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平江
“破除迷信,任重而道远啊。”程越在苏州府的一家宅院里很感慨地对着手下的将领说。
一个名叫段连生的千夫长问道:“公子为什么要否认呢?烦是烦了点,但好处太大了。”
程越摇了摇头,道:“眼前来看好看当然大,但长久而言,对国家伤害太大。每个人都求神拜佛地来解决事情,总想着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他们拯救出来,那怎么行?谁还要努力?谁还要抵抗?谁还要不停地付出不应有的代价?纵观中国历史,佛教越兴盛,国家就越脆弱。总是想着今生受苦,寄望来生,谁还肯为今生奋斗?”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众人才接着道:“如果你们有人信神拜佛,我尊重这一点。但如果你们遇到事情的时候只想着靠这个来解决,那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做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别靠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众人这才明白,点头称是。
吴江道:“我就奇怪了,公子你年纪也不大,为什么懂这么多?常听公子讲话,连我这个老粗都懂了许多道理。刚才说的真是好,我老吴总觉得那些秃驴有问题,但就是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公子一说,马上就透彻了。莫不是公子你真的是善财童子下凡?”
程越气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个笨蛋知道刚才说的是什么吗?我费了这么多口舌算白说了。”
众人大笑起来,吴江想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刚才根本自我矛盾,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位叫周世芳的千夫长问道:“公子,本来此事属下不想提,但属下确实想不通。为什么公子立下不世之功,南宋的小朝廷却连一官半职也不封呢?”
程越看了他一眼,此人话不多,但言必有中。
程越起身笑道:“这还不明白吗?南宋被元军吓得怕了。生怕我们赶不走元军,再得罪了蒙古人,他们就难以投降了。我们胜了,他们有利,我们败了,他们无损。本来南宋想以吕师孟为兵部侍郎,再封吕文德为和义郡王,来讨好叛臣吕师夔。这时候再封了我,如果还讨好得了蒙古人?等到我们把蒙古人赶走,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来给我一个官职好来笼络我和约束我了。而且还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传说我是什么善财童子下凡,不好封啊。”
张贵闻言苦笑,他当然知道这都是实情。
孙富站起来大声道:“公子自立吧。打垮伯颜后,我们回军灭了南宋,公子登基称帝,大事可成!”
“对,公子自立!”众人全都站了起来。
程越笑了笑道:“不是让你们别提此事了吗?根基!根基你们明白吗?自古成事要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有多少?靠迷信能行吗?靠武力能久吗?都不行,要靠综合实力。这大宋我是要保的,你们也得跟着我一块保,明白了吗?”
“是!”众人躬身行礼。
程越知道这些人,尤其是这些降将根本不忠于宋朝,都想拥立自己搏个从龙之功,封妻荫子。但自己不能头脑不清楚。
自己来这里的时间太短,与众人的感情还没多深。众人之所以拥立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比他们强出太多的原因,但人心的真正归附是需要时间的,自己要能真正控制全军,建立起无可匹敌的威望和实力更需要时间。
改朝换代需要势,最好是大势。这个势自己有一点,倒是很好的条件。还是要争取时间静下心来发展,几年之后,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程越是看不上南宋的,如果南宋不按自己的想法来发展,就只能取而代之。
“好了,明日我们就出发到平江。都统王邦杰和通判王矩之被伯颜在常州的屠城吓怕了,本来已经打算投降了。幸好我们在独松关和江阴城速胜、大胜,两人才犹豫了。伯颜也没想到局势会急转直下,所以分兵占领各地,等得到消息,却也无法集中兵力,先抢占平江。明日我们过平江,直趋常州。伯颜已经将各军召回,在常州等着我们了。我们不能让他失望啊。你们回去整顿所部,尤其是各副千夫长所训练的新军,更要加倍努力,我们很快就要与伯颜对阵了。还是那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遵令。”
第二天傍晚,程越进入平江。都统王邦杰和通判王矩之都来拜见,他们还带了一位程越本来就想要见的人。
此人叫刘师勇,本为常州的都统制。伯颜兵至常州,常州守王宗洙趁夜逃跑,通判王虎臣以城降,但刘师勇与张彥、王安节等拒不投降,与伯颜在常州血战,逼得伯颜亲自冒险登上城墙督战,最后不敌才被迫换装逃到平江。
程越见他明明一条好汉子,却满脸灰败,郁郁不乐,不禁安慰道:“往事已矣,来者可追。刘将军不必自责过切,明日不妨随我兵临常州,报这血海深仇如何?”
刘师勇这才提起了精神,霍然站起身施大礼道:“程公子可愿让刘某在帐下听用?只要报得此仇,刘某但凭驱策。”
“好!我能得刘将军这样的良将,如虎添翼啊。”
刘师勇激动起来,向程越再施一礼,道:“我这就回去收拾,明日随公子杀回去,公子只管当我是个亲兵罢了,只要让我上阵厮杀就行。”
程越笑着点了点头,刘师勇转身急勿勿地就去了。
王邦杰与王矩之也长揖道:“平江危如累卵,幸得公子相助,使我二人可不得降夷之名。如公子有难处,我二人义不容辞。”
程越笑道:“二位大人这样讲我就不客气了啊。我这次召募新兵众多,想把他们暂时放到这里整训。粮草我自己解决,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王邦杰与王矩之其实也不是无能之辈,否则也不会被放到平江来镇守。他们只是知道自己不能抗衡伯颜,只好投降。怕死是真的,但能力也还是有的。
两人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连忙答应下来。程越也很高兴,这样一来,他也可以抽调那些负责训练新兵的副千夫长随他一起去,不至于缺乏人手。更重要的是,这支新军不由这些人训练,才可以不让军权都让降将们掌控。这种事情虽还没发生,但还是防微杜渐的好。
第二天拔营启程,到了傍晚,常州城已遥遥在望。一路上行军甚是平安,别说伏兵,连来骚扰的都没有。倒是有不少探马,也不接近,远远地看了就跑
程越下令扎营,召集将领议事。
程越微微皱着眉毛道:“你们怎么看?”
张贵道:“事有反常必为妖,我们人马少,伯颜人马多,但只是守城,此事太过奇怪。我觉得只怕是被公子吓坏了。不敢接战,想着守城毕竟安全些。”
众人都点头称是。
又商量了一会儿,程越道:“明日如果伯颜不主动出城攻击,你们都到我这里来,我每人发你们一支枪,跟着我学打靶。”
众将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敢答话。好半天孙富才硬着头皮问:“敢问公子,您说的枪就是您用的武器吗?”
“是啊。你们不想要?”
“啊!!!!!”众将全都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欢呼。
程越不耐烦地看着他们,道:“用枪需要冷静的头脑和刻苦的训练,你们这么冲动能行吗?”
众将一听,都讪讪地停了下来。吴江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讨好地凑到程越眼前,道:“公子,您那武器那么厉害,我们都想要啊,可是不敢哪。我们怕一旦有个闪失,对不起公子您哪。”
程越非常严肃地道:“你们都有心腹卫兵吧?让他们好好看着,决不能有失误,不然就提头来见。明白了吗?对了,还要禁酒,不然出事别后悔。”
众将听到要禁酒不禁都有些为难,但想想那把枪的威风,就觉得口干舌燥,不喝酒就算不了什么了。
程越缓了缓道:“只有我允许的时候才能喝,而且不能喝多。看枪的人决不能喝。一枪一弹都要检查清楚。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你们可明白了?”
众将互相看着点了点头。
程越这才道:“好,今晚先讲课,让你们知道这枪是怎么回事。肖震,你从我的卫队中选五十名精锐,稳重强壮的,再加上你,到这里一起学习。还有,把刘师勇也叫来。”
肖震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个个脸上一片激动。帐里挤作一团,但个个都屏息静气,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程越一不高兴,就把他赶出去。
程越拿出准备好的讲解图,挂了起来,又把自己的自动步枪放到桌上讲解起来。
程越只能讲解简单的原理和使用保养方法,其他的讲了也没用,基础的科学知识他们还不会。
帐中鸦雀无声,只听到程越的讲解声和枪支的金属零件摩擦声。这些知识对他们而言太新鲜了。程越好不容易耐心讲完,让众人提问,一下子就呼啦啦站起几十人。
第十七章 射击训练
程越本以为他们要提一些基础科学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这火药可以射得这么远之类,结果问题毫无例外都是可以给他们多少发子弹。
程越无奈地看了看他们,道:“每人一百五十发,只有这么多。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造出来这种子弹,所以只能给你们这些,很珍贵,你们要省着点用。弹壳也别丢掉。”
其实程越的弹药还是很充足的。五百人每人照着十个基数备的弹药几乎都在他手里,他只给了众将一个基数而已。但经不起用啊。而且以这种枪的弹药而言,他知道几十年都生产不出来,还是多掌握在自己手中放心一些。
接着众将就一个个地上来观察程越给他们准备好的步枪枪,练习上弹夹和模式操作,还要做瞄准的练习,就是互相瞄来瞄去。但程越没给他们子弹,他们还不熟悉,太危险,明天再说。
一夜无话,也不来劫个营。
第二天早上,众人都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抱着枪,兴高采烈地等在程越的帅帐前。里面有不少熊猫眼,明显是昨晚太兴奋,没睡好。还有不少干脆是抱着枪睡的。
程越领众将领出营到了常州城外,马上傻眼了。
只见常州城大门紧闭,门上猩红一片,都是血,但不知是什么血。城门口还撒了一些。
城头上了挂着密密麻麻一整排马桶、沾血的亵裤,也涂了血。
城头上的人就更有趣了。一大群的和尚和尼姑坐在正中间扎好的高台上,最上面的几个还披着各色袈裟,各种法器一应俱全,一颗颗秃头在早上刚刚升起的太阳照耀下闪闪发亮。见程越出现,立刻开始念起经来。
旁边还有一些道士和跳大神的也纷纷大显神通,各种罄钵齐齐上阵,一个个摇头晃脑,香火齐飞,桃木剑漫天飞舞。一时间好不热闹。
王八蛋!
敢情拿我当妖怪了!
程越气到大骂脏话。我说嘛,离我这么远就躲开,也不给我添乱,原来是因为这个!
程越把自己知道的脏话都骂了一遍,把伯颜的女性亲属都形容了一回,想想又补充了几个,总算停了下来。哼,还有英语日语法语韩语德语西班牙语的我还没说呢。
等程越停下来往旁边一看,众将都一脸佩服地看着他。
吴江竖起大拇指夸道:“公子啊,俺老吴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佩服过一个人,公子连骂人都能有这么多花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都没听过骂人能骂这么厉害的!”
程越简直要被他气死,不过他知道吴江是粗人,这话还真是夸他的。只好咳嗽几声,润润喉咙,也解一解尴尬。
程越将脸一板,道:“射击训练开始!举枪,瞄准!”
“没子弹啊。”
“先练瞄准再说。”
几十人几十支枪按照程越昨天的要求端了起来,一个个向城头上的元军瞄准。
城头上的元军见了,吓得连声大喊。
那些和尚道士跳大神的越发活泼了起来。声音大作,也不知道城头上的元军怎么受得了。
程越认真地一个个纠正他们持枪瞄准的姿势,在踹了几十个屁股之后,总算可以过关了。
之后程越就在他们每个人的枪上挂了一块石头,训练他们的稳定度。一端就是一上午。
虽是寒冬,这些将领精兵的脸上很快就挂满了汗珠。
累啊!每个人都在咬牙支撑,因为程越有言在先,受不了训练的,收回枪,以后也不给了!
没有枪是小事,这面子实在丢不起啊!
将近晌午,众人终于盼来了程越一声:“收枪!”
七十多个人大汗淋漓地垂下双臂,不少人几近虚脱地不顾地上冷坐了下去,随即又被程越呵斥起来。
程越满意地看着大家,道:“好!好汉子!我告诉你们,刚才这个训练能坚持下来的一百人当中也没有几个!你们全都是好汉子!不愧为百战强兵,就是与众不同!”
众人这才明白这项训练的艰苦程度,都不禁露出了微笑。
张贵双手哆嗦着道:“公子,这下午还练吗?”
“练,不过不练这个了,练习换弹匣,这个可是很重要。”
一个叫许鹏飞的千户大着胆子道:“公子,我们每个人手里只有一百五十发子弹,没必要练这么凶吧?”
程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许鹏飞吓了一跳,不由得退了两步。程越道:“你懂什么?就算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也是这么练!不这么练,你要怎么用这一发子弹就能打中敌人?何况你还有一百五十发!知道每颗子弹有多珍贵吗?知道一发子弹能起到多大作用吗?我为什么能弹无虚发?练出来的。为什么我能战胜敌人?练出来的。在战场上,我想杀谁就能杀得了谁,你行吗?这把枪只有一百五十发子弹,但是我们要造枪,虽然造不出这么好的,但训练方法是一样的,你们要学好,更要练好,将来可以替我训练出无数的神枪手。至不济也不能你一个千夫长枪法还没一个小兵好吧?多学一些东西,严格要求自己,永远不会吃亏,总想着蒙混过关,能有什么大出息?”
程越声色俱厉地说完这些话,已经有不少人头都低了下去,他们何尝没有这种想法?现在听程越一讲,觉得自己真是个孬种,都低头反省了起来。这些人年纪都不小,自然明白好歹。
程越见他们明白了,也不为己甚,笑道:“行了,大家累了吧?吃饭去,下午还得接着练,打起精神来啊。”
城头上的元军不知道程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看到程越领众人拿着传说中的杀人法器弄了半天,也没有伤得一人。就算后来挂了块石头也是不行,最后程越还朝手下大发脾气,拂袖而去。都欢呼起来。一时间城头上欢声雷动,把程越搞得莫名其妙。
第二天程越继续来与众人做瞄准练习。城头上与昨天一样折腾得天翻地覆。
这次众人不为所动,有人还要求加重一点的石头。这次换程越不同意了,你以为举重比赛啊。
不同的是这天下午程越每个人发了三十发子弹,让他们体会全重的感觉,只是任何人不得打开保险,否则杖责、收枪。
手中有点子弹,终于可以称之为枪了。
众人都喜不自禁,手中的枪格外轻拿轻放。程越警告过,走火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第三天程越要他们瞄准移动的目标,城头上走来走去的士兵和跳大神的就被吓得不轻,跳大神的也格外卖力起来。
这天下午程越也安排了瞄准训练,本来照着前两天的“规矩”,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下午是可以休息的。结果随着程越的训练,他们也呕心沥血地驱了一整天的魔。等程越近傍晚收兵的时候,这群和尚道士跳大神的实在受不了了。一个个神形憔悴,喉咙沙哑,活动量大的已累晕了几个。
消息回报到伯颜处,伯颜正与阿塔海和其他部将在花厅轻松地聊天。三天了,程越手中的法器面对伯颜的“严密防守”无功而返,只能每天气急败坏地回去。蒙古诸将终于松了一口气。
伯颜接到消息,不禁有些担心,对阿塔海道:“有几个人撑不住了,你看如何是好?”
阿塔海长声笑道:“程越那个妖人对我破妖之法无计可施,就要使疲兵之计吗?黔驴技穷罢了。让他们再坚持一下。我已派人让沿江各地搜罗具有各种神通之人。还有吐蕃的大喇嘛在成都有几十人高人,我也派人去请了,他们个个法力高强,到时候看这个妖人如何抵挡!”
伯颜点了点头道:“秽物也要再收集一些,高价买。黑狗再买一些,不能抢了,再抢都藏起来我们也找不到。如果程越那妖人冲到城下,用这些东西泼他!再用箭射,不怕他不死!”
第十八章 程越的秘密行动
程越并不知道元军对付自己的这些恢宏计划。他在忙着写骑兵操典。帅帐里有许多各级军官在看着他的笔和本子吞口水,他们是来备询的。
程越写一篇,就停下来问他们的意见。这些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自然知道要在什么地方努力,再加上程越来自后世的经验,步兵操典已经完成,骑兵的也只剩下最后几笔了。程越还要编撰工程兵、炮兵、侦察兵、后勤兵等等的操典,他还有两万的新兵在平江,要尽快完成。
脱脱见程越终于停下笔来,问道:“公子,明天可以打实弹了吧?”
程越抬头看了看他,道:“还不行,不过快了。这也是你们箭术纯熟,进展甚速,普通人更慢。更何况,我要给伯颜一个错觉,让他觉得那些呆鸟是有用的,等他们受不了了再说。而且,我还在等一批人,一批一定会出现的人,等他们来了,就是你们动手的时候了,这几天你们要认真练习,决不能懈怠。开枪前我要检查,谁不合格就把枪交出来,我不要没有毅力恒心的人。你们明白了吧?”
张贵道:“公子等的可是元军的援兵?”
程越笑笑道:“也算是吧。我这也是灵机一动。你们猜如果这些和尚道士的撑不住了谁会来补上?”
“喇嘛!”段连生眼前一亮。
“对,自从忽必烈灌了顶,这些喇嘛就越发气焰熏天,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就是要等他们来,让他们都死在这里。你们说这些和尚道士的没事,反而这些喇嘛死了,会发生什么?”
段连生道:“据说元朝曾组织佛道大辩论,道教败北,当场就有十几名道士剃度,从此北方道教没落,喇嘛昌盛。公子可是要挑动他们再次内斗?”
“不错,摧毁一个国家,或是一个民族,最重要的是摧毁他的信仰。现在许多元军士兵信奉喇嘛教,为追求来世,往往不顾生死。我就是要用道教和南方的佛教来斗它,让喇嘛教身上的光环消失,让它变得一文不值。这样元朝内斗就会加剧,士兵就会疑惑,我们的机会就更大了。”
满帐篷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张贵一脸敬佩地道:“此乃绝户之计也。”
程越笑笑道:“没错,不过还有一个更有趣的叫法,心理战。”
“心理战?”
“是,战争里面,要善于运用一切有可能伤害敌人,保存自己的办法,心理战就是一种。其实你们平时也有很多应用。比如在战场上大声吼叫,就是震慑敌人的方式。对了,你们这几天给我练习打空枪,勿必要做到扣扳机的时候枪管纹丝不动。这样,等那些喇嘛到了,你们才能在远距离爆了他们的头,难度太大,胸也可以。卫队的人不练这个,明天开始练野外埋伏和持枪长时间拉练。”
有军士进了帐篷,道:“公子,您让李世修做的手套,他已经简单地做了一万五千副,派人送来了。”
“哦,好,这是好事,兄弟们不用再让手挨冻了。脱脱,你马上发下去。”
“是。”
过了一会儿,军营里乱哄哄地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和热烈的讨论声。帐中人正在期待着,脱脱拿着几十副刚送来的手套走了进来。
众人围上前去,一时间啧啧连声。
手套是用粗布做的。很简单,也很粗糙,赶时间做的,不可能太好,但对于众人而言,仍是从未见过的新鲜货色。更重要的是,非常实用。
脱脱拿了一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送到程越面前。程越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道:“你用这副吧,我有。”说着把自己一直揣在兜里的手套拿出来戴了起来。
众人这才知道程越早就有手套,而且如此精致,但大家都没戴,程越也不戴。都不禁深深地感动了。
程越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别说话了,才道:“有了手套,我们又多了一分胜算。大家也不用这么受罪了。今天就到这里。张贵,这几天你带他们坚持训练,我要集中精力把其他兵种的操典写完,时间不等人啊。不经召见,不得到这里打扰我,有什么事情找脱脱和张贵,紧守营寨,不要让伯颜钻了空子。去吧。”
众人领命出帐。
张贵留了下来,道:“刘顺已等在那里了,东西也已经装好。”
程越点了点头,道:“大营就交给你了,如果伯颜敢冲出来,就用我给你的机枪扫射,把他们打回去。等我回来再说。我写的操典,这段时间你要操练起来,我回来再跟我说说如何。”
“是。你也要小心。”
“知道了。”
程越单独训练了张贵操作机枪,除了没打实弹,都没太大问题,而且张贵见过程越操作机枪。最不济,谨守大营是很轻松的。为了他早已策划好的行动,他要趁着那些喇嘛还没来,轻舟北上,救一些人去。
程越带上自己的装备,戴上刚做好的假发套,等到天黑了,在张贵的掩护下,悄悄溜出军营,与他同行的还有五十名受训的卫士。一小队人最后到了江边一处很安静的浅湾。那里有几十艘货船在等着他。
程越那身怪异的衣服就是最好的通行证。船上放了船板下来,程越登上了船,刘顺已在船上恭候他了。
刘顺一见程越,马上拉住他的手道:“公子上次教我的牵星术我已经掌握了,真是好用。还有公子给我的世界地图,我研究了很久,正在做远航的准备,公子来看看我的计划,再教我一些。”
程越被他拉进了船舱,换了衣服,把武器藏在船板下的夹层里。船已逆流而上。
刘顺拿出了一份自己写好的计划,程越仔细地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想,还在上面写写画画。
过了一会儿,程越终于停了下来,道:“我听说外海有个叫张瑄的,有五百多条船,海上也很熟悉,你要去降服他。先占领琉球,好好经营,再等我造出大量枪炮,拿下麻逸和马六甲再图西进。就是这个次序。我知道你很想马上就到欧洲去,但不能急。我要先把枪炮造好,这样我们就可以称霸江河,纵横海上,掠夺全世界。更重要的是,你要造海船。我这里有图纸,你找李世修要钱要人,让他现在就开始着手造,这样才能远航。我还有征服日本的计划,不用海船是不行的。”
说到这里停下来笑了笑,拍拍刘顺的肩膀道:“日本有石见银山,还产黄金和铜铁。得到了这些,我们想做的事情就万事俱备了。忽必烈那头蠢猪用高丽人造的河船来海上作战,当然会全军尽墨。蒙古人只是些没文化的蛮夷,我们不同,我们赢定了。”
刘顺高兴得眼睛都咪了起来,道:“公子,我这就回去安排。”又对外面喊道:“王士元,你来一下。”
一个面色黝黑、神色强悍的青年人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刘顺指着他道:“下官这张脸,认识的人太多,这次就让他陪公子去。他是我的妻弟,虽然水战陆战都很娴熟,但自从听说我降了蒙古人,他就回家了。这次我特意找他来,就是让他在公子麾下立些功劳。”
王士元刚要大礼拜见,程越已扶住处了他,道:“我这人,不讲那么多规矩,你好好做,大礼就免了,以后也不用。军人嘛,哪能随便就给人下跪?”
王士元听得振奋了起来,道:“我这姐夫刚跟我说降了程公子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以为然,想程公子这般年轻,能成什么大事?但今日一见,果然见识不凡,大事可期啊。”
程越笑着道:“大事么,还在后头,你跟着我,不会无聊的。刘顺,你回去吧,操练士兵,打造战船。我让你建的炼钢的高炉你开始建了没有?”
“按公子画的图纸,已经开始了。在一个岛上,被我水军围得水泄不通,四周也被砌上了高墙。工匠也开始在召集了,公子要做的模具也在着手,不过上次公子给我的财物也花得差不多了。”
“哦,我一路上得很许多财物,你找脱脱要,这是大事,不能耽误,也别让人从中上下其手。让水军稍安勿躁,只要炮造出来了,天下任我纵横。还有,过几天等我的命令,有大功劳送给你们。”
“是。”刘顺施了一礼,拿了程越手中的图纸,下船另乘一条小船,沿江回去了。
长江上本来就有许多来往的商船,尤其现在正处于战争期间,粮船最多,粮商都赚得盘满钵满。
不管是元朝还是宋朝或者大理,正是需要粮商的时候,所以元军见到程越乘坐的运粮船,都不加阻拦,上船检查一下抽些税就放行了。
程越一直向上游前进,他要去的地方是——潭州。
第十九章 潭州
程越第四天没有出现在常州城下,而且还有五十名他的护卫也没出现,这件事马上报到了伯颜案头上。
伯颜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阿塔海,不禁也笑道:“你以为是怎么回事?”
阿塔海笑吟吟地道:“丞相怎地胆小了?那程越妖人第一天看到我们的阵仗就气得破口大骂,显然是破了他的妖法。他的妖法不灵,自然也就懒得来了,他不来,他的护卫来做什么?再不然就是在营中修炼新的妖法,除此之外,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如果他去偷袭阿术,解救扬州如何?”
“丞相可是考我么?扬州那边阿术早就有了准备,听说他那里道行高深的人比我们这里还多,扬州寺庙多是天下有名的。再说他就解了扬州之围又如何?我们现在也不去打临安,他分兵扬州有什么用?阿术是名将,丞相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啊,我也是想不透这件事。想来想去,只剩下你说的这一种可能了。难道他还能北上去解潭州之围不成?”
“哈哈哈哈,丞相,你可真爱说笑。金陵以北的沿江,已尽在我手,潭州不过孤城而已,他救了要做什么?他怎么守?难道临安他不要了?何况刘顺的水军根本没动,只是最近在他一个岛上修筑什么东西,还值得探查一番。”
“眼下顾不了他,你只管派人探查,等喇嘛们来了之后,杀了程越这个妖人再作打算。”
“是。我这就去。”
在北上的船上,王士元也在问程越同样的问题。
程越道:“是,救潭州的确没有太大意义。但也可能意义很大。”
“愿闻其详。”
“我不是要救这么简单,我要把阿里海牙杀了。阿喇罕和董文炳先后被我杀了,已让忽必烈十分震怒。我再把阿里海牙杀了,不但可以借机威胁下游,更要让伯颜灰头土脸。让忽必烈对伯颜产生不信任甚至恼怒。伯颜这个人对元朝是个贤臣,被我杀了的阿喇罕和董文炳也是,就个人而言,都是贤明能干的大臣。这种大臣越多,对我们就越不利,他们也不可能为我所用,所以只能除掉。阿里海牙也算不错,这个人野心勃勃,杀了他最好。伯颜和他身边的部将还有阿术,都要想办法除掉,除不掉也要让忽必烈对他们失去信任。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伯颜他们鼠目寸光,只看得到城池,我看的却是人,不管什么时候,人,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潭州有几个人是难得的人才,看看他们能不能为我所用也是我的一大目的。”
说着看了看目露震惊的王士元,很亲热地拍了拍他道:“人才啊,我需要人才,越多越好。你也要努力。如果你有难,我也会去拼了命地去救你。明白了吗?”
王士元听完之后不禁感慨万千,道:“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那姐夫对公子推崇备至,以三万人降一万人也不怕别人耻笑,听完公子这席话,我就算统领十万大军也是要降的。”
程越哈哈大笑,道:“可惜那些蒙古人不这么想,否则我能多做多少事啊!行了,休息,今晚就到地方了,还有一场大战等着我们呢。”
晚间,货船都停靠到了潭州的码头上。把货卸了下来,自有收购的来买走付款。程越等天黑了,就招呼五十名护卫拿出武器,悄悄登上码头。
程越把手中的自动步枪装上消音器,戴上夜视仪,走在最前面。
码头的驻军不多,因为潭州城已破,宋军只是筑起月城还在顽抗,眼看这几日就要破城了,也要过年了,兵力自然都往城里集中。战乱中船来得少,也没人觉得会有什么袭击,所以这个码头只有一个副千户领着两百多精兵躲在军营里看着。天寒地冻,码头晚上更是空无一人,程越带着护卫很轻松地靠近了军营。
军营是一个大宅院,门口点着个大灯笼,有两个士兵守卫。程越带人逼近到了近三十米的地方,不能再靠近了才停了下来。回头对着护卫道:“你们注意我的动作。”护卫们就着月光看着程越单膝跪地,用非常标准的姿势架起枪,瞄准,毫不犹豫地连开两枪。微弱的枪声响后,两个守卫倒了下去。
程越又道:“都看明白了吗?稳,就这一个要求。其他都是练出来的。手要稳,心更要稳。”
这些护卫也大都久经沙场,闻言都默默点头。
程越微微笑了笑,这些人都杀过人,比刚上战场的楞头青可强多了。
程越拿出刺刀,握在手上,走到军营门前,使劲拍了拍门。
门里传出一个人不耐烦的声音:“随便找个地方尿不就行了吗?非得进来啊。”
程越夹着嗓子小声道:“急,急。”
里面的人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来了。”
门闩一落,门开了,程越不等门全开,手中操刀划出一道白光,已经割断了开门人的喉咙。
程越早已闪身而过,躲开了飞溅出来的鲜血,冲进门里。门房里还有一个人,正呆呆地向这边看,程越已扑了过去,一拳打在他的喉咙上,再用手一环,一用力,折断了他的颈骨。
这几下干净利落,迅猛凶残,看得后面跟上的护卫全都目瞪口呆。他们是头一次看程越动手,谁知竟如此可怕,心里对程越更加敬畏了。
程越也不看他们,用手一招,率先往里面走去。
绕开照壁,里面有五进的院子,每座院子里都有七八间房,多的十几间。现在夜快深了,外面又冷,睡得都早。已经没什么灯点着了。
程越用刺刀挑开一个门闩,用手挤着门,防止门轴作响,迅速开门闪了进去。后面的护卫立即跟了进来。屋里躺着十个人,护卫们一一对应着站好。程越将手向下一压。十柄刀将下一挥,再摸摸鼻息,就去下一个房间了。
每个人都杀了四五个人,程越已走到了最后一个房间了。那是正房,肯定是副千户住的。
程越笑了笑,用刺刀挑开门闩进去之后一看,果然这屋里只有一个男人,但他的身边却还有一个女人趴在床沿也睡着了。
程越示意掌灯,然后笑咪咪地走到这两个睡得很香的人眼前。指着他们的嘴压了一下。
后面立即上来两个护卫,用手狠狠地捂住了他们的嘴。
两人被弄醒,吓得缩成一团。
程越对那个副千户道:“你的伙记都已经被杀了,你也看到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血。所以,你喊也没用。现在,回答我的问题,答得好,饶你一命,如果你骗我,就只好把你碎尸万段了。”
那副千户见嘴上的手挪开了,才颤抖着道:“不知大爷想知道什么?”
程越把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道:“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你是男是女?”
那副千户哭笑不得,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好说:“小的王三才,从小就是男的,千真万确,决无虚言。”
程越看了看刚才趴在他身边的女人,见那女人长得千娇百媚,楚楚动人,不禁奇道:“你一个男人,身边有这样的女人,却不让她上你的床?难道她是你妹妹?”
副千户只好道:“这个是有原因的。小的因为作战勇敢,昨天蒙阿里海牙大人把他的一个侍妾赐给了我。但小的因为受伤,正在养伤,被严令这些日子不得近女色,小的怕受不了**,就只能让她不要靠近,以免落下病根。这女人小的还没尝过,不妨献给大爷,大爷这等英俊,也是她的福分。”
程越看了看这个女人,越发觉得实在美得惊人,刚要说话。这女人苦笑了一下道:“大爷,奴家苏蓉乃不祥之人,大爷杀了这许多元军,妾身怕是也不能活了,只好求大爷能带妾身走,为奴为婢,只要能让妾身活下去就行。”说罢盈盈下拜。
程越问道:“何为不详之人?”
那副千户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她刚嫁过去不到三个月,丈夫便因病去世。说起来也是她丈夫命薄,与她无关。攻破成都的时候她被士兵发现,献给了阿里海牙大人,但大人不喜欢**,所以只让她做些粗活罢了。这次攻潭州,见我喜欢,就赏给了我。小的无福消受,请公子笑纳。”
程越看了那副千户一眼,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哪里哪里,小的能为公子做一点事情,也是与有荣焉。”
“好,下一个问题,阿里海牙在哪儿?”
副千户脸色大变,吞吞吐吐地道:“公子,阿里海牙大人那里防备严密,勇士如云,公子只有这些人马,如何能够成事?公子还是趁夜夺些财物就走吧。反正公子已立下大功,别让自己身陷险境哪。”
程越把扣住他脉搏的手又紧了紧道:“那是我担心的事,你只要说出来就行了。”
第二十章 阿里海牙
那副千户看了一眼苏蓉,咬了咬牙道:“也罢,只怕我不说,这贱人也会说。潭州城已破,阿里海牙大人正住在城南一座宅子里,上面写着于府的便是,他的部将也都住得不远。只是四周有重兵把守,公子决无可能成功。”
程越盯着他们眼睛笑道:“我可以跟你打赌,我赢定了,不过要借你的人头一用。”说罢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副千户立即晕死过去。
程越回头对苏蓉道:“你先收拾一下,码头上有运粮船,我派人送你过去,你耐心地等我。听船上有个叫王士元的安排就行了。”
苏蓉迟疑了一下道:“妾身在阿里海牙府中有个好姐妹,是阿里海牙的侍妾之一,叫叶倩儿的,她很受宠爱,但因为阿里海牙杀了她全家,对阿里海牙恨之入骨,没有她保护,妾身只怕早已被阿里海牙的家丁侮辱了。她说不定对公子有用,公子不妨救她一命。以此信物为凭,她就知道了。”
说完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了程越。
程越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苏蓉又道:“公子要用人,这里离码头又不远,妾身一个人能过去的,公子给一个凭据就行。”
程越牵过她的手,道:“你一个女人家,不要这么要强,既然做了我的女人,我断然不会让你冒这个险。”说完叫过两个护卫陪她去收拾。
苏蓉被他握住手,身体不由一抖,听他说完这番话,不禁红了眼眶。低着头应了,匆匆去收拾了。
程越看了一下玉佩,把它收入怀中。抽出刺刀,把那副千户的头割了下来,找床单包上了,搜出了他的腰牌。又让大家都换上元军的衣服,武器用布包上。
苏蓉这时已收拾好了,过来对程越施了一礼,跟着两名护卫快步走了。
程越想了想,把人召集起来,低声吩咐了起来。随后,去马厩解马,居然有七十多匹。于是一人一骑,向潭州城奔去。
码头离城门不远,程越率众人片刻便至,城门口有守将在拒马后面大声喝道:“是谁在纵马,难道不想活了吗?”
程越大声道:“禀大人,副千户王三才方才巡检时在街上被几个黑衣人冲出来一刀砍了头颅下来,凶手却逃掉了。这些人都是当时与王大人一起巡检的士兵,却对刺杀的人描述各自不同,我等不敢擅专,特来禀报阿里海牙大人,请大人亲自询问发落。”
“哦,竟有此事?你手中的是头颅吗?”
“正是,不敢惊扰大人。”
“哼,老子亲手砍的也不下一百多个了,拿来我看。”
“是。”
那守将搬开拒马,拿着火把走上前来,程越把床单解开,那守将看了几眼道:“是王三才,前几天才刚一起喝过酒,真是的。跟我来吧。”
“多谢大人。”
程越等人在这守将的带领下,穿过了几道岗哨,很快就到了一座大宅门前,上面果然写着“于府”。
大宅周围戒备森严,灯火通明。远处潭州守军筑起来的月城上的灯火也隐约可见。
那守将下马走到门前,自有门人前来询问。听完后面色一变,道:“大人此刻怕是睡了,不过还是得替你通传,等着吧。”
过了一会儿,门人出来,道:“你们进去吧,把兵器放在门房,搜完身了才能进去。你们用什么兵器,怎么这么大啊。哦,怎么还怪模怪样的?”
程越道:“这本是我们王副千户特制的砍头弯刀,待会儿我想顺便进献给阿里海牙大人,也算给王副千户请功吧,唉,王副千户是好人哪。”
“行了,进来吧。”
“是。”
程越带众人从偏门进了宅院,顺手把门带上了。
进门之后有两个人在两侧站着,后面是一面照壁,转过来就是门房,里面有十个侍卫守护。
程越等人随门人进了门房,向后使了个眼色。
众人突然之间一起发动,几十把刀突然被拔出来,砍断了这些人的脖子。
程越留下十个人守着,其他人拿出武器跟着他摸了进去。
宅子里面的防守就松懈得很了。程越解决了几个站岗的侍卫,众人一路不停地直逼正堂。
正堂前有二十名侍卫,程越带人大摇大摆直接走过去。
正堂前的侍卫不禁有些纳闷,对着他们道:“你们手里拿着什么?门房呢?”
程越拿起自动步枪,道:“哦,这个啊,叫自动步枪。”说完抬手就打,装了消音器的自动步枪发出一连串轻响。十几个人瞬间被扫倒。剩下几个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程越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程越掏出一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快速射击把他们都杀了。程越脚步不停,一边走,身后的护卫也上冲上去向还在动的人身上补刀。几声**也消失了。
里面有人喝道:“出什么事了?”
程越抬腿冲了进去,见正堂正中间坐了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看样子就是畏兀儿人,面色苍白,神情萎顿。程越想起来阿里海牙在攻潭州时中流矢受了重伤,看来养了几十天也不过如此。
程越笑道:“阿里海牙?”
阿里海牙瞳孔收缩,倒是冷静得很,知道自己只要一叫,就真的死定了。看着程越慢慢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啊。”
程越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没办法,欲成非常之事,当有非常之举。”说完对着后面的护卫道:“把后宅的人控制住。都带过来,乱喊的只管杀掉。“
阿里海牙叹了口气道:“我后宅都是女眷,也没几个人,不必喊打喊杀。”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程越道:“你可是那妖人程越?”
程越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当着面被人喊作妖人,还是很不爽,总能让他跟人妖联系起来。
但程越没有生气,至少没显露出来,只是冷冷地道:“些许法术,不值一提,更不是什么妖人。”
阿里海牙没想到程越居然从常州直接杀到了这里,只怕自己是元军中第一个与他面对面说话的人。面对这个传说中妖法厉害的人,他真的有些胆怯了。他刚才的话是脱口而出的,现在再让他讲一遍,他未必敢。
阿里海牙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和善的脸色道:“不知公子此来何意?可是要救潭州?”
程越懒懒地靠在椅子道:“是啊,潭州守将里有几个是我的朋友,不救不行啊。”
阿里海牙微微一笑,道:“公子何不早说?不知是哪几个?我可以帮忙放他们走。就当交公子一个朋友。”
程越露出一丝微笑道:“大人真是爽快。不过我那几个朋友恐怕不会扔下别人就走啊。如果我说那些守军都是我朋友,大人能把他们都放了吗?”
“我当是什么事呢,不瞒程公子。我本来就不想杀他们,我们大汗在我等出京之时曾有言在先,此次南征务必要做到不妄杀一人而平定南方。程公子如果能说动里面的人就尽管带走就是,伯颜丞相那里,自有我交待。”
“好,这件事还真的非大人不可。既然大人答应得痛快,在下就领了大人这个人情。多谢多谢。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大人帮忙,就是——我有些缺钱。”
阿里海牙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胡子,道:“这是小事,钱财身外物尔,我有些财物,公子不妨拿去,只求公子以后看到阿里海牙时,手下留些情份就好了。”
程越也笑了,以后啊,呵呵。接道:“在下早就听闻阿里海牙大人乃人中龙凤,英雄盖世,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哪。早知道大人是这么个好说话的人,咱们早就是朋友了。哈哈哈哈。”
阿里海牙也陪着干笑了几声。
护卫从后宅回来,带了十几个女人进来,都面露惊恐之色,不断打量着程越,十分难以理解自己怎么就变成阶下囚了。
这些女人有三个身着比较华贵,长得也都各擅胜场,极其美艳,应该就是阿里海牙的侍妾了。阿里海牙的正妻和孩子都在大都为质。
程越也在打量着她们,也不知道谁是叶倩儿。努力地看了半天,猜了半天,总算明白这是无用功。
阿里海牙见程越这般放肆地看着他的侍妾,哪里能猜透他们想法,只道程越看中了她们,他此时保命为先,又哪能管得到这些女人?
阿里海牙的老脸抽搐了几下,哈哈大笑道:“程公子,不知像您这样的修道之人可禁女色?我这几个侍妾都薄有姿色,程公子喜欢,就算是我送给程公子的礼物罢了。程公子年轻有为,让她们跟着程公子可比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强多了。”
程越倒是吓了一跳,心道我真没这个意思啊。又看了阿里海牙一眼,禁不住在心里对他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个狠角色啊。
程越瞄了这三个女人一眼,见到这三个女人虽然表面上都露出害怕的样子,眼睛里却有期待之意,想了想,改了先前的主意。
程越着着阿里海牙,笑了笑道:“这不大好意思吧?君子不夺人之美,这礼物程某受不起啊。”
第二十一章 又多了三个美女
阿里海牙心里已经把程越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三十六个来回了,但脸上笑容依然不变,道:“程公子虽然与我素昧平生,但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一见如故啊。我痴长几岁,这几年对女色越发淡了,正愁怎么安顿她们三个,也好跟老妻安度晚安而已。公子替我照顾她们,也算我给她们找了个好归宿,不负她们跟了我几年的一些感情。说起来,我还要向公子道谢呢。呵呵,呵呵。”
阿里海牙笑得比哭都难听,这几个侍妾是他最爱的几个,无不是绝色美人,所以这次他出京只带了她们出来想享享温柔之福。不料却要亲手将她们送人,他心如刀割,真的体会到他抢别人女儿姐妹时别人是什么感觉了。
程越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当然不能点破,于是顺水推舟地道:“既然这样,程某就勉为其难了。想我程越不过二十岁而已,家中贫寒,也不知能不能替大人照顾好,唉,恐负大人所托啊。”
阿里海牙拼命咬着牙,不让自己破口大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程公子哪里话来,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有些财物正要送给公子,公子又答应我替我照顾她们,当然更要多送给公子一些,总不能让公子吃苦受罪地去嫌钱吧?如此一来,老夫岂非成了恶人?嘿嘿,嘿嘿。”说着掏出一把钥匙,对其中一个侍妾说:“倩儿,只管将我锁在床头的箱子取来,有点重,你要小心。”
又勉强对程越笑道:“派几个侍女过去帮忙吧,那箱子不小啊。”
程越这才知道那个眼睛大大,眼神却像水一样的美女就是叶倩儿。一招手,两个护卫就跟了过去。
正堂里一时静了下来,程越拿起茶来喝了几口,这才道:“这件事大人虽然答应了,但你的部将未必肯哪,不如请大人帮我说服一下他们可好?”
阿里海牙听到这句话倒冷静下来了,道:“若公子不放心,自然是可以的。不知要怎么去叫他们才好?”
“何必去叫他们呢?明早他们总得来这里商量军务吧?就快天亮了,我们就等一会儿吧。”
阿里海牙苦笑连声,这程越是一点机会也不给他啊。
一会儿的工夫,那两个护卫已拖了一口箱子进来。阿里海牙又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叶倩儿接过来打开了那口箱子,再把钥匙递到程越手中。
箱子打开一看,里面珠光宝气,灿烂若星。全都是阿里海牙这次掠夺来的精品,也不知抢了多少大户人家和官府宝库,再加上沿路都有投降的南宋官员奉献,价值极为惊人。
程越也不细看了,命人又锁上箱子。回头对阿里海牙道:“我有些事情要与我那三个侍妾谈谈,大人请稍待。”
阿里海牙听他已经把她们说成他的侍妾了,一阵愤怒,只能强自压下来。又见他色欲熏心,怕是忍不住要占些便宜了。鄙夷之余,只是满脸僵硬地点了点头,连看都不看他。
程越转过头来用手指勾了勾,叶倩儿就乖乖地跟着他进了侧厅。
一进侧厅,带上门,屋里只有从正堂漏过来的一点灯光,颇为**。
叶倩儿马上稍稍退后了一步,道:“公子稍待,今晚阿里海牙命妾身侍寝,虽然他伤重,没有碰妾身,但妾身还是觉得身上是脏的,公子可先找她们侍候。”
程越忍俊不禁,笑着从怀里拿出了苏蓉的玉佩,道:“姑娘可认得这是谁的?”
叶倩儿凑近仔细一看,道:“这是苏蓉的贴身之物,为何到了公子手中?”
屋里很暗,叶倩儿贴得很近才看得清,一股幽香直冲程越的鼻子,程越都能感觉到叶倩儿的体温。禁不住一阵心猿意马,心想反正也是自己的女人了,就顺势环住了她的纤腰。
叶倩儿不敢挣扎,只低低地道:“妾身现在不干净,待妾身梳洗之后再说,公子不要。”
程越也不再动作,只是搂着她把苏蓉的事说了。
叶倩儿听得又惊又喜,身体也软了下来,紧贴着程越道:“蓉儿的命真的很苦,蒙公子青睐,终于有了福分。她是个好女子,还请公子莫要嫌她,好生待她。”
程越微笑着点头应了,道:“那你呢?”
“公子不知要妾身做什么?”
程越故意趴在她耳边说:“你替我盯着他们,有什么不对,马上告诉我。”
叶倩儿被程越弄得羞红满面,只轻轻点了点头。
程越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朝她脸上亲了一下。叶倩儿吓了一跳,直勾勾地看着他。
程越看她这么看自己也有些心慌,但羞刀难入鞘,一不做二不休地干脆吻住了她的小嘴儿。
叶倩儿犹豫了一下,没有反抗。一会儿就被程越吻得浑身发软,好不容易小香舌才摆脱了程越的纠缠,两手无力地推了推他,几乎是在**地道:“妾身现在不能侍候公子,等一等,妾身一定如公子的愿。”
程越搂着她,又亲了一下她的脸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你们两个要好好侍候我,我也会好好待你们。咱们一言为定。”说着伸出手指,同叶倩儿拉了几下。
叶倩儿只觉得甜蜜异常,竟是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她只道自己此生已没什么指望了,早打算好过几年人老珠黄就墮入空门,连尼庵都偷偷地找好了。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却让她不想出家了。她能在这个男人的眉目间读到他对自己的心疼。对她这个残花败柳之身,这个男人连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一副想负责的样子。
叶倩儿痴痴地望着程越,脑海间自然浮现了自己做梦时候的情景,不自主地整个人紧紧抱住程越,轻轻交替踮高双脚,竟然陶醉地撒起娇来。
程越刚开始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发呆,但马上明白过来。想起她的悲惨经历,也不禁鼻头发酸。只是温柔地抱着她,也随她一起轻轻晃动着,闻着她的发香,两人静静地陶醉其中,差点忘了时间。
过了一会儿,程越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在她耳边道:“我还有两个女人要见,不然就引出疑心了。”
叶倩儿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程越的怀抱,刚要走,突然回头快速地在程越脸上亲了一下,又微微瞪了他一眼,这才出去了。
程越微笑着看着她,眼中尽是疼惜。这女孩子,太可怜了。
很快第二个女人进来了,一进门就发觉屋内很暗,吓了一跳。正在想怎么办,门已被程越关上。她吓得一下子蹲到了地上,双臂抱膝,缩成一团。
程越又好气又好笑地走过去,蹲在她的眼前,柔声道:“别怕,我从来不打女人的,我那两个侍女倒是一见面就想打我。我是程越,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用一种柔柔的声音回答道:“我叫秀秀,姓胡。”
程越笑着拍了拍她的秀发,伸出手拉住她半用强地让她慢慢站起来。
程越把她拉到眼前,很认真地看着她道:“是这样,秀秀,我想问你一件事,就是你到底想不想跟我走?虽然阿里海牙把你送给了我,但我并不觉得你就是我的了,我必须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想跟我走,我就带你走,照顾你一辈子,当然你也得跟着我一辈子,不管我多穷,你都得跟着。你看怎么样?你怎么哭了?”
胡秀秀抬起一张精致俊俏的脸,哽咽着道:“阿里海牙是从我父亲那里把我抢来的。只给了他三个铜钱,我就被强买到了他身边。你知道吗?每次侍候他,他都要我跪下来,有时候还打我,就因为我只值三文钱。你问我想不想跟你走?我会织布刺绣,能养活自己的。你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吧。”说完,竟然扑在他怀里小声地哭了起来。
程越开始只是敷衍着想问几个问题就把她打发出去的,但没想到自己又听到一段悲惨的故事。没想到她的遭遇一点都不比叶倩儿好。这是什么世道?为什么有这么多苦难?程越叹息着把她抱紧,让她尽情地在自己的怀里哭。
胡秀秀在他怀里哭着哭着,大概是觉得很安全,竟然睡着了。程越发觉后没有办法,只好轻轻地把她晃醒了。笑笑道:“别难过了,以后你做我的女人,没人敢欺负你,除了我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欺负你。”
胡秀秀羞红了脸颊,小声说:“公子不嫌弃我就行。”
程越亲了亲她苹果般的小脸儿,道:“疼你还来不及呢。秀秀,先出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帮我看着,有反常的事马上告诉我。”
胡秀秀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道:“公子,我们真的能平安离开吗?”
“当然可以,没看我怎么欺负他那个阿里海牙吗?他虽然是元朝的大将,但在我而言,不过是个死人罢了,你等着瞧吧。”
胡秀秀听他这样说,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程越趁机吻住了她的樱桃小口。
胡秀秀吓得呆住了,被他亲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终于下决心羞涩地回应着他。
程越心中的得意难以言表。这样的美女,如果在后世,自己又不是高富帅,怎么可能追得上?穿越过来以后,这样的女人他已经有了六个了,虽然一个还没得手。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秀秀也红着脸离开了。
最后一个女人随即进来。
第二十二章 阿里海牙的部将
程越刚关上门,她就扑进了程越怀里,一对柔软的艳唇立即封住了程越的口。程越还在震惊中,自己的舌头已被她吸了过去。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纠缠了半天。程越心道,刚才还想能不能完成全部三个的深吻,结果居然不费吹灰之力,难道古代真是如此开放?还是这是她们都在这种极度不安全的环境下寻求安全的必然行为?
还没等想明白,这个女人的手已抓住了他的某处。
程越真是哭笑不得,难道自己要在这里被**?这可不行,要被人看不起的,后患无穷啊。但身体的反应很强烈,他得承认,这个女人很让他心动。
程越发动反击,探手入怀,捏住了她左边的柔软。入手柔嫩温软,滑腻饱满,程越忍不住不断地揉来揉去,身体几乎要爆炸了。
那个女人突然把程越的手给轻轻抽了出来。
程越一愣,马上就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
那女人道:“奴家云萝,本是汴京城的歌妓,后来被阿里海牙强占。奴家不知道她们两个如何服侍公子,但奴家保证,一定可以做得更好。”说完带着满脸的期待和一丝倔强静静地看着程越。
程越也在看着她。很容易就看得出,她因为出身歌妓,是有些自卑的。但她不甘心,她不想一直背着这个出身。所以她就利用了一个男人最有可能对她妥协的时机来试图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是,她太笨拙了,毕竟只有十八九岁,知道该做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做。
程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你想要什么?”
云萝怔了怔,眉目间露出一丝凄苦,道:“奴家能要什么?奴家出身低贱,不过是玩物罢了。只求公子能多少善待奴家,不要再把奴家送人也就是了。”
程越轻摇了一下头,道:“你没这么简单,我也没那么好应付,说吧,不说,只怕以后你想说我也不想听了。”
云萝身体微微一震,看着程越,眼睛里隐隐有了些雾色。轻咬了几下嘴唇,顿了一顿道:“公子请恕奴家无礼。奴家其实可以做许多事情的。如果公子不弃,奴家可以帮忙公子,或者公子有什么生意,奴家也小有心得。奴家、奴家其实也是想帮补家计。”
说到这里,声音已是越来越小,再也不敢讲下去,只有可怜巴巴地看着程越。
程越眼中终于有了笑意,抬起云萝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樱唇,道:“你相公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我早有打算,不光是你,我的所有女人都会有事情做,每天混吃等死可不行。我要做的事情很多,你想忙就有很多事情要忙,就怕你受不了。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有两个侍女,明年就是我的侍妾了,她们现在就是江阴帮我做事,我现在很缺人哪。”
云萝的眼睛忽然亮了,刹那间变得风情万种。轻咬着嘴唇道:“公子现在要不要先看看我的本事?”
程越笑意更浓,拍了拍她的翘臀,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两个侍候我了?”
云萝微微白了他一眼,低声道:“那还用说吗?那两个小浪蹄子,出去的时候脸上的**都快能挤出来了。你是没看到阿里海牙的那个脸色,跟死人脸没什么两样。看着真解气。”
程越问道:“你觉得阿里海牙此人如何?”
云萝知道这是在考验自己,马上正色道:“此人能战,能领兵,也能贪,日后恐有大祸。”
程越笑道:“你说阿里海牙的话,也可以放在我身上。你以为如何?”
云萝道:“阿里海牙的贪婪,是为他自己。奴家虽然不了解公子,但奴家总觉得公子不简单,就算公子贪也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
程越咪起眼睛看着她,道:“你不错,是个可以用的。不过切忌手伸得太长,我不太喜欢。”
云萝吓得赶紧称是,不禁在心里骂自己真的是太急了。
程越却又坏坏地一把把她抱住,尽情品尝她的香舌。
纠缠了一会儿,程越才满足地放开她,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拉着她的手就回到了正堂。
外面天色已蒙蒙亮。
阿里海牙见程越一脸无所谓地牵着云萝出来,偏偏云萝也脸红红地任他牵着,脸上还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样诱人的神情自己却从来没有在她们的脸上看过。
阿里海牙顿里觉得心中又苦又涩,自己的三个侍妾居然没有一个是心向着自己的。
程越见阿里海牙望着自己,连忙道:“哦,劳大人久候,实在惭愧。我这三名侍妾顽皮得很,真拿她们没办法。下次我早点出来就是了。嘿嘿嘿嘿。”
阿里海牙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嘴里嘟囔着:“哪里哪里。”
程越也不理他,问护卫道:“收拾干净了吗?”
“是,准备也做好了。”
“好,只管瓮中捉鳖就是。”
过了一会儿,似乎听到一些骚动。很快十几个元军就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押了进来。
前头的一个元军将领体态威猛,扎着小辫子,一脸委屈的样子。
那元将进了正堂一看,阿里海牙正坐在那里,正要满脸悲愤地要跪下来诉苦,马上就注意到了程越等人,还有阿里海牙的内眷。一时间莫名其妙,却又不敢莽撞,看着阿里海牙想问又不敢问。
阿里海牙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对程越道:“程公子,此人就是我的爱将,万户脱温不花。”
程越冲外面摆了摆手,其他的元军就被押了下去。隐隐传来一片叫屈之声,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程越这才走到脱温不花眼前,仔细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道:“好一员猛将啊。这里的事情阿里海牙会向你解释,你过去吧。”
脱温不花一脸不解地坐到阿里海牙身边,阿里海牙在他耳边说了起来。
脱温不花听着听着不禁大怒,对程越道:“你这南蛮子,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可敢放开我与我一战?”
程越毫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想逞英雄,可我没兴趣奉陪。我过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办,你把嘴闭上老实呆着,不然我就把你阄了。”
脱温不花本来气势汹汹,但一听到程越要把他阄了,刚才的勇猛气势立时跑到不知哪里去了,连两条腿都下意识地夹了起来。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再冲着程越喊了。
阿里海牙只好拉了一下他,脱温不花就势坐了下来,用眼睛斜视程越,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马上又有十几个人押了进来。这次是个汉人将领,其他人照例也给杀了。
这个汉人将领叫解汝楫,算是阿里海牙的左右手,水军万户。
此人进来时也是一脸的不解和委屈,还以为是大都派人来收拾阿里海牙,但当他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后,不禁对程越佩服起来。刚想问程越什么,第三个将领也被带了进来。
这个看起来还是个汉人,进来后不禁大喊:“怎么回事?我等忠心耿耿,决无不轨之举啊。”
解汝楫苦笑着对他道:“老张别喊了,我们被宋军俘虏了。”又转头对程越道:“此乃汉军万户张荣实。”
“什么?!”张荣实被惊得坐到了地上,看着程越不敢相信。
程越懒得理他,只是看着外面的情况。
一会儿的时间,又进来了几个万户和十几个千户,尽数绑了,正堂倒也热闹了不少。
好一会儿也没人进来了,程越回头问阿里海牙道:“没有了吧?”
阿里海牙看着满堂被绑起来的将领,重重叹了口气道:“本来今天要商量七日后总攻的事情,就把人都叫来了,没想到反而成全了你。”
程越笑嘻嘻地脱掉外面罩着的元军衣服道:“那就多谢大人成全了。好了,人到齐了,开会。阿里海牙,我要你传下命令,就说宋朝已派人来要召回月城里的宋军,你不想多做杀孽,已经同意放他们走了。还要给我们准备船和钱粮。”
阿里海牙只好点点头。
程越命把众人移到花厅,再召进来一个传令官。
很快就有一个传令官进来,见到阿里海牙马上施礼。
阿里海牙指着程越道:“传我的令,宋朝已派人召回城内的宋军,将潭州城让给我们,我已经同意了。你让军需准备钱粮和船,等他们出来,放他们走。这位就是宋朝的使者,你着人带他去月城下,让他与宋军说话。”
传令官骤然听到这个古怪的命令,十分困惑,但又不敢多问,只好向程越做了一个延请的动作,头前带路。
程越向阿里海牙拱了拱手扭头就走,自有护卫将阿里海牙押到花厅。
程越拿着武器,乘上马出了府。在另一个人的带领下,穿越了无数关卡,匆匆奔月城而去。
第二十三章 潭州守将
围着月城的元军听说宋朝派程越来召回守军,将潭州让给他们,都大声地嘲笑着程越。有人还向他扔石头,吐唾沫。
程越懒得理他们,策马飞奔到月城下。
说是月城,其实不过是临时工事而已,上面已满是疮痍和血迹。
月城上的宋军警惕地看着程越,他们都知道这月城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最多过完年,必破。
此时朝廷突然派人来,怎知不是元军的诡计?
程越掏出文天祥的手令,包上石头扔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城头上露出一个中年人的头,向程越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道:“本官李芾,冒昧相问。这位公子的名字本官从未听过,这手令上又没写公子的官职,不知公子可否解释?”
程越大声道:“若是做假,会这样写吗?文相公的字李大人可是认得的?”
“认得,不假。”
“印可有问题?”
“这个……,也没问题。”
“我可是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元军离得很远,可有什么危险?”
“也是没有。”
“那何不让在下进城,好好向大人解释一番?”
李芾想了又想,确实没什么风险,于是便命军士垂下一个筐来,程越只好硬着头皮钻了进去,由城上的人拉上城。
坐着这晃晃悠悠的土电梯被跌跌撞撞地拉上去,程越的心情有些沮丧,这与英雄的形象太不符合了。
所以等一够得到城头,程越马上就跳了过去,反而把李芾吓了一跳,他哪里见过这么活泼的“官员”。
程越和李芾及他身边的人一一见了礼,就往城下走去。一路上,程越不得不把自己编出来的身世和刚刚立下的功勋向他们尽可能详细地讲了一遍。为了让他们相信,还把自己的自动步枪拿给他们看。
开始讲独松关保卫战时,李芾和身边的守将好奇地拿起程越的武器反复观看,也许是这把枪的精致程度太高,总算让他们相信了程越的话。
听到程越已经把阿喇罕和董文炳全部杀掉,更在常州以一万多兵力与伯颜三万多兵力对峙时,众人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程越又讲到自己潜入阿里海牙府中的情形,众人听说他已经控制了阿里海牙和他全部的部将,一个个惊讶得合不拢嘴,接着就是一阵的狂喜。
说着说着众人已在到湖南安抚使的官衙里坐定。
李芾身边的一人却没坐下,对程越施礼道:“程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既然程公子正与伯颜对阵,不知程公子到潭州来做什么?朝廷没有大军来援,既便程公子来了,潭州只怕也很难守住啊。难道程公子想以阿里海牙为质,逼元朝停战吗?在下不以为然。”
程越一看,知道这是李芾身边的参议杨霆。此人以才能著称,多谋善断,尤其擅长面对复杂困难的情形找出解决办法。是他这次要救出去的重点人物,不然他就要投水而死了。
程越看着堂中的众人也在看着他,显然也想不通程越来做什么。
程越叹了口气,站起来环视了一下众人道:“此次我并非为解潭州之围而来。”
话音刚落,有几个将领已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什么?难道程公子是为那蒙古鞑子做说客的吗?方才程公子说的也都是假的吧?”
程越看着那几个将领,刚才那个喝骂自己的是沈忠,历史上本来他要在奉李芾的命令杀了李芾全家后再杀自己全家,最后投火自刎而死的,算是个忠烈的人。
当下也不也好跟他计较。只是用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他们坐下,接着道:“如今潭州之事已不可为。我知道各位的忠勇之心,是宁死也不愿降的,不然如何能坚持到现在?但现在有个三全其美的办法,各位不用死,各位不用降,全城的民众也不必遭受生灵涂炭。这就是我来的原因。”
知衡阳长沙的尹榖听到程越如此讲,在坐位上拱手道:“不知程公子是要带我等走么?”
程越看了一眼尹榖道:“正是,我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带你们走。”
李芾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案几站了起来,怒视着程越道:“国家养士为何?就是为了今日!本官身为湖南安抚使兼知州,守土有责!我等只与潭州共存亡而已,不要再说了!”
程越却没动怒,只淡淡地看着李芾道:“不知李大人要保的是君王、社稷还是百姓?”
李芾一听便明白程越在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他是饱读之士,不禁为之语塞,只冷哼一声。
程越接着道:“李大人深得民望,所以能够凭此城死守。之前元军已有言在先,城破必屠城。我想请问李大人,此城还守得住吗?”
程越踱着步走到李芾面前,李芾面色铁青地不去看他,程越微微叹了口气,道:“李大人,我又何尝愿意放弃潭州城,但我现在手中无兵啊。朝廷只有三四万人马,皆为不堪一战的弱兵。又缺乏领兵的大将、治理的人才。这仗要怎么打?文相公把对元军作战的事情交给我,难道不是因为再也找不到别人了吗?”
说着又叹了口气,又道:“但我也难哪。兵呢?将呢?钱粮呢?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要找,甚至要抢。现在我手下有了兵,虽然不多,但总算稳下来了。有了将,但还是缺优秀的将领。但我最缺的就是治政的人才。不瞒你们说,江阴以北的各州县朝廷都交给了我,让我来抵抗元军,但那些地方官有很多不适任的,我总要有人来替代他们吧?不然我要怎么发展经济,筹措钱粮去反攻元朝?人才在哪里?就坐在这里,就是你们。可是你们非要去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死了有什么用?你们死了,元军又得到攻无不克的名声,满城的百姓又要被屠杀一空。又会有很多城池因为这样而投降。更重要的是,我程越损失了本来可以帮助我杀进大都,替那些被屠杀的百姓报仇的人才!没有人才,仅凭我一个人,能做什么事?我知道怎么做,但得有人帮我啊。但这些本来可能帮我的人呢,却要毫无价值、毫无意义地去死!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李大人,你不觉得你们这些最优秀的人才死在这里是帮了元军的大忙吗?你为什么一心想要帮元军这个忙?你到底是想卖国还是因为你太懦弱?”
众人听了程越这番话,每个人都激动起来。如果真如程越所言,那么自己不用去死,家人不用去死,而且还有希望反攻元军。想想程越的神奇战绩,这并非不可能啊。
可是李芾却被说恼了,向程越道:“我李芾抵抗元军至今,却被你说成懦弱,那些投降的反而勇敢了么?”
程越十分严厉地盯着李芾,道:“李大人,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投降的人是勇敢了?你李大人是这么讲道理解吗?我若说男人能干农活,就意味着女人干不了吗?我说你懦弱,并不是说你不敢抵抗,而是你不敢活下去!不敢与我一起再与元军战斗!不敢再面对看似绝望的形势!但是我敢!不管机会再渺茫,我都不会放弃希望。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我就会勇敢地活下去,再与元军战斗!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呢?我们还要与元军战斗下去!而你却脱离战场了!我告诉你……”
程越加大声音厉声道:“别以为不怕死就是勇敢,敢于活下去,始终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的人,一直战斗下去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你,想做一死了之的懦夫还是敢于承认失败,再接再厉的勇者?”
李芾被程越骂到完全呆住了,程越说的与他之前的理解几乎完全不同,但他不得不承认程越说的确实有道理。可这样一来,难道自己之前所理解的都是错的?
其他的人频频点头,差不多已被程越说服了。程越的确说到了他们心里去,有求生的可能为什么要死呢?又不是没希望。更何况程越已经得到朝廷的授权,自己服众命令也没错啊。
李芾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道:“潭州乃兵家必争之地,就此放弃,要我等何用?”
第二十四章 撤退
程越险些被这个花岗岩脑袋气坏了,恨恨地道:“李大人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现在的问题是守不住!既然守不住,就要想着保住性命以图未来。又没让你投降,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可是阿里海牙在你手中啊。”
“阿里海牙在我手中我就能保住这里了?就算保得住,能保多久?我不用管临安了?战争是一个持续漫长的过程,在敌人势大的时候,该撤退就撤退。这叫保存有生力量,以空间换取时间。只要我们能励精图治,今天潭州能被蒙古人攻下来,明天我们就能再夺回来!如果汉高祖也像你这么想,汉朝岂不早就亡了?”
李芾愣着想了半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总算被程越骂明白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叹了口气对程越施了一礼道:“谨受教。”
程越忙还了一礼。
李芾又道:“既然如此,就命各军收拾粮草军械,跟着程公子去常州便是。只是元军真的不会屠城吗?”
程越笑了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嘛,阿里海牙在我手里呢。”
杨霆突然道:“程公子说阿里海牙等人在你手中,可有凭据?”
程越道:“你要什么凭据呢?如果我是元军的人,必定会给你一个让你深信不疑的凭据,比如阿里海牙的衣物之类。但这样你就信了吗?不客气地说,此城旦夕可下,元军为什么还要使这种让人难以相信的诡计?又哪里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你要凭据,这些算不算?”
杨霆被程越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施了一礼,道:“如有百姓要与我军一起南下,不知可以吗?”
程越道:“只要船装得下就行,所以东西不能太多。”
杨霆点点头,快步出去了。
程越对李芾道:“不知城中尚有骑兵多少?”
李芾想了一下,道:“尚有马两百多匹,骑兵都上城死战,怕是只剩一百多人了。”
程越道:“请大人把这些人马都交给我,我要再去救一个人。”
李芾惊讶地道:“公子仅用这些人马想去救谁?”
程越郁闷地叹了口气,道:“还不是谢枋得那个老先生。”
“谢枋得?”李芾倒抽了一口凉气。
谢枋得可是当时的文坛领袖,当初是与文天祥同榜进士,门下弟子众多,皇族贵胄里有许多都跟他求学。
“谢大人现在何处?可是遇到危险了?”
“在郴州,吕师夔和武良弼正要攻击那里。他不识武略,手下只有一个张孝忠却不会用,败局已定。我要去救他一救。这件事还得着落在阿里海牙身上。”
其实程越想救的人只有一个张孝忠,谢枋得不过顺便罢了。那个张孝忠可是个牛人,历史上一个人使双刀居然能格杀一百多名元兵。只可惜谢枋得没有向他提供支援,结果被元军从背后绕上来,宋军溃散,张孝忠力战而死。
李芾一听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了下去,把所有的骑兵和马都给了程越。
中午用过饭,大军已收拾好了。知道自己能活下去,军中的气氛也好了许多。
有上千名百姓要与大军一起撤走,人不算多。主要是其余的人听说元军不会屠城,毕竟家园难离,都留下来了。
几百名军士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月城扒开了一个缺口,几千人马鱼贯而出。接到命令的元军都站在两旁,神情复杂地看着这支让他们拼命攻击了七十天的宋军安然撤退。
程越没有随行,他带着人马直接奔向阿里海牙的住处。
府外的元军还在忠心耿耿的看守着,却不知他们所要保护的主帅已经在程越手中了。
程越进入府中,阿里海牙因为昨晚没休息好,正在花厅里打着盹。其他的元将精神都很好,只是有些焦虑。
程越一进花厅,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程越向着叶倩儿、胡秀秀和云萝笑了笑,三个美人也都露出了笑颜。不用说,她们着实是有些担心的。
程越走到刚刚醒来的阿里海牙身边,道:“此次能免动刀戈,都是大人的功劳啊。”
阿里海牙揉了揉眼睛,很奇怪地瞪着程越道:“你居然成功了?”
程越微微耸了耸肩,道:“是啊,我也有些奇怪,不过真的成功了。现在宋军的人马正在你们元军的带领下去码头,码头上的船也备好了。两军厮杀了两个多月,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阿里海牙一言不发地看着程越,半天终于露出一丝佩服的表情,道:“真是厉害啊。程公子此次堪称壮举,古往今来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战例可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处处出人意料,胆大妄为,但居然能够化不可能为可能,佩服佩服。本右丞无话可说,输得心服口服。”
程越微笑道:“大人不必过谦。此次行动我的确是出其不意,又占了法术的便宜,大人估计不到再正常不过了。这战术倒是有个名字我可以告诉大人的,叫掏心战术。并非我首创,而是我从一个叫奇袭白虎团的战例中得到的启发。”
阿里海牙满面的疑惑:“掏心战术这名字起得好,但奇袭白虎团真是没听过。”
程越大笑道:“不着急,有空我再跟大人讲讲。不过还请大人帮我做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给我开一个关防或者写一封亲笔信,我要去找吕师夔讨个人情。”
阿里海牙奇道:“吕师夔我倒是认识,你要讨什么人情?”
程越道:“这个家伙要去攻郴州,那里有个老先生叫谢枋得,学问好得很,就这么死了太可惜,我打算把他带回去。大人,这个忙你可得帮啊。”说完还很诚恳地给阿里海牙施了个礼。
阿里海牙居然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忙道:“这个谢枋得我是知道的。我听郝经说过,此人学问高深,诲人不倦,而且颇有任侠之风。我们大汗也想延揽他啊,保他一命倒是不难,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程越愣了一下,心道你个王八蛋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脸上却没有不悦,只是问道:“不知大人有什么高见?”
阿里海牙知道程越只怕已有些不悦,忙道:“不是什么大事,对你也有好处?”
“哦?”
“程公子这次去郴州,只怕要与吕师夔打交道。我是担心程公子一气之下把他杀了。如此一来,我背上罪责还是小事,程公子想安全到达常州,只怕就难了。所以我的条件就是,程公子不要杀吕师夔或者武良弼。”阿里海牙说完,眼睛紧紧盯着程越,他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敢放过。
程越思量了半天,才冷哼一声道:“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吕师夔的人头就先寄在他脖子上等着我下次再去砍。”
阿里海牙见他很长时间才答应下来,知道他是真的答应了。于是命一个婢女拿来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吕师夔,又拿出一个腰牌给了程越,道:“这个腰牌是我军传令之用,凭此只要在我元军所有之地,畅通无阻。公子记得还回来,不然腰牌会被换掉,也是无用。”
程越笑笑拍了拍阿里海牙道:“多亏了大人哪。还请大人收拾一下,随我军南下常州,这潭州城决不许惊扰百姓,等大人们回来。诸位大人也请同行吧,对外就说军中有谋逆之徒,右丞大人要各将领自缚双手赴常州向伯颜解释,正好一起随宋军南下。解汝楫,你下个命令,点五千水军让他们远远跟着,不可靠近,免得让丞相误会。”
阿里海牙与诸将苦笑着相互看了一眼,道:“唉,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无奈命都在别人手上,而且看程越的意思没想杀他们,只要好好配合,不会伤他们的性命,只能答应下来。
程越露齿一笑道:“来人,去快些收拾,给大人备轿,其他的各位大人也坐轿子好了,绑着也不好看。”
在大家都在准备的时候,程越也帮着三位美女收拾。一边收拾,一边亲亲摸摸地占便宜,在她们的妖嗔中躲着她们的粉拳,心情好得一塌糊涂。
众人齐动手,很快就收拾完了。程越对三位美女交待了几句,就在她们的不舍中送走了她们。
五十人的护卫,程越留下二十人。剩下那三十人再加上船上的人押着十几个人去常州人手绰绰有余。
命令已被告全都传了下去,十几顶轿子被毫不知情的元军抬着,里面的人都已经被绑住四肢,捂住了嘴,旁边还有程越的护卫在监视,顺利地走出阿里海牙的住处,向不远处的码头而去。
阿里海牙倒是不用捆起来,不然戏就演不下去了,只以他手下大将的安危威胁他就够了。
元军都有些惊慌,他们刚刚拿下了潭州城的欣喜还没过去,就传出了军中有谋逆大案的消息。据说中书右丞阿里海牙大人亲自绑了几乎所有的重要将领要去向在常州的伯颜解释。听说伯颜丞相明查秋毫,是个好官,想必定能还这些大将清白的。
有不少人还在庆幸,幸亏这时宋朝派人把那些宋军接走了,不然这些大将都被抓了,还要怎么攻城?不被打败就不错了。
第二十五章 吕师夔
程越看着他们单独上了一艘船,平安地离开。马上掉转马头,拿出令牌,穿过元军的层层设防,带着一百多骑身着元军衣服的人马,直扑郴州而去。
那令牌的确好用,前行三日,程越穿过了多座州县,也遇到了不少元军人马,只要举起令牌,人马都不用停下,只管疾驰而过。
又穿过一座山,前方终于出现一座大营。程越拍马上前,找人问了问,正是吕师夔的后营。
找到了正主,程越就带着人马穿营而过,直奔中军大营。
出示了令牌,说明了来意,自有人通报。
一会儿,有人出来迎接,程越令手下去歇息喂马,自己跟着来人去了吕师夔的大帐。
程越走进大帐,里面有十几个人。正中间坐了一个留着一口美髯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程越,程越马上施礼,道:“卑下王三才,奉阿里海牙大人之命前来送信。”说完递上信件。
吕师夔接过信件,细细看了起来,又沉吟片刻道:“右丞大人信上说要留谢枋得和他的属下张孝忠一命,还说这是你的建议。你可知那谢枋得与本官什么关系?本官之前在伪宋时他曾与本官交好,前些日子还在伪宋的朝廷上用全家性命来保我不会举起义旗归元。若是被本官留下性命,右丞大人可愿为本官分说?”
程越一脸诚恳地道:“这些事情卑下都知道,所以才请右丞大人修书一封,由我自己送来。吕大人不必担心,谢枋得自然由卑下去劝降,再由卑下针他们送到常州,由伯颜丞相发落。”
吕师夔一听程越此言,神情骤然冷了下来,盯着程越冷冷地道:“劝降?你一个年轻人到底知道什么?谢枋得此人我知之甚深,冥顽不灵、抱残守缺,不识天下大势,一心要保伪宋,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投降的。我对右丞大人一向很敬仰,不忍心让你去送死。不如这样,等我打败了他,如果能生擒,就交到伯颜丞相那里去,就请你押着去,如何?”
程越淡淡地笑了笑,神情自若地答道:“吕大人请安心。卑下年纪虽小,但还不是莽撞之人,卑下自有办法让他们投降,如若不然,不过让他们要了卑下这条命罢了。无论怎么样,卑下都是感激吕大人成全的。”
吕师夔见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更是来气。离开坐席,走到程越面前,压下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王三才,本官知道谢枋得是大汗想要延揽的人才,也知道你立功心切,但此事太危险,如果让你受了伤害,右丞大人那边恐怕不可交待。如果你一定要去,就签下生死状,本官成全你就是。但你可一定要想好啊,那个谢枋得,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程越微微一笑,道:“大人关怀,王某感念甚深,但此事王某既已求右丞大人写了信,又求得吕大人首肯,断无退缩之理。多谢大人,请取生死状。”
吕师夔倒怒火全消了。帐中众将本来还觉得他不识好心,有些不屑,但听得这个“王三才”这般硬气,也是不由得佩服。
吕师夔点了点头,道:“好,好,后生可畏啊。来人,取生死状来。端酒来,本官为你送行。”
程越毫不犹豫地签了生死状,拿过吕师夔亲手递过来的酒一口气喝了,这才嘿嘿笑道:“不知这谢枋得现在哪里,卑下这就去劝降。”
吕师夔道:“被我赶到了余干县,你要去就快去吧,我派人带你过去。如果你能成功,本官也为你请功。”
程越施礼退出,里面跟着出来一个军官,向他拱手道:“兄弟周正忠,汉军千户。王兄弟好胆气啊。请跟着我来吧。”
程越集合人马,由周正忠带路,出了大营直奔余干县而去。
一路上程越向周正忠打听消息,才知道现在谢枋得真的是危如累卵。
江东提刑谢枋得本来驻在饶州,吕师夔兵困饶州不久,饶州即被攻破。谢枋得和张孝忠只能退到余干。
抚州佥判章如旦,在余干招募了壮士千人,在余干迎接他们。但武良弼已经去攻余干了,而且他足足有两万人马,武良弼以善战闻名,余干县陷落只在旦夕之间。
程越问道:“余干县附近是否有个地方叫团湖坪?”
“有的,就在余干与华山(此华山非彼华山)之间,是个低洼的地方。王兄弟怎么知道?”
“听说那地方很适合钓鱼,哈哈。”程越随口应道
周正忠见程越此时还想着钓鱼,心里越加佩服,必道此人胆识过人,虽只是个副千户,但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程越却在心里认定了。本来谢枋得和张孝忠应该在团湖坪被元军追上,五千人全部战死,谢枋得循逃。这一切看来还来得及挽回。
众人向前行了几个时辰,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到了余干县城外武良弼的大营中。
武良弼虽统兵,但后来做过御使,与吕师夔一样,属于文武双全的人物。
周正忠带着程越,也不用通报,直接就进了武良弼的军帐。
武良弼正在看书,后天他就要攻余干了,在战前看书是他的习惯。见到周正忠带人进来,愣了一下,放下书笑道:“怎么,吕大人不放心我,派人来助战了?”
周正忠和程越施了一礼,周正忠笑道:“大人又笑话我们吕大人了,您打不好的仗,我们吕大人也无能为力啊。哈哈。大人,这位王副千户是阿里海牙大人派来招降谢枋得的,吕大人命我把人送来,其他的请您看着办吧。”
“阿里海牙?”武良弼惊讶地看着程越,面带疑惑地问道:“右丞大人为什么想要招降这个谢枋得了?难道有人在大汗面前推荐过他?”
程越道:“回大人,大汗身边有个叫郝经的,此人曾向大汗提起南宋的文坛人物,这个谢枋得就曾被重点提及,阿里海牙大人也是听过的。我们大人想,等打下南宋,总要收揽人心,这个谢枋得如果能归顺,岂不是比得上几万雄师?所以就派了卑下来劝降。”
武良弼想了想,道:“我看难。这个谢枋得,要降早就降了,劝过他许多次,每次都无功而返。此人只能杀,不会降。你只怕白跑了一趟。不过右丞大人深谋远虑倒是令人敬佩。”
程越真是佩服谢枋得,这老头子又臭又硬的脾气人尽皆知啊。于是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几位大人都被我麻烦了,生死状也签了,还请大人让卑下试一试。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
武良弼也笑了,看着程越道:“好,你想立下此功,我总不能拦着你。生死状都签了,好胆识啊。今晚先歇息一下,现在正过年,我这里倒是有不少好吃的。明日就让你去看看,这城叫不叫得开。”
“多谢大人。”程越行礼退出。
周正忠也是个豪爽的,带着程越找到了军中相识的军官,凑到一起烤火吃肉。
程越与众人好好地吃了顿元军的烤肉,一边吃一边想起自己带的那些调料,不爽啊。但总是占元军便宜,也就不心疼这么多不够美味的肉了。
众人做梦也没想到会与元军坐在一起吃饭,都难免有些紧张。但一看到程越嘻皮笑脸地在要这要那,都不禁觉得又是惭愧又是佩服,互相提醒不要喝酒误事,倒是不太害怕了。
周正忠有心要与程越结交,程越也与他相谈甚欢,相约如果招降成功,程越就要请吕师夔还派周正忠与程越去常州面见伯颜。
第二天早上,程越就单枪匹马地要去余干城下叫城。周正忠本来想跟着去,但总是觉得太危险就没敢提。他不知道的是,程越不可能带他去。
程越到离城不远的地方,城上已射了几箭下来。
程越拨开箭只继续向前走去。
城上的宋军不知程越要做什么,见他不过一人一骑,犹豫了一下就放他过来了。
程越从怀中掏出了文天祥的手令,包上石头,扔了上去。一边扔一边笑,心道这东西真是件法宝。不过也好在自己来得及,不然如果在战场上,拿出来也没人看了。
程越正等着有人问话,一个像上次在潭州一样的筐子却已经垂了下来。
程越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坐进去。
这次的筐升得极快,程越几乎真以为自己在坐电梯,再加上县城低矮,还没等程越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城头了。
旁边一圈宋军拿刀枪抵着程越,正中间则是一位身着官服、方面阔脸的大汉。
第二十六章 谢枋得和张孝忠
程越刚要说话,那大汉已先施一礼,问道:“我看公子背着一个外形有点奇怪的包裹,又有文相公的手令。不知可是程公子?”
程越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刚才是你把我拉上来的吧?好大的臂力,张孝忠是吧?”
张孝忠也笑了,忙让旁边的人把兵器放下,上前问道:“程公子怎么会穿着元军的衣服?”
程越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见谢大人去。”
程越拍着张孝忠的肩膀,越看越高兴。
张孝忠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见他面如冠玉,不由心里想到,不会是个好男风的吧?老子这副身板也看得上?
程越看他表情不太自然,哈哈大笑道:“莫见怪,我看到你是真的高兴啊。如果我不来,这几天这县城怕是就守不住了。野战中对阵两万元军,你这样的猛将就可惜了,好在我赶得及。看到你们都平安无事,这才把心放下。尤其是你,若是让你死在蒙古人手里,我做梦都得气醒。跟我一起干,几年之后,咱们杀进大都,报仇血恨去!”
张孝忠感动得差点在亲随面前落泪。他何尝不知道要闯过重重关卡到这里来救他们要冒多大的风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程越来了,非但如此,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冒的风险,反而看到他们安全就高兴得近乎失态。而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张孝忠大起知己之感,他不是个口才好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握住程越的手,重重地顿了几下。
谢枋得正在县衙与章如旦、黄万全、曾和等商量着军情,突然见张孝忠领着一个身着元军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大惊失色,喝道:“你是何人?来此何故?”
张孝忠忙道:“大人莫惊,这位就是前几日大人还在赞不绝口的程公子。”
程越微笑着向众人施了个礼。
谢枋得眉目疏朗,头发花白,算来已经快五十岁了,但身上却自有一股威猛之气。
谢枋得听到张孝忠所言,大叫一声,冲过来一把握住程越的手,眼泪已掉了下来。
“程公子,你来得太好了。江东有救了!不知程公子带了多少兵马武器?”
程越满不在乎地道:“只有一百多人,武器也很少,所以要借重谢大人您了。”
谢枋得闻言呆住了,道:“程公子莫非想以法术对敌?”
程越只好道:“法术之事,子虚乌有,我有一个计划,大人要不要听听?”
几个人面面相觑,刚才怕是白高兴了一场。不过此时也只有听听程越怎么讲了。
程越先大致把外面的情况讲了一下,众人面色都越发凝重了。然后程越就讲起自己为什么穿着元军的衣服。
当听到程越居然俘虏了阿里海牙,救了潭州守将,还拿着阿里海牙的令牌跑来骗吕师夔。虽然有所准备,还是为程越的天马行空的大胆行动拍案叫绝。
张孝忠笑得合不拢嘴,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之前跟过几位长官,全都投降了,让他活得郁闷至极。现在的谢枋得虽然对他十分信重,但谢枋得本身对兵略并不精通,只靠他一个人哪里能够有所作为?可眼前的这个程越不一样。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智略无双,兵精粮足,又是个重信义的人。刚才还很明白地要延揽自己,自己总算有个明主可以投奔了。
程越讲了自己对吕师夔和武良弼说的话后,清了清嗓子,道:“所以,为今之计,你们得先投降。”
“投降?这怎么可以?江东各州不少都是吕师夔之前的部属,投降的已经太多了,如果我们也投降,江东全都沦陷,临安也会不稳哪。”谢枋得忧心忡忡地道。
程越只好把自己的计划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看着听得十分紧张的众人道:“如何?敢与我拼命一搏吗?”
众人彼此交换了几次眼神,张孝忠击掌道:“干了,大不了一死而已,现在这样守着,又能坚持多久?”
谢枋得与章如旦等也点了点头。
“好,那就请大人去宣布,开城门,全军向伯颜投降。”
武良弼在军中正在吩咐众将明天的攻城安排,他当然知道那个“王三才”今天进城去招降谢枋得,但他根本不在意。以他对谢枋得的了解,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投降,等待他们的只能是一场血战。他的计划都已经定好了,只等着“王三才”从县城里出来就动手。也算卖了阿里海牙一个大大的面子。
一个军校匆匆跑入大帐,满脸喜色地行礼道:“恭喜大人,谢枋得投降了!”
“什么?!”
武良弼和帐中众将全都惊呼了一声,同时问了一句。
那军校笑着:“早上那王三才入城后,卑下照着大人的吩咐,等着看里面的动静,不料还没到中午呢,县城的门就开了,里面的五千兵马全都出城投降。只是他们声称要向伯颜丞相投降,而不是大人。所以卑下特来禀报。”
“向伯颜投降?不向我投降?哼,有意思,这谢枋得好大的面子,好高明的手段啊。”武良弼冷笑连声,心里却在想,这主意高得很哪。不知道是那个王三才出的还是谢枋得自己出的。如果是那个王三才,这人还真是个人才,居然能把谢枋得给劝降了。可是,自己的功劳没了,这可怎么办?这人是阿里海牙的人,也不能动他,还得顺着他给阿里海牙一个面子。这件事真的气死人,当初不让那个王三才进去就好了,但谁又能想到他真的能成功呢?唉,阿里海牙的面子非卖不可,希望他不要独吞吧,江东地方还多,自己要立功还有许多机会。
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众将,叹了一口气,道:“王三才在做什么?”
“回大人,卑下来的时候,王副千户在收缴他们的武器,还跟我们借了一些人帮忙。”
“大人可是要找我?不敢劳动大人,王三才来给武大人道喜了。”程越一脸兴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武良弼看到程越,真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只有笑骂道:“你这个小子到底怎么办到的?这么多人的功劳全被你抢了,你要怎么办?”
程越笑嘻嘻地道:“大人独当一面,立大功的机会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这点小功劳算得了什么?再说,若不是大人把这个谢枋得逼得无路可走,卑下哪有什么能耐劝得了他?”
武良弼见他上道,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程越道:“不知大人可想见见谢枋得?”
武良弼沉吟了半晌道:“算了,他又不是向我投降。要不要我派人帮你押送?你要把这些俘虏怎么办?”
程越道:“这些人刚投降,还不能用于大人军中。不过也不能马上放了,免得再有人生事给大人添麻烦。右丞大人的意思是,伯颜丞相那里兵力有些不足,不如送过去,由伯颜丞相晓谕。”
武良弼赞道:“右丞大人真是会做官哪,哪像我。唉,就依你吧。你要多少人押送?”
程越道:“卑下已经把武器都收缴了,这些人还能怎么办?请大人派出一千人马足矣。”
“行,用船的事情你去找吕大人商量。”
“多谢大人。”程越施了一礼,刚要走,武良弼又叫住了他。道:“你这次功劳不小,回去只怕要升官了,我先恭喜你。不过我有一句话,你如果以后在右丞大人那边呆腻了,想出来走走,我这里一直都缺人。啊,哈哈。”
程越带着感激的笑容又施一礼,转身而去。心道这家伙还真是识人哪,不知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会怎么想?
吃过午饭,程越和周正忠带着一千多人马和五千俘虏上路。
后悔不迭的周正忠一直很好奇地追问程越是如何做到的,程越则笑而不答。
程越第二天就迎面遇到了吕师夔。
当周正忠拉着程越进帐拜见吕师夔的时候,吕师夔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等程越见过礼,吕师夔狐疑地问道:“王副千户,我可不是想抢你的功劳,可这事情真的太古怪。谢枋得我与他结识已久,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他怎么可能投降?你到底怎么说服他的?”
程越笑道:“请大人屏退左右。”
吕师夔一挥手,左右的人全都出去了。
程越等众人出去,突然向吕师夔行了个大礼。吕师夔吃了一惊,刚要问他为什么,程越就道:“吕大人,这件事还让您受了一点委屈,卑下先给吕大人赔罪。”
吕师夔皱了皱眉,道:“你且说说看。”
程越略清了一下喉咙,道:“是这样。就如吕大人所言,这谢枋得用通常的办法根本不会投降,所以,卑下就用了一点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卑下给他讲了三件事,答应了他两个条件。”
“哦,说说看。”
“第一件事就是给他讲了丞相安童的为人。第二件事就是给他讲了伯颜丞相的为人。说起来就在这里对不起了大人一回。”
第二十七章 “王三才”的计谋
吕师夔想起来一件事,有些尴尬地道:“此事你竟然也知道了?”他刚投降时曾以两个宗室女子打扮得很娇艳送给伯颜,结果伯颜很生气,骂了他一顿,弄得灰头土脸。
程越正色道:“大人不必介怀。彼时大人初举义旗,心中难免忐忑,送伯颜丞相两个女子算得了什么?若是卑下为之,只怕送得更多。伯颜丞相既使不悦,也不会真的怪罪大人,不过一场误会罢了,算得了什么?这件事就算传了出去,别人也不会说大人不周至,更有很多人觉得大人值得结交,未必是坏事。”
吕师夔被他一劝,老脸总算正常了。不禁想道:“此人是个人才啊,不知能不能招揽过来?”
程越接着道:“第三件事我给他讲了他当初考进士时候的事情。想来大人还有印象。当年谢枋得在殿试时大骂权臣贾似道,结果本来要到手的状元被给了文天祥,自己却被贬黜。卑下记得他当时说过,如果南宋再这样下去,二十年后必亡。今天不就应验了吗?卑下拿这个提醒他,他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吕师夔点了点头,道:“这话说得好,你真是个会劝人的。”
程越道:“多谢大人夸奖。接着我又给他讲了两件事。一件是大汗正想筹备太学,国子监祭酒是许衡,但博士的话只要他投降,则一定做得了。国子监负责教导皇族贵胄,正可施展他的才华。如果不被汉人所教,那以后汉人只怕就惨了。自李璮叛乱后,蒙古贵族一力攻击大汗用汉人、行汉法,若是不能把蒙古的小贵人教导得喜欢汉人汉文化,我们汉人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吕师夔见他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倒是信了他讲的。因为这些事情哪里能公开地说,难怪他要屏退左右。随即道:“你能有这些想法,可见平日里很留心政局啊。此事不可再与人言。”
“是,多谢大人关怀。”程越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南宋灭亡,已是指日可待。可日后宋朝历代皇帝的陵寝要怎么办?阿合马和那群见财忘义的喇嘛可是早就盯上了。什么时候给掘开偷个底朝天也不意外。如果他投降,就可以有机会面见大汗,劝大汗下旨保护。大汗英明,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如果他不说,哪里会有人管这些事情?那谢枋得一听卑下所言,双颊流汗,想了许久,终于说他可以投降,但大人是他的旧识,他不能向大人投降。右丞大人又管不了这里,所以他只肯向伯颜丞相投降。卑下哪里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只是不想屈居大人之下啊。这不过是小事,所以卑下就答应下来。事情就是这样。”
吕师夔听他说完,仔细玩味了半天,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道:“好你个王三才啊。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做了副千户,着实是个人才!刚才那些话你只怕对右丞大人也没讲过吧?你放心,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咱们都是汉人嘛。”
程越嘿嘿一笑,道:“大人跟别人说,我也不会承认的。”
吕师夔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唉,我手下就没你这样能干的。你若是在右丞大人那里待得不舒服,咱们都是汉人,总能互相关照关照。”
程越忙行了一礼道:“若有托庇于大人的时候,还望大人关照。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大人斟酌。”
“说吧,客气什么?”
程越笑道:“对不起大人一回,总要想法子弥补一下。是这样,伯颜丞相受到小挫,虽不至于伤到根本,但兵力已然不足。特别是刘顺三万水军降敌,使伯颜丞相甚为震怒。这些俘虏,右丞大人是想献给伯颜丞相的,但这些大都是步兵,连骑兵都不多,怕是难解伯颜丞相的燃眉之急。所以我想,既然要把这五千人给丞相送去,总要派兵护送,又要沿江南下,当然要水军,所以……”
吕师夔听到这里身体陡然往前一倾,道:“你是说,要我借机派大批水军过去,不动声色地给伯颜留下,以此来结好他是吗?”
程越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伯颜丞相最缺水军,大人如果送去,是雪中送炭哪。又以押送为名,伯颜丞相的面子上也好看。这样交好伯颜丞相,可是机会难得啊。既解了上次的误会,又必能让大汗高兴,大人以为如何?”
“好计谋!好,好!”吕师夔眉飞色舞地站了起来,走到程越面前,感慨地道:“可惜你不是我的人啊,唉,这次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日后必有所报。你看,我拨一万水军如何?我也只能派出这么多了,反正这边已经没有宋军了,留下几千水军护着水路也就是了。”
程越的心里在欢呼,他的计划终于落实了,只差最后的收尾了。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道:“大人英明,大人这个人情伯颜丞相是欠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一同大笑起来,只是笑的原因却大相径庭,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
程越又问吕师夔想不想见谢枋得?
吕师夔也是不见,只说让程越多关照他也就是了。程越又称机说了周正忠的事情。
吕师夔倒也爽快,就依着程越的请求,还派周正忠跟着程越去。统领水军的万户郑宝德也给派来了。事不宜迟,程越直接带人赶路,向水军的大营而去。
程越急趋入营,点齐一万人马,再给那五千俘虏押上船,扬帆向常州驶去。
程越心知耽搁不得,如果自己的谎言被拆穿,这一万元军就真成了押送自己的人了。快!就是关键,利用古代信息传递缓慢的漏洞,才有了这一系列大胆到让人难人置信的行动。前面的事情,王士元应该没问题,自己这边只要再成功,局势就会截然不同了。
沿江而下,程越又命全速前进,行进比之前来的时候快多了。
过了几日的一天晚上,一条小船悄悄地被放开,船上几个程越的护卫拼命地摇着船向下游而去。
第二天,程越当着周正忠等人的面吩咐几个护卫,让他们提前去伯颜那里联系,请伯颜派军接应。
再前行几日,离常州越发近了。只见前面江面上旌旗招展,近两万水军打着元军的旗号迎面而来。
见到程越所带领的船队,马上打出了一连串旗号。
程越笑了笑,还没等说话,旁边的周正忠问道:“王兄弟,伯颜丞相的水军还有这么多啊,这份人情只怕大不了许多。”
程越笑而不语。
等到两万水军已经把他们包围了起来,程越转头对郑宝德道:“请大人下令跟着他们走,岸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要打仗,总得先犒劳一番吧。”
郑宝德喜笑颜开,传下命令,程越等人的船夹杂在这些水军中一起向下游驶去。
不一会儿,就过了常州。常州还有一座水军大营,但门关得紧紧的,不时有人向外张望,显得很惊愕。
周正忠见状问道:“王兄弟,咱们不进去吗?”
程越笑道:“咱们这么多人,这里哪能施展得开,后面还有一座大营,所有的准备都在那里。”
大军继续前行,半日后才抵达了一座更大的水军营。有船把众人领了进去。
等到水军大门关上,程越等众人都上岸了。只听一声炮响,周围所有的水军齐齐把武器对准了程越等人,大喊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周正忠和郑宝德等人正在目瞪口呆间,程越已拍了拍郑宝德的肩膀,微笑道:“郑兄还不下令投降?”
郑宝德气得拔出剑来冲着程越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周正忠却想明白了,苦笑着拦住了郑宝德道:“郑兄还不明白吗?我们上了当了。敢问阁下是?”
程越笑着摘下自己的假发套,道:“程越,让郑兄周兄受惊了,里面的酒席已摆好,来,我给两位洗尘接风。”
两人惊讶得说不出话,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程越。
郑宝德一个亲兵突然怒吼着拔刀冲了过来。程越不退反进,那亲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一拳打倒。
旁边上来两个护卫,把那个亲兵扭走。
程越又笑道:“忘了对你们说,我的武功也不错。请,请。”
郑宝德只好把手中的剑往下一扔,大声道:“降了吧。”一万水军武器掉落的声音响成一片,四周欢呼声震天动地。谢枋得的五千人马喊得几乎要疯狂了。
第二十八章 全体人员大会
程越带着他们向里面走去,刘顺和王士元迎了过来,躬身行礼。
刘顺笑道:“公子这是不世的奇功啊,自古以来打仗,从来没有把对手请到陷阱里再不费一兵一卒地降服的。公子居然还做了两次,哈哈,不知道有没有第三次?这功劳我可不嫌多啊。”
程越见他们都戴着手套,心中暗道李世修干得不错。微笑着问道:“阿里海牙那五千人都安排好了?”
王士元答道:“都安排好了,杀了一百多个想惹事的,其他的也就老实了。李芾的人马也没走,想等公子回来跟公子商量些事情,正在里面等着呢。公子手下的千夫们听说公子回来,留一半守营,其他人也已经到了。”
“好,头前带路,把谢枋得那些人也带过去,这次咱们得好好商议一下。”
程越在前面走,周正忠和郑宝德一脸郁闷地迟疑了一下,也只好跟了上去。
程越远远望见一个宅院,门口一大堆人正在迎接。一见程越,纷纷见礼。
程越也回了礼,张贵脱脱等人见程越平安归来,更显亲热。程越好不容易才跟他们寒暄完,进了正屋,众人也都跟了进来。
此时谢枋得张孝忠等人也赶到了,众人有认识不认识的又是热闹了一番。
谢枋得趋前握住程越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一万元军水师精锐,不战而降,公子奇功啊。我当为公子向朝廷请功。”
程越笑笑摆了摆手,请大家坐下。由于人数众多,正屋里一下子都坐满了人。
程越命人将周正忠和郑宝德送去与阿里海牙等作伴,这才一屁股坐到了上首。
李芾谢枋得等人都是三品的大员,其他的朝廷命官也有一大批,程越只是个白身,但大家都明白,这里只有他有资格坐到上首去。一众官员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能自我调适一下了。
程越看着下面文武满堂,都是自己想尽了各种办法救下来的精英,心中的舒畅可想而知。
程越向众人一笑,道:“大家难得到齐,我有三件事要先说一下。第一件事,元军很强大,没那么容易被打败,所以我们与元军的战争,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最后,一定是我们获胜!各位不管什么时候,请牢记这一点。第二件事,决定战争胜负的是双方的综合实力。综合实力包括很多方面,比如经济、军事、后勤、科技、心理等等。我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所以我需要大量的人来帮我,不知道李大人谢大人等诸位大人谁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张孝忠站起来向谢枋得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对我的关照。我想追随程公子,向大人告罪。”
谢枋得还未等说话,章如旦等人也站起来对谢枋得行礼,齐声道:“我等也愿追随程公子。”
谢枋得叹了一口气,起身对程越施礼道:“程公子,这些人都是忠勇之士,望程公子善待之。”
程越还了一礼,道:“请大人放心,程越决不有负所托。不过恕小子无礼,我也想请大人留下,还有事要请大人相助。”
谢枋得沉吟道:“我是朝廷命官,这回丢了江东回来,已是待罪之身,自然要向陛下请罪。实在是不能留在这里。”
程越道:“不知朝中的左右丞相可有一个贤良之臣,可让大人施展报复?大人与陈宜中素有仇怨,大人回朝,那个陈宜中可会放过大人?大人再有难,我能以什么名义相救?大人生死是一人之事,但影响却不小。我好不容易把大人救出来,大人如果死于奸臣之手,我岂不是白忙一场?到时候只有挥师临安,为大人报仇罢了。大人不希望我这样吧?大人只管在这里住下,我就回报朝廷,这里官员缺乏,留大人在这里帮忙,我倒想看看这陈宜中有什么办法能害得了大人?”
话一说完,就连李芾也在点头称是。
张孝忠与章如旦等人更是极力相劝。
程越趁热打铁道:“我收回常州之后,无人可以治理,想麻烦大人。”
尹榖道:“程公子,我们知州都是朝廷任命,若是朝廷不同意,另派人来接常州,公子要如何自处?”尹榖是知衡阳长沙,失守之后到了潭州,所以才有此问。
程越知道尹榖此人素有能望,是少见的干才,也是自己想极力拉扰的人才。于是答道:“在下不是大宋人,大宋的旨意在下想遵从就遵从,不想遵从谁又能把我怎么样?如果朝廷另派他人,不过赶走他罢了。如果真有能力,也可以让他去治理别的地方。”
“公子可是想要对抗朝廷?”李芾陡地站了起来,神色严肃地看着程越,其他人也一脸凝重,刹那间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程越很纳闷地看了一眼李芾,道:“李大人,我刚才说了,我不是大宋人,谈何对不对抗?我从海外回来是杀金人的,谁知道金人已灭,杀不杀蒙古人对我而言并不是必须的,我只是看到蒙古人杀我汉人心生愤恨才插手此事罢了,从来没想过要替宋朝卖命。简单地说,我与宋朝是合作关系,我帮宋朝抵御蒙古人,宋朝给我提供方便。如果不这样,我大可以撒手不管,坐视宋朝灭亡罢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以我手中的几万兵马,哪里不能去得?不知道李大人所说的对抗朝廷是何意?”
李芾被程越说得脸色涨红,讪讪地不知如何回答。不只是他,在坐的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把程越当成了宋朝的人,但仔细想来,程越实际上与宋朝可以说毫无关系。而且程越早就说得很清楚,自己还拿自己的标准要求他,真是岂有此理。
程越笑道:“李大人,不过误会而已,不必介怀。”
李芾又不禁问道:“但此地皆大宋领地,程公子何能自派官员?”
程越道:“四川是不是大宋领地?潭州是不是?江东是不是?大宋能派官员过去吗?”
“那不过是被元兵占领,程公子的意思是这里也被程公子占领了?”
“是啊,不然呢?”
“你说什么?”李芾又被程越激怒了。
程越很希奇地看着他道:“难道不是吗?我不是大宋人,也没有宋朝的官职,我的军队也只服从我的命令,不听宋朝的。虽然我不禁止宋朝人进入,但这地方到底谁说了算?除了我还有别人吗?这不叫占领,什么叫占领?”
“你……”李芾又语塞了,想了一下又道:“文相公给了你一纸手令,上面写着要你负责与元军交战事宜,你这不是奉令又是什么?”
“这可不是奉令啊,这是文相公把这些事托付给我,那手令是给你们看的,我不是大宋人,文相公怎么可能对我下命令?”
杨霆突然站起来问道:“不知怎么才算朝廷不配合你?若是朝廷下令处死李大人谢大人或者我等,我等身为臣子,自当遵旨。程公子要如何?”
程越肩膀耸了耸,道:“如果已经是我的人,那任何人都不能杀他们。宋廷如果不收回旨意,真出了人命,我就只能兴兵报仇了。我这边死了多少人,那边就得死上十倍。陈宜中、留梦炎有几个脑袋够我砍的?”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如果是别人说的,李芾等人只怕早已口诛笔伐了。但程越不是大宋的人,说出来大家居然挑不出毛病。
杨霆低头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杨霆愿为程公子效力。”
李芾一惊,道:“慢着。”
杨霆却道:“大人,我已经想得清楚了,朝中奸臣当道,我等就算侥幸不死,也是有志难伸。若想北逐蒙古,澄清天下,程公子是唯一的希望。本来我还担心程公子受朝中奸臣钳制,将我等治罪。但程公子无所畏惧,我那个官位又算得了什么?只愿公子善待宋室,以报天恩。”说完,单膝跪地,对程越行大礼。
程越连忙扶起他,道:“先生这是什么话?宋室又没有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要去对付它?尽管放心就是。我得先生,犹如得一左臂,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李芾的部将吴继明、刘孝忠想了想,也站起来道:“愿为公子效力。”
这两人也很不简单,吴继明还当过湖北招讨使,都是能血战的汉子。历史上刘孝忠最后在李芾自杀后,献城投降,也怪不得他。
尹榖看着他们,攒着胡子拈了几下,轻叹了一下,站起身来作揖道:“愿从旁协助公子。”他是知州,总不能当众对程越行大礼投效。
程越根本不在乎这些礼仪上的事情,马上上前扶住他的双臂,道:“得大人之助,程某又有了几分把握。快请坐。”
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了谢枋得和李芾。只剩他们两个没有表态了,他们两人素以气节闻名,但此事似乎与气节无关,不知会做何选择?
谢枋得看了一眼李芾,李芾也在看着他。
谢枋得潇洒一笑,道:“这常州只要能打下来,我就能治理好。”
“好!”不禁有人鼓起掌来。
作者按:历史上尹榖和李芾都是非常敬业能干的官员,属下见他们如见神明,凡是他们工作过的地方都留下美名,具体的记载我就不转述了。
杨霆的才能甚至还在在他们之上,天纵奇才,举重若轻。在军中的时候把军中的大小事务掌握得一清二楚,哪里有多少人,多少钱粮,大小官员的能力背景是什么无不信手拈来。无论多复杂的事情,到了他手里就变得简单了,马上就可以处理得很妥当,军中上下都对他很敬畏。
谢枋得因为只是大儒,不通军务,所以得到了张孝忠后,对张孝忠非常信任,只要是他说的都照做。但可惜的是他手下只有一个张孝忠,没有可以出谋划策的人物,虽然不缺浴血奋战的勇气,张孝忠也勇冠三军,但却无法打破元军的围攻。在团湖坪被围后,张孝忠挥舞双刀,杀了一百多元军,令元军为之气折。后来后路被包抄,军阵不稳,有一个元兵射中了张孝忠的马鼻子,张孝忠坠马,继续与元军拼杀,身负无数轻重伤,终于支撑不住才倒了下去。张孝忠死后,元军对他极为敬重,都感概地称他为好汉子,将他厚葬行礼而去。
第二十九章 程越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李芾见谢枋得也答应下来,略作沉吟就道:“我愿治建康。”
谢枋得眼睛一瞪,道:“好你个李芾,是觉得我不如你么?”
程越大喜道:“谢大人多虑了,常州算什么,以后我们把大都打下来,你们再争一争吧。”
众人大笑起来,这下屋子里全都是自己人了。
程越道:“好,既然有了诸位的协助,那我就要说第三件事了。第三件事就是规划实行我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五年计划?”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程越想说什么。
程越道看着众人迷惑的表情,解释道:“没错,就是第一个五年里我们要做什么。我们的地方太小,军队却很多,作战的任务也很重,如果不注意发展经济,这些军队也能把我们拖垮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打仗打的是综合实力,打的是后勤,我们必须得有一个规划,都要达到什么目标,要怎么做,然后再分任务下去,努力做成。每一年都要检讨,五年后要大检讨,再制定下一个五年计划。”
在坐的很多都是多年为官,素有声望,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治理办法,乍听之下不禁有些茫然无措。
杨霆的眼睛却亮了。在众人还在考虑的时候,他第一个站起来道:“公子这个想法真是天才。如此一来,各地再没有太平官庸官可做,每个人都知道要达到什么目标,各地还可以互相配合,官员的考核也简单了。”
程越向他伸了一下大拇指,道:“不错,就是如此。我们在这里定下大的五年计划,各地要为完成这些任务再各自订出自己的五年计划。”
程越这样一解释,大家倒是明白了不少。尹榖问道:“不知公子要做什么呢?”
程越道:“不是我要做什么,是我们要做什么。第一件事,我那里有些非常好的农作物种子,产量高,对土地要求少,再加上我有些最新的农作物耕种法,三年后此时,我们的粮食可以增收这个数。”程越笑着伸出了四个指头。
“四成?”众人都不禁露出了笑容。如果这样,真是就是大丰收啊。宋时占城稻已推广,大家对高产的农作物都有很大的兴趣。
“不是四成,是四倍!”
“什么?!四倍!这绝不可能!”众人都惊呼起来。
程越笑了笑道:“李大人,你久掌地方,可知占城稻一亩产量多少?”
李芾道:“一年两熟,一亩可达三石左右。”
程越道:“这就是了,我给你的农作物叫红薯,一年两熟,亩产可达四十石以上!还有一种叫马玲薯,亩产也在十五石以上。还有一种叫玉米的东西,倒是没那么多,也能有三四石,不过它可以卖高价,很好吃,还可以做爆米花。对了,大米也可以。这又是一条发财之道。”爆米花宋朝时已出现,不过不是玉米罢了。
众人全都惊呆了。亩产二十石哪,这是什么概念,如果能推广,这天下还有饿着的人吗?
谢枋得嘴哆嗦着,好不容易才带着一比哭腔道:“公子,此事可是真的?”
程越道:“我骗过你们吗?不过我种子没多少。今年就让你们看看,明年大量推广。到时候,我们不但不用为军粮发愁,还可以向外卖粮。我还会做这几种东西的菜,我们再开一大堆的饭庄,你说能挣多少钱?”
众人一听程越会做菜,除了张贵脱脱等人,脸上都有些古怪。这年头只有家中很穷困,男人才可能亲手做菜的。
程越可不在乎这些,道:“我要成立一个农业司,这事情就得它来管。尹大人,你来如何?”
“好。”尹榖想到可以在自己的手里解决粮食的问题,不禁为之神往,要知道,这可是完全可以载入史册的。读书人为了什么?当然要留下名声嘛。一听程越点将,马上就答应下来。
“尹大人还有一件事,就是找一些干过农活儿的读书人,我有一些农业方面的技术要传授给他们,再由他们传授给农民。农业司的所有人,包括尹大人都要来学习,不通农务可不成。”
“是,我尽快办。”尹榖不禁对程越佩服起来。他一向看不起那些只会做官却不通实务的,程越如此务实,让他终于觉得有了用武之地。
程越向李芾道:“李大人,建康还早。之前我有件事情想请您去做。”
李芾道:“请公子吩咐就是。”
程越也不客气,道:“就是修路建房盖码头。我会制造水泥和红砖。李大人要派人跟我来学,相关的工厂也要建起来,严守机密。这些都弄好了之后,就是盖十几丈的高楼也是轻而易举。更重要的是,房子不会被烧,更加保暖和坚固。另外一点,我还会造出大量的玻璃,这不仅可以开辟财源,还可以让住房更舒服,农业上也可以在北方建大棚。还有,我要大炼钢铁,是最好的钢铁。钢铁,是军事能否成功的关键。这个不用李大人管,但你要负责运输,把原料运进来。武器的事情我亲自办。”
李芾道:“那这个部门的名字是什么?”
程越道:“工业司,暂时就是这个。我知道大人素以才能闻名,但这个司管的事情太多,以后还会再多,到时候再另立新司来分担,暂时就由李大人全权负责。”
李芾抱拳道:“是。”
程越又向谢枋得道:“谢大人,常州的事情你要兼着,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
谢枋得也肃然道:“请讲。”
程越道:“就是卫生司,主管医学。我要谢大人去召集大量想学医的人和手段高明的医生,我会一些医学的知识和医疗的手段,要全部教给他们。但要让他们知道,我要教给他们的,与他们之前所学过的几乎完全不同,是另一种医学的体系。与中医相比,治疗效果更为直接。还有,我要大人负责各地的卫生情况。垃圾与粪便不得乱丢,都要集中处理,有的可以堆肥的就尽量利用。不可以随地大小便,乱扔垃圾,随意吐痰要罚款,各地要建清洁舒适的公厕,我会画一些图纸,回头给大人送去。这不光是卫生问题,更是杜绝疾病、造福子孙的大事,谢大人是名闻天下的大儒,做这件事最为方便。拜托了。”程越向谢枋得一揖。
谢枋得一惊。本来他以为自己的工作最不起眼,但程越却并没有向前面两个人行礼,反而向他行礼,他才知道,程越居然更重视他的工作。再想一下,终于明白此事的难度了。这是得罪人的工作啊,他的名声用在这方面当然比别人要有些条件的。当下也不犹豫,马上答应下来。
程越对杨霆道:“要说你的工作最多,第一个就是你要做我的助手,我经手的事只怕是最多的,也有大量的机密,这些都要交给你。还有就是你要管理情报。我会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负责情报的收集整理和分析,这件事很复杂,很艰苦,此前由张贵负责,但他要随我征战,只有你可以。需要什么只管向我来要。五年计划的正式文本我会整理好送给你们。”
杨霆何尝不知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信任,忙起身深深一揖,什么都没说。
程越把这些事情吩咐下去,这才问张贵脱脱道:“各地有什么消息?”
张贵忙起身道:“各地的官员都很配合,只有几个不愿为公子效劳的,都回去临安了,我已经派人补上。临安没什么动静,各地的钱粮已被我们全都截留了下来,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还在打仗,他们求得一个平安,暂时不会与我们为难。以后就难说了。市舶司的人大都分都被杀,现在也能收上大量的税银,全都拿来造船,李世修已招集了大量船匠开始按大人给的图纸造船,船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船,不会太快造出来。不过大人的手套和烈酒都卖得很好,两下加在一起,造船的费用也差不多了。烈酒已送来不少,我都小心保管起来了。手套公子一定看到了。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以苏州府为主的许多富商都想参与造船和出海经商。送来了大量的钱财,我不知你会不会答应,先让他们留下来,等你回来处理。”
程越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些富商的嗅觉真是灵敏哪。要,为什么不要?可以跟他们合伙,多造一些船就能多赚一些钱,以后他们还要为我们开疆辟土呢。送来的钱,正好做为我们工业发展的启动资金,我还正愁钱不够呢。哈哈哈哈……”
转头对刘顺道:“你那儿怎么样了?”
刘顺忙道:“大致上盖出个样子了,公子这两座高炉要求太高,工匠们一边盖,一边检查,唯恐出错,再加上前几天过年,耽误了些时间,再过些天才能初步盖出来,但行不行还要再试试看。公子吩咐要备下的原料也买了许多,都分开堆放好了,石制的厂房也在开工,但公子的要求都是闻所未闻啊,工匠们都是一边研究一边干,没那么快。”
程越道:“这些工匠都要养起来,决不允许他们再为别人工作,明白了吗?”
刘顺躬身道:“若有泄漏,唯我是问。”
第三十章 一夜四美
程越又问脱脱道:“伯颜那边如何了?”
脱脱咧嘴一笑,道:“那伯颜真以为公子用的是法术,听说已经去成都和藏边找大喇嘛去了,差不多这几日就会到了。我还担心公子来不及回来,没想到公子这么快就办了这么多大事。嘿嘿。我们这些人每天练打空枪,已经都不耐烦了,若不是公子有令,早就打下几百个人了。”
程越大笑道:“伯颜这个家伙,若是知道了我们赚了他一万五千的水军,怕是得气个半死吧?”
众人都是大笑。
程越又跟众人嘱咐了一些事情,天都黑了,这个重要的会议才总算结束了。
众人四散而去,各去歇息。刘顺挤眉弄眼地来到程越面前,道:“属下在后面给您留了个院子,您过年没回来,有几个人都在等着给您再补过一个呢。嘿嘿。”
程越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没好气地让他附耳过来,交待了一件事情,刘顺眼前一亮,程越就挥手赶走了他。一想起四个美人在等他,心中发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后面走去。
刘顺给他准备的是一个单独的小跨院,非常精致,但程越可没那份闲情去好好欣赏。
程越一脚跨进院子,就看到只有正屋亮着灯,有四个人影在灯下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在等着他。
程越的心弦被深深地触动了。他来到这里,就四处征战,飘泊不定,从来没有家的感觉。但现在看到了这个小院,里面有四个等候着他的女人,家的温暖一下子充满了他的内心。
程越脸上挂上了一丝暖暖的笑意,轻轻推开了门。
苏蓉、叶倩儿、胡秀秀、云萝一看到他,立时停住了话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程越故作轻浮地一笑,斜着眼拿腔拿调地道:“四个**,还不给爷亲一个?”
四人大羞,但也不忸怩,都凑了过来。
程越一手环着两个,在四个人的嘴上直接亲了上去。
苏蓉是头一次被他亲,又是久旷之身,浑身颤抖自不必说,其他三个人也被程越拨弄得满脸通红。
程越亲了一轮,才停下来看她们准备了什么。
只见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还有宋朝时过年吃的馄饨。酒是屠苏酒,也是过年时必喝的。
程越拉着她们坐了下来,一个菜一个菜地品尝起来。
滋味都不错,但因为宋时没有那么多调料,尤其是味精,不免寡淡了些。既使这样,这种家的感觉还是让程越吃得很开心。
宋时喝屠苏酒有个习惯,要从最小的喝起。程越就让四个美人报上生辰。
四人中胡秀秀最小,刚刚十七岁,云萝比她大三个月,叶倩儿再大一个月,苏蓉最大,也不过十八岁零点儿而已。
大家热热闹闹把酒喝了,程越心中却又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吃完饭,收拾了碗盘,程越又与四个美人聊了一会儿天,就该睡了。
四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留了苏蓉下来,其他三人就有些不舍地退了出去。
三人刚出去,程越已一把抱过了苏蓉。还没等她惊呼起来,已经把她的嘴封住了。
程越环抱住苏蓉,把她放到床上。
苏蓉又连忙起身为程越宽衣。
程越享受着她的温柔,又看着她娇羞无限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只余一件肚兜和亵裤就钻进被里。然后被里就传出一声蚊蚋般的声音:“公子,请把灯吹熄了可好?”
程越哪里肯答应,宋代可不是现代的城市,灯一吹了,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美人,连曼妙的身材都看不着,还有什么意思?
程越也不去管灯,一下子钻了进去,一边继续品尝苏蓉的香舌,一边解开了她身上仅存的衣物,把她剥得一丝不挂,两只手就到处乱摸起来。
苏蓉的身体柔软而丰满,双腿充满弹性,一下子就点燃了程越所有的欲望。
苏蓉微微颤抖着在程越半是温柔半是强迫的力量下打开了双腿。程越把玩了一会儿她最隐秘的地方,等到苏蓉已经受不了的时候,立刻攻了进去。
苏蓉拼命抵挡着程越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禁不住**起来。她死去的丈夫在娶她时已有病在身,身体孱弱,哪里比得了程越这种强健的身体?她又何曾尝过这种滋味?
苏蓉越喊越大声,起初她还能克制住,后来已经忘我,全然不顾别人听不听得到了。倒是程越把她的嘴封住,让她只能发出“嗯嗯”的鼻音,更增添了**。
苏蓉被程越送上了五次高峰,终于舒服得软了下去。
程越怜惜地帮她掖好被子,苏蓉软软地道:“公子还未尽兴,可以让别的姐妹侍候。”
程越嘿嘿一笑,亲了一下苏蓉。披起衣服闪身出了房门,也不管旁边是谁的屋子,就敲起门来。
灯马上亮了起来,门打开一看,是云萝。
程越高兴得冲了进去,房门一掩,就把云萝扒了个精光,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程越的性趣就更大了。
还记得云萝在潭州城时对他的**,程越刚把她扑到床上,云萝已迫不及待地抱住程越,就在程越的身下婉转娇啼起来,原来她早就被苏蓉的**声弄得欲火难耐,还以为程越不来了呢。既然来了,当然得抓紧机会。
程越也被她弄得欲火高炽,一边玩弄着她美好的胴体,一面尽情地征伐起来。
过了快半个时辰,换了几个姿势的云萝终于累得挺不住了,程越也没客气,直接在云萝的嘶喊声中尽情地把种子种了下去。
云萝紧紧地抱住程越,一边有气无力地跟程越舌吻,一边还抽空小声抱怨着程越来得有点晚。
程越一边抚摸着她的娇嫩的身体,一边回应着她。没过一会儿,云萝因为太疲惫,很快睡着了。
程越看着**的云萝,又有了反应,悄悄下了地,披起衣服又朝另一个屋走去。
程越在门外咳嗽了几下,门就开了。
程越一下子就窜了进去,也不管是谁。吻住了她的嘴,摸着黑把一副温暖柔软的身子压到了床上,在一声娇呼之中,又开始了征程。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身下的女人真是个尤物,饱满的胸,纤细的腰,挺翘的臀,滑嫩的大腿和从鼻尖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都让程越再次爆发。程越花在她身上的时间是最长的,一直到最后两个人几乎疯狂地合在一起,她始终忍着不发出大的声音。
云收雾散,程越抱着这副完美的身体,细细地体味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这才想起来,这香味之前闻过的。
“倩儿?”
叶倩儿有气无力地轻轻推了一下程越的胸,娇嗔道:“现在才知道是我么?”
程越吻住了她的嘴,将她的香舌含着好好地品尝了一会儿,才道:“掌灯,我要看看你。”
叶倩儿没办法,只好**裸地下床去点灯。
灯一亮,一具让程越眼前更亮的完美身躯就出现在眼前。
程越贪婪地看着这副让自己目不转睛的胴体,一边在心中庆幸。若不是阿里海牙那个白痴自作聪明,自己不就错过了吗?
叶倩儿羞涩地侧着脸手背在身后让程越看了个够。直到程越反应过来,一把把她抓进被窝心疼地抱紧她给她取暖。
叶倩儿感激地与程越又激吻了起来,突然她又感觉到了那个刚才折磨她的小东西又在蠢蠢欲动,不禁有些害怕了。连忙对程越道:“秀秀那儿公子还没去,不如让她侍候公子吧。”
程越依依不舍地在叶倩儿身上又探索了一番,终于朝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此时已是下半夜,胡秀秀睡得正香,却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门。胡秀秀一下子就醒了,知道程越来了,心里开心得几乎要喊起来。忙下床开了门,把程越拉进来,还生怕他冻着,用自己温暖的胴体给程越取暖。
程越又是感动又是喜欢,让秀秀点上灯,先饱览一番秀色再说。
胡秀秀的胸脯最为饱满,目测最小也有e**,再配上她天生的萝莉脸,程越心下大乐,赚大了啊。
胡秀秀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紧紧抱住程越不肯放手,随便程越在她身上予取予求,不时还拿手帕给程越擦擦汗,脸上都是又快乐又满足的神情。
一晚上做了三次,四个女人,程越也有些累了,抱着胡秀秀令人血脉贲张的身子,一手还握住胡秀秀最丰满的地方,心满意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