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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白水     篡宋灭元txt下载     篡宋灭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阿术成擒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大片火把向码头涌来,三千铁骑的奔驰声震耳欲聋。

    程越略舒了一口气,这个漫长的黑夜,终于要结束了。马上命令刘师勇、张孝忠等人打开保险,准备连射,听命开枪。

    众将激动不已,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几百重骑兵簇拥着一个身穿华丽战袍的蒙古人倏忽而至,刘琛与刘国杰在他两侧,紧紧地靠着他。

    码头上的元军这次更是熟练了,马上穿插了进去。

    程越用手一招,离火把远一些,带众将也靠了过去。

    阿术仔细观察着江面上的战船,道:“忽剌出呢?”

    刘琛答道:“方才忽剌出说怕是程越的疑兵之计,丞相既然来了,现在应该去别处盘查了。”

    阿术点点头,道:“是个这道理,我看这些船做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势却又按兵不动,必有诡计。程越之前的战例从来没有直接进攻过,忽剌出做得对。”

    “丞相看看这是什么?”已经挤到侧边的程越突然点亮手电筒,直射阿术。

    阿术转头一看,还没等看清,旁边的刘琛与刘国杰已把他扑到地上。

    程越大喊道:“打!”众将同时按照程越的吩咐紧紧抱住枪,朝阿术身边的重骑兵连续射击。与此同时,投降的元兵也如同刚才一样,手起刀落,朝身边的元兵砍去。

    几乎在同时,众将手中的自动步枪喷出一条条火舌,几百重骑兵身上爆出无数血花,一排排地倒了下去。其余的元兵发出阵阵惨叫,空气当中重新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骑兵的目标很明显,根本不用担心打错。一通弹雨过后,重骑兵包括旁边的轻骑兵全都倒了下去,就算没死的,也已经受了伤。再加上身边还有投降的元兵在补刀,三千名最精锐的元兵被一举歼灭。

    阿术虽身为丞相,但也是员勇将。他刚被刘琛和刘国杰扑倒时还以为是他们在保护他。接着他就听到了如爆豆般响起的枪声。

    “啊,原来这就是程越的武器,看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妖器。”他心里对刘琛和刘国杰更感激了,若不是他们,自己肯定已经被打死了。可是,不对啊。刚才的人是不是程越?这程越怎么上岸的?

    接下来他就听到了无数的惨呼声,濒死的哀号声。这些都是一直跟着他南征北战的蒙古精锐啊,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汉子啊,就这么都死了。刘琛、刘国杰,原来你们是叛徒!

    阿术悲愤到无以复加,他拼命地挣扎着,想摆脱这两个人的纠缠站起来再战。

    但他阿术是猛将,刘琛、刘国杰就不是么?

    两人死死地扣住阿术,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别说让他爬起来,就算是动上一动也是很难。

    阿术愤怒地咆哮着,拼尽每一分力气地想抬起头来,看看周边发生的事情。

    然而很快周边就静了下来,刚才还萦绕在耳边个惨呼声已经彻底听不到了,他开始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什么问题了,但明明风声还在耳边呼啸。

    阿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颓然放松了双臂,不敢抬头,想想自己出征时的意气风发,征战时的顺风顺水,和现在的狼狈不堪,阿术忍不住落下泪来。

    完了,什么都没了。刚才他还是大元朝的丞相,现在已是一个任人宰割的阶下囚。更重要的是,大元统一天下的心愿已无法完成,这么多人的牺牲和努力全部白废了。

    程越静静地看着阿术,他当然了解他的心情。程越不想现在去劝他,也劝不住,先让他冷静一下吧。

    程越把枪举了起来,大声喊道:“胜利属于我们!”

    所有人,包括刚投降的元兵也一同爆发出长时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阿术则抑制不住地在这片欢呼声中放声大哭,直到欢呼声停止,他才勉强收住。

    等所有的欢呼停了下来,程越又大声道:“所有作战士兵一律赏银十两!未作战的五两!大营中的也算!”

    又是一片的欢呼声。

    刘顺不由担心地在程越后面贴近他道:“公子,这么多钱真的有吗?”

    程越回头笑道:“你忘了阿里海牙的珍宝了?那些东西留着做什么?有功无赏会出大乱子的。回去后再说你们的奖赏。”

    刘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刘琛与刘国杰已把阿术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时也押了过来,刘琛道:“公子,伯颜察儿在新城、湾头堡和丁家村还有五千精锐,还请公子尽速攻打,不要让他跑了。”

    阿术气得哇哇大叫,骂道:“无耻小人!大汗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背叛大元,你们以为会得到好死吗?”又突然看到许多投降的元将,看到他们这些以前要诚惶诚恐地跪在自己脚下的人现在正充满怜悯地看着自己,更是气得几乎背过气去。也不愿被他们看扁了,于是怒目而视,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程越也不理他,道:“这样的话,还得麻烦你们,你们三人兵分三路,快速进兵,我把所有的枪手和掷弹兵都给你们,他们这次又没出手,怕是手痒得很了,不过能不用尽量不要用。张孝忠他们也跟你们去,他们都勇猛善战,能帮上大忙。这样也就十拿九稳了。”

    众将一听有立功的机会,都围了过来,彼此商议去哪一路,很快都纷纷领命而去。

    众将都走了,程越才看了看这位刚刚成擒的中书左丞相。还没等讲话,阿术恨声道:“你就是程越?”

    程越不耐烦地道:“你废话真多。忽剌出已经被杀,人头在我那儿,就是告诉你一声。”

    阿术冷静下来,道:“可是那两个奸贼所杀?”

    程越冷冷地道:“你在我眼中才是奸贼。谁杀的并不重要。”

    阿术冷笑道:“你抓了我,是想得到什么?”

    程越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唉,说起这件事来,我也正为难呢。你对我没什么用,我还得养着你,怎么算都是赔本生意。你要知道,我一开始根本就没想着会生擒你。不过以你中书左丞相的身份,总能换点钱吧?忽必烈那个家伙也不知肯用多少钱赎你,我得跟他好好商量一下。”

    阿术几乎要被他这副惫懒的样子气死,他堂堂一个中书左丞相,居然被程越说成没什么用的东西。不禁怒喝道:“不许你直呼我大汗的名诲!”

    程越毫不在乎地看着他道:“那是你的大汗,又不是我的。我要怎么称呼他谁也管不着。你们叫我妖人我也没抗议吧?”

    阿术满脸不屑地道:“你只会口舌上讨些便宜罢了,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成事?”

    程越冷笑道:“我对动辄屠城的人实在没什么可尊敬的。实不相瞒,我就算对最下流窑子里的**和龟公也比对你们大汗客气些。”

    阿术哈哈大笑,道:“像你这种黄口小儿,怎么能比得上我大汗之万一?我大汗虚怀若谷,哪里会像你这般牙尖嘴利?”

    程越道:“哦,是吗?我从来还没有听说哪一个虚怀若谷的人却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自己把自己封为最高等,如果不用不要脸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真是个奇葩。”

    阿术被程越讲得张口结舌,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能对程越破口大骂。

    程越笑了笑道:“你刚才说我牙尖嘴利,没想到你也不遑多让啊。元朝的丞相果然不是凡品。带下去吧,我还得睡觉呢。”

    旁边的军士哄堂大笑,把阿术押了下去。

    刘顺忍住处笑,道:“公子要如何发落他?”

    程越道:“我倒有个想法,但不知道忽必烈肯不肯。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刘顺想了想道:“属下也没有太好的主意,可以有很多用处,但都有点可惜,不如先关起来,以后再说吧。”

    程越道:“只能先这样了。先休息吧,大家都累了。哦,对了,你把那些死去的元兵分门别类,各种死法的各挑三十人,用布围出一块大的地方,再摆上半人多高的木板案几,我要教那些学医的解剖。”

    刘顺吓了一跳,惊道:“解剖?不免有伤天和吧?”

    程越瞪了他一眼道:“身为医生如果连人体结构都不清楚,怎么治病?不会治病怎么救命?这是大慈悲的事情怎么成了有伤天和了?你若是病了,别找我的医生啊。”

    刘顺哪里敢跟程越赌这个,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程越自去休息。

    因为忙了大半夜,这一觉当然睡得好。等程越起身的时候,已经近中午了。

    洗漱过后,有军士来报告,说有伯颜派来的船在远远地观察这边,看样子刚到。

    程越笑了笑道:“我正想让他知道阿术被擒,这下倒也省事了,就让他们探查吧,靠近就射他们,不要去追,看他们的本事,能探到多少就多少好了。”军士领命而去。

    刚吃完饭,日头已是全天最高了,程越就把军医船上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在刘顺准备好的围帐里一个个地解剖尸体。一边解剖一边讲解,还顺便做了几个小手术,并且普及了一些法医的知识。

    那群医生哪里见过这么多尸体,但又明白这是必须的,好在都有行医的经验,虽说有人又吐又恐惧的,但看到程越认真的态度和听到丰富的知识,一时间都忘记了恐惧,全都拼命地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好好学习起来。一直到太阳快下山,程越才结束了教学解剖。

第四十七章 大获全胜

    吃完晚饭,程越又开始写东西。这次是教材,各种学科的教材,甚至还包括语文。他打算推广白话文和简体字,毕竟只用文言文没办法做科学描述,繁体字确实难写。英文字母也被他引用了进来。因为程越一有时间就笔耕不辍,他的签字笔已经只剩下四支芯了,好在是大容量的,如果是普通芯早用完了。他深知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必须培养出更多的人才,不然什么事情都很难做成。

    夜深的时候刘顺来报告程越,阿术的军中钱粮已清点出来了。粮草真的是堆积如山,钱财也不少,这样的话不动用阿里海牙的钱就够赏赐了。不过阿术的钱财真的不多,不过仅搜出价值几万两的财物罢了,其中大部分还是忽必烈赏赐的,倒是个清官。刘顺说起来也不禁有几分佩服。

    程越吩咐刘顺把大部分粮草送到扬州救济饥民,然后叹道:“忽必烈得到很多人才啊。只可惜此人心术不正,不然就算我再努力又能如何呢?”

    刘顺很有兴趣地道:“心术不正该如何讲?”

    程越道:“一个就是他搞民族歧视,一个就是他太爱敛财,否则阿合马那种垃圾怎么可能做得了宰相?他虽然能用汉人,行汉法,却不能给汉人应有的地位。虽然知道穷奢极侈是不对的,但让他俭朴一点却做不到。其它的错误就更多了,放纵僧人、残暴**,不知忠言,不重教育。有人说他的文治武功可追汉武帝,实际上差得远了。没有我也就罢了,只要我在,他迟早是被消灭的命。我们汉人,怎么可能给别人做奴隶?那些在北方被他们欺压剥削的汉人,我们都要救他们,现在只是个开始。对了,琉球岛的事情有回信了吗?”

    刘顺道:“公子把海图都画得那般详细,我派去的人又都是好手,肯定没有问题。是我让他们不必急着回来,把岛上的情形摸清楚一点。”

    程越点头道:“此事做得好,是该摸清楚一点,是我急了。麻逸和马六甲等到海船造好了再去吧。唉,要做的事太多,辛苦你了。”

    刘顺忙道不敢,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回舱去了。

    程越刚要睡觉,杨霆派来的信使又带来了军情,程越看了看,江东的吕师夔因和武良弼被程越骗走一万水军,兵力已有些不济,更重要的是水运受到很大影响,而程越的连番胜利也让江东的城池稳定了许多,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如多米诺骨牌一样连城皆降,吕师夔不得不停了下来。

    湘潭地区的阿里海牙被程越俘虏,精锐也被掳走了五千人,正等着元廷派新的大将来接手,自然也不能再进攻了。

    程越的这番出击,将各路元军连环击破,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稳定了局势。现在又俘虏了阿术,彻底瓦解了此次元军的南侵。接下来,就要看伯颜配不配合了。

    程越给杨霆写了封回信。事情基本上都按自己想定的剧本在发展,但决不可掉以轻心。表面上看自己形势一片大好,但如果被元军抓住机会让自己吃了一个败仗的话,局势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程越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能够有今天的局面,自己不知做了多少计划,下了多少功夫。

    微微舒了一口气,程越总算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早上起来后,程越又去上解剖课,还让那些医生自己学习动手,用的都是现代的手术器械。那精致的闪闪发光的器械,各种新奇的用途让众人惊呼连连,都想要一套。但程越只有三套,还要以这个为模本制造新的,当然不能给他们。

    解剖课让全体的医生都大开了眼界,之前很多在头脑中的疑难问题都得到了答案,看到程越的手术方法,每个人都大呼“神乎其技!”纷纷努力地练习起来,好在尸体够多。不过这也提醒了程越,手术器械的制作该提上日程了。

    晚上疲惫地回到屋里,还要继续努力地编着教材。刘琛已报回消息,他以援军的名义混进湾头堡,杀掉了上百人后,俘虏了其他全部人,自己没有任何伤亡,俘虏们正在往回赶,他们则兵分两路,带兵去接应李庭和刘国杰。

    程越满意地将战报递给了刘顺,刘顺喜道:“另外两路我看也不会有多大意外。”

    程越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次阿术成擒,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布置下一步了。现在就要看伯颜的反应和忽必烈的选择。”

    刘顺沉吟了一下道:“不知公子要战要和?”

    “和!”程越毫不犹豫地回答。

    刘顺拍手道:“公子高见哪。”

    程越微微笑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你派人去联系夏贵,告诉他他的安全由我来保证,阿术已经被擒,他派遣万户昂吉尔在淮西,如果昂吉尔想立下战功,替阿术挽回一点颜面,最近就会去进攻夏贵。可是这老杀才被元军打得怕了,如果没有外界的支持,只怕马上就要投降。”

    历史上也的确如此,还没等元军攻打,夏贵就怯懦地投降了。不过那是在临安投降的前提下,现在局势不同,希望他能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吧。

    刘顺道:“如果夏贵不识好歹呢?”

    程越冷冷地道:“那种老不死的,留他做什么?”

    刘顺道:“不知公子打算自己去还是派别人去?”

    程越道:“我要回去与伯颜对峙,不宜久离。这些人除了水军将领外都可以去,一万多人足够了。缴获的马也很多,正好用得上。你觉得谁领军比较好?”

    刘顺看了看程越,道:“属下斗胆,推荐脱温不花。”

    程越的眉毛抖了抖,“哦?”

    刘顺道:“脱温不花属下知之甚深,以陆战而言,武力尚不论,谋略与经验都是上上之选,为人也正直诚实。公子既然收服了他,不用未免太可惜。公子可以张孝忠或刘师勇为副牵制他,就不用担心他有二心了。不过属下对公子收降的宋军将领不甚了解,还请公子斟酌。”

    程越展颜一笑,道:“你说的对,其实我也这么打算。不过跟你略有不同,行了,等他们回来后再说。”

    刘顺松了一口气,他是降将,真的很怕程越对他产生猜疑。但出于忠心,又不能不讲,方才冒险讲了出来,真的有一点儿后悔,好在程越同意他的看法。

    第二天周正忠与刘孝忠已押着一千俘虏回来交令。听说程越要派人去庐州,都立刻请命。

    程越答应下来,要他们先下去休息,等待命令就是。

    傍晚,刘国杰也报回消息,兵不血刃地俘虏一千六百多骑兵,他也去接应李庭,由黄万全和曾和负责押送回来。

    黄万全和曾和第二天晚上才回来,听说要出征,更是热切,程越也同意了。

    伯颜察儿所在的新城在扬州与泰州之间,都是阿术手下的精锐骑兵,更有三百名重骑兵。李庭把脱温不花和张孝忠刘师勇都带了过去,再加上三十名枪手和六十名掷弹兵。

    已经第四天了,程越的解剖课上得也差不多了,正在写教材,刘顺进来道:“公子,那些被俘的元兵听说阿术等人也被俘了之后,有将近两千多人愿降,只有不到三百人不降。”

    程越道:“好,愿降的等他们回来马上整编,不愿降的你也给整编起来,军队里有许多粗活,让他们去做。等我拿下淮西,就送他们去挖矿。正愁没有壮劳力呢。”

    “是。还有一件事。伯颜派来的船大概消息已经探明,刚刚走了。”

    “知道了,伯颜那里不需要理会,等我回去再说。”

    “是。这是杨霆送来的新兵练兵遇到的问题,请公子尽快回复。”

    程越接过来看了一下。自己写的各兵种操典虽然已经尽量写得详尽了,还配上了精美的图,但在训练中还是出现了各种问题。杨霆总结了一百七十三条送了过来。

    程越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酸软的手腕,无可奈何地一条条回了起来。他太忙,没时间亲自去练兵,只能这样遥控,也不知这两万新兵如何了,自己得抽时间去看看。

    又过了一天,终于传来消息,李庭杀伯颜察儿,重骑兵有七十余人不降被杀,其余人皆降,用了枪,无人伤亡。刘师勇拿着伯颜察儿的人头与去联系李庭芝,其余大军已返回。

    至此,阿术的两万五千大军已被彻底解决。

    程越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风景,回到案上又伏身写起来。

    两天过后,李庭等已全部回来,押回两千降兵,程越替他们摆宴庆祝。

    席上和乐融融,前些日子还在以死相拼的对手,现在居然在一起吃饭拼酒了。

    张孝忠回来后听说要派人去庐州时,见程越心情很好,马上请命,众将也纷纷请命。

    程越笑笑道:“此事不难办,脱温不花听令!”

    脱温不花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程越面前,跪了下去。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回道:“脱温不花接令。“

    程越道:“此次由你总领,张孝忠、刘琛为副,章如旦、黄万全、曾和、吴继明、刘孝忠和跟你一起投效的三个千户在帐下听令。我给你一万两千人马,所有枪手和掷弹兵由肖震带着也归你指挥。这次携带来的弹药你都带去。替我拿下淮西淮阴一带,特别是淮阴。不管是谁敢阴挠你,杀了他。至于淮东,有机会就夺取,没机会就相持。前线的事情准你便宜行事,除非大事,不必我同意。你听明白了没有?”

    脱温不花不禁泪流满面,大声道:“属下遵命,必不负公子所托。”

    所有的降将都觉得心头发酸,程公子真是好气魄啊,真的是跟对人了。

    原来的宋将也深为感慨,如果宋朝能有像这样的人统兵,哪里会输成那个样子。

    解汝楫急道:“公子,我等也愿出征。”

    程越道:“有他们去已经足够了,太多人反而不美。你们跟我回去,防备江东、广东、云南那边的元军有异动,否则我岂不无将可派了么?”

    众将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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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在拼命赶稿子,想着十一假期期间可以一天双更,争取吧。多谢大家的支持,写得眼都花了也值了。

第四十八章 姜才的观察

    晚间的时候,刘师勇已经回来了,还带着李庭芝的副将姜才。

    见过礼后,程越吩咐拿来酒食,两人也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尤其姜才,扬州被困已久,缺粮严重,他已经很久没吃这么好了。

    等两人酒足饭饱,姜才对程越道:“程公子,李大人非常感激程公子救援扬州,所以让我来向程公子道谢。而且李大人说,若是程公子日后有事需要帮忙,只要修书一封,李大人就算拼了性命,也决不推辞。这是李大人家传的宝玉,送给程公子,以为信物。”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珮递了过来。

    程越看都不看就推了回去,笑道:“李大人太客气了。李大人和姜兄气节崇高,我向来十分敬仰,这次不过是趁着两位大人牵制住了元军,才侥幸得了一场小胜,实在算不得什么,两位大人不必介怀。我这里粮草还有一些多余的,已经派人送去扬州,能救一个百姓也是好的。日后若有所求,我这么厚的脸皮也不会客气,还请两位大人多多担待。”

    姜才其实在来的路上已经看到送粮食粮车。见他年纪轻轻,却毫不居功,说话又是平和风趣,不禁大感钦佩。

    他与刘师勇早就认识,若以官职而论,刘师勇还要高于他。这次刘师勇来到扬州,还拿着与他交战过多次的伯颜察儿的人头,让他和李庭芝又惊又喜。一问才知道阿术已被程越所擒,围困扬州的两万五千人马一半以上已经投降了程越,而刘师勇早就投靠程越,连宋朝的官职都不要了。

    这还不算,投靠程越的刘师勇居然还算不了什么。谢枋得、李芾、尹榖、杨霆等都是以气节和才能著称的人,居然全都弃官投入程越手下,令他觉得大为意外,也更加好奇,这个程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扬州之围初解,李庭芝有很多工作要做,只好派姜才来致谢,这也正中了姜才的下怀,他正要好好看看这个传说中是善财童子或是哪咤转世的人。

    方才他进来,并没有施大礼谢恩,但程越根本不以为意。吃饭的时候他故意又要了酒,这样吃饭的时间就变得长了许多,也不和程越说话。但程越就这么笑咪咪地坐在旁边,耐心地等着他们吃完,让他暗暗吃惊。但他看刘师勇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只是陪着他吃饭,决不催促,心中更是敬佩。

    刚才姜才说的那番话,其实甚为无礼,口惠而实不费,但程越心平气和地回答他,连一丝愠色都没有。姜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声名显赫的人愿意为程越这样一个年轻人效劳了。

    姜才和李庭芝一样,对大宋朝极为忠诚,历史上他们两个曾经散尽家财,试图想抢回被押往大都的宋朝皇室,但并未成功。后来被阿术攻打,不敌,转往泰州,部将朱焕献扬州投降。他们被泰州守将孙良臣出卖,斩首示众。

    但历史因为程越的出现而发生了转折。此时姜才在想:莫非大宋的气数真的尽了吗?前有元军破城无数,眼看就要灭亡,突然出了个程越力挽狂澜。本以为这是大宋气数未尽的证明,现在看,这个程越只怕才是天命所依。他有一种预感,程越决不会屈居宋廷之下,而且必定会成就大事,刘师勇也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个才投到程越手下的吧?那些大人更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姜才定了定心神,问起程越接下来的打算。

    程越道:“夏贵老将军那里只怕兵力不足,我已经派人去了,明天就会出发。”

    刘师勇忙问道:“不知公子派何人领军?”

    程越道:“脱温不花领军一万两千人,张孝忠和刘琛副之。张孝忠有万夫不挡之勇,刘琛多谋敢战,脱温不花兼而有之,又对昂吉尔很了解,再加上我的枪手和掷弹兵,足够了。你随我回去,这次就不要去了。”

    刘师勇只好叹道:“回来得晚了啊。”

    姜才则惊得目瞪口呆。脱温不花才投降了几天啊,居然就让他领重兵出征。这还不算,把自己最厉害的武器都让他掌握,虽说有张孝忠跟着,但其余的可都是降军啊,那刘琛投降得更晚,程越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气魄!而对自己这个外人根本没有丝毫隐瞒,这些军事的机密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说出来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程越和刘师勇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来看。

    姜才不由得有些感动,也不敢插话。等程越和刘师勇讲完了才道:“程公子要对付昂吉尔,不才也可效力的。”

    程越有些惊讶地道:“姜大人想如何帮忙,不妨明讲。”

    姜才道:“公子远来帮助我们,我们未尽一点心力,此次征讨昂吉尔,不才愿领本部人马三百人助战。请公子俯允。”

    刘师勇对程越解释道:“我们来的时候,姜大人带了三百骑兵随行。”

    程越想了一下道:“既然姜兄愿意帮我们这个忙,那就太好了。不过李大人那里,还要姜兄去通知一下,不知会不会耽误李大人的事。”

    姜才忙道:“公子放心,这件事李大人一定赞成。我明日便去找脱温不花报到,必为公子效死力。”

    程越有些玩味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会儿话,姜才因为明日要出征,告辞而去。

    姜才刚走,刘师勇就道:“公子,姜才这是什么意思?”

    程越道:“我也有些不明白。若是报恩,只这三百人马也未必太少,我也用不上。若是观察我军实力,倒还说得过去,但我们也没瞒他,我也有点儿看不懂了。不过他既然开了口,也不好拒绝,去就去吧。”

    刘师勇道:“公子,不知可想过,这姜才可是有投效之心?”

    程越有些愣住了,道:“投效?他干嘛要投效我?”

    程越深知历史上这姜才对宋朝极为忠贞,更重要的是与谢枋得他们不同,他的靠山李庭芝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南宋对他极为倚重,地位很高,与文天祥平级。所以程越根本也没想过要延揽他,只是出于对忠臣的敬仰和解除扬州的威胁才出手救了他们。

    刘师勇道:“公子是当局者迷啊。所谓良禽择木则栖,属下初识公子,不过想借公子的兵力复仇罢了。现在真的觉得公子大才,必成大器,所以尽心为公子效劳。之前属下曾跟他讲了许多公子的事情,想必他也好奇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吧?姜才对宋朝虽然坚贞,但他却不是傻子。让他给蒙古人当奴才他当然不干,但让他跟一群汉人一起打江山就是另一回事了,何况这其中还有许多名震一时的贤能。刚才他说了一句必为公子效死力,似乎是话中有话,公子不妨看他征讨时的表现。如果他很积极表现给公子看,又努力与别的将领搞好关系,时常在别人面前夸奖公子,那么必是想投效无疑。公子再适时地找他露出想招揽他的意思,想必就又可以添一员大将了。”

    程越刚才也感觉有些不对,经刘师勇一讲,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于是笑了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刘师勇也告辞。

    程越还是不能休息,又把脱温不花、张孝忠和刘琛三人找来,密谈了许久才让他们离去。

    第二天一早,程越为脱温不花等人送行,又交待了几句。脱温不花唯唯诺诺,带领一万两千人马,直奔庐州而去。

    他们一走,程越即命拔营,除留了一些士兵做联络之用,其余人马返回常州。

    回到常州,张贵脱脱杨霆都来迎接,听了战斗的过程,一个个开心得不得了。

    中军帐内,程越召集众将,亲自拿出三把手枪,递到解汝楫、李庭、刘国杰手上,道:“我曾说过,立下大功者必赏,这就是其中一项我承诺过的。这次出征,你们三人立下大功,这个是你们该得的。等一会儿我就教你们用法和保养法。小心保管,万万不能大意。”

    三人拿着手枪,摸着精致的枪身和闪闪发亮的子弹,激动得身体都有些哆嗦。

    千户许鹏飞出来道:“公子,不公平,不公平。”

    程越奇道:“如何不公平?”

    许鹏飞道:“公子,出去打仗的时候您都不带我们,我们哪有机会立功啊。再说就算我们不出去,守营也有功吧?我们不赏,张贵脱脱也得赏啊。刘顺也率水军立下大功,为什么不赏?”

    程越无奈地道:“我没说不赏啊,他们三个是最大的功劳,这没错吧?那就得第一个赏。我这儿还有哪,你急什么?”

    许鹏飞脸一红,马上退了回去。

    程越又拿出三把手枪道:“此次你们三人也立下大功,这是你们该得的,接枪。”

    三人把枪接过来,高兴得笑开了花。他们都有步枪,现在又有了手枪,登时觉得满足了。尤其是脱脱,他负责保管程越的物资,早就想拥有一把自己的手枪了,现在终于到手,但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没有上阵杀敌。而那些随程越去征讨的大多数人还没有呢。

第四十九章 红教衰落的开始

    程越明白他的想法,道:“你们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因为有你们在,使我后顾无忧,能够放心与阿术作战,功劳决不比出征的将士小。放心拿着吧。”脱脱这才心安理得地把枪收了起来。

    其他的将领也各有奖赏,但都没有手枪让人动心。

    杨霆问道:“不知公子要怎么对付伯颜?”

    程越道:“等!伯颜现在已经把战报送去了大都,我要看忽必烈的下一步要如何才能决这怎么行动。明天张贵带一半千户守营,剩下一半千户与跟着我回来的人去平江,我要去看看我的新兵,你们也去看看我如何训练新兵,将来老兵也要轮训一番,全军才能整齐划一。”

    众将领命,各自散去。

    与此同时的元大都,那个被蒙古人称为汉八里的辉煌都城,忽必烈正召集了众多僧道和工匠,研究着伯颜送来的弹头。

    忽必烈这些天心情很差,原本极为顺利的南征,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了一个叫程越的人。初次出手就杀了阿剌罕,再出手杀了董文炳全家。这两名大将的死,让他坠心剌骨地痛。他们都是他甚为倚重的大将,还想着日后更要重用,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尤其是董文炳,能文能武,忠贞不渝,日后是要执掌朝政的,实在太可惜。忍不住下旨责备了伯颜,还削了他三级爵位,让他戴罪立功。

    谁知自己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就又得到战报。

    又是那个程越,居然只率领五十人就骗进阿里海牙的住宅,救走了李芾的三千人马,掳获了阿里海牙和几乎所有的万户千户,这还不算,居然还用计骗走了五千精锐。接着程越又胁迫阿里海牙写了一封亲笔信,又跑去骗了吕师夔和武良弼,接走了谢枋得,还变本加厉地骗走了一万水军!

    厉害啊!如果不是敌人,忽必烈都要为他鼓掌了!这是什么妖怪啊,怎么能想出这种主意来?原来仗可以这么打的?!

    伯颜报上来的赏格,忽必烈毫不犹豫地就批了。不过他另外指示了一点,如果有谁能活捉程越,赏格加倍!如果能劝得程越降元,就由他亲自封赏。

    结果怎么样呢?还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就又传来战报。国师八思巴的弟弟仁钦坚赞和上百名大喇嘛全部被程越杀了,一起被杀的还有阇里贴木儿、忙古歹、亦乞里歹、晏彻儿和忽都不花。

    这些活佛和大将的身亡终于让忽必烈忍不住大哭了一场。损失太大了,令他实在难以承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么多难得的大将都死了,到哪里找人去替代他们?他连接替阿里海牙的人选还没找好呢。

    仁钦坚赞是红教的下一代继承人,本来八思巴已经要返回西藏了,现在却只能留了下来,为他的弟弟做了几场大法事。

    忽必烈也与皇后参加了。但在做法事的时候,很多蒙古贵族窃窃私语,都说八思巴的红教恐怕是邪教,否则怎么可能还不如宋朝的僧道?忽必烈和皇后都被八思巴贯顶,信了红教,知道这种事情如果真的被拿来讨论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马上下旨,仁钦坚赞是涅磐重生,八思巴国师为之祈福,不得攻击。

    然而就算明面上不受攻击,红教在大都和各地的寺庙的香火却陡然减少了许多,红教的喇嘛也一个个都抬不起头来,许多劣迹也被揭发了出来,只是碍于忽必烈的圣旨,御史台才没有攻击。

    而汉人寺院和道观则是香火鼎盛,甚至有元朝贵族偷偷前去上香捐献,不方便去的也要请一尊佛像在家中供养。

    忽必烈对这些都心知肚明,但他又能如何?事实上,连他自己也都对红教产生了怀疑。你说的法力呢?你的双修呢?程越为何毫发无伤,而你们却全都死了?这是什么神通?虽然八思巴找了忽必烈好几回,试图要自圆其说,但不管他怎么讲,忽必烈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相信他了。再想起以前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红教的斑斑劣迹,忽必烈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邪教给骗了?可是明明辩论的时候红教赢了啊。忽必烈只觉得一想起这件事,就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

    今天忽必烈召集了这么多人来,就是要好好地弄明白程越武器的秘密,只有破解了这个秘密,他才能为这么多人报仇。忽必烈的怒火已在熊熊燃烧,他已经改了主意,一定要把这个程越千刀万剐,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弹头在这些人的手里反复传递,被揣摩了也不知多久,却始终没有人敢上前告诉忽必烈这是什么。

    忽必烈渐渐地不耐烦了。

    他指着一个汉人匠头目,这个汉人是专门造火铳的高手,道:“你说,这是不是火铳?”

    那汉人吓得马上跪在地上,道:“启禀大汗,这种弹丸奴才从来没有见过。看起来是钢,但比钢要好得多。我们军中用来铸刀的钢都没有这么好。这个形状倒是很利于在空中飞行,但怎么能把它打出去还可以让它飞得平稳呢?奴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而且说它飞了近千步之远,现在最好的火药要打这么重的弹丸也顶多飞出百八十步,奴才无知,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才可以做得到。更重要的是还能不断发射。奴才只能说,如果是火铳的话,一定是奴才想都不敢想的火铳,不知道能不能找一支来,让奴才看看,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忽必烈皱着眉毛道:“你倒是说了一个难题。朕早已下令不计代价地弄到一支,但到现在也没有机会。那个程越很谨慎啊。”

    又指着一个喇嘛不客气地道:“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那喇嘛苦笑一下,以前忽必烈对他们哪里会是这个态度?八思巴国师不肯来也是不敢再说错什么,现在也只有忍下来。当即毕恭毕敬地道:“回禀大汗,这弹丸是不是妖器,现在还不敢确定。等我们回去翻查各种典籍之后,才能知道如何应对。大汗放心,佛法无边,妖魔纵得逞于一时,那也只是……”

    “好了。”忽必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们回去查吧,有结果马上来报告朕,朕就不留你们了。”

    红衣喇嘛们相顾失色,只能施礼退了出去。在座的几个被故意邀请来的黄衣喇嘛也不敢留下,跟着告退了。

第五十章 忽必烈之怒

    忽必烈微微冷哼了一下,又和颜悦色地对几个汉人僧道道:“不知几位大师可有头绪?”

    那几个僧道哪里不知道这是个出风头的大好机会,但他们不敢哪。如果乱讲话讲错了,以后就要面临忽必烈的报复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颤颤悠悠地行礼道:“大汗,老衲已虚度了八十九年,但也没看出这是什么妖器。不过既然南方的师兄已经用佛法挡住了程越这个妖人。只要大汗召唤,老衲等随时效劳。”说完,恭恭敬敬地行礼。其他的僧道也赶紧一起行礼。

    忽必烈用手虚扶了一下,道:“各位大师请起,朕有各位大师相助,那程越不过跳梁小丑,何足道哉。辛苦各位大师,朕先行谢过。”

    这些僧道连道不敢,又行了礼,才扶着老和尚退了出去。

    与这些人研究了半晌,却还是一无所获,忽必烈疲惫地摆了摆手,其余的人也都马上退了出去。

    忽必烈想了想,命人召左右丞相阿合马和安童前来。

    两人接到忽必烈相召,不敢耽搁,骑马很快赶到了。

    安童在中国宰相史上是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人物。他以十八岁拜相治理元朝这样一个如此庞大的帝国成为了一个传奇,只能说前越古人,后无来者了。现在他也才二十八岁而已,他见不惯阿合马贪婪残暴,多次上书弹劾他,但忽必烈置之不理,据说还打算把他放到北方任职,让阿合马独揽朝政。

    阿合马和安童走了进来,看到忽必烈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事情进展肯定不顺利。

    忽必烈见他们进来,指了指座位让他们坐下。

    两人施礼后还未等坐实,阿合马已问道:“大汗,这么多人难道也看不出那东西是怎么回事吗?”

    忽必烈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看来只有想办法弄到一支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安童道:“大汗,如此说来,实在不能怪伯颜和阿塔海他们,他们已尽力了。”

    忽必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不能怪他们,但失败的责任由谁来扛?朕总不能说那程越是个妖孽,我们打不过他吧?”

    阿合马道:“阿里海牙被程越俘虏,不舍生取义也就罢了,却与程越狼狈为奸,使我大军损兵折将,南征也因他的叛变而不利,请大汗下旨严惩。”

    安童听阿合马这样讲,知道阿合马想牺牲阿里海牙来背这个黑锅,刚想为阿里海牙辩护,却不知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就此作罢。他明白,阿里海牙这下子算是完了。此事如果得以这样了结,也算保护了伯颜和阿塔海他们。否则,这么大的责任他们是无法逃脱的。好在阿里海牙现在在程越的手中,短时间内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忽必烈见安童也没反对,微微点了点头,心道阿合马果然能干。于是道:“下旨吧,剥夺阿里海牙一切官职与爵位,抄家,妻妾为官奴。如果再有敢投降程越的,照此办理。”

    阿合马、安童起身领旨,不用说,抄家这种肥差肯定又是阿合马的。

    安童看了一眼阿合马,阿合马也看着他。

    阿合马轻轻冷笑一下,别过头去。安童面无表情地又坐了下去。

    阿合马又道:“大汗,之前投降的那个刘顺,已经趁我们不知道,把家人秘密接走了,臣建议把这次被俘的所有将领的家人都看管起来,如有投降程越的,杀无赦。”

    安童冷冷地道:“晚了,我接到消息,解汝楫、张荣实、脱温不花、郑宝德等人的家眷几乎都悄悄地被接走了,只剩下些不重要的家人在家中迷惑我们。”

    “什么?这几个人都投降了?脱温不花也投降了?决不可能!”忽必烈气得大叫,阿合马则是一脸的惊愕。

    安童道:“臣也是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才没有马上禀明大汗,不过,这些人的家眷突然消失,总有原因吧?天下间这样的巧事只怕也不多。”

    忽必烈气得双目赤红,骂道:“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这几个小人?如何就投降了程越那个妖人?难道是中了妖法吗?”

    这时一个内侍在外禀告道:“启禀大汗,兵部尚书张雄飞亲自送战报到。”

    忽必烈面色一紧,阿合马总揽六部事宜,兵部尚书若有战报,当然要先送阿合马,再由阿合马报告给他。但今天兵部尚书大反常态,竟然明知阿合马在此,却亲自把战报送来,一定是紧急重大的军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阿合马也是一脸凝重,张雄飞一向是他想拉拢的人,但从来不收他的礼物,他一直怕张雄飞借什么事情对付他。但张雄飞此人光明磊落,这次这么做,一定有重大的理由,只怕是出了大事了。

    张雄飞手持战报,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先给忽必烈施礼。刚要说话,忽必烈已把手伸了过去,道:“快把战报给朕。”

    张雄飞马上双手把战报递了上去,然后就站在边上一声不吭。

    阿合马和安童看着忽必烈阅读战报。只见忽必烈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整个脸都已气得变形了。阿合马和安童都十分震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忽必烈的脸色如此难看过。到底什么事情?

    忽必烈坚持着把战报看完,战起身来,狂吼一声,使劲摔到地上,破口大骂道:“混蛋!这个程越朕非杀了他不可!气煞朕!气煞朕!安童,快去看看李庭、刘琛、刘国杰的家眷还在不在,哪怕还有一个人也给我宰了!”

    安童和阿合马马上去抢地上的战报,安童先抢到手里。阿合马也顾不得两人关系紧张,凑在一旁与安童一起看。

    阿合马一看才明白忽必烈为何如此暴怒,阿术竟然被俘了!两万五千大军全军覆没,竟然是三个大将投敌所致!

    安童长叹一声,马上吩咐去看一下这三个大将的家眷是否还在,又拿过战报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此时连阿合马都不知该如何劝说忽必烈,只能任由忽必烈踹翻这个,打烂那个发泄一通。(忽必烈真的是这样的人)

    安童与阿合马都明白,此次南征已是败局已定,唯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挽回些面子罢了。好在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四川、广东、云南、广西、淮西一带已经开疆扩土了一番,只是不知接下来战局如何,如果这些地方也守不住,那这次的南征就是彻底失败了。

    两人忍受着忽必烈的咆哮和咒骂,好一会儿工夫,忽必烈才慢慢停了下来。

    安童见忽必烈平静了下来,马上道:“大汗,为今之计应尽速通知各军,约束部众,不要向程越和南宋进攻,只需做好防守。等我们想办法弄到程越的武器再说,否则臣担心还会有损失。臣不知深浅,胡言妄语,请大汗裁决。”

    忽必烈对着安童怒目而视。阿合马偷偷地观察着忽必烈的脸色,见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气急败坏,但却没有对安童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

    殿上三人都一声不吭,气氛十分压抑。

    .又过了一会儿,忽必烈的表情才放松了一点儿。阿合马知道安童的劝说已奏效,也上前道:“臣请大汗息怒,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现在我们对程越几乎一无所知,再战下去恐生不测。臣请派出暗探,查明程越的武器,再做打算不迟。臣看程越也十分忌惮大汗,只要大汗愿意休兵言和,程越必不敢轻言再战。臣请大汗三思。”说完下跪大礼拜请。

    安童心中暗叹一声,这个阿合马真会抢功劳啊。忽必烈的怒火向他发泄,功劳却是只会拾人牙惠的阿合马的。偏偏忽必烈就吃阿合马这一套,自己的一片忠心换来了什么?

    忽必烈听了阿合马的话,果然脸色缓和了许多。沉吟了一会儿,道:“阿合马,你看朕如果愿意封程越为王,让他与蒙古诸王并列,他可愿意辅佐于朕?”

    阿合马陡然身体一震,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阿合马如此得到忽必烈的宠信,封王也是绝无可能的,别说诸王,就算郡王也办不到。程越把他打得这么惨,忽必烈却愿许他诸王的王位,这到底算怎么回事?他不禁深深地嫉恨起程越来。

    阿合马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道:“大汗,以臣看来,程越现下正不可一世,大汗若是想招降他,也要让他大大地挫败一次才行。到那时再看他有没有悔意再决定不迟。”

    忽必烈点点头,叹道:“你说的没错,是朕想得太简单了。这个程越,如果愿意为朕效命,北方诸王哪里还敢动什么歪脑筋?就算许他个诸王之位都是理所当然。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败他。”

    忽必烈对安童道:“安童,朕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这仗再打下去谁也没有好处。你写个旨意,让伯颜与程越试试谈和,底线是我们拿到的土地不可以让出太多,否则这么多人岂不白白死了?谈判进程随时报来,不能让程越予取予求。朕知道伯颜能把握这个度,就交给他了。”

    安童松了一口气,道:“臣遵旨。可是投降程越的那些人怎么办?”

    忽必烈一怔,道:“算了,只要他愿意把阿术放回来,那些人和他们的家眷朕就不管了,那些士兵的家眷也包括在内。这个条件程越也只能答应。阿术为朕立下无数大功,朕要阿术好好地回来,程越若是伤了他,朕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至于阿里海牙那些人,朕只要他们活着,其他的就不管了。就这样吧。”

    安童施礼退下,阿合马见忽必烈心情不好,也知机地退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新兵讲座

    忽必烈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坐了许久。

    他想到自己征伐日本,结果大败而归。现在征南宋,又这么不顺,难道统一天下真的这么难?自己想完成太祖未尽的心愿真是的痴心妄想吗?

    北方诸王蠢蠢欲动,自己还有机会统一天下吗?

    如果,只是如果,那个程越愿意辅佐自己,那这些困难就全都可以迎刃而解了!阿术,用兵如神,未尝一败,被他所擒。伯颜,攻无不克,战不无胜,被他所败。阿里海牙,最善长于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时常给他惊喜,成了他的俘虏。他的武器,他的谋略,他的胆识,都是上上之选,如果能归顺自己,什么都可以给他。

    他要什么?权位?做一个蒙古诸王可以横行天下,在自己的封地里更是等同皇帝,就算是自己也得礼让三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非要跟自己拼命一定要做皇帝?唾手可得的蒙古诸王啊,就算是自己也肯定选择这个,那么辛苦干嘛?

    财富?他现在占据了最富庶的地方,钱财还少得了吗?

    美女?江南美女尽在苏杭,如果他想要北地胭脂,就送他百八十个。若是他还想要蒙古和色目的美女,也可以满足他,就是极西那些国家的美女也只要他点个头,蒙古诸王都会从万里之外送来给他,这从来就是蒙古诸王的福利。他刚刚二十岁啊。如果他愿意停下来接受自己的册封,做一个江南王,那他可有大把的时间尽情享乐。

    忽必烈想想都开始嫉妒起来程越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跟程越换换。那么年轻,那么强大,能让他这个蒙古大汗都向他低头,真是好福气啊。

    程越哪里知道自己摊上这么好的福气了,他兴冲冲地带着几十个人到了平江,要看看自己的新兵操练得如何了。

    王邦杰、王矩之亲自出城十里迎接。他们都铁了心地投靠程越,所以这次的练兵办得非常认真。只是没想到程越练兵还有这许多招术,很多东西他们都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按照程越的吩咐做就是了。器械也要现做,好在程越把图画得很详细,做出来并不难。

    最辛苦的就是他们要教这些兵识字。程越把大量的字都简化了,说这叫简体字,有助于更快地推广文化教育,倒是好记好写了许多,但他们也要现学现卖。

    练了一段时间以来,很明显与他们之前所练的兵不一样。照程越的说法就是更正规、更现代化。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因为太过操劳,都瘦了许多,但却从程越来越书中学到了很多的知识,变得更加佩服程越了。收到程越回答他们的信件,得知程越要来看练兵,高兴得出城迎接,言传不如身教,有太多东西要向程越请教了。

    见礼以后,程越看到他们精瘦的模样,又想起他们提出的那一百七十三道问题,知道他们是非常认真地操练新兵,不禁也很感动,拍着他们的肩膀道:“真是辛苦你们了。”

    两人忙道:“属下这点辛苦算不上什么,公子征战四方,随时冒着生命危险,公子才是辛苦了。”

    程越见他们自称属下,笑了笑道:“头前带路,让我看看你们的成绩。”

    两人恭恭敬敬地要替程越执缰,程越刚要拒绝,又怕他们觉得自己没被接受,也就没说什么。

    两人兴高采烈地把程越迎到军营,程越刚一露面,军营中早已等得望眼欲穿的新兵们就爆发出山崩般的欢呼声,全都向他涌了过来。

    这位年轻的统帅,以他天才般的战术和奇迹般的战绩征服了每一个人。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自己是不是也能像他一样强大?

    程越很高兴地与他们打着招呼,突然觉得这场面很熟悉,这跟搞个人崇拜的样子怎么这么像?这可不行,自己不能让这种事情发展下去。

    程越来到训练场,这里已经按照程越的意思加以改造了。程越看到了很多他本来就很熟悉的器械和地形障碍。眼前顿时出现了他从前在训练场上与战友们摸爬滚打的情形。

    程越的眼睛马上就湿润了,众将都在好奇地看着这些训练器具,只有王邦杰和王矩之在看程越的表情,却看到程越热泪盈眶的样子。

    王邦杰和王矩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程越想起了什么,只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也不敢再看程越。

    程越沉浸在回忆之中,久久不能平复。他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虽然能力很强,但心事却没有人可以倾吐。这些日子以来,他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压力同样巨大。只有在这个熟悉的场景时,他的脆弱才显露了出来。

    众将也陆续发现程越脸色不对,都不敢说话。程越的过去他们不是不好奇,但谁也不敢问。看到程越这么动感情,很多人都已经猜到程越之前一定在这样的场地训练过,所以才这么动容。

    脱脱这次跟来,离程越最近,他分明看到了程越几乎涌出的泪水。他暗叹一声,马上就明白了程越的心思。程越的心事没有人可以诉说,因为别人根本听不懂。若讲可怜,程越虽然是这里看起来最强大的,其实他却是最可怜的。

    脱脱本来还有些委屈,因为他跟着程越虽很受重用,却没有带兵的机会。但看到程越流露出来的感情,又觉得自己太过分。总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却没来没有为程越考虑过。说到底,程越还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人,只是他们因为程越太过强大,以至于忽略了这件事,更多地把程越当成了一种无所不能的存在,当成了他们所依靠的对象,其实,程越也是个普通人,他的喜怒哀乐有谁真的了解呢?

    众将默默地陪着程越站了一会儿,训练场地边的新兵们也从兴奋的情绪中静了下来,里里外外上万人鸦雀无声地陪着程越站着。

    程越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收住眼泪,见大家都在陪他站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举着手大声喊道:“我先给大家示范一下标准的动作,请大家看好。”

    众人都振奋起来,程越要亲自示范啊。虽然王邦杰和王矩之也根据程越的描绘做过示范,但谁也不知道对不对,都等着看程越的。

    程越做了几下准备活动,慢慢跑起来,一个个越过各种地形和障碍,熟练地运用各种器械。场边的众人看得很认真,许多不规范的地方被纠正了过来。

    程越跑完,场边的新兵们全都欢呼了起来。解汝楫看着有趣,有下场开始跑起来,其他众将也都纷纷下场试试身手。

    这些将领都是第一次做这种障碍式的训练,但他们都是能征善战的大将,做起来自然比普通士兵好得多。新兵们也是掌声欢呼声不断。

    等大家都跑完了,程越又详细地解释了这些动作的要领和注意的事项。王邦杰和王矩之许多的困惑也被解开了。

    从训练场离开,程越带着众人到了大教室。

    这个大教室与后世的教室几乎完全一样,也是阶梯式的,除了没有电灯之外。

    黑板和粉笔都不难制作,只是之前没人想过罢了。有了这两样东西,上课时确实方便多了。

    程越走到讲台上,下面立刻挤满了人。走廊里,窗户边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程越拿起一根粉笔,开始讲课。

    程越讲的是作战的各种形式与运用。里面有大量特种作战和游击战的内容。那时候还缺乏这个概念,探马倒算一个雏形,但根本不完善。程越讲的内容结合了自己在潭州与余干的行动,再加上程越丰富的理论知识与各种在脑中的经典战例。一会儿工夫,就把里里外外的人讲得如痴如醉。

    不要说新兵,就算是众将都听得津津有味。这与他们学的兵法不同,却又是相通的。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好的效果,耐心、冷静、迅速、周密,这些都需要强大的科技装备与严格的训练。

    程越讲完后,依照惯例开放提问。一时间无数的手举了起来。程越回答问题的时间比讲课还要长,因为各种问题都有。因为根本讲不完,只好边吃边讲。

    将领和新兵们的求知欲都很可怕,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近距离请教的机会,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以至于没人注意到天色已黑。

    王邦杰忙命人点上灯,不肯放弃听课的机会。程越声音已有些沙哑,但还是要坚持下去。

第五十二章 把士兵培养成将军

    程越讲的内容包罗万象,小到如何测定自身的位置,如何潜伏伪装,如何找食物和水,大到如何选定战场,如何分析情报,如何制定方略等等。

    这些知识众将其实都知道很多,但都不全面,更没有这么系统性。听程越把它们都按照他说的逻辑思维一点点连接勾连在一起,又发展出各种不同的知识,众将也都茅塞顿开,许多之前有些模糊的地方都得到了解答,更不要说那些新兵了。

    讲课直接到了深夜,程越的喉咙实在受不了了,才不得不散去。众人簇拥着程越去休息,程越一躺下就睡着了。众人则不然,有太多的新东西要消化,将领与士兵都三三两两地谈论着程越所讲的内容,交换着彼此做的笔记。刚才讲课听不到的新兵则听着听到的人讲,不时发出一阵阵恍然大悟的喊声。太兴奋了,根本睡不着。

    程越早上起来,精神抖擞地出去锻炼,没想到还有许多人熬得眼睛通红地在讨论和研究着程越昨天所讲的内容。

    程越也不禁为之感动,心道难怪大部分人都好为人师,的确有成就感。

    程越走到训练场边开始健身,马上就有一大群新兵蜂拥过来在后面学。程越就有意识地放慢速度让他们学。

    吃完早饭,程越看到王邦杰双眼通红地走过来,手里还提前一个小包裹,看来昨晚也没睡多久。

    王邦杰道:“公子,属下有一件事想与公子商量。”

    程越道:“说吧,我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有什么要求尽量提。”

    王邦杰道:“就是军装和军靴的事情。公子,您这身军装和军靴真是又好看又实用,属下想为我军都配上这样的衣服鞋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程越道:“我也想啊,但这需要一大笔钱,现在还不行啊。”

    王邦杰笑道:“属下自然知道,所以属下想了个办法,可以让全军不花一分钱就穿得上这身衣服。”

    程越惊讶地看着他道:“说说看,你有什么主意?”

    王邦杰道:“公子,实不相瞒,我王家有个亲戚,在苏州开了个大布庄,也做衣服。我另一个亲戚则开了家大鞋店,做皮靴是很擅长的。他们都……”

    “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王邦杰刚说到这里,程越就打断了他。又接着道:“你那两个亲戚想知道我衣服靴子的做法,学会了以后,他们就可以独家售卖。为军队供货,自然是金字招牌。这样全天下就只有他们会做,这生意就大了。其它的操作可以像我之前卖手套一样,如果我再给他们提一幅字,这生意就更做得了。还要以让我领他们的情,以后的军需自然少不了他们。高,实在是高。我之前卖了那么多手套,为什么就没想到军装和军靴呢?嗯,这件事你办得好,公私两得。你那两个亲戚也很有头脑啊。”

    王邦杰张口结舌地看着程越,他想说的被程越全说了出来,那点盘算被程越一条条揭开,本来觉得有些难堪,但看样子程越反而很欣赏。

    王邦杰苦笑着道:“公子,如果您要去做生意,我们都不用活了。既然您也觉得好,那不如……”随手将手里的包裹递给程越。

    程越知道这里装的肯定是衣服,笑道:“好,这就脱给你。但有一点,用完一定要还给我,这布料都是机密。我再给你画几张图,你回去一起做。军队的服装有好几种,这是野战服,还有正式的军装和军官装、夏装等等,你们都要做出来。因为成本巨大,让你们一下子拿出来是不可能的,我来给你们一些钱吧。我给你写一些配方,是一种叫香水的东西,你们最好找地方单独卖,可以卖百倍的价钱,女人会为它疯狂。还有就是肥皂和香皂的配方,肥皂用来洗衣服,香皂用来洗手和洗澡,一推出来,必定大受欢迎,利润也十分惊人,足以弥补你们在军服上的损失了。所以,军装不能允许你们随便卖,只能给军队,不过可以换成其它颜色卖。靴子可以随便卖。你看如何?”

    王邦杰听完后只说了一句:“公子,您不当商人真是太可惜了。”

    程越拿起笔来,画了许多张图,还写下了刚才他说的几个价值连城的配方,递给王邦杰。

    后来这两个家族因此成为业内翘楚,创制了数不清的品牌与产品,享誉几百年。而那些画着图和写有配方的纸后来也被这两个家族奉为传家之宝。这是后话。

    程越穿上王邦杰送来的衣服和鞋子,颇为合身。王邦杰的眼光是很准的。虽说因为习惯了自己活动自如的衣服感觉现在这身有点不太舒服,但也可以将就。毕竟给程越送来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王矩之又来请程越去讲课,程越知道自己时间很紧,马上去了。

    这次人又更多,只留下了一小块地方供程越站着。

    程越这次讲的是制图方法、投射、天气的变化、四季的由来、山川地理、海洋与湖泊河流的区别、各种地形的由来、如何适应等等。

    众人从来没想过这些看似普通的事务里竟然有如此多的道理,一个个都听得入了迷。教室里只听得到程越在不停地讲述各种系统化的知识,连大声喘气的都没有。

    有人本来以为昨天程越说了那么多今天讲的只怕不会太多了,岂料今天讲的更是新奇博大、闻所未闻,竟然连星空是什么样的都讲了。这哪里是凡人可以知道的啊。但明明程越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且也告诉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天庭和地狱。云上面还是云,再外面就是星星了。地面下是岩浆,所以才会有火山。金星、火星之外还有什么水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却都要围绕着太阳转。月亮其实是地球的卫星,月食跟日食的原理完全一样。地球还在自转,所以才有白天黑夜。而且因为斜对太阳,所以才有四季。如果直角是九十度的话,那么这个斜角就是二十三点五度。

    这样令人震惊的知识不停地从程越口中说出来,而且一一地被程越验证。

    程越在黑板上写了又擦,擦了又写,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看着程越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这些知识程越以前是不能讲的,讲了只会被当作妖言惑众。但现在可以了。

    程越现在已拥有了无比巨大的声望和近乎盲从的一大群部属。他辉煌的成就足以让他说的话被人所相信。而他科学性的推论根本让人无从反驳。

    潮汐、海流、钱塘大潮是怎么回事,更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引力、重力、浮力听得众人豁然开朗。长久以来大家以为的神秘事情被程越一个个揭开面纱,显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有些内容,之前程越曾跟学工业和农业的人讲过,但当时众将没有机会听,现在众将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追着程越要听他讲课了,这些东西太让人兴奋了,感觉之前真的活得太糊涂。

    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做着笔记,毛笔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但现在铅笔还没送来,只能先将就。所以大家都各自分工,每人记一部分再合起来,倒也相当完整了。

    这次的讲课还是持续到了深夜,程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睡觉。

    第三天第四天,程越来的这几天,操练反倒停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地搞到尽可能多的笔记,把程越讲的东西尽可能地消化。如果有不明白的,趁着程越在,赶紧汇总起来好好地问问。就算之前是文盲的,这一个多月也学了不少字,看得懂的就努力看,看不懂的就听别人说,新兵训练营中反而处处是读书声。

    王邦杰感慨地对王矩之道:“我之前以为,练兵就不过那些东西罢了,等看到公子的操典才知道练兵是门大学问。但听到公子讲的课才明白,公子练兵,根本是在培养将军嘛。”

    王矩之道:“是啊,公子学究天人,我等能聆听讲课,真是上辈子修的福分啊。哦,没什么上辈子,那这话要怎么说?”

    王邦杰学程越耸了耸肩道:“我怎么知道?还是那么说吧,反正也改不了。”

    两人这几天因为辛苦熬夜,都又瘦了一圈,几乎没什么肥肉了。倒也看起来更加干练了。

    两人正要去休息,有军士送来杨霆的消息要给程越。

    两人不敢怠慢,亲自带人去找程越。

    程越还没睡,拿过信来,只扫了几眼,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对两人道:“这边还要辛苦你们,我要回常州跟伯颜谈谈。明天就走。”

    王矩之小心地问道:“元朝可是要谈和?”

    程越点了点头,道:“开始了。”

    王邦杰愣道:“什么开始了?”

    程越微笑道:“我们跟元朝的角力,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三章 水陆大都督

    第二天早上,程越就率众将回返常州。众将在路上还不停地问各种问题,程越还要边骑马边回答,好在众将也觉得这样太过分,很快就不问了。

    回到军营,杨霆前来汇报。

    杨霆是个很能干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初步建立了一个比较完备的情报网。这些日子程越收到的各种情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详细,这次的情报就给了程越一个惊喜。

    “你说那个自称莫苏儿的千户其实是阿里海牙的大儿子忽失海牙?那个叫舍哥的是他的二儿子贯只哥?好啊,没想到他还藏着这么一手。也怪我,觉得有点像也没往那儿想。把谢汝楫叫来。”

    谢汝楫进来的时候看到程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不禁有些发毛。

    程越道:“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谢汝楫哪里知道程越是什么意思,只好看了一眼杨霆。杨霆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比了比。

    谢汝楫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道:“此事公子知道也好。阿里海牙对我们也算有恩,大家都想帮他保住儿子罢了。后来知道公子不想杀他,也不好改口。公子若是责罚,也是应该的。”

    程越道:“应该的?只怕我要是罚了你,你会边喝洒边骂我吧?不过你说的对,这件事的确有情可原,我不想追究,只是从你这儿确认一下。唉,不光是你们,我那四个小妾那么讨厌阿里海牙,也没告诉我这个,看来阿里海牙还是有他成功的地方啊。这两个儿子也挺不错吧。”

    谢汝楫道:“阿里海牙虽然贪婪**,但对下属也能恩威并施。这些年,大家都得了他不少好处。就算是四位夫人,也过得锦衣玉食。大家帮他隐瞒此事,不过是还他的人情罢了,决不是对公子有二心,请公子明鉴。”

    程越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会因为这件事怪你们。我只是想说,你们有事尽管对我说。如果你们想让我饶了阿里海牙那两个儿子一命,我会不肯么?都瞒着我,未免太不相信我。我连阿里海牙都能让他活着,还在乎他的儿子吗?我在乎的是你们的信任,而不是阿里海牙的儿子。”

    谢汝楫呆了一呆,终于明白自己真的错了。大为惭愧地施礼道:“公子对我们推心置腹,而我们却有事瞒着公子,此事我们确实大错特错,惭愧无地。属下真心实意地请公子责罚,以儆效尤。”

    程越笑了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怪杨霆,他是职责所在。你要是过意不去,非要我罚你,那就罚你帮我给这些老兵上课,教他们识字读书,不过要学我的简体字。你也得用简体字。如何?”

    谢汝楫满心既是感激又是惭愧,答应下来,退了出去。

    程越等他走了,问杨霆道:“大都的那些亲眷都撤出来了吗?”

    杨霆道:“大部分都撤出来了,这几天陆续到了很多,已经安排好了,忽必烈慢了一步。只是那一万多的老兵的家眷是个难题。我担心迟早军心不稳。这次忽必烈要与公子谈和,我们不妨用阿术换他们。至于阿里海牙,我这里有一封很有意思的诏书。请公子看一下。”

    程越一看杨霆抄来的诏书,就笑道:“真够阴损的,让阿里海牙来背黑锅,这下子阿里海牙得多恨我啊。只怕他们谈和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能杀阿里海牙,坐实了他帮我的罪名。好在他两个儿子也在这里,要不然我都没脸见他了。”

    杨霆问道:“公子要如何处理阿里海牙和他的两个儿子?此事棘手了。”

    程越微笑道:“阿里海牙是个枭雄,他的想法很难猜的。就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看他反应如何再定。这个人不太奸滑,不太可能跟我玩两面三刀这一手。你把诏书给他的时候要好好观察他和他那两个儿子的反应。我很好奇他会做何选择。”

    杨霆点点头,又道:“想来马上伯颜就会派人与公子接触,脱温不花那一路怎么办?”

    程越道:“打着谈就是,我要的地方必须归我,管他谈不谈的。我只是好奇忽必烈的底线是什么,我能得到多大的地方。不过我看此事忽必烈必然交给伯颜处置。伯颜这个人,倒是很正直,不能逼得他太紧了,得让他有台阶下,回去才能交待。”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杨霆就去找阿里海牙了。

    杨霆刚走,张贵就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程越接过来,道:“哦,文相公又来信了。这次应该有趣多了。”拆开来看了看,笑道:“张贵,你看看。”

    张贵浏览了一下,有些吃惊地道:“朝廷竟然为公子创设了一个新的官职,这么什么意思?水陆大都督?怎么听起来这么古怪?”

    程越背着手踱了几步,道:“水陆大都督,还是节制三边兵马,收复失地。朝堂里为这个官职肯定有一番争斗,封个普通的官职被许多人管怕我不接受,又觉得我可能是什么童子转世,所以干脆创制了一个官职。南宋这是把所有的元军都交给我来对付,他们朝廷里的人只管享受我们血战的成果就好了,打的好主意啊。”

    张贵转念笑道:“这不也是公子想要的吗?反正伯颜也要谈判了,三边人马都不敢进攻,公子这个大都督不用左支右绌地到处灭火,还有朝廷的供奉可以拿,何乐而不为?”

    程越也笑道:“虽说我也想过,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南宋竟然这么没出息。真就全交给了我,这就叫病急乱投医。既然这个担子交给了我,我也当仁不让就扛起来。他们迟早得知道,我这个大都督可不是好应付的。”

    张贵呵呵一笑,施礼道:“那就恭喜大都督了。”

    程越摆摆手,道:“等圣旨下了再说。你愿意叫我什么都随便你,咱们哥俩,用不着那些。”

    张贵道:“是。不过这时候给公子封官,所为何来?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程越道:“摘果子呗。南宋朝廷里的人也不是傻子,这仗是打不下去了,当然就要谈和。如果我没有个官职在身,那好处就都是我的了。给我个大都督干着,好处就成了他们的了,还能接着让我替他们当看门狗去对付元军。这盘算,早就定下来了。还有一点,就是要做给天下人看。一下子就封了个大都督,朝廷待我不可谓不厚,反正他们现在是对付不了我了,不如索性大方点。我若日后反了南宋,他们也可以义正辞严地来谴责我了。这就像一个人把所有的武器都交给你,你还好意思打他吗?民心啊,他们要的是民心,用民心来防我。这叫捧杀,比棒杀还厉害。”

    张贵恍然大悟,道:“前面我猜得到,后面公子不说我是不明白的。朝廷上这些老爷整天净琢磨这个,难怪南宋积弱不振。”

    程越微笑道:“可有一点你要记住,天下大势,从来不会因为某些人的算计就改变。自以为聪明的人,总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以为可以捆住我的手脚,可是他们错了,错得离谱,他们其实是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了我眼前。还是那句话,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张贵总算明白了程越的意思,哈哈笑道:“公子,他们自以为得计,只怕得有人得人头落地了。”

    程越也笑了起来。

    吃完饭,程越把学农的人召来,又给他们讲了一课,告诉他们新的农作物的栽培方法和生长条件、过程、施肥方法、病虫害防治和采收时间、保存事项。眼看就要开春了,种苗的培育应该要开始了。

    这些学农的都很激动,因为程越告诉他们,他们在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一场农业的革命将从他们的手中诞生。

    程越把自己总结出来的注意事项写成了一本小册子,送他们走的时候给了他们,更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不要被别人破坏或偷挖,这些种子比黄金还要值钱。

    学农的学生们哪里会不明白程越所说的,都非常郑重地承诺了。有人还说自己干脆就住在尹榖所修的农庄里面,看着庄稼,哪里都不去。

    程越笑着送走了他们,尹榖已经把苏州附近一处非常大的官田整个圈上竹篱围墙,上面还按程越的要求竖起了铁丝网,以官兵看守。那里就是程越实现粮食梦想的基地。

    李芾已经建起了炭笔和水泥厂、红砖厂,但生产出来合格的产品是需要时间的,程越并不着急,因为他强调过很多次,质量必须得到保证。至于玻璃的制作和研发,相关的技术程越并没有给他们,他打算掌握在自己手中。倒是铅锡活字已经制作了许多,李芾在这方面格外用心。油墨的配方程越已经交给李芾了,等铅字全部做好,真正意义上实际的印刷术就会诞生。

    谢枋得已经建起了一个很大的医院,不过不是后世那种大楼型的,而是更像一个小区。谢枋得把一大片民居买了下来,集中了许多精通各种医术的医生和药房,分成各种科室,再集中一批医生研发新药和制订治病制药的各种标准、收集各种药方。还遵照程越的指示,用动物来做试验。

第五十四章 伯颜要和谈

    这些事情别人来做是做不好的,各种医生自家悬壶,为什么要集中到一起去?但谢枋得不同,他本身是大儒,而且也颇通医术。再加上程越保证要给他们最新的医学知识和器械,才渐渐召集了许多医生来。

    来了之后发现很多医生聚在一起其实挺不错,又有交流又可以接触些新东西。虽然程越训练的医生还没到,但这个叫医院的地方真的欣欣向荣,程越的想法真的太聪明了。

    而程越培养的医生正在一边整理前些日子解剖得到的知识,一边用动物来学习做手术。程越有时间过去就给他们讲课,而且保证只要生产出显微镜,第一个就送给他们,让他们看看细胞和病菌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早上,伯颜派来张弘范和一个叫孟祺的来到程越的军营外求见。程越吩咐不得刁难,杨霆还没回来,派刘师勇很客气地把他们迎了进来。

    程越在大帐门口迎接,刘师勇忙对张弘范和孟祺道:“这位就是我们程越程公子。”

    张弘范和孟祺不禁吃了一惊。他们本以为程越会在帐篷里等他们拜见,没想到程越一点架子也没有,根本不以胜利者自居,竟然亲自在帐外迎接他们。他们本已做好受一番羞辱的准备,但看样子程越完全没这个打算。

    再看程越,年轻而英俊,眉目间自然带着一丝微笑,笑容可亲,举止潇洒自如,哪里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对抗元军的统帅?反而像一个读书人,这就是所谓的儒将吧?可是,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人嫉妒。

    程越看到那一口美髯,就知道哪一个是张弘范。不等张弘范和孟祺给他施礼,就拉住张弘范的手道:“张先生幸会,不才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又握住孟祺的手道:“孟先生我也久闻大名,我对农学也很感兴趣,而且听说先生知兵甚深,有机会的话一定向孟先生请教。”

    张弘范与孟祺闻言大惊。

    张弘范名闻天下,程越知道他并不稀奇。但孟祺在元军中并不掌大权,虽然才能出众,但就算是元军内部知道他的人也很少,更不要说了解他知兵了。程越到底在元军中有多少奸细?

    程越微笑着请两人入内。

    程越落座后,张弘范拿出一封书信,交给程越道:“大元丞相伯颜有信要交给程公子,请程公子一阅。如有回复,我们也可带回。”

    程越打开书信一看,伯颜的汉学颇为精通,书法也不错。大意就是打算双方谈和罢兵,各以所占的地方为界,互通友好,更可通商。

    程越哈哈一笑,道:“伯颜的字写得不错啊。我的字可比不了,回信失礼就不好了。我还是口述吧。”

    张弘范道:“我大元皇帝陛下对程公子极为欣赏,对程公子仅率五十人就救出八千人,俘获一万五千大军的战例拍案叫绝,直呼生子当如程公子,所以令丞相与公子言和。丞相也对公子赞不绝口,多次说公子少年英雄,惊才绝艳,必是**人物。今日一见,公子当得此赞。”

    程越微笑道:“多谢你们大汗和丞相谬赞,程某愧不敢当。其实我对忽必烈大汗和伯颜丞相也是神往已久,可惜不能识荆。不过没关系,既然我们谈和了,迟早有机会见到他们吧。”

    张弘范道:“说到双方见面,在下听说阿术丞相在公子这里做客,怕是麻烦了公子。”

    程越笑着摆了摆手道:“张先生太客气了。我与阿术丞相一见如故,常在一起喝茶谈心。我年少无知,阿术丞相对我多有教导,实在感激不尽哪,怎么会谈得上麻烦。若不是怕阿术丞相思乡甚殷,就算在我这里住一辈子,我也是欢迎备至啊。”

    张弘范笑道:“之前我就说程公子心胸博大,有安童丞相当年之风,只怕还尤有过之,还有无知愚夫不信。现在看来,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哪。”

    程越也笑道:“早听说伯颜丞相英武睿智,张先生文武双全,孟先生深藏不露,在我看来,还是评价得低了啊。”

    两人相视,就如两只老狐狸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张弘范一边笑,一边心道:这个程越真是难对付,水米不进。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自己还得再探探他的口风。

    孟祺一边陪笑一边想:这程越哪里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明明就是个老狐狸。要小心啊,别着了他的道了。

    笑声刚落,张弘范道:“既然阿术丞相思乡甚切,不知什么时候要回家团聚?”

    程越道:“唉,还不急,这些日子我与阿术丞相相得益彰,获益匪浅,就这么走了,我到哪里找这样的好老师?阿术丞相对两位的评价也很高啊。再说,唉,不瞒两位先生,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无父无母,无兄无妹,平常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了阿术丞相这样一位长者能对我耳提面命,心中实在又是感激,又是牵挂。这些日子我已把阿术丞相当成了自己的长辈来看待,正想着要拜阿术丞相为义父呢。如果就这么走了,那我得多么难过啊。”说着说着已经红了眼眶。

    因为肖震不在,帐内只有刘师勇在侍奉,看到程越精湛的演技,不由得眼球都快瞪出来了,刹那间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拍马一辈子也赶不上啊。

    张弘范和孟祺也哭笑不得,他们两个哪里会被程越这点小伎俩给骗了,但也不能拆穿,还要装着安慰几句。心里都感慨万端,这种人精如果不成功,那还真是没天理。大元怎么这么倒霉,居然碰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张弘范挤出一丝笑容道:“程公子性情中人,实在让人心折。不过公子也要这样想,公子这么舍不得阿术丞相,丞相的家人肯定更加惦念啊,不如让他们团聚更好。至于公子,两军谈和,还怕没有与阿术丞相相见的日子嘛。”好不容易讲完,张弘范自己都觉得恶心。

    程越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半天才伤感地道:“张先生说的对啊。是我太自私了。这样吧,既然两军谈和,我又与阿术丞相相宜,就请大元皇帝陛下把阿术丞相的家眷送到这里,我一定奉养如故,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这一来岂不两全其美?只是阿术丞相乃大元高官,俸禄也不在少数,可以一并送来,我找地方帮他保管,决不妄取一丝一毫。两位大人可相信我的人品?”

    张弘范与孟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这个对手太狡猾了,到底要怎么对付才好?

    张弘范只好道:“家人嘛,都想在家中团聚,何况阿术丞相的家人都是北人,住在南方怎么能舒适呢?听说程公子军中有很多北军,家眷都在大元境内,想必也是想团聚的吧?不过他们以汉人居多,就算过来团聚应该也可以吧?“

    程越心中大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道:“哦?那可是有很多人啊,况且他们也未必想过来,来了我也怕养不起那么多人。”

    张弘范道:“无妨。愿意来的,我们放行,不愿来的,我们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们也有一些家在南宋的将士,希望公子也依此处理。两军谈和,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呢?”

    这个开价真的很大方,甚至超出了程越的预期。程越不禁暗中佩服,忽必烈的气魄真的让人不敢小视。自己除了接受,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程越道:“张先生的话入情入理,的确不负阿术丞相对张先生的看重,这件事就依先生,只是可惜了我与阿术丞相的一番相交。唉,知己难寻啊。”

    张弘范见自己亮出了一张底牌,果然就谈下了一件大事,心里也落定不少。他是知道忽必烈对阿术的重视的。阿术身为中书左丞相,以前更为五丞相之一,不可能让他长时间在程越的手上,损害元朝的威严不说,也不能担保程越会得到什么情报。所以阿术是志在必得的,忽必烈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就是这个意思。

    这件事定下来了,就得谈双方的分界线了,这才是最难的部分。伯颜有交待,只管坚持以现在双方所占领的地方为界。如果程越不同意,就推说要回去问他或者打向忽必烈禀报,磨也得把程越磨烦了,一点一点地谈,这样让给他的地方也可以把人口和财物都抢走,总不能让程越得了好。

第五十五章 谈判

    张弘范道:“程公子,两军罢兵之后,我可以为公子引荐伯颜丞相,大家不动刀兵,坐而论道,岂不快哉?”

    程越鼓掌道:“说得好。我正想在襄阳宴请几位丞相,听说那里景色绝佳,不禁心向往之。”

    什么?襄阳?张弘范与孟祺气得差一点破口大骂。心道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一下子就把元兵几年的征战成果全都要收回去,是以为我们好欺负吗?如果放手一搏,你只有这些人马,承受得起吗?

    张弘范心知不能示弱,笑道:“襄阳比之广州大有不如,听说那里四季如春,水草丰美,是个养马的好地方,不如就定在那里如何?”

    张弘范的意思很明白,我与你程越打得不可开交,但另一边进展却颇为顺利,不要惹毛了我们。

    程越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大笑道:“南方多雨阴湿,哪里会是个养马的地方?我倒是听说你们上都的白水泺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忽必烈每到那里,都要呆上很久,不如我去拜访一下,说不定就此交上了朋友,把大都赐给我当食邑也未可知。”

    张弘范见他脸皮如此之厚也不禁有些莞尔,道:“白水泺是围猎的好地方,公子若是想去,我们大汗必然欢迎备至。不过公子的见面礼可是要备好啊。”

    程越也笑道:“借花献佛,我再抓一个丞相什么的送过去也就是了,他总不能说我的礼物不好吧?”

    张弘范声音冷了下来,道:“哦,若是没有叛徒内应,程公子怕是连谁是丞相都弄不清楚吧?”

    程越依然笑道:“怎么会不清楚?看哪个最怕死不就知道了?”

    孟祺忍不住插道:“不知程公子的意思是不是我大元的丞相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程越连忙摆手道:“你可别胡说,我对伯颜丞相、阿术丞相还有安童丞相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啊——哈哈哈哈……”张弘范、孟祺和刘师勇被程越夸张的说法逗得捧腹大笑,他们哪里见过这种无厘头的表达,笑得满脸都是泪水,几乎都要满地打滚了。

    张弘范笑到全身无力,他向来以风范自许,现在胡子全乱了,也没办法整理,揉着肚子直想喊疼,却止不住这笑声。只觉得这个程越处处出人意料,刚才还让他们恨得牙根痒痒,现在却逗得他们都要笑疯了。

    笑了好一阵子三个人才大致上停了下来,一边揉肚子一边擦眼泪,一边还回味着笑几下。

    又平复了一会儿,张弘范咳嗽几声道:“那不知程公子是什么意思?两军谈判,若是程公子辱骂我们丞相,那我们也谈不下去,只好回去禀报了。”

    程越嘿嘿笑道:“我听说有个叫阿合马的,光老婆都有四百多个,此人若不是个大大的贪官那才是怪事了。既然你们大汗不管,安童伯颜阿术管不了,我倒想帮你们这个忙。再说,我对美女一向兴趣浓厚,你们说怎么样?”

    张弘范与孟祺闻言心中狂跳!

    他们不是不想把阿合马扳倒,但他们哪里来的能力做这件事?忽必烈四处征战,打仗就需要钱,谁能弄到?只有阿合马。所以阿合马根本就倒不了,谁劝谏都没有用。他们偶尔谈到此事,也是喟然长叹,无可奈何。可是这个程越居然说他有办法除掉阿合马?如果真能借程越的手除掉这颗毒瘤,那真是大好事一件哪!

    张弘范与孟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张弘范假咳一声道:“不知程公子是否知道,阿合马是我大元朝中书平章政事,总揽六部,大汗视之为左膀右臂,须臾不离左右。权势之大,尚在安童丞相之上,已是位极人臣。而且,阿合马丞相勇于任事,从来没听过他贪生怕死。”

    程越知道他们已是动心了,笑嘻嘻地道:“人总有一死嘛,怕也没用,该死的时候自然就死了。运气不好喝口水都能呛死,阿合马得罪了那么多人,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嘛。”

    张弘范不禁有些心急,程越很明显是话中有话。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有人想弄死阿合马,程越想必是有办法帮忙的。但是谁?怎么帮?用什么手段?这些都让他们一头雾水,偏偏又不能把这件事摊开来谈。

    孟祺道:“阿合马丞相护卫向来森严,纵有暗算,也不必担心。”

    程越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就看想不想去做而已。可惜像安童这样的贤相也是有志难伸啊,也不知下场如何。”

    历史上阿合马是被一名千户诱骗刺杀而死,时间就在三年后。一开始忽必烈非常痛心,等到阿合马的罪状被一一揭开后,忽必烈又命人将他鞭尸,所以程越才有了这番话。但也不知被程越这么一搅合,这件事还会不会按时发生。

    张弘范道:“程公子未免危言耸听,大元朝的主人是我们大汗,不是阿合马。就算安童丞相被迁到边塞,也是掌一方雄兵,何患之有?”

    程越笑道:“不知北方诸王最近还安生吗?如果不安生会如何呢?你说安童去了会如何呢?好了,你们朝中的事情我不想管。一大堆诸王就会争权夺利,打仗好玩吗?杀人有意思吗?大家各退一步不就行了吗?把别人逼得太紧,只能取得暂时的和平,最后得到的是更大的战争,这点都不明白吗?总想着占便宜,可便宜是好占的吗?辽国占北宋的便宜,最后如何?它要灭亡时拼命讨好宋朝,又说唇亡齿寒,北宋也不帮它,王公贵族,几乎被杀光,北宋终于报了仇。”

    “金国呢?欺负宋朝比辽国还狠,有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还不吸取教训,你说它蠢不蠢?亡国的时候宗室被杀光,嫔妃成了玩物,宋朝又报了血海深仇。历朝历代,有哪一个蛮夷的国家能永远强盛下去不被消灭?迟早得被我们汉人报复回来。可是偏偏就有些白痴不信邪,借着一时兵势强大,肆意妄为,只贪图一时的享乐和荣耀,而不考虑之后所付出的代价。这些人,当时看起来好像风光得很,聪明得很,厉害得很,但最后他们都成了罪人,被亡族以后,连祭祀都断绝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张弘范当然明白他意有所指,程越似乎很清楚伯颜打的那些小算盘,惊讶之余,又有些不服气,反驳道:“我大元居塞外已有上千年,现如今应时而起,威震天下,怎么就不可能成为传承几百年的皇朝?”

    程越早就知道他不会服输,道:“几百年的王朝?你真的以为几百年的王朝说建就建了?哪一个王朝初建的时候不是生气蓬勃,蒸蒸日上,威加海内?但有几个能坚持几百年的?”

    “夏商周以分封治天下,实际上天子统治的地方只有几百里方圆,这个我们不讲。汉有文景之治、光武中兴,唐有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宋朝因为得位有些不正,所以对士大夫与百姓甚为优渥,又有太祖太宗仁宗真宗连续出现这样的千古名君,这才传承了几百年。我想问你,你大元有什么?秦始皇兵威之盛,除了没有一直远征,比你们如何?三世而已。隋文帝一时盛世,余荫一直至中唐,两代而绝。”

    “你们大元,铁木真不过就是个莽夫罢了,接下来的几个大汗跟他有什么两样?可有一个会治理国家?忽必烈用了这么多汉人,勉强算是可以治国的。但他的才能比我刚才说的几位盛世帝王如何?简单一句话,连边都蹭不到。以忽必烈的才能,最多只能治理一个行省,还不能是大行省。开国皇帝都没有这样的恩德,又想成为几百年以上的王朝,可能吗?仅靠武力就可以延续国祚几百年,可能吗?以蒙古人的生活方式生搬硬套在汉人生活的地方,可能吗?以一百多万蒙古人而在中国立国几百年,可能吗?歧视汉人,却想让汉人对他们忠心效命,可能吗?上层的贵族至今依然以没有文化为荣,这样的国家要延续下去,可能吗?我可以断定,就算我不来,你大元朝在忽必烈之后不过几十年的光景。你们也是饱读之士,我说的可有道理?”

    两人听得浑身发冷,呆了一下,孟祺勉强道:“皇太子真金必为明君,程公子你言过其实了。”

    程越笑道:“真金这个人,不是坏人,但性格暗弱,才能普通。而且恕我直言,你们朝中奸人太多,忽必烈对他也明显有提防之心。他能不能顺利登上皇位,我是不抱太大希望的。他的那几个儿子,也都不成样子,守成也做不到,朝政陷入混乱是肯定的。这些人你们都认识,当知我不是虚言。”

    历史上1285年有御史奏请元世祖禅让给真金,阿合马余党塔即古等人得悉此事后便借理算为名封存御史台奏章,把此事上报给忽必烈。结果忽必烈大怒,真金由此忧惧不自安,致疾而死。忽必烈悔恨之余,立铁穆尔为皇太孙。

    忽必烈死后,铁穆尔继位,是为成宗。成宗初期因为有老臣辅政,还有一些作为,但总体来看,昏聩无能,去世之后,元朝又掀起夺位之争,更加衰落了。

第五十六章 协议

    张弘范与孟祺默默对视了一眼,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叹了口气。他们当然知道程越所说都是真的,虽然对程越说真金恐怕难登大宝不以为然,其它的都说中了。

    张弘范深吸一口气问道:“不知公子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消息?”

    程越总不能说从历史书里看的吧。于是道:“你们真不猜不出来?”

    张弘范才想起来阿术和阿里海牙等人还在他的手里,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看来阿术真的与程越关系不错,讲了很多事情。这就为难了,自己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伯颜呢?

    程越却在暗笑:你个笨蛋,我可什么也没说啊。只是在误导你罢了。

    张弘范只得道:“我大元大汗英武圣明,程公子未免无礼。”

    程越道:“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全当我胡言乱语好了。其实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可以把我的话带给伯颜,今天就谈到这里,明天再说吧。”

    张弘范与孟祺只得起身施礼,步履沉重地回去了。

    程越说的,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们从来不去想,因为想也没用,还可以骗骗自己。但如今元朝的政局都被程越揭穿了,他们不想也不行了。但他们又能如何呢?倒是程越话中的含义两人推敲了一路,越想越觉得不简单,却又不明白话中真意。

    伯颜见两人一脸凝重地回来,还以为程越不肯谈和。等听了两人复述程越的话后,伯颜自己也沉重了起来。

    伯颜问道:“你们说说,这程越真是个妖人吗?”

    张弘范道:“除了头发短了些,没有什么让人诧异的地方。若说与众不同,那就是这个人好像对一切都洞若观火。今天不与我们谈分界的事情,明显是看穿了我们的盘算,所以故意说了那么一大通的话来点醒我们,意思就是如果真的要谈和,就要合理地让步到他能接受的地方,反正以现在所占的地方为分界他肯定是不同意了。否则的话,就算现在达成协议,下一次的战争将更为惨烈。还有,如果我们让出一些地方,也不要搞破坏,否则他一定找我们算帐,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儿看了看伯颜的脸色,只见伯颜面无表情,就接着道:“奇的是程越说的那些关于朝中的话,就如亲眼得见一样。就算他从阿术丞相那里得到一些情况,也不至于这样清晰。何况阿术丞相肯对他讲多少还很难说。我们就在想,是不是朝中有人与他有所联系?这种可能虽然不大,却也不能排除。”

    伯颜不动声色地对孟祺道:“你以为呢?”

    孟祺很诚恳地道:“此人年纪虽轻,却是才华横溢,总让我觉得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言语间大有深意,却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在对我们暗示他的推测。看似难以置信,实际却固有所本,让人不得不深思。总之此人深不可测,不可以常理度之。我们的意思是,不妨与他诚实相交,反而会比针锋相对得到的更多。请丞相三思。”

    伯颜道:“那你们推测,他得到多大的地方才肯满足?”

    张弘范道:“丞相明鉴,我觉得程越并不是个不明白事理的。此次我们大军南征,得到了这么多地方,怎么可能都给还回去?他在宋朝没有根基,给他也控制不了。所以我想,只要能让他感到安全,也可以对宋朝形成威慑也就可以了。如果我们都退回去,那宋朝就不需要他了,反而对他不利。程越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所以,请丞相恕罪,下官觉得,不妨把到建康为止的地方让给他。这样我们既不会让出太多,又能让他满意,还可以威压南宋,一举数得,想必程越也会感激我们。”

    伯颜皱起眉毛,不些不满地看了看张弘范道:“若是程越得到建康,却来攻打我们怎么办?”

    孟祺道:“我们与程越迟早要重启战端,如果不给他建康,这战争就会来得早些。给了他这么大的地方,他总要些时间来分兵治理,这就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而且宋廷恐怕也不甘心让建康等地为程越所有,他们内部就会矛盾重重,程越则必起逾越之心。但他若想代宋而立,至少也要五年以上的经营。我们用这段时间,就可以想办法得到程越武器的秘密,再想出克制之法。请丞相定夺。”

    伯颜闭起眼睛,想了很久,方才道:“如果程越胃口还要更大呢?”

    张弘范道:“我们可以保证,让给他的地方决不掳掠,一切如常。以他的兵力,能得到这么大的地方已经很好了。只要丞相首肯,下官尽可去谈谈看。如果程越实在不答应,我大元几十万大军难道真奈何不了他吗?”

    伯颜深思了一会儿,终于道:“就以这个条件去谈,不能再让了。建康的周围镇江等也可以让给他,再多就不行了。其它的地方,宋都木达那里怕是要吃点亏,我记着他的功劳就是。云南不能丢,广东广西也照这个样子去谈。”

    张弘范与孟祺总算觉得轻松了一些,一齐躬身道:“谨遵丞相令。”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在一起商议了一会儿,才施施然到程越的军营来找程越。

    程越见他们两人又来了,看样子又胸有成竹了许多。笑道:“两位先生是得了什么消息,高兴成了这副样子?”

    张弘范道:“对于程公子而言,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对于我们大元来说,就算不上了。不过程公子昨天给我们的人情我们也可以还上了。”

    程越眉毛一挑,道:“哦?愿闻其详。”

    张弘范非常干脆地道:“我们昨日把公子说的话都转述给了伯颜丞相,丞相大为激赏,很想结交公子,所以打算让给公子一大块地方作为礼物。两军从此息兵罢战,共享太平。”他们两人想到的办法就是直接说,不绕弯子。

    程越道:“让我猜一猜吧,是想把建康给我是不是?镇江也可以吧?其他的地方就不能让了,我说的可对?”

    张弘范与孟祺齐齐一震!他怎么知道的?昨天只有三人在场,都不可能泄漏军机啊。难道这程越真是妖怪,还是料事如神?

    张弘范定了定神,道:“公子所料不差,而且我们保证不加掳掠,给公子一个完整的建康。”

    程越点了点头道:“你们考虑得很周全,云南的大理国既然是你们推翻的,我也不想管,你们留着吧。不过广东和广西不能给你们,你们也没占那里多少地方,就退出去吧。至于江东,我有五千精兵都是郴州附近的人,就以那里为界吧。我还有一个附加的要求。就是我要孟珙之子孟之经、孟之缙两家人,反正他们也没有他们父亲的能耐,不过是个象征罢了,但偏偏我向南宋朝廷保证了此事。孟之缙正在建康,孟之经也麻烦你们送还给我,和议就可达成。如何?”

    张弘范道:“可是宋都木达已连下几十城,难道都要给你吗?”

    程越微笑道:“不过几十城而已,很多吗?如果不是黄万石那个杂碎贪生怕死,你让我派个人守那里看看?四川我们还有一些守军守着重庆泸州等地,你们把他们放回来,这样整个四川直到镇江都是你们的了,还有江东的大片土地,更不要说荆襄的富庶,淮东淮西的物产,我只不过要回来那么一点地方,有什么过分的?如果你觉得宋都木达会不甘心,我可以单独跟他谈谈。把刀抵在我脖子上,我能没反应吗?”此时四川并未被元军所全部占领,历史上直到南宋投降了,因为消息不通,重庆等地依然在抵抗。而历史上卖国残暴的黄万石这时候已经投降了,但现在被程越一搅合,居然还在观望。

    张弘范知道程越不可能在此事上让步,与他们之前所估计的相差不多,于是道:“公子说的地方倒也合理,我等回去禀报丞相,想必问题不大。但孟之经、孟之缙的事情难哪。我们大汗是打算让孟之缙做兵部尚书的,怎么肯放回来给你?”

    程越道:“你说错了,这事情好办。伯颜丞相是了解这两个人的,这两兄弟加在一起,也不如他们的父亲一成两成,不过是虚名罢了。南宋要的是迎回忠良之后这种虚名,你们大汗要的是名将孟珙之后在朝中任职这种虚名,有用吗?那两个人当得了兵部尚书吗?还不得把事办糟了?况且孟之缙已经说他不想做了,何苦强迫他呢?与大局相比,这两个不过是小人物,只需伯颜丞相上奏,你们大汗没有不许之理。”

    孟祺道:“不知程公子打算让他们做什么?”

    程越道:“现在有了这么多地方,我得派人去治理。手上人有限啊。”

    张弘范道:“我们还有一些降官,如果他们愿意回来,公子可愿给他们一个歇身之所?”

    程越道:“你以为我怕收这些人吗?我才不怕,你给我我就要。如果发现他们有问题,我就杀他全家!再杀一百人蒙古人泄愤!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了,你们看着办吧。”

第五十七章 圣旨到

    张弘范和孟祺相视苦笑一下,暗叹了一声,程越这样的有话在先,哪里还有人敢做什么手脚啊。

    张弘范道:“我们也有一个条件,公子得应承下来。”

    程越道:“不就是不能杀阿里海牙吗?行。”

    张弘范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的女人,一点秘密都没有了。正想着要说什么,程越又道:“我那里还有一些万户千户什么的,除了阿里海牙那两个儿子不能还给你们,都可以放了,他们答应给我的财物,我也不要了。你们也得把我们被俘的人给放了,别糊弄我啊,我可有名单。这些事办完,手尾就干净了,我们双方就可以和平相处了。”

    张弘范和孟祺一直在被程越牵着鼻子走,这时等到程越说完,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程越的要求都很合理,实在没有什么过分的,虽然元朝看似吃了一点亏,让出了一些已经占领的地方,但却可以不用再为咄咄逼人的程越担惊受怕了,也可以有时间消化那些刚刚占领的地方,其实结果并不算差。不然再战下去,程越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也很难讲。

    张弘范道:“既然如此,我等回去禀报丞相,丞相也要上奏大汗定夺。但不知程公子要盖什么印?”

    程越道:“哦,南宋要封我为水陆大都督,总制三边兵马,今天圣旨就会来,我就盖那个印好了。”

    张弘范与孟祺都拱手笑道:“见过大都督。”

    程越摆手道:“圣旨不是还没来吗?再说,我对什么官位的也没多大兴趣。给我一堆乱摊子,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张弘范抚须道:“安童丞相十八岁拜相,程公子二十岁封大都督,可以并称南北,可喜可贺啊。流传下去,必是一段佳话。我等躬逢其盛,也可以被记上一笔了。”

    程越看了他一眼,心道:如果不是我,你在历史上会以灭宋被大书特书一笔的。

    程越道:“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伯颜丞相,麻烦你们转交吧。”说着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张弘范。

    张弘范接了过来,孟祺也凑过来看。

    只见纸面上用极细的一般粗细的墨写了一首词:

    《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两人痴痴地看着这首词,目光迷离,手指轻颤,竟连动都不动。

    刘师勇侍候在旁,一直一言不发,见他们面色有异,忍不住也过去看了一下。

    一看之下,身体如同被电击一样,和他们一样目不转睛地品味着每一个字,一时竟也痴了。

    帐篷中一片静寂,连呼吸的声音都被放轻了。

    程越没有理他们,他当然知道这首词带给他们的震撼。他已经在想各地的驻扎人选了。

    过了好半天,张弘范才酣畅淋漓地大喝了一声:“好!”

    孟祺也喊道:“好词!”

    刘师勇跟着大叫道:“绝妙好词!”

    张弘范与孟祺站起身来,刘师勇也跟在旁边,一齐深深施礼。

    张弘范道:“今日得见此词,此次南征无憾矣!”

    孟祺叹道:“公子大才,实在叹为观止。此词必流传千古。把此词奉上,就算再给公子十座城池也是值得。听怕朝中的那些先生看到此词,会不远千里来向公子讨教了。”

    刘师勇道:“公子,仅凭这一首词,朝中诸公就得羞死!”

    程越波澜不惊地摇了摇头道:“诗词乃是小道,哪能把时间都用在这上面?自古以诗词著称的,有几个能治政领兵的?不过一首词而已,算不上什么,你们抬爱了。我对伯颜丞相一向景仰,这次两军达成和议,一时心有所感,就写了这首词,以此酬答。来吧,我送两位先生走,等两位的好消息。”

    两人满心欢喜地被送出来,张弘范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张纸,他知道,这张纸日后必定会价值千金,只可惜自己只能拿一会儿。

    两人刚走,南宋的圣旨便到了,由太皇太后最信任的内侍陈保合亲自来宣旨。陈保合一见到程越,就高兴得不得了,见程越长得英俊不凡,更觉得他是善财童子转世。

    众将听说来宣旨,都来旁听。

    一切都如文天祥信中所言,还准他自行任命三品以下官员。

    程越领了旨,陈保合忙走过来道:“程公子不知什么时候能进京谢恩?”

    程越漫不经心地道:“刚才跟元军达成了一个和议,他们要回去禀告他们大汗,等双方都盖上章了,我就去临安谢恩。”

    陈保合一听,程越居然不经过朝廷批准,擅自就与元军和谈,刚要斥责,转念一想:总算太平下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总比前些日子担惊受怕的强多了吧?再说他是大都督,总领三边人马,该战该和自然可以斟酌。而且圣旨来得太晚,他若以自己之前无官无职来推脱,谁也说不出什么。

    陈保合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位程大都督,忙问道:“不知和议是什么条件?”

    程越想了想道:“告诉你也无妨。被占领的地方我只能要回一部分,拿阿术丞相换了些人回来。大概就这么多。”

    陈保合惊道:“阿术丞相?大都督拿他换了什么?”别人抓到这样的高官恨不得回京风风光光地献俘领赏,但程越根本没放在心上。

    程越道:“你先别问,等定下来再说。”

    陈保合呆呆地看着程越,心道这棵大树自己一定要抱住啊。大都督不但是善财童子转世,又是猛将如云,兵力鼎盛,抓到元朝丞相这么大的功劳都没当回事儿,日后若是……,唉呀,自己得赶紧靠上去,留个人情。

    陈保合施礼道:“是,奴才自会回去禀报。大都督还有什么要奴才捎的话么?”

    程越道:“就说我给皇帝、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请他们安心。其它的等我去临安再说吧。”

    陈保合很恭顺地答应了,深施一礼,打马出营。

    陈保合一出营,众将都上来恭喜。

    程越笑了笑道:“打到了现在,我们才有了一个名义,也真对得起我们。不过也好,总算有一个名义了。三品官以下我可以自行任命,不过我不想照南宋的官职来。我正要在军中推广军职军衔制度,以前一直忙于打仗,无睱顾及,现在可以了。军队要进行新一轮的整编,我现在手中包括新兵有九万军队,编成四个水军军和三个陆战军,三个独立师和一个海军陆战队。水军司令由刘顺担当。水军第一军军长解汝楫,副军长郑宝德。水军第二军军长刘师勇,副军长刘琛。水军第三军军长李庭,副军长刘国杰。水军第四军军长,副军长都由刘顺任命。陆军第一军军长脱温不花,副军长吴继明。陆军第二军军长张荣实,副军长张贵。陆军第三军军长张孝忠,副军长脱脱。第一、第二独立师师长我有两个人选还没到,先空着。没点到名的任师长。海军陆战队还未组建,由我来负责。每一军下辖三个师一个独立旅,每一师下辖三个团一个独立营,每一团下辖三个营一个独立连。每个连下辖三个排一个独立班。每个排下辖三个班和一个特种作战小队。每个班十一个人,班长一人,特种小队五人,依此类推。具体的安排我会写下来送给你们。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这样敬礼。不管职务高低必须回礼。敬礼!”说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众将还在琢磨着自己的职务,就见程越双腿并拢,右手举到齐眉高,左手垂直地给他们敬了一个怪怪的礼。

    众将刚想发笑,但再看一看却觉得不难看,甚至很英武。也都学着程越的样子回了礼。

    程越又接着道:“此外还有军衔制,类似于爵位。分为元帅、上中少将、上中少校、上中少尉、上中下士,各有标志不同。如果军队混乱的话,看军衔就知道该服从谁的指挥,凭军功晋升。具体的授衔我要考核后再定。”

    程越看着众将笑了笑道:“还有新军服,等做好送过来,你们会喜欢的。”

    众将正想打听新军服的事情,杨霆回来了。众将知道他一定有事,都退了出去。

番外 篇 一

    今天更新的时候,发现收藏涨了一些,而且居然还有了五张推荐票,这些对于老手来说根本不足为道,但对我这个新手而言却意义重大。一时兴奋,拿着这五张推荐票兴冲冲地找到了程越。

    程越正在江阴城中,一边与紫烟和诗芸卿卿我我,一边教她们写简体字。见我这个陌生人闯进去,紫烟和诗芸都大吃一惊。

    紫烟变了脸色,斥道:“你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哪里吗?怎敢乱闯?”

    程越见到我,撇了撇嘴,用手轻轻按住紫烟道:“这人是我的旧相识,怕是有事找我,你们先下去吧。”

    等两个小美女离开了,我向程越扬了扬手中的推荐票,道:“你看这是什么?”

    程越接过来看了看,道:“推荐票?哪儿来的?谁给你的?”

    我有些发窘地道:“我有点笨,不知道是谁给的,但这可是光明正大得来的,我把你的故事写了十七万字的时候有人给我的。”

    程越笑道:“是吗?不是你塞了些色色的东西进去才有人肯给的吧?话说你别把我床第间的事情写得那么详细,这可是实名**,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嘛。”

    我瞪了程越一眼,道:“还详细?知道我删了多少字吗?某种程度上破坏了作品的完整性你知道吗?而且网友们很想看啊。”

    程越笑骂道:“看你个头!羡慕嫉妒恨还差不多。老婆多了烦恼也多,你得多写写这方面的事情,艳福这种东西,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的。”

    我笑道:“你这个家伙还得便宜卖乖?这种烦恼你不愿要其他人还想要呢。”

    程越道:“好了,先不谈这个。替我谢谢所有收藏和投票的读者吧,我就快进临安了,你那儿写到谈判还没结束吧?得抓紧了。下次还能来的话,麻烦给我带几支签字笔行吗?我都用完了,这东西我是真的造不了,太难了。”

    我颇为玩味地看着程越道:“我记得你还有半支没用完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送给谁了吗?那件事你可要理智一点,人家老公可还好好的呢。”

    程越被我揭穿了心事,面色微红,道:“此事我自有分寸,哪还用得着你提醒。快回去码字吧,下次拿多一点推荐票什么的。也别太累了,否则容易得病,看你现在的脸色就不太好。”

    我叹了一口气道:“脖子是真有些疼了。历史类的书最难写,有时候光是要帮你弄明白你所遇到的人的背景、性格甚至是正确的姓名、官职就要用几个小时的时间来查资料。你小子在这里**快活,倒霉的却是我。”

    程越道:“那有什么办法?你有我的身手和能力吗?没有吧?只能由我来。如果不是我太忙,连写书这种事情也不用你来代劳。”

    我连忙告辞,再聊下去,作者就要被开除了。

第五十八章 香艳的惩罚

    杨霆一进门就笑道:“公子,果然不出所料,阿里海牙快气疯了。大叫了一阵儿,就又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他那两个儿子只是在哭,也不掩饰身份了,直喊我的娘啊,阿里海牙也不管。我看阿里海牙是恨忽必烈居多。他是忽必烈在做诸王时就跟着他的,忽必烈真的下手太狠了。我跟他说公子觉得很抱歉,没有脸来见他。他只是苦笑一下,也没说话,看不出多大愤怒,倒是颇为无奈。不过即使这样,我也不认为阿里海牙能为公子所用。”

    程越道:“这我倒并没有什么期待。只是阿里海牙也算帮过我,结果被忽必烈杀了全家,妻妾为奴只怕生不如死,我有些愧对他罢了。你回来得正好,有很多工作要交给你。”于是把军队整编的事情说了。

    杨霆听到程越这么大的整编计划,笑道:“水陆大都督?是不是想模仿周瑜的职位?周瑜可是一辈子对东吴忠心耿耿。其实不管封公子什么官职,形势也改变不了。”

    又笑了笑道:“公子定了个这么大的整编计划,之前我就觉得公子送我手枪有些古怪,原来是要累死我。”

    程越笑骂道:“我心机没那么重!这事情不急于一时,新兵那边还没操练好,等他们混编进老兵后再分军。你先进行军衔的工作,这个事情很累人,不过也是你了解军队的好机会。两军收兵不战了,元朝必然会派出大量间谍到军中,试图得到我武器的秘密。有了这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你正好把军中的情况弄个清楚,一旦有什么异动,也好准确把握。特别要注意那些可以接触到枪的人有什么变化,女人啊,亲朋啊,突然有钱了或者突然穷了,去不去赌钱,家中在元朝还有什么人,有什么弱点等等。元朝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取得枪和子弹,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决不能让东西落在他们手里。这件事情关系重大,非你不可。我知道你从前在军中的时候对军中每件事情都了若指掌,信手拈来。我是没这个本事的,所以拜托你了。”

    杨霆知道不是客气的时候,道:“属下明白,不敢有负公子。不过脱温不花那里怎么办?要撤回来吗?”

    程越道:“和议还未达成,当然不能撤。我给他的命令是等昂吉尔一进攻,就不必客气,尽一切力量反攻。我们这边正与伯颜谈判,昂吉尔如果有行动的话,应该要尽早才行,否则和谈签署之后,他就只能止步了。只要他先动手,我就打他个落花流水,伯颜也说不出什么,忽必烈只能责怪他不听敕令,擅自行动。我们又可以借机扩大一点地盘。”

    两人又聊了几句,杨霆道:“公子,各位将军的家眷已经都到了,我这次去,也自作主张地把公子的四位夫人接了过来,也好让她们侍候公子。人已经在寝帐,公子自便。”说完拱拱手出去了。

    程越大喜,心情立刻澎湃起来,兴冲冲地向寝帐跑去。自己这些日子也憋得够了,杨霆真是个识趣的。

    程越兴冲冲地挑开寝帐的门帘,马上就看到了四个千娇百媚的美女正在好奇地翻看着程越的随身物品,重要的都已经上锁,她们也不敢去动。

    四人见程越进来,全都忙不迭地跪了下去。一齐脆声道:“奴婢不该欺瞒公子,请公子责罚。”

    程越眼睛一转,马上改了刚才的主意,非常严肃地问道:“苏蓉,你说吧,为什么要瞒着我?”

    苏蓉小声地道:“姐妹们刚归附公子,那时如果就告诉公子阿里海牙的两个儿子的事情,怕公子因此而轻视她们,妾身后来得知,也觉得不宜马上说。再者,阿里海牙的两个儿子也没什么危害公子的举动,所以我们本想多等几天再找机会禀报公子,谁知公子只待了一晚就走了,还请公子恕罪。”

    程越故意冷笑一声道:“做错了事就是责罚,哪有恕罪的道理?还要怪我待的时间太少,哼,你们说吧,要怎么重罚你们好?”

    四个美女吓得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

    云萝大着胆子道:“公子容禀,此事解汝楫等人也有参与,听说公子并未严惩他们,现在却要重罚我们,未免有些不公,还请公子……把处罚减轻些才好。”

    程越嘿嘿笑道:“好个善于狡辩的妮子!解汝楫他们当时是俘虏,你们却已归附于我,能一样吗?我视你们如家人一般,却被你们欺骗,现在居然还敢狡辩!嘿嘿,看来不动家法,你们是根本不会服气啊。”

    四个美女闻言都不禁哭了起来。苏蓉哭道:“奴婢知错,这里奴婢最大,主意都是奴婢出的,请公子责罚奴婢一人,与她们无关。”

    程越冷笑道:“四个人的责任你一个人就想扛下来么?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如果像这般糊涂,还怎么治家平天下?既然你开口要责罚,就先从你下手!看你以后老实不老实。”

    四个美女吓得缩成一团,也哭成一团。苏蓉连连磕头,好在寝帐里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不然程越马上就得心痛得露馅了。

    程越冷冷地道:“都给我趴在床头,把屁股翘起来!不准喊疼,谁喊就加倍处罚!”

    四个美女无奈,只好哭哭啼啼地趴在程越的榻上,把四个美臀都老老实实地翘了起来。

    程越兴高采烈地一把扒下苏蓉的亵裤,轻轻拍了拍,还没等苏蓉反应过来止住哭声,就直接杀了进去。

    苏蓉立时明白了程越的惩罚是怎么回事,羞得满脸通红。姐妹们都在旁边呢,这怎生得了?但程越已经在她的背后冲刺了起来,苏蓉只好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其他三个美女一开始还以为程越正在打苏蓉的屁股,马上就觉得不对了。转头偷看一下,程越正在一脸兴奋地压着苏蓉奋力耕耘,都是真正的哭笑不得。原来程越是想这么回事啊。

    虽然很害羞,但谁让自己犯了错呢?

    云萝第一个动了起来,她爬上榻,把床铺了起来。叶倩儿和胡秀秀赶紧帮忙,故意不看正在欲仙欲死的苏蓉。

    被子很快铺好,云萝自己主动地把衣服都脱光,钻进被里,靠近程越,看着程越甜滋滋地笑着。

    叶倩儿和胡秀秀也忸忸怩怩地把衣服脱了,互相谦让着靠在后边,听着苏蓉的**,脸红得像一块红布。

    程越见她们都脱了,也一边努力,一边把苏蓉扒了个精光,抱着她滚进被子里,吻上她的小嘴,以防她叫声太大,疯狂地动了起来。

    整整两个多时辰,程越才从一片乳波臀浪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四个美女都媚眼如丝地躺在程越的身边。叶倩儿无力地轻抚程越的胸膛,嗔道:“公子就会吓唬人家,刚才几乎把姐妹们吓死。秀秀最怕人打她了,公子你也真狠心。”

    程越笑道:“我不是拿棒子把你们都打了一顿吗?而且打得还很深呢,没吓唬你们啊。”

    四个美女被逗得笑个不停,程越把胡秀秀搂了过来,在她丰满的胸前好好安慰了一会儿。

    程越的肚子突然响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还没吃饭呢。拍了拍四个美女的翘臀道:“来,我们去吃饭。今天罚你们吃我做的饭。还要吃一种很辣的东西叫做辣椒的。这东西可是很难得,种子已经被送走了,其它的就可以吃了。虽然辣,但很好吃。我的手艺你们还没见识过吧?让你们开开眼界。”

    四个美女不禁好奇异常,她们哪里能想到程越居然还会做饭?而且还是她们没吃过的东西?

    苏蓉连忙起身侍候程越穿衣,其他的三个美女也穿戴起来。

    程越一边穿衣,一边在苏蓉依然一丝不挂的身上占一些小便宜,摸得苏蓉羞红了脸冲他翻白眼。

    现在正是晚饭时刻,程越命人把众将都叫齐,在中军帐都坐好。自己带着四个美女到厨房去了。

    程越对清洁的要求很高,所以程越军营的厨房比一般的厨房好得太多了,除了熏黑的地方,处处都很整洁。

    四个美女也经常下厨,如何不知厨房的脏乱,看到如此整洁的厨房,都喜不自禁。

    厨房的军士们看到程越带着四个美若天仙的女人过来,都惊呆了。反过神来,连忙敬了一个刚刚学会的军礼。

    程越笑着还了一礼,道:“不好意思,要给你添点麻烦,你给我准备一口大锅,一百个鸡蛋和雪花盐,我要炒个菜,你们也可以学学。”宋代的时候还没有炒菜这一说,只是蒸煮和烧烤,也没有炒锅和合适的灶,但好在炒鸡蛋要求不高,平常的厨具也可以应付。那时用的盐也不太好,除了雪花盐算上等盐还可以凑合用一用,很多盐都有大量的杂质,发苦发涩的不在少数,程越一直想炼精盐,但盐务牵涉到南宋朝廷,现在还没有名份,等到圣旨下来,李芾就可以动手操作了。

    军士们紧张地答应一声,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准备好了。

    程越拿出十几个已经被掏得一个籽都不剩的辣椒,切成小段。再让四个美女打鸡蛋。

    那时候的鸡蛋没有养殖的,都是散养,基本上都是红心蛋,炒出来的话肯定很香。

第五十九章 炒鸡蛋

    军士们哪肯让这四个天仙一般的美女动手,几个人非常麻利地就抢着把鸡蛋都打好了。

    程越指着这一大盆地鸡蛋道:“搅拌,用力地、不停地搅拌。”

    立刻就有反应快捷的军士把一大盆蛋分成几个小盆,几个人一起努力地搅拌起来。

    直到蛋清蛋黄搅得完全混到了一起,再也分不出来一星半点,程越才让停了下来。几个军士都累得两膀酸楚。

    早有军士把火点起来,“油来!”宋时吃麻油,程越并不习惯,但其实很好吃,很香。

    军士把油端过来,程越看了看鸡蛋和辣椒和量,倒了不少下去。

    大家都没见过什么是炒菜,更没看过这样的做法。但看程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都想知道这种叫炒菜的做法真的好吃吗?还有那个绿绿的东西闻起来有一股辣味,真的能吃吗?

    程越吩咐道:“大火!”几个军士忙鼓起风来,不停往里加细细的木柴,火很快就旺了起来。

    程越看着油,等到油滚了,先把辣椒放进去迅速地拿着一把做烤饼用的小锅铲翻炒起来。

    厨房里立刻充满了剌激的辣味和麻油的香味,众人都忍不住咳嗽流泪,但谁也不肯走,这种做法没见过啊,又是程越亲自掌勺,机会难得啊。

    程越见辣椒差不多了,马上命道:“放鸡蛋!”

    军士们早就准备好了,闻言一盆盆倒了下去。

    程越一边迅速地翻炒,一边洒盐,一边跟旁边坚持学习的军士讲述注意的要点。

    很快,鸡蛋的香味和辣椒的辣味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菜在程越的手中上下翻飞着,被炒成黄澄澄的颜色,再配上辣椒的绿色,非常漂亮,又有种柔和的香辣气味,每个人都垂涎欲滴了起来。

    旁边的军士感慨地道:“大都督,您真是天生英才啊。居然能发明出这种做法!小的长这么大,做厨子也十几年了,开眼界了。不知能不能给小人一点尝一尝,也好让小人知道炒成什么样才是好的。”

    “什么?大都督?”四个美女不由惊呼起来,她们还没得知这个消息,都被吓了一跳。

    程越漫不经心地道:“是啊,刚被封了个官。拿盘子来,好了。你们也帮着盛,别炒老了。“

    军士拿了一大叠盘子来,和程越一起一个个快速地盛起来。

    一盘盘香辣诱人的辣椒炒鸡蛋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把众人馋得直咽口水。

    程越留下两盘给厨房的军士道:“这两盘归你们了,回头我送几口炒锅来,还有专用的锅铲和小灶,以后你们就可以炒菜了。就算不打仗了,开个酒家也肯定生意好。我先走了,以后再来教你们。”

    军士们连忙施礼送程越出去。等程越一消失在门口,无数双筷子就急不可耐地伸进了盘子里。

    不过厨房里发出的欢呼声程越只隐隐听到,也没时间理。他带着四个美女还有二十个护卫端着几十个盘子和米饭快步地向中军帐走去。

    中军帐中众将都已在饭桌旁坐正,脱脱正热火朝火地讲着程越之前做过的马肉,说得众将都饿了。

    张贵在门口等着,看到程越端着盘子过来了,连忙打开门。

    程越一进门,就看到一屋子探头探脑的猛将在抽着鼻子闻味儿。笑道:“今天呢,我做官,你们封官,和议也差不多谈完了,稍稍庆祝一下,炒了个菜,请大家尝尝。“说着就把菜放了下来。

    紧接着四个美女也走了进来,众将只觉眼前一花,帐篷里似乎都更亮了起来。有认识的知道这是阿里海牙的侍妾,不知道的更多,脱脱虽说是程越的亲信,也是第一次看到。想看又不敢看,用眼角的余光扫一眼,就直咽唾沫,也不知是馋的还是馋的。

    众将也都不敢多看,低头谢了几句,心里都是羡慕程越的艳福。但对程越和他们四个小妾亲自给自己做饭而且还端了上来都非常感动。哪有这样的大都督啊。

    散发着香辣味道的辣椒炒鸡蛋很快吸引了众将的目光,这是什么做菜的方法,为什么这么香?这个绿绿的是什么?有辣味为什么也这么香?

    众将都拿起筷子看着程越,程越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鸡蛋,放在嘴里吃了几口,满意地点点头,道:“来吧,都别客气。”

    四个美女和众将早就虎视眈眈地等了许久了,闻言马上夹起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只嚼了几下,大家的脸色都变了。

    “好吃啊!”

    “这是什么啊?”

    “这是鸡蛋吧?”

    “怎么这么好吃啊。”

    “这辣辣的东西是什么?”

    “太好吃了这个,怎么做的啊。”

    惊叹声一声声不断传来,众将从来没吃过炒菜,自然是惊讶得难以自制。

    四个美女也都呆呆地看着程越,从来没想过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还是她们要侍候的大都督亲手做的。

    四个美人泪眼朦胧地看着程越,真的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程越向她们温柔地笑笑,道:“你们再看,就没有了哦。”

    四人回头一看,只见众将正筷下如飞,拼命地往自己嘴里塞,生怕被别人都吃了,自己就没有了。当然没人敢到这桌来抢,但要是她们没吃完,程越说不定会把这桌多余的送过去的。

    四个美女也赶紧大吃起来,但总要顾及自己的形象,还在拿袖子遮着。

    程越没吃几口,这顿饭是给大家做的,看着众将狼吞虎咽地吃着炒鸡蛋比自己吃还开心。

    程越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群家伙的饭量和这道菜的受欢迎程度,本来留了十盘给身边的护卫,但很快把自己饭桌上的菜都吃光了的众将都盯上了那十盘菜。他们不敢到程越这里拿,但那些护卫他们还是敢得罪的。

    程越只好把自己桌上还没动的两盘给了他们,又从那十盘中抽出三盘也送了过去,结果又是一扫而空,差点连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不管好说歹说,程越也不肯把那几盘给他们了。干脆命护卫进来端走了,不然自己也保不住。

    众将咂嘴弄舌地盯着眼前已经很干净的盘子,找着还没被刮走的油花,真好吃啊。

    解汝楫一开始还端着架子,但后来看到众将一个个疯了一般地往嘴里塞,也忍不住抢了几口,但也比别人吃得少,看着空盘子格外有些不甘心。仔细地观察下,只有程越那桌的叶倩儿和苏蓉面前还有一点点,两人都吃得很慢才没吃完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自己总不能去抢程越小妾的口边食吧。

    程越见解汝楫向这边张望,也知道他吃得少了些,笑道:“对不住,我做了一百个蛋,还是不够你们吃,下次再做多一点就是了,你别急。”

    众将听说还有下次,都精神一振。

    刚刚被定下来当团长的吴江道:“大都督,这是什么这么好吃?这黄的是鸡蛋吧?这绿的属下就猜不出来了,辣辣的真够味儿。这是怎么做的?大都督能不能教教属下?”

    程越微笑道:“这个就是辣椒了。我之前以学农的那些人说过,它原产在四万里之外的一块大陆上。种子我已经给他们了,今年夏天就能吃到在这里种植的了,所以现在没法教你们。不过别急,等我改造好了厨房和厨具再发明几样调味料,就能做出更好吃的东西。你们跟着我,还能吃到美食,我这个大都督也算做得不错吧?”

    众将大笑,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畅。

    程越又道:“好了,你们喜欢,我就高兴了,都回去休息吧。战争还没结束,不能放松警惕。”

    众将齐声应命,纷纷起立向程越行军礼,三三两两地走了。

    程越知道护卫正在吃饭,也不去打扰他们,自己去收拾盘子。

    四个美女赶紧来帮忙。

    五个人端着盘子,刚走出帐门,护卫马上放下手中的饭菜要接过来。程越示意要他们接着吃,自己带着美女们把盘子送回厨房,又听了一片的赞扬之声才总算回去了。

    常州城内,伯颜正拿着程越给他的那首词反复地品味着。

    张弘范和孟祺回来对他讲了谈判的过程,他就颇有些吃惊。程越的想法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只能说他很有眼光。好在自己也做好了准备,也就接受了。但孟氏兄弟的事情他就没有把握了,或许真如程越所说,或者大汗根本不可能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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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大型反恐行动看守武器物资的特种兵,莫名奇妙地穿越到了南宋末年元军即将攻破临安前。别无选择,他拿起了武器,以一己之力开始阻止这一历史进程。但困难也很大,武器是有限的,南宋的奸臣,元朝的精兵悍将,尽失的士气。他坚韧不拔,乐观开朗。威震独松关,奇袭潭州,打出一场又一场精典之战,逼得元朝只能谈和。忽必烈的公主,文天祥的女儿,南宋的太后,战俘的小妾,他风流倜傥。他将如何挽狂澜于既倒?扬汉人威武于天下?请收藏篡宋灭元,一幕幕历史大剧为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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