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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白水     篡宋灭元txt下载     篡宋灭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临安过年间

    程越朗声一笑,站起身来,群臣全都跟在程越后面出府迎接太子。张弘范等人没有程越的命令,还是一动不敢动。

    真金、姚枢、不忽木等人全数来到,与程越和众大臣在府门见礼。

    真金感叹道:“程越,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早该与中书官员一起登门了,你不要见怪。”

    程越笑道:“太子来晚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礼物一定要送得重,其它的臣并不在乎。”

    真金哈哈大笑,与程越把臂一起入府。他身为太子,过年时非常忙碌,更没有主动到臣子家中拜会的道理。但他亏欠程越太多,程越又升为诸王,上门道贺并不无妥,是以才率众前来。

    刚进王府,真金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程越知他必定又想起了丁香,道:“太子,家中人手不够,招待不周的话,臣先行致歉。”

    真金笑道:“那有什么,我又不是非要人侍候的人。”

    一大群人说笑着进到花厅,真金惊奇地看着张弘范等人,道:“我刚才还在想,张弘范那些人哪里去了?原来竟在这里。呵呵,样子也变了,你真是……哈哈。”

    程越笑道:“我本以为他们要学我的练兵之法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们很认真,弄得我骑虎难下,不教都不行。嗯,时间差不多了,全体都有——将头上的茶碗取下来,不准洒出一点!”

    众将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将茶碗取下,自有一大群武将接过去。

    程越又下令道:“稍息——!立正——!解散!”

    护军带头,一众大将都跟着学。解散的命令刚下。众将连忙面色发白地上前向真金行礼,就近找椅子坐下,揉着僵硬的脖子,全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真金走到张弘范面前,笑道:“张大人站了多久?”

    张弘范苦笑道:“足足一个时辰。”

    真金惊讶地道:“一个时辰?嗬,真了不起!”

    程越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你们还想学的话。就到肖震那里报到,跟着我的护军一起训练。我只有一个要求。明天你来不来我不管,但来了就不许退出,一定要练到我走为止。”

    一众大将立即起身敬礼道:“是!”动作整齐划一,威风凛凛。看起来令人肃然起敬。

    阿术吃惊地道:“王爷,他们只站了一个时辰为何就似乎有了些变化?”

    程越道:“因为这一个时辰的站姿训练使得他们服从命令和坚忍不拔的意志有了提高,当我的命令下达时,他们自然就会立即遵从,如此方能在战场上如臂使指。”

    阿术佩服地道:“王爷练兵之术果真有独到之处,过几日下官也可以来么?”

    程越指着奥鲁赤道:“你觉得这个模样行你就来,我还是那句话,要么别来,来了就不许退出。坚持不下去的在我面前不会有位置。”

    阿术为难地看着奥鲁赤和唆都的头,摇摇头道:“王爷且让下官想想看。”

    程越笑道:“不急,来。我们先入席。”

    酒席设在正堂及两侧,众人刚坐下,酒菜便川流不息地端了上来。两侧由仆妇上菜,正堂则是交给宫女们负责。

    群臣大感意外,真金笑道:“程越,在皇宫之外用宫女侍奉。你算是开了大元朝的先例。”

    程越笑道:“太子驾到,不敢怠慢。全是完泽和囊加真帮忙。”

    真金“哦”了一声,道:“囊加真?”

    程越点头道:“对,囊加真。”

    真金似有所悟,举杯笑道:“请。”

    程越微微一笑,举杯与真金轻轻一碰,道:“请。”

    程越在大都宴客,临安的大都督府也同样在摆宴席,不过出席的没有大都的王府这么多人,只有程越的妻妾和所谓“程党”的一干重臣。

    大都督府这几天可谓门庭若市,不只宫中的赏赐和文武百官的贺仪,甚至还有周边小国的进贡,其中就有安南的。

    定娘不方便出面,金履祥的夫人于氏暂代外府总管,与锦儿和玉儿两个带领大批仆妇应付排山倒海而来的无数拜贴和礼物。

    于氏每天都累得直不起腰,可她一辈子也未曾如此荣光过。无论是上门的大臣还是宫中来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单独给她的小礼品收到手软。

    金履祥挑出其中比较名贵的,全都送进内宅,不许她留下。于氏也不笨,与金履祥的地位相比,些许礼品不算什么。

    正月初一定娘带所有侍妾进宫向两位圣人拜年,再去已经修好的英灵祠主持祭拜,朝中百官几乎全都跟随而来,盛况空前。

    两位圣人接受完群臣的朝贺和定娘等官夫人的拜贺后马上就离宫回到别墅过夜。自入冬以来,两位圣人一个晚上都没在宫中待过。程越的别墅中有完备的取暖设施,与现代的暖气别无二致,住在其中十分舒适,与宫中的阴冷大相径庭。

    谢道清年纪大了,有这么好的地方为何要在宫中受罪?全玖也借口照顾谢道清赖在别墅不走。更不要说赵显这个孩子,简直一刻也不愿离开,连上朝都要全玖哄了再哄才肯动身。

    杨淑妃等十妃现在基本上常住在大都督府,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比在宫中工作的嫔妃和宫女还要辛苦几倍,然而她们却很快乐。她们的才能在这里才能得到发挥,她们的眼界也被大大扩宽了。

    杨淑妃因为益王和广王的关系,每隔一天便会带两个孩子到别墅与赵显等孩子一起听文天祥讲课,再与两位圣人聊聊程越传来的消息。

    程越从大都送来的订单一张接着一张,海外和其它地方的订单更是多到不可胜数,临安和苏州的工厂不堪重负,招聘的人手越来越多。无论男子和女子,凡是为大都督工作的,在年前都得到了一笔丰厚的酬劳。各地市场一片繁荣,更多的人开始为程越工作,为程越歌功颂德之声随处可闻。

    今天是大年初二,定娘在家中款待程党中的重臣。文天祥身为定娘、柳娘、环娘和监娘的父亲,反而要到女婿家过年,还要送上贺礼,也是趣事一件。

    定娘四姐妹与文天祥等程党相对而坐,虚着上首程越的位置。

    刘岊问道:“夫人,听说留梦炎和陈宜中也送了拜贴和贺仪来,可以告诉下官他们送了多少么?”

    定娘放下筷子,道:“留梦炎送来二十担精米,八十头羊,二十头猪,一百颗珍珠,家中珍藏的字画十幅,黄山石两座。陈宜中送来两匹大宛马,字画十幅,祖传玉镇纸一枚,他亲自编撰的《水陆大都督事略》一部,算得上有心。”

    杨霆道:“夫人,据下官手下侦知,从大都督北上至今,留梦炎至少收受贿赂折银一万余两,陈宜中也接近此数。好在大都督有言在先,朝中的官职不许妄动,这才没给他们更多的可乘之机。”

    柳娘皱眉道:“这两个老狐狸甚是狡猾,听说官人成为忽必烈的右军统帅后,对我们更加倍地奉迎。前几日留梦炎的一个恶仆在外面买东西不给钱,被我无意中看到呵斥了几句。留梦炎听说后,将那恶仆打断了手脚,扔到我每日经过的街道上给我看,还派人遍寻市面上被留府拖欠货款的铺子,全部如数给予,让人发作不得。陈宜中一个小妾的父亲在上海吃了官司,被孟之经打了三鞭子。老头子忍不下这口气,跑到陈宜中面前告状,结果又被陈宜中打了三鞭子,说是治他个诬告之罪。他们不为大恶,官人回来后就很难动得了他们,算不算我们失职?”

    众人都不由沉默下来。

    环娘悠悠地道:“怪只怪官人太能干,一到大都就被忽必烈委以重任,巧夺尚书省权柄。再接下右军主帅,指挥元军取得大胜,平定三大汗国。换作是我,也要夹起尾巴做人,哪里还敢不听话?”

    群臣听得眉飞色舞,张世杰捶着大腿叹道:“唉,大都督气吞山河,可惜不让我去,难受啊。”

    张贵一瞪眼,道:“我还没去呢,凭什么轮得到你?”

    孙虎臣笑道:“两位大人莫要心急,大都督今年便会东征日本,养兵千日,难道不是为了用兵一时么?”

    张世杰哈哈笑道:“张贵,我练的是水军,非去不可,你怎么办?大都督对你放心得很,你还是留下看家吧。”

    张贵摇头道:“这可不行,再不打仗,我手底下的兵哪来的军功?我一定要去。”

    阿里海牙悠然神往,道:“大都督用兵如神,可惜不能亲身参战,这样大好的机会,错过了!东征时能带上我的话,我可以随海军北上,顺便见识一下大都督的海军。”

    金履祥哈哈一笑,插口道:“阿里海牙大人果然好眼光!大督的海军与以前的水军可是大不相同!听说刘大人已经造出简单的炮来,只等大都督查验,可惜大都督想要的炮和开花弹还是造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程越的信

    杜浒赞道:“金先生,已经很好了,大宋的工匠何曾造过这么大的炮,新式炸药的威力又大,刘大人能将炮造出来不炸膛,足以记上一功!”

    夏贵老将军点头道:“的确如此,大都督曾经说过,一下子就造出他想要的炮是不可能的,先造出简单的用用看,然后慢慢改进,炮就会越造越好。”

    苏刘义笑道:“炮难造,枪不是造出来了么?里面的膛线也刻得好好的,听说刘大人得意非凡,只等着大都督回来时请功呢。”

    众将皆大笑,眼中全都充满憧憬。一支装备了枪炮的军队,战力会何其强大?

    一直不开口的监娘突然道:“阿里海牙大人,你的钟表做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看到?”

    阿里海牙急忙起身施礼道:“有劳小夫人动问,下官与两个犬子日夜督造,只有手表的弹簧还需调整,待大都督回府时,属下应该可以拿出实物。”

    监娘笑道:“那就好。”再不说话。

    文天祥道:“定娘,这几天过年,各寺院香火很盛,大都督不在临安,又有人借迎佛骨诈取钱财,要不要管?”

    定娘道:“爹爹说的是平安寺么?”

    文天祥点头道:“是。”

    定娘道:“此事牵涉甚广,听说还有宫中的人在其中混水摸鱼,最好等相公回来再说。”顿了一顿,又道:“还有那个耆老会。且忍它一忍,相公自有办法。

    柳娘笑道:“姐姐,别忘了曹贵妃……”

    定娘摆手道:“不必多问。也等相公回来处置。”

    叶锋和张世荣相视一眼,对定娘道:“夫人,曹贵妃前几日派人来说,她想在西湖边的封地里建几栋别墅发卖,向我们要一些熟练的工匠。我们不敢答应,想请教夫人再回复她。”

    定娘沉吟道:“相公说过,建筑为百年大计。要与周遭的风景契合,要与相公的规划一致。不许乱建。你就这样回复她,一切都等相公回来做主。她敢乱建,我就敢拆掉它!”

    叶锋和张世荣齐声道:“是。”

    众臣都面露激赏,定娘做事。进退有据,软硬兼施,又不逾越本分,不愧为大都督的贤内助。

    文天祥深深地为之骄傲。现在可以说,他让四个女儿一起嫁进大都督府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四个女儿皆可独当一面,在程越的后宅又可合气连声,即使蒙古公主嫁进程家,也无法动摇她们的地位。

    一顿饭吃完,群臣散去。定娘四姐妹回到后宅。众妾和十妃、管道升、赵妙惠都在后宅玩耍。

    谢道清留益王、广王在别墅过年,杨淑妃单身回来,这也好。方便大家说话。

    杨淑妃等见定娘回来,皆含笑起身相迎。定娘在程越心中的地位特殊,后宅所有人都不敢与她相争,杨淑妃也不例外。

    定娘对十妃和赵妙惠笑道:“各位姐姐用过饭了么?前面有事,进来得太晚。”

    杨淑妃笑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何不等着年后再说?免得大过年地坏了心情。”

    定娘叹了口气,道:“如今方能明白相公有多辛苦。那么多的事情都要他一件件想办法解决,这还是多亏了相公定下来的规矩。否则我们早就得焦头烂额。”

    王秋儿道:“是啊,官人处理政事得心应手,换了我们只能苦苦支撑,这家还得男人来当。”

    陈才人道:“官人还要多久才回得来?我都……想他了。”说到后面声音马上小了下来,自己先羞红了脸。

    众妾一阵娇笑,朱夫人打趣道:“那你就写封信吧,大都督一定飞也似地就跑回来,抱着你‘心肝,心肝’地叫你。”

    众妾又是一片笑声。古夏儿认真地道:“那个曹贵妃怎么回事?官人真的与她关系匪浅么?外面传得越来越凶,讲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俞充容皱眉道:“官人对我们从来不加隐瞒,况且这事又有什么好瞒的?定是曹贵妃故意放出的风声,想从中得到些好处。”

    王清惠奇道:“那她就不怕两位圣人生气?”

    吴春儿道:“生什么气?难道能把她撵出宫么?不管是真是假,官人都会不高兴。”

    贾贵妃笑道:“她也算有胆识的了,不过等官人回来,看她怎么办。”

    绿绮抿口笑道:“官人最讨厌别人破坏他的名声还利用他得利,曹贵妇两条都占了,恐怕要大祸临头。”

    云萝道:“也不尽然,全看官人看不看得上那个曹贵妃,若是官人喜欢她,她就能因祸得福。”

    苏蓉摇头道:“她敢乱传这样的事情,官人一定会不高兴,怎么会把她收到身边?”

    许冬儿点头道:“对,她犯了官人几条忌讳,官人再收下她,岂不是证明她说的是真的么?官人又不是没见过美女,这里的哪个比她差?更不要说柔娘了。”

    一提到柔娘,所有的侍妾都叹了口气。那等绝色,无人可与之相提并论,连她们看到都忍不住要呵护,何况是程越呢?

    叶倩儿酸酸地道:“听道杲说,官人对柔娘宠爱无度,每天晚上都抱着她睡,连丁香那等手段都要甘拜下风,怕是我们加起来才抵得上她。”

    胡秀秀宽容地一笑,道:“姐姐何须眼红?官人对姐姐的宠爱也不一般,不是柔娘可以替代的。”

    阿锦笑道:“不是还有蒙古公主么?听说那个叫忽土伦的公主比淑芳姐姐还要高一大截,真想早日看到。”

    映春掩口笑道:“说是忽土伦公主比官人还高呢,你们想想看,那身材会有多好?啧啧,两条大长腿会不会把官人给迷住?”

    丽云道:“那可真不好说。说起来蒙古美女到底长什么样子?比我们汉人好看么?”

    丽春插口道:“还有一个畏兀儿美女叫亚古丽的你们忘记了么?畏兀儿美女我是见过的,不比汉人差,皮肤还更白些。”

    玉春不服气地道:“有什么关系?官人从来都是更喜欢汉人美女的。最受宠的还不都是我们汉人?”

    出云道:“听说完泽公主长得很像汉人,写得一手漂亮的汉字,囊加真公主也喜欢汉学,身边都是汉人宫女。官人不管娶谁,至少我们不用学蒙古语。”

    玉琼笑道:“谁说不用学?官人正让亚古丽教他们蒙古语和波斯语呢,还找了三个威尼斯人学法语,我看我们以后都免不了。”

    管道升点头道:“确实,官人在给我的信中说了,我们每个人都须精通至少一门不同的语言。你们也知道,官人素有大志,我们责无旁贷。”

    锦儿拍手道:“好呀,府中的仆妇里就有会蒙语和畏兀儿语的呢,想学随时可以开始,等官人回来吓他一跳。”

    玉儿道:“对,我们会说几句蒙语和畏兀儿语,蒙古公主和亚古力思乡之情也可以稍微缓解。”

    紫烟为难地道:“可是我们这么忙,哪有时间学啊?”

    诗芸道:“官人这次会带回一些陪嫁的宫女,都是知书达理的女子,我们应该能歇口气。”

    定娘不禁苦笑着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道:“家中一下子要多这么多人,该怎么管?那些宫女到底听谁的?真让人头疼。”

    赵妙惠道:“夫人且放宽心,大都督定有安排,不会让夫人难办。”

    柳娘嘟着嘴道:“蒙古公主和一大堆美女进府,官人还有多少时间陪我们?”

    环娘俏皮地笑道:“官人那么喜欢姐姐,姐姐怕什么?”

    监娘为程越辩解道:“又不是官人非要娶的,都是顺理成章进来的。”

    柳娘气得凶巴巴地道:“你是说非要嫁给官人的只有我一个么?”

    监娘忙道:“没有,没有,官人不是说过么?我们姐妹注定要嫁给他,他喜欢还来不及呢。”

    杨淑妃笑道:“文相公家中还有奉娘和寿娘呢,大都督会不会一并娶进家门?”

    定娘笑道:“我还真问过相公,相公笑而不答,我看八成是要的。”

    于氏手持一个蜡丸匆匆走进后堂,交到定娘手中,道:“夫人,大都那里有飞鸽传书到。”

    定娘吃了一惊,道:“这个天气用飞鸽传书?出了什么大事?”冬天信鸽飞行受限,也找不到食物充饥,所以基本不会使用。实在要用的话也只能用短途多次更换信鸽的方式,传递的速度较慢,相当困难。

    众妾也围到定娘身边,略带紧张地看着定娘手中的蜡丸。

    定娘捏碎蜡丸的外皮,展开一张薄薄的纸,迅速读过。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惊疑不定,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杨淑妃将纸抽到手中,只看了几眼,不由惊声道:“大都督被封为镇南王?!”

    “什么——?!”众妾无不惊呼失声。有的兴奋,有的紧张,有的惊讶,有的则充满警惕。

    管道升抢过信细细看过一遍,对定娘道:“姐姐,要尽快去两位圣人那里告知,忽必烈此举包藏祸心,相公特地用飞鸽传书,就是此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防火防贼防程越

    定娘又将信取过来递给杨淑妃,道:“姐姐,明天要请你辛苦一趟,将此信上呈两位圣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相公的意思很明白,他不屑于做什么镇南王,只是无法推却,而且封王对他日后东征和西征有好处。相公在大宋不求加封,更不能无功受封,请两位圣人莫要中了忽必烈的诡计,贸然对相公加官进爵。我昨日刚进宫,不方便马上再去,一切就拜托姐姐。”

    杨淑妃小心翼翼地将信收进怀中,道:“两位圣人晚上都在别墅安歇,夫人你不妨随我去。”

    定娘道:“不必,绝不能让别人以为我程家为此事惊慌,举重当若轻!”

    杨淑妃赞赏地点头道:“就依夫人。”

    定娘对于氏道:“于夫人,你让丁义去给杨霆杨大人送信,让他盯着外面的动静。还有,不许任何人为相公封王一事道贺。让石秀去告诉留梦炎和陈宜中,朝中如果有人上奏章就压下来,不准上奏。有人敢在朝中谈论此事并要求为相公加封的,一律斥退!有人敢借机对相公含沙射影、血口喷人的,一律免官!再告诉刘岊,让他把名字都记住,报到我这里来,若有人在背后指使,我会再告诉他接着弹劾。”

    于氏凛然领命。定娘随随便便就可以指挥朝中的大臣,甚至包括两位丞相,这等权势,何其煊赫!

    定娘转向赵妙惠道:“《中华日报》那边,姐姐自去斟酌,我再向各报打招呼,决不允许用此事乱做文章。”

    赵妙惠道:“是,妾身省得。”

    定娘指挥若定,众妾俱感心安。王秋儿羡慕地道:“夫人临危不乱,难怪受到官人格外的宠爱。”

    定娘淡淡一笑,道:“相公交待得清楚,我不过是遵从照做罢了。”

    程越封镇南王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险些引发朝中大哗。幸好定娘提前做出布置。将各种声浪强硬封杀。留梦炎和陈宜中有机会替程越效命,十分卖力。加之正好是过年期间,大家的心思被分散,事态终于得到控制。

    大年初三。程越借口亲自送宫女们回宫,到完泽的公主府去探望阿里海牙的家人。

    忽必烈的圣旨很快,下面的人听说此事有关程越,动作更快。阿里海牙的家人都有据可查,初二从早上到晚间。小说/络绎不绝地被送到完泽这里。

    程越走进完泽的公主府,完泽得报,急忙迎出门外,自然地牵住程越的手,笑道:“阿里海牙的家人都到了,王爷要不要看望她们一下?”

    程越还未等答话,只听得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扑腾扑腾”地跪倒了一大群女人对着他磕头,呜咽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程越转身虚扶道:“快快请起。你们当初也算受到我的连累,我营救来迟,今天特地要向你们请罪。”说完便深施一礼。

    一群女人激动得连道不敢,站起身来。

    这当中六个女人是阿里海牙的家人,其余的是他的小妾。不管是谁,都是一脸的风尘劳苦之色,看得出这些日子她们受了许多罪。

    程越感叹道:“你们受苦了。完泽,还是要给她们安排些活儿来做,免得太引人注意。叫宫中的厨子多做几道好吃的送过来,给她们压压惊。”

    完泽笑道:“这些都是分内的事。我都做了,你放心吧。”

    程越笑道:“好,你替我好好照顾她们,我都交给你了。”

    完泽乖乖地道:“是。驸马爷。”

    阿里海牙的家人都看得瞠目结舌。完泽公主她们之前见过多次,向来对人不假辞色,举止庄重大方,人不敢逆,很像察必大皇后。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大概只有在程越面前才会如此乖巧吧?

    这些都是女眷。程越不方便与她们多说。完泽察颜观色,命她们回房休息,自己也陪程越进房。

    程越躺到床上,完泽将外衣褪掉,脱鞋上床,幸福地靠在他怀中。

    完泽知道程越今天会来,特意精心打扮过。屋里火炕正旺,完泽里面的衣服穿得不多,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加之少女的体香直冲程越的鼻间,让程越完全没办法抵抗。

    程越将完泽往胸前一拉,按住完泽激吻起来,手也不由自主地伸进完泽的衣服中享用她娇嫩的胴体。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程越欲火上头,再也忍不下去,心一横,低声对完泽道:“给了我吧。”

    完泽羞赧地避开程越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程越如奉纶音,将自己的衣服脱个精光,正在解完泽的**,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程越和完泽还在想是谁这么煞风景,八八罕已推门而入。

    完泽“啊”地尖叫一声,急忙钻进被中捂住脸。程越身上没有衣服,只得与完泽并排钻了进去。

    八八罕略带得意地看着程越。她一听说程越进宫就觉得大事不妙,急匆匆地从寝殿中赶来,果然及时阻止了程越的胆大妄为。

    程越无奈地看着八八罕,道:“母妃大人,我的好事又被你给破坏了,下次能晚来一个时辰么?不来的话就更加感激。”

    八八罕明白程越此刻心头必定极为窝火,柔声道:“你们真是的,马上就要成亲了,连这几天也等不了么?我来是为你们好,被大汗知道会责骂完泽的。”

    程越苦笑道:“是,那现在请母妃大人先出去一下,总得让我把衣服穿好吧?”

    八八罕眼睛一转,笑道:“外面太冷,我转过身不看你就是。”

    程越唉声叹气地把衣服穿上,慢吞吞地下床,拍了拍八八罕的肩,嬉皮笑脸地道:“我衣服穿好了,这就走,母妃大人留步。”

    八八罕回头俏皮地白了他一眼,道:“这就走么?再坐一会儿吧。”

    程越笑道:“不了,我还有事,总得到囊加真那里看看。”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地拔腿就跑。

    程越满肚子窝火地跑到囊加真的屋里,珍珠和几名宫女正在陪着她说话。程越急吼吼地把她们哄出去,抱起囊加真放到床上,马上就开始脱囊加真的衣服。

    囊加真不知所措地任程越施为,柔声问道:“王爷,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急?”

    程越笑道:“我先要了你,让你一辈子死心塌地跟着我。”

    囊加真又惊又喜,主动开始脱起衣服,程越很快便将囊加真脱得一丝不挂,露出囊加真丰满修长的胴体,惹得程越欲火更炽。

    囊加真深吸一口气,上前服侍程越脱衣。

    两人热吻着上了床,囊加真深情地看着程越,正想迎接关键的一刻,忽听窗外有人狂奔而来,接着门被一把推开,竟是阔阔伦!

    阔阔伦捧住胸口大口地喘息着,见程越与囊加真已赤条条地抱在一起,急切地道:“程越,你先别急,囊加真是公主,不能如此草率!”

    程越一怔,简直欲哭无泪,无奈地道:“母后怎么来了?是不是八八罕作的怪?”

    阔阔伦喘息着笑道:“没有,是我正巧要来找囊加真,与别人无关。”

    程越哭笑不得地道:“那你来得还真是巧啊,速度也快得很。”

    阔阔伦有些心虚地道:“我经常来的,真的。你看,囊加真迟早是你的人,不必急于一时,等你把她带走后,随便你怎样都可以。”

    程越气得俯身在囊加真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两下,阔阔伦尴尬地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程越示意阔阔伦转过身去,边穿衣服边叹气道:“好事多磨啊,我真是可怜。”

    囊加真丝毫不忸怩地抱住程越,柔声道:“王爷别生气,以后日子长着呢。”

    程越穿好衣服,对阔阔伦露齿一笑,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囊加真,决不会比完泽差。”

    阔阔伦充满信赖地凝视着程越,道:“我知道,我很放心,但你一定要安排好。”

    程越点点头,向囊加真挥了挥手,快步离开囊加真的公主府。

    程越憋了一肚子邪火无从发泄,灵机一动,没有出宫,而是直接找到撒不忽的寝殿。

    撒不忽从忽必烈那里要到了些程越奉送的牛肉干,正与奴罕一起在软榻上边吃边聊天,见程越来到,又惊又喜,故意问道:“镇南王来这里做什么?”

    程越见奴罕也在,压抑住内心的兴奋,道:“臣年后要向完泽公主提亲,但对蒙古的婚俗一无所知,特来请教,皇后和皇妃不会不帮忙吧?”

    奴罕和撒不忽装模作样地互看一眼,笑道:“这个忙当然要帮,昨天大汗还提过呢。”转头对身旁侍候的内侍和宫女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们与镇南王有要事相商。”

    内侍和宫女施礼退下,还把房门替他们关上。

    程越低吼一声,一个虎扑,将两妃压到身下,按住奴罕狂吻起来。

    撒不忽急忙先让地方给奴罕,自己起身放下厚厚的帷帐,免得声音外传。这都是为忽必烈侍寝时才用到的,今天便宜了程越。

    一男两女在房中抵死缠绵,结束后程越不敢做任何停留,迅速离宫而去。(未完待续。)xh211

第四百二十四章 安抚阿合马

    刚回到王府,程越便看到张弘范等十几名大将在寒风中与程越的护军一起认真训练,囊加歹、李恒、游显、怀都等名将都在其中。

    囊加歹是伯颜的心腹,有这样学习的机会决不会错过。李恒很明显是想投入程越手下,他是西夏宗室后裔,身份敏感,虽能征善战,但在朝中无所归依,走到今天全靠自己的军功,要想再上层楼,投到程越麾下是他最好的选择。只有一点,他当初是因举发了李璮造反而得到提拔,程越也是因为此事对他不冷不热,所以他练得格外努力。

    游显是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今年已六十多岁,剪发剃须对他的压力比别人大得多,但老将军却没有犹豫,非要参与训练。游显当初曾被南宋俘虏,因才能出众被孟珙看重,收为手下,然而他却因思乡逃回北方,得到蒙哥汗重赏,允文允武,相当难得。

    怀都是名将,头脑冷静,作战勇猛,然而个性疏朗,不喜欢交结权贵,因而虽受重视,升迁却慢,不甚得意。程越这里不用来往应酬,只需奋力作战自然就有封赏,很对他的胃口。

    程越在一旁观看了很长时间,没有出言干扰,只仔细地观察各将的表现,看完后回到后宅,命仆妇多做些饭菜,把众将叫来让吃完才准他们回去。

    第二天众将再来,程越送了囊加歹等人每人一套军装。众将皆喜,练得更加认真。

    初五,程越亲自上门邀请。将斡罗真请到家中,关门与他密谈。良久,程越与斡罗真把臂而出,含笑而别。

    初六,是程越与阿合马约好的日子。程越叫上亚古丽,低声吩咐几句,与他一起到阿合马的宅中做客。

    与上次相比。程越已是诸王,在朝中更是呼风唤雨。阿合马早早地打开府门。亲率他手下的大臣在门房等候。

    程越一到,阿合马等人已在府门恭身相迎,礼数十分周全。

    程越跳下马,笑道:“平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你是亚古丽的义父。算得上是我的长辈,不必如此。”

    阿合马笑道:“下官期盼王爷驾临,可谓望眼欲穿,小夫人从前是下官的义女,如今却是平章府的贵客。”

    两人哈哈大笑,程越再与阿合马的几个子侄和尚书省其它官员见礼,再一起进府。

    阿合马将程越让到正堂,请程越上首坐定。

    程越毋须客套,坐到上首。让亚古丽到后宅找她的旧相识说话。

    阿合马为迎接程越到来,特地从宫中借了一些厨子,尽量要让程越吃得满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阿合马笑道:“王爷此次大胜,功在千秋,绝对配得上大汗破格的封赏,真是可喜可贺。”

    程越摆手笑道:“这只是大汗和大皇后看在完泽公主面子上的恩赏,与我没多大关系。”

    张惠笑道:“王爷这等奇功哪还用得着公主加持。不仅如此,王爷推荐的姚大人和不忽木大人也深得大汗重用。中书省有了王爷运筹帷幄,日后定将日益兴盛啊。”

    程越心知进了正题,放下筷子,道:“各位是怕中书分掉尚书省的权柄么?”

    阿合马忙道:“下官等决无此意,王爷万万不要误会。”

    程越笑道:“平章,无论我在南宋,还是到大都,都与平章相处融洽,彼此照应,这句话,没错吧?”

    阿合马笑道:“当然,王爷照顾下官,下官铭感五内。”

    程越道:“中书由太子掌管,我只挂着个虚衔,连衙门都没去过,各位大人也是知道的吧?”

    众人皆点头称是。

    程越接着道:“我为中书从尚书省夺权,对我有什么好处?”

    众人一愣,麦术督丁不禁点头道:“王爷所言甚是,的确没什么好处。”

    程越道:“对啊,不但没有好处,还把平章和在座的各位大人给得罪了,我有那么笨么?”

    众人连道不敢,十分惶恐,张易小心翼翼地道:“请王爷赐教。”

    程越道:“我上的两道奏章,对大元是不是都大有禆益?对尚书省也有很大的好处吧?”

    众人点头称是,尚书省确实从中得到了许多明里暗里的收益。

    程越一字一顿地道:“掌管这两件事,权力很大,利益更大,但稍有差池,罪责极重,尚书省想成为众矢之的么?”

    众人皆悚然一惊,有人已额头见汗。

    程越道:“我把尚书省的权力分出去,大家雨露均沾,责任共担,有什么不好?况且,我有意将大部分权力留给了尚书省,各位不会不清楚吧?”

    众人听到此处,一齐起身称谢,阿合马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亲手弯腰为程越添酒。

    程越道:“至于姚枢和不忽木他们两个,姚枢老成持重,不忽木少年沉稳,都是难得的人才,有他们替我留在中书省,我这个中书左丞才算名副其实。各位大人应该看得出,他们两个都不是工于心计的人。如此一来,平章掌尚书,我控制中书,彼此合作无间,共同辅佐大汗,岂不更好?”

    众人不禁大喜,阿合马朗声笑道:“王爷雄才大略,我等鼠目寸光,贻笑大方!王爷,下官恭敬王爷一杯!”言罢端起酒杯,高举过头,众人也一起举杯。

    程越一笑,与众人一起干杯,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阿合马心中畅快,又对程越心生愧疚,道:“王爷,下官不知王爷如此为下官着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愿受王爷责罚。”

    程越笑道:“这些话,我本不该公然说出来,全是因为我与平章素来友好,与各位大人也关系深厚,才对各位直言不讳。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出卖过朋友,更不会对帮过我的人翻脸无情,平章可愿意信我?”

    阿合马惭愧难当,伏身行礼道:“王爷别再说了,下官愧对王爷,不知该如何弥补才好。”众人也跟着一齐行礼。

    程越含笑将阿合马扶起来,道:“我们之间不必如此,亚古丽我非常喜爱,平章对我有许多好处,我都记得的。”

    阿合马感叹道:“难怪王爷深得民心,受属下衷心拥戴,王爷若有吩咐,下官定当赴汤蹈火。”

    程越当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笑道:“平章言重了,我要借重平章的地方还有很多,请平章多多关照。”

    两人相视而笑,阿合马心中芥蒂全消,对程越分外亲热。不一会儿,又命不轻易露面的五姬为程越献上歌舞,席间一片其乐融融。

    用过酒席,程越向阿合马告辞。

    阿合马率众将程越送出百丈之外,亲手扶程越上马,再送上重礼随行,与程越依依惜别。

    阿合马十分富有,加之诚心对程越致歉兼庆贺他加封镇南王,这次的礼物更是惊人,足有一百辆大车之多,绵延两里地。

    程越回到府中,上下的人全部动员收拾礼物,最后连张弘范等人也主动帮忙搬抬,忙得不可开交。

    这些不用程越操心,他带着亚古丽回到书房。宋夫人端来醒酒茶,逼着他喝下去,再为他按摩头和肩膀。

    程越问亚古丽道:“你到后宅问出什么来了?说来我听。”

    亚古丽道:“妾身到了后宅之后,先是随便找了些以前关系特别好的姐妹说话。据她们说,阿合马这段时间以来,受到中书不小的牵制,颇有些心神不宁,经常召集手下议事,却又总是议而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妾身之前给过他几条消息,都是说官人无意对付他,他只是不信,命家中那两个仆人多方探听,结果与妾身说的一样,他还是怀疑。官人这次主动到他平章府去,他非常高兴,直说自己有救了,内外精心准备,惟恐官人不喜。”

    程越道:“这就叫疑心生暗鬼,明明他倒台对我没什么好处,可为了权力他就是要猜疑,何其无聊。”

    亚古丽笑道:“怪只怪官人在朝中呼风唤雨,他当然会害怕。”

    程越道:“接着说。”

    亚古丽道:“后来妾身又找到五姬说话,上次向官人使眼色的叫玉姬,她是被她的父亲献给阿合马的。妾身单独同她说了会儿话,她之所以要向官人暗示,是因为她想让官人将她从阿合马身边要走。上次阿合马定下要将妾身送给官人时,她就想与妾身一起被送走,结果被其他四姬劝住,不让她对阿合马提出此事。”

    程越问道:“她为什么要走?”

    亚古丽道:“玉姬说阿合马这些年权力太大,得罪的人太多,痛恨阿合马的人遍布朝野,尤其是与太子交恶,她觉得阿合马日后必有杀身之祸。阿合马一死,她们这些女人便要任人宰割,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被领回家,可她偏偏不想回家。”

    程越微微一笑,道:“这个玉姬倒是有些眼光。”

    亚古丽笑道:“是啊,玉姬所想与妾身不谋而合,只是她没有妾身运气好。”

    程越牵住她的手,道:“继续说。”(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法会之前

    亚古丽道:“阿合马很宠爱她们五姬,寻常官员见都见不到她们,即使是蒙古诸王,阿合马也很少要她们出来歌舞侍候,更不用提把她们送人。不过,妾身当初在阿合马心目中的地位不亚于她们,阿合马却舍得把妾身送给官人,玉姬于是认定,官人是唯一可以将她救出火坑的人。”

    程越笑道:“你谦虚了,你在阿合马心中绝对要高于五姬中的任何一人。”

    亚古丽嫣然一笑,又道:“玉姬又说,这次官人来,曾有人提议送官人五十名美女与官人结好,她一度想争取名列其中,但因官人大婚将至,阿合马担心这样做会招致大汗和公主不满,才因此作罢。”

    程越啧啧叹道:“你们看,老婆还没娶进门,先损失了五十个美女,我得让完泽补偿我。”

    宋夫人娇笑道:“完泽公主不是要给官人带几百名宫女来么?官人难道还嫌少?”

    程越哈哈一笑,对亚古丽道:“你对玉姬怎么说的?”

    亚古丽道:“妾身让玉姬少安毋躁,慢慢等待机会,最不济,官人也会保她的平安。”

    程越满意地点点头,道:“这么说很好。”

    亚古丽从怀中取出一个同心结,笑道:“这是玉姬献给官人的,希望官人不要忘记她。如果有朝一日能脱离苦海,当一辈子服侍官人。”

    程越接过同心结。仔细看了看。同心结编得很精美,用金丝编了个“程”字,旁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的“玉”字。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名贵玉石,看得出早有准备。

    程越微微叹了口气,将同心结交给宋夫人,让她暂且收好。这女孩子为了离开平章府,下的工夫不是一般的深。

    次日,程越按时上朝。

    忽必烈见张弘范等人头发剪得与程越一样,胡子也没了。大吃一惊,问道:“张弘范。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张弘范上前道:“启禀大汗,臣等十余人,正跟随镇南王殿下学习练兵之法。王爷有言在先,无论是谁。都要守军中的规矩,没有例外。是以臣等皆剪发剃须,与普通士卒相同。臣等贸然自作主张,请大汗惩处。”

    忽必烈大喜,道:“程越,你愿意将练兵之法倾囊相授么?”

    程越笑道:“他们十几个人,每日跟随臣的护军一起操练,臣没有半分隐瞒,能学多少。全看他们自己。”

    忽必烈连连点头,对程越更加激赏。程越敢向这些大将传授练兵法,可见他已经把蒙古人当成了自己人。不枉自己对他一再施恩。

    程越一本正经地道:“大汗,这些人每天在臣的府上白吃白拿,花了臣不少钱,大汗须要给臣些补偿才是。”

    忽必烈一怔,随即明白了程越的意思。一群大将跟随程越学习练兵,很容易被当作程越私下拉拢他们。程越在时还好,一旦程越离开大都。很容易被孤立,在忽必烈面前受到诋毁也在所难免。但只要忽必烈给了程越补偿,这些人就变成是遵照忽必烈的意思去学习,立时化暗为明,没有人再有办法说三道四,众将更会感激忽必烈。

    程越此举,看似无聊,实则是为全心全意他们着想,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好处全是他忽必烈的!

    忽必烈心中感慨,对程越的欣赏无以复加。一时动念,不如把两位公主都嫁给他算了!又马上打消念头,道:“程越,他们在你府上学习,朕心甚慰。这样吧,每人每天二十两银子,供他们吃穿学习之用,再有人过去,一律照此办理,弥补你府上的亏空,如何?”

    程越笑道:“这还差不多,不然臣可不想一直往里填钱,再过几天就得撵他们走。”

    朝中群臣不是谁都明白其中的道理,见程越吝啬如此,都不禁有些错愕,还以为张弘范等人惹烦了程越,程越才当朝消遣他们。

    张弘范等人心里却很清楚程越的用意,对程越充满感激。程越使他们免于谗言,还为他们安排好了后路,却不计个人的毁誉,着实令人钦佩。

    大过年的没多少事情,不是急事都得往后推,很快便散朝了。

    程越跟着忽必烈和察必大摇大摆地往里走,要去看望完泽和囊加真。

    刚进后宫,南必前来迎接忽必烈下朝。南必穿了程越专门为她设计的大衣和长筒靴,美艳大方,神采飞扬,与以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程越在忽必烈身后暗暗向她竖起大拇指,一双眼睛不住地在她身上逡巡。

    南必趁别人不注意冲着程越扮了个鬼脸,才随忽必烈走进寝殿。

    程越这次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走。很快,阔阔伦和八八罕急匆匆地联袂从他身后赶上来。

    程越回头笑道:“不急不急,我一直等着呢。”

    阔阔伦和八八罕面色全都一红,八八罕嗔道:“你真不让人省心,一进宫我们就得快点跑来护着她们两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程越大笑道:“这样也好,不然你们有机会跑一跑么?只是以后可以跑慢一点,摔到你们我可没办法交待。”

    阔阔伦笑道:“那你可要等着我们,走得太快可不行。”

    程越笑嘻嘻地道:“好啊,以后我一进宫就在这儿等你们,我们不见不散。”

    八八罕娇啐道:“净会胡说,没个正经。”

    一路说笑,三个人相处十分和睦。经过一棵大树时,程越突然一脚踹到树干上,树上的雪顿时洒了阔阔伦和八八罕一身。

    程越哈哈大笑,躲开两人的拳头就跑,阔阔伦和八八罕不甘服输,快速团了几个雪球追着程越打,程越又捧起雪还击。三人你追我赶,玩得十分高兴。

    到完泽的公主府外时,三人的脸上身上尽是一片狼藉,程越还好,阔阔伦与八八罕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鞋子更是湿得一塌糊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俊不禁,捧腹笑到险些喘不过气。

    完泽府中的宫女急忙请她们两人进去整理,程越趁机去与完泽热吻,等八八罕进了门还不肯松开。只要程越不占有完泽,八八罕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去看过囊加真,当着阔阔伦的面亲了她好几下,程越才心满意足地向宫外走。经过南必的寝宫时,自然侧头一望,又看到南必和当初那两个喇嘛在二楼的屋檐下说话。

    程越对喇嘛有一种本能的反感,不由自主地瞪了那两个喇嘛一眼。

    程越是何许人也,炙手可热的镇南王,除了大汗谁都不买账的朝中显贵,要说世上还有人敢公开杀喇嘛,绝对只有他一位。更重要的是,他一向讨厌喇嘛,八思八国师都要躲着他走。

    那两个喇嘛见程越瞪他们,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向程越低头施礼,退回殿中。

    南必看出程越不高兴,快步走下楼梯,来到程越面前柔声道:“两位大师还是为了我想求子之事来的,再过几天就是良辰吉日,莲花寺有一场大法会,我打算去上香求子。说起来也多亏了你,不然大汗不会这么快回来。错过这个日子,就要再等三个月才有另一个吉时,多谢你。”

    程越道:“莲花寺平常不是就香火鼎盛么?为什么非要赶上法会才行?”

    南必笑道:“普通官吏和百姓才在平日里去,皇子大富大贵,岂能在一般的日子求?须得在法会时由活佛亲自作法才行。”

    程越问道:“法会是哪一天?”

    南必轻咬嘴唇,道:“正月初九,你……你可别捣乱。”

    程越还了她一个鬼脸,笑道:“我天生喜欢捣乱,尤其是捣你的乱,你管得着么?”

    南必跺脚道:“这件事不能开玩笑的,大汗说不定也会陪我去呢。”

    程越正色道:“南必,我的书你看了吧?男人女人生孩子,求神拜佛根本没用,你要相信我。”

    南必摇头笑道:“你说的不对,有好多女子到那里之后,都求到了儿女呢,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你未免有失偏颇。我劝你也和妾室们去求上上香,日后定会多子多福。”

    程越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笑道:“我们到底谁说的对,很快就会知晓,如果我是对的,从此以后你就要离那些喇嘛远一些,能做到么?”

    南必嫣然一笑,道:“如果你输了呢?”

    程越道:“那我就放那些喇嘛一马,怎么样?”

    南必嘟着嘴道:“还不够,你要与我一样皈依佛门,求佛祖宽恕你的罪过。”

    程越见四面无人,低声笑道:“那也行,不过我们俩得一起拜佛,你不许跑。”

    南必脸一红,嗔道:“你就快大婚了,还敢乱说话。”

    程越笑道:“你怎么不说我就快回去了呢?到时候你就想我吧。”

    南必“哼”了一声,道:“谁会想你?一口气要那么多宫女,色鬼!”

    程越笑嘻嘻地道:“还说不会想我,现在就在吃醋了呢。”

    南必杏目圆睁,刚要再说,程越笑着一挥手,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微服私访

    程越回到府中,让宋夫人将管道杲叫到书房。管道杲刚进门,程越便向她问起莲花寺的底细。

    管道杲现在一手掌管程越在大都的暗探,想了想道:“官人之前曾让人打听过,早报到妾身这里来。莲花寺建寺不过十年,位于城北莲花山,山因寺得名。其寺甚大,有喇嘛和徒弟共三千余名,主持是一名叫嘉勒斡巴勒的喇嘛。传说他有大神通,可通阴阳,行鬼神之道。妾身得知,此番僧与释教总统嘉木扬喇勒智来往甚密,八思八也得过他不少好处……”

    程越眉毛一抖,脱口道:“嘉木扬喇勒智?”

    管道杲一怔,道:“是,确实是这个人,官人有什么要问的么?”

    程越微皱双眉,摆了摆手,道:“你先说下去。”

    管道杲接着道:“是,嘉勒斡巴勒表面上虽道貌岸然,但此人疑点甚多。这几年常有传说,有女子进寺上香后随即消失,寺中只说未曾见过,官府遂置之不理。但自从官人放言要对喇嘛不利,就没有女子再失踪了。还有,莲花寺后山曾发现多具女尸,似为逃跑失足跌落山谷而亡,官府只收埋不追查,当作失足坠崖了事。此外,妾身还得知一个消息。大都附近的市面上,偶尔会有僧人化装为普通人买走大批女子衣物和脂粉,极不寻常。相关的奏报,妾身马上拿来给官人。”

    程越听到这里。长叹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道杲,你怎么看?”

    管道杲坚定地道:“官人。妾身所想即是官人所想。”

    程越点点头,道:“这座淫寺必须铲除!”

    管道杲担心地道:“官人,红教有所谓双修之道,官人不怕他们抵赖么?”

    程越冷笑一声,道:“我可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只做该做的事。”

    管道杲道:“此事牵涉甚广,官人要不要再等等?至少先把亲事办完。大婚前大开杀戒。而且还都是喇嘛,大汗心里会不会有所忌讳?”

    程越沉吟片刻。道:“我再想一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管道杲道:“是,妾身知道。”

    程越将她抱进怀中,道:“我要杀很多喇嘛。你不会怪我吧?”

    管道杲依偎在他怀中,道:“官人尽管放手去做,这些喇嘛,根本是恶魔化身,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慈悲?多亏世上有官人在,否则还不知会有多少女子遭逢厄运。”

    程越笑了笑,在管道杲的唇上温柔地一吻,拿腔拿调地道:“谨遵娘子之命!”

    刚才管道杲提到的嘉木扬喇勒智在历史上臭名昭著,此人贪婪歹毒。淫邪无耻,是喇嘛的代表人物。他做的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先以重金贿赂接替阿合马职务的桑哥,得以任职江南。到达后马上就掘开南宋历代皇帝的墓。将陪葬的宝物掳掠一空,并用理宗的头盖骨做了一个酒杯。

    挖皇帝的墓得到大批珍宝,嘉木扬喇勒智立即就上了瘾,只要能找到的名人富户之墓全被他掘开,并且大肆收贿,广纳美女。坏事做尽。

    程越自进大都以来,总制院自八思八以下。全都从朝中销声匿迹,对外只说苦修佛法,但谁都知道是在躲程越。不管是八思八,还是未来的权臣桑哥,以及这位嘉木扬喇勒智,程越都没见过。

    转眼到了正月初九,一大早,南必便乘坐程越送的马车出宫往北,向莲花寺而去。忽必烈没有同去,大概是觉得面子上不大好看。

    程越让张淑芳找出他当初在常州时用过的头套,仔细地戴妥。张淑芳拿着镜子给程越看,越看越爱,忍不住在程越脸上一吻,娇声道:“官人这样也很好看啊。”

    程越微微一笑,同她亲了个嘴儿。揣好手枪和子弹,叫来肖震、马福和乌讷尔,另选二十名护军,命他们换上百姓装束。

    除程越外,众人皆是短发,所以都摘下帽子,用黑布包头,看起来剽悍异常,很像镖局伙计随少东出行。

    张弘范等将一见便知程越有机密要事,大感兴趣,上前打听着想一起去。程越守口如瓶,拒绝他们同去,嘱咐他们继续训练,而后率领众人牵马从王府中走出。

    现在还在过年,街上很热闹,人流穿梭,沿街叫卖的小贩到处都是,偶尔还有小孩子在放鞭炮。

    程越与众人混入人群,缓缓走向北门。

    元大都有十一座城门,北面有两个,分别是健德门和安贞门。要去这两个门,无论如何都要经过钟鼓楼和积水潭。这两个地方是大都最热闹的所在,有大量的商铺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凡世间珍奇之物,都可以在大都找到。仅生丝一项,每日即在千车以上,可见其繁华的程度。

    走到钟鼓楼附近,更是人声鼎沸。好在大都的街道很宽,主道宽达二十几米,程越等人牵着马并不难走。

    此时后面传来一连串开道的锣声,有人大声吆喝着:“闪开!快闪开!”

    百姓自觉地向街道两边让,程越也带人走到路右侧。程越年轻英俊,牵的马是罕见的好马(打败斡罗真时忽必烈钦赐的御马),手下人又多,很明显家世不错,惹得身边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向他直飞媚眼。

    很快,远处走过来一队人马,僧俗俱全。当先一个红衣大喇嘛面色黝黑,十分强壮,看起来宝相庄严,但一双色眼却不住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两边站着的女人。

    旁边是十几个同样衣着红衣的侍从喇嘛,其间穿插了几名通译,最外侧是一些差役。一行人风尘仆仆,明显是经过长途跋涉刚刚赶到大都,个个趾高气扬,装腔作势。

    大都的百姓基本上都笃信佛教,见有活佛前来,纷纷合什鞠躬施礼,更有大批愚夫愚妇当场跪到路边,拼命地磕头,求活佛为他祈福消灾。

    程越与手下非但不行礼,脸上也无半点恭敬之色,连刚投附不久的乌讷尔也不例外,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这个活佛从西藏一路东行,走到任何地方得到的全是笑脸相迎,盛情款待,何曾看到对他这么不屑的,看得他心中愤恨不已,向身边的通译使了个眼色。

    通译是个中年畏兀儿人,一张精明强干的脸上透出几分阴狠。到到示意心领神会,向程越一打量,立时有了主意。于是拨马上前,用马鞭指着程越喝道:“汉人小子!你竟敢偷活佛的马,是不怕有报应还是不怕官府把你抓起来打死?”

    程越一怔,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地道:“你说我的马是那个喇嘛的?”

    通译斥骂道:“什么叫那个喇嘛?你好大的胆子,偷了马不够,还敢对活佛无礼!来人,把他抓出来!”

    程越面前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闻言急忙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通译身边的几个差役立即抽出佩刀,向程越逼近。

    程越不吩咐,身边的人也不敢乱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程越的脖子上被架了两把刀。

    一个差役伸手去抓程越的头发,程越哪能被他拉住,伸手一拦,笑道:“我自己能走,不必动粗。”

    差役看得出程越来历不简单,当下并没坚持,只“哼”了一声道:“你过来,听候总制院官处置。”

    “总制院官?”程越心中纳闷,又看了通译一眼。

    来到通译马前,那通译二话不说,“刷”地一鞭子向他抽下来。

    程越早有防备,一闪身,鞭子抽空,晃得那通译身形一坠,险些落马。

    通译稳住身形跳下马,指着程越暴跳如雷地骂道:“混蛋!你们松手干什么?按住他,他敢反抗我,我非要把他抽死不可!”

    差役们受到责骂,气得大吼一声,一拥而上,要把程越按住。

    程越呵呵一笑,突然窜到通译身后,闪电般扣住通译的咽喉,一用力,通译顿时喘不上气来,脸也开始发紫。

    差役们大骇,他们当差多年,从未看过有人敢动总制院的官,更不要提当街反抗他们的抓捕,这是造反!

    剩下所有的差役全都把刀拔了出来,拿锣的差役玩了命的狂敲,边敲边大喊道:“造反了!造反了!”

    如果西藏来的活佛受到伤害,他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成!

    街边的百姓惊恐万状,狂潮似地退到远处,只留程越的手下站在原地。

    程越毫不理睬,从怀中抽出当初脱欢皇子送给他的匕首,抵在通译的腰间,松开扣在他喉咙上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是谁?好大的官威啊。”

    通译有所倚仗,根本不相信程越敢把他怎么样,冷笑道:“你一个区区的汉人敢动我?信不信我把你全家都杀了?现在你老老实实跪到地上磕头,要磕出血来,磕到我满意为止,再赔我一千两银子和两个侍女,我还可以放过你,等到官府来人,你还活得了么?”

    程越不为所动,嘿嘿一笑,揪住他的左耳,一刀便割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心狠手辣

    现场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程越竟然还敢当街行凶,一时间全都吓得鸦雀无声,只听得通译惨叫连连,捂住耳朵直跳脚,却被程越抓住了头发,挣脱不得。

    那些喇嘛也相顾骇然,大都的汉人怎么敢如此嚣张?这还是大元朝么?

    程越又揪住通译的右耳,道:“刚才你那只耳朵好像没听见我的问题,所以我就帮你切下来,反正留着也没用。我现在再问一遍,你是谁?”

    通译被程越的凶狠吓得全身发抖,忍住左耳的剧痛,咬着牙道:“我是总制院的通译官,名字叫桑哥。这位活佛是奉南必皇后之命,特地从西藏赶来为皇后祈福的,午时前一定要赶到莲花寺。你耽误了南必皇后的大事是死罪,还不放开我!”

    程越一愣,失笑道:“桑哥?你就是桑哥?哈哈,有意思。”桑哥在未发迹前,一直在总制院当通译,主要任务就是接送从西藏来的活佛和喇嘛。其间作威作福的事情很多,不想竟然让程越给碰个正着。

    桑哥见他听到南必皇后的大名也面不改色,反而对他的名字很感兴趣,不由大惊失色,急忙问道:“敢问大官人尊姓大名?可是朝中的哪位大人?自己人万事好商量。”

    程越不理他的问题,道:“我且问你,明明今天南必就要祈福,你们怎么现在才到?”

    桑哥听他直呼南必皇后的名字。心中更是惊骇难当,忙低声道:“大人容禀,其实前天活佛已经到达城外。只因今天是大法会的日子,沿途善男信女众多,此时招摇过市,声势比平常至少要大三倍。此外,如果能让南必皇后等待活佛,传出去身价自然水涨船高,是以活佛派人探得南必皇后已经出发。才肯穿城而过,这么做全是为了自抬身价。”

    程越笑道:“你说这都是那个色眯眯的活佛的意思?我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吧?你平常就爱打这些小算盘。善于利用一切机会牟利,那些蠢喇嘛还想不出这些东西来,必定是你的手笔。”

    桑哥被程越几句话说得全身发冷,心越来越沉。此人是谁?为什么会如此了解自己?!

    桑哥努力镇定心神。换上一副诚恳的面容,道:“大人,南必皇后今天要祈福求子,不管大人有多高的官位也耽搁不起,请大人尽快放活佛离开,有事自有总制院担待。”他搬出总制院的名头,上至诸王,下到文武百官,没人敢不给面子。语气也硬了些。

    程越果然皱起眉头,将匕首收进怀中,松开桑哥。道:“你说得对,应该要尽快赶去。”

    桑哥松了一口气,暗暗冷笑,心道待查清楚你是谁,我一定请八思八国师灭你满门!

    此时远远传来一片急骤的马蹄声,八十骑巡逻骑兵飞驰而至。带头的是一个百户。到眼前一看,怒不可遏。指着程越下令道:“给我拿下此人!反抗即杀!”

    众骑兵齐声大喝,抽出腰刀就要上前围攻程越。

    程越探手入怀,将匕首连刀带鞘一并取出,指着百户道:“你,下来!”

    程越手中的匕首华丽至极,一眼就看得出定是蒙古诸王所有。把那名百户吓了一跳,急忙制止住手下骑兵,跳下马走到程越近前。

    程越将匕首递到百户手中,道:“认得出来么?”

    百户不敢大意,低下头仔细端详手中的匕首。

    蒙古诸王的匕首上都有部族的标志和铭文,脱欢是皇子,上面自然是拖雷家族的标志和“脱欢”两个蒙古字的铭文。再抽刀出来一看,刀为大马士革所产镔铁制成,入手沉重,寒光凛凛,决无虚假。

    百户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又惊又惧地道:“这把刀是脱欢皇子的佩刀,怎么落到了你一个汉人手里?你到底是谁?”

    桑哥等人听到程越手中竟有脱欢皇子的佩刀,皆大惊失色。皇子佩刀是身份的象征,只有两种情况会离开身边。一是战场上投降,脱欢皇子正在南宋为质,这当然不可能。二是脱欢皇子对此人极为信任,不惜将自己的佩刀交给他,让他代替自己出外办事,取出佩刀,如皇子亲临。

    程越的情况只能是后一种,但这也够希奇。要知道即使是朝中的大臣也不可能得到皇子的佩刀出门代表皇子,除非是事态紧急。现在天下太平无事,这把佩刀怎么会出现在此人手中,而且他居然还是一个汉人?这完全不可能啊。

    程越将佩刀重新收回怀中,淡淡地道:“刀没错吧?”

    百户不甘心地点头道:“没错。”

    程越突起一脚,狠狠踹在百户的肚子上,百户一声闷哼,被踹得飞了起来,重重摔到地上,抱着肚子满地打滚,牙也被磕掉两颗。

    众人大骇,程越冷冷地道:“见刀如皇子亲临,你竟敢不行礼,谁给你的胆子?”

    程越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已跪倒一片,只有喇嘛和程越的手下没有跪。

    桑哥心中发苦,暗叫倒霉。就算自己能弄清程越的身份,这仇也难报了。他被脱欢皇子的刀削了耳朵,谁敢贸然为他出头?就连他师傅八思八国师也不会管,最多安慰他一下。

    程越指着百户骂道:“你这个混蛋,到这里来问都不问,直接就敢喊打喊杀。屁大的官儿胆子还不小,草菅人命的事说干就干,天子脚下,怎么会有你这种烂货?”

    那百户一嘴的鲜血,蜷缩在地上给程越连连磕头,只求今天能逃得一命,心中的怨毒难以形容。

    程越没打算放过他,朝他的头又重重地踢了一脚!

    百户的嘴唇被踢开一个豁口,鲜血流得满地都是,牙齿最少掉了十几颗,和血全吐了出来。

    好狠!

    程越又指着桑哥道:“还有你这个杀才,为一个狗屁西藏活佛效力已经够贱了,你还敢狐假虎威,机关算尽!我没惹到你,你就来算计我!哈哈,还有王法么?”

    转头对乌讷尔道:“我不想再脏我的手,你把他另一只耳朵也给切下来。”

    桑哥惊恐地大叫道:“大人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还请看在我师傅八思八国师的面子上,饶我一回!”

    桑哥再把八思八搬出来,就是他的杀手锏。八思八地位尊崇无比,制定出蒙语新字,为忽必烈灌顶受戒,忽必烈和察必大皇后一度对其执弟子礼,车驾为之避让。任何人听到他是八思八的徒弟,都不可能再敢下狠手,反而要赶紧向他赔罪。

    可是他偏偏遇到了唯一的例外。

    桑哥此言一出,满心以为会有效果,却不料无论是程越还是那个被程越点到的蒙古人,都像没听到一样。

    乌讷尔抽出自己的匕首,上前揪住桑哥的耳朵。

    桑哥难以置信地大叫道:“我是八思八国师的徒弟!我也是喇嘛!”

    乌讷尔不耐烦地狠抽了桑哥一个大耳光,喝道:“闭嘴!管你是谁!”打得桑哥的左耳又是一阵剧痛,鼻血流得满脸都是。

    乌讷尔知道程越厌恶桑哥,故意慢慢地割他的耳朵。桑哥的惨叫声歇斯底里,耳根处血流如注,吓得旁观的众人连连后退。连国师的弟子都敢当街割耳,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条野狗被血腥味吸引,撒着欢地跑过来。

    程越将手里的耳朵扔过去,野狗马上叼到嘴里,几口咽下肚。乌讷尔也把耳朵抛到野狗嘴边,同样被吃掉。野狗吃完,还很乖巧地向程越和乌讷尔摇尾巴,嘴里呜呜几声,想要更多吃的。

    桑哥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耳朵被野狗吞食,心底的仇恨发了疯似地充满全身。紧咬牙关,暗中立誓:只要自己不死,此仇必报!

    此时隐隐又传来马蹄声,迅急如雷,数量众多。程越抬头一望,远处奔来几百精骑,当先一人神情严峻,手持长刀,自己并不陌生,原来是大都达鲁花赤——阿合马的长子忽逊。

    今天有大法会,大都人潮汹涌,忽逊身为达鲁花赤,当然不能坐在家中,得要带人到处巡视,以防有变乱发生。

    方才他得到消息,有人手持脱欢皇子的匕首,在钟鼓楼拦下为南必皇后祈福的活佛,还割了总制院官的耳朵,并把他手下的百户踹翻在地!

    好大的胆子!

    忽逊闻报,登时勃然大怒!就算是脱欢皇子本人亲至,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此人狗仗人势,必须要杀杀他的威风,最好能绳之以法,否则他怎么跟八思八国师和南必皇后交待!

    忽逊紧急召集手下和附近的巡逻兵共三百余骑,都是防守大都的精锐,向钟鼓楼猛扑过去!

    桑哥和百户看到忽逊率军前来,登时大喜。

    阿合马权倾朝野,他的长子忽逊在大都说一不二,眼前这个小子虽然嚣张,但毕竟不是脱欢皇子本人,忽逊根本不必怕他。忽逊一到,他们就有救了,甚至还可能再反过来收拾这个小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原来是镇南王

    忽逊怒气冲冲地勒住座骑,刚要发火,定睛一看,急忙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面前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像镇南王程越?只有头发不对,长相、气势、神态、身高完全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再往后一看,曾经到过父亲府上的镇南王护军团长、副团长都在,没错,真的是镇南王!镇南王竟然穿便服出巡!

    桑哥和百户满脸期待地看着忽逊,特别是看到他那张怒气勃发的脸。忽逊大人果然不怕什么拿着皇子匕首的人,快来为我们主持公道吧!

    不料忽然之间,忽逊大人脸上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下马走到那个狂妄的小子面前,满脸堆笑地向他深施一礼。那小子只随便拱了拱手,就算还礼!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是……?

    忽逊低声道:“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这几个人怎么惹到了王爷?”

    程越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刚一说完,忽逊气得环目怒睁,钢牙直咬,对程越道:“王爷息怒,就让下官替王爷教训一下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混蛋!”

    忽逊转身举起鞭子,狠命地朝那百户身上抽去。

    百户不敢躲闪,几鞭子下去被抽得皮开肉绽,惨叫不绝,跟随百户的骑兵跪了一地,每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忽逊边抽边骂:“你个不长眼的混蛋。问都不问就敢断案抓人,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丢尽我的脸!今天起你不再是百户了,给我当十夫长去!”

    百户终于明白他惹到了顶天的人物。心里马上想起一个人来,懊恼得直想打死自己。得罪这位祖宗,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忽逊表面上是在打他,实际上是在救他!

    想明白了这一点,百户心中哪还敢有半点怨气,任凭鞭子抽在身上抽得“啪啪”响,忍痛跪到地上。磕头道:“小人谢……不杀之恩!”词咬得含糊,生怕说明白了这位爷生气。

    程越皱着眉头道:“十夫长?”

    忽逊忙道:“不。不,他得从头干起,十夫长他根本不配!”

    程越这才哼了一声,冷冷地对百户道:“你听着。你要多谢忽逊大人,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还有命在么?”

    百户冷汗透衣,连声道:“是,小人省得,多谢忽逊大人。”

    桑哥也终于搞明白了他面对的到底是谁,一想起那两个字,恐惧就像恶魔的手一般扼住了他的喉咙,使他呼吸不畅。喉头干涩。

    他后悔不迭。千不该,万不该,为什么要主动挑衅这个人?自己的两个耳朵丢得一点都不冤!真是活该!

    桑哥顾不上丢脸。“噗通”跪到地上,眼下最要紧的是保命,别人不敢杀喇嘛,他可敢!

    旁观众人见桑哥跪倒,霎时一片哗然,十几个红衣喇嘛更是瞠目结舌!喇嘛只拜佛祖。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喇嘛给人下跪?更不用说国师八思八的徒弟!

    程越看了桑哥一眼,眼中透出憎恶的目光。对忽逊道:“这个人你不要管了,由我处置吧。”

    忽逊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程越不想让他为难,感激地道:“是,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程越道:“没有什么,我在这儿耽搁了不少时间,要尽快赶到莲花寺,你派人到前面为我开路就行。”

    忽逊马上召过一百骑巡逻兵,道:“将这里到健德门的路开出来,王爷有急事!”

    “是!”一百骑精骑精神大振,他们要替镇南王开路!齐齐向程越深施一礼,先行打马而去。

    “王爷?”

    “镇南王!”

    “天哪!原来是镇南王!”

    百姓们狂喜不已,不约而同地疯狂前拥,想将程越看得更仔细些,忽逊急忙指挥众军挡住。

    程越对肖震道:“你派人把桑哥送回府中关押起来,等我回去再说。”

    肖震敬礼道:“是!”叫上两名护军,上前将桑哥捆住,拴在马鞍上,拖着他回府。桑哥垂头丧气地跟在马后面,连声哀叹。

    程越又对乌讷尔道:“我记得你会说藏语吧?”

    乌讷尔道:“是。”

    程越道:“你对那些喇嘛说,我已经派人开道,让他们跟上我们的马匹,迅速赶路,如果在午时前没赶到莲花寺,皆斩!”

    乌讷尔将话翻译给喇嘛听,喇嘛们弄明白了程越的身分,吓得面如土色,片刻不敢耽误,双手合什请求程越快些动身。

    程越与忽逊一揖而别,没跑出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无数百姓山呼海啸般地呼喊:“草民恭送镇南王!镇南王吉祥如意!”

    程越拨回马头,向百姓们深深一礼。百姓的欢呼立即直冲云宵,震耳欲聋。

    程越再一拍马,率众人绝尘而去,看得欢呼的百姓啧啧称羡,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这么俊的人品必定非富即贵,你看看,贵不可言哪。”

    “上次镇南王入城时我远远瞧见过一眼呢,王爷今天是戴了头套微服私访!”

    “嗬——!这威风,比大汗出行也差不了多少!”

    “别胡说!咱们镇南王可从来不显威风,人家一开始就牵着马跟咱们一起走,这叫爱民如子!”

    “今儿可真是开了眼了,镇南王一瞪眼,你看把那些喇嘛吓得,就剩下讨饶的份儿!什么叫威风,这才叫威风!”

    “就是,喇嘛们怕过谁啊?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太常卿田忠良的小妾被喇嘛摸了屁股,田大人就在旁边,只能装没看着!要是换了咱们镇南王,哈哈,我看连庙都得给烧喽!”

    “这话不能这么讲,得罪了喇嘛,不怕佛祖降罪么?”

    “怕什么怕?你看咱们镇南王,在大宋杀了几百和尚,之后到大都迎娶公主,又指挥全军杀得三大汗国大败亏输,家中娇妻美妾,富甲天下。你说说看,佛祖到底什么时候怪罪过他?要我说啊,拜佛归拜佛,喇嘛是喇嘛,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唉,对,这话说得在理,咱们镇南王可是连八思八国师的弟弟都给杀了,受什么报应了?反而步步高升,威镇天下!”

    “你们说的不对。明明镇南王是观音座下善财童子转世,喇嘛最高只是个活佛,人家可是真佛!”

    “你胡说什么呀?什么善财童子,是哪吒三太子!镇南王能征善战,至今未尝一败,只能是武神转世!”

    “你怎么不说是二郎神呢!镇南王文武双全,什么时候只会打仗了?”

    “唉——我也没说镇南王只会打仗呀,你急什么?哪吒三太子就不会写文章啦?”

    “你们快别乱讲,镇南王出的报纸你们看过么?他写的书你们读过么?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有神仙鬼怪,万事万物皆有本因,与神鬼无关。”

    “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我听说镇南王有两本书,一本叫《物理》,一本叫《化学》,那里面讲的东西穷天地之理,勘破万物造化,只给他最信任的人看。凡是看过的,都受到重用,独掌一方,光宗耀祖!”

    “照你这么说这岂不是仙书?”

    “又来了,什么仙书啊,跟神仙没半点儿关系。”

    “话说回来,咱们镇南王把八思八国师的徒弟给当街割耳,又给押回府中,八思八国师总得有反应吧?不然岂不是让人看不起?”

    “嗨——!你以为是别人啊,那是镇南王!八思八国师能不能自保都很难说,他的徒弟挑衅在先,他还敢去找王爷的麻烦?我看最多托哪个能说得上话的贵人求个情,看能不能把人放出来。要是王爷不买账,八思八国师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对喽,这才对嘛。有镇南王在,咱们这些汉人才能长脸!城外的奴隶军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猪狗不如啊!现在怎么样?哪个蒙古人或者色目人敢欺负他们?偶尔碰到都是客客气气的。”

    “老爷子说得真好!这我可以证明啊。年前我到东边去买布,正巧碰到奴隶军的人也在那儿买。突然进来几个蒙古人,把我们后面排队的推到一边要插个队。本来不关奴隶军的事儿,蒙古人又没插到他们前面去,可奴隶军的人不干,非要那几个蒙古人好好排队,还要向我们道歉,不答应就撸起袖子要打架!那几个蒙古人愣没敢动手,又不好意思跟我们道歉,只好拔腿就跑!嘿嘿,这光景我长这么大还头一次瞧见哪!”

    “没错儿,这样的事儿我刚经历过。昨天我去交税,那个蒙古税监什么德行各位乡亲父老也知道,哪次不跟我多要几个钱啊,还得再给他买点吃喝送过去!可我那天去不但一个子儿没差,送给他的两瓶酒和三斤肉也给退回来了!我还奇怪呢,出来后一打听,说是有人跑到镇南王府往门缝里塞了个状子,点名告那个贪财的税监。镇南王府的人只把状子给贴到门外的告示墙那儿,也没说管不管,就把税监给吓坏了,这几天忙不迭地到处找人求情,生怕自己出事儿。”(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护送活佛

    “可不是嘛,我跟你说,镇南王府虽说是不收状子,但偷偷投进去的状子可是接连不断哪。开始时王府的人确实没理会,人家那是王府,整天给人打官司还用不用干别的了!后来听说是王府的外宅总管罗夫人看不下去,选了几张最让人生气的让人给贴到外面的告示墙上。没想到立竿见影,贴出去的事儿马上解决了!可惜罗夫人陪王爷出征后,这件事就暂且打住。但等王爷一回来,哈哈,你猜怎么着,又给贴出来了!有王爷坐镇就是不一样,年后的状子越来越多,每天早上镇南王府的门口都是一堆,告示墙那点儿地方根本不够用。”

    “说起来罗夫人真是个女菩萨!不过我有件事儿不明白,大家伙儿想啊,王府又没说管,王爷也没插过手,罗夫人贴出去官府不理不就完了吗?有什么要紧的?”

    “这你就不懂了,王府确实没说管,但也没说不管。王爷来大都前说过什么?要收拾那些喇嘛吧?这不就收拾了?还有比收拾这些喇嘛更难的事儿吗?咱们这位王爷听说脾气不大好,生起气来是要杀人的!哪天赶上王爷生气了,或者闲得无聊想砍颗脑袋解解闷,罗夫人再在旁边捡件她贴出去可官府就是不搭理的事儿一说,你觉得王爷会高兴吗?你别忘了,王爷中书左丞的差事还担着哪,想找谁的麻烦不简单?就算王爷不出手。随便让哪位大人去办不行?”

    “你还别说,真是这么回事儿。中书省上下都得听王爷的,大年初二那天。连太子都去给王爷拜年道贺,那可是太子啊,未来的大汗!阿合马平章先后几次重礼结交王爷,还把自己的义女嫁给王爷做妾,你们想想就知道,尚书省哪个敢不卖王爷面子?军中更不用提,从阿术丞相到宫中宿卫军再到大都内外所有精锐。全都当过王爷的下属。只要王爷一句话,让他们交谁就得把谁交出来。哪个敢说个不字?”

    “其实你不明白,最重要的是宫里,听说塔剌海皇后曾经请王爷天天进宫陪大汗吃饭,被王爷一口回绝。说是不想去!你听听,啧啧,这话就王爷敢说。还有,过年的时候宫里特别派了几十名宫女到王爷府上帮忙,这可是本朝破天荒的头一次,一个个是如花似玉啊。结果王爷根本没当回事儿,帮完忙就给送回去了,连谢恩的折子都没上一个,弄得宫里的人直犯嘀咕。哈哈。”

    “说到这个,我刚听说一件事儿。王爷已经定下要娶完泽公主,可囊加真公主还不死心。这次去王爷帮忙的宫女就有一半是囊加真公主身边的人。王爷的后宅还有一位海都汗的女儿忽土伦公主,三位公主争夺驸马啊,呵呵,演出来必定是一场好戏!”

    “这些事儿不是咱们能讲的,说点儿别的吧。唉,你们说王爷今天为什么要微服私访?王爷整天那么忙。没事套个头套出来干嘛来了?肯定是有重要的大事儿!我估摸着八成是哪个状子被罗夫人送到王爷眼前,王爷一看。这还得了?一生气,就下决心亲自出来瞧瞧,没想到被那个不开眼的喇嘛给破坏了。王爷暴露了身分,没法儿接着微服私访,只好改主意去了莲花寺,免得南必皇后怪罪。”

    “你老哥儿说得真好,我看也是这么回事儿。可惜啊,王爷难得出来为民探查一番,结果被那个混蛋喇嘛给搅了局。”

    “哈哈,没事儿,有好戏看了,总制院的人一向鼻子朝天,这回且看如何!”百姓们大声哄笑起来。

    程越带着喇嘛们快马加鞭,莲花寺出城不远,山也不高,巳时刚到,一行人已停在莲花寺山门口,离午时还早着呢。

    为程越开道的巡逻兵行礼离去,山门口有许多宫中的宿卫和来上香的百姓,见有人护送红衣喇嘛狂奔而来,发出阵阵欢呼,地上立时黑压压跪倒一片百姓,程越和手下众人反而没人注意。

    寺内迎出一队喇嘛,与程越带来的喇嘛热情寒暄,说着程越听不懂的藏语。

    乌讷尔为程越翻译,主要是说寺中的主持嘉勒斡巴勒正在里面陪南必皇后诵经熏香,时间很充裕,请他先进去与让南必皇后拜见,休息一下再准备祈福。

    祈福时间定在午时三刻,用现在的时间算,还有整整三个小时,程越其实不用一路狂奔,但程越其实另有打算。

    众喇嘛寒暄完毕,红衣大喇嘛马上指着程越向寺内的喇嘛低声说了几句。

    寺内的喇嘛们闻言无不面色大变,急忙走过来口呼佛号,向程越问好。

    程越没时间与他们废话,跳下马道:“带我去拜见南必皇后。”

    喇嘛们恭身请程越进寺,宫中的宿卫也认出程越,纷纷见礼。程越随喇嘛进门,向后寺走去。

    寺内人群摩肩接踵,大雄宝殿前更甚。程越等人沿最侧边走便不受阻碍,很快绕到无人打扰的后寺。

    莲花寺处于一圈山丘环抱之中,地形状似莲花故而得名,后寺是寺中喇嘛徒弟平时休息修行之所,格外清幽。

    寺中人数众多,后寺面积广大,共有三十六个大跨院。院墙高耸,错落有致,处处有人看守。若有人想从后寺逃出去,的确难于登天。程越一行边走边记,对院中的地形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后寺的中心有一个精致典雅的小跨院,正是嘉勒斡巴勒的住处。凡有达官显贵到寺中上香,也在这里歇脚吃茶。

    程越与活佛走到门口,宿卫请止,护军停住脚步,只有程越与喇嘛们可以进到院中。

    程越一马当先,迈步进院,见南必同一些大喇嘛正等在院中,迎接程越身后的活佛抵达。

    南必惊见程越前来,还戴着头套,心里十分惊奇,想笑又不敢笑。此时不方便说话,要先与活佛见礼。

    南必虔诚地拜伏于地,活佛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早就盯上南必,上前扶住南必的双臂,用藏语说了些什么。

    南必精通藏语,与活佛开始对话,程越听不懂,干脆悠哉游哉地在院内四处张望。

    南必身旁站的那名慈眉善目的喇嘛见状走到程越面前,合什施礼道:“敢问施主,是镇南王亲临本寺么?”

    程越并未回礼,道:“你是谁?”

    那位喇嘛丝毫不生气,笑道:“我是本寺主持活佛——嘉勒斡巴勒,南必皇后身边的都是本寺的扎西。扎西之下的才是普通喇嘛,还没有成为喇嘛的叫扎巴,人数最多。”

    程越笑道:“多谢活佛指教。”

    嘉勒斡巴勒忙道:“不敢,镇南王大驾光临,本寺蓬筚生辉,请镇南王先进到屋里用茶如何?”

    程越点点头,刚好南必与活佛已经寒暄完,遂一起进到房中。

    嘉勒斡巴勒的起居室是典型的藏传佛教装饰,庄重华丽,神秘厚重,佛像前点了好几盏酥油灯。活佛有专门的坐位,两边的地上放着一些蒲团,来拜访的人都要坐或跪在蒲团上。

    今天因为有另一个活佛和南必皇后驾临,特地在活佛两侧添了两个同样的座位,但仔细看南必的座位与活佛的还是不同,要稍差一些。他们自认为是活佛,当然要比凡人高一等。

    程越做了不速之客,寺中也不慌乱,于是又在南必皇后的下首给程越添了一个再差一些的座位。

    程越跟着南必走到屋中,两位活佛请南必和程越就座。南必刚要坐回她刚才的座位,突然腰肢被程越一托,南必不由惊呼失声,一股大力将南必整个人向前平推,跌坐进嘉勒斡巴勒在上首的座位。

    没等南必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程越也大摇大摆地坐进另一个活佛的座位,指着其它两个座位冷冷地道:“你们坐吧。”

    程越竟反客为主,让两位活佛坐到下首去!

    饶是嘉勒斡巴勒涵养极佳,也被程越气得浑身发抖。另一个活佛见识过程越的霸道,反倒老实些。这又不是他的地头,轮不到他说话。

    南必生气地站起身来,对程越道:“程越,你怎能如此对活佛无礼?这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么?放肆也要有个限度,不愿待你就走!”

    程越根本不理南必,似笑非笑地看着嘉勒斡巴勒,道:“活佛,你看我该坐在哪里?”

    嘉勒斡巴勒不愧老奸巨滑,盛怒之下,脸上的笑容依然未减分毫,笑道:“镇南王是稀客,随镇南王喜欢即可。”

    南必见程越不理自己,更加生气,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一双杏仁般漂亮的眼睛恨恨地看着程越。

    程越不能坐在南必的上首,于是懒洋洋地起身坐到寺中为他准备的座位上,对嘉勒斡巴勒道:“你们可以坐下了,幸好皇后不跟你们计较。”

    嘉勒斡巴勒苦笑一声,终于领教到程越有多难缠,连南必皇后的训斥都敢不理不睬。(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生气的南必

    两个活佛被程越这么一闹,坐得很别扭,总觉得程越在面带嘲讽地看着他们。他们在别人面前可以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在程越眼里,他们只怕连条狗都不如。为免自讨无趣,两个活佛只好都与南必说话,不敢招惹程越。

    他们说的是藏语,程越听不懂,也不愿听,除了细细打量四周的摆设,没别的事情做。

    过了一会儿,两位活佛起身向南必和程越施礼,他们要去前面为百姓祈福。其实只有嘉勒斡巴勒需要去,另一位只是单纯不想跟程越待在一起。

    两位活佛一出门,屋里就只剩下南必和程越两人。南必气哼哼地虎着脸,也不看他。

    程越双臂上举,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好好一座寺,烧了真可惜。”

    南必转过头,瞪着程越道:“你敢!这么大的寺你想烧就烧,凭什么?”

    程越一本正经地道:“凭什么?就凭它让你对我生气,这座寺也非烧不可!”

    南必还是一脸怒意地看着程越,然而嘴角已隐隐露出微笑。

    程越打开一道门帘,走到嘉勒斡巴勒的床榻前,按了按,疑惑地道:“这床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软?”

    南必急忙跟到程越身边,轻打他的手臂,道:“这是活佛的床榻,你不要随便乱动!”

    程越突然转身,一把抱住南必。将她压到床上,堵住她的小嘴儿热吻起来。

    南必拼命挣扎,奈何程越力量太大。她根本不是对手。一生气,索性一不反抗二不回应,皱着眉毛任由程越随便亲。

    程越感受到她的怒气,轻抚她的脸庞笑道:“生气了?亏我特地赶过来找你。”

    南必甩开他坐起来,冷冷地道:“谁让你来了?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程越心一沉,也生出一丝怒气,道:“你把这些装神弄鬼的喇嘛看得比什么都重。什么都不顾么?”

    南必冷笑道:“装神弄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你还是走吧。”

    程越霍地站起身。咬着牙道:“是,臣遵旨。”说完头也不回地从屋中走出去。

    屋外有几个扎西在徘徊,程越怒气冲冲地随手抓过来一个,道:“我现在很生气。你陪我到处走走。”

    那扎西被吓得神情一紧,道:“王爷,我们要准备过一会儿的祈福,不敢离开。”

    程越冷笑道:“那我就自己去。”把手一松,拔腿向外就走。

    这时立即站出一名扎西,合什道:“王爷,我没什么事情,愿意带王爷游览后寺。”

    程越上下一打量,此人是个中年扎西。体格强健,举止沉稳,面无奸邪之色。点了点头。道:“怎么称呼?”

    中年扎西施礼道:“回王爷,我叫丹珠。”

    程越道:“丹珠,头前带路。”

    丹珠也不罗嗦,躬身道:“王爷请。”带程越走出院外,向后寺深处走去。马福和乌讷尔等人立刻跟到程越身后,细心地向四周张望。

    后寺也有许多佛像和静修的所在。丹珠口才不错,每走到一处就讲解佛像的来历、典故和在佛教中的意义。还有各院的用途,甚是殷勤,但程越对这些胡说八道的东西完全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关注的都在其外。

    程越指着西侧一整排清幽的小院道:“这些院子是做什么的?”

    丹珠道:“本寺求子特别出名,这些地方都是供女施主清心求子之用,在前寺拜过佛后,即可到此处焚香祷告,灵验非常。”

    程越饶有兴趣地道:“哦?这么神奇?带我去看看。”

    丹珠含笑道:“王爷恕罪,这些院子严禁男子进入,即使是寺中喇嘛也不例外。”

    程越似乎毫不在意地道:“那算了,不过就是个院子而已。”

    丹珠笑道:“是啊,其实就是几个普通的院子,靠的是心诚。”

    一行人再往里走,看尽了各处所在,快到后寺尽头的地方出现一个很大的宅院,里面建有三座四层楼高的建筑,合抱出一个院落,每一层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许多小门,加起来有几百间之多,后面就是高高的院墙。

    丹珠道:“此间是寺内喇嘛和扎巴闭关修行之所,不方便进去打扰。墙后便是山崖,本寺到此为止。”

    程越指着楼西侧的一大片空地道:“那里是做什么用的?”

    丹珠从容地道:“本寺人口众多,那里随时可以再修几座楼供修行之用。”

    程越微微一笑,道:“你们活佛真是个有远见的人,名不虚传。”

    丹珠笑道:“王爷一向以高瞻远瞩闻名天下,这话从王爷口中说出来,活佛一定会高兴的。”

    程越突然道:“刚才吃了一肚子茶,想解个手,茅厕在哪儿?”

    丹珠一怔,略显紧张地道:“院中的茅厕用的人太多,有些脏乱,请王爷随我到前面精舍去用。”

    程越也不勉强,笑道:“那就快点吧,我最不爱憋尿,坚持不了太久。”

    丹珠暗暗松了口气,快步将程越带到一处精舍,请程越方便。

    程越方便后,对丹珠不满地道:“这就是你们最干净的茅厕了?还是脏乱差得恶心!你们给我弄出一间真正干净的茅厕来!不然南必皇后这样的贵人来要怎么用?”

    丹珠连声致歉,答应一定马上去办,程越方才作罢。

    程越回到嘉勒斡巴勒的小院,时间未到,南必还在屋中跪在佛前焚香等待,见程越进来,视若无睹。

    程越看着南必虔诚的脸,心底叹息无限,道:“臣已将活佛按时护送到,殿下无事的话,臣请告退。”

    南必冷淡地微微点了点头,程越略一躬身,从屋中退出。

    丹珠见程越要走,连忙上前为程越带路,绕过前寺跪地祈福的人潮,程越走出寺外,与众护军打马回府。

    刚进府门,肖震迎上前道:“大都督,人关在地牢里,伤口给包扎了,吃了咱们的饭菜后,精神好得很。”

    程越道:“你看好他,不要让他出意外,此人对我有用。”

    肖震道:“是。”

    程越道:“你一起进来,我有事要同你们讲。”

    又往里走出不远,张弘范等人迎面而来,一齐施礼。囊加歹抢先道:“王爷,听说王爷今天抓的人是八思八国师的弟子,这位上师虽确有冒犯之处,但王爷已经重重惩治了他,况且王爷大婚在即,何苦节外生枝?王爷要三思啊。”

    程越一言不发,缓缓扫视众将,看得众将心里直发毛,囊加歹尤其忐忑不安,不知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激怒了程越。抬头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最后还是把嘴给闭上。

    程越半晌才叹了口气,拍拍囊加歹的肩膀道:“本来不想对你们说的,不过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你们一起进来听听吧。”

    众将见程越面色凝重,心知必有大事,跟着程越一起进到花厅坐好。

    罗夫人端上茶水,在程越耳边低声讲了几句话,程越点点头,罗夫人即行退下。

    程越道:“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们都听肖震讲过了吧?”

    众将道:“是,肖团长刚回来就对我们讲得很清楚。”

    程越道:“你们觉得我抓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众将面面相觑,乌马尔道:“王爷,照理说王爷已削掉桑哥的双耳,又没有多大的仇怨,应该可以放他走。王爷此举,高深莫测,末将等不得而知。”

    程越道:“总制院乃法外之地,这些年来藏污纳垢,卖官鬻爵,招摇撞骗,坏事做尽,百姓怨声载道,朝野上下却置若罔闻,这些——我没说错吧?”

    众将听得此言,皆默不作声,面有愧色。大都喇嘛的罪恶,罄竹难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们随口就可以讲出许多,只是他们也只能当没听过。

    程越又道:“我还未进大都时,就放言会对喇嘛施以治裁,言犹在耳,各位不要告诉我你们没听说。”

    众将纷纷点头,这样轰动的大事,他们当然知道。

    程越接着道:“总制院的人从我进大都后一直躲着我,不给我任何发作的机会,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们是清白的,更不是因为他们怕我,而是他们担心我把他们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众将身体齐齐一震,面色愈发严肃。

    程越道:“什么是他们的真面目呢?就是他们根本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人面兽心的畜牲!口称慈悲,心肠歹毒,利用百姓的愚昧逞自己的私欲!不管什么宗教,都只是被这种人利用的工具,别人可以装作没看见,我决不答应!”

    怀都忍不住道:“王爷,喇嘛确有扰民之举,但王爷此言,似乎言过其实。”

    程越叹道:“就知道你们不信。先不提桑哥这个混蛋想算计我的龌龊事,你们知道我今天到哪里去了么?”

    奥鲁赤接口道:“听说王爷担心西藏来的活佛赶不及为南必皇后祈福,亲自护送活佛到莲花寺去了,等大汗知道以后,必定十分高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莲花寺的真面目

    ps:感谢gwa和盛世老王的打赏,我会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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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越道:“你们之中有谁知道莲花寺何者最为灵验?”

    抄儿赤道:“末将知道,是求子!不瞒王爷,两年前末将一个小妾给末将生了个儿子,就是去莲花寺求过后怀孕的,的确灵验。”

    游显笑道:“哦?抄儿赤大人也去求过么?我的第七房小妾为我生的女儿也是因为莲花寺灵验所致,还愿的时候还用了一头牛呢,呵呵。”

    程越轻咳一声,道:“还有谁的妻妾去过?”

    武良弼道:“王爷,末将的一个妾也去过,不过没用,还是没生下一儿半女。”

    李恒道:“末将也是,可见并不一定灵验。”

    程越环视众将,道:“没有了么?”

    众将彼此对看,道:“没有了。”

    程越长叹一声,放慢语调道:“我的书你们都看过么?”

    众将点头道:“当然看过。”

    程越道:“不孕有许多可能,最不可能的就是与鬼神有什么关系,你们真的觉得是神仙让你们的妾室下出儿女了?回答我!”

    抄儿赤听程越似乎有些动怒,忙道:“王爷,末将当然相信王爷,可那时候没看到王爷的书啊!而且末将的小妾真的是去莲花寺许愿后不久就怀了孕。末将不敢欺瞒王爷!”

    程越摇了摇头,道:“你跟着去了么?”

    抄儿赤道:“是,末将跟着去的。等了好一会儿呢。”

    程越长叹道:“让我来猜猜看你在寺中的经历吧。你与你的小妾进大雄宝殿上香祈祷,之后有一个喇嘛告诉你的小妾,只在前殿许愿不够,后寺有专门的地方供她清心祈福。你的小妾急于为你生儿育女,于是就跟着喇嘛去了。你在前面等了许久,你的小妾才出来,出来后不太敢跟你说话。也不敢看你的眼色,对不对?”

    抄儿赤愣道:“王爷怎么如亲眼所见?连后面的事都清楚?”

    此时游显突然惊叫一声。脸色大变,重重一拍大腿,道:“不好!原来是这么回事!”

    武良弼和李恒也醒悟过来,气得满脸涨红。拍桌骂道:“贼秃敢尔!若真如王爷所言,必取尔等狗命!”

    抄儿赤恍然大悟,但依然难以置信,迟疑地道:“王爷,另辟净室焚香祷告实属寻常,王爷怕是想多了。”

    奥鲁赤气道:“你真是个糊涂虫!王爷说得这么明白你还心存侥幸!那后面她不敢跟你说话你怎么解释!还有,你那个小妾生完儿子后,神情是否有异常?”

    抄儿赤仔细回想,蓦然大惊。道:“确实!她生下孩子后闷闷不乐,我还觉得奇怪,生儿子不好么?有侍女私下说儿子长得不像我。她得知后很生气,还把那个侍女打了一顿!”

    举座皆怒,几个当事者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张弘范郑重地道:“王爷可有证据?”

    程越道:“你们都看到我门里经常被人塞状子进来吧?”

    众将点头称是。

    程越道:“状子里有几件事情,一是常有女子到寺里上香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寺里不承认见过这些女子。二是曾在寺后的山崖下发现过几具女尸,摔得看不出模样。但有人认出一具尸体身体上的特征是其中一名失踪的女子,寺中依然以不知情搪塞。我觉得殊为可疑。于是派人到大都的集市中打听,果然听说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年前曾有喇嘛化妆成普通百姓,到布庄和旧衣坊买了许多女人用的花布和鞋子。伙计搬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其中一个人的帽子,露出他的光头,还被那个喇嘛骂了一通,他们最后出健德门向北而去。”

    众将听得心惊肉跳,这已经可以算证据确凿了!

    程越道:“莲花寺的主持活佛是嘉勒斡巴勒,他与释教总统嘉木扬喇勒智互相勾结,又与八思八过往甚密,所以官府对莲花寺根本不敢查办。直到我进大都后,有一些状子才递到我府中。刚才罗夫人对我耳语,说是桑哥被我抓进府中的消息传出后,几个门又被塞进几十张状子,全是告喇嘛横行霸道,欺压良善,我估计入夜后会更多。”

    满座鸦雀无声,程越严肃地接着道:“我再提几个问题。第一,寺中有多少女人?活着的有多少,死了的有几个?第二,女人肯定有生下孩子的,那孩子哪儿去了?第三,这件事牵涉的人有多少?只有寺中人还是另有他人?”

    众将面面相觑,宋都木达道:“王爷,不知今天深入寺中,有何所得?”

    程越道:“问得好!我今天本想微服私访,看看莲花寺在搞什么鬼,岂料碰到桑哥对我挑衅使我计划落空,所以我索性将计就计,借口护送活佛直接光明正大地到后寺查探。那些所谓供女子焚香许愿的小院在西侧偏僻的地方,墙很高,加之前寺人声嘈杂,有声音也听不到。关押那些女子的地方在后寺最深处,我故意用要解手试探寺内的人,他们果然不敢让我用那地方的茅厕,因为茅厕附近必定找得到女子月事用的布带或者纸巾!好,事情都摆在眼前,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众将面色严峻,答案已呼之欲出,就算是为自己出这口恶气,他们也不能置身事外!

    乌马尔沉吟道:“王爷,事关重大,上奏大汗会不会更好一些?”

    程越摇头道:“不能这样做。首先是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所有的凭据都是我们的推论,即使你们的小妾愿意说出真相,我难道真能把她们当作证人,让她们受尽屈辱么?其次是容易打草惊蛇,喇嘛在宫内宫外的眼线盘根错节,如果消息走漏,你们想想看,寺里面的女人还能活么?最后是交给大汗也没用,大汗为了喇嘛教的体面,多半会息事宁人,最多悄悄杀几个首恶给我个交待,我肯定不会答应。”

    众将一片沉默,程越看着抄儿赤等四将,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们几个现在心里非常窝火,可你们不能将怒火发泄到小妾身上,她们多半是无辜受骗的,说不定还以为是神仙赐给她们的恩典呢。成吉思汗将与他毫无血缘的术赤视若己出,还封给他汗国,你们即使不如成吉思汗,也得明白一个道理,孩子是无辜的,你们养育他,他们会记住你们的恩德,与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无关。”

    吕文焕道:“王爷,不如不公开那些小院的里的事情,只说寺中的人掳掠女子,岂不两全其美?”

    众将心头一震,对啊!何苦一定要公开呢?

    程越摇头道:“不行。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你们没明白我的用意。我要做的,是让百姓明白事物的真相,从此可以免遭各种宗教的花言巧语蒙蔽,而不只是为了杀几个喇嘛解气,或者借机斗垮八思八。真相不被揭穿,还会有这样的寺庙不断产生,那我们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别人不但不会领你的情,若干年后反而留下一身骂名,说我们姑息养奸,我们不能对子孙后代这么不负责任。”

    众将又陷入沉默,程越讲的道理高屋建瓴,击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李恒一咬牙,率先表态道:“王爷,末将一切都听王爷的,王爷要怎么做,末将决不推托。”

    乌马尔道:“王爷,年后末将就要离开大都回云南,但只要赶得上,请王爷尽管吩咐。”

    囊加歹道:“王爷,不然由末将跟伯颜丞相商量一下如何?”

    程越道:“你是伯颜的心腹,我看你最好不要参与其中,免得牵连到伯颜。”

    囊加歹一听,环顾四周,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片刻,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军装,慨然道:“由王爷做主,我怕什么?伯颜丞相也不会怪罪的。”

    程越微微一笑,道:“你确定?”

    囊加歹豪情万丈地道:“王爷不要小看了我!”

    程越伸出手道:“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囊加歹立即与程越击掌。

    武良弼道:“唯王爷马首是瞻!”

    宋都木达道:“末将听令。”

    怀都道:“王爷说什么,怀都就做什么。”

    众将纷纷表态,张弘范最后出来道:“王爷,末将相信王爷,只要不杀八思八国师,末将听从王爷吩咐。”

    程越一拍大腿,道:“好,你们少安勿躁,我要将此事好好筹划一番,勿必做到滴水不漏,你们回去后,不可露出口风,更不能折磨小妾,等我给你们和受害的百姓报仇!”

    众将齐声道:“是!”

    抄儿赤突然惊叫一声,道:“唉呀,南必皇后还在莲花寺,要不要紧?”

    奥鲁赤气道:“你乱放什么屁!天下间哪个人敢动南必皇后,怕不怕我把喇嘛都给杀了!”

    抄儿赤讪笑一声,不再言语。

    程越回到后宅,将众妾叫到一起,把事情说了一遍,登时气得众妾柳眉倒竖,银牙紧咬。

    忽土伦最为愤怒,按捺不住地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也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四处游说

    程越道:“不能急,还要再等等。我今天去了莲花寺,已经打草惊了蛇,这几天我们一定要若无其事,否则就会使寺中的喇嘛提前下手斩草除根。不过你们也不能闲着,这件事爆发以后,一是寺中会救出一些女子,她们大部分人都会无家可归,我们要想办法安置。二是会有许多人把老婆或小妾包括孩子扫地出门,我们也要尽量帮忙。好在我这府上地方甚大,也需要人平日里打理,你们去算一下,府里能用多少人。除此之外,我会在大都开一些买卖,安置这些女人和孩子给她们一口饭吃,你们要帮忙打听,看看有些什么地方可以买下来,提前做准备。”

    程越此言一出,众妾无不感动得热泪盈眶。柔娘扑进程越怀中紧紧抱住程越,心中的幸福溢于言表。每个女人都希望她的另一半仁慈、慷慨、侠骨柔肠,程越做到了她们梦想中的一切。

    忽土伦温柔地看着程越,对程越的依恋不断地在加深。程越出于尊重,始终没有动她,她反而有些心急。

    程越将八思八的徒弟割掉双耳关押在王府一事迅速流传开来,轰动大都,街头巷尾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镇南王要对付八思八国师了么?一出手竟然就如此狠辣!

    这样的大事,忽逊当然一早拟了折子送进宫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对自己的手下也未回护。还自承过错。

    忽必烈得到奏报,惊怒交加。惊的是程越手段凶狠,丝毫不给八思八留情面。别人还说不出什么。怒的是桑哥居然仗势欺人到了这种程度,竟然利用南必求子的机会机关算尽!徒弟如此,师父又会怎样?

    合上奏折,忽必烈大感头疼。程越和八思八都是他管不了的人物,他好不容易派安童稍稍稳住程越,谁知八思八的把柄还是落到了程越手上!现在要怎么办?他既不能让程越放人,又不能让八思八不理此事。这不是难为人吗?

    满朝文武的眼光都放在了八思八身上,总制院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程越把桑哥押进府中。摆明了是要八思八出头,八思八要怎样才能救回桑哥?

    与此同时,八国八在总制院中前所未见地发了脾气,把回去报信的几个通译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通。他是国师。三岁就可以背诵经文,不管别人有再大的错处,八思八也向来和颜悦色,除了身边几个亲近的人,没人见过他生气,这回是他头一次公开发怒。

    他已经三令五申,千万不要去招惹程越,连他的手下也不行,只要送走了这个瘟神。他们就可以继续过好日子。岂料桑哥偏偏就直接找上程越,桑哥旁边的几个通译却连拦都没拦他,哪有这样送上门的?

    现在可好。自己一方理亏到极点,程越手握桑哥,待价而沽,要他怎么办?不救,总制院威风扫地,人心离散。救。哪有什么办法?程越是好说话的人么?

    八思八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束手无策的感觉,程越就像一堵冰冷的墙。他明明翻不过去,却非要想尽一切办法还是得翻,可即使他找上忽必汗,拿这堵墙依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八思八召集自己的心腹商量了很久,结论很简单,必须要朝中能与程越说得上话的大臣出面缓颊,最起码问一下程越想要如何。

    计议已定,十几个心腹从总制院的侧门悄然离去,分别赴宫中和一些重臣的家中。

    伯颜在家中闲坐,这几天迎来送往的事情很多,他应付得疲惫不堪,难得清闲下来。

    刚吃过一道茶,家人来报:“嘉木扬喇勒智活佛求见,说请老爷勿必见他一面。”

    伯颜叹了口气,道:“果然来了,我这就去。”

    不等他起身,嘉木扬喇勒智已经迫不及待地自己来到书房,对伯颜合什施礼。

    嘉木扬喇勒智高大肥胖,方面大耳,平时举止和缓,脸上总带着慈祥的笑容,此时却面带焦虑,隐隐还透着几分气急败坏。

    伯颜从容与他见礼,请他落座。

    嘉木扬喇勒智心急如焚,稍微寒喧几句后马上便道:“丞相,此番冒昧来访只因逼不得已,请恕我长话短说,丞相可曾听说了上午在钟鼓楼发生的事情?”

    伯颜道:“哦,刚刚听说,还来不及验证。”

    嘉木扬喇勒智忙道:“丞相,此事桑哥确有鲁莽之处,镇南王生气是应该的。不过其它的只是误会,镇南王将桑哥的两只耳朵切掉,已经算出了一口气,再将他押进王府,似乎过分了些,丞相以为呢?”

    伯颜沉吟道:“事情是否如坊间所传,尚难定论,王爷是不是过分,我不敢说。”

    嘉木扬喇勒智暗自一惊,心知伯颜想置身事外。看来传言不假,程越的势力太大,让伯颜这样的重臣也不愿插手,竟然宁可得罪总制院和八思八,这样一来可难办了!

    嘉木扬喇勒智耐心地道:“丞相,桑哥是八思八国师的弟子,镇南王此举,恐怕并不单纯,丞相与八思八国师素来交好,岂能眼睁睁看着国师落难?”

    伯颜淡淡一笑,道:“活佛言重了,八思八国师安如泰山,何来落难之说?若是八思八国师有命,我焉敢不从?不知国师想要我做什么?”

    嘉木扬喇勒智合什道:“不敢,国师别无它求,但求丞相往镇南王府一行,向镇南王求个人情,只要能把桑哥放出来,万事好商量。国师能办到的,一定让镇南王满意。”

    伯颜一怔,没想到会从嘉木扬喇勒智口中听到如此服软的话,险些让他以为听错了!看来八思八真是被逼上了绝路,想尽办法也要让桑哥出来。

    伯颜沉吟半晌,摇头道:“活佛,此事非要国师亲自出面不可,我去也没用。这次镇南王将桑哥关押,明显就是此意,不要说我,即便是太子去,照样会碰软钉子。活佛不信的话,回去可以问一下,太子一定与我一样说法。”

    嘉木扬喇勒智还不死心,道:“丞相不去一次怎么会知道呢?以丞相与镇南王的交情,绝对不会毫无所得,至少可以让镇南王有所顾忌。”

    伯颜闻言一抬头,惊愕地看着嘉木扬喇勒智,失笑道:“顾忌?活佛把镇南王看成什么人了?王爷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事,谁也拦不住他,他认为不对的事,谁也别想勉强他。即使我们一个个都登门拜托,王爷也一点顾忌不会有!”

    嘉木扬喇勒智顿时张口结舌,早听说程越难缠,没想到这么难缠。伯颜绝不会骗他,可如此一来,难道真要八思八负荆请罪?国师的体面何存?还有什么颜面上台讲经祈福?万万做不到!

    伯颜道:“为今之计,不妨由胆巴国师(元朝国师非只一人,胆巴是八思八的心腹,也是为桑哥受戒的人,实际上应该算是桑哥的师父,但桑哥抱住八思八的大腿后,就不再承认胆巴是他的师父,胆巴也不以为意)亲自去一趟镇南王府,见机行事,别无它法。”

    嘉木扬喇勒智喟然一叹,道:“多谢丞相指点,我这就回去禀告国师。”

    伯颜道:“胆巴国师去了哪里?”

    嘉木扬喇勒智道:“国师派他到宫中求见察必大皇后或南必皇后,实在不行,八八罕皇妃或完泽公主也可以。”

    伯颜点头道:“对,不要去惊动大汗,此事才有转寰的余地。”

    两人说话时胆巴正在察必面前恳求,胆巴身材消瘦,皮肤黝黑,脱下喇嘛装活脱脱就是一个老农。不同的是神态安详,举止从容,总喜欢点头微笑。

    察必微微皱眉,心中犯难。任谁都看得出程越用桑哥剑指八思八,可看得出又怎样呢?谁能让程越放人?桑哥骄横狡诈,活该被程越收拾,即使胆巴求到自己面前,她也不好向着八思八说话。

    胆巴看出察必为难,于是道:“大皇后,镇南王削了桑哥的双耳,什么气也出了,八思八国师绝非怪罪镇南王,只是想求他大发慈悲,将桑哥放回家中让他闭门思过,一切罪责都由八思八国师承担。”

    察必叹了口气,道:“胆巴国师,你是不知道镇南王的脾气。他那个人,认定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敢拒绝大汗的要求。大汗一发火,他要么恳切认错,坚决不改,要么就嬉皮笑脸,胡搅蛮缠。打不得骂不得,说又说不过他,是天下间第一号难缠的人物。你要我管,我管得了么?”

    胆巴一怔,苦笑道:“如此说来,镇南王岂不是个天魔?难道八思八国师命中该有此劫?”

    察必叹道:“以我看来,这件事最好要八思八国师亲自去见镇南王,他们两个有误会,解开了就好,不然以镇南王的脾气,八思八国师还有的罪受。”(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嘉勒斡巴勒示警

    胆巴被察必说得哑口无言,察必都不管,八八罕和完泽更不会去惹程越生气,他最后的希望只剩下同样笃信佛教的南必。听说她去莲花寺许愿,程越还亲自为他护送活佛过去,显然南必说话是有用的,不知她回来了没有?

    不用胆巴动问,南必刚好赶回宫中来向察必请安,顺便说一下许愿的事。

    南必一进寝殿,见到胆巴国师在与察必说话,忙双手合什与胆巴见礼。

    胆巴道:“皇后殿下来得正好,八思八国师有一事相求,想请皇后殿下帮助出出主意。”

    南必尚不知钟鼓楼的事情,程越一直没机会跟她提,闻言怔道:“有大皇后在,找我做什么?”

    察必笑道:“我拿这个人没办法,或许你有主意也说不定。”

    南必面色一紧,道:“程越?”

    胆巴道:“正是镇南王。”

    南必气哼哼地坐到椅子上,道:“他又闯什么祸了?就不能消停几天么?”

    胆巴道:“好教皇后得知,此事怪不得镇南王。”接着就把事情的原委向南必细细陈述一遍,其间对桑哥虽略有回护,但基本上没有偏离真实。

    南必这才明白程越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寺中,他为了自己,亲自奔波十余里将活佛送到她面前,可自己只因程越在活佛的床榻上吻她就与程越翻脸,似乎有些对不起程越为她的付出。

    南必轻咬嘴唇。努力在脑中驱赶程越的模样,道:“国师,大皇后都管不了。我更不行,国师最好照大皇后的话做。想当初你们两方互相敌对,各有损伤,但今时不同往日,程越与阿术、伯颜他们都可以把酒言欢,不如借这次的机会让八思八国师也与程越化敌为友,大汗也会高兴的。”

    胆巴心中一动。暗道此言有理,为什么就没人想过呢?于是道:“皇后教训得是。我这就回去与八思八国师讲,告辞。”言罢施礼而出。

    胆巴急匆匆地赶回总制院,其他的心腹已陆续回来。不出意外,所有的大臣都不愿为桑哥出头。免得被程越认定为八思八的同伙,连曾为八思八特地上门规劝过程越的安童都不愿再去。

    不过众臣都给了八思八一些面子,为他出了不少主意,大抵与宫中或伯颜的提议一致。

    八思八陷入沉思。他不得不承认,与程越硬碰硬他完全不是对手,那么,试图与他化敌为友能成功么?可是自己的弟弟和上百名喇嘛死在他的枪下,就这么算了?自己虽暗算过他一次,但程越毫发无损。又杀了许多他手下的人,谈什么各有损伤?根本是自己明里暗里地吃亏!

    慢来,如果是这样。与程越和解应该不会太难,只要自己能放下弟弟的仇恨。

    众喇嘛正在商量,嘉勒斡巴勒带着丹珠匆匆赶到总制院求见八思八和嘉木扬喇勒智。

    众喇嘛听说嘉勒斡巴勒求见,皆一脸震惊,八思八连忙命他们两人进来。

    嘉勒斡巴勒与丹珠向八思八行礼后站到一旁。

    八思八问道:“你们法会还没做完,为什么要突然到这里来?出了什么事?”

    嘉勒斡巴勒道:“国师知道镇南王今天到我寺中去了吧?”

    八思八道:“不错。你不是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么?有什么问题?”

    嘉勒斡巴勒擦拭几把脸上的冷汗,道:“据丹珠讲。镇南王曾说想看一下小院,到后面的修行场时又说想解个手,还问那块空地是做什么用的,丹珠虽都给化解过去,但我越想越害怕。镇南王此人深不可测,别的地方不问,偏偏是这几个地方,我担心这不是巧合,所以特来禀报。”

    嘉勒斡巴勒一番话说得众喇嘛心头一紧,八思八对丹珠厉声道:“丹珠,你把程越当时的神情、语气、动作,细细地给我学一遍,不得有任何加减。”

    丹珠诚惶诚恐地努力将程越的表现模仿个十足,做完后,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犹疑不定。

    八思八道:“程越除了这几个地方,还问过其它地方么?”

    丹珠忙道:“有的。经过厨房的时候他很感兴趣,得知我们用的是他制作的精盐,还开口问在大都是多少钱一斤。另外,他还问过佛像用多少斤铜,几两金子,每年修缮的费用是多少。后来他解过手之后,对茅厕深感不满,让我马上整理出一个干净的给像南必皇后这样的贵人用。哦,对了,他还说应该拓宽上山的道路,他的水泥厂年后就要开工,用水泥筑路的话上下山更方便。”

    八思八微皱双眉,思索良久,开口道:“莲花寺以求子闻名,程越想看看小院很寻常。他喝了一肚子茶,到修行场时刚好要解手也没什么不对。至于修行场旁边那一大块空地空得确实突兀,他问一句也许有他自己的主意。仅这几句话就说他起了疑心,未免言之过早。丹珠说他怒气冲冲地从房中走出来,明显是与南必起了争执,他如果真对莲花寺起疑存心来一窥究竟,怎么会又与南必吵架呢?不过你们看,他们会起什么争执?”

    众人面面相觑,胆巴道:“我刚才入宫的时候,正巧南必从外面回来,看得出她与程越确实绊过几句嘴,对与程越有关的事语气相当不善。但程越应该没对她提过早上的事情,他们之间另有它因。”

    八思八沉吟道:“此事颇费思量,暂且不提。这几天我们要沉住气,先找人盯住镇南王府的动静,看他是否真对莲花寺起疑。桑哥的事不能急,我们不去求他,程越也没办法要挟我们,等挫挫他的锐气再说。”

    众喇嘛深以为然,立刻派出人手到镇南王府附近探查。

    傍晚,马福走进程越的书房,禀报道:“大都督,外面的摊贩增加了七个,有十五个人三次以上经过门口,其它无异动。”

    程越“嗯”了一声,道:“看来八思八已经不急了,他要跟我们拖几天再说。”

    马福笑道:“八思八这头蠢驴,自作聪明。大都督,要不要属下去审问桑哥?”

    程越道:“不用。一定会有人劝八思八与我讲和,别人不会,察必也会。我放着桑哥不动,就是要给他一个讲和的机会。现在还不是收拾八思八的时候,要先从他旁边的人开始清理起。”

    马福道:“大都督要与八思八和议?”

    程越笑道:“是八思八要与我谈和,我只是顺势答应。我们在大都势力虽大,根基尚浅,不足以撼动八思八和红教的地位。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而且要吃得干净!”

    马福嘿嘿一笑,退出书房。

    第二天一早,门口果然收到多出几倍的状子,甚至还有几封血书,都被罗夫人交给管道杲和丁香收好。

    一连几天,镇南王府风平浪静,最大的消息就是程越想做生意,命手下人在大都各处物色地方,程越的侍妾也相中了几处产业,出手买了下来,找人开始收拾。

    八思八在经过初九一天的四处出击后,突然安静下来,对外只说八思八国师得知桑哥所作所为后,对桑哥很失望,觉得他应该受些教训。

    朝中提心吊胆的群臣终于暂时松了口气。镇南王来势汹汹,八思八四两拨千金,坚决不与镇南王正面冲突。镇南王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施力,只能等待八思八出招,看来双方不会真的大打出手。

    察必很欣慰,连忽必烈也暗赞八思八身段柔软,处事得当,让程越吃了个暗亏。

    再次上朝时,程越还是与阔阔伦和八八罕两人一起去看望完泽和囊加真,不同的是经过南必的寝殿时,程越完全没有侧脸张望,而是一闪而过。南必也没有现身,刻意躲在殿中。不过这个别人看不出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正月十六,程越再次上朝,又上一道奏章请忽必烈赐婚。不是忽必烈不答应,这只是规矩。多求几次婚才显得公主尊贵,如果一次就答应,成何体统?蒙古有句俗语“多求则贵,少求则贱”,据说这个规矩来自于成吉思汗去求亲的时候,遂成为蒙古人的传统。

    忽必烈公开的表示还是不置可否,程越也不着急。今天廉希宪与乌马尔上朝向忽必烈辞行,忽必烈对他们再三勉励。

    散朝后,程越没有去看公主,而是亲自送廉希宪和乌马尔出大都,文武百官送行的也很多。两人对程越感激不尽,再次拜谢程越对他们的各种恩德,洒泪而别。

    今天也是水泥厂开工的日子,从苏州派来的工匠带着经过培训的元朝工匠一起热火朝天地大干起来。尚书省和中书省都有高官跑去观看,看完后赞不绝口,上表称贺。

    程越连着十几天没有任何反常,每天忙着找商铺和筑路的事情,偶尔还有礼部的官员到府与程越谈论定亲事宜,看来根本没在乎过莲花寺。

    八思八得报,稍稍放心,将打探的人减少了一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定亲

    正月二十一,程越第三次呈上奏章,请求忽必烈将完泽赐婚给自己,忽必烈终于下旨同意,宫里宫外一片欢腾。

    程越回到府中不久,礼部尚书柴椿求见。进来后先给程越道喜,笑道:“恭喜王爷双喜临门,下官特来沾沾喜气。”

    程越笑道:“咱们是老相识了,不必说客套话,来,坐,给我说说我要做些什么。”

    柴椿道:“大汗说过,王爷的战功就是最好的聘礼,所以不会让王爷为难,不过该有过程一样也不能少。公主身份贵重,王爷多担待。”

    程越笑道:“这是当然,完泽是大汗的女儿,又要嫁给我做王后,我怎么肯让她受委屈?柴大人只管说吧。”

    柴椿笑道:“大汗下旨允婚,只是个开始,按蒙古人的习俗,王爷还是要请一个媒人带着白糖和茶叶到宫里去说亲,因为王爷已上了三道奏章,所以说亲不用再反复,一次就会答应。”

    程越点头道:“好,我会请伯颜去。”

    柴椿笑道:“王爷找伯颜丞相再好不过,伯颜丞相文武双全,清廉有为,大汗倚为左膀右臂,确是最好的人选。”

    程越道:“那接下来呢?”

    柴椿道:“相亲就不用了,然后就是定亲。王爷要带哈达、马奶酒和羊五叉到宫中下定,宫中赐家宴,这桩婚事才算正式确定。”

    程越道:“嗯。还有呢?”

    柴椿笑道:“接着就是送聘礼。呵呵,这件事还要跟王爷打个商量。”

    程越道:“哦?什么商量?”

    柴椿笑道:“蒙古人有个规矩,嫁妆要比聘礼丰厚。王爷要送什么。请提前告诉宫中一声,宫中好有所准备。”

    程越笑道:“公主身份尊贵,我不敢怠慢,早已命人铸了银牛、银马、银羊各三只,合成九只。加上玻璃窗九百扇,精盐九万斤,味精九百斤。茶九百担,不知道够不够?”蒙古人以九为尊。送聘礼最好是九的倍数,实在凑不上也要用三、五、七的奇数,不能为偶数。

    柴椿倒抽一口冷气,嘴角微微抽搐。话都不敢说。银子暂且不提,其它的几样每一种都十分昂贵,先说玻璃窗,那哪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何况足足九百扇!精盐九万斤,抵得上整个辽东的赋税。味精九百斤,有价无市!大元好不容易从南宋用几千匹好马换回来的味精一共也只有这么多。至于茶九百担,蒙古贵族饮南宋新茶已蔚为风潮,可它足足比旧茶贵五倍!这些东西,无一不是元朝想要的好货色。只是加起来太过丰厚,宫中要拿出多少嫁妆给镇南王才好?

    程越“诚惶诚恐”地道:“是不是太寒酸?我再加……”

    柴椿慌忙摆手道:“够了够了,王爷不必如此多礼。大汗必定非常满意。”

    程越心中暗笑,这哪是嫁妆,分明是强买强卖的好买卖!他故意给这么多东西,就是要狠削忽必烈一笔。

    柴椿偷偷拭去冷汗,略带为难地道:“定亲之后就要择吉日。这个要由喇嘛来占卜,王爷要亲自到场。而且要向喇嘛行礼问吉日。”

    柴椿本以为程越会不高兴,岂料程越半点犹豫都没有。道:“当然要去,一切遵照蒙古的风俗。”

    柴椿大喜,最大的阻碍去了,其它的更不成问题。笑道:“余下的等成亲之日再说,现在不急。”

    两人又商议很久,确立下许多细节,直到傍晚柴椿才告辞而去。

    第二天一早,程越便提着礼物赶到伯颜家中。

    伯颜听说程越来请他做媒人,一口答应,接过程越手中的礼物就进了宫。宫里当然二话没说便允了,这就算媒妁之言。

    次日,程越准备好哈达、马奶酒和羊五叉,带着二百护军,亲自赶着马车到宫中下定。

    正常还应该有男方的亲戚,可程越孑然一身,除了一大堆妻妾什么亲人都没有,说起来也真可怜。

    为迎接程越下定,宫门破例大开。程越一下车,周围的内侍和宿卫就围上来恭喜,程越每人都给上一片金叶子,发完为止,宫中众人顿时欢声雷动。镇南王虽霸道了些,对下人可是极好的。

    程越走进后宫,忽必烈和察必、八八罕今天为迎接他下定,特地盛装打扮,极尽庄重奢华。此时见程越孤伶伶地只身进殿,三人心中都大感怜悯。

    程越行礼道:“臣程越,为迎娶完泽公主,特来下定!”

    忽必烈呵呵笑道:“你急什么?昨天伯颜刚提完亲,你今天就跑来下定?”

    程越笑嘻嘻地道:“娶老婆不急什么急?臣这可是正经心思。再不娶完泽过门,母妃就不让臣再去看望完泽了。大汗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忽必烈哈哈大笑,八八罕也嫣然一笑,白了程越一眼。忽必烈随即下令在延春阁设家宴款待程越。

    家宴本应当分两边而坐,但程越只有一个人,于是把各位皇子都安排到程越身边。对面是前四斡耳朵的皇后和皇妃再加上两位公主。

    完泽面红似火,羞得抬不起头。囊加真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程越,彼此心照不宣。

    奴罕和撒不忽偶尔会与程越交错一下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有南必,面对程越礼貌性的问话惜字如金,并不愿多言,与平时的活泼开朗大相径庭。不过今天是程越和完泽的好日子,南必不多说话并不引人起疑。

    铁蔑赤只有六岁,却一心要喝马奶酒。忽必烈大笑,根本不管。南必离得远,管不到,只有程越坚决不许他喝。

    铁蔑赤耍赖,哭闹着非要喝不可,程越毫不客气地把他抓过来,扒下他的裤子朝他的小屁股“啪啪”打了几下,道:“再哭就不给你糖吃,有好东西都不给你,坐汽球也不让你上去。”

    铁蔑赤立刻被程越吓住,老老实实坐下来吃饭。忽必烈笑呵呵地看着,不以为意。

    南必瞪向程越,程越立即反瞪回去。南必轻咬嘴唇,十分委屈,分不清程越是不是故意打铁蔑赤气她,她又不好说什么。

    因为是家宴,忽必烈没有让舞姬出现,喝到酒酣耳热之际,众皇子和嫔妃一个个站出来歌舞,参与的人马上就多起来,程越更要下场一起跳,最后连忽必烈与察必也亲自下来翩翩起舞,伴随乐师的音乐,每个人都兴高采烈。

    最后是程越与完泽的共舞,程越的蒙古舞跳得有些笨拙,但并不难看,完泽完全沉醉其中,尤其是能与程越在这种场合下共舞,完泽脸上洋溢的幸福让每个人都充满羡慕。

    家宴从午间一直延续到晚上,忽必烈高兴得喝过了头,被察必和南必搀扶回去安歇,其他人自然就散了。

    程越牵着完泽的手送她回去,八八罕这回没有跟着,只嘱咐完泽贴身的宫女不要让程越乱来。

    程越将完泽送到屋里,抱着完泽亲吻了很久才离开,再不走他真的会忍不住。

    从完泽的公主府走出,程越并没有回去,而是又去找囊加真。

    程越一进门,众多宫女立刻上来请安。

    程越笑道:“你们谁会唱蒙古歌?举手。”

    有六个宫女举手,程越手一召,道:“你们跟我来。”带她们直接进屋。

    囊加真刚洗完脸和脚,准备睡觉。见程越突然出现,兴奋得立即娇呼一声,扑进程越怀中,完全不在乎对后面的宫女还在看着她。

    囊加真撒娇道:“你怎么来了?再不走宫门就落闩了。”

    程越轻轻在她唇上一吻,柔声道:“今天是定亲的日子,我怎么可以不跟你跳舞?让她们唱歌,我来陪你跳舞好不好?”

    囊加真惊喜得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紧紧抱住程越,禁不住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完泽与程越跳舞的时候,她脸上虽然在笑,但心里却在哭,这一切程越都看在眼里。

    程越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刚才是谁说宫里要落闩了来着?我再不走就得被抓起来了。以后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抱。”

    囊加真破涕为笑,迅速擦干眼泪道:“来啊,看我跳得如何?”

    六名宫女被程越的细心和体贴感动得热泪盈眶,闻言忙收拾心情,略带哭腔地开始唱歌。

    囊加真与程越跳起欢快的舞蹈,跳得那么投入,那么幸福。她今天所受的一切委屈,就在这支舞里烟消云散。此刻,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一支舞跳完,程越抱住囊加真在她唇上狠狠亲吻几下,道:“我要走了,过几天来看你,记得我对你说的话。”说完就走出门外。

    珍珠静静地坐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歌声和笑声,突然门一开,程越踏出屋门。

    没等珍珠反应过来,程越突然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拍手笑道:“嗯,是香的,哈哈。”扬长而去。

    珍珠泪眼婆娑地看着程越的背影,小声自言自语道:“算你有良心。”

    程越沿路狂奔,终于抢在宫门落闩前得以出宫,再晚,就是一条大罪。(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聘礼

    程越回到家中,没有去卧室,而是拐了个弯,来到忽土伦住的屋子。

    程越轻轻一敲门,忽土伦身边的一个侍女过来开门,见程越这么晚前来,很是惊诧。

    程越小声问道:“忽土伦睡了没有?”

    侍女轻声答道:“公主没睡,正在看书。”

    程越笑道:“看书?我去瞧瞧。”

    侍女忙让到一旁,请程越进屋。

    程越走到里屋,果然看到忽土伦拿着一本程越编写的《语文》,在明亮的煤油灯下边看边写。

    程越微微一笑,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刚要吓她,忽听得忽土伦道:“刚写完了一篇字,你给我看看有没有进步。”说着头也不回到递过来一张纸,原来是把他当作了侍女。

    程越接过纸就着灯光细细一看,不禁心生感动。纸上面整整齐齐地写满了“一”字,只有这么一画,写了认认真真的好几百个。难怪她会让侍女看,就算不懂汉语,也看得出是否有提高。

    程越笑道:“有没有进步我不知道,不过你写得不错,我很喜欢。”

    忽土伦惊喜地一回头,笑道:“你今天不是下定去了么?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程越轻抚她的秀发,道:“你在我心里,一点也不比完泽和囊加真差,其实你有点像完泽,身为公主,身上没有骄娇之气,是做老婆的好人选。跟着我着实委屈了你。不过我没办法,你对我很重要,我用强迫的也要留你在我身边。有一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名分,在此之前,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不妨暂且忍耐。相信我,我不会对不起你,绝对不会。”

    忽土伦美目泛起一丝雾气,轻轻握住程越的手。

    自从她跟着程越以来。外面说什么话的都有,虽然没人会在她面前讲。但她在大都不受别人待见也是事实。除了程越和他的侍妾,几乎所有人看她都带着一丝异样的眼神。她不是木头人,心里一直很难过。

    完泽很快要成为程越的王后,可她呢?什么都不是。连侍妾都不是。前几天有她手下的精兵受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在外面跟人打了一架,结果被官府抓走。程越听说后,一纸公文就给放了出来,还派心腹肖震亲自去接送回军中,给足了她颜面。

    可是她很不安,她只想尽快去临安。那里是程越的地方,只有到了那里,她才会感到自在,心里那股莫名的压抑才会得到释放。

    这些感受她从来没跟别人讲过。但程越都知道,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他依然记得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程越摸着忽土伦修长的手笑道:“这是我碰过最大的一双女子的手,比我的手都要大。”

    忽土伦嫣然一笑,犹豫地道:“我……我这么高,你会不会不喜欢?”

    程越两眼一亮,忍不住捏了捏忽土伦清秀的脸颊,笑道:“你这样的身材在后世会非常值钱。现在的人还没办法欣赏你的美,但我懂。等我们回到临安,我就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给我一个人看。”

    忽土伦红着脸啐道:“不正经。”

    程越哈哈笑道:“我跟你在一起如果还一本正经,你会受不了的。”

    两人在屋里欢声笑语,两个侍女乐得直拍胸脯。她们一直担心程越只是利用忽土伦而不喜欢她,现在她们可放了心。

    程越在忽土伦房里待了半个时辰才走,忽土伦十分开心,从到大都以来从来没这么开心。

    两天后,从苏州运来的聘礼送到,王府又忙得团团乱转。忙了两天整理好,程越便请伯颜再加上安童往宫中送聘。

    这次就要盛大得多,伯颜调集一千人沿途清道,敲锣打鼓,与汉人的婚俗很像。

    镇南王向宫中完聘,又是伯颜和安童两位丞相亲自护送,大都的热闹可想而知。程越却一副与他没多大关系的样子,张弘范等众将的训练依旧不打折扣。

    宫中接到聘礼后,有一系列的步骤要走,烧香鸣炮,敬告祖宗神明,再要请两位丞相欢宴。

    安童另外负有一项特殊的使命,在宴会进行到一多半的时候,安童找机会单独将阔阔伦叫出来,送给她程越特地准备的九只玉瓶。

    九只玉瓶被放在三个精美的檀香木盒子中,包裹得十分妥当,安童甚至不知是什么。他只管送,别的不想知道。

    九只玉瓶造型各异,上面雕有龙、凤、麒麟、龟、白虎、朱雀、玄武、貔貅、豹等祥兽各一只,玉是上好的和田玉,每只祥兽的眼睛都用各色宝石镶嵌,精美至极。

    每只玉瓶中都装有不同的东西,珍珠、翡翠、玛瑙、水晶、玉石、珊瑚、琥珀、金珠、银珠装得满满当当,九只玉瓶合在一起,堪称价值连城!

    这是程越从宫中送给他的礼物中精选出来的,恰好凑成九只,本想作为聘礼的一部分,但后来改了主意,让安童送给阔阔伦,以补偿囊加真受到的委屈。

    阔阔伦从安童手中接过这三个木盒,得知是程越特地托安童送来的,十分惊喜。自己拿不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便把囊加真给唤出来,与她和珍珠三人,每人拿一个木盒先送回公主府再说。

    三人回到公主府,在打开木盒的一刹那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九只玉瓶的华美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程越对囊加真的心意。他惟恐阔阔出和囊加真今天会感到失落,特地将这样的宝贝送给她们,这就是明摆着的聘礼!

    母女两人兴奋了好一阵,越看越爱,好不容易压抑住雀跃的心情,将玉瓶收好,赶回宴席。

    宴席结束后,伯颜与安童拜别出宫,同时也将比来的时候更多的回礼和婚书带回镇南王府。

    忽必烈这回算是下了血本。回礼中只金子一项,就有足足九千两,另外还有银九万两,良马九千匹及大量王府日用之物,都是考虑到程越路途遥远,没有给太多无用的东西,免得搬走时不方便。反正南宋应有尽有,程越也不是吝啬的人。

    丁香计算完,喜滋滋地在程越耳边说了个数字,就是此次他赚到的钱。程越一笑,抱起丁香连亲好几口。

    晚上,程越送走伯颜和安童,又来到忽土伦的房间。

    忽土伦早料到他会来,特地精心打扮,穿着全套蒙古族的盛装迎接程越。

    程越大乐,搂着忽土伦柔韧的腰肢,坐到床上。

    忽土伦一双美目瞬也不瞬地盯在程越的脸上,见程越转过头看她,伸出手娇笑道:“拿来!”

    程越在她手心一挠,调笑道:“拿什么来?”

    忽土伦娇嗔道:“不是要给我聘礼么?我父汗可是提早把一万匹马的回礼给你了,我的聘礼呢?”

    程越微微一笑,搂住她的腰道:“我给你的聘礼是最特别的,而且你可以选。第一个是一把手枪和一百发子弹……”

    忽土伦喜不自禁,急切地拉住程越的手一直晃,道:“我就要这个!”

    程越笑道:“你不听一下另外两样么?”

    忽土伦兴奋地摇头道:“不用了,我就要这个,别的什么都不要!”程越用枪在阿力麻里大杀四方,威震蒙古,对她而言,没有比枪再好的聘礼!

    程越哈哈笑道:“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来,这是你的了。”从怀中取出一把带着枪套的手枪和黄澄澄的一百发子弹。

    忽土伦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把手枪拿到手中,细细把玩,久久不愿松开。

    程越好人做到底,又教忽土伦如何使用和保养。

    忽土伦笑靥如花,心满意足。程越无论送给她什么昂贵的东西,都不能与完泽相比,唯一能超过那些聘礼的,只有她手中这把手枪。

    程越把枪送给她,说明他已真正把她当作自己最亲密的人,她的地位也与别人不同。要知道程越其他的侍妾包括完泽都没有枪,完泽当初让程越把枪给忽必烈看一下还激怒了程越。相比而言,程越对她的宠爱比身为王后的完泽都要深厚,忽土伦心中的幸福溢于言表。

    程越贴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把枪很重要,你不要给任何人看到,明白么?”

    忽土伦心跳加快,涨红脸点点头,紧张地道:“我知道,我……一定保管好它。”

    程越托起忽土伦的俏脸,缓缓低头,吻住了她的樱唇。

    忽土伦激动得全身颤抖,两只手不知该放到哪里才好,还没等她决定下来,程越的舌头已攻进她的口中,品尝她的香舌。

    忽土伦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任凭程越攻城掠地,幸好在马上要摘下她胸衣的最后一刻,程越勉强控制住了自己。

    忽土伦面色酡红,柔声道:“没关系的,我迟早是你的人。”

    程越深吸一口气,道:“你跟着我就已经够委屈的,我不能这么草率。我们等一等,回到临安再说。”

    忽土伦心中感动,坐起来又与程越激吻。

    缠绵良久,程越衣衫不整地从忽土伦房中离开,回到房中与众妾大战一场,半夜方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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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大型反恐行动看守武器物资的特种兵,莫名奇妙地穿越到了南宋末年元军即将攻破临安前。别无选择,他拿起了武器,以一己之力开始阻止这一历史进程。但困难也很大,武器是有限的,南宋的奸臣,元朝的精兵悍将,尽失的士气。他坚韧不拔,乐观开朗。威震独松关,奇袭潭州,打出一场又一场精典之战,逼得元朝只能谈和。忽必烈的公主,文天祥的女儿,南宋的太后,战俘的小妾,他风流倜傥。他将如何挽狂澜于既倒?扬汉人威武于天下?请收藏篡宋灭元,一幕幕历史大剧为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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