很高,但对下人又都很好,从来也不乱打人。这样的美人儿,怎么就有一个会落入那个程越之手?我蒙古的好男儿没福分,吃亏了啊。”
伯颜是见过这两位公主的,也连连点头。
吕师夔和武良弼是没见过的,也没听说过,见伯颜也在点头称赞,想必那两位公主确实令人赞赏,不禁也羡慕起程越的福气来。
伯颜道:“此次虽然你们攻取的地方都被让出来了,但功劳一样也不会少。大汗念你们委屈,日后也必有好处,所以你们不要灰心。只是程越很难对付,要小心应对,不要让他钻了空子。再有一次这种事情,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吕师夔施了一礼道:“丞相,舍弟吕师孟,现在南宋任兵部侍郎,此次南北议和,舍弟危在旦夕,请丞相想法搭救。”
伯颜道:“此事你舅舅吕文焕已跟我提了多次,我不是没想办法,但那程越何其难缠,没有足够的交换条件他怎么肯放手?我吩咐将饶州让给程越,也可以再让一城,用来交换吕师孟,只是那程越手中有这么大的筹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出去?难道让我用十座城来换他吗?大汗那里和众将士那里都交待不过去。程越把令弟掌握在手中,是为了钳制和拉拢你们吕氏。只要他还想这么做,令弟就安然无恙,不然令弟早就身首异处了,哪里还等得到今天?他是南宋的大臣,不是换俘能换出来的。你不用担心,我会让柴尚书对程越提及此事。程越若是敢对令弟动手,我难道就没有反制的手段吗?程越是聪明人,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吕师夔还不死心,道:“下官听说临安城内,有些我们的间谍在。我吕家在临安也有一些关系,再加上一些暗地里投降我军的伪宋官员,能不能想办法把舍弟带出来?”
伯颜道:“这个计划当然想过,但从临安发回的消息却把此事否决了。那个程越狡诈如狐,文天祥回到临安,又再任兵部尚书,吕师孟就在他的监视之下了。文天祥哪里有那么多心机,只能是程越让他做的。据说令弟的府门外侧,有人日夜盯守。令弟府中家人,肯定有被收买的。本来令弟想挖地道悄悄逃出,刚挖了不到一丈深,文天祥就以军务繁忙把他调到兵部值夜,连换洗衣服都只能让家人送过来,不许他回府。你说,他要怎么逃?”
吕师夔无法,只好再施一礼,请伯颜多关照此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柴椿和崔斌这几天去程越的大营走得熟了,必情也没之前那么忐忑。
这次刚进营,就看到程越和一众大将都穿着最新式的制服,排得整整齐齐地站在香案前,投降的元将连最新投降的昂吉尔也在其中。大队的士兵穿着普通的衣服站在他们后面,也排列得非常整齐,队伍因此看上去极为壮观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