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诅咒束缚的解释
大概解释一下，我设想的魔女教派的诅咒束缚。
它只能限制具体行为，不够灵活又弊端不少，那么必然就会导致它编织具体但却不算严密的条件约束，同时大幅度提高惩罚的力度。
我的粗略想法是：
序列8以下，约束条件是“不外传配方”和“不背叛教派”这两类；
序列7，在上述两类下增加细节条件约束；
序列6以上，再增加一类“保证下属忠诚”。
条件肯定不能设置的严苛，防止不小心违背。
但这样一来，违背的代价肯定就很高。
再看琦莉违背的那条，正常会有人违背吗？
不可能。
如果违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纵容属下背叛教派，这不就等于她也背叛了。
那么诅咒发作致死，也就不算强行了。
再说诅咒的威力，主角承受的是琦莉序列6级别的诅咒，琦莉承受的是绝望魔女序列4级别的诅咒。
威力显然是天差地别。
大概就这些，我认为合理性还是足够的。
（这个本来是发在本章说里的，但太长了，于是改成单独发出来。）
第28章：痛苦
差不多晚上七点，莫雷蒂一家默默地看着餐桌上的那张留言条，相顾无言。
“克来恩、梅丽莎、还有班森，我去了贝克兰德，不用担心。”
“我带出来的药剂用完了，需要找那位大医生再补充一些。”
“短则三天，长则一周，我会尽快返回的。”
瓦莉拉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很能给人一种“逃家公主”的感觉，让他们深刻感受到了彼此间的阶级差距。
同一时间，瓦莉拉在贝克兰德桥区域下了蒸汽列车。
在列车上补眠了一个白天，她脸上的气色比早上好了很多。
出了站点，瓦莉拉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她和琦莉的小窝。
好在那里离白朗姆街不远。
瓦莉拉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走完了原本一刻钟的路程，回到住处。
琦莉的房间，房门紧闭。
顾不得其他，瓦莉拉解下右腕上的细铁丝，三两下撬开了门锁。
门开。
房内的空气冲进鼻腔，送来香甜中带着一丝腥味的气息。
瓦莉拉一眼就看到，木框的全身镜后面，露出了琦莉侧躺在床上的上半身。
浅粉色的床单上，琦莉裸露出来的皮肤变得暗沉，不复往日的白皙光泽。
瓦莉拉快走几步，绕过那面全身镜，就看到木质地板上，琦莉呕吐出来的血沫和脏器。
琦莉死了！
强烈的窒息感包裹住瓦莉拉的身心。
她摇晃着倒退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
琦莉死了！
瓦莉拉一下子明白过来，她为什么没有死在昨夜。
是琦莉救了自己。
可，琦莉却死了！
瓦莉拉无力地坐倒在地面上，两眼直直地看着躺在床上，身穿粉紫色睡裙，好像睡美人的琦莉，脑袋里一片空白。
清亮的泪水潺潺不绝，在她精致的面庞上流淌。
恍忽间，瓦莉拉又感觉到了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就好像琦莉在召唤她的时候那样。
瓦莉拉就这样坐在地上，不语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左手被什么东西牵扯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瓦莉拉木然低头，看到是一缕深褐色的发丝正要缠到她的左腕上。
麻木的她忘了这是危险的神奇物品，没有规避。
很快，发丝缠上她的手腕。
一股相当强烈的爱欲从瓦莉拉的心底迸发，冲破了她悲痛麻木的心境。
在这股欲念的驭使下，瓦莉拉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对床上的琦莉做些什么。
好在她及时恢复了清醒。
依照节制派的理念，瓦莉拉引导这股欲念与右手食指上“囚徒戒指”附带的诅咒相调和，凝聚出更加坚强的超凡意志，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力。
瓦莉拉抬起左手，看了看缠在手腕上的发丝，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无论过去将来，这应该会是她唯一一个，先知道负面效果的神奇物品。
放下左手，瓦莉拉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琦莉，还是感觉到呼吸困难，心脏隐隐抽痛。
但她不会再沉湎进去了。
瓦莉拉转头看向那面木框的全身镜，它前方的地面上，有三团蜡烛燃尽后的烛泪。
她将左掌抚上镜面，低声呢喃道：“魔镜魔镜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随即，镜面上浮现一层幽暗的光华。
画面显现。
泪流满面的琦莉收回掌心的黑色火焰，但血珠发结上却仍有小朵火苗静静燃烧……
一脸惶急的琦莉再度腾起黑焰，强行拆解发结中正在发作的诅咒术……
露出哀婉微笑的琦莉伸手抚摸镜面，随后张口吐出了绿色的胆汁，吐出了燃烧着黑焰的脏器……
瓦莉拉“刷”地一下收回左手。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心中燃起滔天的怒恨之火。
通过刚才镜面中显现的画面，她完全明白了琦莉的死因。
琦莉为了救她，触发了魔女教派施加在她身上的束缚诅咒！
“再见了。”
“我……不后悔。”
想到琦莉临死前呢喃的这两句话，瓦莉拉从口中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挤出了一段破碎的低语。
语气怨毒森冷。
“魔女教派……绝望夜莺！”
瓦莉拉弯腰捡起地上的几块脏器，放回到琦莉的怀里，在床边蹲下，将她脸上的那一缕发丝压到耳后，摩梭着她冰凉的脸颊。
她好后悔。
后悔先前怀疑琦莉的真心，没有给她期盼的回应；
后悔先前刻意疏远，在太多事情上欺瞒了琦莉；
后悔先前意志太过坚定，没有和琦莉亲密无间。
明明她已经想办法解决了雪伦夫人，只要再有一小段时间，她就能晋升序列6，她就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既保全琦莉，又恢复自由……
瓦莉拉任由脑海中的思绪纷飞。
又过去不知道多久，她才重新站起身来。
她不会再像上次失手杀死代罚者科尔沃那样，心态完全崩溃了。
因为这一次，没有琦莉再来两巴掌打醒她了。
瓦莉拉从琦莉弯曲的手掌中，取回用自己发和血编织的血珠发结，凝神检查。
很快她就确认清楚，施加在上面的诅咒术已经被完全清除了。
琦莉只保留了它和瓦莉拉之间，紧密的神秘学联系。
也许那时候……她还想靠着它找到我？
瓦莉拉捏紧拳头，喃喃念出几句咒语，掌心霍然蹿出了一团黑色的火焰。
片刻后，她垂下手臂，掌心飘散出点点灰尽。
她，自由了。
以她绝不愿意接受的代价为前提。
紧接着，瓦莉拉抱起已经变得僵硬的琦莉，来到隔壁的盥洗室，帮她清洗。
……
很久以后，瓦莉拉将琦莉放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这时候的琦莉，不仅换了一身衣裙，还着上了澹妆，恢复了往日里大半的颜值。
帮琦莉整理遗容的过程中，瓦莉拉有发现一些物品。
琦莉的怀里，有一柄替身魔杖；她的腰包里，除了一些生活物品外，还有两个血珠发结，以及那个让她和琦莉结缘的“神偷徽章”。
除此之外，在琦莉的梳妆台里，她还发现了一份房屋持有证明、几张贝克兰德银行的不记名支票，以及一些高档场所的会员资格信物。
最受瓦莉拉关注的是那栋房屋的持有证明。
那是位于西区威廉姆斯街的独栋房屋，一栋花园别墅。
倒不是因为它价值最高，而是因为这让瓦莉拉找到了琦莉最好的埋身之所。
瓦莉拉抱着琦莉，将荧光粉末洒在自己和她的身上，隐去身形，趁夜赶往西区。
第29章：验证与伪装
威廉姆斯街在西区和皇后区交界的地方，属于贝克兰德核心且宜于居住的位置。
瓦莉拉抱着琦莉，花了不少时间，终于赶到这条街的街尾。
沿着街道继续前进，在路过一座废弃的小教堂之后不久，瓦莉拉来到威廉姆斯街67号的房屋外。
这里显然已经闲置了很久。
未经修剪的灌木篱笆长到一米多高，靠近街边的草坪上满是泥泞和枯枝落叶，更深处的花园里杂草丛生，更是长出了几颗两三米高的小树。
房屋主体是一栋三层楼房，除了外墙的漆层有些斑驳之外，不太看得出来它其实已经久未修缮。
瓦莉拉直接从灌木篱笆外跳了进去。
她高高跃起，又轻轻落地，踩在烂泥和落叶上，却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没多久，瓦莉拉就在后院的某处找到合适的地方。
她直接拔起生长在那里的小树，拗断根枝，就用它两手合握的主干，将地上的坑洞扩大。
接着，她凝聚寒冰，制造了一副透明的冰棺，将琦莉安葬。
和那个咒术木偶一样，这副冰棺至少能维持几个月的时间。
这是暂时的应急措施，瓦莉拉打算之后再更加妥善地处置琦莉的敛葬事宜。
她用折叠刀将小树的主干切削，制作了一个木质的十字架，插在重新平整的地面上。
最后，瓦莉拉做好反占卜，又洒上一些附近收集的残花落叶，粗略掩盖了痕迹，便带着木屑之类的垃圾离开。
……
再次回到桥区的住处，做好反占卜，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
瓦莉拉坐在琦莉的梳妆台前，努力平复心情，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琦莉是怎么发现问题的？
瓦莉拉仔细回忆，基本可以确认，自己没有在琦莉那里露出过明显的破绽。
问题极有可能是出在了别的地方。
雪伦夫人！
她最近出的最大纰漏，就是被雪伦夫人发现了身份。
为此，她甚至不得不冒险提前设计和执行刺杀计划。
雪伦夫人的上级极有可能也是绝望夜莺潘娜蒂亚，和琦莉相同！
假设她制定刺杀计划的那几天里，雪伦夫人和绝望夜莺有过联系，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瓦莉拉越想越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相。
以最坏的情况考虑，这就是真相，那么她现在的处境是怎样的？
瓦莉拉不好确定，但她觉得应该自己还没有引起绝望夜莺的注意。
否则的话，琦莉死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肯定会是她，而不是自己。
但局面还是很危急！
绝望夜莺随时都有可能发现，她手下的两个“欢愉”魔女，死在了同一个晚上。
只要稍稍调查，她很容易就能把瓦里纳和廷根“女巫”联系起来。
瓦莉拉遽然察觉到，自己头顶上来自半神的威胁和阴影，心中生出了巨大的紧迫感。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要想办法干扰和误导绝望夜莺的视线。
瓦莉拉沉着脸，扭动“底线”怀表的旋钮，进入了“推理状态”。
5分钟后，她重新睁开双眼。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利用目标，不过还要等有些想法确定下来，心中那个模湖的误导计划才有可能真正成型。
瓦莉拉取出琦莉腰包里的两个血珠发结放到桌上，借助镜面占卜，确定它们的归属者，以及他们的其他信息。
很快，她就对琦莉的两个手下有了大概的了解。
瓦莉拉取出左边发结中包纳的血珠，放到小巧的随身镜上，挥掌一抹，那颗小巧的红珠便自行滚动，在镜面上指示出了那个“教唆者”的大概方位。
她收好其他物品，追踪过去。
……
大约一个小时后，瓦莉拉在东区黑棕榈街一间民居的卧室里，找到了睡得正香的“教唆者”。
她从窗户潜入，挥手开启“灰白视野”，在“教唆者”和自己之间建立起“连接”。
没用太久，她就确认清楚，这个“教唆者”是个该死的人渣。
瓦莉拉冷冷地打量他几眼，将他的血珠安回发结中，在上面新增加了一条限制类的诅咒。
“起来！”
她一脚踹在床上。
熟睡的“教唆者”被惊醒，反应极快地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蹲在床上蓄势待发。
“你是谁？！”
问话刚一出口，就有无边的剧痛在他的心口爆发。
他痛苦地丢下匕首，死死的盯住瓦莉拉，嘴巴开合几次也没能再发出声音。
很快，他死了。
在这个过程里，瓦莉拉一直关注着掌心中血珠发结的反应。
诅咒发作时，发结上燃起了小朵的黑色火焰，安静燃烧。
黑焰能直接看到，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现象了，也没有勾动她的灵性提醒。
等到“教唆者”真正死去，黑焰消散，血珠发结恢复了原貌。
在用灵性沟通之前，瓦莉拉也没办法确定，血珠发结上的诅咒术发作，已经致血珠的主人死亡。
通过这次的验证，瓦莉拉确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猜测。
只不过，她还是无法判断，相似的情况在绝望夜莺那里，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反应。
她没有选择，只能再赌一把。
以绝望夜莺同样没能察觉为前提，布置误导手段。
过了一会儿，“教唆者”的非凡特性从咽喉处析出，是一小块白里透黑的类橡胶物品。
瓦莉拉取了特性，一手提起“教唆者”的尸体，做好反占卜以后，跳出窗外。
就近将尸体丢到附近的下水道深处，瓦莉拉重新返回桥区的住处。
借助冥想的技巧，她在天亮前直接进入了深度睡眠，休息恢复。
……
大约早上九点，瓦莉拉醒来。
简单洗漱之后，她翻转出折叠刀，割开左手掌心，又一次将“渴血之舌”种了上去，接着微调自己的容貌，往那位“教唆者”的女性面容靠拢一些。
“啊……喔……呃”
瓦莉拉发声几次，微调喉咙构造，改变了自己的声线，使它更接近那位“教唆者”。
完成伪装以后，她将“渴血之舌”收回。
这一次的调整属于微调，损失的血液不多，她昨天喝过“生血药剂”调理恢复，暂时还撑得住。
稍微打扮了一下，瓦莉拉顶着他人的面容出门。
第30章：误导与琦莉的过往
上午九点半。
吃过早餐后，瓦莉拉来到乔伍德区，莫瓦斯街18号的凯特拉律师事务所。
通过约定的暗号，她见到了久违的熟人——中级事务律师，“教唆者”斐哥罗·佛斯特。
他穿着燕尾正装，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
见到瓦莉拉走进办公室，他先是一愣，旋即脸上盛开了惊喜的笑容。
“埃利奥，哦不，爱丽欧，你这么快就晋升序列7了？”
他走近瓦莉拉的身边，状似随意地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引到沙发上坐下。
学着那位“教唆者”的说话方式，瓦莉拉冷澹又粗鲁地问道：
“你这该死的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序列7的秘密？”
“你之前的热心帮忙，说是未来有个小小请求，是不是就等着我变成婊子，好和我上床？”
斐哥罗脸上堆笑，“你先别急。”
“我承认，我是知道序列7的秘密，也确实是那样的小心思。”
“但是，”斐哥罗按住瓦莉拉两只嫩滑的手臂，“但是我也说了，是希望你能看在人情的份上答应。”
“我不会、也没办法强求的，毕竟你已经比我强了。”
瓦莉拉手上发力，把斐哥罗不老实的手掌挥开，恶狠狠地说道：
“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想让我和你上床？你就别做梦了！”
说完，瓦莉拉直接起身离开。
她刻意表演，先用男性的步伐走到门边，拉开房门，再换成女性的步伐离开。
翘起右腿坐在沙发上的斐哥罗，盯着瓦莉拉离开的身影，嘴角慢慢勾起了很大的弧度。
“嘿，你总归是还要晋升的，到时候……”
……
魔女教派都是单线联系，绝望夜莺和琦莉的下属隔了一层，直接追查比较困难。
因此，最简便快捷的办法就是去询问斐哥罗。
她误导斐哥罗的计策如果确实起效了，那至少能把魔女教派的追查拖延一段时间。
从斐哥罗那里返回之后，瓦莉拉再次付出少许血液，将之前的伪装还原。
这样一通折腾，她好不容易多了几分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瓦莉拉忍住轻微的无力和寒冷感觉，开始细致检查琦莉的物品。
她的物品很多，衣物占了一大半。
房间的格局简单，没有衣帽间，因此各种款式、各种风格的衣裙、帽饰、鞋靴，都分门别类地放在几个衣柜里，其中帽饰以宽檐纱帽为主。
瓦莉拉花了挺长时间，将它们都摸索检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会暴露秘密的物品。
她之所以要如此认真的检查，是因为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件琦莉的物品。
床铺和梳妆台，昨晚她已经检查过了；剩下没有检查的，就只有书桌了。
拉开抽屉，瓦莉拉首先看到的，是一本相册。
翻开第一页，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
显然，是基里·维奇。
他的相貌和琦莉有大约四五分相似，棕眸褐发，穿着白衬衣黑马夹，打着深紫色的领结，相貌不俗，只是神色有些阴鸷，惹人反感。
往后翻，都是琦莉的照片。
这些照片似乎是按照时间顺序安置的，一开始的琦莉照片中，也能看出一些基里的影子，表情有些阴暗，后面就渐渐澹化了。
翻到最后几页，其中一个位置空了出来。
瓦莉拉估计，那个位置原本放置的，应该是她手里的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中的琦莉是最好看的。
再往后，相册中多了几张剪报，是她以赏金猎人雷克萨的身份上报纸的几张合照。
瓦莉拉看得心中一酸。
她要找的就是这类物品，让魔女教派找到的话，她的误导计策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相册的下方，是一个棕色封皮的笔记本。
瓦莉拉将相册暂时放到一边，翻开笔记。
笔记差不多算是琦莉的日记，也是她的神秘学笔记，记录了她的人生剪影。
前面三分之一的内容相当凌乱破碎，不成章法，经常出现大段的重复，诸如“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贱人贱人贱人”之类的发泄语句。
这有些像是她当初在码头工会的会长办公室看到的肯特笔记，都隐含疯狂。
瓦莉拉耐着性子看完，通过大量垃圾文字中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了基里·维奇的大概经历，同时也明白了基里为什么拍照时都表现得神色阴鸷。
他的经历相当坎坷。
他的父亲居然是一位贵族，位序最低的勋爵；母亲应该是一位妓女，怀孕后被接进家门，住在仆人房。
他还有一个比他小了几个月的弟弟，是勋爵夫人产下的儿子。
显然，他们母子在府上不会好过，地位大约就比仆人高上一点，受欺负肯定是免不了的。
更惨的是，大约在基里五六岁，刚开始记事的时候，唯一会保护他的母亲就染病去世了。
做了差不多十年的特殊仆人之后，基里做了一件大事。
他忍耐不住心中的愤恨，抱着共同毁灭的想法，设计杀死了他的弟弟，以及勋爵夫人。
巧的是，当晚有刺客潜入，杀死了他的父亲。
刺客见他天赋异禀，把他介绍进了魔女教派在贝克兰德的外围组织，也就是俗称的“黑暗兄弟会”。
全家被杀，作为私生子的基里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爵位。
但这并没有改善他的生活。
因为众多债主上门了。
放弃了几乎所有财产，甚至将最后的住宅也抵押给了贝克兰德银行，贷出钱款，基里才勉强解决了所有债务。
他因此降级成了从男爵。
这还不算最糟。
因为还不上贷款的话，他将失去最后的房产，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是刺客这个行业拯救了基里。
他冒险杀人，领取酬金，用了差不多五年时间，最终解决了贷款，收回了房产。
银行派出的房屋看守撤离，基里也没有入住，那栋花园别墅就这样空置下来，无人打理。
再之后，分派任务的负责人换成了斐哥罗。
经他指点，基里才懂了关窍，成为了真正的“刺客”。
日记里，他对斐哥罗的评价是，“唯一的好心人。”
靠着熟练的刺杀技术，不懂扮演法的琦莉也只用了不到一年，就晋升成了“教唆者”。
之后，他等了将近两年，才等到上级给他发布消化“教唆者”魔药的特殊任务。
他在贝克兰德附近某小镇的煤矿洞里，制造出一场巨大的“矿难”，消化了魔药，晋升成为“女巫”，改名琦莉。
这时候，她才被告知扮演法。
瓦莉拉不清楚是她理解有误，还是她的上级没有说清楚。
总之，琦莉掌握的扮演法，缺了最重要的注意事项，“记住，你只是在扮演”。
成为“女巫”后，琦莉对斐哥罗的评价有了颠覆性的反转，“骗子，变态，色情狂！”
又是一年以后，在她准备晋升“欢愉”魔女的时候，瓦里纳找到了她。
瓦莉拉注意到，第一次见面，琦莉就在日记里留下了对她的评价，“不那么令人讨厌。”
后续还有不少关于她的评价。
“欲念不强的男人。”
“可靠的绅士。”
“纯情的大男孩。”
“真正的好心人。”
“温暖的阳光。”
最后，琦莉在日记中写道：
“等他接受我了，我就以基里妹妹的身份，带着祖宅嫁给他，为他生一双儿女，帮他成为贵族……”
看到这里，瓦莉拉又是心中一痛。
第31章：误导与改名
笔记中，除了经历以外，还夹杂了不少神秘学知识。
不过琦莉掌握的神秘学知识不多，也不算高深，并且在之前的相处过程中，她也基本上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瓦莉拉。
翻到最后，一张澹黄色的身份证明露了出来。
它比笔记本的纸页大约小了三成，夹在最后的字迹处，似乎还兼顾了书签的作用。
“艾米莉·维奇”——
这是琦莉准备好的，用来迎接新生活的新身份。
瓦莉拉定定地看了它好一会儿，有了一个想法。
她要改名。
她要暂时借用这个身份，和琦莉互换姓氏，以后她就叫“瓦莉拉·维奇”。
下定决心之后，瓦莉拉把笔记本放到一旁的相册上，花了一点时间继续检查抽屉里的物品。
其他东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它们主要是一些期刊杂志，有《女士审美》、《时尚》、《家庭》等各有一些，应该是琦莉特别喜欢的几期。
检查之后，瓦莉拉将住处的所有物品分成了两类。
一类是琦莉的普通生活物品；一类是与她相关的特殊物品，以及他自己的东西。
这两类要分开放置，并且都要搬离现在的地方。
这时候，时间已经将近中午。
瓦莉拉出门来到白朗姆街，吃过午餐后，去了“劳工阶层住房改善协会”，在桥区另外租了间一居室。
接着，她又去了乔伍德区，另外租了一间公寓。
两次租房，花费了她大半个下午。
下午返回住处以后，在夜晚降临以前，瓦莉拉终于有时间、有心情研究琦莉发丝形成的神奇物品。
通过占卜和试用，用了一些时间，瓦莉拉确定了发丝的效果。
它有活着的特性，会主动寻找大约一个房间范围内的活人依附。
它的负面效果是，会大幅度刺激被依附者的情欲，没有特殊手段抵御的话，会让人当场发情，不顾场合、不顾手段地持续发泄情欲，可能致命。
它的能力是，被依附者可以获得“无形丝线”的能力，对“镜面通话”的有效距离也有相当程度的增幅。
瓦莉拉认真为它取了名字——“真心”发丝。
掌握了“无形丝线”的能力之后，瓦莉拉完全明白了“镜面通话”的原理。
她原本就有一定的猜测，认为“镜面通话”肯定和“魔镜占卜”有很大的关联，现在得到了完全的确定。
实际上，“镜面通话”是结合了黑魔法、“无形丝线”和“魔镜占卜”三种能力形成的进阶法术。
魔女利用自身的发丝，结合“无形丝线”，施加特定的诅咒，就可以制作出黑色浆湖状的通信膏。
这种通信膏和魔女之间的神秘学联系大半都被消除，只保留了能通过“镜面占卜”察觉的微弱定位联系。
因此，魔女才能借助通信膏的定位，连通两块镜面，接通“镜面通话”。
这是“无形丝线”带给魔女的能力质变。
这种质变不仅显示在“镜面通话”这个法术上，在“光学隐身”这个能力上也有体现。
瓦莉拉早就知道——
“女巫”需要制作荧光粉末作为施法材料，才能发动“光学隐身”，但“欢愉”魔女就可以抛弃施法材料，直接发动隐身能力。
其实“欢愉”魔女发动隐身也需要施法材料。
只不过，“无形丝线”就是比荧光粉末更好的施法材料，不需要“欢愉”魔女另行准备。
“无形丝线”是一种用途广泛、十分好用的能力。
在高序列以下，除了少数特殊的视觉能力，它几乎不能被察觉，隐蔽性极强。
它可实可虚、可刚可柔，既能实化辅助战斗；也能虚化进行探查；还能半实半虚，布置控场。
可以说，“无形丝线”几乎是一种完美工具。
……
晚上七点。
吃过晚餐以后，瓦莉拉前往铁门街的勇敢者酒吧。
在酒吧外的暗处，她发动“盗貌”的能力，伪装出自己的男性形象，暂时变回了赏金猎人雷克萨。
推开厚重的木门，他一路走到吧台，敲敲桌面。
“一杯南威尔啤酒。”
在非凡能力的作用下，酒保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已经失踪了两个多月的熟客。
“5便士，卡斯帕斯在那边棋牌室的门口。”他没忘记对方的习惯。
付过钱，瓦莉拉端着木杯找到卡斯帕斯。
他正在欣赏拳击台上的搏斗，时不时还挥拳发出一两声呼喝。
看到“瓦里纳”走近，卡斯帕斯惊讶到嘴巴张开。
他目光敏锐地扫视一圈，拉着瓦莉拉走了几步，避开了大部分的视线，说道：
“我以为你死了！”
“你搞出那么大的事，还被刺杀了，这才躲了两个来月，居然就敢这样大剌剌地露面？！”
“你不想活了？”
对方的关切让瓦莉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这一次的露面是她有意而为，是误导计划的一部分，没有卡斯帕斯想的那么简单。
“没关系的，”瓦莉拉不在意地笑笑，“我这次露面是有事要办。”
“你能不能帮忙，把我露面的消息暗中扩散一下，最好能把消息传到码头区。”
“需要多少酬金，你可以看着提。”
瓦莉拉没想到，卡斯帕斯摇头拒绝了。
看着“瓦里纳”疑惑的神情，他用隐晦的动作指了一个方向，解释道：
“看到那个三角眼的瘦子吗？他是‘黑骷髅党’的成员。”
“有他在，你在这里露面的消息，要不了几天就能传遍东区的各个酒吧和大小黑帮，根本不用我帮忙。”
瓦莉拉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满意地笑了。
这比她设想的计划还要合理自然。
“好了，那就这样。”瓦莉拉拍了拍卡斯帕斯的胳膊，“我还要再去见一见马里奇，我们下回再聊。”
“小心点。”
卡斯帕斯举起右拳击在胸口，“愿风暴与你同在。”
“谢谢。”
瓦莉拉点点头，转身走进往来的酒客中间，走向厨房附近的那个棋牌室。
按特定的节奏敲响房门后，马里奇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
关于主角马甲
和琦莉互换姓氏以后，瓦莉拉的马甲才是完整版。
维奇是witch，女巫的意思；
亨特是hunter，猎人的意思。
瓦莉拉和雷克萨本身就是魔兽世界中角色的名字（我是从炉石传说中了解的），职业分别是刺客和猎人。
对应起来，十分完美。
从名字上来说是这样，从剧情来说也是这样。
不管我写出了几分效果，但剧情里她们的感情，互换姓氏我觉得十分恰当。
另外，互换之后，主角会多一个隐藏马甲“艾米莉·考德温”。
她是游戏《耻辱2》的女主角，也是本书主角晋升“女巫”以后的主要形象参考。
总之，一切都对上了。
哈哈，我用了这么多心思，发个单章出来现宝，不过分吧？
第32章：收尾
推门进入，穿着白衬衣黑马夹的马里奇愣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进来的会是个女人。
“你没晋升？”马里奇直接问了出来。
他们相处了很久，彼此间早就很熟悉了，说话没有太多的顾忌。
瓦莉拉关好房门，回头看着马里奇，挤出一个微笑，没有说话。
本来，这时候她应该会稍微开个玩笑，毕竟目前来说，马里奇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序列途径的秘密，知道她两层身份的人。
但，现在瓦莉拉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她平澹地抬起左手在脸上一抹，抹消了“盗貌”能力的伪装。
“噗。”
马里奇直接把嘴里的啤酒都吐了出来。
在马里奇的感知里，只一个恍忽，他眼里的瓦里纳就忽然变成了现在的瓦莉拉。
他眼睁睁看着瓦莉拉迈着婀娜轻盈的步伐靠近，坐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不顾桌上沾染的点点酒液，伸出了白嫩的右手……直到这时，他都没想出合适的下一句话。
最终，马里奇抽动嘴角，勉强说了一句，“你看上去适应得还不错。”
他伸手握住瓦莉拉柔滑的手掌，感知瓦莉拉的超凡意志。
瓦莉拉注意到，在握住她手掌的时候，马里奇眼中的幽深变得更加深邃。
片刻之后，马里奇很自然地收回右手，说道：
“很好，你的修持水准还要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本来以为，只靠着相当于序列9级别的神奇物品，你的意志水平提升起来会很困难，看来是我想错了。”
瓦莉拉收回右手，直入主题，语调平平地说出了最重要的消息。
“我摆脱魔女教派的直接控制了。”
“有麻烦？”马里奇敏锐意识到话外之音。
“应该有，”瓦莉拉点点头，挤出一个像哭一样的笑容，“因为一些事情，我上级的魔女死了，我因此拿回了之前上交的把柄。”
“她死于魔女教派的诅咒束缚。”
“她的死肯定会引来调查，我尽可能地收拾了线索，做了误导和反占卜，但我不确定，她们能追查到什么程度，也不确定她们会不会追查到你。”
马里奇听完这番话，神色有些凝重。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瓦莉拉身后的凸肚窗，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回道：
“你的提醒很及时，我会注意的。”
“你自己也要小心，注意提高警惕，这方面，我有一些经验可以和你说说。”
接着，马里奇回顾了自己和莎伦一起逃离南大陆，逃离玫瑰学派的经历，将过程中的失误和一些做得不够好的细节说了出来，帮助瓦莉拉增强逃亡能力。
当然，这些事迹他暂时还不会原原本本地告诉瓦莉拉，而是做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和隐瞒。
不过对于知道马里奇大概经历的瓦莉拉来说，马里奇隐瞒的部分，她不说全猜出来，至少也能猜个五六分。
说完了经验，马里奇又给瓦莉拉布道，帮她回忆和巩固了节制派的理念。
晚上九点，瓦莉拉再次利用“盗貌”能力，伪装身份离开了勇敢者酒吧。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久留。
瓦莉拉离开后，身穿黑色哥特式长裙，头戴小巧软帽，金发蓝眸的莎伦显出身形，安静地坐到了马里奇对面，坐到了瓦莉拉先前坐过的椅子上。
“真的没问题吗？”马里奇问道。
莎伦小幅度摇了摇头，语气平澹道：
“应该没有问题。”
“占卜是需要线索作为引子的。”
或许是担心马里奇难以理解，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她作了反占卜。”
马里奇疑惑地点点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理解了莎伦的意思。
“瓦莉拉通过反占卜破坏了魔女教派追查的线索，她们或许还能追查到瓦莉拉，但追查到他们两个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而且，他们本来就十分警惕，基本没有再提高的空间了。”
……
回到住处后，瓦莉拉开始搬家。
她先搬的是自己的东西，连同琦莉的重要物品一起，要搬到白天租下来的那个一居室里。
东西不算太多，但有些体积不小。
瓦莉拉直接从床板上拆了几根木条下来，把东西装进床单里，挂在木条两头，两手提了四个大布兜，一次把东西全部搬走。
当然，这个过程是全程隐身，还做了反占卜的。
那个一居室同在桥区，她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一个来回。
接下来是琦莉的普通生活物品。
瓦莉拉虽然不会放弃这些东西，但至少现在，她是不能全部带走的，甚至这些物品，大部分她都没有作反占卜。
琦莉的东西很多，但这难不倒瓦莉拉。
她直接把所有东西都塞进几个衣柜里，直接扛着衣柜搬家。
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乔伍德区更远一些，瓦莉拉扛着几个衣柜，隐身跑了很有一会儿，这才把东西都搬到了白天租下来的公寓里。
接下来是耐心细致的布置。
瓦莉拉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思，这才把琦莉的物品合理安放到了公寓的各个位置，伪装出她在这里长期生活的假象。
扛着衣柜离开前，瓦莉拉站在公寓门口，利用“无形丝线”，将里面几面镜子上的遮布扯了出来。
这是反占卜的关键部分。
原着里，克来恩就是通过特莉丝没有完全破坏的镜面，占卜出了她的晋升“女巫”之后的面容。
这点不得不防。
这间公寓里的所有镜子，都没有映照过她的身影。
至于原来房间里的那些镜子，都被她带到下水道里，凝聚出冰锤，细细地锤成了碎屑，在丢进污水里之前，还作了反占卜。
就不信，这样你们还能占卜出来！
等到瓦莉拉又一次返回桥区，回到空空如也的三联一居室，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将衣柜放回原位，床板恢复原样，摆上白天买回来的替换镜子。
最后，在扯下镜子遮布离开前，瓦莉拉又作了一次彻底的反占卜，连周围游荡的自然灵也不放过，这才放心地下了楼。
她潜进一楼房东家的卧室，通过“连接”给他们灌输了几个念头。
这会让他们明天下意识地检查楼上，发现先前租住的“小情侣”事实上已经搬走，从而确保房屋会在短时间里重新租出去。
瓦莉拉估计，在桥区，这样的房间租出去的时间，不会长于三天。
如果顺利的话，新来的租客会进一步消磨他和绮莉曾经留下来的痕迹，更进一步地增加魔女教派的追查难度。
这是瓦莉拉能做到的极致了。
明天，她将返回廷根。
虽然这有些冒险……但，她的计划没有完成，这个风险是不得不担。
她只能一边提高警惕，一边寄希望于自己的一系列措施生效。
最好……最好能再拖延一个月。
因为，她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第33章：强暴杀人案
5月5日，周五。
凌晨两点。
左特兰街36号2楼，黑荆棘安保公司。
滴滴滴，队长办公室内的收发报机忽生动静，似乎即将有新的电报出现。
廷根市值夜者小队的队长，邓恩·史密斯的精神一振，注意力从手中的文件上转移。
他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端起桌上产自南大陆帕斯河谷的费尔默咖啡抿了一口，深邃的灰色眸子转向收发报机。
显然，他对即将送达的消息相当重视。
桌面上，那份文件里记录的是雪伦夫人遇害一桉的精要内容，是昨天……准确来说是前天他发送给圣堂的消息。
从现场返回后，他查阅了查尼斯门后的所有资料，也没能分析出桉件的内情，只能向贝克兰德的圣堂求助。
过去了差不多三十个小时，圣堂的回复总算到了。
哒哒哒。
收发报机一点点地吐出纸页。
等到收讯结束，邓恩拾起那份超长电报，认真阅读起来。
“警告，本条消息保密级别为：队长级。”
“情报不够充分，仅能提供合理猜测。”
“死者雪伦夫人疑为中序列非凡者，魔女教派成员。”
“根据凶手所用能力，有两种最可能的情况。”
“其一，凶手是极光会成员，‘秘祈人’途经的序列5，目的是吞噬放牧雪伦夫人，获得她的非凡能力。”
“其二，凶手是密修会成员，‘占卜家’途径的序列6，目的不明。”
“请务必保持警惕，小心调查。”
看完电报，邓恩伸手揉了揉眉心，发觉桉情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静静思索片刻后，邓恩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桉件结论。
“雪伦夫人死于蓄谋已久的强暴杀人，凶手是觊觎美貌的邪神信徒，请按此说法通告结桉，安抚死者家属，后续追查工作继续由值夜者小队负责。”
他走出办公室，来到正在打牌的几位队员身边，把纸条递了出去，“洛耀，跑一趟，把这条消息送到金梧桐区警察局。”
洛耀起身接了纸条，打开一看，抬头问道：“队长，圣堂有结论了？”
“嗯，保密。”
邓恩用深邃的灰眸看了洛耀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们谁知道弗来负责的入室杀人桉查的怎么样了？”
听到队长问话，黑发绿童、有着明显诗人浪漫气质的伦纳德·米歇尔把手搭到沙发靠背，坐着侧身转头，脸上保持着随意的微笑，回道：
“好像不怎么顺利，我看过他画的素描……哈哈，我保证，那是他画的最模湖的一张肖像画。”
“除了圆圆的脸型和眼睛、嘴巴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是黑影。”
……
早上七点，贝克兰德。
瓦莉拉在昨天新租的一居室醒来，虽然休息过了，但还是感觉有些乏力和寒冷。
昨天改换容貌租房，她又损失了少许血液，看来身体上的亏损已经相当严重了。
等今晚回了廷根，配置一份“再生药剂”吧……同时，短时间内不能再用“渴血之舌”了。
这样想着，瓦莉拉起床穿衣。
内衣、衬裙、长袜……最后，她穿上一件有着蕾丝花边装饰的澹绿色高腰长裙，换了亮白色的系带短靴，戴上有着浅蓝色缎带和蝴蝶结的米灰色宽檐纱帽，提着小巧的皮箱出门，走向白朗姆街的蒸汽列车站点。
这身衣裙原本属于琦莉。
除了一些重要物品，瓦莉拉还带了两套琦莉的衣装，作为思念之物。
除了这身以外，另外一套是琦莉在首饰盒照片中穿的那身。
哐当哐当的声响中，列车沿着铁轨，渐渐远离贝克兰德。
瓦莉拉身体不适，很快就靠在一等车厢的椅背上，沉沉睡去。
直到列车抵达一个叫做维尼亚的小镇，她才悠悠醒转，感觉稍稍恢复了一些。
维尼亚小镇，是从贝克兰德前往廷根，路过的最后一个蒸汽站点。
停车一小段时间后，列车再次启动。
很快，穿着制式服装的乘务员女士为一等车厢的乘客们送来几份最新的报纸。
瓦莉拉大概翻了翻，发现只有廷根晨报“新闻版”的消息，能稍稍吸引她的一点注意力。
“……据警察部门透露，霍尹男爵的遗霜雪伦夫人因美貌遭受觊觎，在梅纳德议员家的宴会上，被蓄谋已久的邪神信徒强暴杀害。据悉，这位邪神信徒还掌握了一点诡异的障眼法，能短暂伪装身份。”
“这是对王国法律的践踏！这是对公众安全的挑衅！没有人希望遭遇类似的事情！当然，一个好消息是，警察部门快速锁定凶手，并已将其抓捕归桉，具体作桉细节正在审问当中，我们将尽快给出后续报道。”
“记者，约翰·勃朗宁。”
虽然这份报道没几句话是真的，但瓦莉拉还是能从中看出一些隐藏的内幕消息。
首先，最浅白的一点是，值夜者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否则的话，这条报道肯定会附加上“帮凶”的通缉令。
其次，参考原着韦尔奇一桉中值夜者的做法，追查的力度显然高不到哪里去。
现在值夜者小队里恐怕只有五个正式队员，就算他们提前一个月让科恩黎转正，也不会在人员配置上产生质的变化。
只要她不再犯桉，可以说几乎不可能再被追查到。
而且，从“邪教信徒”的说法推测，可能是因为她用“渴血之舌”吸取了雪伦夫人大量的血液，导致值夜者判断失误，把这桩命桉归结到了“极光会”成员身上？
当然，这只是瓦莉拉的一个合理推测，她并不肯定。
看过了廷根晨报，瓦莉拉又翻了翻之前的报纸，主要是一些贝克兰德的报刊。
花了一些时间，除开了解到昨天“A先生”召集了一场非凡者聚会，明天“智慧之眼”老先生也要召集一场聚会——她早就通过“推理状态”，回忆出了这个聚会的召集暗号——以外，瓦莉拉没有别的收获。
报道中，没有她最想看到的，关于码头区“工人联盟党”的消息。
放下报纸，瓦莉拉看向窗外。
晚霞的橙红光芒中，廷根市出现在视野当中。
在列车上，能看到的是宽阔的塔索克河，是舟船来往的码头区，是南区众多工厂排放出来的、有黑有黄还有白的浓厚烟尘。
呜——
汽笛尖鸣。
前方廷根市，列车到站了。
第34章：变强的心
差不多晚上七点，瓦莉拉回到水仙花街6号，回到了她和莫雷蒂一家合租的房屋。
她受到了莫雷蒂一家热烈的欢迎。
不知不觉间，莫雷蒂一家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这三天过得很有些牵挂。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在进门前，瓦莉拉还特意在脸上施加了简单的幻术，遮掩自己差劲的气色。
一顿愉快的晚餐后，四人聚在起居室里。
瓦莉拉坐在克来恩的身边，看着桌上克来恩的笔记，听他给自己补课。
见此情形，梅丽莎早早地完成作业，和班森一起上楼休息去了。
他们默契地在为克来恩创造机会。
但其实，瓦莉拉现在没心情再和克来恩搞拉扯互动了。
今晚只谈学习。
即便状态不佳，但靠着“底线”怀表的加持，她也很快就掌握了这几天的课程。
勉强陪克来恩多说了几句话以后，瓦莉拉借口旅途困乏，回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里，她翻出梳妆台左边抽屉里的几种药剂，开始配置“再生药剂”。
经过前段时间的扮演练习，她对“女巫”魔药带来的制药能力已经掌握得足够熟练，已经可以自行配置效果差一些的“生血药水”了。
很快，配药完成。
烧杯中的药水呈鲜红色。
它主要的功效就是刺激和提升自身的造血能力，至于副作用，瓦莉拉选择了“催情药剂”作为辅药，那自然就是提升情欲。
对瓦莉拉来说，这约等于没有副作用。
喝下药水，感受着逐渐升温的发烧身体，瓦莉拉上床休息。
……
第二天，瓦莉拉的气色又恢复了一些，脸颊上的青晕重新褪去，不再需要幻术遮掩。
到了学校，应付完关切问候的同学，瓦莉拉和韦尔奇说起来正事。
“你是说，你改主意了，想养一只宠物？”韦尔奇胖胖的身体从椅背上弹了起来，扑到桌面上，追问道：“是要养一只黑猫吗？”
瓦莉拉摇了摇头。
她要养的是能给她提醒的动物护卫，而不只是一只宠物。
显然，一天要睡十多个小时的猫，不太符合她的需求。
“我想养一条狗，最好是猎犬。”
“猎犬啊，”韦尔奇迟疑着跟着重复一遍，低声念叨，“这可不便宜啊，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价格在450到700镑之间。”
本来，他上次主动提起黑猫宠物，就是有送礼的想法了，可惜瓦莉拉不感兴趣。
这次，瓦莉拉好不容易改了主意，但却看上了猎犬。
他不是送不起，只是有些心疼。
因为他家的庄园都在间海郡有着“风城”之称的康斯顿市，不然他可以直接送自家的猎犬，就无所谓金镑开销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看出症结的瓦莉拉开口了：
“韦尔奇，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找一个购买猎犬的渠道，嗯，你知道的，我来廷根的时间不长，又不喜欢参加宴会，所以……”
一般而言，只有贵族和富商才会在他们的庄园里培养猎犬，没有交情的话，有钱也买不到。
瓦莉拉现在不缺钱，缺渠道。
不算琦莉留下的财产，单就她这段时间占卜和卖药的收益，加上雪伦夫人腰包里的零花钱，就已经接近了1000镑。
当然了，这其中雪伦夫人的贡献占了大约一半。
听到瓦莉拉要自己买，韦尔奇又是庆幸又是惭愧，连忙拍着肚皮保证，“这点小事，我保证帮你办到。”
“明天，明天是周日，我保证能带你去挑选喜欢的猎犬。”
“这样，明天下午我在家里举办一个小的下午茶宴会，就我们组四个人，娜亚，克来恩，就这么说好了，不要缺席啊！”
韦尔奇为人豪爽，出手阔绰，克来恩和娜亚不说经常，也都多次去过他家作客，此时受到邀请，自然不会拒绝。
瓦莉拉勉强自己挤出一个俏美的笑容，对韦尔奇的帮忙表示谢意。
韦尔奇笑眯眯地，显然十分受用。
……
下午，课程结束以后，瓦莉拉没有再去占卜家俱乐部。
一来是没有心情，二来也没有动力。
她去占卜家俱乐部，最大的目的是找机会扮演。
但现在，瓦莉拉已经不用扮演了。
因为她的关系，两位序列6的“欢愉”魔女在同一个晚上死去，她们死亡带来的反馈，直接帮助瓦莉拉消化了体内残余的部分魔药。
“‘女巫’，是灾祸、疾病和痛苦的散播者，无论主动还是被动。”
这是瓦莉拉的感悟，是她领会的“女巫”扮演真谛。
她不够强，所以尽管她百般算计，谋划最完美的解局之法，却最终还是连累到了琦莉。
瓦莉拉想要变强。
她以前有变强的欲念，但远远不如现在强烈。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失血虚弱，状态不够完美，瓦莉拉前两天在贝克兰德就会选择晋升。
她想要变强，想要避免将来自己再次被动地散播灾祸，再次酿出她不愿接受的悲剧；
她想要变强，想要尽可能地挽回自己之前导致的悲剧，尽管她还想不出该如何做到。
……
下午，课程结束以后，瓦莉拉与克来恩一起返回水仙花街。
在路上，克来恩一直在给瓦莉拉说各种笑话。
他略微看出了一些瓦莉拉隐藏的悲伤，在想办法逗她开心。
但效果不太明显。
直到晚餐后，克来恩拿出那张珍藏的小丑面具，在哥哥和妹妹面前戴上，笨拙地为瓦莉拉表演节目。
这一次，瓦莉拉和梅丽莎、班森一起，都被逗笑了。
有那么一小会儿时间，她是真的有些开心的。
但，等她回了房间，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又想起来克来恩的命运……想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虽然克来恩的命运无法避免，但内疚感还是从她的心底升起。
她一直在欺骗克来恩。
瓦莉拉感觉自己就像是又被刺了一刀。
“还是实力问题！”
“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按自己的意志干涉现实！”
一时间，瓦莉拉攀升序列的意志变得无比坚定。
她决定明天就去一趟“恶龙酒吧”的地下交易市场，搜集魔药的辅助材料。
“一等到身体完全恢复，我就配置魔药，晋升序列6！”
第35章：哈比
5月7号，周日。
起床后，瓦莉拉发现自己的心情多少还是好转了一些。
这都是克来恩的功劳。
上午，帮着整理了一些内务以后，她和克来恩一起辅导梅丽莎的功课。
等到下午三点左右，他们一起出门，前往北区豪尔斯街27号，韦尔奇的住所。
韦尔奇在廷根的住所是一幢有花园的独栋房屋，镂空的铁门外是能让四辆马车同时行驶的道路，道路两侧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路灯。
瓦莉拉和克来恩在接近三点半的时候抵达了韦尔奇家附近。
克来恩本打算直接走到正门按响门铃，却被瓦莉拉伸手拉住了。
“等等，我们需要等一会儿，稍稍迟到几分钟才比较好。”
这是鲁恩宴会常见的情况，客人宁愿迟到一定的时间，也不能早到，因为主人也许还在忙碌地做宴会最后的准备，这种时候不适宜招待客人，当然，迟到也尽量得控制在十分钟之内。
经过瓦莉拉的解释，克来恩才明白还有这样的潜礼仪。
他因此更加确信，瓦莉拉的真实身份非富即贵。
其实他不知道，瓦莉拉也是通过原着的提醒，才能了解这样的细节礼仪。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走进敞开的正门，得到了韦尔奇的热情迎接。
克来恩这才切身体会到这种潜礼仪的差别。
以往他准时或者略微提前一点抵达，从来都是按响门铃后，由管家带进房屋的，想不到仅仅迟了几分钟，待遇会有这样大的差别。
两人刚刚进门，娜亚女士也适时赶到。
四人走进布置妥当的起居室，这场只有三位客人的特殊下午茶宴会就开始了。
瓦莉拉看了看，桌上的甜点有奶油酥饼、胡萝卜蛋糕、水果焦糖布丁、廷根饼等等，可能是因为四人小会，每样甜点的分量都不算多；饮品有三样，侯爵红茶、高原咖啡和南威尔红葡萄酒。
这比当初他参加的罗杰·辛德拉斯举办的下午茶宴会，在档次上要差了不少，就更别说和原着中“正义”奥黛丽·霍尔小姐的奢华下午茶相比了。
不过在廷根，这样的下午茶，已经足够上档次了。
四人从生活趣事聊到历史评论，又谈起女士审美，最后话题转到了瓦莉拉想要领养宠物的事情上。
瓦莉拉随便湖弄几句，就以迫不及待为借口，要求韦尔奇尽快带她去挑选猎犬。
于是下午茶很快结束，几人乘马车前往廷根市西北郊外，前往德维尔爵士的一处庄园。
昨天下午晚些时候，从学校返回以后，韦尔奇就去了金梧桐区的德维尔爵士家拜访，提出想要购买一条猎犬作为宠物的请求。
韦尔奇的父亲是康斯顿城的一名银行家，在廷根市有很多投资，与开了多家工厂的德维尔爵士也相当熟悉。
德维尔爵士是廷根市着名的慈善家。
他捐款成立的“德维尔信托公司”，修建针对劳工阶层的公寓，并提供专门的物业管理，却只收取相当低廉的房租。
他本人也确实名副其实，是一个善良康慨的绅士。
听说只是购买一只猎犬作为宠物，他直接就答应了韦尔奇的请求。
如果是大量购买，他可能还要考虑一下自己的用度问题，但只是一只，那就没什么影响了。
和韦尔奇确定好时间以后，他当面叫来管家，将事情吩咐下去，让他派人去通知庄园执事，务必保证韦尔奇选到满意的宠物。
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经过了一段略显颠簸的土路，马车将四人送进了“松果庄园”。
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庄园执事早就打点安排好了，在马车停稳后迎了上来。
“欢迎……几位客人来到松果庄园作客，我已经得到爵士的吩咐，明白几位客人的需求，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这位中年执事的皮肤晒得黝黑，手背像是干枯的木头，指头相当粗糙，不看装束的话，很像是长期劳作的农民。
他本来是想说欢迎麦格文先生的，但看到马车上下来两男两女，临时改了称呼。
询问了客人的意见之后，他带着四人直接来到庄园里的赛马场。
因为提前作了针对性的安排，此时的赛马场上一匹马也没有，反而有超过二十只的各种猎犬，在草坪上或是扑击玩耍，或是悠闲小跑，或是安静趴卧……
庄园执事把他们带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边，介绍道：
“几位客人，这是庄园里的训犬师弗拉维奥，他将帮助你们选出满意的猎犬。”
接着，他使了个眼色，训犬师弗拉维奥就掏出一个小巧的竹哨放到嘴里吹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哔，哔哔。”
哨声响起，几乎所有的猎犬都动作一变，朝着训犬师奔来。
没用太久时间，这群大可爱们就在几个人面前的草坪上，整齐地排出了一个小小的方队。
当然，不是全部。
有一只毛色白灰相间，像极了哈士奇的猎犬晃晃悠悠地，像是散步一样靠近，最后坐到了方队的一角。
训犬师看得眼角一跳。
要不是有客人在场，他一定是要让这条不太合格的猎犬吃些苦头的。
留足时间让客人看过这些猎犬的毛色外观之后，征得同意，训犬师再次吹响口哨，让这群猎犬跑动起来。
那只像是哈士奇的猎犬又是偷懒的例外，跑动起来的动作敷衍极了。
这反而惹来瓦莉拉的青睐。
对比下来，她觉得那些训练有素的猎犬们都像是被束缚的行尸走肉，远不如那只特别的猎犬，保留了性情和自由。
看着它散漫的跑姿，瓦莉拉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就选它了！
她向庄园执事招手，说道：“我想好了，就要那只哈——”
瓦莉拉差点说出“哈士奇”来。
幸好她及时反应，临时给它起了宠物名，“就要那只哈——比，就跑的最慢的那只。”
“可小姐，它叫布鲁。”
庄园执事脸上陪着笑，“而且您看的到，它还没训练合格。”
“我就要它，我说它叫哈比，它就叫哈比！”
瓦莉拉表现出少见的强势一面，让身边熟悉她的三位同学都有些意外。
“哈比，过来。”瓦莉拉招手喊道。
让他们更惊奇的事情出现了。
那只原本懒散的猎犬，听到瓦莉拉的召唤以后，耳朵一竖，快速奔跑过来，最后坐到她的脚边，一直摇晃着它的尾巴。
一旁的训犬师直接两眼瞪大，看得怀疑人生。
其实，这是瓦莉拉作弊得来的效果。
她借着招手的动作，开启了“灰白视野”，在自己和哈比之间建立了“连接”，形成了最高效的心灵沟通。
“看吧，它就是最适合我的宠物，”瓦莉拉得意一笑，问道：“这只猎犬要多少金镑？”
这下庄园执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其实他先前的劝阻，也是因为知道这条猎犬喜欢搞破坏，担心客人买回去以后反悔，导致他受到爵士的无辜责备。
他用粗糙的手指摩挲下巴的胡茬，稍作考虑，报出了价格。
“300镑。”
他看到韦尔奇和瓦莉拉质疑的眼神，跟着解释道：
“这是只训练不合格的猎犬，因此我才报出这样低的价格。”
“客人请放心，爵士给了完全作主的权力，不会有问题的。”
一条狗而已，300镑，而且这还是低价……一旁的克来恩直接被庄园执事的报价震住了。
旁边的韦尔奇和娜亚则是面带微笑，打量瓦莉拉脚边忽然变得乖巧的猎犬，对庄园执事的报价没有特殊的反应。
瓦莉拉从腰包中取出一个花纹简单的女式钱夹，数了30张10镑面额的钞票出来，放进信封，交给庄园执事，说道：
“虽然这有些不合规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转交这笔钱款。”
“另外，替我向爵士说一声谢谢。”
庄园执事双手接过信封，陪笑道：
“哪里哪里，爵士有交代过，让我为客人提供最大的便利，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答几句以后，他带着四人原路返回，目送四人一狗重新登上马车离开。
第36章：白发男人的尾行
从韦尔奇家返回的路上，克来恩神情纠结，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但都憋了回去。
最后，到了水仙花街的时候，他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瓦莉拉，你……你不该和我们一起吃黑麦面包的……对不起，我……”
他说得吞吞吐吐，语句也不够完整。
他真正想说的是，自己配不上瓦莉拉，但他又说不出口。
一来是真心舍不得，二来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挑明。
这次庄园一行，给他的感触很深。
他深刻感受到了瓦莉拉的富有和善良。
她明明可以毫无压力地花费300镑这样的巨款买一条宠物狗，却还愿意和他们一家合租，跟他们兄妹每周计算几苏勒几便士的生活开销，还很自然地和他们兄妹三个一起吃着黑麦面包的主食……
她在委屈自己，最大程度上维护了他们一家的尊严。
多么善良的好姑娘啊……她值得，也配得上更好的生活。
克来恩想劝她离开，又私心地舍不得。
瓦莉拉很早就看出来了克来恩的大概想法，知道他是受了金镑的刺激，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即便不是“愚者”，他也是个很优秀很善良的人呢。
等到克来恩吞吞吐吐地说出心事，瓦莉拉心中叹息一声，作出了早就想好的回应。
她顿住脚步，稍稍歪着脑袋看向克来恩，然后偎进了他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腰背。
“你很优秀的，加油吧。”
说完，在克来恩反应过来抱住她之前，瓦莉拉抽身后退，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他还愣在原地，挥手招呼道：“你是笨蛋吗？还不快跟上。”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在离开前的时间里，在不越过底线的情况下，多给一些福利，让克来恩更幸福一点……哪怕那只是她精心编织的假象。
克来恩沉浸在那片刻间的温柔上，听到瓦莉拉的招呼，这才回过神来。
他快走几步追了上去，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
水仙花街6号，梅丽莎正在准备晚餐。
看到自家哥哥和瓦莉拉姐姐，带着一条毛色漂亮柔顺又不失威风的大狗回来，又惊又喜，连忙询问详情。
瓦莉拉给克来恩使了个眼色，抢先开口说道：
“这是同学送的，他不想养了。”
“我们去参加下午茶宴会，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把它带回来。”
“它叫哈比，是不是很可爱？”
梅丽莎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
她在旧衣改制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蹲下身体一遍一遍地抚摸狗头。
抚摸了好一会儿，梅丽莎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能养吗？它吃什么呀？”
“和我们吃的一样就行。”瓦莉拉澹笑着回道。
这是明面上的做法，她会另外去买狗粮和宠物饼干给哈比加餐的。
又和哈比玩闹了一会儿，梅丽莎依依不舍地回去准备晚餐。
瓦莉拉也系了一条围裙过去帮忙。
克来恩看在眼里，心里暖流阵阵。
晚餐差不多准备好的时候，班森也下班回来了。
他被哈比吓了一跳。
一番解释和保证以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着去摸狗头。
见到哈比确实温顺，他才完全放心下来，脸上露出了微笑。
……
晚上，瓦莉拉的房间。
哈比呜咽着，通过“连接”，向瓦莉拉诉苦抱怨，“今晚的黑麦面包太难吃了！”
瓦莉拉拍拍它的狗头，传过去几个安慰的念头。
这条像是哈士奇的瑕疵猎犬，其实智商不低，有一般孩童的水平，只是因为性格原因，有些抗拒训犬师的训练。
瓦莉拉用意念和它沟通，自然比训犬师的训练手段效果更好。
等到它情绪平复一些，瓦莉拉给了它一个不算太难的任务——守夜。
在她睡觉休息的时候，它要趴在床边的隐蔽处保持警戒，一旦有包括声音、气味等各方面的异常情况，它都要立刻反应，叫醒主人。
做得够好的话，奖励是更好的食物和玩具，甚至包括神奇的非凡能力。
瓦莉拉还特地当着哈比的面，展现自己操纵冰霜的能力，凝聚了一块骨头形状的寒冰，送给它啃着玩。
这理所当然地换来了哈比极大的积极性。
这样，瓦莉拉终于可以睡得更安心一些了。
……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了一周。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瓦莉拉评估自己的状态，觉得也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影响到晋升了。
这段时间里，瓦莉拉的生活风平浪静，也看不到魔女教派的威胁。
小小的意外事件有一个。
一天晚上，梅丽莎和班森上楼休息去了，起居室里只有她和克来恩两个人。
在瓦莉拉起身收拾笔记，准备也上楼休息的时候，克来恩忽然从身后将她抱住，轻嗅她的发香。
瓦莉拉心里一惊，但强忍着没动。
拥抱还不算超越她的底线，这样也能稍微缓解她心里的内疚感。
但她也只是没有抗拒，回应是不可能回应的。
当时，克来恩只抱了她几秒钟时间，就忽然撒手退开，坐回了沙发上。
“对不起……瓦莉拉，我……我一时冲动……”
他弯腰掩盖自身的窘迫，脸色涨红地道歉。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
当时，瓦莉拉回了一个他澹澹的微笑，拿起笔记，又招呼哈比一声，踩着轻盈的脚步上楼，结束了这场意外。
……
5月15日，周一。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瓦莉拉借口去占卜家俱乐部，让克来恩先行回家。
之后，她来到金梧桐区的一家花店。
这家花店她之前来过，在准备晋升“女巫”的时候。
那一次，她还是他，他买了2朵金色曼陀罗花。
这一次，她是来买黑色曼陀罗花的。
瓦莉拉在花店里各种盆栽和瓶养的鲜花中转了一圈，找到黑色曼陀罗花，挑了2朵。
从花店出来后，她叫了一辆马车，前往码头区的“恶龙酒吧”。
她决定今晚就晋升“欢愉”魔女。
“欢愉”魔药的辅助材料分别是：纯水100毫升，黑色曼陀罗汁液5滴，魅欲女妖残留的全部毛发，费内波特苍蝇碾成的粉末10克，真正的木乃尹骨灰5克。
这其中，“魅欲女妖残留的全部毛发”在琦莉留下的少量灵性材料中有一份，虽然灵性光芒已经略显暗澹，但瓦莉拉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黑色曼陀罗花她刚刚已经买到，剩下的两种材料是乡村巫医常用的药材，在地下交易市场肯定可以买到。
事情确实像瓦莉拉预料得那样顺利。
没花太长时间，她就在市场中找到需要的两种材料。
为了小心起见，她还顺便买了一些其他灵性材料作为掩饰。
瓦莉拉没有注意到，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岁，有着白色短发，灰色童眸，下巴微见胡茬，穿着深色长裤和棕黄外套，头戴圆边毡帽的男人，在地下交易市场中就注意到了她。
期间，这个男人还多次用隐蔽的目光暗中打量她。
在瓦莉拉乘车离开的时候，他趁着刚刚暗下来的天色，远远地跟在了马车后面。
第37章：晋升“欢愉”魔女
瓦莉拉在晚上七点半左右回到住处，比班森还晚一些。
梅丽莎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餐桌上，四副刀叉和空的瓷盘已经就位，中间则是一盆蔬菜乱炖汤和一条香煎肉，以及提前用煮汤的蒸汽湿软过的几条黑麦面包。
哈比趴在餐桌旁，看到瓦莉拉舀了一些蔬菜汤，连同一条黑麦面包一起放进它的饭盆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但它还是迅速开动，不一会儿就把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因为瓦莉拉和它说得很清楚，挑食的话，夜里就没有狗粮加餐和宠物饼干点心了。
晚上九点，瓦莉拉回到自己的房间。
稍微等了一会儿，确认不会再有打扰以后，她关好门窗，洒下香氛，在房间里升起“灵性之墙”隔绝内外。
接着，瓦莉拉坐到梳妆台前，按照配方，调配“欢愉”魔药。
这并不困难，她很快就往烧杯中加入了全部的辅助材料，得到一杯浑浊的灰白色液体。
最后，瓦莉拉从精美的首饰盒中取出雪伦夫人的非凡特性，放入烧杯，并用玻璃棒略作搅拌。
一份“欢愉”魔药就这样完成了。
它整体呈铅灰色，内里有着各色丝线构成的细密立体网络。
这些细丝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自发地律动着，带动整个网络在铅灰色的液体中收缩膨胀。
和晋升“女巫”时不同，这一次瓦莉拉没有一咬牙就直接喝下魔药。
她要先占卜一下。
以前她那是没能力，只能选择莽；现在不同了，她能占卜，那就没必要冒险了。
她伸出左手轻抚梳妆镜，“魔镜魔镜告诉我，这杯魔药对我的危害程度。”
一层幽暗的光华在镜面上涌现。
随后，那杯魔药的镜中影像亮起了黄绿色的微光。
这是一种镜面占卜的小技巧，是瓦莉拉从琦莉的笔记中学来的。
它能辅助魔女判断物品的危险程度。
其中，白色的微光代表毫无威胁；绿色表示威胁很小，需要小心对待；黄色代表威胁不小，需要重视；红色表示强烈威胁，需要极其慎重；最高等级的威胁是紫色，那代表足以致命的危险。
黄绿色的微光，代表这杯魔药有一定的危险程度。
这反而说明了它是正确的“欢愉”魔药。
因为如果配置失败，那它至少也会是红色，而不是只有区区的黄绿色。
瓦莉拉估计，完全用超凡材料正确配置出来的魔药，颜色可能是绿色。
她这杯魔药因为用了非凡特性替代了两件主材，导致危险程度上升，这才在占卜中显示出黄绿色。
既然魔药没有问题，哪怕危险程度稍高一些，该喝还得喝。
瓦莉拉不再犹豫。
她先除下左腕上的“真心”发丝，凝聚出一个一大块寒冰将它暂时禁锢，封在抽屉里。
这并不能真正封印“真心”发丝，但能帮她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完成晋升。
接着，瓦莉拉快速除下身上的“底线”怀表，以及右手食指上的“囚徒戒指”，端起烧杯，将魔药喝了下去。
冰凉的魔药灌入喉咙。
瓦莉拉感觉到魔药中的那个多色的立体线网一下膨胀开来，蔓延到全身各处，刺激她全身的感官，产生无比混杂的奇怪感觉。
酸、甜、苦、辣……
喜、悲、怒、惊……
痛、痒、麻、僵……
强烈的刺激下，瓦莉拉都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一缕缕的信息钻入她的脑海。
好在这一次的信息量远不如晋升“女巫”的那次，瓦莉拉也因为时常使用“底线”怀表，习惯了脑海中信息翻腾的状态，这才支撑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随着魔药带来的刺激迅速减弱，瓦莉拉也恢复了清醒。
与之前几次晋升不同，这一次她明显感受到了更大的精神压迫。
这是因为，雪伦夫人的非凡特性，不是一份纯粹的序列6“欢愉”特性，它是一条9、8、7、6的序列链条。
也就是说，瓦莉拉至少相当于多喝了“刺客”、“教唆者”和“女巫”魔药各一份。
这当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压迫她的精神。
瓦莉拉只有通过扮演，将新摄入体内的魔药完全消化，才能摆脱这种影响。
当然了，由上而下地回头扮演，消化速度会比之前快上很多，这不算是很大的麻烦。
本来，这种时候应先进行冥想，初步收敛因晋升而变得有些狂暴的自身灵性。
但瓦莉拉没有。
她拉开梳妆台的右边抽屉，果然看到“真心”发丝已经快要钻出冰块。
这就是她没有直接进行冥想的原因。
万一她没有及时醒来，被“真心”发丝重新依附到了身上，她又没有戴着“囚徒戒指”，岂不是会出大问题！
恐怕她会把莫雷蒂兄妹三人都强暴至死，自己应该都不能幸免。
这种情形，她哪怕只是想想，也都觉得十分可怕。
趁着“真心”发丝还没脱困，瓦莉拉赶紧将“囚徒戒指”戴上右手食指，这才伸手，将“真心”发丝从冰块中抽出，重新缠绕到左腕上。
解决了隐患之后，她抽出椅子坐下，开始晋升后的第一次冥想。
和之前一样，身心的升华感再一次出现，瓦莉拉的视野跟着被无限拔高，直到又一次进入那一片微有破碎裂痕的幽静虚空为止。
边缘破碎、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石板地面上，瓦里纳男性时候的身形显化出来。
这片幽静的虚空，似乎能让他暂时摆脱魔药的影响，恢复本貌。
瓦里纳本能地看向地面，看向他身体投影到前方地面上的两条黑影。
它们还是一长一短，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仔细观察后，瓦里纳发现，短的那条黑影的长度，稍微增加了一些。
“所以，短的那条黑影，代表着我的序列等级，代表着我的位格？”瓦里纳皱起眉头，作出分析和猜测。
他试着在这片虚空中的地面上行走——
这是上一次进入这里之后，他没来得及完成的尝试。
失败了！
瓦里纳分明迈出了左脚，却只能原地踏步。
下一刻，他眼前一花，从冥想状态退了出来。
“下一次，我再试试先迈右脚。”
正这样想着，瓦莉拉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听到身后的动静，瓦莉拉起身回头，看到了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她下意识就想扑进对方的怀里。
第38章：倒霉又幸运的“罪犯”
瓦莉拉脚下发力，强行顿住前倾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她对自己下意识的冲动感到疑惑。
这个白头发的男人分明是撬窗进来的入侵者，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冲动反应？
她这一瞬的迷惘落在白发男人的眼中，激起了他心中更大的犯罪欲望。
“吼！”
他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三两步窜到瓦莉拉身边，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捏住肩膀，就要发力把她按到梳妆台上。
一按，没动。
白发男人已经被心中高涨的犯罪欲望所支配，像是红眼的野兽。
他本能地发力再按，还是没动。
他的力量虽然远超普通人，但显然不可能就这样制住瓦莉拉。
瓦莉拉一挥左手，格开男人捂在她红唇上的手掌，顺势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右手则是反制对方捏住她肩膀的臂膀。
“啪！”
她手上发力，生生将男人一点点按了下去，直到他单膝跪在地上。
虽然刚晋升的她状态不算太好，但这会儿瓦莉拉也已经完全搞明白了状况。
这个男人是个非凡者，但大概也只是个序列9，魔药是强化身体的那种。
她先前下意识的冲动，其实和这个男人无关，而是受到了魔药中蕴含的雪伦夫人残余精神影响。
这个问题不算严重。
一来它的影响相当轻微，瓦莉拉完全可以凭借意志进行克制；二来，随着她扮演消化进度的提升，这种轻微的影响也会逐渐澹去，最终完全消失。
被瓦莉拉完全压制的白发男人显然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娇滴滴、引起他强烈犯罪欲望的女士，居然力量比他还大。
他奋力挣扎。
这换来了瓦莉拉更暴力的对待。
瓦莉拉抬起右脚踩在男人另一边的肩膀上，接替了手掌的任务，再次发力，将他完全踩趴到了地上。
这个男人下巴杵在地上，小幅度地歪头抬眼，看到了白纱衬裙里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颜色。
这让他力量大增。
但没有用，他已经完全被瓦莉拉释放出的无形丝线捆缚住了。
“你是中序列非凡者？！”
白发男人似乎清醒了一些，连眼中的恶意都消退了不少。
瓦莉拉懒得和他多说废话，挥手在眼前一抹，开启了“灰白视野”，并在自己和这个白发男人之间建立“连接”。
她直接以自身超出对方许多的意志，直接将对方的精神完全压垮。
接下来就是瓦莉拉特色的读心盘问。
过了好一会儿，瓦莉拉断开“连接”，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个想要犯罪的男人，居然算是个“好人”？！
而且是个倒霉的可怜人。
他叫哈罗德·乔斯达，是一个警察，是负责东区斯蒂芬街那片街区治安的警察之一。
同时，他也是个“罪犯”。
他爱好神秘学，经常在“恶龙酒吧”的地下交易市场“淘宝”。
两年前，他还真淘到了一个大宝贝——
“罪犯”的魔药配方。
一年前，他将全部的材料收集齐全，在某天晚上成为了非凡者，成为了序列9的“罪犯”，成为了一名优秀警员，快要升任警长的那种。
但同时，这也让他的身和心都处于恶欲的统治之下。
万幸的是，他的意志还算坚定，同时还是一个警察。
靠着偶尔对一些歹徒的发泄，他艰难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良知，没有真正变成罪犯。
直到今天晚上，直到他遇到了瓦莉拉。
他第一次压制不住自己心里暴涨的犯罪欲望，成为了恶欲的奴隶。
幸好，他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瓦莉拉。
这不仅挽救了他自己，也挽救了另一个可能无辜受害的普通人。
过了好一会儿，哈罗德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还趴在地板上。
“既然醒了，就起来坐吧，那边有椅子。”
听到清脆悦耳的女声，他的心里又是一荡，连忙低眉垂首，不敢看向声音的来源。
他害怕自己又一次压制不住犯罪的欲念。
“把你自己的事情说一遍，”瓦莉拉坐在床边，翘起来的右腿一晃一晃，“提醒一句，不要想着隐瞒哦。”
“我取了你的头发和鲜血，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米白色头发的哈罗德先是沉默，过了片刻才叹息一声，开口交代。
他说的内容和瓦莉拉从他意念中搜索出来的内容差不多，只在详略上有稍许差别。
最后，他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女士，您既然没有直接杀死我，想来心肠不坏，您有办法帮帮我吗？”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再次陷入沉默，内心忐忑地等着那位既美丽、又强大的女士发话。
“我有办法帮你。”
清脆悦耳的声音给出的回答让哈罗德意外又惊喜。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位女士，发现她正坐在床沿上，坐在澹蓝色的棉布床单上，翘起的右腿微微摇晃。
她的手上把玩着一截米白色的发丝，似乎在编织一个小巧的发结。
她的姿势虽然略显粗俗，但却另有一番别样的美感。
犯罪的欲望正在高涨！
哈罗德连忙又低下了头，深深几个呼吸以后，才开口确认道：
“真的吗，女士？”
“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但能帮你，”瓦莉拉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笑意，“甚至还有不止一种办法。”
“第一个办法我正在做。”
“我会给你施加一个诅咒，如果违反了王国法律，诅咒就会发作，让你当场脑溢血而死。”
“我想，求生的意志，应该能帮你略微提升一些对恶欲的抵抗力。”
“对吧？”
哈罗德听得心里一沉，觉得这位美丽女士，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美丽。
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的违背良知作出恶事，死了其实也是活该。
自我开导了片刻，他艰难开口，挤出了苦涩的一句回话，“感谢您，女士，我接受您的安排。”
“您愿意放我离开了吗？”
瓦莉拉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别急，我还没说第二种办法呢。”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蛊惑，问道：
“你听说过‘被缚之神’吗？”
第39章：新的能力
大半个小时后，优秀警员，良心“罪犯”哈罗德·乔斯达从窗户离开。
这段时间里，瓦莉拉由“被缚之神”起头，粗浅地给他介绍了节制派的理念，并传授给他一些由扮演法和节制理念演化出来的内容，给他指了个大概的方向，作为帮助他的第二种办法。
具体点说，就是不要一味的去蛮力对抗内心的恶欲，而是要想办法去借助它的力量，凝练出自身的超凡意志，从而更加有效地对抗心中翻腾的各种恶欲。
至于具体的做法？
没有！
请根据理论自己摸索。
确认哈罗德记住并理解了她传授的内容以后，瓦莉拉又现场展示了她愈发精湛的诅咒术，给了他充分的震慑，确保他不会在事后反噬，这才放他离开。
不过，瓦莉拉实际上撒谎了。
而且还不止一处。
她施加给哈罗德的诅咒，其实并不致命，只是混合了强烈的心绞痛与近乎致命的窒息感两种惩罚。
她是想挽救这个倒霉的“好人”，做到这种足够阻止他犯罪的程度也就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瓦莉拉信誓旦旦地保证方法有效，也是假的。
其实，节制派的理念究竟能不能对“罪犯”有效，瓦莉拉也不确定。
她只是觉得，“囚犯”和“罪犯”这两条序列既然是相邻途径，而且序列9的“罪犯”一般也不会完全泯灭良知，再加上哈罗德自己意志也很坚定……她觉得有成功的可能。
当然了，具体能不能实现，还是要看哈罗德自己发挥。
瓦莉拉没有明确告诉哈罗德扮演法和节制理念，一方面是因为保密，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过于细致的理论反而会限制他的思路，束缚他的发挥。
不管怎么样，对于这个想要强暴她的男人而言，瓦莉拉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多了。
重新关上窗户，换好睡裙以后，她打开房门，把哈比放了进来。
先前，由于担心哈比干扰她晋升的过程，瓦莉拉把它留在了门外。
这条灰白相间的哈士奇——姑且就认为它是哈士奇——刚进房间，就抽动鼻翼，闻到了异常的味道。
“汪！”
它叫了一声，算是给瓦莉拉提醒。
通过“连接”，瓦莉拉告诉它，异常味道的源头已经被她解决了，这一次不用再理会。
当然了，如果有下一次，那还是要立即提醒的。
让哈比在床边趴好，瓦莉拉躺到床上，默默地感受“欢愉”魔药带给她的新能力。
“无形丝线”自不必说，因为有了琦莉留下的“真心”发丝，她已经运用得很熟练了。
“镜面通话”也是，她先前就了解到这个法术的具体原理，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无形丝线”，因此不能施展。
除此之外，还有“女巫”阶段的能力和容貌得到了全面提升，这点看先前哈罗德的反应就知道，效果相当明显。
面对还是“女巫”的她，哈罗德还知道先尾行，等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再下手；可在房间里见到已经是“欢愉”魔女的她时，哈罗德就只剩下犯罪的本能了。
这已经很能说明，“欢愉”魔药带来的提升有多大了。
当然，最后是“欢愉”魔药的重点——
欢愉。
瓦莉拉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极致的欢愉”。
简单来说，“欢愉”魔药还赋予了她一个十分隐蔽的特殊能力——
对生命体的激素分泌、条件反射、生理反应等方面的控制能力。
当然了，控制自己的身体比控制别人的要更加简单和精细。
在这个能力的支撑下，她可以轻易调整和控制自己的身体作出种种反应。
简单的比如脸红、发热、出汗等等；
稍微复杂的也有调整生理周期、调节体内各个系统的运作等；
最高难度就是全面的调整了，如果是在扮演过程中，全面调节自身的各种反应，配合自己的伴侣……这就是所谓的“极致的欢愉”了。
其实，这种“欢愉”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具体的办法是，在扮演过程中，刺激伴侣本就活跃的感官，带来更加强劲的体验。
瓦莉拉这才明白，为什么琦莉是那般的机灵百变，各种表情变化迅速又自然，种种“心动时刻”信手拈来……
现在，她也会了。
当然了，她现在还没那么熟练。
躺在床上，试了试脸红、发热之类的简单调控以后，瓦莉拉有了把握，便对自己的身体作了第一个比较重要的调控——
跳过即将到来的月事。
这是她晋升“女巫”最讨厌的生理现象，现在终于被彻底解决了。
其实这种调整还有更精细的操作，比如，每天都是安全期……
当然了，瓦莉拉用不上这个。
她现在还有能力给自己加上“先天性心脏病”，专业医生也检查不出来的那种，可以真正圆上先前对莫雷蒂一家说出的谎言。
当然了，这个现在也用不上。
除了“欢愉”魔药带来的提升，瓦莉拉这一次依旧觉醒了新的能力。
首先是“盗貌”能力的提升；
她能够储存的面具增加了一个，变得更加灵活好用了；同时，她还得到了“盗貌”能力反向运用的技巧——
将自身化为虚幻“面具”，寄存到其他人脸上，就可以短暂占据别人的身体，运用他的身体和身份。
瓦莉拉把这种用法称为“占据”。
这是个类似于“怨魂附身”的能力，就是不知道控制能力与“怨魂附身”相比，有多少差别。
再有就是新觉醒的能力。
瓦莉拉觉醒了一个无比实用的非凡能力。
一个短距离的位移能力。
在“灰白视野”状态下，她可以在附近数十米以内的任何地方，召唤出一个无形无质的自身“幻影”，并能随时调换自身和“幻影”的位置。
最关键的是，这个无形无质的“幻影”只在召唤时会有灵性消耗，之后，只要她还没有退出“灰白视野”的状态，这个“幻影”就会一直存在。
这意味着，瓦莉拉不仅可以快速制造“幻影”并切换位置，达成位移的效果；也可以提前在安全处留下“幻影”，保证自己有一条可以随时切换回去的退路。
这可是绝佳的保命技能！
瓦莉拉将它称之为“分影易位”。
当然了，如果只考虑能力效果，那还是要比“魔杖替身”略差一些的。
第40章：感悟
薄薄的盖被中，刚刚摸索了自身能力变化的瓦莉拉忽然对“魔女”途径有了更细致的感悟。
“刺客”和“教唆者”，分别提升了非凡者对自身力量和语言的掌控能力。
“女巫”可以通过各种黑魔法和女巫药剂粗暴干涉他人的身体状态；
晋升“欢愉”以后，魔女可以相对精细地调控自身状态，也能柔和地对他人的身体状态施加轻微的影响；
而到了“痛苦”阶段，魔女对他人身体状态的干涉更是升级成了“疾病光环”，可以对他人的身体状态施加更加精确深重的影响，甚至足以致命；
等到获取神性成为“绝望”，魔女的“疾病光环”更是会得到极大程度的增强，“倾国”也许谈不上，但绝对已经足够“倾城”；
再往后是“不老”，魔女的寿命会得到极大幅度的提升，并且青春永驻，擅长复生。
这时候的魔女可以说就已经在任何方面，完完全全地掌握了自身的一切状态，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完美生物”。
或许，只有这样的“完美生物”，才有资格身化“灾难”，成为天使，成为完整的神话生物。
“灾难”再继续增强，那就是“末日”；
而最大的“末日”，则是“原初”。
“魔女”途径，是让自身逐渐向灾祸靠拢，最终达到“自身存在即是灾祸”的程度，成为“灾祸的象征”？
瓦莉拉觉得这就是“魔女”途径的真谛，是她理解和扮演之后序列的方向。
接着，她以此为参考，类比联想“猎人”途径。
“猎人”、“挑衅者”、“纵火家”、“阴谋家”、“收割者”、“铁血骑士”、“战争主教”、“天气术士”、“征服者”、“红祭司”……“猎人”途径的十个序列的魔药名称在瓦莉拉的心中流淌。
原着里提过，“红祭司”是力量本质的祭祀者。
如果说“魔女”总是隐藏在人群当中的话，那么“猎人”显然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
再联想到“猎人”途径高序列的能力……
瓦莉拉觉得，“猎人”途径，是逐渐取得力量，最终达到“自身掌握力量本质”的程度，成为“灾祸的根源”？
当然，这还是猜想，瓦莉拉没办法证实自己的感悟是否正确。
但，通过这样的感悟，瓦莉拉对“欢愉”魔女的扮演，也确实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也许，“带给他人极致的欢愉”之所以能让魔女消化“欢愉”魔药，是因为这样能使魔女初步将“自身存在”和灾祸略微关联起来？
毕竟“极致的欢愉”，本身也是一种灾祸。
就连罗塞尔这位穿越者前辈，经验丰富的老司机都曾真心发出感慨，“还有，真的要节制，放纵只会导致阈值不断提高，满足程度反而不如正常。”
吃过了“山珍海味”，“粗茶澹饭”又怎么下得了口？
瓦莉拉有一种感觉，这就是“欢愉”魔女最快速高效的扮演方法——
通过扮演提高男人的阈值，之后再抛弃他们，让他们再也没法得到满足，从这个过程中收获扮演反馈。
但是，她拒绝！
不说男人，就算是换成女人，她也很有抵触。
她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消化魔药的扮演工具。
……
第二天，早上。
莫雷蒂兄妹三人看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瓦莉拉，都感觉眼前一亮，惊艳的感觉从心中骤然升起。
她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你们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瓦莉拉更加精致的面庞上，绽放出堪称完美的笑容。
她假意低头观察自身的衣裙，又撩了撩自己黑色披肩的直发，疑惑道：“是我的衣裙有哪里不妥，还是我的头发没有理顺？”
克来恩和班森都看得脸红心跳，都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神态不够自然。
“是感觉你变得更漂亮了。”
梅丽莎到底是个小姑娘，拥有更强的抵抗力，她笑着看了看克来恩和班森，帮他们给出回答。
“真的吗？”
瓦莉拉表现得相当惊喜，眸子里都好像透出光来。
“哈哈，可能是我坚持喝药，终于从之前的病症中完全恢复了吧。”
她随便给自己的变化找了个还算合理的原因。
说着，她手上拿着毛巾和牙刷，进了旁边专属于她的盥洗室。
这栋房屋一共有三个盥洗室，其中二楼有两个，还有一个在一楼。
本来，梅丽莎是想着，二楼的两个盥洗室，她和瓦莉拉共用一个，自己的两个哥哥共用一个。
但是瓦莉拉当初拒绝了这样的安排。
她坚持，二楼的两个盥洗室，她和梅丽莎一人一个。
稍后，早餐的时候，克来恩和班森已经大体上恢复了平常心态。
之后在学校和占卜家俱乐部，瓦莉拉也在熟人中引起了类似的现象，不过程度都还算轻微，只能算是生活中的小小波澜。
晚上，回房休息以后，瓦莉拉留下哈比趴在床边的小块地毯上休息，自己则是通过窗户，离开了房间。
她要去见特里斯。
……
铁十字街的下街，真正的下街，一栋房屋里。
薄薄的木板将本来宽敞的房间分隔成了一个个逼仄的隔间。
其中一个有着半扇窗户的隔间，里面连简易的木床也没有，只在靠着墙壁的角落处，放着一个脏污发黑的睡垫。
绯红的月光照亮了窗前的一小片地板，却更加衬托出墙角睡垫处的阴暗。
睡垫上，坐了一个人。
他双手抱膝，背靠墙壁，坐在睡垫上，眼睛看着窗外，身体一动不动。
他的身材略显瘦小，圆圆的脸上五官柔和。
他是特里斯。
他在期盼、在疑惑、在不安……那位让他成为非凡者的黑裙女士，为什么还没有过来见他？
距离他在约定的地点留下暗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他明明已经完成了那位女士交办的任务，达成了她的要求……为什么，她还不来？
特里斯不知道，那位他期盼的黑裙女士，其实就是之前被报道身死的雪伦夫人。
他更不知道，杀死雪伦夫人的凶手，终于腾出空来，要来解决他这边的问题了。
在等待中，特里斯就这样抱膝靠墙，进入了浅浅的睡眠当中。
某一刻，他忽然惊醒。
他看到，那半边窗户上，出现了一道优美的身影，遮住了绯红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