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北条时宗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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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众武士将手中的刀枪楯板纷纷扔到地上,又把身上的甲胄脱下来,周围一片金属碰撞的声音。
昂吉尔跳下马,扶起北条时宗道:“你请起吧,王爷有令,凡镰仓幕府归顺者,皆礼送京都,由王爷亲自发落。你的母亲、妻子和儿子都被照顾得很好,大可放心。”
北条时宗一怔,没料到程越竟然下令不许羞辱他。他自从接任执权以来,杀人如麻,对所有的敌人都未曾有过一点慈悲之心,在他看来,男人本该如此,程越的做法却与他截然不同,难道他是错的?
安达泰盛忙问道:“敢问军长大人,北条执权可以与家人见面么?”
昂吉尔笑道:“那可不行,想见面的话到京都再说吧,我做不了主。”
二阶堂行纲道:“军长大人,镰仓的屠城能不能停止?北条执权已经请降,镰仓再无反抗之力,又何苦多造杀孽呢?”
昂吉尔想了想,转头与脱温不花和张荣实商量了一会儿,才道:“也罢,再杀镰仓就无人了,以后也是麻烦。”立即下令停止屠城!
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大喜,北条时宗等人也露出一丝释然的表情。
很可惜的是,昂吉尔的命令下得有些晚,关东武士的大本营镰仓经此一役,侥幸活下来的只有四万余人,还包括两万多名先后被掳掠为营妓的女人。
镰仓满目疮痍,元气大伤,后来历经一百多年才得以回复至原来的人口规模,从此再不敢有叛逆之心。
王明率军来到征夷大将军府门前,在府门口守卫的武士大为紧张,举着刀枪不知该不该上前拦阻。正在犹豫间,王明用自己在日本时所学的日语道:“我是大宋的使臣王明,曾经来过镰仓,你快去禀报。”
武士们连忙就势放下刀枪,恭敬地道:“是,请大人稍等。”
不一会儿,只见征夷大将军府的正门豁然大开,十三岁的源惟康穿着整齐,以半套仪仗亲自出迎,来到王明面前以平礼见之。
两人互致问候,寒暄了几句,王明呵呵一笑道:“有劳大将军亲迎,臣愧不敢当。”
源惟康忙道:“我久仰王大人威名,上次王大人来到镰仓,苦无机会拜谒,这次务必请王大人让我做个东道。”说完伸手延请王明入府。
王明边走边笑道:“盛情心领,王爷还在京都等我们,以后有机会再来叨扰。”
源惟康听王明提到镇南王,忙道:“王大人,我想去京都拜见镇南王殿下,不知可以么?”
王明一怔,心道源惟康到底是小孩子,恁地沉不住气,笑道:“此事不急,我们进去再说,王爷的确有话要臣带给大将军。”
源惟康也察觉到自己太过急切,恭敬地将王明让进议事殿中。
王明刚一入殿,就看到一名二十几岁的清丽女子,身着素雅的和服,向王明躬身为礼。
源惟康对这位女子道:“母亲,这位是大宋使臣王明王大人。”又对王明道:“王大人,这位是我的母亲宰子,近卫氏。”近卫氏同样是日本显赫的贵族,源惟康担心王明看不起他,所以特地强调。
王明还礼笑道:“有劳夫人。”
宰子道:“蒙大宋天使驾临,鄙府荣幸之至。”
源惟康请王明落座,自己不敢上座,于是与王明相对而坐,宰子在旁相陪。
饮过一道茶,宰子问起山内殿的情形,王明轻咳一声,道:“眼下昂吉尔集团军长正在等待北条时宗的决定,投降的话可暂时免死,拒绝的话玉石俱焚。”
宰子关心地道:“依王大人看,北条时宗会不会投降呢?”
王明笑道:“那个不重要,最多费些时间罢了。”
宰子点头道:“是。王大人,北条氏覆灭,镇南王殿下对镰仓有什么安排么?”
王明道:“正要说到此事。王爷有令,有请两位随我们去京都,王爷自会做主。”
宰子大惊失色,连忙起身行礼道:“王大人垂怜,镰仓之事,我们母子并没有参与半分,一切都是北条时宗自作主张,王大人若是不信,尽管向幕府上下询问。”
王明哈哈一笑,双手虚扶道:“夫人多虑了,王爷深知镰仓内情,从未说过大将军要负责,之所以召夫人和大将军去京都,大概有别的用意。王爷向来公正平和,料想不会对大将军不利。”
宰子闻言松了一口气,道:“镇南王殿下明见万里,我们母子感激不尽。”
王明道:“王爷给我们定下了时限,所以我们要后天就要出发去京都。请夫人和大将军尽快收拾,不要带太多东西,随从也要尽可能的少。”
宰子与源惟康起身深深一礼,道:“自当从命。”
王明含笑起身,拱手道:“后天早上,我亲自来接你们,不可延误,告辞。”
宰子与源惟康送王明出府。
宰子在门口给王明备妥了一份厚礼,王明婉拒,打马而去。
王明赶到山内殿时,昂吉尔率众将俱已入殿休息,北条时宗等人在下面站立相陪,看上去甚是可怜。王明与他算是老相识,但并未理睬他。
王明一入殿,昂吉尔便命人取了一个蒲团给他请他到面前坐下。
王明简单讲了征夷大将军府的状况,昂吉尔道:“王大人此事办得稳妥,甚好。”
北条时宗见到王明,想起当初他与王立一起来到镰仓时的情形,忽然灵光一闪,脱口道:“王大人,请问大人与王将军以后是不是要常驻日本?”
王明温和地笑了笑,道:“你猜得很准,王爷有令,让我们执掌日本的文武大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百一十七章 实话实说
北条时宗略一思忖,上前跪拜道:“昂吉尔军长,各位大人,我有一个请求,本想到京都再说,但我观各位大人皆足以托付,故此欲直言其事。”
昂吉尔有了点兴趣,道:“你说说看。”
北条时宗道:“我愿以北条氏所有的藏金交换王爷不杀贞时,让他平安一生!”
昂吉尔与众将都不禁一怔!怎么,原来北条氏还有藏金?!
昂吉尔正想问明白,外面又传来连串的脚步声,李庭、刘国杰和郭侃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与众将见礼。
元将中以游显与郭侃最熟,年纪也相近,见郭侃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呵呵笑道:“郭老弟,你默不做声地跑到大宋为王爷效力,看来大有收获啊。”
郭侃笑道:“游兄请了,我到大宋其实是为了治病,我的病要慢慢养,养病之余,厚着脸皮向王爷学些兵法,谈不上效力。王爷麾下猛将如云,用我这老头子做什么?”
抄儿赤笑道:“郭老将军善战之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王爷求贤若渴,知人善任,怎么能不重用郭老将军呢?”
怀都也羡慕地道:“是啊,以郭老将军的本事,在王爷手下一定飞黄腾达,比我们可强多了。”
囊加歹叹了口气,道:“可惜大汗没及时任用郭老将军,逼得郭老将军远走大宋。”
宋都木达道:“汉人有个说法,叫做良禽择木而栖。郭老将军从伊儿汗国回来后,一直赋闲在家,还险些病死,全靠王爷妙手回春才救得一命。郭老将军要报答王爷自然要为王爷效力,换作我们,也要如此。”
众人皆点头称是,十分感慨。
北条时宗的眼睛紧紧盯在后进来的三人身上,待他们寒暄完,马上问道:“请问我的家人是哪位大人在看顾?”
刘国杰一转头,细细打量了他几眼,道:“你就是北条时宗?”
北条时宗鞠躬道:“正是。”
刘国杰笑道:“你胆子不小,竟敢与王爷为敌,真以为躲在日本的几座岛上王爷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北条时宗长叹道:“我没料到镇南王殿下的宋军已强大至此,若是只凭蒙古军队,我未必会输。”
昂吉尔笑道:“你莫要小瞧我们蒙古人!”
北条时宗摇头道:“我并非自大,现在大战已经结束,可以看得很清楚。蒙古骑兵虽然号称天下无敌,但渡海进攻却非强项,也没有多少舟楫能运送武器马匹到日本。更何况,博多湾和赤马关的防垒如果没有镇南王运筹帷幄,只凭蒙古骑兵何年何月能破?恕我直言,我并没有败给宋元联军,只是败给了镇南王而已。倘若没有镇南王,我在日本稳如泰山!”
元军众将被北条时宗说得哑口无言,囊加歹苦笑道:“你这个家伙,口才真是不错,我们把你俘虏了,还要被你教训!”
北条时宗躬身道:“我没有想要教训各位将军,我只是实话实说。”
囊加歹摆手笑道:“无妨,我们对王爷自然服气得很,你说的确是实情。”
游显叹道:“是啊,这次若不是王爷亲自领军,我们想拿下日本,决非易事。”
怀都嚷道:“要我说根本不可能!就说赤马关防垒,没有王爷的炸弹和大炮我们打得下来么?死多少人也上不去!”
刘国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对北条时宗道:“你的家人都在我那里,没受到一点伤害,你尽管放心。”
北条时宗道:“我见不到她们,捎封信行么?”
刘国杰摇头道:“不行,一切都要等到了京都再说。”
北条时宗无奈地深施一礼,道:“请大人多多关照。”
刘国杰笑道:“王爷吩咐过,你怕什么?”
北条时宗又道:“我还有一件事请想请教,北条时国现在何处?”
郭侃道:“你是说你派去增援的那个人?”
北条时宗道:“是,他叫做北条时国,我甚为倚重。”
郭侃点头道:“他确实算是条汉子。被我打败后,为免镰仓受到前后夹击,北条时国收拢残兵,就地死战。那时我的步兵炮还未运下山,于是遣海军陆战队进攻。北条时国身先士卒,受伤无数,但硬是顶了我半个时辰。后来我运炮下山,以二十门步兵炮同时轰击,才将他和手下一百余名家臣悉数解决。我数过,除了被铁丸击穿的七个血洞外,北条时国身上还有二十七处刀伤,其中三处见骨,亏他能支撑这么久。我已经派人将他好生安葬,你放心吧。”
郭侃讲完,众将皆为之动容。
北条时宗仅微微点头,道:“多谢郭老将军,有劳。”
昂吉尔更关心黄金的事情,道:“北条时宗,你先把藏金的事说清楚。”
北条时宗轻咳一声,将藏金的来历解释了一遍,又道:“这些金子共有一百七十万两,我想献给镇南王殿下,贞时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恳求各位大人能在镇南王殿下面前为他求情,务必让他长大成人。”言罢拜伏于地,向每个人磕头。北条时村等人一言不发地也跟着一起叩首。
游显等几位将领不禁大为感动!
每个人都看得出,北条时宗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但凡骄傲的人是不会甘心受辱的,更不要提投降。原来,北条时宗之所以归顺,又献出北条氏历代积攒的黄金,全是为了他的儿子!
游显也有两个儿子,长子永锡,次子永禄,都在中书省做普通的六品官吏,游显六十七岁还要领兵征讨,为的何尝不是儿子?只要程越一句话,游家便后继有人!
众将唏嘘不已,游显率先道:“北条时宗,我敬你是个英雄,不管王爷答不答应,我都会替你求情!”
张荣实笑道:“你这家伙有点儿意思。到时候我帮你求求王爷吧,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王爷做事,从来不受别人的牵制,若是王爷早打定了主意,我们全跪在王爷面前哀求也没用!”(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章 北条氏藏金
昂吉尔哈哈笑道:“这倒是实话。北条时宗,有游老将军和张大军长替你向王爷陈情,人情已经足够了,再多也没用。另外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一旦王爷问到我,我一定帮你说话。”
众将频频点头,有几个人也做了同样的保证。
北条时宗感激地向众将致谢。他听得出,众将没有敷衍他,也没有看不起他,这一点对他而言,尤为看重。
脱温不花道:“那些金子在哪儿?”
北条时宗道:“钥匙在我手中,请各位大人跟我来吧。”
众将跟着北条时宗转过几个楼阁,来到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北条时宗找准地方,和北条时村等人一起,用力扒开一层厚厚的浮土,下面是一块块石板组成的地面。
这块地方没有任何标记,如果不是北条时宗带众将来,任谁也不会无聊到在这里挖来挖去。
北条时宗指着石板道:“请打开这里。”
众将亲自动手,一会儿工夫就把几块石板掀到一旁,露出一道木门!
木门上挂着一个扁扁的铜锁,北条时宗从怀中取出钥匙,将铜锁打开扔到一旁。
木门被掀开,往下走了几步后,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库立时出现在众将面前!
日本习惯于把黄金铸成椭圆形的金币,金库中的金币堆积如山,里面黑沉沉的,也不知有多少!
昂吉尔大喜,拍着北条时宗的肩膀道:“这些金子就算作你的功劳,我在王爷面前,一定为你多多美言!”别人不知道程越攻打日本的用意,昂吉尔却是清楚得很,不是为了黄金白银,程越才懒得费这么大力气呢!
北条时宗躬身道:“一切拜托!”
众将哈哈大笑,这趟来日本,大有收获啊!
黄金近在眼前,可一群叱咤疆场的宋元大将只敢拿在手里把玩,没有人敢往怀里揣上一枚!
王明带了一些文书走上前,开始认真地统计黄金的数量,众将急忙把手中的黄金放回原处,双手高举,远离金币。
北条时宗等人见宋元联军的军纪竟如此严明,都不禁为之深深震撼!他们本以为这些将领在镰仓到处洗劫掳掠,见到黄金必定丑态百出,却不料没人敢从中妄取一枚,可见程越威望之重,御下之严!
怀都嘿嘿笑道:“这些金子王爷能赏给咱们多少?”
脱温不花一瞪眼,道:“你有功么?黄金是北条时宗主动交出来的,为了是他的儿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见钱就想要?”
怀都尴尬地笑道:“是,是,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可别告诉王爷。”
张荣实笑道:“王爷的赏赐你还担心什么,王爷亏待过咱们么?”
昂吉尔带众将走出金库,道:“怀都,你想要钱也不是没有办法。”
怀都小心地看了昂吉尔一眼,想问又不敢问。
昂吉尔哈哈一笑,道:“你以为我在拿你寻开心么?非也!镰仓往北,还有不少地方我们没有占领,这些小国的兵力大都耗在了镰仓,不难解决,就由你、宋都木达、抄儿赤和王立去把他们都收拾了吧,敢抵抗的,你们随便处置,只要记住一点,日本是王爷的封地,不可太过造次,否则王爷生起气来,你找我们也没办法。”
怀都、宋都木达和抄儿赤大喜,与王立一起上前道:“是,多谢元帅!”
北条时宗连忙道:“我可以写信让他们投降。”
昂吉尔傲然道:“不必,不降即杀,何须客气?”
北条时宗叹了口气,缓缓退到后面。
昂吉尔在镰仓休整一日,留下部将和几千精兵善后,自率大军返回京都。
程越这几日在京都也没有闲着,他命人在皇居前搭建了一个巨大而且华丽的舞台,放出风声,大宋名闻遐迩的八姬将在京都义演三天!
消息传出,立时轰动京都及周边各地,即使痛恨程越侵略日本的人也想一睹传说中八姬的风采!
与此同时,大宋的两批船队悄然靠岸,第一批船队送来的没有任何武器,而是一千余名精通变法的年轻官吏、众多工匠和无数种子!
另一批船队载来的则是三万名宋军新军,用来驻守日本各藩国,与宋元联军换防。
甫一登岸,这些人就被迅速派往日本各地,此时正是盛夏,带来的种子必须尽快种到地里,秋天就可得到丰收。
程越在京都全面接手日本政事,清凉殿变成了全日本新的权力中心,各地的奏章不再经过镰仓幕府和六波罗府,而是尽数送往京都皇居清凉殿,由程越批阅后加盖私印即可实施,天皇依然被架空。
不过与从前不同的是,程越把大量的具体政事交给了京都各部省,每天还给贵族大臣们上课,让他们明白该怎么处理这些政事。
于是乎,一百多年来习惯了门可罗雀的各部省突然变得炙手可热,众多一直有名无实的官员终于拥有了实质的权力,却也忙得不可开交!
京都附近有大量原属于天皇和其他皇族的耕地,上次讨幕战争天皇失利后,都被幕府收走以示惩罚,也可借此切断天皇的收入来源。
如今这些地自然又到了程越手中,程越没有还给天皇,而是下令用这些地种植红薯、土豆和玉米以为示范,鼓励日本各地推广这些新作物。
这天,程越带群臣到郊外查看了刚运到的种子,又回到皇居前检查了快要完工的舞台,正想回清凉殿议政,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回头看去,是一名宋军探马从镰仓急奔而来。
探马从马上一跃而下,敬礼道:“禀告王爷,昂吉尔集团军长已率军攻破镰仓,俘虏北条时宗、北条时村、北条时広、备前太郞、越后孙太郎和北条时宗的家眷,缴获金银无数,杀镰仓军民三十万,征夷大将军安然无恙,遣王立、怀都、宋都木达、抄儿赤领兵四万攻略镰仓以北,昂吉尔集团军长亲率大军返回京都,预计后天便到。”(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章 鹰司兼平提亲
程越微微点了点头,日本群臣则是被吓了一大跳!镰仓被攻破是意料之中,但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还是把他们吓坏了!镰仓的凄惨景况不难想象,京都逃过一劫实在是幸事!
程越问道:“用了两天?”
探马道:“是,两天。”
程越道:“这还差不多,你去休息吧。”
探马敬礼而去,群臣纷纷上前祝贺。
程越淡淡地道:“昂吉尔做得不错,李庭、刘国杰和郭侃也很好。”
鹰司兼平上前道:“王爷,昂吉尔集团军长能活捉北条时宗实属不易,臣本以为北条时宗一定会剖腹,却想不到他原来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程越摇头道:“你先前没看错,我预计北条时宗也是要自尽的。要他投降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的家眷特别是他的儿子贞时早于他被擒,他为了保住儿子,才不得不暂时苟活,到京都见了我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要死的。”
鹰司兼平恍然大悟,敬佩地道:“王爷仅凭一点消息,便能一窥全貌,吾等万万不及。”
程越道:“这只是简单的推理,算不得什么。”
回到清凉殿,程越将各部省要做的事情布置了下去,一群日本大臣记得分外认真。镰仓幕府覆灭,日本已是程越一人之天下,谁敢马虎!
简短的议事后,程越挥退群臣,洞院实雄向鹰司兼平使了个眼色,随群臣退下。
程越刚要回后殿,却见鹰司兼平依然在原地坐着不动,不禁有些奇怪,问道:“关白有什么事么?”
鹰司兼平俯身道:“是的王爷,臣有一事相请。”
程越笑道:“有事就说,为何吞吞吐吐?”
鹰司兼平膝行到程越面前,道:“王爷,臣所谈之事乃是私事,王爷愿听么?”
程越一怔,道:“私事?你说说看。”
鹰司兼平道:“是。王爷可知上皇陛下和法皇陛下的皇后殿下都与洞院大人有关?”
程越道:“哦,我知道,一个叫佶子,一个叫愔子,都是洞院实雄的女儿。”
鹰司兼平笑道:“王爷可见过两位殿下么?”
程越道:“没有,怎么了?”
鹰司兼平道:“洞院大人的两位千金之所以成为上皇陛下和法皇陛下的皇后,一来洞院大人的确是家世显赫,实力雄厚,二来也因为佶子殿下和愔子殿下都是姿容端丽,教养更是十分严谨,因此先皇为上皇陛下和法皇陛下定下亲事的时候,朝野上下都很满意。”
程越笑道:“这当然是好事,可与我有什么关系?”
鹰司兼平笑道:“王爷可能还没听说,其实洞院大人不是只有两个女儿,佶子殿下和愔子殿下还有一个妹妹叫做季子,除了年纪小了一些,容貌和教养丝毫不逊于两位殿下。”
程越听到这里,马上就明白了鹰司兼平和洞院实雄的意思,心中暗暗赞叹——这一手确是一着妙棋!
季子嫁给他的话,龟山上皇、后深草法皇、洞院实雄和鹰司兼平固然会因此得利,但对他又何尝没有好处呢?与天皇世系成了亲戚,不管程越以后做什么都更添一层合法性,他也可以借机笼络日本群臣中实力最为雄厚的藤原氏以及鹰司氏(由近卫氏分出),甚至还可以包括天皇世系里的其他人,对他离开日本后朝野的稳定很有帮助。
程越对天皇世系的几个人有另外的安排,这种稳定对他而言相当有价值,程越马上就下了决心!
鹰司兼平紧张地看着程越的表情,生怕程越当场拒绝。
程越略作沉吟,问道:“季子今年多大?”
鹰司兼平听程越问起季子,忙道:“回禀王爷,季子小姐今年十二岁,聪明伶俐,温柔善良,从小就被称赞有做皇后的潜质……”
程越不等他说完,挥手道:“不必说了,明天把她带来我让我见一见吧。”
鹰司兼平大喜,深施一礼道:“是,王爷。不过时间会不会太匆忙?最好选一个吉日,洞院家也需要准备。”
程越知道鹰司兼平是在为季子争取地位,断然道:“就明天,我请洞院实雄吃午饭,你也一起来,我不喜欢拖延。”
鹰司兼平无奈,只得道:“是,臣马上去通知洞院大人,明日准时赴宴。”
程越点头道:“一切拜托,去吧。”起身回到后殿。
后殿中也很忙碌,日本各地送来的奏章都需要一一处理,眼下正是奏章最多的时候,完泽领着众妾忙得不亦乐乎,日本侍女们也跟着跑前跑后,却是十分快乐。
完泽见程越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与顾夫人和金夫人一起上前服侍。
程越脱下外衣,对完泽道:“我要正式收一个日本的妾室,叫做洞院季子,是洞院实雄的小女儿,龟山上皇皇后佶子和后深草法皇皇后愔子的妹妹。”
完泽何等聪慧,其中的道理马上就想得明明白白,不动声色地道:“是,我马上安排。”
囊加真听到程越又要娶一个女人回来,几步走到程越面前,道:“王爷,这个叫季子的今年几岁?听说佶子和愔子可是不小了呢。”
程越顺手搂过顾夫人的纤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笑道:“谁说的?她们还很年轻呢。”
囊加真自知失言,急忙道:“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两位夫人如何敢挑囊加真的不是,微笑不语,心中对程越更是依恋。
程越道:“你倒是问到一个重点,季子不但年纪不大,相反还有些小,今年只有十二岁,倒让我有点伤脑筋。”
完泽大吃一惊,道:“只有十二岁?王爷,你想娶就娶,谁也说不出什么,但一旦破了王爷自己定下来的规矩,怕是有些不方便。”
程越道:“是啊,所以我只想先定下来,到她十六岁的时候再娶。”
完泽笑道:“这一养就是四年,王爷可要忍住。据说佶子和愔子都是出了名的美女,季子想来也不会差。”(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章 洞院季子
程越道:“季子长什么模样,我明天才见得到。就算她长得并不出众,我也一样会娶她。”
雅子远远听到程越的话,走过来道:“王爷,妾身是见过季子小姐的,请王爷放心,季子小姐十分美貌,性情也温婉和顺,年纪虽小,却很有大家闺秀的模样。”雅子其实想说的是母仪天下,可当着完泽的面,这句话万万说不出口。
真子接口道:“季子小姐是洞院家唯一没出嫁的小女儿,多少日本的王公贵族都希望能攀上这门亲事呢,不过现在可要反过来,是洞院大人想与王爷攀上关系。”
和子也上前道:“据说早先藤原资能曾派人探过洞院大人的口风,想为藤原资时向季子小姐求亲,被洞院大人婉拒。听说洞院大人曾讲,季子小姐应该如她的两位姐姐一样,嫁给世上最高贵的人。”
程越听得有趣,笑道:“我知道了,看来这位季子小姐抢手得很,我以后要看紧点儿才好。”
妻妾们皆掩口而笑。
鹰司兼平得到了程越的首肯,兴冲冲地先到龟山上皇那里报了个信儿,又到后深草法皇的寺院去了一趟,最后才直奔洞院实雄的府第。
洞院(藤原)氏是日本历史悠久的巨族大姓,先祖叫中臣镰足,曾参与大化改新,死后被天智天皇赐姓藤原。到藤原良房时,以外戚出任摄政关白,也是关白这一职位掌权之始,称为摄关政治,逐渐使藤原氏专权达到巅峰,历代藤原氏以北家为嫡流,在道长当政时达到极盛,长期左右政局,为所欲为,甚至可以决定天皇的废立!传到洞院实雄这一代已经六百余年,权势虽被镰仓幕府取代,大不如前,但地位不减,依然是朝中最大的华族,举足轻重。
鹰司兼平的鹰司氏是平氏兴起后的新兴大族,本家出自近卫氏。所谓近卫、鹰司,一听就知道是武士出身,以武士的职司为姓。近卫氏、鹰司氏和同样源自于藤原氏的一条氏、二条氏和九条氏被称为五摄家,交替出任摄政关白。
可以说,在镰仓幕府被程越铲除后,鹰司兼平和洞院实雄就代表了一大部分日本最强的世族势力,程越要在短期内稳定日本局势,处理日本天皇世系,得到他们的支持就会更容易。
鹰司兼平笑呵呵地进了门,洞院实雄闻讯,连忙亲自出迎,将他请进后宅。两人相识多年,不用说话,只看表情,洞院实雄便知鹰司兼平已将事情办妥。
洞院实雄的书房中,两人相对而坐,一名十二岁的美丽少女轻柔地为他们沏茶,然后静静地跪坐在一旁。
鹰司兼平非常仔细地反复端详这位少女。明媚的阳光碎银般洒落在少女俏丽的脸上,使少女娇嫩的皮肤显得更加玲珑剔透,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鹰司兼平高兴地点点头,笑道:“季子,你要不要猜猜看,我今天来做什么?”
季子听到鹰司兼平突然问到她,微微一怔,向洞院实雄看了一眼,见洞院实雄也在含笑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态度与平时截然不同。
季子刹那间便猜到了一种可能,心跳快得几乎要飞起来,赶紧把头低下,秀美的小脸已红得发烫!
洞院实雄呵呵一笑,对鹰司兼平道:“事情办得顺利么?”
鹰司兼平笑道:“十分顺利,我刚提了个开头,那位大人马上就答应了。”
洞院实雄惊喜地道:“哦,竟然如此痛快?”
鹰司兼平笑道:“那位大人是何等人物,还用得着我多说么?而且,看起来比我们还急,明天他就要见到季子,我想改日都不行。”
季子听到这里,吃惊地抬起头,不顾失礼地插口道:“请问鹰司大人,您刚才说的那位大人到底是谁?没有见过我么?”
季子一直以为自己会按照洞院实雄的意思嫁给皇室贵胄,最差也得是一个亲王,而日本皇室基本上她都见过。但听鹰司兼平的意思,显然不是她见过的人,而且权力极大,难道是——他?!
鹰司兼平哈哈一笑,道:“季子你来猜,猜中了的话,那位大人可能会非常高兴。”
季子的心又在狂跳,万分紧张地看着鹰司兼平的笑脸,再三鼓足勇气,轻声道:“这位大人……他……不是日本人吧?”
鹰司兼平和洞院实雄同时放声大笑,鹰司兼平笑道:“季子真是聪明,镇南王殿下听说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季子羞得娇呼一声,转过身去,双手捂住脸颊,心里却陡然想起几件事,又涨红着脸回头道:“父亲,我听说镇南王殿下不娶十六岁以下的女子,还有,他已经有许多夫人了呢。”
洞院实雄微笑道:“不是说让你现在就嫁,只是要把亲事定下来。至于镇南王已经有了许多夫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镇南王殿下乃大宋和大元两国的重臣,在大宋更是一言九鼎,难道能不娶亲么?你的身份虽然高贵,但与蒙古公主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我知道镇南王殿下的后宅中美女众多,不过你的年龄最小,等到你嫁过去的时候,更容易得宠。听说镇南王殿下对女人都很好,你不必担心。”
季子乖巧地点了点头,脸上红潮不退,想到明天就要进皇居去见程越,越发扭捏起来。
洞院实雄宽慰地笑了笑,转头对鹰司兼平道:“多谢你费心,我真的要赶紧准备。”
鹰司兼平长笑一声,站起身来,道:“那我就不打扰了,镇南王殿下明天请你们到清凉殿用午膳,让我也一起去,我们就在皇居门口见吧。”
洞院实雄也起身道:“好,我准时恭候。”把臂送鹰司兼平出府。
这桩喜事瞬间便传遍了洞院家,家人立即动员起来,全力为季子挑选衣服,置办礼物,季子的母亲乡子也找来她出嫁时所戴的首饰,为季子精心试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一章 程越又相亲
乡子是大臣大神能直的女儿,从小就以美貌闻名。洞院实雄因几位妻子先后辞世,故而在四十五岁时娶了年仅十四岁的乡子,并在次年生下季子。眼看季子就要和程越定亲,而乡子也不过才二十七岁而已。
第二天辰时刚过,洞院实雄就与穿着全套盛装的乡子和季子从家中出发,往皇居而去。在门口与鹰司兼平会合后,一起来到清凉殿。
清凉殿门口,罗夫人和宋夫人含笑俏立,延请四人进殿。
季子羞赧地向两位夫人一一行礼,不敢居上,罗宋两位夫人都很喜欢。
四人进殿落座,由程越带来的宫女服侍,给足了他们面子。此时在殿外,有两名龟山上皇和后深草法皇派来的女官也静悄悄地侍立在门口,她们的使命,就是在这里等候程越的决定,然后马上回去禀报。
不一会儿,清莲与珍珠推开侧门,一左一右侍立在旁。
四人急忙起身,迎接程越与完泽、囊加真进殿。
程越大踏步地走在中间,完泽与囊加真落后半步。季子陡然见到程越,又羞又喜,踏着碎步上前向程越跪拜,其他三人也跪地行礼。
季子头低得快,程越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长相,只看到一个娇柔稚嫩的少女诚惶诚恐地跪在自己面前,身上穿着非常整齐,和服素雅俏丽,正配得上她的年纪,不由暗暗称赞。
季子的旁边,跪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美艳妇人,有着日本人少见的修长身形,肤若凝脂,笑魇如花,骨子里透出来的恬静和温柔几乎能把人溶化!
季子毕竟太小,程越对这个女人的兴趣更大,但表面上没有露出分毫,目光甚至都未做停留。
程越坐到上首,洞院实雄恭敬地报上名字,程越才知,这个女人叫乡子,是洞院实雄的继室。
三人都直起身子,唯有季子还没抬头,程越故意不去看乡子,和颜悦色地道:“我刚到京都时,就听说季子小姐是洞院大人的掌上明珠,德貌兼备,闻名日本,所以特地请求洞院大人带季子小姐来让我认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季子的心“怦怦”地跳,她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程越的长相,十分欢喜。日本皇族一向拘谨严肃,程越则不然,洒脱大方,风度翩翩,不愧为大宋执政大学士,正是大多数女子心目中的良配!
季子羞答答地抬起头,让程越看清她的长相,道:“往日既闻镇南王殿下文为泰斗,武为第一,天下莫不望风影从,多谢殿下召见妾身,让妾身可以一睹尊颜。”
程越见她长得稚嫩秀美,说起话来却甚是得体,心里着实喜爱,笑道:“好,洞院大人的家教真是令人佩服。”
洞院实雄呵呵笑道:“多谢王爷夸奖,季子是臣最小的女儿,从小的管教一刻也不曾放松。”
程越点头道:“洞院大人乃名门之后,家学渊源,两个女儿先后嫁给两位天皇,生下的儿子都异常优秀,还做了天皇和皇太子,殊为难得!”
洞院实雄连忙客套几句,内心也有几分得意,对季子道:“季子,当为镇南王殿下沏茶。”
“是。”季子答应一声,捧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姿态优雅地膝行到程越面前,全神贯注地为程越展示自己所学的茶艺。
完泽和囊加真见程越似乎很欣赏季子,不禁有些忧虑。季子年纪尚小,待她长成之时,会夺走多少程越对她们的喜爱?
季子为程越勘了一杯茶,含羞带怯地亲手端到程越眼前。
程越心中甚觉有趣。若以茶艺而论,季子不如定娘、丁香、王氏、管道升和赵妙惠,可是她只有十二岁!后世这么大的女孩子不过才上初中而已,而她竟然在跟自己相亲!
程越细细品尝过季子端来的茶,由衷地赞道:“季子小姐真是好茶艺!”
季子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感激地向程越施礼,退回自己的位置。
程越又问起季子平时的爱好和习惯,季子回答得滴水不漏,应对恰到好处,不得不承认,洞院实雄对她的新娘教育极其成功,季子会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夫君的完美妻子。
程越想来想去,觉得季子无可挑剔,于是下定了决心,对完泽道:“完泽,你代我给季子小姐一个信物。”
完泽马上从怀中取出一条精美的项链,微笑道:“季子小姐请收下,王爷的每位妻妾都有一条的。”
洞院实雄闻言大喜,季子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膝行至完泽面前,道,双手颤抖着接过项链,道:“谢公主恩赏,季子从今以后,一定竭力侍奉镇南王殿下和两位公主,不敢有违。”
囊加真见她语出至诚,心里也颇受感动,握住季子的手,笑道:“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我那份礼回头再补上,可惜你还不到十六岁,不然王爷直接娶了你,我们就做个好姐妹。”
程越忽然对洞院实雄道:“我不打算把季子留在日本,就让她跟着我们吧,等到她十六岁时,直接收房。”
洞院实雄一怔,这样办在日本可不合规矩,对洞院家也不够尊重,但只要程越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呢?重要的是,洞院家一定要不惜代价地结下这门亲事,而程越却未必需要。
想到这里,洞院实雄笑道:“既然如此,臣恳请王爷允许季子在身边服侍,从此一切拜托!”与乡子一齐叩首。
程越见洞院实雄身段出乎意料地柔软,心里暗暗称赞,道:“洞院大人,你愿意把爱女交给我,我也要给你一个交待。这样吧,三天后,我亲自登门下聘,媒人就请鹰司大人出面,季子小姐走正门出府,皇居的正门虽不能破例打开,但清凉殿一定是正门。而且,上皇、法皇、天皇和皇太子都会送贺礼,迎接季子的马车就是我的马车。仓促之间,只能做到这些,难免委屈了季子小姐,如何?”(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二章 回光返照
洞院实雄大喜,季子也很高兴。要知道,这只是下聘而已,程越已经如此隆重,即便未来在大宋收房的时候波澜不惊,洞院家的面子也顾到了十足,程越体贴下臣的名声的确不是白来的。
亲事已定,在殿外等候消息的两名女官面露喜色,急忙退走回去报喜。程越和洞院实雄、鹰司兼平则聊起了家常。
洞院实雄道:“王爷,臣听说王爷明年要南征各国,臣的长子公雄一向仰慕王爷威名,想跟随王爷在军中效命,恳请王爷俯允。”
程越上下打量了洞院实雄几眼,笑道:“洞院大人身体如何?令公子还是留在大人身边的好。”
洞院实雄呵呵笑道:“多谢王爷关怀,不瞒王爷,臣去年生了一场大病,一度十分虚弱,还曾想辞官出家。但不知为什么,这两个月以来,臣的精神越来越好,想来还能再多活几年吧。汉书有云,男儿当志在四方,公雄如能有幸在王爷身边历练,即便战死沙场,也是他的造化。”
程越闻言,心中微惊,细细地观察了洞院实雄的脸颊和双手,暗暗叹了一口气,笑道:“那好,我暂且答应下来,待我问过令公子再说。”
洞院实雄大喜过望,跪拜道:“洞院氏必竭尽忠诚,为王爷赴汤蹈火!”
程越亲手扶起洞院实雄,郑重地道:“从此以后,洞院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大人不必过分操劳。”
洞院实雄再三致谢,引得鹰司兼平羡慕不已——到底是几百年的世家望族,把握机会的火候就是比他们这些后来的贵族厉害得多!
乡子一双美目始终不离程越,越看就越觉得不简单,程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似有深意,只是现在她还领会不了。这个征服了日本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中午程越与他们一起用午饭,又谈论了一会儿朝政。洞院实雄告辞时,程越已为他和鹰司兼平备妥了礼物——每人各一面精美的等身大镜!这么大的镜子从未在日本出现过,乐得两人千恩万谢,尽兴而归。
程越背负双手,目送四人离开。完泽在一旁轻声道:“王爷,你今天似乎有些心事。”
囊加真嘟着嘴道:“大概是看上了那个叫乡子的女人,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程越哈哈一笑,抱住囊加真亲了亲,笑道:“你这回猜得不对。”
囊加真怔道:“那又是为了什么?季子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王爷是觉得要等四年时间太长么?”
完泽笑道:“妹妹,王爷若是喜欢,随时可收了季子,不必非要等到她十六岁,反正外人也无从知晓。所以我猜王爷想的必定不是这件事,说不定和洞院实雄有点关系。”
程越赞许地点头道:“不错,确实与他有关。”
囊加真好奇地道:“洞院实雄怎么了?他对王爷很顺从啊。”
程越叹了口气,道:“是啊,不过他快死了。”
完泽和囊加真不禁大吃一惊,完泽问道:“王爷是觉得他身体不行了么?”
程越道:“对,洞院实雄的脸色红润得有些不正常,手上也能看到淤血的血丝,同样不是普通的淤血。如果我没猜错,他已经油尽灯枯。本来他该在一个多月前就死去,然而恰逢日本国事艰危,不知不觉地使他强撑一口气活到了现在。如今大事抵定,儿女的事情我也答应了,只等我接走季子,与他的儿子公雄见过面并有所安排后,洞院实雄这口气就会散掉,最多不超过五天,快的话只有一天,神仙也救不了。”
完泽和囊加真面面相觑,程越的医术她们都很信服,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万万不会错,引得两位公主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
完泽道:“王爷,你攻打日本,反倒让洞院实雄多活了些时日,他也算因祸得福吧?”
程越道:“洞院实雄多活的这些天很值得,对我、对日本都有好处,对他洞院家更好,可谓死而无憾。”
囊加真道:“王爷,要不要向他的家人透一点口风?比如季子小姐。”
程越道:“看看再说,尽量要让洞院实雄如常过完他人生中的最后几天,我想这也是他的心愿。”
完泽叹道:“可惜啊。”
程越“嗯”了一声,吩咐道:“从今天起,你每天派人往洞院家送些饭菜,一天两顿,只送洞院实雄一个人,其他人不必管,到他去世为止。”
完泽答了声是,去厨房交待。
次日清晨,程越召集朝会,为日本群臣继续讲解新法,日本君臣还是一如既往地全体出席。这倒不是单纯要拍程越的马屁,而是因为程越所讲的内容非常重要,不听日后无法行政。况且程越讲得甚是有趣,不仅各种事例能信手拈来,涉及的学问更是新奇,特别是基础经济学,令日本君臣大开眼界,进而求知若渴。因此,频繁上朝非但没成为负担,反而令他们趋之若鹜,算得上一大奇景。
开课到中午,程越讲得嗓子冒火,喝下几口茶歇一歇,日本群臣也可趁机休息一下。
没等程越把茶喝完,在张荣实军中做文书的孙胜夫进入皇居,来到程越面前,行礼道:“启禀王爷,昂吉尔集团军长率征讨镰仓的大军已到达京都,正往皇居赶来。”
程越抬头见孙胜夫走得风尘仆仆,笑道:“好,你这些天也辛苦了。”
孙胜夫大为感动,跪地道:“臣为王爷效命,当肝脑涂地,绝无辛苦可言!”
程越扶起他笑道:“起来吧,跪什么呢?”
孙胜夫恭恭敬敬地道:“是,王爷。”又道:“王爷,镰仓抓到的人,王爷要见一见么?”
程越道:“先让他们一家团聚吧,不急于一时。今天要慰问你们的劳苦,大家也都很忙,明天再说。哦,你派人送些酒菜和文房四宝过去,他们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两个孩子要格外关照。”(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三章 昂吉尔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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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吉尔乐呵呵地道:“王爷,那些黄金可是意外之喜,臣已经派人送到了罗夫人那里,王大人称量后,说是共有一百七十二万三千余两。王大人,我没记错吧?”
王明忙上前道:“是,王爷,黄金共有一百七十二万三千三百七十六两,臣称了三遍,上下不会差一两。”
程越夸奖道:“好,做得好。”想了想,又道:“这些黄金来得正好,就以它来奖励军功吧。不忽木!”
不忽木听到程越召唤,闪身而出,道:“臣在。”
程越道:“你去统计各军军功,先算已经回来的,计算完之后报给我,该支用多少金子就向罗夫人拿。”
不忽木沉声道:“是。”
程越没看到刘顺,问李庭道:“刘顺呢?没与你们一起回来?”
李庭笑道:“刘司令找到我们后,觉得攻打镰仓用不到他,于是就拿着王爷给他的地图去夺取本州北面的虾夷国(今北海道),说是王爷答应过他,只要不耽误回高丽,由他自己决定行止。”
程越点头道:“我是答应过他。虾夷国离本州很近,他不去取,我也会让王立去,早晚而已。”
龟山上皇一怔,忍不住道:“王爷,虾夷国都是些野人,土地荒凉,冬天酷寒,王爷要那里做什么?”
程越笑道:“虾夷国是蛮荒了点,但并非无用之地,以后你就会明白。”(注:日本直到明治维新才吞并了虾夷国并正式改名北海道,所以,北海道并非日本自古以来的领土,而是侵略所得。)
李庭上前请罪道:“王爷,属下惭愧,明明占据了优势,却让谢贤战死。”
程越摆了摆手,叹道:“此事怪你不得,北条宗赖杀谢贤的法子确实出人意料,算得上一员良将。你有好好收埋他么?”
李庭道:“北条宗赖当场被砍成数段,我把他重新拼起来,用线接好,再入土为安,还上了柱香。”
程越点头道:“好,这是我们的本分。”
不忽木道:“王爷,谢贤的军功……”谢贤并未立下多大的功劳,不忽木也心知谢贤的风评不佳,故此要先问过程越。
程越沉吟道:“还是从优。”
不忽木道:“是。”
谢贤在死前总算有过一番苦战,手下的亲兵战死大半,一向看不起谢贤的黄俊、马发也没什么意见。
脱温不花道:“王爷,那个陈实就如王爷所说的一样,贪生怕死,属下斩杀了他,请王爷恕罪。”
程越不屑地道:“那种无用之人,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可惜?留着反而是祸害。”
黄俊冷笑一声,道:“王爷说得极是,陈实在演习时尚且能躲就躲,还能寄望他在战场上立功么?真是该死!”
马发也大声道:“王爷,那家伙我早瞧着气闷,耻于与他为伍!”
昂吉尔道:“王爷,征夷大将军母子二人明天才会到,不过镰仓归顺的人是与我们一起回来的,已经等在外面,王爷要见么?”
程越道:“好,让他们进来吧。”
“是。”
程越的命令被传了出去,很快,安达泰盛与二阶堂行纲自殿外躬身而入。
日本君臣哪有不认识他们的?尤其是安达泰盛,身为北条时宗最重要的亲信之一,权势极大,天皇也要着力讨好他,不料竟投降了程越!
日本君臣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只有岛津久经对他们的境况感同身受,从他们一进殿,就十分同情地看着他们。(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百二十四章 无奈的龟山上皇
两人低头跪到程越面前,道:“罪臣安达泰盛、二阶堂行纲归顺来迟,请镇南王殿下治罪。”说完拜伏于地,异常恭谨。
程越稍作打量,道:“都起来吧,仗已经打完,你们的亲人也有损伤,不过些都已经过去了。能够阵前归顺,安达氏和二阶堂氏因你们而得以保存,所以说,你们算得上有见识的家主。今后更要竭力报效,不要忘记你们的本分。”
两人恭声道:“是,自当为王爷效死!”毕恭毕敬地又向程越磕了三个头,才缓缓直起一半身来。
程越对道:“安达泰盛,二阶堂行纲,镰仓幕府已不复存在,今后我也没打算恢复,所以你们要把家迁到京都来。至于你们的差事,我另有安排。这些天,你们和岛津久经一起,把归顺的军队和在外面流亡的武士召集起来好好安置,我会另外派人训练他们。想立战功脱离贫困的,很快就有机会。你们明白了么?”
两人连忙道:“是。”
程越点点头,问起他们镰仓往日的事情,两人把镰仓的一些秘辛不加掩饰地细说分明。很多事日本的君臣也是头一次听说,听得津津有味,大有收获。
马福进来禀报道:“王爷,饭菜已备妥。”
程越笑道:“好,你们都饿了吧?我准备了些饭菜,正好为你们庆功洗尘!”
众将齐声笑道:“多谢王爷!”
众将刚坐稳,饭菜便流水般端了上来。日本君臣与他们坐在一起,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这群猛将在镰仓杀得尸山血海,又抢了无数女人,会不会在京都也来一回?镇南王能压得住他们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龟山上皇挪到程越身边,悄声道:“王爷,镰仓幕府覆灭,朕想大赦天下以为庆贺,不知可否?”
程越道:“不可以,但有冤案的可重新再审。”
龟山上皇苦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北条时宗桀骜不驯,时常罗织罪名将皇族和贵族判罪,这些年流落在外的皇族和贵族足有几百人之多。他们只是反对北条时宗,并无大罪,故此朕想一并把他们的罪名解除。”
程越道:“那也不行。他们有没有罪,都要重新判过,无罪的话一定会还他们清白,决不能一纸诏书,全部赦免。我派到各地去的人都很能干,上皇陛下可以放心。”
龟山上皇见无法说服程越,只得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此举是有私心的,他所提到的这些人,全是皇权的拥护者,让他们回到京都,就是为了壮大皇族的力量,暗中对抗程——程越既已赦免了他们,总不好再马上把他们关起来吧?然而程越一眼就识破了他的盘算,让他这些天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胎死腹中!
狡猾如程越者,到底谁才能治得住他?!
照理说镰仓幕府灭亡是大事,应该大肆庆祝才对,但程越却并没有把它看得多重要。在他看来,镰仓幕府的结局在他登上九州岛上时就已经注定了,战胜它也不值得炫耀,反而日本未来的治理才是他更关注的。
另外,过分的庆贺会让日本百姓,尤其是拥护镰仓幕府的日本百姓对程越这个外来者更加心怀不满,程越再有别的举动可能就会招致激烈的反对,低调中完成对日本的控制其实反而比较好。
因此,席间多位皇族和大臣向程越提出要普天同庆的,程越一概不准,令很多一心投靠程越的大臣心中纳闷,弄不清楚程越到底是什么想法。
中午散席后,程越回到清凉殿,将送来的奏章批阅完。
宋夫人取走当天的最后一批奏章,顾夫人便沏了一杯茶递到程越手里。程越只是看着顾夫人发呆,顾夫人羞红了脸,刚想向程越撒娇,忽然察觉到程越的眼神不对,急忙上前扶住他,轻呼道:“公主,快,王爷要睡了!”
完泽正在旁边整理奏折,听到顾夫人的呼唤,吓了一跳,一跃而起,与金夫人、珍珠和清莲一起,迅速把程越扶进寝殿。
程越的意识尚在,顺手召亚古丽、管道杲侍寝。两妾连忙脱衣钻进被里,程越软玉温香抱个满怀,闭着眼在她们的樱唇上亲了亲,倒头沉沉睡去。
程越这回再昏睡,妻妾们都有了经验,内外也没那么慌乱,除婉儿和阿娇守在床边,其他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对外面秘而不宣。有求见的只说王爷有要事正在商议,今天谁也不见。和子、真子对日本侍女也有同样的交待,不许任何人走漏消息。
雅子刚得知母亲讃岐局也被押到京都,急得团团乱转,想求程越饶她一命也没有机会。试着找张淑芳和柔娘说情,都被婉言推托,让她等程越醒来后直接去哀求。
京都一处清净的监狱中,早被关押在此的北条宗政终于迎来了他的哥哥北条时宗,还有他们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北条时村、备前太郞和越后孙太郎也一同押来。
一家人在这种景况下见面,顿时悲从心来,然而他们表面上无所展露,礼节也一丝不苟。
孙胜夫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也很佩服,道:“王爷有令,今天让你们全家团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还有,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想办法满足你们。”
孙胜夫的这几句话,还有人听不懂么?男人们面色如常,四个女人则是吓坏了!
讃岐局急忙道:“孙大人,这里还有两个孩子,王爷没有交待么?”
孙胜夫瞄了她一眼,心知她想问的其实是她自己,不好直接问,才故意从孩子那里兜了一圈。于是道:“有,王爷说了,对贞时和师时要格外关照些,毕竟他们是孩子,至于女人么……”
四个女人诚惶诚恐地盯着孙胜夫的脸,丝毫不掩饰自己想活下去的意愿。
孙胜夫淡淡地道:“王爷没有别的交待。”(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五章 北条氏一家团聚
四个女人的脑海中宛如晴天霹雳,凉子软软地坐到地上,欲哭无泪。其他三个女人也失魂落魄地自动走进牢里,痴痴地看着能看到的一切东西,特别是两个孩子,眼中充满眷恋。
孙胜夫叫过狱卒,仔细叮嘱几句,闪身而去。
北条氏和他们的亲近家臣共处在一间大监室内,围坐在一起,却是相对无言。
北条时宗杀了讃岐局的儿子北条时辅,两人是相隔数年的第一次见面,气氛难免紧张。不过,此时再追究那段往事实属无谓,所以两人倒也能相安无事。
半晌,北条时宗打破沉寂,开口道:“我们今天晚上要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晚饭了,很好,平常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么?非常难得。母亲,您想吃什么呢?”
凉子哪还有胃口吃东西,但北条时宗问起,又不能不说,只好勉强道:“我出家有些年头,每天吃的饭菜都差不多,今晚只要不一样就行。”
讃岐局幽幽一叹,道:“我想吃肉,我不要做尼姑了,又不是我自己想出家。”
北条时宗默默地点了点头,对祝子道:“你想吃什么?”
祝子双眼有些红肿,听到北条时宗问她,带着哭腔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北条宗政满脸愧疚地对芳子道:“芳子,很抱歉,我没能保护你,你想吃鱼么?我去说。”
芳子哽咽着道:“这几天吃的宋人的饭菜很好吃,我想在临死前再吃一回。”
北条时宗再一问,大都选了宋人的饭菜,怎么也比萝卜和鱼好吃。
刚问完,孙胜夫折返回来,手里还捧着文房四宝。
孙胜夫放下东西,道:“这是王爷吩咐我给你们的,有什么想写的尽管写。”
不知为何,北条时宗看着文房四宝直发呆,孙胜夫也不理会。问过他们想吃的饭菜,再次离开。
北条时宗走到桌子前,铺开纸张,祝子连忙过来为他磨墨。
凉子讶异地道:“时宗,你要写什么?”
北条时宗头也不回地道:“休书!”
众人大吃一惊,祝子急问道:“什么休书?”
北条时宗斩钉截铁地道:“当然是你的休书!”
(古代日本男子休妻远较中国常见,有时仅因为厌倦了妻子就给休掉。休妻时男子会写一封休书,基本上只有三行半,再归还前妻的财产和嫁妆既可。当然,由于日本贵族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贵族是很少休妻的)
祝子愕然道:“时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休了我也救不了我的性命!”
北条时宗道:“我听刚才那位孙大人的意思,程越应该会放过贞时和师时。果真如此的话,未必没有可能顺便饶过你们,哪怕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我也要试一试。”
祝子顿时泪如雨下,痛哭道:“不要写,我与你一起死!”
北条时宗一转头,严厉地道:“贞时和师时还小,你们要努力地活下去!北条家的血脉不能断在我的手上!我们都死了,谁来保护他们两个孩子?!”
祝子闻言泣不成声,芳子也陪着她一起哭。她们最大的不舍当然是孩子,只要能活下去守护着贞时和师时,她们愿付出任何代价!
北条宗政默默地走到北条时宗旁边,写下另一封休书。其实他们两人心里很清楚,这两封休书不太可能派上什么用场,但若是程越有心放过祝子和芳子,有两封休书总比没有强一点。归根结底,程越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休书写完,放下笔,北条宗政刚要坐回去,北条时宗忽然拉住北条宗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北条宗政的身体一震,与北条时宗对视良久,方才重重点了点头。回过身去,忍不住走过去抱过师时,慈爱地在他的小脸儿亲了又亲,接着就轻声为师时唱起自己小时候的儿歌。这不是武士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做的事情,但北条宗政已经不在乎了。
众人静静地听着,北条时宗也把贞时抱进怀里,随北条宗政一起哼唱。凉子听得泪眼模糊——宗政这么大的时候,她可不就是唱着这首儿歌哄他入睡的么?
北条宗政并不想让师时睡着,唱完儿歌后,又陪他做起了游戏,北条时宗和贞时也加入其中,一时间,牢房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世间没有任何忧愁存在。
讃岐局望向北条时宗那对冰封的眼睛似乎也融化了些,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北条时辅,眼角同样噙满了眼泪。
孙胜夫过来送饭的时候,看到北条氏的人竟然在苦中作乐,所有的大人都在努力逗两个孩子笑,不禁也为之感动。
饭菜非常丰盛,孙胜夫还特地拿了些水果过来,令北条氏众人感激不已。
北条时宗对孙胜夫道:“请孙大人代我向镇南王殿下致谢。能在我之死前让我全家团聚,尤为感激。”
孙胜夫笑道:“好,我一定带到。不过说不定你能见到王爷,可以自己跟王爷讲。”转头看了讃岐局一眼,道:“讃岐局夫人,我刚听说一件事,对你来说,应该算好消息。”
讃岐局放下手中的筷子,施礼道:“请孙大人指点。”
孙胜夫道:“王爷进京都后,应天皇之邀住进了皇居,天皇还送给王爷一百名美女,其中一位,与夫人有莫大的关系。”
讃岐局惊喜地抬头道:“大人说的是雅子么?”
孙胜夫笑道:“我只知是夫人的女儿,并不知名子,原来叫雅子。”
讃岐局顿时喜极而泣!一来高兴雅子安然无恙,二来说不定能因此得以活下去!
孙胜夫道:“夫人押解进京都的事情皇居中已经知晓,料想雅子夫人也听说了。让王爷下令赦免夫人,对雅子夫人而言,我想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我今晚就住在旁边,有消息的话会马上告知夫人。”
讃岐局欣喜地道:“是,多谢孙大人!如能逃出生天,必不忘大人大恩。”
孙胜夫微微一笑,一揖而出。(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六章 张荣实践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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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胜夫身为蒲寿庚的心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之所以对讃岐局格外施恩,目的就在为自己多找一条后路!
讃岐局是程越新宠雅子的母亲,已出家为尼多年,在北条一族中无足轻重,而且长得千娇百媚,绝不亚于程越宠爱的几位夫人。所以孙胜夫判断,讃岐局被赦免的机会很大,也很有可能受到程越的宠爱。到时候,有顾夫人和讃岐局两位夫人在程越面前替他们说话,他们这些人就能活得更安稳些。话说回来,就算讃岐局活不下来,他又有什么损失呢?
安达泰盛不敢直接求见程越替祝子说情,于是备下重礼,去求张荣实帮忙。
张荣实当然没忘记自己对安达泰盛的承诺,立即召田真子和林纯子商议。几个人商量过后,决定做两手准备,先去拜见程越探探口风,不顺利的话赶紧打住,转头去找顾夫人。安达泰盛的礼物张荣实也不要,让他都给顾夫人送去。顾夫人再说不行的话,那就谁也没办法了。
四人匆匆赶到清凉殿,碰到好几拨人马。程越昏睡,外人不知,许多文武官员都来拜见,全被拦驾,只得怏怏而返,张荣实等四人也不例外地挡在殿外不得其门而入。
张荣实一急,他们的事实在耽搁不得!只好到里面找到罗夫人,请她亲自通报,一定要见到王爷。
罗夫人不好对他们明说,于是道:“张军长,王爷亲口吩咐过,今天谁也不见,莫说是妾身,即使三位公主也不敢替你通传,还是请回吧。”
张荣实顾不上失礼,追问道:“那柔娘小夫人如何?此事甚急,怎么也要试一试。”
罗夫人笑道:“张军长还真是不死心,柔娘为避嫌,连外人都不见,更不可能故意去惹王爷生气。张军长要求的事,妾身大致也能猜出来,实在不行,明天朝会时再说吧。”
张荣实苦笑道:“罗夫人,朝会时说恐怕就来不及了。”
罗夫人无奈地道:“妾身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张荣实只得道:“多谢罗夫人,我们再想想办法。”四人施礼离开。
田真子找到一名顾夫人身边的宫女通传,请顾夫人拨冗一见。顾夫人反正无事,便让他们到她与金夫人的住处见面。
安达泰盛跟着宫女往里走,一路上遇到几十位大宋的美女,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看得他眼花缭乱,心中大赞,艳羡不已。
拐过两间大殿,来到一处清幽的院落,安达泰盛此前也未来过此地,好奇之余,随宫女推门进屋。
两位夫人正在焚香闲聊,见张荣实、田真子和林纯子带着一名日本将领进来,便起身施礼相迎。
安达泰盛只看了顾夫人一眼,胸口马上就像被人重重击了一拳,竟然喘不过气来!那双明媚的秀目一眨一眨,勾得他魂都差点飞了!安达泰盛痴痴地只顾盯着顾夫人看,全然记不得自己来的目的!
顾夫人早已习惯了男人们在她面前或多或少的失态,不以为意,怕安达泰盛窘迫,还向他淡淡笑了笑,看在安达泰盛眼中,更觉美若天仙!
金夫人掩口而笑,侧过脸轻声调侃道:“妹妹,好在王爷不在这里,不然岂能饶过这个登徒子?一顿乱棍打出去都是轻的。妹妹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盯着看的么?”
林纯子见安达泰盛丢丑,急忙重重踩了他一脚,安达泰盛疼得呲牙咧嘴,方才醒悟过来,红着脸上前深施一礼,报上姓名。
六个人落座,顾夫人每天待在程越身边,哪有什么事能瞒得了她?一听便知来意,笑道:“张军长,刚才到清凉殿求见王爷了吧?”
张荣实叹道:“是啊,臣听说王爷在商议大事,谁都不见。不过别人可以打道回府,我们可不行,所以斗胆带安达泰盛到夫人这里来。安达泰盛归顺时下官曾向他许诺,会在王爷面前尽力为他妹妹祝子求情。眼看明天就要朝会,今天怎么也要单独面见王爷才行。”
顾夫人笑道:“张军长可曾找罗夫人问过?”
张荣实道:“问过,罗夫人说不行,还说三位公主也不会替我们通传。”
金夫人目光闪动,笑道:“所以你们就来找顾夫人,想求柔娘去说?”
张荣实笑道:“有顾夫人已经足够,若是金夫人也愿相助,王爷再忙,总会抽出一点时间见见我们。”
顾夫人红着脸摇头道:“张军长在王爷面前千万不要如此说话,王爷可不是这样的人。”
张荣实心知失言,忙道:“夫人教训得是,下官口不择言,夫人莫怪。”
顾夫人正色道:“张军长,不是我们不帮忙,王爷说得清楚,任何人都不见,找柔娘也没用。你们所求的事情王爷自有决断,我们也无从置喙。最多明天朝会时你们再为祝子恳求,如果有机会,我们也会在王爷耳边多说几句好话,仅此而已。”
四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只好谢过两位夫人,起身告辞。
安达泰盛送的一份重礼,只得到顾夫人简单的几句话。
从皇居出来,安达泰盛苦着脸对张荣实道:“军长大人,王爷是不是预料到下官会请见,故意不见的?”
张荣实冷哼道:“你以为王爷是谁?你那点小事王爷也会避而不见么?我估计定是有大事发生,或者……”
安达泰盛疑惑地道:“什么?”
张荣实顿了顿,道:“没什么,你不要问了。你妹妹祝子关押的地方我知道,我派人带你去见她一面吧。你对她说,明日我们都会尽力帮她……就这样说吧。”
安达泰盛深深一鞠躬,道:“多谢军长大人,下官现在就去。”
很快,安达泰盛跟随张荣实派给他带路的人一起来到监牢,孙胜夫把他放了进去。
安达泰盛进到牢里,北条一家刚吃完饭。祝子见安达泰盛来到,又惊又喜,扑到牢边道:“哥哥,你怎么来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百二十七章 前后探监
安达泰盛先给北条时宗等人行了一礼,才满面愧疚地道:“祝子,我忙了一个下午,请张军长和我一起进皇居想为你求情,却没见到王爷。我们又去找了王爷最宠爱的顾夫人,同样无功而返。不过王爷并非有意避开我,而是确有要事在身,任何人都不见。还有,张军长已经当面答应我,明日朝会时,一定尽全力帮你,就……就这些。”
祝子哭道:“对不起,哥哥,连累你为我俯首哀求,一定受了许多委屈吧?对不起……”
安达泰盛眼中也泛起泪光,道:“没有,没受什么委屈。张军长毫不推脱,为我上下奔波。顾夫人和金夫人也都是好人,同样会为你说情。”
祝子道:“哥哥,先不要说我,贞时和师时可以保得住么?”众人闻言也赶紧凑过来。
安达泰盛道:“王爷至今没有明说,但我问过的人都说应该可以,想必是不错的。”
北条宗政跪地道:“安达阁下,请阁下也为芳子向程越进言,拜托了。”
安达泰盛回拜道:“不必如此,如果王爷能放过祝子的话,必定会连芳子也一起放掉,我想必定是这样的。”
北条宗政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埋头不语。
凉子见没有人替她求情,心里发苦,转头对讃岐局轻声道:“雅子会不会来看你?安达泰盛都来了。”
讃岐局叹息道:“她是镇南王殿下的妾室,怎能随便到这里?说不定来不了。再或者,正为我想办法呢。”
话音刚落,大门又被推开,一名俏丽的日本少女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不是雅子是谁?
讃岐局看到雅子,悲喜交集,不由泪如泉涌,伸手向雅子挥舞,哽咽道:“雅子,妈妈在这儿!”
雅子也看到了讃岐局,立时泪下如雨,隔着牢门与讃岐局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牢里的北条时宗、北条宗政和北条时村、北条时広等几个男子尴尬至极,为免触怒雅子,只好走到角落去背对着她们。
不久之前,讃岐局与雅子母女二人如囚徒一般,靠他们的慈悲或者不屑苟活,如今可好,他们双方的人生际遇忽然颠倒过来,北条氏成了阶下囚,雅子却扶摇直上,变成了日本上下为之侧目的新贵。
雅子哭了半天才缓过气来,把食盒打开,里面放着讃岐局最喜欢吃的几样皇族糕点,塞到讃岐局手里。
讃岐局边吃,母女俩边聊起这几年的情形,完全不理会他人。由于两人间不通消息,她们连对方是否活着都不知道,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
好一会儿,讃岐局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别人,对雅子道:“雅子,凉泉尼与我一起在东胜寺出家,彼此相互关照,你不可失礼。”
凉子向雅子努力地挤出笑容,雅子轻咬樱唇,向凉子深施一礼,凉子连忙还礼。
讃岐局并不勉强雅子再与别人招呼,问道:“你从王爷的身边来么?王爷知道我被关在这里吧?”
雅子道:“王爷也是今天才得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本想面见王爷为母亲求情,可是王爷突然……身体有些不适……需要休息,不能见我。我只好去找王爷最宠爱的柔娘小夫人和淑芳小夫人,她们劝我不要着急,母亲早已与北条家的关系不大,待王爷睡醒,我可以直接去找王爷说,大致不会有问题。”
讃岐局大大松了一口气,安达泰盛惊道:“原来是王爷身体不适,我说张军长为何欲言又止!”
雅子气哼哼地对斜了他一眼,道:“你住口!我与母亲说话,你听什么?敢传出去的话,包管你人头落地!”
安达泰盛明白利害,不敢与她争执,跪拜道:“是,下官决不向任何人泄露一个字!”
讃岐局不由感慨,以过去安达泰盛之尊,怎么会对雅子如此低声下气?更不要提她们一家落难的时候。
雅子又用充满恨意的眼神对北条时宗等人一一看去,对祝子和芳子还好一些,毕竟从前相处得不错,北条时辅之死与她们也无关。
讃岐局叹了口气,道:“先把我救出来再说吧,不要再看他们了。”
雅子咬牙收回目光,故意提高音量道:“是啊,反正明天他们就要死了,看他们的头颅岂不是更有趣?”
北条时広大怒,猛地一拍地面,刚要回头骂她,被北条时村一把拉住,几番挣扎无用,只得放弃。
北条时宗和北条宗政对雅子的讥讽置若罔闻,动也不动。
雅子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又陪了讃岐局一会儿,因不能待得太晚,告别母亲回到皇居。
程越一觉睡到天亮,依然未醒。今天还有重要的朝会,完泽只好再次到床边想要唤醒他。
一群妻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累得口干舌燥,程越还是酣睡依旧。叶依依、于氏、八姬等妾吓得大哭起来,张淑芳等妾怎么劝也劝不住。
完泽忧心不已,握住程越的手,紧咬牙关,强忍着不肯让自己落泪。
天气炎热,程越的额头不不知不觉地见了汗。柔娘怕他热到,跑去端来一盆凉水,用毛巾蘸湿,细心地为程越擦拭脸颊。
程越恍惚中忽觉清凉得舒服,又闻到柔娘的体香,睁开眼睛,果然是柔娘在服侍自己,不觉展颜一笑。
柔娘见程越醒来,高兴得振臂欢呼。囊加真兴奋得抱住程越就亲,众妾也全都围上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叽叽喳喳地对他说话。
程越等囊加真亲完,笑嘻嘻地坐起身,道:“什么时候了?朝会该开始了吧?”
完泽道:“不忽木方才来探问过,朝会的人都到齐了,只等王爷去主持。”
程越道:“好,更衣,再给我拿几块糕饼垫垫肚子。”
众妾马上忙碌起来,雅子冲到最前面,服侍程越洗漱。
程越看到雅子,不等她说话,笑了笑道:“等急了吧?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
第七百二十八章 姗姗来迟
雅子含泪点了点头,道:“王爷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妾身才有依靠。”
程越心疼地在她脸颊上轻抚几下,道:“你母亲的事就交给我吧,不必担心。”
雅子的双眸顿时快活起来,笑道:“妾身昨天就跟母亲这样讲。”
程越微笑道:“哦,昨天见到母亲了?她气色还好么?”
雅子道:“毕竟心里面担惊受怕,脸色有些灰败,但还是那么美。”说完抬起头,暧昧地看了一眼程越。
程越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微微一笑,道:“那就好。”
顾夫人见雅子的事情已经讲完,趁机插口道:“王爷,昨天下午时,张荣实、田真子和林纯子带着安达泰盛来找王爷为祝子求情,王爷要休息,他们就跑到妾身那里去了。张荣实说是之前答应过安达泰盛,要在王爷面前尽力帮他。妾身瞧那个安达泰盛倒还稳重,心里急归急,脸上可没有半点儿怨恨的意思,只有哀求而已。”
金夫人笑道:“不光哀求,那个安达泰盛眼睛还不老实呢。要不是林纯子踩了他一脚,他光盯着顾妹妹看了,倒把自己的妹妹忘得一干二净。”
顾夫人无辜地看着程越,程越哈哈大笑,搂过顾夫人接了个吻,笑道:“这不能怪他,换成我也一样,哈哈。”
顾夫人娇羞地在程越前胸轻轻一捶,她与程越的关系已不需要避忌,她又是柔娘的母亲,程越对她的宠爱让完泽和囊加真有时都要吃醋。大宋所有的大臣都已认定,有什么不好说的话由顾夫人转达,程越就能听得进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虽然如此受宠,她也一直将分寸把握得极好,只说事情,不做评论,更不能说谎。要想在程越身边荣宠不绝,这是唯一的办法。
程越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了上朝的准备,简单吃过过几口饭,带着三位公主来到常御殿,宋、元、日、高丽四国文武早已到齐,京都和从附近藩国赶来的皇族也倾巢而出,把殿内殿外挤得水泄不通,都要等着看程越处置北条时宗!
按常理,天皇等人要在程越上朝后才现身,但程越今天也不知为何,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龟山上皇担心是程越对他们不满而有意为之,不敢再耽搁,与天皇和后深草法皇父子进到殿中,专心等待程越的到来。
四国君臣们默默地等了半天,不忽木等人觉得不对,由不忽木亲自去请了一回,还是没请到。
不忽木回来后,龟山上皇以目示意,不忽木淡淡一笑,不置一词。群臣见此,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殿内的人开始彼此交换眼色,殿外的则在交头接耳,都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恰在此时,程越潇洒地负手而至,三位公主紧跟在后,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殿内外的君臣总算松了口气。
程越走进殿里,群臣起身行礼,上皇、法皇、天皇也起身相迎,程越环了一礼,道:“实在抱歉,身体略有不适,有劳各位久候。”
群臣忙道不敢,管它是什么缘由,没人会去追究程越的失礼之举。
程越坐到这些天特别为他和三位公主准备的座位上。这四个座位就在天皇面前,幼小的天皇及同样身材并不高大的法皇等人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鹰司兼平上前道:“镇南王殿下,征夷大将军源惟康与母亲宰子殿下已经回到京都,求见天皇陛下和镇南王殿下,恳请镇南王殿下召见。”
程越点头道:“传。”
“是!”
很快,一脸老实巴交的源惟康与他的母亲宰子低着头迈步入殿,走到程越面前下拜。
源惟康诚惶诚恐地道:“臣源惟康拜见镇南王殿下,天皇陛下,上皇陛下,法皇陛下,完泽公主殿下,囊加真公主殿下,忽土伦公主殿下,皇太子殿下。”不仅把在上位的人一一拜到,还将程越列在第一位,可见他也不是个笨蛋。
程越温言安慰道:“我派人攻打镰仓,没有惊扰到你们吧?”
源惟康见程越十分和善,心中大喜,忙道:“回禀镇南王殿下,北条时宗也许是忘记了我们,王爷的天军对我们也很客气,昂吉尔集团军长还特地请王大人到府安抚,臣感激不尽。”
程越笑道:“那就好,你们母子被困在镰仓十年,不能再让你们受到伤害。”
源惟康闻言更是安心,道:“一切仰赖镇南王殿下。”
程越注意到宰子从进殿时就定定地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奇怪,移注目光道:“宰子夫人,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宰子施礼道:“多谢王爷。”
程越道:“北条时宗被擒,你们有什么要求么?”
宰子道:“回禀王爷,北条时宗在镰仓对我们母子极为苛刻,我们动辄得咎,但因我们一向谨小慎微,北条时宗也无可奈何。妾身以为,如何处置北条时宗,王爷自会斟酌,妾身母子的事情,不值一提。”
程越听宰子说得颇有主见,对这个女人突然有了点兴趣,再仔细一看,宰子打扮得十分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画着很精致的妆,本就秀美的俏脸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哪里是来上朝的?分明是来会情郎的!
宰子见程越果然留意到了她的妆容,喜不自禁,嘴角悄悄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朝程越羞赧地点了点头。
程越心中略一思忖,便知其意。宰子已成寡妇,近卫家是回不去了,她的儿子源惟康虽贵为征夷大将军,却毫无用处,给不了她任何保障,而且随时可能被程越解职。能让她们母子摆脱这种命运的,只有程越!
程越微微一笑,道:“好,依你所言。”
宰子恭谨地深施一礼,一双美目却时不时地悄悄向程越递送秋波,程越只作不知。
程越对源惟康道:“你这次回来京都,有何打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征夷大将军大概要换人做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九章 召见北条时宗
源惟康战战兢兢地道:“臣十年来碌碌无为,自知有亏职守,当上表请罪,辞去征夷大将军之职,恳请镇南王殿下俯允!”说完,以头触地,向程越认罪。
源惟康与宰子心里都很明白,这个名不符实的征夷大将军一职已成烫手山芋,迟早是要交出去的,现在程越当面向他们提起,他们决不能不识好歹,赶紧老老实实地主动辞官,方为上策。
程越想了想,也没跟他们母子客气,道:“准奏,源惟康,从今日起,免去你的征夷大将军一职,同时去臣籍,重归皇族,继续为惟康王。你以后的职司,我另有安排,先安心学习吧。”
惟康王与宰子一起行礼道:“是,谢镇南王殿下恩典。”
本来这样的命令应该由后宇多天皇或龟山上皇发出,但程越根本懒得做这种欲盖弥彰的官样文章,就由自己直接下令,反正也没人敢质疑。
后深草法皇想试探程越的意思,刚要开口,程越的目光却已转了过来,示意他不得讲话,后深草法皇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随着惟康王与宰子退到一旁,从此,日本再无征夷大将军。几百年的幕府统治,至此终结。
日本君臣在心中都发出了同样的感叹,在他们的眼前,正在发生着注定要载入史册的重大事件,能在此亲眼见证,与有荣焉。
程越吩咐道:“把北条时宗那些人带上来。”
“是!”
日本君臣不由都把身体挺直,伸长脖子向外面张望。
北条时宗对日本皇室和大臣向来颐指气使,气焰嚣张至极,在场的人差不多都恨透了他。如今北条时宗却作为阶下囚被押解到京都,这种热闹百年难得一遇,谁不想看?
殿外传来一阵骚动,北条时宗、北条宗政、北条时広、北条时村、备前太郞、越后孙太郎等镰仓幕府的实权人物与凉子、讃岐局、祝子、芳子、北条贞时、北条师时一并押到。贞时和师时因为年纪太小,还要由祝子和芳子抱着。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些人犯并没有上枷锁,穿着也整齐,除了面色苍白一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并没有众人所期待的狼狈模样。
尽管如此,长久以来被北条氏呼来喝去的日本贵族和大臣还是发出一连串的冷哼轻蔑之声,有人还故意咳嗽几下,或者对他们指指点点,脸上的讥诮之意显而易见。
北条时宗却心无旁骛,任凭别人对他嬉笑怒骂,他的眼睛一直牢牢地盯在程越身上,对周围的人混不在意。
程越,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走到近处,北条时宗终于看清了程越的长相。只见程越年少英俊,面带微笑,沉稳之中,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凛然气势!
威震天下,纵横四海的镇南王,原来是这个模样的!
程越脸上没有一点骄矜之色,而是十分和善地看着他们。
北条时宗来到程越面前,一咬牙,率众跪到地上,叩首道:“罪臣北条时宗,率亲眷部属特来向镇南王殿下请降!”其他人也一一报上名字。
程越一个个看过去,随后和蔼地道:“快快请起,我今天早上身体不适,耽误了一会儿,实在抱歉。”
北条时宗等人不由一怔,哪有给俘虏赔不是的?程越这是在做什么?
这还不算,程越对完泽道:“完泽,你那里还有糖么?给两个孩子拿一点。”
完泽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纸包,笑道:“还有。”说完便起身走过来,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打开纸包,分给两个孩子每人几块糖,祝子和芳子忙不迭地致谢,气氛一时极为和睦!
北条时宗和北条宗政顿时不知所措,程越的举动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有什么必要对将死之人这么好?!
程越看到两个孩子吃得满口香甜,还傻傻地远远向他道谢,不禁展颜一笑,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很可爱啊。”
北条时宗急忙道:“镇南王殿下,所有的罪过都是因我而生,由我下令,理应我一人承担,与他人无关,这两个孩子更是无辜,臣恳请镇南王殿下饶过他们的性命,让他们长大成人,为镇南王殿下效力!”
程越笑了笑,加重语气道:“他们当然会顺利长大,还有什么疑问么?”
“啊?!”所有人几乎都呆住了——镇南王并不想杀两个孩子,北条氏还会存在下去!
北条宗政激动地道:“镇南王殿下,臣没有听错吧?贞时和师时真的可以活下去么?”
程越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可以,他们两个有什么罪过?仅仅因为他们姓北条就该杀么?简直是笑话!我向你保证,不管谁想伤害他们,我都不会答应!”
北条时宗和北条宗政又惊又喜,心中充满对程越的无限感激!三个女人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只有讃岐局仿佛置身事外,眼中透出惊奇的目光,静静地观察着程越。
北条时宗和北条宗政抱过两个孩子,让他们给程越磕头,道:“多谢镇南王殿下,臣感激涕零!”
程越笑道:“你们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当然要答应你们。”
北条时宗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程越道:“镇南王殿下,臣万万没想到,殿下竟是这样慷慨大度的人!早知如此,臣不如死在镰仓,也免得殿下耽误时间与臣说话。”
程越大笑道:“这你可看错了,我其实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而且爱财如命,之所以放过两个孩子,都是看在你拿出那么多黄金的分上。所以,你不必感谢我的,哈哈。”
北条时宗一怔,接着意识到程越在与他开玩笑,不禁哭笑不得,越发体会出程越的不凡之处,感叹道:“镇南王殿下,臣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臣不知能否有殿下的胸怀。臣一生孤傲,极少赞赏别人,但对殿下则是由衷地佩服。”(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章 北条时宗的请求
程越也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想杀你,你年少丧父,十八岁就接掌镰仓幕府大权,外要面对蒙古大军,内要应付各方势力,几年间内忧外患不断,你也犯过许多错误,但你还是撑下来了,委实不易。我敢说,此次若不是我领兵亲征,你依然可以延续北条氏的天下。单以才能论,即使放在大宋,你才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若能安心在我麾下效力,日后的成就决不会低于任何一人,又岂止于小小的日本呢?只可惜你犯下大错,斩了忽必烈大汗的使臣,断了自己的后路。你的孩子无辜,那些使臣又有什么罪呢?你不衡量自己的力量,只管任性乱杀,我大兵压境时你又不知妥协,誓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却不知我真正的实力,以这样幼稚的手段,如何治理好一个国家?过刚易折,善柔不败,你的师傅兰溪道隆没教过你么?”
程越一番话说得从容诚恳,北条时宗听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觉冒犯,听完后再细细地反复品味,心中有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不禁拜伏于地,诚心诚意地道:“多谢镇南王殿下指点迷津。”
殿中众人也听得频频点头,程越对北条时宗的评价可谓恰如其分,没法总结得再好了。
王明道:“王爷,北条时宗的师傅兰溪道隆与高僧大休正念、圆尔辩圆也一起来到了京都,在宫外候旨,王爷想见他们么?”
程越一怔,心道这三个老和尚倒来得好,略加思索,道:“兰溪道隆和大休正念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我也想见见他们,圆尔辩圆也一起。”
“是。”
不一会儿,三位高僧走进殿中,向程越合什为礼,报上法号。
兰溪道隆是四川人,十三岁出家,遍访名僧,师从无****性禅师时方得悟道,因与众多到南宋求法的日本僧人友好,遂在他们的力邀之下东渡日本传经,名扬日本诸岛。
大休正念是温州人,为石溪心月之法嗣,随兰溪道隆一起来到日本,同样备受推崇。
他们两位高僧与圆尔辩圆一起住在镰仓,很少出游,日本君臣已有多年未见到他们,见三位高僧来到,全都起身行礼。
程越没动,三位公主自然也不会动,只在座位上合什,而程越连礼都懒得还。
兰溪道隆见程越并未还礼,也不见怪,道:“阿弥陀佛,镇南王殿下,老衲此来,非为它事,是特地为北条氏求情,恳请镇南王殿下念在贞时和师时年幼无知,饶过他们的性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程越不待他讲完,右手一抬,笑道:“大师且慢,我从未说过要对两个孩子不利,大师不必烦恼。”
三位高僧同时一呆,兰溪道隆迅速与北条时宗交换了一个眼神,北条时宗向他点了点头,兰溪道隆才相信了程越的话。
大休正念尚嫌不足,道:“阿弥陀佛,镇南王殿下,贞时与师时年幼,须臾不能离开母亲,祝子和芳子两位施主平日里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凉泉尼与讃岐局两位施主业已出家,与世无争,镇南王殿下何不将她们一并释放,成全她们的心愿?”
大休正念此言一出,四个女人心中立时燃起一丝希望。北条时宗和北条宗政已经死定了,但她们却想活下去!
安达泰盛也在一旁死死地盯着程越的脸色,祝子是他的妹妹,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想救她的性命!
大休正念自觉言之成理,不料程越却微微摇头道:“孩子当然无辜,大人么……容我再考虑一下。”
大休正念正想再劝,程越冷冷地一挥手,道:“到此为止!”
大休正念一惊,只得住口不言。圆尔辩圆本想与他一起劝说程越,此刻也不好开口了。
日本人对出家人向来优礼有加,对高僧更是尊崇备至,从未见过有人会对大休正念这样大名鼎鼎的高僧如此声色俱厉,一时间常御殿内日本君臣噤若寒蝉,甚至不敢看上程越一眼!
程越看着大休正念略显惶恐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刚才我发了一点脾气,大师多担待。”
大休正念忙道:“老衲不敢,殿下有所教训,定是老衲失言之故。”
程越道:“大师的立意良善,不过却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答应忽必烈大汗要将北条氏灭门,留下两个孩子已属不该,所幸总可以用年幼做托词。但若再把大人留下,我岂不是成了食言而肥的人?人无信不立,大师要陷我于不义么?”
程越一番话,说得三位高僧也是无言以对。确实,程越如果只杀了北条时宗兄弟,而把他们的母亲、妻子和儿子都统统放过,哪里还叫灭门呢?公然违背自己的承诺,程越日后还要怎么与忽必烈大汗相处?
北条时宗听到此处,昂首大声道:“镇南王殿下,臣的母亲和讃岐局已经出家,理应算是方外之人,臣听说忽必烈大汗也崇信佛教,不会想夺出家人的性命吧?”
程越认真地想了想,道:“也许……可以说得通。”
北条时宗大喜,马上又接着道:“至于祝子,臣已经休了她,她既不是北条家的人,便该回安达家。安达泰盛是殿下的臣子,殿下又怎会杀他的妹妹呢?”
程越一愣,道:“你休了她?什么时候?”
北条时宗从怀中取出一纸休书,双手呈上,膝行至程越面前,道:“殿下请看。”
程越接到手中大致浏览了一下,主要看的是日期,竟然是去年的三月份,算起来已经一年多了,墨色如新,不出所料,是临时草就的。
程越笑了笑,对北条宗政道:“你那里是不是也有一份?”
北条宗政重重磕了个头,同样拿出一份休书给程越。
程越没兴趣再看,把两份休书置入怀中,道:“仅凭这样的东西,你们以为在忽必烈大汗面前能交待过去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