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看望俘虏
到了早上,怀中的胡秀秀还在美美地睡着,生物钟已把程越给叫醒了。
天只有些微亮,程越披上衣服,到院子里打了几趟拳,身体舒服了,才停了下来。
四个美人昨天被他折腾得不轻,都还没醒。程越心头又是一热,匆匆走进正屋,看到苏蓉还在睡得香香的。
昨晚就她一个人没有留下子孙,现在还等什么?
程越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一掀开被,苏蓉略能展现出成熟魅力的娇躯就一丝不挂地在自己眼前了。
程越钻进被窝,贴了上去,用手在她最隐秘的地方动了起来,苏蓉不禁惊醒,见程越又来了,又好笑又害怕,道:“公子还要来么?妾身怕是侍候不了。”
程越见她醒了,才不管她说什么,一口吸进了她的小香舌,尽情纠缠。
没几下苏蓉的准备已经做好了。程越提枪上马,再度在苏蓉的身上施展起来。
苏蓉一开始因为害怕有些抗拒,但没等程越做了多长时间,昨晚那熟悉的**声又越来越大了。
程越憋了许久,紫烟和诗芸那两个小丫头又不能吃,一下子有四位美人供他尽情享受,心中的快意难以言表,看着苏蓉那张俏脸上美妙的表情,程越只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这次时间好像更久,最后在苏蓉几乎丝毫不加掩饰的一连串尖叫中,两人都酣畅淋漓地倒在了一起。
苏蓉剧烈地喘息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胡乱颤抖,已经痉挛了,但她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满足过。
她想亲亲程越,却一个指头都动不了,只能抱着程越把自己的悸动传达给他。
程越也彻底满足了,久久压制的情欲终于全部释放了出来,感受着怀中苏蓉的痉挛,心中的得意让他几乎想拿出藏起来的手机把现在的这一刻拍下来。但那东西太惊世骇俗,程越好不容易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天已大亮,院子里只有程越和四个美女,刘顺连仆人都没派来,真是识趣的。
程越紧紧抱住苏蓉,耐心地等苏蓉的身体恢复正常。好半天苏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抱住程越把头埋进程越的胸前,低低地说:“公子,要保重身体啊,奴婢倒还好说,公子一身系天下,如果因为奴婢等误了大事,奴婢等死不足惜。”
程越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道:“你放心,我是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人吗?”
苏蓉“扑哧”一声笑了,她身上没什么力气,笑得很难受,又忍不住。“有异性没人性”,公子怎么这么会讲话呀。
这时外面已传来胡秀秀的声音:“公子,蓉姐姐,用些早饭吧。”
程越才注意到天已大亮了,看样子至少九点了。程越看一看怀里羞红了脸的苏蓉,真是舍不得起身。就着她的樱唇又与苏蓉的香舌缠绵了好久,直到身体又有了反应,吓得苏蓉拼命把他推开,正好胡秀秀第二次来叫他们吃饭,程越总算在苏蓉的侍候下把衣服穿了起来,搀着下体已经红肿的苏蓉,神清气爽地到厅里去吃饭。
另外三个美人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三双秋波似的眼睛在程越的身上绕来绕去,等看到满脸涨红,一瘸一拐的苏蓉,脸上都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饭不算热了,不过还可以。程越喝了一口粥,四个美女才开始吃。程越注意到这一点,心中真有了家主的感觉。
狼吞虎咽地吃完,程越想起还有事做,放下碗在每个人小嘴上亲了一亲就走了。哈哈,也不用收拾,当个古人也不错嘛。
程越入了前堂,刘顺不在,其他人也各去办事,昨天程越吩咐的事情太多,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暂时没被派任务的,也被拉去帮忙了。
程越很满意大家的积极态度,找了个人问了一下俘虏的所在,就直接走了过去。
因为不知道程越会怎么处理这些人,刘顺倒也没太亏待他们。也是单独的小跨院,不过小了不少,房子也简陋了些,看样子之前应该是仆人住的。
院子门外有二百多人团团围住,见程越来了,有认识的赶忙招呼大家见礼。
程越连忙拦住了,道:“不用这些规矩。大家辛苦了,大冷天的,我们还可以睡个暖被窝,你们还得打起精神看着哪。算起来我得向你们行礼。这些人很重要,辛苦也得看好了。等完事之后,我好好放你们几天假,多发点钱给你们,还有新酿的烈酒,也请你们尝尝,但只能在放假的时候喝啊。”
程越这几句话,说得这些汉子眼眶都红了。辛苦不要紧,重要的是有人记着你的辛苦,说几句暖人心的话,就一切都值得了。人往往就这么简单。
带头的军官忙道:“公子放心,我们一定给看好了。倒是公子要进去,要派多少人跟着?”
程越笑着摆摆手,道:“我一个人就够了,想拿住我,有那个胆子也得有那个本事啊。话说回来,如果我被拿住,不必顾忌,有什么招呼什么。”
程越说完,笑了笑,观察了一下小院。那军官已打开了门,程越直接就进去。
小院里没什么埋伏,俘虏们无所事事,有的在自己的屋里呆着,有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呆着。
听到小院的门打开了,这个时间可不是开饭的时候,也不是平日里收拾的人进来的时候,难免好奇谁来了。
正屋里有人把门推开,一眼就看到了程越,竟然愣住了。
程越一看,认识,是那个阿里海牙帐下的汉军万户张荣实。
张荣实见程越看着他呲着牙乐,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敢造次,冲着屋里喊道:“是程越来了。”又转头对程越道:“程公子,您总算回来了,是要杀啊还是要砍啊。”
程越哈哈大笑,刚要答话,里面大喊着冲出了一个人,正是阿里海牙手下的蒙古万户脱温不花。
脱温不花看到程越,分外眼红,大叫道:“与我来单挑!你这个缩头乌龟!”
程越冷哼一声朝他胯下瞄了瞄,脱温不花陡然想起程越要阄了他的旧话,突然胆寒,不觉后退了一步。
程越道:“你要打啊,行。咱们可说好了,你要输了,我不杀你,只阄了你。你要赢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怎么样?”
这时所有的俘虏都已走了出来,除了阿里海牙那个还没痊愈的。
脱温不花是有名的猛将,众人都是知道的。一时间都想怂恿脱温不花接受,但一想到输了就要被阄,一个个都踌躇起来。命可以丢,但那玩意儿如果被割下来,还不如死了呢。
脱温不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办。接受吧真的怕输,听说程越武功很厉害。不接受吧,又显得自己没胆量。这个程越,真会难为人啊。
程越冲他翻了翻白眼,道:“不比就滚开,都到正屋开会。”
脱温不花灰溜溜地躲到一边去,等程越进去了,才跟着程越后面走了进去。说来也奇怪,他在程越后面下手倒是方便,但他却没往那处想。
程越走进正屋,阿里海牙比上次见的时候脸色红润了一些,但毕竟伤重,没那么快好。
阿里海牙见程越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走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他给最心爱的小妾叶倩儿的。心里不禁痛苦万分,语带讽刺地对程越道:“昨晚睡得晚吧,辛苦了。”
程越一愣,知道瞒不住他,笑道:“没什么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阿里海牙几乎被他气吐血了,恶狠狠地看着他。程越也不理他,指着他的椅子道:“这地方是我的,你到别的地方坐去。”
阿里海牙无奈,只好起身到一旁。有个千户搬来一把椅子,扶他坐了。
正屋里忙乱了一阵,二十几个人都搬了椅子来,老老实实在下首坐下了。
程越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其实以这里的十几个人,一块扑上来,未必制不住他,但根本就没人敢。程越的神奇已经让他们在心目中对他产生了畏惧,抵抗这种事,难度太大了,还是算了吧。
程越看着这些俘虏,禁不住有些好笑。怎么那么像昨天的会议呢,只是底下换了一些人。
程越看了看阿里海牙,突然换了一副和蔼的口吻问道:“右丞大人身体好些了吧?”
阿里海牙吓了一跳,心道刚才你还凶神恶煞地叫我让地方,现在又马上换了副嘴脸,太虚伪了吧?但是人在屋檐下,这头得低啊。
只好也非常有礼貌地施礼道:“多谢程公子关心,好了许多。”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刚才还彼此吹胡子瞪眼的对头马上又如老友般寒暄起来,都是叹为观止。这脸变得,高啊。
程越却又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目光阴冷地扫视了一遍这些俘虏。众人见他又变了一次脸,都有些无所适从,刚才脸上好不容易才堆出来的陪笑只好再一点点收回去,心情也不安起来。
第三十二章 要投降的俘虏
程越指着一个蒙古万户道:“你,给我一个理由,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那蒙古万户被吓得呆了一呆,起身道:“我家里有不少资财,可以赎我出去。”
程越冷冷地看着他,道:“那些资财可是你抢我们汉人的?”
那蒙古万户不敢答话,停了一会儿才答道:“大约有一大半儿都是。我赔给你就是了,要我所有的家产也行,都给你。我还有两个女儿,也可以送你。”
程越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写信,我帮你送出去。”
这开了一个头儿,几个万户千户都站了起来,要拿家产赎身。程越也都同意了,不过也都循着前例,要他们每人送两个女人过来,必须是亲眷。
轮到谢汝楫,他站起来施礼道:“谢某也薄有资财,愿全部奉献给公子。但我还有一个请求,拜托公子答应。”
程越咪起眼睛观察着他,这是程越的习惯。他一深思的时候,总会这样反应。
“说吧。”
谢汝楫见程越仔细地打量自己,心里真是有些害怕。听到程越让他说,这才放松了一点儿,鼓足了勇气道:“公子大才,必能威震天下,谢某不才,愿附骥尾,鞍前马后,不敢有怨言。请程公子接纳。”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阿里海牙见他竟然当面提出要跟随程越,摆明了不能回头,更是大骇。谢汝楫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水军将领,勇猛善战,甚得军心。他已做到了万户,却怎么要投到程越手下?他在大都为质的家人怎么办?
程越也有点意外,但语气未变,还是冷冷地道:“那你的家人怎么办?”
谢汝楫道:“我想请公子扣下几个人做人质,最好是阿里海牙,这样我的家人就保住了。”
阿里海牙勃然大怒,骂道:“好你个小人!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谢汝楫恨恨地道:“你一个色目人知道什么?我们汉人凭什么要做三等人?我一个汉军万户,居然要经常向蒙古的千户百户行礼。我儿子与蒙古平民产生口角被打了一顿,竟然无人理睬,我是万户啊!但凡是个像样的官职,都不允许汉人担当,我问你,凭什么?你们这些色目人有什么能耐,敢居于我们汉人之上?为了你们这些王八蛋,我们汉人死了多少?你们命我们屠城就是想让我们变成恶魔,好给你们这些垃圾效命!我也杀了许多汉人,但我不愿意啊。你们蒙古人色目人能当得了中原的皇帝吗?就算能做,能做多久?一百年不错了吧?一百年后,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我们的祖坟可还在这里!我们会被后代人指着鼻子骂!被人挫骨扬灰!天下大势,本来都在蒙古,但是现在变了,程公子必能成就大业!老子说什么也不跟蒙古人混了,反正是奴才,要做就做汉人的奴才,也比你这个色目狗强!”
解汝楫今天当众要投效程越,来就存着决不回头的心思。见阿里海牙还要骂他,当即新仇旧恨地骂了回去。
阿里海牙被骂得脸色铁青,他是知道的,元朝规定汉人是可不可以担任很多要害职务的,只有蒙古人和他们色目人可以。蒙古人打死汉人不过赔些钱就够了,不用抵命。但汉人如果杀了蒙古人或色目人,全家都得被杀或者为奴。就算解汝楫贵为万户,见到蒙古人也得低三下四地行礼。平常的时候阿里海牙还沾沾自得,但现在被解汝楫一骂,他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些在他看来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
张荣实等汉军万户的千户的脸也变了。他们不是不委屈,只是习惯了,麻木了,而且自己觉得比别的汉人混得好,也就认命了。但解汝楫的一番话,却激起了他们潜藏在内心最深层的愤慨与不满。
是啊,凭什么?!
自古以来汉人虽然常受到蛮夷的威胁,但那些蛮夷有哪个可以坐稳江山的?多少年后还不是都被灭了?石敬塘的臭名他们真的愿意承担吗?
谢汝楫说的不错,以前天下的大势的确在蒙古人这边,就算自己逆势而为也改变不了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个程越年经虽小,但短短一个多月间已聚集近十万兵马。几乎凭一己之力就把元军已成必杀之势的进攻化解为无形,现在反而还有反攻的架势了。而且此人还有法术,精通兵法,武功卓绝,礼贤下士。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缺人啊,他们如果能把一万五千投降的水军安置稳了,就是现成的资历和功劳。看他手下的将领几乎都是降军,但都过得挺好。程越对他们很信任,事情交待下去,根本不防着他们。
更重要的是,程越是汉人,但他连蒙古人都能用,也没听说他难为过谁。那些降军短时间内就对他死心塌地地效命,军粮什么的也从来也不克扣。总之,这是个非常值得报效的对象。
一想到这里,这些人心思都活了,有人还暗暗抱怨:这个解汝楫,有这个心思跟兄弟们通个气啊,这头香被你抢得一根都不剩啊。
程越看着解汝楫大骂阿里海牙,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半天。他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对人在说谎时的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了若指掌,但这些都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
这人说的是真的。程越马上得出了这个结论。
程越也不啰嗦,道:“你既真心投效于我,我也欢迎,你的家产我不要。但你还是得捐出来,充作重建的费用吧,也是为自己赎罪。”
解汝楫大喜,急忙走了出来大礼参拜道:“解汝楫参见公子,日后当惟公子马首是瞻。”
张荣实和几个千户彼此使了个眼色,不约而同地站出来,也在谢汝楫身边下跪道:“吾等也愿降,家产自当奉献出来,请公子交给我等大军劫掠之处的百姓,以为赔偿赎罪。”
周正忠和郑宝德一看,还等什么?马上也降了。
阿里海牙看汉人全都降了,气得浑身发抖。这下子他是不可能离开得了了。
阿里海牙指着张荣实道:“此人是女真人,以张为姓,但不是汉人。”
张荣实道:“我既以张为姓,便是汉人了。就算我是女真人,又有什么要紧?”
程越没有理阿里海牙,扶起他们,心中非常高兴。这绝对是意外之喜,本来他是有别的打算的,不过这样更好。
程越突然对脱温不花道:“你投不投降?”
脱温不花满脸不屑地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们蒙古人会像你们汉人一样擅长投降吗?”
解汝楫等都怒目而视,程越也不气恼,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单挑吗?我如你所愿。我输了,你们这些蒙古人我全放了,家产我也不要了。我胜了,你就得向我投降,做我的部将,向你的蒙古人挥刀,你敢吗?”
脱温不花看了看阿里海牙,阿里海牙也没什么主意。脱温不花道:“右丞大人也放吗?”
程越大笑道:“也放!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转头对解汝楫等道:“你们放心,我赢定了。就算我输了,我也有完全的把握不让你们家人受伤害。”
脱温不花想了想,又道:“你可不许使法术。”
程越道:“说好的是比武,你哪那么多废话?”
脱温不花咬了咬牙道:“好。”
程越把外衣一宽,右手一推,道:“请吧。”
众人又随他们到了院里。
程越开始进行热身动作,晃脖子,扭脚踝,摆腰,抬腿,看在阿里海牙等人眼中十足的新鲜。心道这人真是自成一派,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但看样子的确有道理。
阿里海牙对脱温不花道:“你比他高壮,用摔跤,不跟他比拳脚。”
脱温不花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得很,哪还用他提醒,但也点了点头,开始在场中跳来跳去地准备。
程越热身好了,勾着掌对脱温不花道:“好了没有,来吧。”
脱温不花抖了抖身体,慢慢向程越靠近。突然脸色古怪了起来。
原来程越用的是现代的自由搏击或者说是截拳道的准备动作。与传统武术以静制动不同的是,程越总在不停地动,脚本上踏着细碎的步伐,左摇右晃地寻找着脱温不花的破绽。
在场的众人哪里见过这种打法,都新奇地睁大眼睛,看着程越的一举一动,但都看不懂他在搞什么玄机。
脱温不花非常谨慎地观察着程越的动作。他是大行家,如何看不出程越的这种动法非常难对付,因为他总在变化,总在突然的转向中寻找自己的破绽,脱温不花虽然没有像程越一样跳来跳去,但他却感觉自己比这么跳还累。
脱温不花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很有可能被程越乘虚而入,说不定他就会用个什么怪招把自己打倒了。
脱温不花集中精力,抓住程越的节奏,趁着程越脚略微离地的瞬间,大吼一声,两手环抱着冲了过去,试图抱住程越。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他绝对有信心只要让他抱住程越,立刻就能摔他个七荤八素,程越也就只能投降了。
第三十三章 气坏了的忙古歹
程越不退反进,用脚一点,另一只脚已神速地迎面踹在了脱温不花的小腿上。
脱温不花身体前倾,本来重心就在前面,再加上程越一踹,顿时身体横着趴到了地上。好在抓住了程越的小腿,正要再努力一次,听到耳边拳风轰然作响。程越的拳头已从天而降。
脱温不花眼前一黑,拳头便在他眼前停住了。
脱温不花还没有反应过来,程越已把他拉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道:“如何?我没用法术吧?你投不投降?”
旁边的众人只看到眼花缭乱的一瞬间,不知怎么的脱温不花已倒在地上了,下一刻又被拉了起来。眼神慢的连脱温不花怎么倒下的都不知道!
太快了!
脱温不花呆呆地看着程越,他自幼便以力量著称,在那达慕上曾经几次称雄,但在程越手上连一个照面都没走上便倒地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夫,半点取巧的地方也没有。正因为这样,他的心里才格外难受。
程越从来就没把他当对手,看样子程越也没有尽全力。自己这一场输得心服口服。
脱温不花无奈地低下头,跪在程越的面前,道:“愿赌服输,脱温不花这条命现在是您的了。”
程越笑道:“你这脾气跟我那个千夫长脱脱很像,他也是非让我打他一顿才肯投降,你们可以交个朋友。好了,起来吧,我可不喜欢看人下跪。”
程越又对剩下的蒙古人道:“还有要跟着我的没有?没有我可走了,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这时闪出来三名蒙古千户,都是跟脱温不花关系友好的,也愿归降。
程越一一勉励,然后对着院门外喊了人进来。
进来的人还是刚才那个军官,他施了一礼,见程越与这些俘虏谈笑风生,一点危险也没有,倒是松了一口气。
程越指着解汝楫等人道:“你记一下这些人的名字,他们已经归降在我帐下,把他们从俘虏名单上勾掉。”
那军官一听,更为佩服。连忙记了起来。
程越带着刚收降的这些人回到正堂,把刘顺叫来,安排了职司。刘顺与这些人当中不少人都认识,但之前不方便,这时才好好地寒暄了起来。
程越又对刘顺道:“你派回大都接家人的人还没回来吧?这些人的家人也交给你,尽量把他们都带出来,带不出来就放出风去,阿里海牙在我手上。快去吧。”
刘顺知道厉害,马上把众人带出去,办这件事去了。
吃完了午饭,程越告别了四个小美人,让她们抓紧时间读书识字,日后要帮他做事。其实他是可以带着她们一起去的。但军营里只有他这样的话,将士们难免生出不平之心。程越是当兵的出身,不愿做这种事情。
这边脱脱和脱温不花已交上了朋友。张贵等人与降将们相处得也很愉快,就连张孝忠与脱温不花也点头致意了。
程越将手一招,众将齐齐跨上马,在一千骑兵的护卫下,离开水军大营,向常州城下纵马而去。
回到大营,千夫长们都来迎接,程越还没等说话,全军已爆发出齐声的大喊:“麾下迎接公子回营!”接着就是全军一万多人的欢呼,震耳欲聋,直冲云宵。
全军近乎疯狂的气势也感染了程越身边的众人,都禁不住一起欢呼。就连降将们也与有荣焉。
程越近乎神迹的大胜传入军中,上下一片沸腾。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个带领着他们的年轻人几乎已经是战无不胜的代名词了。程越终于回来,全军上下心情都很激动。
程越笑着对大家挥手,驱马入营。
一进了中军帐,千夫长们都热切地上来拍马屁。程越微笑着听了几句就挥手止住了。问道:“城中如何?”
孙富赶紧上来,道:“公子,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前些天就撑不下去了。我们依照公子的计划,减少去的次数,他们才对付了下来。不过昨天他们似乎格外卖力,大概是藏边来的大喇嘛快到了。”
“那可好,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我们哪敢怠慢哪,练得都不错,明天给公子看看。这段时间也正好整顿军队,现在也成形了。公子,您这招装神弄鬼可比蒙古人的厉害多了。”
旁边的任清笑骂道:“你这个混人,公子那叫疑兵之计,到你嘴里怎么跟那些神棍一样了?”
众人大笑起来。
程越对降将道:“我没什么神通,全都取决于武器,等那些喇嘛到了,让你们看看它的威力。”
解汝楫愣道:“公子没有法术?如果没有法术,那公子的武器真是骇人听闻啊。”
程越道:“这算什么,唉,我见过的武器太多了,这些不过是基本的,如果能把那些武器运来,只要一千人,我就可以纵横天下,毁灭我所看到的任何东西。”
众人看到程越脸上悠然神往的样子,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张贵问道:“什么武器会有这等威力?”
程越叹道:“真正的武器,只要一枚大炸弹,就可以将一个几百万人的城市夷为平地,寸草不生。”
“啊?!”帐中众将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其他人说有这种武器他们当然当笑话听,但程越说有那就肯定真的有。
脱脱结结巴巴地道:“公子,如果有这样的武器,那岂不是全无敌手?我们这些人不就成了笑话一样?”
程越道:“你以为呢?别的不说,就拿我手中的武器来看,如果有足够多的数量,你说那些所谓蒙古铁骑不是笑话是什么?”
众人都说不出话来。脱温不花等人倒还有些不服气,但看到脱脱的神色,也不敢说什么。
程越道:“记住,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你们看我把几乎所有的收入都投入到了制造和研发上面,就是这个道理。只要我们能制造出最好的武器,能够训练出最好的士兵,能拥有最好的将领,能依托最强大的后勤,天下间还有谁能是我们的对手?”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在他们的观念里,兵强马壮才是最重要的,但程越却颠覆了这一点,告诉他们,还有比兵强马壮更重要的,就是科技。这一点是在他们看到了程越手中的武器后才明白的。
常州城内的伯颜更糊涂了。由于程越的动作太快,他还没有得到什么异常的情报,只听水军的人说程越的水军只相隔几天就大规模出动了两次,回来了时候船只都增加了,还打着元军的旗帜。但哪来的水军来投靠程越,他却全然没有头绪,算算派去打听消息的万户忙古歹也应该回来了。
但好消息也不是没有,来自藏边的大喇嘛们明日就到了。由国师八思巴的弟弟仁钦坚赞亲率一百多名法力高深的大喇嘛南下。仁钦坚赞是萨迦派的第二号人物,国师八思巴若是圆寂了,一定会是他继国师之位,所以他来与国师亲来几乎没什么差别。
伯颜正与阿塔海在一起商量着这些事情,风尘仆仆的忙古歹脸色铁青地进来了。
阿塔海见忙古歹脸色前所未见的难看,不禁吃了一惊。不禁问道:“忙古歹,什么事情让你脸色这么难看?”
忙古歹把头上的帽子抓起来狠狠地往地上一扔,不停地捶胸嘶吼着:“气死我啦!!!”
伯颜脸色也严峻了起来,道:“快说,怎么回事?”
忙古歹发泄了一会儿,总算停了下来,道:“丞相,说出来怕你不信啊。这仗打的,太窝囊!”
伯颜与阿塔海碰了一下目光,喝道:“说,哪儿那么多废话。”
忙古歹苦笑了一声,道:“程越那个妖人,见对丞相无可奈何,居然偷偷地去了潭州。”
阿塔海实在忍不住地插话道:“潭州孤城一座,他去潭州做什么?”
忙古歹叹了口气道:“本来确实如此,但程越这个妖人竟然悄悄杀了潭州码头的副千户王三才,再以报信为名骗进了阿里海牙的住宅。阿里海牙上下十九名万户千户全被他用妖术给俘虏了。再胁迫阿里海牙让他入潭州的月城,把李芾等三千人马和一千多跟随的百姓全都带走。这还不算,还借口出现谋逆之人,要向丞相解释,把阿里海牙等人全都押进他的大营,并且俘虏了五千不知情的护送水军。”
“什么?!”伯颜和阿塔海都大惊失色,阿剌罕和董文炳的死,他们就已经被忽必烈下旨狠狠申斥了一番,正想着怎么带罪立功,居然连阿里海牙都被俘虏了!而且还在他自己的地盘里!
“程越带了多少兵马?”阿塔海急怒攻心,当初就是他对程越可能救援潭州的事情不屑一顾,但没想到程越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忙古歹委屈地几乎要哭出来,伸出五个手指头道:“五十人,只有五十人哪!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第三十四章 忙碌的程越
伯颜恨得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道:“快说!后来呢?”
忙古歹回了回神,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混蛋的程越又冒充那个死去的王三才,逼阿里海牙写了一封亲笔信,他区区五十人居然还分兵,跑到余干县那里救了谢枋得的五千人马,又让吕师夔以押送为名派一万水军给丞相使用,又全被他俘虏了。”
“啪!”怒不可遏的伯颜一跃而起,把手中的茶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溅的瓷片飞得到处都是,忙古歹还躺在地上的帽子只怕得好好清理一下了。
“混蛋!这个不要脸的汉狗!我一定要杀了他!”阿塔海和忙古歹跟着伯颜很久了,从来没有看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但两人心中的怒火与憋闷哪里比伯颜差了?
三个人怒气冲冲地互相看了半天,伯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苦笑道:“此事都是我轻敌所致,与你们无关。只是那个程越多智近妖,又有邪术,我们只怕真是遇到对手了。就算破了他的妖术,也不能大意啊。”
阿塔海满脸涨红地道:“丞相说哪里话,当初分明是我一口咬定程越不会去潭州,我自会请罪,与丞相无干。”
伯颜只觉得浑身疲惫,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有气无力地道:“此事由我担下就是了,告诉吕师夔,不能全怪他,大汗那里,自有我去为他辩解,让他不用担心。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好好歇一歇。阿塔海,明日活佛到了,你要费心接待,我……”刚说到这里,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阿塔海大叫一声,忙与忙古歹扶住伯颜,两人见伯颜竟被活活地气晕过去,又是惭愧,又是气恼,一边大叫着医生,一边泪如雨下。忙古歹擦着眼泪大叫:“程越,你这个妖人,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可惜这些话程越可听不到,他正在军中教授怎么打绳结,怎么翻越各种障碍,怎么用匕首对付长武器,怎么与人搏斗,总之一句话,练兵。
众将都大开眼界。
众将都有一身好武艺,但与程越相比,差得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尤其是程越的截拳道和各种擒拿击杀的功夫,看得众将如痴如醉,脱温不花这才知道自己输得一点也不冤,只要让程越拿一把刀,他就能毫不费力地把在场这些人都杀了。
解汝楫也啧啧连声,道:“这真是跟对人了,这武功,才是真正在万人敌哪。怎么样?老张,你在公子手下走不了几个照面吧?”
张荣实带着掩饰不住的赞叹道:“如今才知自己真是井底之蛙,想我们两个一向以勇武著称,但与公子相比,不过微末之光,我怕是一个回合也如架不住,你也不行。”
解汝楫点头道:“是啊,你说公子这武功是怎么练的?这么年轻,会的东西也太多了吧?莫不是他就是传说中的生而知之者?”
张荣实叹道:“就算不是,也是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天才。老解,你做得对啊,不然我也错过这个机会了。程公子必将成就大业,你我都能成为功臣哪。”
两人正在庆幸,就听得张孝忠道:“公子,请恕孝忠无礼,想与公子切磋一二。不打一场,公子说的很多道理终究不会很明白。”
众人精神一振,其实众人都想挑战,但有脱温不花的事情在前,谁还敢哪?不过这个张孝忠有点儿意思,他可没看到程越打倒脱温不花。而且听程越的意思,张孝忠是个武功十分高强的,只怕不比脱温不花等人差。
程越听罢笑了笑,道:“你使双刀,去拿刀吧。”
张孝忠面色一变,急道:“切磋怎可用真刀,孝忠不敢。”
程越道:“没什么,我若被你伤了,向你学刀法也就是了,去吧,想伤我也没那么简单,我也拿武器。”说完程越到一旁的武器架上找了两根短棍。他不能用刺刀,被那把**所伤的人都会流血不止而死,是真正的现代工艺,用来对付自己人他可没把握不伤到对手。所以他用短棍,这是他在与人对打时所用的武器,用得非常纯熟,曾经连续打倒过十七个人。
回头一看,张孝忠也拿了两根短棍,他当然不敢对程越刀剑相向,一旦伤到他,真是百死莫赎了。
两人都持短棍,相对而立。程越拥有的是后世经过无数格斗大师的总结和提炼而成的格斗术,早已化繁就简。再加上程越经过不知多少次的对战而形成的经验。
张孝忠拥有的是无数血战中所得到的刀法,历史上如果不是有元兵射中他们马鼻子,让他坠马,他还可以杀更多的元兵。
张孝忠静静地观察着程越。程越很放松地看着他道:“你先攻吧。”
“好。”张孝忠两棍一挥,揉身而上,刚要发力,程越的右手棍已抵住了他的脑袋。
快!
太快了!
张孝忠只觉得浑身发冷,哀叹着收手道:“公子万夫莫敌,孝忠今日输得心服口服。”
程越道:“你的刀法很好,力量也够,但是你不如我快!我告诉你,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你比我快,以你的武功,赢我就轻而易举了。”
张孝忠见程越把自己的秘诀倾囊相授,一点都不藏私,深为感动,行了一个大礼道:“孝忠记住了,只有在战场上报答公子。”
程越把他扶起来,道:“好,一言为定。”
众将本想看一场龙争虎斗,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出胜负,都对程越心悦诚服。又热闹了一会儿,这才散了。
但程越却不能休息。李芾所送来的与他学习制造技术的第一批人已经到了,办事情果然雷厉风行。尹榖也不逊色,过来运种子和学习栽培技术的人也刚刚入营。谢枋得的人还没送来,因为学医这种事情要求比较高,人也难找。这些事情都是大事,而且必须得由程越亲自来抓,好在杨霆已经赶回了大营,程越可以将大部分事务性的工作交给他,这也是程越当初要救潭州的最主要目的。这样的人才太难得了。
程越把他们分开,先让尹榖派来的人休息,自己则先去给李芾派来的人讲课。
程越一进帐,所有人都马上给他行礼。这些人都是学过些字的工匠,还有许多是李芾找到的生员秀才,都派来听课。
程越清了清嗓子,开始讲红砖的烧制办法。其实他也并不是专家,但这种技术相对简单,知道配料和温度以及烧炉的构造后,其他的问题就不大了。
程越却把重点放到了环保上,包括教他们如何处理残渣,以及如何少用粘土,如何用精炼煤减少炉烟污染等等。他要在一开始就灌输给他们环保的概念。这些人就是中国工业的种子,他们的观念将会带给后代的人莫大的影响,所以,不能走放任自流,等到乱象丛生了再去治理的老路。
昨天他教的是水泥的制造办法,强调得更为严格,后世的小水泥厂造成的污染触目惊心,他可不想再在这个时代看到这一切。
讲完了砖厂,还有一点时间,程越干脆把铅笔的制造办法也讲了一遍,这些人拿毛笔记笔记实在太费事了。
讲完之后,口干舌燥的程越喝了口水,看着下面跃跃欲试的“学生”,道:“记住,质量,是制造之本,研发,是制造之魂。对于在这方面有所成就贡献的人,不要吝惜奖励,有了奖励,所有人才更努力。我这里还有有关于专利的一些规定,你们拿去看看,如果你们能够申请足够的专利,成为大富翁是很简单的事情。”
在一旁细心听讲的杨霆闻言,马上把自己组织人抄写的小册子发了下去。
程越又道:“明天讲造纸和印刷,散了吧。”
宋朝虽已有活字,但并不是用铅锡,而是泥活字,或木活字,质量很差,更重要的是,印刷用的墨不好,印出来糊糊的一片,严重制约了印刷术的发展。这也正是为什么后代许多外国人并不认为中国发明了印刷术的原因,因为实在缺乏实用性。
印刷术不能推广,就影响知识的普及。对此,程越看得非常重。
离开这座帐篷,程越和杨霆又钻进另一座。吃完饭也休息好了的尹榖派来的人正在等待上课。
程越开始给他们讲解农业的一些技术,怎么堆肥,病虫害的预防,各种作物最好的生长条件等等。这些事情都是他跟以前部队的后勤人员学的,没想到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把自己知道的知识讲了一大半儿,程越又开始讲起循环农业和家畜养殖,把杨霆都吓了一跳。这哪里是领导者该关心的事情?但仔细想想这事情真的很重要。而且程越的想法很新颖,很系统化。比如说蝗虫是怎么来的?都在哪里产卵孵化?以前他们哪里知道?很多人还以为是天谴呢,现在就明白了。
第三十五章 活佛来了
今天签约了,作为一个写书的人,意味着终于获得了初步的肯定,很高兴。昨天拼尽全力也只写了四千字不到,历史类的书真的太难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能帮我投票的话就更加感激。今天两更,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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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学生”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从来不知道,这农业里面还有这许多门道和知识,更主要的是家畜养殖,如果能照程越的想法实现,那么几乎每家人天天都可以吃到肉了,这是多么诱人的前景啊。
这些“学生”们提出了无数的问题,有的程越也不知道,但思路还是有的。授课一直到了深夜,毕竟已经忙了整整一天,怕程越太辛苦,才总算散了去。
同样听得几乎废寝忘食的杨霆对程越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这一天下来,闻所未闻的知识和观念对于他这样喜欢求知的人来说,实在是天降甘霖。在送程越去安歇的路上,趁机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程越吃完早饭,正在写着他要版的书,刘师勇神色有些激动地走了进来,道:“公子,有消息来,活佛们已经到了。”
程越起身拍了拍他道:“这些天憋坏了吧?你放心,开始打的时候,我一定派你做先锋官杀出去。”
刘师勇重重地点了点头,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程越知道大战在即,马上回到案头接着书写,他用的水性笔买的时候还买了十支芯,已经用了三支了,唉,早知道就多买几支了,这种流畅的书写感受只怕这几支用完后,就再也体会不到了。不行,等铅笔造出来还是得改用铅笔,省着点用吧。
吃完午饭,程越赶紧招集那些学生开始讲课,一讲又是近半夜才散。其实他知道的那些制造技术已经讲得差不多了,他现在主要是给他们讲基础知识,知其然要知其所以然,比如说光合作用,但又不能讲得太详细,自己没时间啊。这些人个个听得兴奋不已,提的问题更多,程越尽力地回答了。明天开始,他的重心要放在战争上,不知道还能挤出多少时间来。
程越早上是被脱脱推醒的,这也是因为这几天他太累,主要是要动脑,所以不知不觉就多睡了一会儿。
刘师勇过来了一趟,不敢叫他,只好去找脱脱。
脱脱又拉了张孝忠一起壮胆子,才敢把程越推醒。
程越怎么会怪他们,只是问道:“什么事情?你们三个都来找我?”
刘师勇上前道:“常州城头已经开始在竖各种经幡和祭台,和尚道士的一个也不见了,今天肯定是喇嘛们上场。公子,我们要怎么办?”
程越看着他笑道:“想真正开一枪了,是吧?”
刘师勇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很郑重地道:“公子,只要能让我杀元军,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程越气哼哼地道:“干什么都行?你连叫我起床都不敢,还能干什么?”
三人都笑起来,刘师勇这下总算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道:“公子这几天太辛苦,我不敢叫也是应该的。万一公子一不高兴不让我冲锋了,这哑巴亏就吃得太大了。”
程越瞪了他一眼,道:“集合,今天我们要陪这些活佛玩一玩,一定很有趣。”
脱脱很紧张地道:“公子,那些活佛都有大神通,在我们蒙古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得罪了他们会不会降下天谴哪?”
程越听到他这么说,气得朝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脱脱被踹得一边侧倒,但又不敢喊疼,老老实实爬起来,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也不敢看程越。
程越高声道:“你记住,这世上从来没有鬼神。你之前信这些东西我不怪你,但不许你再跟别人说,如果动摇了我的军心,我一刀把你杀了,听见没有?”
脱脱苦着脸答应了,灰溜溜地刚要跪下,被程越一把拉住,道:“跟我走。”拿起装备走了出去。
脱脱与刘师勇也拿起枪赶快跟了上去,脱脱已经照吩咐把机枪也命人抬来了。黑黝黝的枪管让张孝忠一脸羡慕地跟在后面。
程越头也不回地道:“孝忠,你好好看着我们开枪,以后也有你一把。”
张孝忠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忙不迭地答了一连串的是。屁颠屁颠地走起来也更有劲了。
脱脱一边走,一边召集各千户,其实不用他召集,各千户早就扛着枪在自己的帐篷里等着了,一看到程越拿着武器往外走,都乐得一溜烟地跟了过来。
杨霆与那些被派来学习技术的人听说有热闹看,根本不用通知,全跟了过来。解汝楫张荣实脱温不花等降将更是早早地等在了辕门,他们对程越的武器的兴趣比谁都大。
这些人本身就不少,再加上他们的随员,一数下来竟然有上千人。
程越也不管他们,命肖震守好大营,其他人全都蜂拥而出,向常州城下驰去。
到了城下,程越率众人登上这些天奉程越的命令被堆起来的一座高高大大的土台,上面可以站几百人,其他人就在下面等待。土台上还垒起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掩体,供程越等人架枪之用。
程越拿起望远镜,果然看到城上已经被插满了各种经幡,挂着唐卡还有许多小旗子。祭坛也被改造过了,用了许多五色石,更大,也更高了。上面已有许多红衣大喇嘛在走动,手中摇着经轮,口中念念有词。倒是那个国师的弟弟仁钦坚赞还没看到,因为上面的喇嘛明显没有带头的。
城上的元军早已发现了程越等人,那个活佛应该会很快就现身了。
元朝的喇嘛在政治上的地位很高,红教被定为国教后,红教的喇嘛更是不可一世,利用手中的特权横行无忌,连贵妇宫女都敢**。因为红教提倡男女双修,再加上蒙古人的愚昧使得他们更加**不堪,在各地为祸甚烈,哪里有一丝出家人的样子。以至于到后来,太后公主什么的常常就与喇嘛合籍双修,连皇帝都制止不了。只好改奉不提倡这个的黄教了。但黄教虽然没那么**,却对于钱财更为贪婪,破家亡族的史不绝书,终元朝一世,喇嘛都是最大的祸害之一。那种肆无忌惮的野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西藏的农奴过的都是什么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程越对这一切很清楚,所以他才格外地憎恶喇嘛,现在看到他们出现在城头,程越的嘴角出现了一丝残酷的笑意。让一直在他身边小心侍候的脱脱都害怕了。他知道,他的这个主人已经杀气满溢,这些喇嘛只怕要倒大霉了。
程越下令道:“脱脱,每个人发十个弹匣,把机枪架上,对准城门,如果有人从城门冲出来,等我命令再开火,明白了吗?”
众千户不由得欢呼起来,他们到现在为止可是一枪也没开过,都快憋死了。
程越冷冷地看着他们,千户们见他脸色不对,想起他以前说的话,马上冷静下来了。
程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如果还有高兴成刚才那副德性的,马上把枪交出来。记住,子弹是给你们了,但一发都不能浪费,旁边的人给我记战果,打得不好要挨罚,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众千户齐声回答。
“把枪调到单发射击,要求:一发最少一个敌人,敢于乱报战果,你的命就算在你的战果里面!”
众千户一凛,忙答道:“是。”
此时城头上一阵热闹,显见是那个活佛要来了。
解汝楫乘机贴近程越道:“公子,我有一事不明。既然公子知道这些人要来,为什么不出动水军将他们截杀?伯颜剩下的水军岂能是我们的对手?”
程越对他赞赏地笑了笑道:“问得好。我的目的不是要杀他们,而是要在众人眼前,在他们所谓的做法时堂堂正正地杀了他们。这样做了目的是为了摧毁他们的信仰,让元军知道或者至少让他们怀疑他们信的东西根本就是狗屁。要达到这个目的,在水战中杀了他们效果不够好,这就是他们的处刑台,在这么公开的地方跟他们进行所谓的斗法时杀了他们,那就谁也没办法替他们辩解了。你明白了吗?诛心,比杀人更有趣。”
解汝楫恍然大悟,心中敬服,恭恭敬敬地给程越行了个礼,退到一边看程越射击。
城头上升起了一个十分华丽的冠盖,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大喇嘛走了上来,必定是那个仁钦坚赞了。旁边的喇嘛有人立即拿起了乐器,开始吹奏起来,没有乐器的就开始念经,一时间一阵喧嚣的经乐之声。
程越举起右手,大声道:“上子弹,开保险,仁钦坚赞归我,你们各自寻找目标,下一枪的目标也要提前找好,不要与身边的人相同。先射喇嘛,再射将领,一枪一个,不限次数。现在,开始与身边的人商量目标。”
众千户全都振奋起来,练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今天啊。马上交头接耳地在分配目标。
程越把刘师勇叫到身边,抚住了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一定要稳。最好的射手与最好的将军一样,都一定是个心理素质最稳定的人。不要让我失望。”
刘师勇紧紧地闭着嘴唇,什么也不说,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再闭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眼神已是平静了不少。点了点头,默默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与旁边的人商量起来。
第三十六章 喇嘛全死了
程越将机枪的子弹都上好,抿着嘴看着已在华盖下坐下开始诵经的仁钦坚赞,拿起狙击步枪,用瞄准器套住了他的头。
程越又喊道:“全体注意,瞄准胸部,以我枪声为号。”这些千户们都是第一次开枪,几乎不可能像他这样可以一枪爆头。所以程越让他们瞄准目标更大,更有把握的胸部,就算目标打偏,以城头上人的密集程度,打到别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众千户听到程越的命令,马上鸦雀无声,一个个认真地瞄准了起来。他们这几天都经过了程越的检查,因为没人偷懒,所以程越很满意,结结实实地夸了他们几句。现在就是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候了,如果打不中,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自己也没脸再跟程越要子弹了。
旁边观战的人也都屏息以待。里面有许多人都没有看过枪,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神秘、很剽悍的武器到底能有多大作用。但至少,离了这么远,普通的箭是根本射不过来的。如果这种枪能一举把击中城头上的人,那真是骇人听闻了,想不出还有什么武器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程越等到一阵风刚老家,风小了一点儿的时候,扣动了扳机。“啪”地一声,那个在神坛上闭着眼睛正在念经的仁钦坚赞头上突然爆开一个血洞,猛地向后倒去。
还没等其他在城上的人反应过来,所有的千户全都不约而同地扣下扳机,射出了他们一生中第一发子弹。
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城上已倒下一片红衣大喇嘛。有的胸部开了一个洞,有的脑袋被削掉半个,有的没马上死,但也身负重伤,以宋元时期的医疗水平,完全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打中了!!!”几乎所有的千户者举枪兴奋地大喊,有人干脆跳了起来。很多人包括旁边观看的人看到这武器果然犀利得可怕,上上下下的人都一起欢呼起来。脱温不花等人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程越,他们本以为程越这种武器没什么大不了,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从地狱里找到的武器,太可怕了!
程越怒吼道:“第二枪!”
所有千户就像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想起来程越的嘱咐,连忙收起心神,神色严肃地再瞄准下一个目标。
城头上的元军都吓呆了。
他们守着城门与程越的军队对峙了一个多月,那妖人程越的法器妖术始终无法伤到他们,使得他们已经有了一种虚幻的安全感。
这次又找了西藏神通最是广大的红衣大喇嘛来,更重要的是连国师的弟弟,注定要成为红教的第六代活佛的仁钦坚赞都来了,大家更是放心。虽然昨天供奉得太狠了,但只要能打败眼前的程越,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城门口还聚集了一群喇嘛,手持各种法器经幡,已经开了城门,只虚掩着。就等着程越现出不支之色的时候就带领元军冲入程越阵中。只要谁杀了程越,赏金五百两,钞一千锭,封万户,所以每个人都士气高昴,跃跃欲试。
但是,不曾想到的是,那个在他们心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活佛刚登上城楼,就被那妖人程越用法器击杀。难道那妖人程越的妖术比活佛都厉害?那之前的那些和尚道士什么的为什么毫发无伤?这都是怎么回事?
元军都糊涂了。
程越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想明白,他连续扣动扳机,城门上陪着仁钦坚赞一起上来的几个蒙古高官已经都被他杀了。有几个千户也放了第二枪,打死了几个喇嘛。
按理说这时只要蹲下,躲到箭垛后面去就可以保命了。但元军根本不懂这个,只以为是妖术所为,躲起来有什么用?有人忙着往自己身上洒狗血,有人则下狠心把粪便往身上涂,就是没人躲起来。
程越和冷静下来的千户们左一枪右一枪,杀得城头上横尸无数,喜得一旁观看的人不时大声叫好。
程越已换了六个弹夹,千户们最少的也换了三个,城头上的元军明显稀薄了下来。
终于有人想到了躲起来,但程越所筑的土台比城墙还高,除了躲在箭垛后面的人打不到之外,其余的人还是一览无余。一些元军已惊慌失措地退下城楼,各自逃命,城头上的人更少了。
这时,突然常州城的大门洞开,上百名的红衣大喇嘛手持各种法器,领着不知多少的元军疯狂地大叫着从门里向外冲。
程越不禁有些怀疑,这些人脑子真的正常吗?为什么还要冲出来?自己提前架上了机关枪,不过是防止他们狗急跳墙而已,但元军真的狗急跳墙了,他又觉得不可思议。
程越深吸一口气,瞄准黑洞洞的城门里冲出来的那些喇嘛和元军向下狠狠一扣。
“嗒嗒……”机枪发生一连串欢叫,一条火舌直接卷入了城门,城门里向外冲的人被那条火舌舔到,身体上爆出一片血花,一刹那间,栽倒的栽倒,捂胸的捂胸,抱住胳膊和腿尖叫的也大有人在,几乎全都倒了下去,手里拿的法器和兵器也甩了出去,还伤了不少人。
程越不知道这城门后有多少人要冲出来,他只知道把子弹尽情地向那个门中射去。狭窄的门顿时成了人间地狱,无数元军和喇嘛的惨叫声连成一片,还有马被惊得到处乱窜,更平添了无数伤亡。
喇嘛真的急了,仁钦坚赞死在这里,他们回去也是死定了,还不如拼着命冲出去。如果有哪个法器可以压制住程越,自己就将功折罪了。
仅余的三十几个喇嘛彼此看了一眼,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法器的佛门圣物都拿了出来,举在头顶,口中念着心经,排着队向外走去。
程越正好换了一个弹夹,就看到两排喇嘛整齐地从城门里走了出来,手上还举着什么。
程越哪管他们拿着什么东西,对众千户道:“正好给你们一个机会,打移动的目标,两个两个打,开枪!”
随着两声两声的枪声响起,那些喇嘛或一个或两个地倒了下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喇嘛全都死了。
城门里堆得满满的尸体,血流成河,元军都躲到了瓮城的边上,没人再敢接近城门。
程越等了半天,城门里也再没一个人出来,因为城门口无人,连门都不敢关,如果此时有足够的兵力,填平护城河再冲进去根本不是难事。不过程越的目的不在于此。
程越看着已经没有人的城头,和横尸一片的城门,笑了笑,举起枪大喊:“我们胜了!”
土台的上下顿时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每个人都笑逐颜开。这仗打得,纯粹是欺负人啊,太简单了。从头到尾只有程越和几十位千户官们拿着枪射击而已,其他人还动都没动。几万人的守军就这么被打败了,虽然不知道打死多少人,但肯定不在少数。这哪里是打仗啊,打猎还差不多。
脱温不花解汝楫等都吓得有些傻了,如果程越拿这个武器对付他们,他们哪里还有命在?
杨霆高兴得手舞足蹈,刘师勇则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宋军这段时间以来,每战必败,早已习惯了丢盔卸甲。但是今天,他终于出了这口恶气。想起前些日子战死在常州的自己的朋友和同僚,恍如隔世。有了手中的枪,就这么简单地战胜了一个月前还强大得令人绝望的对手。
这是什么样的武器啊!
程越走到正在抱着枪流泪的刘师勇身边道:“杀了几个?”
刘师勇回过神来,忙擦干眼泪答道:“最少六十二个,最多七十三个。”
程越皱了皱眉毛,问道:“几发子弹?”
刘师勇不禁惶恐起来,战战兢兢地道:“一百二十四发。”
程越冷哼一声,刘师勇吓得赶紧把枪抱得死死的,带着哭腔哀求道:“公子,属下可是第一次打真枪啊。虽说没达到一枪一个人的标准,但也不算太差。公子您就大发慈悲,千万别收走我的枪啊。”
别的千户一听到他们的对话,也都紧张起来,刚才的兴奋劲儿也消失了大半。他们的成绩与刘师勇差不多,有的还要更差一些,都有些担心。
程越板着脸看了一下他们,道:“行了,回去吧,都到我帐里开会,总结这次的经验教训。”
第三十七章 找到妖器了
旁边的解汝楫等人都傻眼了,这仗打成了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看程越的意思居然还老大不高兴?
一直在程越身旁侍候的脱脱没开几枪,他是蒙古人,总有些手下留情。其余时间都在帮程越数数,程越也没为难他。
看到解汝楫脱温不花惊讶的脸,很神秘地走过去低声道:“你们猜公子杀了多少?”
张荣实好奇心大盛,问道:“多少?”
脱脱道:“公子枪枪不空,一百八十发子弹杀了两百零七人,机关枪的没法统计,不算了。”
“嗬!”众将都倒抽一口凉气,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程越一个人意然杀了这么多,而且他杀的可都是军官和喇嘛啊。也不知道这回又是哪些人遭了殃。
脱温不花对脱脱道:“不知谁被杀了?”
千户们的枪都有瞄准镜,是看得到人脸的,所以脱温不花才问脱脱。
脱脱道:“除了那个活佛,我大概只认得三个人。都元帅阇里贴木儿、万户忙古歹和监战亦乞里歹,另外还有一个晏彻儿好像也被公子一枪杀了,只不过公子枪太快,我来不及看得很清楚。其他还有一些军官,但我之前只是个百户,不认得许多人,知道的就这些了。”
“啊?”那些蒙古代降将都变了脸色。脱脱所说的人无不都是伯颜手下的强将,每个人都战功赫赫,全都是在大汗那里挂了名字的人,脱温不花等人身为万户,每一个都认识。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都被杀了。
“没有伯颜丞相吗?”解汝楫忍不住问道。
脱脱的头摇得像风车一般,“没有,真的没有,我可以肯定。我也找了半天。公子杀的每一个人我都看了。不光没有伯颜,连阿塔海也不见,不知去哪儿了。一个都元帅已经够大了,这仗打得可是太了不起了。”
脱温不花呆呆地想了半天,道:“奇怪啊,活佛来了,伯颜和阿塔海为什么不来陪同?伯颜丞相素来注重礼仪,这是怎么回事?再说,就算伯颜丞相有事情,总不至于连阿塔海都忙成那样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的?”
解汝楫道:“必定如此,看来不是小事,否则伯颜不会不出来。不过这倒也救了他一命。伯颜对我也算有知遇之恩,没有死在我的面前也算万幸吧。只不过,此次牺牲惨重,国师的弟弟都死了,都元帅阇里贴木儿等人也是大汗的爱将。伯颜要怎么对大汗交待?难啊,只怕是要贬官了。这次征宋,还能不能持续下去很难讲了。”
张荣实松了一口气道:“你我归顺得恰到好处,不然只怕也迟早死在这些枪下。公子有如此神兵利器,再加上公子天纵英才,何愁天下不靖?”
众将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程越已纵马回营,众将赶紧跟了上去。
城内的元军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响,越来越远,马上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向外探头看去。
见到果然是程越等人掉头而去,不禁高兴地大叫:“程越妖人走了!程越妖人走了!”
城内的元军都松了一口气,也不用军官下令,一些人从瓮城上下来,看程越确实走了,连忙把死去了元军和喇嘛拖进城来,神速地把门关上,再落下闩才真正放松下来。
城头上也开始有元兵上去,把喇嘛们和将领们的尸体都运下城去,收殓起来,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不一会儿城楼下停满了尸体,所有的喇嘛,一大堆的万户千户和各种军官躺了一地。这些昨天还是不可一世的人呢,今天就全都死了。
城内的元军这才意识到这些他们心目中几乎是不可战胜的人物也是会死的。而且死得如此简单,如此惨烈。城外的敌人却毫发无伤,轻松而来,满意而去。这仗,到底要怎么打?
深深的恐惧弥漫了全城,这些百战精兵头一次手足无措起来。面对程越强大的“妖术”,真的毫无办法了吗?还是只有靠着汉人的和尚道士才能苟延残喘?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是汉人程越才不杀的?
士兵们好说,剩下的军官就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阇里贴木儿亡,忙古歹亡,亦乞里歹亡,晏彻儿亡,忽都不花亡,其余千户百户死伤无数,倒是汉人的将领和降将因为身份低微,能在活佛身边的很少,反而活下来了。这到底要怎么交待?
镇抚唐古歹,万户怀都,招讨使唆都、抄儿赤,万户张弘范、宣抚使游显、尚书左丞张惠等人见到这些人的尸身,不禁抚身痛哭。因为城楼上太挤,本想过一会儿再上去,反而阴错阳差地躲过了这一劫。与降将吕文焕、范文虎等人失魂落魄地互相看来看去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想着红教的活佛来了,镇压妖人程越不过举手之劳,为什么却反而被杀了?而且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城头和城门里足足有两千人还没出城就被杀了,更不要说接近程越妖人。
等他们好不容易哭声停了下来,拭干眼泪,吕文焕清了清嗓子。他家除了一个吕师孟还在南宋当官,都已经投降了元朝,已经把自己当成元朝人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能放心?
唐古歹知道他有话要讲,示意他道:“吕大人有话但讲无妨。”
众人也都看着他。
吕文焕道:“丞相被程越妖人气伤了身体,但不想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先不要告诉丞相。如果太难,就由阿塔海大人去说,对大汗如何去说,也得右丞大人做主,我等把后事处理好,谨守城池,等待朝廷的处分便是。”
元军众将相顾默然,虽说这些都是废话,不过现在看也只能做这些了。于是都默默点头。
唆都道:“你们这些南人到底知不知道那程越妖人使的什么法术竟然这般厉害?如果他接近了城池,到底该如何防御才好?”
范文虎连忙施礼道:“唉呀唆都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才好。如果我们知道那妖人使的是何法术,还能藏着不说吗?刚才我们也差一点上去城楼啊,如果也死了,岂不是害人害己?我们确实是不知道啊。我已托人向南宋朝中的人打听过,南宋也没有人对程越的法术有一星半点的了解啊。现在南宋都在传说程越是善财童子下凡,也有说是哪咤的,虽说荒诞不经,但也说明没人明白呀。大汗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只有竭尽忠诚,以死报答,唆都大人您可不要先乱了阵脚啊。”
唆都重重地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往下说。
怀都刚要说话,就听到两个人在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喊:“快来看,快来看,程越的法器找到了一些。”
“什么?!”众元将又惊又喜,看到正是万户奥鲁赤和伯颜的亲信千户囊加歹一路狂奔而来,手里还攥着什么,一脸狂喜的样子。
众元将马上围了过去,奥鲁赤和囊加歹顾不上喘息,马上打开了各自的手掌。
只见他们手上各有一些弹头。奥鲁赤的大些,是重机枪的弹头。囊加歹的小了不少,是自动步枪的弹头。因为中国缺铜,所以都是合金钢所制,散发着青色的光芒。
这些弹头多少都有些变形,有几枚比较完整的被众元将拿起来反复观看,又掂又咬,实在想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抄儿赤脸色铁青地道:“这些就是程越妖人杀人的妖器?除了尖尖的以外,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活佛的神通如此广大都挡不住这区区的弹丸?”
张惠沉思了半晌道:“这些弹丸如果以火药射出,倒是可以杀人的。我听幸存的军士说程越那妖人的妖器有一根管子,我们用的火铳也有一根管子,是不是有相似的地方?”
张惠尚书左丞的高官,又是阿合马的心腹,众人都不敢反驳。怀都想了想道:“左丞大人明鉴,火铳能射个四五十步就不错了,再远连纸都穿不过去。那妖器可是在五百步以上就可以杀人了。而且这妖器发出的声音连绵不绝,我听说那东西可以放一条火舌杀人,火铳打一枪就不能再用了,只能重新装药,如果是火铳,也一定是闻所未闻的火铳。”
囊加歹道:“各位大人,不管这是妖器也好,火器也罢,既然我们找到了它,总有人能认出来。我们不妨把这些东西送到大都,请大汗召集天下间的能人异士辨认。只要有人认得出来,就一定能破解。到时候我们再为今日阵亡的人报仇。”
奥鲁赤点头道:“正是这样,天下间的能人异士都在大汗那里,就这么办吧。”
唐古歹道:“这件事只能这样,把这个给阿塔海大人过目后就随战报送往大都,这样丞相也不会太被指责,想必阿合马也说不出太多的话来。安童丞相更会为伯颜丞相辩护了。”
众元将也没有别的办法,纷纷点头称是。
唐古歹叹了一口气道:“诸位,我们都跟随张大人一起去右丞大人那里去吧,一切由他作主便是。”
众元将也都齐齐哀叹一声,沉默不语地跟在张惠的身后,向伯颜的宅第走去。阿塔海在那里照顾伯颜,还等着这边的消息呢。
程越已回到中军帐,帐中挤满了人。
第三十八章 战后总结
今天是中秋节,祝大家节日快乐!过节两更,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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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场大胜,大家都极为兴奋,但看到程越面沉似水,心情都忐忑起来。站在帐中,程越不讲话,谁都不敢讲。
程越向杨霆示意记录,然后道:“报战果。”
张贵看了看身边的人,见大家都不答话,只得硬着头皮第一个报:“最少五十六人,最多六十三人,一百二十六发子弹。”
说完偷偷地看程越的脸色,结果根本看不出什么,程越面无表情地道:“下一个。”
脱脱吞了口口水,心想早死早超生,接着张贵道:“三十九发子弹,二十一个人。”
程越听到这个数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脱脱屁股一紧,差点以为程越又要踹他了。手上也悄悄地把枪往身后藏,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程越毫无表情地道:“下一个。”
“最少七十九人,最多九十人,一百五十发子弹。”
……
众将一个个报完,杨霆马上加总算了一下道:“禀公子,最少一千三百七十二人,最多一千五百八十九人,子弹用了三千一百三十二发。公子的另算。”
程越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乐开了花。头一次开枪,这种成绩简直太优秀了,证明他们真的是很认真地训练了。但他不能讲,更不能表扬,否则这些家伙非跟他要更多子弹不可,得让他们认为自己表现不好,以后的训练才会更刻苦。
程越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不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半天才道:“我跟你们说什么?要求一枪一个,甚至一枪两个!城头上到处都是人,连躲都不躲。可是你们怎么样?第一枪射中后,就又喊又叫的,干什么?打得好了是不是?如果那时候那些人都躲了起来,我问你们,你们要再到哪里抓这种战机?好在他们蠢,这才没让你们铸成大错,否则你们一个个都要挨板子!”
说到这里,程越轻轻拍了一下案头。众将不由得都低下了头,不少人都露出羞愧之色,刚才还有有点不服气的,现在则都不敢有怨言了。
程越停了一下道:“这里要提出表扬的是张贵和刘师勇还有周世芳,只有他们三个人打中了之后不为所动,一直坚持射击,你们可以多留六十发子弹,以示鼓励。”
三人闻言大喜。
别的都好说,就是子弹才是他们最想要的,刚才把子弹交给脱脱收起来的时候真是心疼,现在好了,又能再领回六十发。只能说,男人对枪的热爱从古至今都是一贯的。
其余众将都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一个名叫张元德的副千户呼地站出来行礼道:“公子,属下也要子弹。”
程越瞥了他一眼道:“凭什么?”
张元德硬着头皮道:“属下用了一百一十三发子弹最少杀了八十七个人,虽说还是不够,但却是除了公子您成绩最好的,属下斗胆,想请公子再多给属下一些子弹作为……奖励。”最后两个字倒是咬得很轻。
程越上下打量着他,心道这真是个神枪手的材料啊,刚才听到这个成绩的时候他躲在后面,也没看清楚人。不错,是个可以培养的。
张元德被程越看得汗都下来了,越想越觉得心虚。自己刚才只是想多要一些子弹头脑一发热就冲出来了,现在真有点后悔和害怕。
帐中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看着张元德,心里都有点佩服他的勇气。刚骂过你,这样你都敢要子弹啊?
程越装作很为难地样子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吧,毕竟你们是第一次开枪,就多加你六十发子弹好了。”
张元德惊喜地长舒一口气,连忙道谢。
刚有人还要站出来,程越挥手制止了。道:“成绩最好的第二名五十发,第三名四十发,其他人没有,就这样。”
要出来讲话的人马上缩了回去,身边也有人向他们恭喜。程越看着其他人那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只好道:“好了,你们也练了这么久,没人偷懒,虽说成绩不太好,但也说得过去。这样吧。每人再多加二十发子弹,不能再多了。”
帐篷里顿时一片欢声雷动,本来还有不少人担心程越会把成绩最不好的几个人的枪收回去,现在总算放下心来。
程越正色道:“枪支要好好保管,练习要更精准才行。下次如果还有机会开枪,要打得更好,如果退步了,别等我要,自己把枪交上来。”
“是,请公子放心。”众将齐声回答。
程越又对解汝楫等人道:“你们如想要枪,也要经过训练,合格了我也会发子弹给你们。”
解汝楫等人大喜,连忙也道谢。他们今天看到了枪支的威力,心痒难忍,因为是降将,不敢开口,但程越一口承诺下来,让他们十分感动。
程越又道:“我再强调一遍,不管是谁,不经允许或者是紧急情况,决不可以开枪,后果就不用我说了,明白了没有?”
“是。”这次是全体应命。
杨霆一见,在旁边欲言又止,急得差点站起来。
程越见他这样,不禁笑道:“你不是也想要枪吧?”
杨霆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我要替公子掌管机密事务,很危险哪,哪里能缺防身的武器?”
程越想想也是,探手入腰,抽出一把手枪来。帐中众将眼前一亮,难道程越要给杨霆这个?
这个可是好东西啊,但它是程越用来防身的,谁敢要啊。精致小巧的枪身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垂涎三尺,看到程越把手枪拔出来,连张贵都眼馋了。
杨霆也兴奋得站了起来,紧紧盯着程越手中的手枪,身体前倾,生怕程越又把它收回去。
程越检查了一下手枪,点了点头,道:“行,拿去吧,你是文官,拿步枪不好,这把手枪就归你了。回头我教你保养的法子,你要小心,千万别出事了,这东西虽小,威力却大,一旦走火,伤了人就不好了。”说完就在众人的艳羡的惊呼声中把枪套也摘了下来,递给了杨霆。
杨霆激动得脸都扭曲了,他不过想趁着程越高兴争取一下,没想到程越不但给了他,还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手枪。这可是谁都没有的啊。
杨霆把手枪拿在手中,一遍遍地摸索着。他不想被人注目,但不管他怎么努力,脸上的笑意却一星半点也掩饰不了,他终于明白什么叫爱不释手了。
帐中众将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心道这个杨霆真是受宠啊,看来公子非常重视他,以后要与他拉好关系了。有人则看到程越腰中的手枪只剩下一把,心疼自己再也没机会拥有一把手枪了。
程越哪里不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道:“手枪我还有几把,不过只能给有功之臣,你们要努力,别羡慕杨霆,他的工作太重要。”
众将听到程越讲还有手枪,都在心里欢呼了一下。不就是立功嘛,难度不大。怎么也得想办法让程越赏给自己一把。到时候在插在腰间,那种风光,想想都热血沸腾。
杨霆一看时机差不多了,道:“谢枋得谢大人派来学习医术的人已经到了,公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课?”
程越毫不迟疑地道:“马上。你们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总结,尤其是成绩最差的那几个,我不说并不代表你们没事了,回去后要更努力,被我收枪就难看了。”
成绩差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忙施礼退出,杨霆也去叫学医的人来。
这一天晚上,程越又是讲课讲到深夜,西医的基础让这些学医的人听得如饥似渴,差点不让程越走。
而在常州城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张惠领着众元将到了伯颜的住处,当然不用通报,直接找到了阿塔海。
阿塔海同他们见了礼,纳闷于这些大将全都不请自来,正觉得奇怪,就看到几名蒙古重将都面有悲色,不由吓住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阿塔海看了看众将,厉声道:“阇里贴木儿呢?忙古歹呢?亦乞里歹、晏彻儿和忽都不花呢?他们怎么不来?哪里去了?”
奥鲁赤、怀都、唆都红了眼眶,抄儿赤干脆又大哭起来。吕文焕等人也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不说话。
第三十九章 程越还是有妖术
第二更送到,大家吃饭呢吧?我还在码字呢,写书人的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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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海顿时冷汗湿透衣襟,有些结巴地道:“那……活佛他……”
唐古歹也不禁哀声道:“活佛与大喇嘛无一幸存,还有两千精锐也都战死了。”
“什——么?”阿塔海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又觉得腿发软,口干舌燥,身体的力量都莫名地被抽空了,只好扶着案几软软地重新坐下。他经历过无数战阵,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他的脑中混沌一片,只能呆呆地坐着,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不难预料,被大汗奉若神明的国师八思巴的弟弟死了,大汗甚为倚重的几员大将死了,之前伯颜和自己所立下的功劳只怕是折得一点也不剩了。这还不打紧,接下来要怎么办?大汗会不会直接把伯颜撤了?自己呢?自己可是曾犯下大错的。下一任的国师死了,怎么可能没人负责?伯颜被大汗倚重,总不至于处死。自己呢?就算替伯颜背黑锅也是死定了。怎么办?怎么办?
阿塔海嘴中发苦,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牙齿在咯咯作响,但他自己完全没注意到,他已经魂游天外,彻底傻住了。
元军众将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阿塔海面临的凶险处境?正常的情况下,他已经死定了。但现在他们找到了程越的法器,阿塔海还有一线生机。
奥鲁赤连忙把手中的弹头拿到阿塔海的面前,另一只手推着他道:“你看,这就是程越的妖器,哦,说不定也是火器。”
阿塔海听到程越的妖器,终于醒了过来,急忙低头一看,又拿在手里反复琢磨,心中终于燃起一丝生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命,全看这个东西的了。
阿塔海闭着眼睛想了好久,才总算打定了主意。道:“丞相身体尚未大好,暂时不要对他讲,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什么能拖一天算一天?”元军众将都骇了一跳,一看,果然是伯颜从后堂走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苍白,神色冷峻,前几日还龙精虎猛的人现在走起路来都脚步虚浮。
众将都不敢答声,齐齐把头垂下,只剩阿塔海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伯颜走到自己的交椅上坐下,喘息了一会儿做好了心理准备,才道:“说吧,出什么事情了?”
众将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囊加歹身上。他虽只是个千户,但甚受伯颜器重,屡受重任。
囊加歹心道我一个千户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讲这些事情啊,也闭口不谈。
张弘范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好站了出来。他是汉人世候张柔的第九个儿子,是忽必烈很亲近的大臣,美髯拂面,风度翩翩,文才武功都是一流。
伯颜见他走了上来,知道必然有大事,身子往后一靠,缓声道:“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我听。”
刚才阿塔海倒也没听说具体的情况,连忙也坐正细听。
张弘范之前一直没说话,只是在打听所有活下来的人说的各种情况,此时就显出了他的不同,可以用非常和缓的语调开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相当详细地讲了起来。
当伯颜听到活佛已经被杀的时候,大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阿塔海早就防着了,马上冲过去拼命地按人中,囊加歹也过去给伯颜按摩肩膀和手臂。
众元将黯然地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好不容易伯颜才悠悠地醒了过来,使劲喘了几口气道:“让你们笑话了。”众将忙道不敢。
伯颜努力坐直身体,咬了咬牙道:“接着说。”
张弘范又讲起来,说到阇里贴木儿、忙古歹等人也被杀的时候,伯颜浑身颤抖,紧握着拳的双手青筋直跳,嘴唇都要咬出血来了。
张弘范一边看着他的脸色,一边又往下讲。好不容易说完,张弘范向阿塔海和囊加歹使了个眼色,两人忙将手中的弹头又交给了伯颜。
伯颜总算看到了程越的妖器,看得比任何人都仔细。突然问张惠道:“张大人觉得这是火铳?”
张惠道:“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如果真是火铳,那这种武器可是太厉害了。不但能射得极远,还能连续发射。主要是我在那上面闻到了一丝硝烟味儿。”
伯颜点了点头,道:“抄儿赤说的对,火药我是知道的,决不可能把这么重的弹丸射到这么远。张大人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弹丸虽然古怪,但与火铳里装的有些相似,还有一股子硝烟味儿。恐怕是两者兼而有之。程越那妖人必是用施了妖术的火铳才能打得这么远,这么准。之前我们料敌有差错,现在知道了,也不算太晚。”
众将听了,纷纷点头。吕文焕道:“丞相高见。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说明为什么宋军只有程越有这种妖器,之前为什么不用了。想来只有程越会用这种妖器和妖法。如果不然,宋军早就无敌于天下了,何至于被我军打得如此凄惨?”
阿塔海长舒了一口气,这样自己的责任真的就不算大了。忙道:“丞相,但不知要如何克制这种妖术和妖器?”
一说起这个,伯颜又头痛起来。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道:“把昨天遣散的汉人僧道再给请回来,不管好不好用,也总比没有强。我再写一封奏章,把事情向大汗说清楚,这些弹丸也附上去,看大汗那里有没有人能破得了它吧。”
阿塔海与众将只能赞同,因为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
伯颜回到书房,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写了一遍,将弹头也封入信中,叫来军士,命他送入大都。
程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寝帐里已挤满了人。一问知道是尹榖、李芾和解汝楫送来的人,因为怕自己上课的时间被别人挤占,所以先下手为强,提前跑到帐内来等着程越起身。结果谁也不肯走,就全僵持在那儿了。这也是这几天程越对上课时间分配不均造成的。
程越没办法,只好一边起床穿衣服,一边就讲起课来,也不分农业工业医学了,想到什么就讲什么。还对学医的进行了急救的训练,马上就要打仗了,这些人都要派上用场。
就这么一直讲到了中午吃饭。所有的人还是不走,只好一边吃饭一边讲。程越心里倒是非常高兴,这些人就是他在这个世人耕耘的种子,未来必会长成参天大树。
快傍晚的时候,杨霆来了,见这里全都是听讲的人,只好趴在程越耳边道:“伯颜已派人送信回大都,城门紧闭,前面那些僧道已被召回,看来公子所料不差,下一步的行动可以开始了。另外,我猜伯颜的身体怕是不太好,应该是忧劳成疾了”
程越露出一丝微笑,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我还有事,你们各自回去,等我召唤。学工业的暂时就学到这里,马上回到李芾大人那里去着手工作。农业的先留下把我要交给你们的种子好好研究一下。医学的拿好药箱等着与我一起行动,就这样吧。”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程越坐在帐中做着准备,天色暗下来时,五十名持枪的护卫军和一百名掷弹兵已装备完毕,全部到齐等在外面了。
程越出帐,满意地看着他们。他有意没让他们在攻城时开枪,子弹得省着点用啊。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现在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斗志满满,就等着出发了。
不过程越并没有急着走,又站了一会儿,就见张贵和脱脱带着解汝楫、张荣实、脱温不花、张孝忠、刘师勇、章如旦、黄万全、曾和、吴继明、刘孝忠、周正忠、郑宝德等投顺的将领也走了过来。
张贵道:“装备已装到船上了,这次的对手阿术号称从未打过败仗,公子要小心啊。”
程越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巧克力,递到张贵的手里,道:“这次还得让你替我守营,不能带你去立功,没办法,给你这个当是赔罪吧。有你在,我才后顾无忧。”
张贵赶紧把程越手中的巧克力夺了过来,程越道:“别放怀里啊,受热就融化了,这东西千金难求,我答应你的事情算是办到了。如果我回不来,你也不能说我失信了。”
张贵只觉一股热泪险些夺眶而出,连忙忍住了。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次这么多人跟你去,能有什么事情?我等着你把阿术再给抓回来。”
程越哈哈一笑,脱脱插口道:“公子,您要的东西我给背来了,发下去吗?”
程越点点头。
脱脱从后面跟着的军士的身上卸下一个背包,一打开,全都是led手电筒。之前程越也想用,但深入敌穴,想想还是不敢。这次当然要用上了。
第四十章 手电筒
众将一看这个精巧别致的粗棒子,知道是个宝贝,但都不知道做什么的。
程越拿起一个道:“抓稳了,谁都不许放手让它掉下来。”
众将听到不敢怠慢,都用两只手抓得紧紧的。
程越又道:“这个东西一按就会亮,不是什么法术,具体原理我以后再向你们解释。它的发光时间可维持四十个时辰。”
“啊?!”众将都吓了一跳,好在刚才程越让他们抓紧了,否则真得有人会把它掉下来。
程越又暴喝:“抓紧了!”
众将连忙收敛心神,紧紧握住手中的宝贝,心中的狂喜实在难以形容,要知道在只有油灯和蜡烛的古代,一个这样的东西实在是至宝,简直比枪都珍贵。
“看好了!”程越在众人的注视下按下按钮,led手电筒立即射出一篷明亮的光,把照射的地上照得如白昼一般。
“啊!!!”周围的所有人都忘情地欢呼惊叹起来,手中拿着手电筒的人手都在颤抖,宝贝啊!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学着程越按下了按钮,几十道光芒瞬间照亮了大账周围,更多的军士看到了这些如神话般出现的耀眼光芒,不禁大呼:“万岁!万岁!”
众将痴痴地看着手电筒,用手想去感觉它的温度,但完全不热。拿着手电筒向周围照去,一切都清清楚楚。
太神奇了!如果自己有一个,晚上得多方便啊。夜明珠那么微弱的光芒就价值不匪,这东西绝对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啊。
程越哪里会不明白这群家伙又动了心思,马上开口道:“甭想了,这东西不能随便给你们,给你们也没用,充电的东西只有几套。你们再给弄坏了怎么办?抓紧你们的手电筒,千万不要弄丢弄坏。也不准乱照,经过允许才可以。这个不只是照明,在晚上还可以做信号之用,用以传信或辨别敌我,绝不能落在敌人手中,明白了吗?”
众将哪里懂充电是什么意思?不过程越不肯给他们倒是明白了,都十分沮丧。不过自己能使用这个手电已经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了,哪里还敢向程越真的要呢?一个个把手中的手电握得格外小心,齐声道是。
程越又对脱脱道:“这东西未经我允许不能用,别见猎心喜,听明白了没有?”
脱脱心里正痒,想说程越的仓库里还有,自己也弄上一个用用,一听程越说的话,马上老实了,答道:“是。”
张贵道:“为什么不能用呢?”
程越道:“这东西得充电,充电的次数是有限的,超过了就坏了。而且也不能长时间泡在水里,晚上拿着也容易摔了,虽说不容易摔坏,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只能不让随便用,否则很快就没得用了。我以后还有大用呢,你说我能不小心吗?”
众将这才勉强明白了一些。
杨霆忍不住问道:“公子多次提到电,不知是什么东西,如此难得?”
程越看着他笑了笑道:“下雨的时候你看得到天上的闪电吧?”
杨霆愣了一下道:“是。”
程越道:“就是那种东西通过一种很复杂的材料才能发光。”
“哇!”众将都吃惊得嘴都合不拢。
脱温不花跪倒在地,大声道:“公子真的是神仙下凡吧?要不然怎么可能把闪电装进这个小筒子里?”
程越一把把他拉了起来,道:“不是把闪电装进去,是一样的东西罢了,这个原理有点复杂,你想知道我回来再跟你讲,但我得明白地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鬼神。”
脱脱撇了撇嘴,也没说话。
“好了,知道怎么用就行,再按一下,把它关掉。记住,如果碰到危险就亮两下,安全就亮三下,需要增援就亮一长一短。不用按灭,用手挡住灯就可以了。记住了吗?重复一遍。”
众将都重复了一遍,程越这才挥手道:“出发!”
一行人沿着程越上次去突袭潭州的路向江边驰去,医生有不会骑马的就由别人带着。因为这次有手电照亮,所以行动甚速,很快就到了上次那个河湾边。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河湾边停的全都是战船,足有近千艘。
负责眺望的士兵看到远处有纷乱的白光向这边移动,一开始吓坏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他也机灵,知道程公子有不少宝贝,说不定又拿出什么来了,这东西元军肯定不会有。
等到近处一看,果然是程越带人来了,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小棒子,放出耀眼的光芒。
那士兵不敢怠慢,忙让人放下船板,自己进去通报。
程越命护卫军与掷弹兵分散到各个船上,然后带众将走上船来,刘顺已经在迎接了。看到程越手中的手电筒,眼睛亮得都可以照明了。
程越道:“这个不能给你,不是我小气,是这个东西太娇贵,所有人都不给。只这次能用。”
刘顺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又问了关于手电筒的几个问题这才作罢。
船已离开岸边,向扬州驶去。
刘顺道:“公子之前让我招降张瑄,刚刚传回消息,张瑄听说了公子的战绩,愿意归降公子,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他要可以进泉州港补给。泉州在宋廷的手里,这件事有些难办哪。”
程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这家伙是找了个好借口啊。不过不要紧,你告诉他,等我们出海之前,他如果还不归降,他就是我的敌人。如果他那时候再投降,就要看我心情如何了。总之,在海上,我不允许有任何能威胁航道安全的人存在。”
刘顺答应下来。
程越又对刘顺道:“你去做一件事情,通知全军,如有阵亡的,能找回遗体的一定要找回来,不能找回来的记下名字,他们的家人由我来照顾,我还要盖一座大庙纪念他们。受伤的我来负责安排,你找一艘船专门做医疗船用,把李世修送来的烈酒和绷带都送上去,再派人保护这艘船,另有十船艘专门给伤员疗养,要让他们尽可能地活下去。”
刘顺真心地赞叹道:“公子仁义,难怪属下都乐于效命。”
两人又聊了几句,各自回舱安歇。
程越不知道的是,历史因为他的出现已经主动偏转了。本来历史上阿术此时驻扎在新城,以防止泰州的援军增援扬州。但现在却因为顾虑到程越的水军,阿术不敢全部渡江包围扬州,反而留在了瓜洲。
第二天,程越将众将找来,每人发给他们五枚手榴弹,再给他们讲解如何使用。
众将里只有刘顺知道这个东西巨大的威力,其他人都是靠程越来讲。
张孝忠疑惑地道:“公子,这么个小东西竟然有如此大家威力,真难以想像啊。”
程越知他不信,正要讲话。刘顺道:“你还别不信,当被公子就是用此物将我五千人马把守的大营瞬间炸开,一路横扫,还没有一刻钟,我已成为阶下囚了。公子的话什么时候错过?你不要给我。”
张孝忠一听,哪里肯给,一把抓在手里,警惕地看着他。
程越又让人把自动步枪搬了进来。
众将激动起来,张孝忠第一个抢了一把抱在怀里。解汝楫也双手微颤地第二个抢到了枪,拿在手中,眼中的狂热几乎能把枪都融化了。
众将一个个拿到了枪,脱温不花格外珍视,别人要碰一下都不许。周正忠拿起枪就亲了好几下,郑宝德大笑道:“你干脆娶了它得了。”众将大笑。刘师勇本身已经有了枪,当然明白他们心中的那种兴奋。
程越马上开始讲起枪的使用的保管方法,对于安全性的问题讲得格外郑重。众将才明白枪的用法,根本不是什么法术。
然后程越就教他们射击姿势,一个一个地纠正。
正如程越一开始教张贵等人一样,练习的过程艰苦而枯燥,但得到枪的喜悦和那种无比强大的感觉冲淡了这种艰苦。再加上有张贵等人珠玉在前,没有人敢于抱怨,都精力非常集中地拼命练习。
程越让他们自己往枪上挂上东西,但不可过重。虽说船上保持平稳很难,但也可以增强在颠簸的时候开枪的能力。刘顺、解汝楫等都是水军,这一点尤为重要。
常州与扬州之间颇有些距离,船行了三日才遇到了阿术的水军前哨。
元军水军远远见到程越的水军,掉头就跑,程越也不追。这时这几天一有休息就总拿着望远镜看来看去的解汝楫走了过来。望远镜是程越给刘顺的,这几天却被解汝楫霸占了,程越已经答应这次战事结束送他一个。
解汝楫道:“公子,阿术的水军万户李庭、刘琛我是认识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试试劝降他。”
程越歪着头想了想,道:“好吧,不过我们没多少时间,阿术就快知道我们来了,到时候厮杀起来,只怕没这个机会。如果让你身处险境,那我可不答应。”
解汝楫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凶险,很感动于程越的关心,不过他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于是道:“公子,扬州可是向公子求援了?”
第四十一章 兵发瓜洲
程越道:“没正式求援,倒是文相公来了一封信要我想办法救援扬州,倒是跟我想到一起了。主要是我想孤立伯颜,顺便也救在庐州的夏贵一把,他老人家只怕已经吓破了胆,如果不是我之前取得的胜利,他只怕已经投降了。还有李庭芝、姜才这两个人不错,虽说现在不救他们也不会有大事,但总得把阿术解决了我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我的五年计划都已经发下去了。不能让阿术在扬州给我捣乱。”
刘顺此时也凑了过来,道:“不知这场仗公子想怎么打?”
程越笑了笑道:“如果你是阿术,你怎么来对付我?”
刘顺想了想道:“我只怕会全力攻击公子,不计任何代价地杀伤你。”
程越道:“不错,这几乎是阿术的最好选择,只要我一死,我军就很难再撑下去了。所以我就要好好地利用这一点,不给他们留什么后路。这场仗由我来总揽,你来执行,解汝楫和张荣实为左右两翼,郑宝德为先锋,他们三个各配十五名枪手和三十名掷弹手,剩下的人保护这里。弹药已经发下去了吧?”
刘顺点了点头,程越接着道:“好,这次弹药充足供应,可以连发扫射,再加上手榴弹和这么多猛将,要是再输,大家就都抹了脖子吧。”
刘顺正要说话,程越又很神秘地道:“况且,我还有一样秘密武器可以用呢,你看着吧,保你大开眼界。”
刘顺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公子说的可是曾经一举打死董文炳的武器?”
程越赞许地道:“不错,不过还有一样,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那玩意儿太狠了。惨无人道,惨无人道啊。”
刘顺与解汝楫哪里知道程越说的是什么,但听程越这么讲,一定是很厉害的东西,都是又惊又喜。
程越对解汝楫道:“你把张荣实和郑宝德叫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是。”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到了,程越对他们讲了自己的打算。三人见程越这么信任自己,都甚为感激,各自领命换船而去。
过了一会儿,刘顺道:“现在我们距瓜洲已不到一日的行程,只怕很快就要遭遇了。”
阿术驻军瓜洲,刘顺是很清楚的。
瓜洲是一座在大运河的支线和长江交汇处的江心岛,成一个县,按后世的标准来说,大概有三四十平方公里。阿术驻军于此,可以阻绝李庭芝向常州增援,但没想到的是,程越从常州增援过来了。
阿术有一万五千精兵和一万水军,如果在水战中失败,瓜洲将成孤岛,所以江防甚严。偷袭的办法已经很难成功,而且也不可能带给阿术大的杀伤,所以程越一开始就打算在正面对决中歼灭阿术。
这次程越命刘顺发兵两万,再加上原来谢枋得李芾精选的五千兵马,共两万五千人,配备上自己的先进武器,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扑阿术,势在必得。
阿术接到通报,说程越派大军前来攻打瓜洲,倒是吓了一跳。他昨天才得到战报,程越轻而易举地获得大胜,没想到转眼就杀到眼前了。
他知道程越手中有五万水军,但总不能都派来,有一万五千新降的,最多来两万也就顶天了,陆军不会太多,程越不是傻子,这场战斗主要是水军之战。自己早就防着程越,准备了很久。但对程越还是一无所知。阿术越想越担心,马上招集众将商议。
李庭、刘琛、刘国杰、忽剌出等很快到了中军帐。
阿术将事情说了,又把自己的分析也摆了出来。阿术毕竟是常胜名将,分析得非常准确。众将都没什么异议,但还是陷入苦思。
阿术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众将仍默然无语,只好自己先说道:“伯颜说程越用的东西很可能是下了妖术的火铳,你们看之前准备的僧道能不能抵挡得住?”
从职位上说,阿术也是丞相,出征前被封为中书左丞相,元朝以左为尊,地位比伯颜的右丞相还高。他曾与安童、伯颜等人一同担任五丞相,因为安童认为数目太多,才与伯颜等降了半级,另外,像阿里海牙和阿塔海这样的行省左右丞也可尊称为丞相。这次南征,阿术独领一军,与伯颜遥相呼应,相互商量,所以他是直接称呼伯颜名字的。
李庭见阿术还对僧道报有希望,也不知如何劝他,只好道:“丞相,活佛涅磐,足见程越武器之厉害。末将以为,那些僧道不可尽数托付,还是要准备死战才好。”
刘国杰道:“末将也觉得是这样。那些僧道有用当然最好,如果无用,只能与程越拼了,除此之外……末将也想不出什么奇计了。”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刘琛道:“大不了一死而已,我军精兵两万五千人,除了在扬州周围的伯伯察儿的五千人外,尽数聚集于此。程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想一举击败我们,只怕也是痴心妄想。一场死战之下,先不论胜负。就算我们败了,他又能讨到多少好去?如果他元气大伤,再接下去怎么打?我们如能在混战中找到程越杀了他,最不济伤了他,则程军必然大乱。没有了程越,这些人不过乌合之众罢了,有什么好怕?刘顺虽然能战,但比刘整如何?程越第一次带水军,能不能指挥得好还大可怀疑。等开战时,我与李庭一路诱敌,一路直插中军,找到程越的座船不计代价地杀了他,刘顺若还能战下去才有鬼。国杰在我后面押阵,我若死了,他再上,他若死了,忽剌出再上,不信他真是什么转世的,非杀了他不可。”
众将想了想,倒是没有别的主意,对付程越最好的战术也不过如此了。程越的军队最大的弱点就是全军都系于程越一身,只要程越出事,一定全军溃散,这点倒是可以利用。
忽剌出慷慨地道:“我水战不如你们,我来诱敌,李庭只管向前冲杀,丞相押阵,我们若是都战死了,他也到强弩之末了。丞相再给他最后一击便是。”
李庭知道这仗只怕只能这么打,除了硬拼真没别的办法。于是道:“末将想,那程越连战连捷,又是年轻气盛,不如末将先领一路水军冲他一阵,再佯装败退,诱他到瓜洲岸边,隐蔽起来的回回炮一齐轰击,他们三人再领军突然冲出施放火箭或许也可奏功。”
阿术点了点头,又道:“这攻防之计都有了,你们看程越是会主动进攻还是会困住我们?”
刘琛道:“以兵法而言,困住我们当然更好,但长期分兵两处,哪里总能兼顾得过来?更何况他的后方还不知道稳不稳定。现在没什么问题,是因为他总能取胜。一旦他与我军两处对峙起来,就未必对他有利了,所有我猜想,他只能速战速决,他会进攻。”
阿术精神一振,道:“说得好,与我不谋而合。所以我想把你们的想法综合起来。”
众将知道阿术要下命令了,马上竖耳倾听。
阿术道:“先由李庭在瓜洲三十里外迎击,且战且退,引他来攻。他若上当,就依李庭之计行事,但忽剌出在陆上准备,如果程越登陆,我一万精兵看他要如何应对。如他不上当,则在晚上由刘琛佯攻,刘国杰直插程越坐船,我料必有拦截,李庭再从后急攻,忽剌出在外围猛攻吸引他的兵力,我亲领大军在陆上警戒。胜败在此一举,诸君还须奋战!”
“是!”四将一齐领命。
船上的程越很淡定,他把张孝忠等人都叫了过来,跟他们说着自己的计划。
程越道:“……上岸后,张孝忠,你与章如旦、黄万全、曾和带十五名枪手、三十名掷弹兵和一千五百人攻左路,刘师勇,你与吴继明、刘孝忠、周正忠攻右路,兵力与和张孝忠一样。我与脱温不花率其他兵力集中火力攻其中军,则此伇必胜。”
众将无不摩拳擦掌,连脱温不花也有些激动。
周正忠道:“不知公子是想生擒阿术还是死活不论?”
程越道:“阿术不能为我所用,所以不必强求生擒,若是可能增加伤亡,哪怕只有一个人,也杀了他。”
“是。”众将轰然领命。
下午的时候,程越正在写书,刘顺来报告,江中发现元军的水军,不知何人率领。
程越道:“你以为如何?”
刘顺道:“属下看来的兵力不算多,必是诱兵之计。却也不能折了士气,不妨派将出战。”
程越笑道:“不派,让开中军,让它能直接过来面对我们,看他如何!”
刘顺大吃一惊,刚要反对,但一想到程越那些恐怖的武器,就明白了这种不同凡响的举动看起来危险其实却不见得。这种应对,也只有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才能做出。
想通了这一点,刘顺立即领命而去。
第四十二章 稀里糊涂的李庭
李庭是怀着一种非常悲壮的心情来佯攻的,这是白天,据说程越的武器可以在一千步外就杀人,他对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一点把握都没有。不过想这个没用,反正是打仗,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如果可以侥幸不死,如果能伤得到程越的话,伯颜那里开出的赏格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动心。
两军逐渐接近,李庭咬了咬牙,正要要下命令攻击的时候,程越的水军突然从中间散开了。
散开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庭惊讶得张大嘴巴,因为他眼前出现了他连做梦都没想过会出现的景象。
按理说程越的两万水军对他的五千水军明显占据优势,就算自己拼命攻击只怕也近不了程越坐船的身,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程越竟然直接把攻击的走道让开了,程越的坐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出现在李庭的视野中。
不要说李庭惊讶,所有的元军都不知所措,每个人都惊疑不定,刚才还想着拼死一战,冲到程越的坐船旁说不定能立下个什么功劳,但刚鼓足了的勇气突然因为没什么施力点了,反而一下子消散了不少,都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元军在等待李庭的命令,但李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攻击?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啊。退却?难道就这样被吓跑了?
李庭在犹豫,程越却没有。刘顺命升起一面大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程”字,旁边还有八条金龙盘缠左右。九为天子之数,八条金龙已是刘顺敢做主的极限了。
程越看了看这面旗帜,皱了皱眉毛,也没说话。
刘顺有些忐忑,也不知合不合程越的心思,但程越如今必须得有一面旗帜,自己尽心做了,却看到程越在皱眉。难道程越想要九条金龙的?自己倒是愿意做,就怕程越骂呀,况且现在还太早了。那么,程越到底有什么不高兴的?
刘顺正揣测着程越的意思,程越的坐船已离李庭越来越近了。
李庭眼睁睁地看着程越靠近,反复思索之下却还是不知如何处置才好,一时间心乱如麻。程越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我根本不怕你,放你直接攻击我座船都无所谓。想起程越那些如神话般的战绩,出发前的胆气却被程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点点消退了,面对着程越的座船,却不敢下令攻击。这就像跟着荆轲去刺秦的秦舞阳,本来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好汉,但因为在内心里埋藏的对秦始皇的惧怕,真的有机会了,反而胆怯了一样。
五千元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见对手中路大开,但水军万户李庭却迟迟不下命令突击。两军越来越近,程越的两翼已经悄然围了过来,李庭却仍然不下令,莫非他要投降?
李庭狠狠地甩了甩头,总算抛开了那些杂念。心道自己身经百战,却从来不曾如今日一般突然胆怯起来。刚要下令突击,一看对面的程越,不由吓得手足冰凉。因为他发现程越突然拿出一把很长的火铳对准了他。本来他刚才有机会发动进攻趁乱躲开程越的瞄准的,但就在他的犹豫之间,程越的坐船迅速与他接近,现在已距离不到一千步,换句话说,只要他敢下命令,程越说不定就能一枪要了他的命!
如果对手是别人,这个距离根本是无所谓的,但对于程越而言却是已经进入射程了。李庭完全不适应这种新的空间感,刚才胆战心惊之下,还以为自己有时间考虑,结果自己已经被瞄准了!
这是什么打法啊!
其实程越现在是不想杀他的,况且在船上又距离这么远,只要他一动,程越就很难打得到他,但李庭不知道啊。他很自然地认为程越那把施了妖法的火铳能轻易杀了他。
程越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答应过解汝楫,如果可以的话,让他劝降李庭。他拿着枪只是做着准备罢了,如果自己没有防备而让这个人冲进中军,那还不出大乱子了?
透过瞄准镜,程越看到一个中年的将领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惶恐不安,又面呈狰狞地似乎下了决心。但抬头一看到程越又吓得呆住了,实在有趣极了。
程越忍住笑,一挥手,船速缓缓慢了下来。
李庭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被程越误会要下令,一枪就给杀了。
李庭身边的元兵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看着李庭直直地发呆,不禁都绝望了,这仗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这时一个元兵走了上来,道:“李大人,程军有一艘船过来,说有一位李大人的老相识要请李大人过去喝杯茶,能不要打就别打。不知该如何回话?”
李庭总算放下一点儿心,道:“哦?他姓甚名谁?”
那元兵道:“他说姓解。”
李庭眼角一抖,心道:姓解?还是姓谢?姓谢的老相识没有会出现在这里的。只怕是姓解了。解汝楫?!难道他归降了程越?据说他与阿里海牙一起被俘,不会真的投降了吧?
定了定心神,勉强压制住自己的不安。李庭又问道:“可知名字?”
那元兵答道:“那边派来的人只说见面自知,若大人不放心,名字里有一个与划船有关的字,没有盖房子的字。”
果然是谢汝楫!之前李庭与谢汝楫并肩作战时,曾开玩笑地取笑他既然有个楫字,还不出去划船?谢汝楫说回他有个庭字怎么不去盖房子?
他居然投降了!谢汝楫勇猛善战,忠诚可靠他是很清楚的,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投降了程越!看意思还想招降自己!
这可怎么办?自己要战要降?要战,程越已经瞄准了自己,虽不知道他那武器能不能离这么远把自己打死,但看他的样子和听之前的战报他不能不担心。如果他一死,这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投降?李庭自己都为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可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就算在他领兵向程越迎来的时候他都只能拼死一战。但不知为什么,当程越大大方方给他这个机会的时候,他反而患得患失起来。就像一个人很想报仇,但当仇人真的站在面前,反而不知所措是一样的。就他这样一个久经战阵的将领而言,他很明白,这只能说明他对程越有一种深藏于内心的惧怕。不面对程越还好,一旦真的面对了,他真的不敢了。
李庭考虑再三,还是不敢接战。只好道:“本万户岂可轻离战阵?让他们来这里谈。”
通报的元兵得令,马上去传递消息。
一会儿,从左侧来了一艘船,船头上站了一个人。
李庭定睛一看,真的是解汝楫,心里哀叹一声。
许多元兵都认识解汝楫,不禁都大惊失色。解汝楫在军中素有威名,没想到他居然投降了程越!
解汝楫来到李庭的座船前,一个躬身,已跃了过来。走到李庭面前,微笑着行礼道:“李兄别来无恙?”
李庭端详了他好久,看他确实没有受伤,脸色也正常,精神也好,看样子不像被迫投降,倒应该是主动归降的。于是叹了口气道:“解兄,你已经是万户了,何苦来哉?”
解汝楫哈哈笑道:“莫非李兄觉得我是个贪恋权位之人?”
李庭道:“那不知程越答应了解兄什么条件?”
解汝楫手一摊,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说让我们跟着他干而已。要说给了我们什么,现在只有一副手套。至于枪嘛,还没正式发给我,得经过训练和考核后才行。”
李庭奇道:“手套?”
解汝楫从怀中把手套掏出来道:“是啊,你看,我要跟你碰面,所以把它摘了下来。程公子说戴手套与人会面不礼貌。你看,我船上的军士都有手套。”
李庭一看,果然。刚才自己的注意力都在解汝楫身上,只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看出来。
又拿过解汝楫的手套仔细查看,不禁骂自己。这么简单的东西自己为什么没想到?
其实若不是因为战争的封锁,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可以传到扬州了。
李庭叹道:“程公子倒是能想人所不能想。名不虚传哪。”
解汝楫挥手笑道:“这算什么?我在程公子身边可是开了眼界了,各种稀罕物什层出不穷,也不知还有多少。程公子待人以诚,连他手里的枪都发给我们了。”
李庭这才听懂,原来程越用的也叫枪啊,他还以为解汝楫说的枪是那种长枪呢。刚才还想为什么解汝楫要换兵器用长枪了。
李庭不禁问道:“程公子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敢给你们?那东西可是有妖法?”
解汝楫笑道:“哪里来的妖法啊,程公子给我们讲了许多这东西的原理,不过我不方便对你讲罢了。你若是想知道,不妨拜见程公子,程公子说不定也会给你一把。”
李庭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迟疑了一下道:“不知解兄在程公子那里担任何职?”
第四十三章 李庭投降
解汝楫摸了摸头道:“还没有职司,只是跟着程公子学习。程公子说他要等着南宋的小朝廷对他封赏之后再说,我们自然要等他了,反正也不急,我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再说我不是又来带兵了吗?”
李庭忙道:“解兄刚才说我们,不知还有谁归降了程公子?”
解汝楫道:“汉人都投诚了。包括吕师夔的人。哦,蒙古万户脱温不花也拜在程公子麾下。”
李庭惊讶得差点跳起来:“什么?脱温不花也降了?他可是大汉的爱将,怎么会降?”
解汝楫笑道:“脱温不花比武输给了程公子,按照约定,只能投降。这次他也来了,而且还要随程公子攻击阿术,你觉得胜负如何?”
李庭想了想,指着右侧道:“不知另一边可是张荣实?”
解汝楫嘿嘿笑道:“当然是了,刚才在你面前让开的是郑宝德,守在程公子身边的是刘顺,你觉得你能赢吗?”
李庭大惊,好半天才苦笑道:“有你们这群妖魔鬼怪,能赢才怪。”
解汝楫哈哈大笑,道:“怎么样?与我们一起干吧。咱们辅佐程公子共成大业,比在蒙古人手底下当三等人要强多少?你受的气还不够?反正老子受够了。”
李庭心在狂跳,手心出汗。阵前投降?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不过也没有退路了。但如果现在不降,自己面对这些家伙,哪里有一丝一毫取胜的可能?自己的佯攻战术肯定早被识破了,所以程越才根本不在乎。如果自己投降,马上就可以回头攻打阿术,必定立下大功,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如果不降,马上就得死,如何选择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李庭心里有了决定,但还是问道:“不知程公子是何等人物,解兄凭什么说他能成就大业?”
解汝楫正色道:“程公子虽然年轻,但却是天下间从未有过的英雄。能想人所不敢想,为人所不能为,更能忍人所不能忍。他不成大业谁可以?依我看,就是忽必烈也不及程公子三分之一。李兄,这个决心,你下得好啊。”
李庭奇道:“你说的想人所不敢想,为人所不能为我都明白,毕竟程公子的战绩实在称得上让人头晕目眩。但忍人所不能忍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有人能给他委屈受?”
解汝楫竖起大拇指道:“这就是我最佩服程公子的地方了。他手下的将领想拥其自立,但他毫不在意。手中明明有这么强大的武器,却从来不依靠这个取得胜利。他常说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一味依靠强大的武器,必有失败的一天。伯颜在常州,如果程公子愿意,他其实可以很轻易地赶走他甚至杀了他。但程公子不愿这样做。他认为蒙古依然强大,战争不会马上结束。如果不顾一切地进攻,固然会取得胜利,但这样会出现很多伤亡。他宁肯把武器再准备得好一些,兵再练得精一些再与蒙古人决一死战,而不愿意现在就让手下的将士去为他拼命。还有,你见过阿里海牙的几个小妾吧?”
李庭眼前出现几个美艳至极的影子,脸上露出艳羡的神色,道:“是啊,之前与右丞大人一起饮酒时曾见过一次。那可是三个绝色的美女啊,还有一个侍女长得也极美,只怕也被收进房了吧?呀,你这么说,可是这几个美女都落入程公子手中了?”
解汝楫点点头道:“是啊,你不用羡慕,这艳福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可知道程公子今年可只有二十岁,可是他做了什么吗?他把这四位美女收进房中仅一天,就带着我等赶到大营与伯颜对峙,要知道那时候可没人催他,只是备战罢了。更何况普通军士尚有营妓可找,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是主帅,根本就可以携美入营,但他居然为了不影响士气而拒绝这种**,你我年轻时如果掉进这等温柔乡,哪里能这么快出得来?所以我说程公子能忍人所不能忍。你看我说得可对?”
李庭露出神往之色,叹道:“唉,不要说年轻的时候,就算是现在,如果是我,有四个这样的美人,只怕三两个月也出不来啊。真亏得他年纪轻轻,这般能忍。”
解汝楫道:“这还不算,江阴李世修送给他两个清倌人美女,他也舍得扔在江阴决不耽误正事。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程公子值得投效!李兄,你也是一时之雄杰,还等什么?”
李庭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半天,终于两手一拍,握住解汝楫的手道:“如此就请解兄多多关照。”
解汝楫大喜,也握住他的手道:“恭喜李兄,以后我们并肩作战,还愁没有富贵吗?”
两人抚掌大笑。
程越在船上已经看到,知道解汝楫完成了任务,微微一笑,把狙击步枪放了下来。
李庭随即下命全体投诚,听从程越的命令。事实上不投降也不成了,李庭的水军几乎已被包围。李庭则随解汝楫登上程越的坐船来拜见程越和刘顺。
程越命马上向瓜洲进发。等李**船,笑容可掬地勉励了他一番,他确实很高兴。李庭也是这次蒙古南侵的水军大将,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可以收服他当然最好。最让他高兴的是,兵不血刃地直接接收了李庭的五千水军,又有李庭替他冲锋陷阵,此消彼长,阿术的水军已经可以说不堪一击了。
李庭立功心切,把阿术的布置全都讲得一清二楚。
解汝楫听完道:“这些公子都已预料到了,公子连晚上的战事都已布置妥当,现在你投诚而来,胜算已是极大。不过是不是要有什么变动?”
程越道:“有了李庭之助,当然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瓜洲,击败阿术所有的水军,再直取瓜洲。阿术要晚上战,我们只怕没时间陪他了。李庭,你领五千人做先锋,谢汝楫与张荣实各率三千水军为两翼,务必击败瓜洲水军,破坏岸上的回回炮,我在你身后等你的信号。如果你有办法招降刘琛和刘国杰,就尽量试试,但我登陆之后,他们才想投降那就不一样了。”
李庭拱手领命而去,解汝楫自去传达命令。
刘顺道:“没想到公子略施小计,竟然让那李庭不敢出手,从而投降。公子此计,怕是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了。”
程越笑道:“我也没想着他会投降。不过我知道一件事,就是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没用的,就这么简单。我们兵力强盛,又有你们几位大将领兵,再不取胜,说不过去啊。”
“哈哈哈哈……”两人大笑。
阿术派来的侦哨船听说李庭已下令投降,马上飞一般地回去报信。程越的船很快紧随在后。
侦哨船是小船,几个人拼命摇橹,行动甚速,总算把程越的船队甩开。几个人累得都要瘫了,终于远远地看到了瓜洲。这时已有元军的船过来询问,听说李庭不战而降,都是又惊又怕,连忙去报刘琛刘国杰知道。
侦哨船几个人勉强靠上码头,已经累得要虚脱,但也只能咬着牙骑上马,再往阿术的军帐驰去。
阿术与忽剌出全身披甲,正在等着消息,就看到几个侦哨船的水军连滚带爬地从外面进来,全都跪在地上,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们,却说不出话来。
阿术面色大变,怒喝道:“快说,究竟如何?”
一个水军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这才鼓起勇气道:“启禀丞相,李庭不战而降,程越正全力攻来!”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阿术与忽剌木全都坐不住了,齐齐窜到那几个水军面前大声喝道。
那几个水军连连磕头道:“小的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小的是见到李庭的水军已全部投降了才走的,万万不敢谎报军情!”
“啊!?这下坏了!”阿术与忽剌出怎么会不知道利害,都是气急败坏。
忽剌出用蒙语怒吼道:“这些汉人就是靠不住!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阿术喝道:“为今之计先不要讲这个!你马上带兵到岸边防守,要想办法稳住刘琛和刘国杰,不要让他们也降了!所有人马,准备死战!我大元兵马,天下无敌,只要他们上岸,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忽剌出大吼一声,冲出帐外,那几个水军也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阿术马上组织兵马,拿上自己的槊,带领自己最精锐的骑兵整理阵形,向岸边而去。
李庭率五千水军反攻元军,心中是颇有些五味杂陈的。但他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受到重用首先得看此役。
再看看左右解汝楫和张荣实,都是干劲十足。李庭打起精神,催促战船,直冲瓜洲而去。
刘琛得到战报,说是李庭已降,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第四十四章 刘琛与刘国杰的选择
他是宿将,怎么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手中只有三千水军,程越兵力肯定在两万以上,再加上知根知底的李庭的五千精锐,自己根本是螳臂挡车,不要说取胜的机会,能逃走就算不错了。但自己哪里能逃?长江水面现在已尽为程越的天下,自己除非弃舟登陆,赶快逃回北方,否则岂不是迟早要被歼灭?但只要他敢丢下阿术自己逃命,回去一样是死路一条。
刘琛正在苦思时,有元兵通报刘国杰找来了。
刘琛眼前一亮,心想自己正要找他商量,他就来了。刚要说快请,刘国杰已推门进了船舱。
刘琛见刘国杰眉头深锁,神情也有些慌乱,连忙请他先坐下。
刘国杰一挥手,急道:“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坐什么呀。程越马上就要来了,你说怎么办?!”
刘琛不禁苦笑道:“我也正想问你呢。如何是好?”
刘国杰恨恨地跺了一下地板,怒道:“这个李庭,连打都不打就投降了,很识实务吗?怎么能这么窝囊?”
刘琛心中一动,道:“李庭向来勇猛,是不是程越太强?让他只有投降一途?”
刘国杰瞪着眼睛道:“程越再强又如何?又不是要他去战而胜之,只要且战且退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投降?”
刘琛道:“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实在无望取胜,所以只能投降了。”
“无望取胜?”刘国杰沉吟了一下道:“难道程越尽起五万水军而来?还是程越的武器实在太厉害,李庭不敢抵挡只能投降?”
刘琛道:“程越怎么可能尽起五万水军来攻?常州那边不管了?最多不过两三万人罢了。只怕是程越的武器确实太厉害,李庭除投降外已别无选择。”
刘国杰一拍大腿,道:“只怕就是如此了,否则以李庭的善战,怎么会不战而降。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怎么办?只怕片刻间他们就要杀过来了。”
刘琛试探着道:“不如我们上岸与丞相在陆上与程越决一死战,或许尚有可为。”
刘国杰深思了一会儿道:“如果真有这种可能,李庭为什么要投降?”
刘琛突然领悟道:“对啊,看来李庭认定在陆上也不可能获胜了。那程越究竟有什么样的武器,竟能令李庭如此惧怕?”
外面一个元兵突然敲门进来,急道:“两位将军,李庭的五千水军已经逼近,另还有两支水军分左右两翼正在迂回。请两位将军下令。”
两人大惊,这么快?李庭还真是卖命啊。这边还没商议出个结果呢。刘国杰一咬牙,道:“拼了,大不了一死,反正都得死。”
这时又有一名元兵进来,道:“两位将军,李庭来了。要求见两位将军。”
“什么?他居然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刘国杰看着刘琛道:“怎么办?见不见?不见就直接杀了他,免得他们把我们包围了就没机会了。”
刘琛深深呼了一口气,道:“见!为什么不见?我倒想看看,他一个水军万户,为什么不战而降,到底知道了什么?不就是死吗?有什么了不起。”
“哈哈哈哈,说得好。两位贤弟果然没让我失望。”话音刚落,李庭已经走了进来。
刘琛与刘国杰挥手让那两个元兵出去,马上“呛啷”地一声都把刀抽了出来。刘国杰狞笑着对李庭道:“说吧,想说什么?说得不好听了,爷爷一刀劈了你!”
李庭黯然叹了口气,道:“两位贤弟,我本是为了救你们而来,你们就这么对我?”
刘琛皱眉道:“此话怎讲?”
李庭道:“两位贤弟知我甚深,我可是怯战懦弱之人?”
刘琛道:“那倒不是,所以我们才更奇怪。若不是想知道答案,你此刻还有命在吗?”
李庭道:“这就是了。我李庭为什么投诚?就是因为事不可为,程公子乃天下大势所趋,我们只能顺势而为,不能逆势而动。”
刘琛冷冷地道:“哦?大势所趋?何以见得?大元雄兵百万,战将如云,疆土之广,更是亘古未闻,而程越只有几万降兵,居然就成了大势所趋了?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
李庭也不生气,道:“两位贤弟可知我左右两翼是谁?”
刘国杰冷笑道:“刘顺手下倒有些能战的,但比起我们来还差着些。如果是刘顺亲来,倒还差不多。”
李庭嘿嘿笑道:“如果是解汝楫和张荣实呢?”
刘琛和刘国杰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惊道:“什么?他们居然也降了程越?你可是亲眼所见?”
李庭叹道:“不瞒你们说,刚知道的时候我也像你们一样惊讶,但这是我亲眼所见,哪里来得虚假?还有一件事,说出来怕你们不信,脱温不花也降了。我在程公子的船上亲眼得见,他还跟我打招呼来着。”
“啊?!”刘琛与刘国杰被惊得几乎呆住了。
这几个人都是出了名的猛将,他们居然也投降了,难道这程越真的是大势所趋?
“还有郑宝德和另一个千户叫周正忠的,也不知你们认不认识。”
“嗬----!”两人又吓了一跳。
李庭道:“我到船上拜见了程公子,确实是人中龙凤,比起忽必烈来,不知高出多少。我本来还有些不安,但现在就全然放心了。程公子说,我们汉人,决不当三等人,连二等人也不行,谁敢欺负汉人,我们就十倍百倍地欺负回去,这才叫顶天立地的中国人。”
“中国人?”刘琛刘国杰一下子听不明白。那时候倒是有中国人这一称呼,不过含义还有些模糊,只是大概指在中原居住的人,有时也可以作为中原王朝的自称,不过自从宋廷南迁,这种称呼已经很少听到,再讲中国人很多人已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李庭很神秘地道:“是啊,就是中国人。这个必然是程公子日后要用的称呼,是国号也说不定。程公子是做大事的人,这件事你们别出去说啊。”
两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刚觉得不对味儿,李庭又接着道:“现在天下水军,程公子已得一半,更有苏淮膏腴之地供养,又命刘顺去夺取琉球大岛,进可攻退可守,你们别忘了他还有威力无穷的武器。不是天下大势是什么?”
刘琛道:“程公子许了你什么?”
李庭道:“程公子什么也没说,只说要我好好带兵,天下还大着呢。刘顺给我看了一副世界地图,原来天下如此之大,还有许多地方等着我们去占领,开眼界啦。”
刘国杰好奇道:“世界地图?那是什么玩意儿?”
李庭道:“虽说天圆地方,但我们这些水军将领大概都听过地圆之说吧?”
两人点点头,刘琛道:“当然听过,不然怎么解释远处来船总是先看到桅杆?”
李庭道:“那世界地图就是我们脚下这个叫地球的巨大球体上面的陆海图。元朝虽然地域广大,但它未占领的地方还要更大得多,更有数不清的宝贝和各种珍禽异兽在等着我们,元朝与南宋都算不得什么。”
刘琛与刘国杰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刘琛道:“程公子可是要征服世界?”
“当然。不然要世界地图做什么?”李庭斩钉截铁地道。
刘琛又道:“程公子可有计划?”
李庭笑道:“早就订好了,现在只是个开始。不与程公子交谈我还不知道,程公子根本看不起元朝。他说蒙古人没文化,让他们占领了这个世界根本没好处,这个世界还得看我们汉人的。不管现在如何,最终取胜的必定是我们。”
刘琛与刘国杰不禁怦然心动,他们做为汉人哪里不想扬眉吐气啊。以前没有可能,现在机会就摆在他们面前。那些大将都降了,进可攻退可守,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不投降也是死啊。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所想。一齐抱拳对李庭道:“我等愿降,请李兄引荐。”
李庭大喜,拍着两人的肩膀道:“我们兄弟三人并肩作战,一定大有可为啊。”
刘琛道:“既然已经定计,现在就得马上决定,你我怎么立功?此时不努力,更待何时?”
刘国杰道:“此事简单,我们投诚之事,没那么快传过去。我李兄离开后,我们马上上岸,就说要在陆上与程公子决一死战。阿术纵然有些疑虑,也不能轻易动我们,我们就抓住机会,反戈一击,李兄与解兄张兄再适时进攻,不信大事不成。”
李庭喜道:“好!事不宜迟,两位贤弟速速进兵,我回去找解汝楫和张荣实做好准备。”
“好。”三人施礼,分头行事。
第四十五章 诡计多端
刘琛把亲信士兵找来,定下计谋。那些亲信都是汉人,闻言也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次要战死了,这下可好,还有可能立下大功,反而因祸得福。
刘琛与刘国杰指挥将船靠上岸边,忽剌出正好赶到。看到他们靠岸不由惊问道:“出了什么事?”
刘琛道:“敌人势大,在水上必无法抵挡,我们经过商量,还是上岸的好,不然我们这五千人只怕不够程越塞牙缝。”
忽剌出急道:“你们都上岸了,水上怎么办?难道要全交给程越吗?那样岂不是要坐而待毙?”
刘国杰苦笑道:“那你说说看,我们留在江上又能怎么办?除了送死还有别的可能吗?我明白你很急,不然请丞相来决定好了。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上岸才能活下去啊。”
忽剌出想了半天,也拿不出主意来,只好放任他们上岸。
冬天天短,这时已是黄昏,五千水军上岸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正当大部分水军都已上岸列阵的时候,阿术已带着近五千的精锐到了码头。见到水军正在上岸,也大吃了一惊。刘琛与刘国杰把形势一讲,阿术也没有别的主意,只能让他们上岸。心道这样也不错,至少比放他们在水上随时可能投降强得多。这些人上岸也都是精兵,虽说水上无法威胁程越,但有了这一万五千人在陆上,程越想攻上来也难得很。自己的粮草还很丰厚,再加上岛上还有许多百姓可以提供粮食,坚持个两三个月问题不大。但程越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只要自己能抵挡住程越的进攻,程越就输定了。
想到这里马上把三人召唤过来,道:“为今之计,只能拼死防守,决不能让程越登陆。我们有一万五千精兵,瓜洲不大,又不是处处可以登陆,这么多人防守起来并不难。只要我们守上一个月,程越就只能退兵。我们在岸边有一百多具威力巨大的回回炮,再加上临岸而守,怎么会守不住?刘琛,你守码头,刘国杰帮你策应,忽剌出在你身后。我在岛中巡视补缺,万无不胜之理。”
从理论上讲,阿术确实没有说错,但他的理论现在已行不通了。
刘琛与刘国杰一听,正中下怀,连忙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承担了下来。
刘琛与刘国杰共有五千人,阿术有三千人,忽剌出一千人,其余的兵士分散在各处,都在操作回回炮。
刘琛与刘国杰先命士兵饱食一顿,让他们打起精神,随时听命。
入夜之后,两人组织了十队精兵,拿着下有蒙汗药的酒肉,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送过去。
其实古代的蒙汗药很不靠谱,所以刘琛与刘国杰又加了些从随军医生那里拿的麻药,再不济也能把人弄得头晕目眩,这就够了。旁边的士兵再给捂着嘴补上一刀,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
到了三更过后,最后的十几个大回回炮也被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了。两人互相击掌,嘿嘿地笑了起来。
夜深人静,两人怕惊动阿术,也没发信号,而是叫过了一个水性精通的心腹,令他划船去通知李**岸,一起进攻阿术。
李庭得信后大喜,马上去通知程越。
程越起身得知后微微一笑,立刻命刘顺起锚,不得点灯火,上码头与刘琛刘国杰会合。
刘琛与刘国杰在码头上燃起几个火把,迎接李庭、谢汝楫和张荣实上岸。几人相见,又有一分感慨。
正说话间,程越的坐船到了。
刘琛与刘国杰不禁紧张起来,连忙迎了上去,跪在码头上。
程越与刘顺等人一起下船来,见有两个人跪在地上,心知就是刘琛与刘国杰,连忙快走几步,一把把他们扶了起来。
刘琛与刘国杰不敢抬头,道:“罪人投诚来迟,请公子责罚。”
程越大笑,拍着他们的肩膀道:“是我来晚了才对,两位将军何错之有?这次两位与李庭、解汝楫都立下大功,我记着呢,不要着急,我必有所报。现在你们快跟我讲讲里面的情形如何?”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一一地把情形讲了个清清楚楚。
程越微笑道:“亏你们能想出这个主意来。好,不知不觉地就消灭了六千元兵,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名将,我没看错人,解汝楫和李庭也没看错人。”
两人心情俱是十分激动,道:“公子,不知要如何进攻?请公子示下。”
程越道:“你们以为呢?”
刘国杰道:“属下以为,趁消息还未走漏,各个击破。我们两个人带兵去找忽剌出,只说江上有异动,让他把兵力集中起来带到码头,公子则埋伏在周围,等进了埋伏,我们再突然发动,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阿术那里也可故技重施一次,这场大胜易如反掌。”
程越点点头,对张孝忠道:“孝忠,你以为如何?”
张孝忠憋了全身的力气却又要落空,不禁苦笑道:“公子,这样当然好,不过您之前的布置可就全无作用了。真是太可惜了。”
众将都是一脸的不甘愿。
程越看了一眼众将,道:“以后有的是仗打,你们都着什么急啊。”又转头对刘琛刘国杰道:“就依你们,好好布置,这次的大功,都在你们身上了。”
刘琛刘国杰对看一眼,知道机会难得,刚要走,程越叫住了他们。
刘琛道:“不知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程越道:“吩咐谈不上,不过要给你们锦上添花罢了,你们别吃惊啊。”把手中的手电筒拿出来,点亮。
两人大吃一惊,疾退了几步,两个周围的也惊呼失声,有人甚至把刀都拔了出来,还以为程越要对他们不利。
但一看程越等人连动都没动,解汝楫等人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才知道是个误会,只好趁别人不注意,赶快把刀又收了回去。
两人不明所以,惊问这是何物?
程越又简单地把手电筒这种东西给他们讲了一下。
刘琛道:“方才听解兄讲程公子手中的新鲜事物层出不穷,我们还不知有多么精妙,现在才知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日后还请公子多多指教。”
程越摆手道:“不过一些小玩意儿罢了,不值得你这样讲。我不是要给你们看一下,我是想等一下你们把忽剌出引来的时候,其他人就尽量围过去,一个蒙古人身边站上两三个人。我以手电筒为号,突然亮起几十个,蒙古人必然惊诧不定,你们就趁着这个机会下手杀掉他们,这样才十拿九稳。”
两人欣喜非常,答应一声,马上调兵遣将,程越则下令战船离开码头,做出准备攻击的样子。
刘顺低声道:“阿术和忽剌出可不可以生擒?”
程越道:“此事交给他们两个处理,我们等着就是。你放心,阿术他们是不会杀的,肯定要交给我处置。至于忽剌出,死活不论。”
刘顺点点头,也去做准备去了。
程越等人都躲了起来,也不用太隐蔽,黑暗里元军能看到什么呢?而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解汝楫和李庭作为有功之臣,也时不时拿过程越的红外望远镜,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在看着动静。
过了一会儿,果然看到远处出现无数火把,很快就能听到马蹄声阵阵传来。码头上的元兵降兵都已抽出刀来,做好了准备。
程越从红外线望远镜里看到大批骑兵在一个元军将领的带领下飞驰而来。那元军将领的左右两边就是刘琛和刘国杰,心知那就是忽剌出了。
忽剌出奔到码头,停下马来,码头上的元兵立刻向忽剌出带来的元兵穿插进去。那些元兵也不以为意,还以为他们只是想找个骑兵做倚靠。
忽剌出望着江面,大声道:“程越何在?放马过来!”
程越突然亮起手电筒,大喝道:“我在这里!你能如何?”众将的几十个手电筒马上同时亮起。
忽剌出的元兵不由惊慌失措,那是什么,竟然亮成这样?莫不是程越摘了星星下来?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身边的元兵已全都手起刀落,一片或大或小的惨叫声很快戛然而止,只剩下一些痛苦的**之声,又有几道刀光下去,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投降的元兵马上开始清理,把马牵开,把尸体拖走。刘琛与刘国杰则提了忽剌出的首级走了过来。
刘琛拱手道:“幸不辱命。”
程越竖起大拇指道:“好身手!好计谋!我们如法炮制,我再让李庭给你两千人,这么黑,看不出来。你们只管负责对付阿术,把他扑下马来,他身边的重骑兵交给我。”
刘琛与刘国杰笑了笑,带人又去了。
好在冬天的夜晚比较长,不然程越还真怕时间不够。
眼看已五更天,码头上已经打扫得相当干净了,虽说还能闻到血腥味儿,但因为是冬天,味道并不太大,再说风也吹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