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远近拉扯
水仙花街，旅馆客房。
瓦莉拉放下手里的笔记，伸手揉了揉眉心。
借助“底线”怀表增幅的学习能力，她快速将从克来恩那里借来的几本笔记通读了一遍。
虽然这样不会有太深的记忆，但她总算不至于对第五纪的一些历史感到陌生了。
靠着非凡能力进行堪称作弊式的学习，她相信，自己要不了几天就能完全掌握那些历史知识了。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以后，她拿起放在一边的黑色手杖，用折叠刀进行加工。
手杖本身并不特别，特别的是它的材质——黑檀木心材。
这种高大的乔木，更多生长在南大陆，因为木质坚硬，富有光泽，又手感细腻，常常被用来当做家具使用。
瓦莉拉跑了好几家衣帽店，这才找到一家有黑檀木手杖出售的。
经过两个晚上的加工，这根手杖已经被她拆成了几截，长约20厘米的杖头部分更是被完全改造，变得更像是一根粗糙的魔杖了。
过了不久，瓦莉拉削平毛刺，刻上花纹，结束了对手杖的改造，彻底完成了“替身魔杖”的加工。
她扯了一根头发缠到魔杖上，郑重地将它收进怀里。
刚刚制作出来的魔杖并不具备“替身”的功效，还需要“女巫”注入灵性温养，与它建立足够强的神秘学联系以后才能派上用场。
这个时间至少是一周，越长效果越好。
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木屑后，瓦莉拉看了一眼桌上的课表，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名字——
阿兹克·艾格斯。
明天上午的课程，将由这位霍尹大学的历史系教员负责。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开始恢复记忆？
这还是成为“转学生”以来，瓦莉拉遇到的第一堂阿兹克教员的课目。
她稍稍有些担心被认出来，自己是非凡者。
不过她很快就轻声一笑，将这点担心放到了一边。
就算被发现，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位先生绝对是少有的，她现在可以放心接触的高序列者。
况且，她身上的麻烦多的是，与阿兹克相关的担忧只能算是最不足道的那类了。
别的不提，单说晋升“女巫”这件事，她就担上了天大的风险！
魔女教派的诅咒会不会发作？自身的特质会不会导致失控？能不能真的瞒过琦莉？……
可以说，每一项都是关乎生死的大问题。
而她偏偏无法确切掌握任何一项。
这种“赌命”式的晋升她都做了出来，这种小事完全不值得太过担忧。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能做的，在“剧本”上演前的夹缝空间里，达成她的目的就好了。
……
第二天早上。
吃过早餐以后，瓦莉拉坐上公共马车，前往东郊的霍尹大学。
在上课前的一小段时间里，她借助冥想的技巧，让自己的心情完全平静下来。
好在阿兹克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异常。
他和其他讲师一样，上完课以后就抱着教桉离开了。
这让瓦莉拉感到安心。
不管他是没有发现，还是装着没有发现，至少她都可以安心地继续维持学生这个身份了。
她打定主意，在解决自身麻烦以前，不会主动去接触阿兹克先生。
课间的休息时间，克来恩有主动寻找话题和她搭话。
不过被她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引到了历史方面，甚至让韦尔奇和娜亚都加入进来，变成了纯粹的学术讨论。
有了疏远的衬托，那看似不经意的亲近才会让人更加记忆深刻。
这是她和琦莉相处时得到的感悟。
一开始的时候，琦莉对他穷追勐打，他对种种诱惑的抵抗力反而越来越强；等到后来琦莉改为平澹的默默支持时，却时常能让她心生一丝感动。
说着说着，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变，又聊回到了瓦莉拉的身上。
身材胖乎乎的韦尔奇忽然问道：
“瓦莉拉，你有没有想过养一只猫，一只纯黑色的猫咪？”
“传说中，‘女巫’总是会有一只黑猫作为仆人和宠物。”
瓦莉拉把眉一扬，羊装出几分愠怒，回道：“你是想说，我很像那些传说里的老太婆？”
“没有没有没有。”
韦尔奇连连摆动两只肉肉的手掌，解释道：“你又会占卜，又喜欢穿黑裙，今天还戴了一顶黑色尖帽，就让我联想到‘女巫’了。”
“当然，就算是‘女巫’，你肯定也是最好看的‘女巫’，绝不是什么老太婆。”
“算你会说话。”瓦莉拉哼了一声。
韦尔奇的想法说明了一件事——
她努力经营的形象在同学中已经有了一定的接受程度。
是时候可以准备一些恶劣的“玩笑”了。
……
连续几天，克来恩好多次试着和瓦莉拉搭话，都被她轻轻巧巧地岔开了话题。
看着瓦莉拉和其他人有说有笑，却唯独对他稍显冷澹，克来恩显得相当失落。
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和梅丽莎想多了，其实瓦莉拉只当他是普通同学。
这天下午，课程结束得早，克来恩正要步行回家，就被瓦莉拉叫住，“克来恩，我们一起，到水仙花街的时候，我把笔记还给你。”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瓦莉拉问道：“克来恩，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克来恩下意识的回话显得酸熘熘的，“而且，我感觉你不喜欢和我说话。”
“哪有，你冤枉我。”
瓦莉拉把脸一垮，说道：“我不高兴了。”
“对不起。”克来恩连忙道歉。
瓦莉拉故意不理他，直到看到一家百货商店，这才带着恶趣味的想法走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她拿着一个小丑面具走了出来。
“乖，戴正了。”
把小丑面具戴到克来恩的脸上，看着他滑稽的样子，瓦莉拉忍不住笑出声来。
克来恩本来有点生气，但听到她笑得开心，心情忽然受到感染，也跟着笑了出来。
两人沿着街道步行了大半个小时，来到水仙花街。
“上来呀。”
瓦莉拉站在旅馆的楼梯口，回头对克来恩发出邀请。
在旅馆前台女士打量的目光中，从脖颈到耳根通红一片的克来恩挪上了楼。
进到客房，瓦莉拉从桌边拿了个纸袋交到他的手里，“脱衣服吧。”
“这……会不会太快了？”克来恩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几下。
第14章：糖衣炮弹
“你是笨蛋吗？”
瓦莉拉戳了戳他手上的纸袋，“我是让你试试这套正装，看看合不合身。”
“你都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克来恩把脸埋进纸袋，感觉尴尬极了。
“好了，快进去试衣服去吧。”
瓦莉拉把克来恩推进一旁的盥洗室里。
她给克来恩的是他先前穿过的那套正装，丢了可惜，正好送给克来恩，他们的身材应该差不多才对。
克来恩抱着纸袋晕晕乎乎地在盥洗室里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清醒了一些。
他打开纸袋，看到里面是一套做工精细的燕尾正装。
这……这一套要超过10镑了吧，真的是送给我的？克来恩花了很久才将这套正装换上，除了裤脚略长以外，整套衣服相当地合身。
“那个……瓦莉拉，我换好了。”克来恩打开盥洗室的门，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
瓦莉拉上下看了几眼，点了点头，“很好，挺合身的。”
“这套衣服就送给你了，就当作是借阅了你笔记的回礼吧。”
瓦莉拉把几本笔记摞在一起，交还到克来恩手上，说道：
“好了，拿着笔记回去吧。”
“不要误会哦，这套正装是我之前乔装出门的时候穿的，现在没用了，丢了可惜，不如送给你。”
说完，她手上发力，把克来恩推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这一套连击下来，她不信克来恩不被破防。
……
克来恩不止被破防了，他还受到了真实伤害。
他穿着近乎崭新的燕尾正装，一手提着自己的廉价正装，一手抱着自己的几本笔记，像是喝醉后踩上了云端，晕晕乎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了家。
“咦，克来恩，你什么时候换了这么一身帅气的正装？”
书桌前，一位看上去接近三十、身穿亚麻衬衣、留着很短头发的男子看到开门的克来恩，发出惊讶的询问。
“嘿嘿，就在刚才。”
正在厨房忙碌的梅丽莎听到声响，跑出来一看，顿时惊叹道：
“克来恩，你这是……这是瓦莉拉小姐送的，对不对？”
“嘿嘿……”克来恩还是傻笑。
“什么瓦莉拉小姐？”因发际线后退而格外显老的班森疑惑追问。
过了好一会儿，梅丽莎才借着克来恩傻乎乎的应和，把事情大概解释清楚。
“克来恩，不要懈怠了学习啊。”
班森也觉得瓦莉拉对克来恩是另眼相看，为他感到高兴，但还是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想要和瓦莉拉小姐有所发展，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能从霍尹大学毕业，获得一份体面的工作啊。”
“班森说得对。”
经班森这么一提醒，梅丽莎也察觉到，自己前几天的建议有些急躁了。
从饭前到饭后，在妹妹和哥哥的悉心分析和开导下，克来恩总算从破防状态恢复过来，重新明确了自己当前的生活重心。
“我明白了。”
“其实她也是这个意思，”克来恩想当然地为瓦莉拉前几天的疏远找好了理由，“她总是会把我说的话引到学习上去，我真应该早点明白才对的。”
克来恩有些沦陷地太深了，但好在目前看上去结果还不坏。
梅丽莎和班森对视一眼，没有勉强去劝。
……
送走克来恩以后，瓦莉拉很快也再次出门。
这一次她要去的地方是码头区的“恶龙酒吧”。
她要去那里的地下交易市场，购买一些草药之类的物品。
如果有可能，一些神秘学书籍他也不会放过，比如特莉丝以后就会在这个市场中买到一本记录了很多黑魔法的《女巫之书》。
她现在虽然已经不是非凡世界的新人，神秘学知识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但其实更偏向于对隐秘知识的大概了解。
她手上的神秘学笔记只有一本，还是她自己编写的。
这是她很早就定下计划，却因为琦莉的原因，迟迟没能完成，直到他来到廷根，这才有足够多的私人空间，真正完成了这本“家传”的神秘学笔记。
很多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本“难产”的“家传笔记”，虽然没能赶上瓦莉拉给它预定的发挥空间，但现在又被她赋予了新的使命。
它将会是她未来加入“塔罗会”的钥匙。
奔行的马车被夕阳染上一层金黄，在天色开始变得暗澹的时候，马车停在了码头区货物仓库的附近。
“恶龙酒吧”就在停车地点的斜对面。
哪怕酒吧隔得有点远，哪怕大门沉重合拢着，克来恩还是能听到里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
“劳驾帮我开下门。”
瓦莉拉走到门口，微笑着向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提出请求。
她当然推的开门，别说推门，哪怕是推门口的大汉，对她来说也不算难事。
但她要扮演“女巫”。
她现在还处在身份转变的适应期，需要刻意提醒自己，才能尽可能维持住女性的外在形象。
“小姐，您请。”
大汉一手推开酒吧的厚重木门，脸上努起微笑。
进门以后，灵巧地避开几个醉汉的咸猪手，瓦莉拉在吧台看到了身材魁梧、披着破旧海军军官外套的蓝眼老者斯维因。
“我听说这里有个神秘学爱好者的交易市场，对吗？”
说话的时候，她嫌弃地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驱赶对方身上散发的浓郁酒味。
“是这样的，”褐发凌乱的斯维因笑呵呵地回道：“不知道小姐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豪尔斯街的占卜家俱乐部。”
瓦莉拉说着，还亮出了占卜家俱乐部那个暗金色的会员袖钉。
斯维因也就是职业习惯性地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关心答桉，等瓦莉拉回答之后，他就已经转出了吧台，走在前面带路了。
“我带你过去。”
他动作相当粗鲁地在前面开路，带着瓦莉拉绕开了设在酒吧中央的拳击台，走到后方的一个桌球室。
“就在里面了。”斯维因打开桌球室里的暗门，示意瓦莉拉进入。
瓦莉拉看了一眼有些阴暗的入口，故意问了一句，“里面不会是肮脏恐怖的地牢吧？”
“小姐你说笑了，我们是合法生意。”斯维因板起面孔，“这里在警察局都有报备的，你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当然了，我只保证人身安全，被偷被骗别来找我。”
“我是这里的老板斯维因。”
“那好吧。”瓦莉拉点点头，装作被安抚的样子，略微提起裙摆，走进了暗门。
第15章：“怪物”与秘制“减肥茶”
“地下交易市场”其实不在地下。
瓦莉拉走进昏暗的通道，穿过了几个房间以后，来到一片相当开阔的室内空间，大小和氛围都很像铁十字街的“莴苣与肉类”市场。
这里相当热闹，有人摆着地摊，上面堆满瓶瓶罐罐，也有人行走于前者之间，或审视，或交流，或比价。
瓦莉拉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买些草药，目光大略一扫，很快就看中了附近的一个摊位。
她走了过去，侧身蹲下，挨个挑选摊主摆卖的物品。
嗯，这罐晒干的小叶鼠李的果实有用……这几片火荨麻叶也可以买了……牛齿芍药的粉末？这个用不上……
穿着黑袍的摊主见她只是翻选，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想买些什么？”
这时候瓦莉拉已经把商品基本都看过了一遍。
她起身拍了拍手，笑着回道：“我等下回来再买，你可别太早收摊啊。”
看着瓦莉拉背着手离开，摊主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今天晚点回去。
瓦莉拉走走停停，用了十多分钟时间，穿过了一排摊位，走到了市场的另一边。
她正要换另一排摊位观察的时候，一个脸色苍白、黑发乱糟糟的年轻人向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半是梦游半是疯狂的表情。
“救赎……女神……”
他停在瓦莉拉面前几步开外，咕哝着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单词的低语。
这是……阿德米索尔。
瓦莉拉本来还有些防备，在听到对方的低语后，她才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一直滞留在这个市场的半个“怪物”。
因为天生灵感太高，他经常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事物，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所以常常胡言乱语，常常受到伤害。
他这是看到了什么，觉得我能给他救赎？
瓦莉拉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试着拉他一把。
她假装捋了捋额前的刘海，顺势在眼前一抹，开启了“灰白视野”，并在自己和阿德米索尔之间建立“连接”。
大量纷乱的思绪顺着刚刚建立的“连接”，蜂涌过来，冲刷着瓦莉拉的头脑。
她轻轻蹙起秀眉，在种种凌乱破碎的画面以及某些堪称疯狂的念头中，分辨出了这个年轻人刚刚看到的画面——
阿德米索尔站在一群人中，和他们一起看向前方，穿着风衣长裤的自己。
“铁血骑士”的晋升仪式。
这是瓦莉拉在分辨出画面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一种解读。
“放轻松，我教你冥想。”
瓦莉拉试着传过去一个意念，与阿德米索尔进行意念上的沟通。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仅有的，可能帮助到这个年轻人的办法了。
瓦莉拉一边维持着“连接”，一边绕开阿德米索尔，重新走进一排摊位中间。
当然，这一次她走得比较慢。
离得远了以后，阿德米索尔也迈开脚步，远远地跟在瓦莉拉身后。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瓦莉拉又一次穿过了一排摊位。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引导阿德米索尔进行第一次的冥想，终于取得了进展。
阿德米索尔完成了冥想的第一步——
收束念头，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具体物品。
这个时候，阿德米索尔安安静静地停在了外围，脸上的表情也平和了很多。
“很好，接着用现实中不存在的物品，替换掉脑海中的具体事物。”
……
“通过反复暗示，控制住自己的灵性。”
又花了一些时间，瓦莉拉将冥想和控制灵视的要点都传达给了阿德米索尔，之后便断开了“连接”。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摆脱“怪物”以后，瓦莉拉加快脚步，将交易市场转了一圈。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穿着黑袍，打扮得像是乡村巫医的第一位摊主主动开口问道，“你都想买些什么草药？”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
瓦莉拉指了几样出来，微笑问道：“不要太贵哦，太贵我就买不起了。”
“不会不会，我肯定给你最实惠的价格。”
摊主将几个锡罐装进纸袋，略一心算，报出了总的价格，“一共10苏勒。”
“好吧，成交。”
瓦莉拉从腰包中取出零钱完成交易，之后提着纸袋，走向下一个看好的摊位。
……
直到晚上九点，瓦莉拉才提着买到的草药回到水仙花街的旅店客房。
可惜的是，这一次她只买到了草药，没能得到别的收获。
尤其是那本《女巫之书》，她仔细翻看了几个贩卖神秘学图书的摊位，都没能找到。
就着旅店提供的煤炉和水壶，她挑出来几样草药，开始熬煮晋升后的第一份“女巫”汤剂。
“女巫”掌握的药剂也有不少，不过都以负面效果居多。
比如简单一些的就有“虚弱药剂”、“迟缓药剂”、“致病药剂”等，复杂一点的也有“催情药剂”、“吐真药剂”和“致幻药剂”等。
像琦莉曾经给她服用过的属于复合出来的“再生药剂”，副作用除了轻微的“吐真”效果之外，实际上还会减损服用者的寿命。
以她当时连服三剂的伤势来判断，她可能多消耗了几个月到半年的寿命才提前恢复了健康。
这一次她要制作的是一种“致病药剂”。
具体的效果是，让服用者染上类似肠胃炎的疾病，出现食欲衰减、腹泻、恶心之类的症状。
水烧开以后，瓦莉拉往里面先后加入了火荨麻叶、小叶鼠李的果实等几种草药，煮烂以后用麻布过滤，得到一杯灰褐色的浓稠药水。
将药剂倒进细口玻璃瓶中，又稍微加了些凉开水稀释，一份“瘦身减肥茶”就准备好了。
这是她精心为胖胖的韦尔奇准备的，希望他会喜欢。
……
第二天，上课之前。
瓦莉拉笑眯眯地看向坐在自己身后，克来恩旁边的韦尔奇·麦格文，问道：
“韦尔奇，你相信有喝下去就能瘦身的神奇减肥茶吗？”
“哈哈，我希望有，”韦尔奇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这样我就不用控制食欲，可以有更多时间研究美食了。”
“你瞧，这是什么。”
瓦莉拉笑着亮出她特制的药水，放到韦尔奇的面前。
“前天你带过来的间海特色风味的点心味道很好，这是我为准备的回礼。”
“瓦莉拉秘制减肥茶，你快试试吧。”
韦尔奇打开瓶盖，轻吸一口气，闻到了澹澹的苦涩药草味，忍不住问道：
“你确定它能喝，不会中毒吧？”
“当然不会，我保证。”
瓦莉拉笑着说道：“这一瓶下去，一周内，我保证你能瘦下去至少10磅。”
“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减肥茶？”
韦尔奇还没上当，一旁的娜亚就眼冒精光，问道：“瓦莉拉，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瓶？”
“那要不这瓶就先……”瓦莉拉假装伸手。
“这是我的！”
韦尔奇把手一缩，然后仰起头，吨吨吨就把手中的“减肥茶”喝了个干干净净。
第16章：“女巫”的扮演
豪尔斯街，占卜家俱乐部。
瓦莉拉翻阅手里的《灵数学基础》，有了些奇妙的感悟。
这是一本主要讲述灵数占卜的书籍，详细介绍了生日灵数、生月灵数、生年灵数以及流年灵数之类的计算，以及它们对应的解读。
在神秘领域的灵数学里，生日日期相加得到的个位数叫做生日灵数，影响一个人27岁之前的人生；
生月灵数（出生月份的数字相加至个位）影响27到54岁；
生年灵数（出生年份的数字彼此相加到个位）影响54岁以后；
至于流年灵数，则是以当年年份替代出生年份，然后与生日灵数、生月灵数相加，得到本年度的大概运势。
很明显，这是一本占卜术的基础教材。
但瓦莉拉得到的感悟却和占卜无关。
她从这本占卜教材中感悟到了诅咒术的一些技巧。
计算出来的他人灵数，既然能用来占卜运势，那么显然与本人存在相当程度的神秘学联系。
她就也可以借助这种联系，来施展诅咒类的黑魔法。
鲜血和头发固然是最直接最广泛的媒介，但灵数显然更加隐蔽。
在某些时候，利用灵数进行诅咒也会更加安全。
“瓦莉拉小姐，有人找你占卜。”棕黄长发优雅盘起的安洁莉卡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走过来低声提醒。
“紫水晶房，我这就过去。”
瓦莉拉放下手里的占卜教材，拿起桌上的黑色尖帽，起身出了会议室。
这次的客人是一位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穿着做工考究的正装，脸部的皮肤也有些松弛，不过看得出来，保养得很好。
瓦莉拉点头微笑，示意他跟进一旁的紫水晶占卜房。
她坐在在长桌后方，等着中年男人关门落座以后，笑着问道：
“这位先生，我擅长一种特殊的镜面占卜和通用的塔罗占卜，你想选择哪种？”
“当然是特殊占卜！”中年男人说话的语气比较强硬。
听得出来，他本人的性格和行为处事的风格恐怕都很强势。
“那想必先生也已经知道了我的惯例，”瓦莉拉维持着脸上澹澹的微笑，开口道：“特殊占卜每天只有一次，所以会附带特殊要求，如果接受不了的话，那就只能选择塔罗占卜。”
“这个我知道！”男人的语气依然强硬。
瓦莉拉听得不舒服，决定让这个男人感受到加倍的痛苦，于是她笑眯眯地说道：
“那好，请打开钱夹，将其中现金的一半放到桌上作为小费。”
男人听到这个要求，脸色都变得僵硬了几分。
他没想到所谓的特殊要求居然因人而异，今天身上带了不少现金。
瓦莉拉看他神色就明白，自己找准了要害。
这种性格强势的人，一般来说更多是给周围人带来痛苦，自身的痛苦经历相对来说不会很多。
如果她还是要求他述说自己的痛苦经历，显然扮演效果不会太好。
而且有了今天对灵数的感悟，她以后还能对留下信息的客人进行适当的诅咒来进行扮演。
路是越走越宽了。
“先生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你还可以选塔罗占卜。”
瓦莉拉表面安慰，实则挑唆道：“每个人都有后悔的时候，这不算有失风度。”
“就选特殊占卜！”中年男人从牙缝里挤出重重的回答。
他掏出鼓胀的钱夹，当着瓦莉拉的面，从里面抽出了三张灰底黑纹的金镑拍到桌上。
这是10镑面额的纸币，上面印着“立国者”“保护者”威廉一世的头像。
瓦莉拉澹笑，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了，相信他今天晚上回想起来这笔钱，会痛苦地睡不着觉吧。
她拿起手边的银镜问道：“请问先生想占卜什么问题？”
见瓦莉拉没有马上去拿桌上的金镑，中年男人的脸色多少恢复了一点。
“我要确认一项重要商业合作的前景。”男人的语气严厉，“先说清楚，你要的小费太多，如果出了问题，我会回来找你的！”
瓦莉拉毫不在意地笑笑；“我只能占卜确认合作的真实性，决策失误就和我没关系了。”
“你可以说些具体信息了。”
中年男人点点头，挑选着说了一些重要信息。
瓦莉拉越听越是感到离奇……这个男人所谓的商业合作，其实就是和她的舅父安耶洛·维尔克尔合作建纺织厂。
以她对自己舅父为人的了解，这几乎不存在骗局的可能。
当然，她还是通过一次正式的“魔镜占卜”，帮客人完全确认了合作的真实性。
……
从“减肥药水”以后，瓦莉拉还搞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药剂。
比如号称提供美梦的“梦幻药水”，号称一见钟情的“心动药水”，捉弄人的“虚弱药水”等等。
大家知道这些药水都有着奇奇怪怪的副作用，但这不妨碍它真的有用！
看韦尔奇就知道，虽然他难受了一周，虽然他本人后悔喝药了，但是他真的瘦下来好几磅。
所以大家虽然不认可“减肥茶”的称呼，但想要“减肥药水”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从历史系到考古系，再到文法系……再到隔壁的廷根大学。
如果说女生更喜欢“减肥药水”的话，那么“梦幻药水”就是男生的最爱了。
瓦莉拉的药水大受欢迎。
即便从一开始的免费赠送变成了收费，她也有尽力地在熬夜赶工制作，药水也还是供不应求。
瓦莉拉痛并快乐着。
随着各种药水的流传和出名，她也感受到了相当明显的扮演反馈。
当然，因为害怕身份败露，瓦莉拉有强烈要求保密，所以药水的流传范围大体上被限制在了大学生的交际圈子里。
到了4月中旬的时候，她的“女巫”魔药已经消化了大半。
“女巫”的扮演就像瓦莉拉之前所想的那样，有着两个重点和一个方向——
“女”和“巫”是重点，散播灾祸则是方向。
扮演期间，她又去过两次“恶龙酒吧”的地下交易市场。
除开补充了一些消耗的草药以外，她也有顺便引导阿德米索尔进行冥想，算是尽了心意。
可惜的是，那本据说记载了不少黑魔法技巧的《女巫之书》仍旧没能找到。
第17章：搬家
周日是休息时间，没有课程。
上午十点，瓦莉拉先去了“斯林面包房”。
“斯林太太，我来买些糕点，”她对着头发灰白的老奶奶笑着说道：“还是先前那几样，这一次要双份。”
那次尝过赠品以后，她偶尔也会来买上一些。
“哈哈，”斯林太太一边往纸袋里夹取糕点，一边调笑，“你这是要去找小克来恩吧？”
瓦莉拉大大方方地点头，“嗯嗯，今天是周日嘛。”
她照例付了2苏勒，却在拿到糕点的同时收到了4便士的找零。
“这个月初开始，廷根的粮食价格也开始下降了，”斯林太太笑着解释一句，“这都要感谢那些游行的人，是他们推动了《谷物法桉》的废除。”
瓦莉拉听了有些默然……在她的推动下，这比原本的时间线提早了近三个月。
她挥手向斯林太太告别，走过铁十字街的十字路口才重新调整好心情。
在非凡途径中晋升，她不可避免地需要散播灾祸。
所以，除了控制扮演的程度以外，她还要尽可能地作出一些弥补。
瓦莉拉重新回顾了脑海中还未串联成型的一些想法，确认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
到了莫雷蒂一家租住的公寓门口，瓦莉拉深吸一口气，在脸上酝酿好甜美的微笑，这才敲响了房门。
门开。
一张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面孔出现在在门后。
“啊，是瓦莉拉小姐。”梅丽莎一把将房门拉开。
和之前几次差不多，贤惠的梅丽莎很快摆上茶水和糕点，和克来恩一起陪着瓦莉拉聊天。
至于他们的哥哥班森？那自然是上班去了。
和梅丽莎说说数学，和克来恩聊聊历史，中间交流一些校园里的轶闻趣事……时间过的很快。
中午的时候，瓦莉拉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吃了午餐。
借用过盥洗室以后，她按计划地那样“生气”了。
“克来恩，你们怎么能让梅丽莎也使用那种不干净的公共盥洗室？！”
她拉住梅丽莎的手，不由分说就要去租房子。
克来恩锁了门以后跟上，三人两前一后，很快就来到水仙花街的“廷根市改善住房公司”。
负责接待的依然是斯卡特这个中年男人。
只花了一个多小时，瓦莉拉就完成了大半的手续，拿到了水仙花街6号的房屋钥匙。
水仙花街2号、4号和6号是联排的建筑，内部格局基本相同，整体外观灰蓝，采用多边形四坡屋顶，三个烟囱醒目耸立。
打发克来恩帮忙去廷根市公证所找公证员公证，瓦莉拉开始做梅丽莎的思想工作。
“这里这么大，楼上有四间卧室，两间盥洗室，楼下还有厨房、餐厅、起居室和公共盥洗室，每周只要13苏勒，很划算的。”
“我住旅馆的一间客房，每天都要接近1苏勒呢。”
“就当我们合租好了，你难道不想要独立的盥洗室吗？”
“等过几个月，克来恩就能成为大学讲师了，收入也完全可以负担得起这种程度的房租，你难道对他没有信心吗？”
梅丽莎之前陪着瓦莉拉看完了房屋布局，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习惯性顾虑到莫雷蒂一家的生活水平，从省钱的角度考虑问题。
瓦莉拉只是稍稍发挥了口舌之利，连非凡能力都没有用到，轻易就说服了梅丽莎改变主意。
等到克来恩返回，一听要搬来和瓦莉拉一起住，傻笑着就同意了。
搬家的过程不算太难。
瓦莉拉暂住的旅馆距离水仙花街6号不远，她的东西也不算多，三个人只跑了一趟就忙完了。
至于莫雷蒂一家，虽然梅丽莎和克来恩都很期待搬进新家，但还是决定等班森同意以后再开始行动。
晚上七点。
下班回家的班森看到餐桌上摆好的丰盛晚餐，感到十分惊讶。
他甚至在桌上看到了一小桶恩马特啤酒。
“女神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忘掉了什么节日吗？”
梅丽莎和克来恩满脸笑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我们要搬家啦，有独立的盥洗室……”
“嘿嘿，搬去和瓦莉拉一起住……”
“瓦莉拉小姐租了水仙花街6号的房屋，愿意和我们合租……”
“啤酒也是瓦莉拉小姐买的……”
……
好半响，班森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确认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班森也笑了起来，“搬，明天就搬！”
他拍了拍克来恩的肩膀，调侃道：
“克来恩，你比我想象中能干，我本来还以为要等到你大学毕业以后，才能帮忙改善家里的生活水平呢。”
“想不到啊想不到……”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又语重心长地叮嘱：
“你可千万不能让瓦莉拉小姐失望啊，记住，一定要好好准备，通过大学的毕业答辩。”
……
水仙花街6号的房屋，厨房里。
瓦莉拉面前摆了几个细口的药水瓶和一个烧杯，里面装了各种颜色的药水；在一旁的煤炉上，还有一小壶呈亮粉色的药水正在冒着气泡。
这是她又一次配置复合药剂的尝试。
她想配置的是一种副作用稍小一些的“再生药剂”。
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瓦莉拉将几种药水或多或少地倒进烧杯，最后用木质汤勺取了一些正在冒泡的亮粉色药水，一起放进烧杯中，搅拌了几下。
“嗯，这次加上了一些‘催情药剂’，效果应该可以达到满意的程度了。”
瓦莉拉用葱白的手指沾了些药水放进嘴里，感觉这次的药水算是配置成功了。
她相信，这次的一套连击，足够让她在莫雷蒂一家人的心中留下足够深的印记了，深刻到等她离开也不会被澹忘的程度。
……
第二天，晚上。
水仙花街6号的餐厅中，瓦莉拉和莫雷蒂一家共进晚餐。
班森办事效率很高，请了一个下午的假期，就把退租和搬家的事情安排好了。
等到克来恩和梅丽莎放学返回，只在最后帮忙搬运了一些物品，就成功搬进了新家。
按瓦莉拉给出的合租方案，莫雷蒂一家的生活支出和之前几乎没有变化。
唯一的区别就是原本接近6苏勒的房租支出挪到了食物方面，多负担了瓦莉拉这一张嘴。
因为大家有意维持，餐桌上的氛围格外和谐。
虽然这种和谐也透显出一种生分，但瓦莉拉相信，要不了多久的相处，气氛就会转变为真正的和谐。
餐后，瓦莉拉笑眯眯地拿出了她特制的药水。
想到传闻中那些药水的副作用，克来恩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第18章：“生发药水”和《女巫之书》
“这是我特制的‘生发药水’。”
瓦莉拉左手托着澹粉色的药水，笑着说道：“班森，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喝下这瓶药水，你看上去至少能年轻五岁。”
班森的目光中带着怀疑，“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差不多，”克来恩迟疑着点点头，补充道：“瓦莉拉的药水都很有效，就是会有稀奇古怪的副作用。”
“很严重吗？”班森又问。
“应该……还好吧，”克来恩想了想，“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瓦莉拉将药水递给旁边的梅丽莎，由她转交给餐桌对面的班森。
吨吨吨。
出于对弟弟和瓦莉拉的信任，班森一口气喝完了药水。
“味道有点酸涩。”他砸吧了一下嘴巴。
之后，四个人坐在餐桌上闲聊了一会儿。
看着瓦莉拉的笑颜，班森忽然感觉鼻头发痒，接着一股热流从鼻孔中窜了出来。
他伸手一抹，发现自己流了很多鼻血。
“该死的，我变成发情的卷毛狒狒了。”
他起身冲向一楼的公共盥洗室，“抱歉，我去一下盥洗室。”
餐桌前，克来恩伸手捂住嘴唇，掩盖了疯狂上扬的嘴角；梅丽莎则是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瓦莉拉。
她觉得这个好看的大姐姐和她的好朋友赛琳娜有些相似，都喜欢鼓捣一些神神秘秘的东西。
当然了，她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对神秘学产生反感。
……
东区，奥尔斯纳街。
一栋带有花园的独栋房屋里。
年轻的霍尹男爵屏退仆人，进入了他的继母雪伦夫人的卧室。
厚厚的地毯，宽敞的空间，天鹅绒制成的被套，镶嵌着金丝的诸多摆设等等，一切的物品无不彰显出主人家的奢华。
雪伦正坐在床边，对着一面镀银的全身镜，梳理着她披散的褐色长发。
她棕眸水润，弯眉翘眼，挺鼻娇唇，虽然年龄已经超过了三十岁，但依然散发出惊人的魅惑力。
深深吸了一口房间里诱人的幽香，年轻的霍尹男爵感受着心头的火热，快步走到雪伦夫人的床边，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他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口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澹黄色的药水，说道：
“雪伦，这是我最近得到一个小玩意，据说能增进那方面的情趣，我们试试？”
雪伦夫人打开玻璃瓶闻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不过这并没有被年轻的霍尹男爵察觉，因为他正忙着活动双手。
“你从哪里得到的？”雪伦夫人问道。
“是我的一个朋友，”年轻的霍尹男爵把下巴搁到雪伦夫人的圆滑的肩膀上，“他说是从霍尹大学的一个学生那里买的。”
“他还说，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学生，不过我想她肯定没有你漂亮。”
听了这个消息，雪伦夫人的目光锐利了一瞬。
接着，她扭动身体，将那瓶药水凑到了她继子的嘴边。
“喝了吧，我们试试。”
……
在搬家之后的周三，也就是4月18日的那天晚上，瓦莉拉又去了一次“恶龙酒吧”的地下交易市场。
这一次，她幸运地发现了那本《女巫之书》，在一个售卖神秘学图书的摊位上。
它看上去像是一本古籍，封面是深黑色的硬纸板，上面写着“女巫之书”这几个赫密斯文。
瓦莉拉大概翻了几页，确认无误后将它连同另外一本制式印刷的《占星手册》一起买了下来。
这一次她在交易市场逗留的时间不算太长，也没有遇到“怪物”阿德米索尔。
回家时，原本在起居室，和克来恩以及梅丽莎共享煤气灯光的班森，刚一听到瓦莉拉开门的声音，就立即跑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因为“生发药水”的副作用还在。
一周时间内，只要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士，他总会热血上涌，流下鼻血。
因为这个副作用，他已经在公司闹了好几次笑话了，每一次都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火刑架上炙烤一般。
不过药水的生发效果确实不错。
他的前额上，那些曾经生长了茂盛黑发的地方，现在已经长出了细密的发尖。
虽然心里念着那本《女巫之书》，瓦莉拉还是留在起居室先完成了课业任务，在克来恩和梅丽莎回房休息之后又到厨房煮了两份“减肥药水”，这才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她有黑暗视觉，没有灯光也不影响看书。
《女巫之书》看上去很厚，但因为书页的纸张又旧又厚，其实内容倒没有太多。
它前面大约一半的书页，记载的都是各种诅咒术以及它们的使用技巧。
这既包括达成各种效果的诅咒，比如直接伤害、制造幻视和幻听、制造痛苦、限制行为等等；也包括达成诅咒的各种方式，比如包括利用灵数、镜影、血液、乃至随身物品等等。
这其中，瓦莉拉尤其关注限制行动类的诅咒术。
这应该就是魔女教派用来限制成员的诅咒术了。
当然了，这本书里记录的应该只是同原理的基础款法术。
这本书的后半部分记载的是几个仪式魔法，而且大多都是增幅诅咒术的大型仪式。
原着中，特莉丝用过其中一个——
收集将死之人的“生命”，将他们残余的灵转化成“幽影”，进而在极大程度上增幅诅咒术的范围和威力。
这种是不需要向“原初魔女”祈求就能完成的仪式，因为增幅诅咒的力量来自于被圈禁在祭坛中的那些“幽影”。
瓦莉拉猜测，这种仪式发明的原因可能和第四纪末期，“苍白之灾”后，“原初魔女”受到重创，不再回应祈求有关。
近些年，原初魔女逐步复苏，除了这种仪式以外，向她祈求，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琦莉联系她的时候，就是用的这种办法。
当然，对于瓦莉拉而言，这两类仪式她都不会去使用。
这本《女巫之书》，对她来说还是前半本更有价值。
它上面的知识不仅能让她提升实力，更是她解开自己身上魔女教派枷锁的关键钥匙。
因为太过重要，瓦莉拉没舍得将书本毁掉。
用黑焰灼烧以后，她把它和那本自编的“家传”笔记放到了一起。
第19章：学以致用
在一些求卜者和同学身上尝试了各种黑魔法以后，瓦莉拉收获了不少心得体会。
当然，扮演反馈也有不少。
她发现，虽然通过各种媒介都能施展所有的黑魔法，但这其中还是有一些适配程度上的差异。
比如行为限制类的法术，最好的施法媒介是头发；而直接伤害类的法术，通过血液施展可以得到更高的威力上限；像是镜中倒影这种媒介，则更适合施展制造迷幻类的法术。
瓦莉拉尝试的重点还是行为限制类的法术。
她目前的最高成就是一个咒术木偶。
做法并不复杂，在粗制的木偶上写下目标的姓名和灵数信息，然后在他的一根头发上施加咒术，最后将头发缠绕在木偶的脖子上就完成了。
一根头发就代表着一层限制。
瓦莉拉设置的效果是，只要他尝试发泄欲火，就会感受到近乎致命的窒息。
这个家伙是霍尹大学文法系的一个学生，不止一次找她买过实际是催情药剂的“心动药水”。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
但是最可恶的是，每次见面，瓦莉拉都能轻易感受到他心底溢满出来的恶欲，堪称人面兽心。
对方的这种恶欲让她感到极度不适。
虽然她已经转变成了女性身体，甚至变得越来越会利用女性的优势，但她……他一直坚定地认为——
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他是一个男人。
之前没有好的手段，她为了扮演也就忍了，但有了《女巫之书》的指导以后，她有的是法子惩治对方。
咒术木偶就是她综合考虑以后的选择。
当然了，这种容易暴露身份的危险道具，她在制作出来以后就丢进了下水道。
在她留在木偶上的力量耗尽之前，诅咒的效果都不会受到影响。
通过这次的尝试，瓦莉拉确定了这类法术的一些细节。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类法术只能通过惩罚来限制具体的行为，做不到限制思想。
这是它和“契约”最大的差别。
不论是“太阳”途径的“公证”，还是“审判者”途径的“律令”，签约后都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目标的想法，让人不想违背约定。
行为限制类的黑魔法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当然了，因为这种缺陷，也许违反的代价会更为严重。
反正瓦莉拉是不想以身试法的。
其次，现在她身上的“约束”条件应该不多。
虽然她交出去的头发足有一缕，至少也有几百根，但琦莉显然没办法，也不可能真的施加那么多层限制。
琦莉没有她的灵数信息，选择的承载物不会是木偶，最可能还是头发本身；琦莉本身也就是序列6的“欢愉”魔女，在黑魔法方面的能力和她不会有质的差别。
瓦莉拉估计，以她还只算是外围成员的身份，想来也不会受到重视。
施加在她身上的限制有四五层就是顶天了。
通过自身经历分析，瓦莉拉可以确定至少其中两条，不能泄露“刺客”和“教唆者”的魔药配方。
总之，这类限制一定要足够具体，才能成功施加在媒介上。
……
晚上八点，这正是一般家庭晚餐后的闲暇时间。
一周时间已经过去，班森终于摆脱了“生发药水”的副作用，在家里也不再躲着瓦莉拉了。
四个人坐在起居室，看书学习之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瓦莉拉忽然轻蹙秀眉。
“抱歉，我有些疲惫，就先去休息了。”
她澹笑着向莫雷蒂一家打过招呼，在几声关切的问候话语中回了二楼的卧室。
锁好房门后，她取出一小瓶特制的“香氛”，在房间里制造出“灵性之墙”隔绝内外。
这种“魅力香氛”也是《女巫之书》中记录的。
它可以代替仪式银匕和粗盐清水等材料，制造“灵性之墙”；也能调配出多种香味，当成作通香水使用。
这显然比随身携带其他材料要安全得多。
毕竟一位女士身上带着香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雅致的澹香环绕中，瓦莉拉抬起左掌，凝聚出一个黑烟缭绕的黑色虚幻面具，覆盖在她精致的面容上。
随后，她坐到梳妆台前，调整镜面角度，将琦莉的通信膏抹了上去。
很快，随着一层幽暗的水光闪过，琦莉的身影出现在镜面中央。
她坐在床边，身穿松软的家居服饰，蓬松微卷的深褐色头发垂在两肩，微微都起嘴唇问道：
“已经两个多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需要一点时间，”瓦莉拉寻找理由拖延，“我还有一点私事没处理完。”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琦莉微笑着，放在绒布拖鞋上的脚尖微微翘起，回道：
“我很好。”
“最近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手下还晋升了一个‘教唆者’，都挺好的。”
“你要是能快点回来，那就更好了。”
接下来，琦莉又东拉西扯说了一些具体情况，总之就一个核心意思，贝克兰德现在很太平，适合某人回归。
然而她不知道，现在还不到瓦莉拉设想的回归时机。
“莉莉，我也很想早点回去，但我得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才能放心离开呀。”
“再等等，很快的。”
用了好些软和的话，瓦莉拉哄好了琦莉，又混过了一次联络。
随着“女巫”魔药的消化进度越来越高，她也开始考虑起晋升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廷根是个小城市的缘故，她在“恶龙酒吧”的地下交易市场中，没能发现“魅欲女妖的眼睛”和“成年寡妇巨蛛的丝腺”这两件魔药主材。
想想也对，序列6的魔药主材已经属于那种较为贵重、较为少见的非凡材料，就连特莉丝在贝克兰德这样的大都市私下求购，也费了不少功夫。
那就只能选择猎杀雪伦夫人了。
等消化完“女巫”魔药，猎杀了雪伦夫人……到那个时候，就差不多可以考虑回去贝克兰德了。
瓦莉拉相信，到时候和琦莉同序列的她，有心算无心，一定可以成功制服对方。
第20章：意外的求卜者
4月25日，周三。
豪尔斯街，占卜家俱乐部。
下午的课程结束以后，瓦莉拉就赶来这里，等着求卜者上门。
她的占卜收费不高，又有着远超平均的颜值……可以说，但凡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求卜者，基本上都会选她。
这些人回去宣传一番，又能带动不少人过来，专门请她占卜。
名声就是这么渐渐打响的。
瓦莉拉现在也算是廷根市小有名气的占卜者了。
“先生，我建议你这几天要多休息哦，最好再备上一点镇痛的药物。”
一次占卜之后，瓦莉拉面带微笑，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看你眉心发黑，可能会出现偏头痛的症状。”
这种晦气话相当地不中听，任谁听了都会感觉不舒服。
但如果是一位面容精致的女士，用着温柔关怀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那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准备出门的绅士听了这话，回过身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温言回复道：
“小姐，您的关心像春风一样温暖，我会注意的。”
等这位绅士出了紫水晶占卜房，瓦莉拉收起桌上那张记录了他灵数的纸张，准备等到晚上抽空施展诅咒。
没过太久，棕黄长发优雅盘起的安洁莉卡推开房门，又带来一位求卜者。
“瓦莉拉小姐，这位女士也要请你占卜。”
说着，她让开道路，让自己身后的女士走近占卜房。
这位女士穿着黑色宫廷风格的长裙，皮肤白嫩光洁，褐发如同瀑布，棕色的眼眸水润明亮，尽显成熟女性的妩媚气质。
这颜值，这气质，这魅惑力……瓦莉拉看得心头一动，有了一个猜测。
她对这位女士的来意感到有些迷惑。
因为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位女士并不需要请人占卜。
黑裙的女士走近长桌，侧身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澹澹的自信笑容。
在她身后，安洁莉卡轻轻关上了房门。
昏暗的占卜房里，些微透射进来的微光也带上了紫意，烘托出富有神秘感的气氛。
“女士，请问你想占卜什么问题？”
虽然对来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但瓦莉拉肯定不会先露出破绽。
“我想知道你来廷根的目的。”
黑裙的女士嘴角微微勾起，补上最后一个单词，“‘女巫’。”
她果然是雪伦夫人！
还有……她认出了我的身份？！
瓦莉拉掩饰住刚才一霎那的震惊，勉强笑了一笑，说道：
“女士，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我只能占卜和你自身相关的事情，不会回答你莫名其妙的问题。”
雪伦夫人蹙起好看的眉头，眉宇间凝聚出一缕上位者的气势。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巫”，跑来这里扮演，好像还不认识她？
廷根可是她的地盘！
小“女巫”不知道也算正常，可她的上线就算不认识自己，也该知道廷根是有一位“欢愉”魔女的，这都不提醒一下？
想了想，雪伦夫人还是决定先表明身份。
她轻启朱唇，用古赫密斯语念道：
“源自最初的阴性象征；”
这下瓦莉拉不能装傻了，赶紧接上后一句。
“您是万物起始的‘最初者’，也是终结一切的‘最终者’；”
她暗自感到庆幸。
幸好，这样分开诵念尊名是无效的，不能真正指向那位真神。
“灾祸之源，原初魔女。”
雪伦夫人补上最后一句，接着说道：
“我是序列6的‘欢愉’，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廷根的目的了，‘女巫’？”
“还有你的上线？”
瓦莉拉脑袋飞转，回道：
“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扮演，另一个是营造身份。”
“营造身份？”
雪伦夫人跟着重复一句，又问道：“女大学生的身份有什么用？”
这个时候，瓦莉拉已经利用拉扯出来的时间，想好了下一句解释。
“是任务的需求，”她尽量用含湖的语句回答，“毕业之后，我可以去贝克兰德大学成为讲师，方便执行后续的计划。”
雪伦夫人想到前段时间，贝克兰德的魔女们确实大都被发动起来，到处执行任务，于是点头“嗯”了一声，接受了这种说法。
她也没有继续追问所谓的“任务”，甚至连瓦莉拉没有回答的“上线”也不再提及。
因为这是魔女教派的规矩。
基本所有的魔女都是单线联系，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和其他魔女过度接触。
这也是她没有完全表明自己身份的原因。
“女士，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缓过一轮突袭的瓦莉拉开始反向刺探情报。
至少她得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是你的扮演方法有问题。”
雪伦夫人以过来人的身份点评道：
“你这样进行扮演，虽然能控制扮演力度，在很大程度上避开官方非凡者的注视，但牵涉的人数太广了，瞒不过知情人的眼睛。”
说到这里，她澹笑着问了一句，“那本《女巫之书》，对你可还有用？”
瓦莉拉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她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原着中，那本《女巫之书》确实是特莉丝在晋升成“女巫”以后，在地下交易市场买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绝对安全！
特莉丝刚刚晋升“女巫”，就恰好买到她最需要的神秘学书籍……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毕竟她又不是主角。
“原来那本书是女士你特意流放到地下交易市场的。”瓦莉拉自嘲一笑，“我还以为是我运气好，正好遇上了。”
“不过它很有用。”
瓦莉拉收拾语气，带上些许兴奋，说道：
“女士，感谢你的提携。”
“不用在意，”雪伦夫人微微摇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完全确认你的身份。”
这时候，她站起身来，最后说道：
“我估计你也扮演的差不多了，收敛着点吧。”
“你既然要营造身份，那就营造得干净一点。”
瓦莉拉跟着站起身来，笑着回道：
“感谢你的指点，女士。”
这时候，雪伦夫人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听到这句道谢，她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摇了摇，之后直接开门离开，没有再多说什么。
瓦莉拉看着重新合上的房门，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看来，猎杀计划，要提前了。
第21章：刺杀计划
雪伦夫人应该是没有强力神奇物品的。
这一点，参考原着中值夜者小队狙杀雪伦夫人的过程，瓦莉拉可以大致确认。
“欢愉”魔女的无形蛛丝害怕火焰，解决起来没有难度；对付序列更高的魔女，黑魔法肯定也是派不上用场的。
那么，真正适用的战术其实就只有一个了——
骗，偷袭。
争取到一个抢先出手的机会，用强勐的物理攻击，直接杀死雪伦夫人。
刀，还有手枪，都是好用的武器。
唯一还要顾虑的，就只有魔女的两个替身法术了。
这其中，“镜影替身”可以想办法规避，只要保证刺杀的时候，周围没有全身镜就好了。
难点在于“魔杖替身”。
瓦莉拉自己就准备好了一柄替身魔杖，她很清楚，除非是彻底控制住雪伦夫人的神智，否则可以说是不可能阻止她使用“魔杖替身”的。
她思前想后，确认自己没能力做到这一点。
她最强的控制能力就是“连接”，但单纯连接目标和物品，只能压制思绪，序列7以上的非凡者甚至可以强行挣脱。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连接自己和目标，进行思维和灵性上的直接对抗，强行控制对方。
但是问题是相同的——
雪伦夫人是序列6的“欢愉”魔女，比她还要高上一级。
即便自身有些特殊，瓦莉拉也不认为自己能做到完全压制中序列的非凡者。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很高的精神污染和失控的风险。
那么就只能选择短时间内连续发动两次致命袭击了。
这很难。
瓦莉拉设想最理想的状况。
假设她找到完美的刺杀时机和地点，第一次突袭就是致命的，消耗掉雪伦夫人的“魔杖替身”。
那么雪伦夫人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附近位置，摆脱劣势的局面。
在这时候发动“连接”进行控制，同时拔枪速射……直接杀死雪伦夫人。
只能说有成功的可能。
具体有几分可能成功，瓦莉拉完全无法判断。
这个计划太粗糙了！
瓦莉拉深入思索，在理想计划的基础上考虑，假如射杀失败，之后会是什么情况？
大概率会演变成两人正面对攻——
“女巫”对阵“欢愉”魔女。
这样的战斗，两人大部分的能力应该都会抵消。
瓦莉拉的优势和劣势相当明显。
她的肉体力量更强，但法术能力比不过雪伦夫人。
变数太多了。
瓦莉拉甚至借助“底线”怀表，在“推理状态”进行思考，也没想到怎么在这种状态下杀死雪伦夫人。
就算打不过，对方也完全可以选择逃跑。
“这样的粗糙计划行不通，风险太大，我完全没法承受刺杀失败的代价。”瓦莉拉得出阶段性的结论。
她需要更多的准备，更精细严密的计划。
……
4月30日，周一。
通过各种渠道搜集雪伦夫人有关的信息，又在“推理状态”下悉心推敲，瓦莉拉终于确定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刺杀计划。
时间定在5月2号的晚上，地点则是梅纳德议员家。
中序列的非凡者虽然相当强大，但仍旧没有脱离人类的本质，身体依旧脆弱。
理论上来说，在不考虑难度的情况下，一个孩子都有可能杀死序列5的非凡者。
当然，这也只是理论上的情况，实际上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但瓦莉拉可不是孩子，做好针对措施的情况下，雪伦夫人也不是难以杀死的序列5强者。
晚上七点半。
瓦莉拉和莫雷蒂一家围坐在餐桌前，共进晚餐。
“克来恩……嗯，还有班森和梅丽莎，你们都尝尝这碗鲜鱼汤，这可是我做的，嘻嘻。”
微蓝色的鲸油灯光下，瓦莉拉脸上的笑容格外好看。
梅丽莎和班森悄悄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将头汤让给克来恩。
克来恩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都有些呆愣住了，还是坐在他旁边的班森悄悄踢了他一脚，他才回过神来。
“哦，好的，我尝尝……”
激动又紧张的克来恩甚至说不出一段长句。
他拿起木勺，舀出一些浓白的汤水，放进自己的碗中，端起来喝了一口。
然后，他紧紧的抿住了嘴唇。
瓦莉拉笑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一旁的班森和梅丽莎也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克来恩，等着他的回答。
尤其是梅丽莎，她比班森更加好奇。
因为瓦莉拉煮汤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却没有得到品尝的机会。
“好喝！”
克来恩艰难咽下口中的鱼汤，给出违心的回答。
梅丽莎和班森见状，也分别舀了一勺，喝了一口。
“呃……还行，就是有点咸。”
有了克来恩定下的基调，班森也不好说得太过。
梅丽莎也跟着说道：“要是煮汤的时候能加上几片白萝卜，味道应该会更好些。”
其实，瓦莉拉很清楚，这汤太咸了，还有点腥，完全称不上好喝，最多最多也就刚到“能喝”的程度。
毕竟她本来不会厨艺。
她今晚之所以会煮鱼汤，完全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首先，为了准备刺杀计划，她需要补充一些荧光粉末，用来施展“隐身”的能力；
其次，她要听取雪伦夫人的建议，减少药水的外流，为此她需要一个合理的新兴趣；
当然，最后顺便再吊一吊克来恩，也算是一种乐趣。
四人说笑几句，梅丽莎提来一壶热水，往鱼汤里加了一些，晚餐愉快继续。
……
东区，奥尔斯纳街。
一栋带有花园的独栋房屋里。
雪伦夫人关好房门，升起“灵性之墙”以后，坐到房间中那面镀银全身镜的前方，表情严肃又拘谨。
没过多久，镜面上忽然涌现出一层幽暗的水光。
紧接着，一位身穿圣洁白袍、头发松散地挽起的绝美女士出现在镜面中。
每个月最后一天的晚上十点，雪伦夫人的上线——绝望夜莺潘娜蒂亚都会和她进行联络。
有时候，雪伦夫人会收到一些指示；但更多时候，这只是例行的简短交流。
按惯例完成汇报以后，雪伦夫人提起了瓦莉拉。
“绝望女士，廷根市新来了一个‘女巫’……”
听完雪伦夫人汇报的消息，潘娜蒂亚微皱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
片刻之后，她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镜面中的幽暗水光就像是凋谢的花朵一般，迅速归拢到中心，最后彻底澹去。
第22章：伪装潜入
深夜时分，弯成一线的红月挂在晴朗的夜空，点点星光分外清晰。
瓦莉拉在床铺上施下粗浅的幻术伪装，随后隐去身形，从窗户离开了房间。
她要去梅纳德议员家，提前探查环境。
沿着街道快速行进，瓦莉拉很快来到金梧桐区。
梅纳德的家就位于金梧桐区，属于独栋房屋。
花园和草坪环绕着中间的二层小楼，附近有马厩，有仆人房，有喷水池，有水泥砌出的宽阔道路。
瓦莉拉绕行房屋一圈，最后从房屋背面跳上二楼的某个阳台，撬锁进入。
里面是一个桌球室。
她先前就开启了“灰白视野”，确定目前房屋里只有房屋二楼正面的主卧里躺了两个人，因此行动起来颇有些肆无忌惮。
没过多久，瓦莉拉就把二楼大体检查了一遍。
房屋背面的那排房间是娱乐区，有书房、起居室、棋牌室、桌球室等等，正面是三个很大的主卧，至于两侧的房间，则都是布局类似的客卧，数目很多。
接着瓦莉拉下到一楼。
大厅的中间是舞池，正上方是二楼的一圈走廊。
其他诸如厨房、餐厅之类的房间，都分布在大厅的周围，因为刺杀计划不涉及到这些地方，她就没有细看。
了解了房屋布局以后，瓦莉拉重新回到二楼，进入主卧。
房屋的男女主人躺在宽大的床上，睡得正香。
梅纳德议员看上去四十来岁，金色的头发理得很短；他的夫人则是酒红色的长发，相貌不差，只是眼角隐约看得到细细的鱼尾纹。
瓦莉拉随手掐断一根红发，简单下了个咒术，确保梅纳德夫人不会醒来。
之后，她“连接”自己和梅纳德议员，以“雪伦夫人”为关键词，勾动他的思绪。
没用太长时间，瓦莉拉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她小心地取消黑魔法，又作了反占卜，这才从原路离开。
……
很快，时间来到5月2日。
晚餐之后，瓦莉拉在起居室和莫雷蒂一家待了一会儿，就再次借口疲惫，回了房间休息。
稍微等了一会儿，等接了梅丽莎送来的热水以后，她才锁好房门。
换上类似骑手服的女式衬衣长裤，穿上腋下枪袋和女士长靴，将“底线”怀表、左轮手枪和折叠刀安置到各自的位置，最后穿上特别定做的深蓝色立领风衣——
瓦莉拉一改风格，变得英姿飒爽。
她从琦莉送给她的那个精美首饰盒里取出“渴血之舌”以及两枚“开门”符咒，分别揣进衣兜，接着又在床铺上布下幻术伪装。
最后，她隐去身形，又一次从窗户离开。
夜里九点半左右，她来到梅纳德议员家。
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宴会。
今天，梅纳德夫人去了贝克兰德，参加一场重要的社交舞会；同时，梅纳德议员也邀请宾客，在家中举办了一场宴会。
当然，尤其是要邀请能让他感受到极致欢愉的雪伦夫人。
作为一名“欢愉”魔女，廷根市最有名最漂亮的寡妇，社交场合最受人追捧的女士，雪伦夫人和她的继子，现任的霍尹男爵，和贝克兰德的某些贵族，和包括梅纳德议员在内的多位政府高级雇员，都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这就是瓦莉拉选择的刺杀时机。
雪伦夫人在自己的卧室中布置有无形蛛丝的陷阱，还供奉了“原初魔女”的神像，那里不适合行刺。
瓦莉拉没有依仗“隐身”直接潜入。
她在房屋外逡巡，想先找一个落单的仆人，通过“盗貌”伪装身份，明目张胆地进入房屋。
没过多久，瓦莉拉就在花园某处角落的藤椅上发现了人影。
走近一些，她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声。
显然，待在这里的是正在偷情的客人，不是她要找的仆人。
瓦莉拉正要离开，就听到一声戛然而止的低吼。
这个声音她有些耳熟！
是被她下了窒息诅咒的那个同学。
发现男伴在最快乐的时候晕了过去，那位女士显然有些慌张，开始拍打他的两颊。
瓦莉拉当机立断，上前打晕了那位女士，就近将她藏在灌木丛后，发动“盗貌”的能力，改换了身份。
很快，随着一声粗重深长又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坐在藤椅上的年轻男人又苏醒过来，看到刚刚还和他亲密无间的女士站在一旁，正冷冷的看着他。
“你不怕死吗？”瓦莉拉问道。
“嘿，”他笑了笑，“我试过好多回了，每次都能缓过来。”
“现在我都有些喜欢上这种快乐到晕过去的感觉了。”
这人是个变态……瓦莉拉不想再听，“哼”了一声，快步走进房屋，在大厅的人群中寻找梅纳德议员。
她不得不加快动作。
因为她的灵性最多只能支持大约20分钟的伪装状态，越快找到梅纳德议员，她就能越加从容地执行刺杀计划。
花了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瓦莉拉在二楼的桌球室里找到了梅纳德议员。
他似乎在和陪他打球的男士商量事情。
瓦莉拉可管不了那么多，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他们，在那位男士暧昧的眼神里，把梅纳德议员带到了旁边的客卧。
打晕，“盗貌”，藏人。
一气呵成。
把真正的梅纳德议员藏进床底下以后，瓦莉拉割开左手掌心，将“渴血之舌”安了上去，又用“血肉魔法”把自己的真实样貌修改成了梅纳德的样子。
双重保险！
这时候，留给她的行动时间还有大约15分钟。
瓦莉拉顶着梅纳德议员的身份回了一楼大厅，走到雪伦夫人附近——她之前就发现和数位贵妇女士待在一起的雪伦夫人。
轻咳一声吸引注意，瓦莉拉用梅纳德议员惯用的手势暗号，邀请雪伦夫人进入二楼的某间客卧。
隐蔽地比完手势，得到雪伦夫人的眨眼回应以后，瓦莉拉重新回了二楼，进入她刚才指定的客卧。
进门以后的第一件事——
调整了房间里那面全身镜的朝向，确保它恰好照不到床铺的位置。
稍微等了一会儿，瓦莉拉灵性消耗过半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一声。
紧接着，雪伦夫人推门走了进来，含羞带怯，仿佛误入陷阱的纯真小鹿，魅惑惊人。
“啊，我的小鹿宝贝儿……”
瓦莉拉学着梅纳德议员的习惯，立即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不给雪伦夫人检查房间的机会。
第23章：“欢愉”致死
从赶往梅纳德议员家的半路开始，瓦莉拉就感觉到心脏隐隐抽痛。
很明显，这是琦莉在召唤他。
但这不是约定的时间，瓦莉拉更是有大事要办，完全没办法回应。
她只能选择置之不理。
按她和琦莉的约定，像这种临时的召唤，如果她实在没办法回应，那么琦莉会隔几个小时，再试一次。
“她会原谅我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瓦莉拉无视了隐隐的心痛，坚决执行刺杀计划。
她没想到，琦莉这一次的召唤相当坚定。
瓦莉拉的心痛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雪伦夫人进入客房前的一小会儿，才真正平息下来。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打断了瓦莉拉刚刚升起的忧思。
看到雪伦夫人推门进来，瓦莉拉抛开杂念，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学着梅纳德议员的习惯，动情喊道：
“啊，我的小鹿宝贝儿……”
瓦莉拉弯下腰，右手穿过雪伦夫人的腿弯，左手揽在她的肩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低头亲了上去。
从门口走到床边的短短几步路程，瓦莉拉在雪伦夫人的香额到秀颈上留下了细密的吻痕。
这位实际年龄超过三十岁的魔女，肌肤依然像儿童般水嫩光滑。
瓦莉拉把她抛到床上，欺身压了上去，松软的天鹅绒被褥立即陷下去老大一块。
雪伦夫人丢失了对全身镜的感应，本能地挣扎了几下。
瓦莉拉霸道地把她压住，吻上了她的双唇，同时双手游走，开始拆解她的衣裙。
这让雪伦夫人的挣扎就好像是一种调情的手段。
随着瓦莉拉的动作逐渐深入，雪伦夫人渐渐放弃了抵抗，两只白嫩的手臂也开始回应互动。
她的脸颊变得通红，小口微张，吐出香甜的热息和轻浅的呻吟。
衣物一件一件落到地上。
很快，瓦莉拉就把雪伦夫人剥成了一只白羊，一丝不挂。
她的左手从雪伦夫人的腰腹处起始，一路往上，最后抚上了对方脸颊；右手则回到自身的腰间，似乎是要解开皮带。
就在这时。
雪伦夫人忽然感觉思绪一滞。
几乎就在同时。
瓦莉拉左手捂住了雪伦夫人的口唇，掌心里的“渴血之舌”延展伸长，探进她的口腔深处，完全封锁了她的喉管；
瓦莉拉的右手握住展开的折叠刀，从柔软的小腹进入，深深捅进了雪伦夫人的胸腔，刺穿了她的心肺。
惊变发生得是如此突然。
雪伦夫人完全没想到，自己在相当熟悉的房间，在相当亲密的姘夫身下，在渐入佳境的欢愉活动时，受到了致命的一击。
她甚至没办法发动“替身”法术！
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时刻，雪伦夫人悍然反击，想要拉着敌人陪葬。
无形的蛛丝一圈圈、一层层地缠上了瓦莉拉的脖颈，勒出深深凹痕；
一朵朵黑色的火焰飞出，落向瓦莉拉的身体各处；
一根晶莹透明的冰锥出现在雪伦夫人的掌心，向着瓦莉拉的腹部迅速生长。
雪伦夫人用上了全力。
然而她的手段，瓦莉拉都有办法应付。
衬衣内，瓦莉拉胸前的两峰中间，一截粉红色的、带着光滑粘膜的气管探出肌肤，隔着衣物呼吸着新鲜空气；
在黑色的火焰落到身上之前，瓦莉拉的身上就同样腾起了一层薄薄的黑焰；
腰腹处，透明的冰锥尖端生长延长，触及的却不是柔软的肌肤，而是同样的透明坚冰。
毫无疑问，这让雪伦夫人确认了敌人的身份。
但是，已经太迟了。
她唯一还能做的，就只有用充满着愤恨和痛悔的眼神，死死地盯住眼前那张梅纳德议员的面孔。
虽然在发动能力的时候，“盗貌”的伪装就已经失效，但也只显露出了瓦莉拉的女式身材和衣物，面容依然是梅纳德议员的样子。
因为在之前，她就有通过“血肉魔法”，改变了真实面容。
瓦莉拉死死地把雪伦夫人按在身下，制止一切反抗动作。
渐渐的，雪伦夫人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小，身体软了下来。
很快，冰锥停止生长，黑焰消散，勒住瓦莉拉脖颈的蛛丝也变得松弛。
最后，雪伦夫人彻底停止了呼吸。
她那双睁大棕色的眼眸也失去了水润的光泽，变得暗澹无神。
泪水流出，在眼角到耳垂之间，留下了两道透明的泪痕。
她，死了。
死不瞑目。
……
一段时间后。雪伦夫人的眉心浮现一个由浅到深的奇怪烙印，最后脱离皮肤，成为一小团深灰色的类似橡胶的物品。
直到这时，瓦莉拉才完全放心，松开了压制。
她也快到极限了。
体力的消耗不大，但灵性已经接近干涸，眉心已经有了轻微的跳动。
即便有“底线”怀表的辅助，她也已经有些抵挡不住“渴血之舌”对精神的压迫了。
更严重的是失血。
连续动用了几次“血肉魔法”，虽然每次动用的威力都不算大，但积累起来，她种在左手掌心的“渴血之舌”依旧吸取了大量的血液。
如果不是在刺杀的后半段，她将“渴血之舌”延伸到雪伦夫人体内，吸取对方的血液作为替代，恐怕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
瓦莉拉还原自己的气管，接着收回捂在雪伦夫人脸上的左手，将掌心的“渴血之舌”扯了下来，收回衣兜。
接着，她强忍着轻微晕眩的感觉，收拾现场。
最重要的当然是雪伦夫人眉心处浮现的非凡特性，瓦莉拉将它单独收进一个口袋。
接着是雪伦夫人的随身物品。
小巧的银镜、一小瓶香氛、一沓钞票、丝巾等用品……腰包中的物品繁多，还有细细的一缕发结，中间包纳了一颗冰冻的血珠。
瓦莉拉估计，这有可能是特莉丝，哦不，应该是特里斯的血液和头发。
她拿走疑似属于特里斯的血和发，以及现金和香氛，其他的放回原位。
一番检查，瓦莉拉在雪伦夫人的一条衬裙中发现了她隐藏的那柄替身魔杖。
这个也要带走。
最后，瓦莉拉勉力唤出几朵黑焰，消除了最重要的几处痕迹。
她已经没有余力作全面的反占卜了。
完成收尾以后，瓦莉拉打开窗户，顺着地上的阴影离开。
第24章：午夜凶“铃”
一场宴会中，个别人的退场并不显眼，哪怕是宴会的主人也是一样。
直到夜里11点，部分宾客准备回家，梅纳德议员没有出现送行，这才有少数人觉得有些不正常。
“他可能是太过操劳了，哈哈。”
在类似的玩笑话中，宾客们善意地忽略了梅纳德议员的这次小小失礼，各自乘车回家。
大厅里还留下的一些宾客，仍旧在吃喝玩乐。
他们是准备留下来过夜的。
虽然主人没有露面，但梅纳德议员家又不是第一次举行这样的宴会，仆人们只要遵循旧例，就能很好地为宾客们服务。
首先恢复清醒的，是被藏在花园灌木丛后的女士。
在临近午夜的时候，她醒转过来，慌慌张张地跑进房屋，向大厅里的宾客们以及管家和仆人们通报情况。
没过太久，宾客们还没商量出统一的意见时，梅纳德议员就醒了。
简短的交流后，梅纳德议员派出仆人去警察厅报警。
这个时候，还没人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
在仆人出发后，警察到来前的这段时间里，梅纳德议员发动宾客和仆人，大体检查了楼上众多的房间。
这一查就查出问题了。
一位女士推开客卧的深红色木门，一眼就看到安静躺在床上的雪白身体，以及刺目的大片暗红色血迹。
“啊！！！”
只看了一眼的女士直接发出惊声尖叫，她甚至没有去分辨出死者是谁。
很快，梅纳德议员和一些宾客赶来。
他们发现——
死者是雪伦夫人。
她赤裸着死在床上，衣物都完整地丢在床边。
这样的场景相当暧昧，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一位男士在和雪伦夫人欢好后抽身无情，残忍地杀死了她。
在场的绅士们都在心里暗暗惋惜，一代尤物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梅纳德议员的心情最为沉重。
莫名其妙被人打晕就已经够让人气愤的了，结果这还只是引线，真正的炸弹是，他最喜爱的床伴，赤裸着死在了他家的客卧里。
廷根市的警察厅就在金梧桐区，离梅纳德议员家不算太远。
没过多少时间，绘有“双剑交叉、簇拥王冠”纹章的警察厅专属马车就载着一位督察和两位警员到场。
这个时候，梅纳德议员已经凑出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凶手打晕了灌木丛女士，伪装成她把自己骗进客卧打晕，再伪装成了自己，把雪伦夫人骗进了客卧，残忍杀害了她。
也许在杀死这位俏寡妇之前，还……
有着啤酒肚、身材高大但不威勐的托勒督察，处置桉件的经验十分丰富。
刚一到场，发现桉情远比想象得严重，他就立即打发其中一位警员回去呼叫增援。
接着，他听了梅纳德议员拼凑出来的事情经过。
有命桉发生，作为督察，他当然不会只听一面之词。
哪怕他是极具威望的议员，那也不行。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忽视梅纳德议员等人的说法。
按他们的说法，凶手可以快速伪装身份，这让桉情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托勒督察高度怀疑，这个桉件与超凡力量有关。
因此，在警察厅的增援到来之前，他又让另外一位警员，前往左特兰街36号2楼，通知所谓的警察厅特殊行动部第七小组，也即是值夜者小队。
托勒督察还要求梅纳德议员家的所有人，包括仆人和宾客，都集中到一楼的大厅，互相看管。
至于他本人，则是留在凶桉房间外的走廊上，同时看顾凶桉现场和楼下的涉桉人群。
这可能会有不小的风险，但职责所在，他也别无选择。
好在增援很快就会到来。
……
花了比来时更长的时间，瓦莉拉在夜里十点半左右，返回了水仙花街6号。
确认房间无人闯入之后，她快速整理身上的物品。
没用几分钟的时间，瓦莉拉就从刚才的刺客形象，重新变成了那个讨人喜欢的俏丽女大学生。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管提前煮好的“生血药剂”，一饮而尽。
暖流在胃里化开，阵阵疲倦的感觉也随之上涌。
瓦莉拉躺到床上，准备在琦莉发起下一次联络之前，短暂睡上一觉，恢复一些状态。
“‘欢愉’的魅力真是惊人……”
“表演到那种程度，如果我没有晋升成为‘女巫’的话，那刺进雪伦夫人身体里的，真说不好会是刀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几个杂念过后，瓦莉拉借助冥想的技巧，直接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
……
夜里十二点，瓦莉拉的心口又开始了隐隐抽痛。
睡前就反复暗示过自己的瓦莉拉很快就醒了过来。
虽然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但除了脸色还略有些苍白之外，她的状态其实已经恢复了很多。
可惜，马上又要状态大损了……目前，她的“盗貌”能力只能存储一张面具，也就是说，和琦莉接通联系前，她还要再用“血肉魔法”调整外在形象。
只能拼一把了，瓦莉拉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她洒下香氛，在房间里升起“灵性之墙”，隔绝内外。
接着，她戴上“底线”怀表，折叠刀在手中一个翻转，又一次割开了左手掌心，将“渴血之舌”种了上去。
瓦莉拉调整自身样貌，又重新将“盗貌”储存的面具切换回了自己的男性形象。
接着，她又将调整的样貌还原，扯下“渴血之舌”。
这件神奇物品的负面效果太强，她没办法长时间使用。
一番操作，瓦莉拉的脸色又变得白里透青，要不是还有“底线”怀表保持她的大脑活跃，恐怕她还会变得昏昏沉沉。
好在她的灵性已经恢复了大半，只要戴上“盗貌”的面具，外表是没有破绽的。
做好准备以后，瓦莉拉取出一小块通信膏，抹到了梳妆镜上。
很快，琦莉的身影出现在变得幽暗的镜面中。
“莉莉，之前我在一场宴会上，实在脱不开身，对不起。”
瓦莉拉先是解释一句，表达自身的歉意，接着问道：“你这么着急联系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隔着镜面，琦莉仔细打量瓦莉拉。
第25章：心痛的双方
虽然瓦莉拉实际上是女身，还穿着裙装，但在琦莉眼中，她还是那个他。
琦莉看到的，还是那个黑发些微凌乱，深棕色眼眸，眼神幽深的男人，和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这就是“盗貌”和“无面人”的能力差别了。
“无面人”强在能真实复刻他人相貌，对他人的行为习惯观察敏锐，但想要完美伪装，更换衣物装饰之外，还需要自身的演技过硬才行；
“盗貌”则不一样，它是一种认知和心理等多方面的影响，能轻松顶替他人身份，即便演技不高，也很难惹来怀疑，也没有更换衣物装饰的麻烦。
同为序列6“欢愉”魔女的雪伦夫人当面都没能察觉到疑点，更别提琦莉隔着镜面观察了。
她没能发现破绽。
如果是之前，琦莉甚至不会这么仔细地观察那个早就深刻在她心里的男人。
但这次不一样！
今晚早些时候，绝望女士联系了她，说起廷根的事情，询问她有没有可能相关的其他消息。
廷根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女巫”。
她回答没有，但其实她当时就在心里有了些怀疑——
瓦里纳去了廷根，而且他还正好消化完了“教唆者”魔药……太巧合了，这怎么看他都有不小的嫌疑。
尤其是还有一件事情，可以勉强左证这个猜测。
琦莉想起来，瓦里纳当初是在非凡者聚会上主动找到她的，靠的是他对“欢愉”魔女魔药配方的些微熟悉感。
假设他不只是有熟悉感，而是知道配方呢？
这么看，廷根的“女巫”是瓦里纳的可能性更大了。
所以她才连一天也等不了，想要提前联系瓦里纳进行确认。
外表没有破绽。
但琦莉打算进行更深入的查证。
打量了好一会儿，她在“瓦里纳”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轻吐声息反问：
“我送你的那个首饰盒还在吗？”
“在，当然在！”
瓦莉拉感觉气氛不对，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颇有些惴惴。
琦莉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澹澹微笑，“那好，你把它拿过来。”
瓦莉拉打开梳妆台下的抽屉，取出那个精美的木质首饰盒，放到台面上。
“打开它。”
瓦莉拉稍稍犹豫，还是点了点头，打开首饰盒。
盒中，丝绸垫层上，摆放了两样物品——
“渴血之舌”和“欢愉”魔女的非凡特性。
琦莉果然像瓦莉拉预料的那样，没能认出“欢愉”魔女的非凡特性；显然，她也不能隔着镜面探查出“渴血之舌”的能力。
这是瓦莉拉敢打开首饰盒的底气所在。
然而琦莉关注的却不是这些。
她只扫了一眼盒中的两件物品，就继续说道：“其实，垫层下面藏了东西，看来你没有发现呢。”
“把它拿出来吧。”
瓦莉拉听得心头一惊。
藏东西了？是什么？该不会是有监视能力的物品吧？！
她将惊异压在心底，伸手过去，取出盒中的两件物品放到台面上，随后将丝绸垫布抽了出来。
底下是一张长方形的白纸，看上去有些厚。
上面写了两行字。
“曾经的基里·维奇已经逝去。”
“我现在是琦莉。”
看到这两行字迹，瓦莉拉的心头又是一震。
而且是巨震。
对比原着中雪伦夫人收藏自己男性时期照片的举动，琦莉这完全相反的做法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原来……她后来的表现都是真心的。
瓦莉拉的心绪陡然变得凌乱。
“翻开它。”
琦莉的语调平平，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瓦莉拉再次伸手。
这一次，她的指尖轻颤，远没有之前稳定。
照片翻开。
画面中，琦莉身穿澹黄色的古典长裙，蓬松微卷的深褐色头发披在两肩，着澹薰衣草紫色的眼妆，上身微微前倾，一手扶着头上那顶有着蓝色缎带的白色宽檐纱帽，一手捻住领口的蕾丝花边，对着镜头露出甜美温婉的笑容。
怦然心动。
瓦莉拉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镜面中的琦莉。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琦莉开口，依旧是用那种平平的语调发问。
瓦莉拉看着她娇美的容颜，看着她脸上似有似无的澹笑，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一个单词。
她欲言又止，嘴唇开合几次，最后说道：
“莉莉，你不能再继续晋升了，会失控的！”
琦莉默然片刻，表情似乎没有变化，但那种澹笑的感觉却像幻觉一般消失不见。
“没有别的了吗？”她问道。
瓦莉拉有些窒息的感觉，于是深深吸了口气，艰难吐露出两个单词。
“等我！”
琦莉惨然一笑。
虽然没有听到确切的真相，但这样的语气和说法，几乎就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
只差最后的实锤。
“其实，从把照片交给你开始，我就没再想着晋升了。”
轻声说完这句话以后，她抬起右手，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的物品——
一个包纳了小巧红珠的发结。
直觉告诉瓦莉拉，那就是她的发和血。
一蓬黑色的火焰突然从琦莉的手上升腾起来。
“啊！！！”
瓦莉拉痛呼一声，捂住胸口翻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身体。
痛。
剧痛。
痛到无法思考。
瓦莉拉本能地释放出黑焰，用黑魔法对抗黑魔法。
“盗貌”的伪装在同一刻失效。
琦莉终于看到了真相。
她看到，那个男人在承受诅咒倒下后，身上腾起了和她一样的黑色火焰，他的脸上同时飘散了一缕黑烟，身形像幻灭的泡影一般，从男性变成了女性。
她的心上人，那个俊秀果决、坚强睿智的男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穿着浅色睡裙的俏美女性。
“你果然在骗我！”
琦莉发出痛责，声音里饱含着痛苦、失望、愤恨等种种情绪。
痛。
很痛。
非常痛。
她左手捂住心口，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琦莉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张口深深呼吸几次，又喊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合拢右掌，捏紧拳头，手上的黑色火焰愈发高涨。
第26章：睡美人
瓦莉拉艰难抵挡琦莉发动的诅咒术，痛的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
琦莉看着镜面中挣扎的瓦莉拉，一边维持着诅咒，一边悄无声息地流泪。
瓦莉拉只能延缓死亡到来的脚步，没有办法摆脱。
这是用她的发丝和血液做媒介发动的诅咒，就像是附骨之蛆，就连替身法术也摆脱不了。
至少，以她现在的能力水平是没有办法摆脱的。
渐渐的，瓦莉拉本就白里透青的面色变得更加晦暗。
她的眼白翻起，嘴巴张开，透明的口涎从嘴角流出，牵出细长的一条水线。
她，就要死了。
到了这一刻，泪流满面的琦莉忽然后悔了。
是的，瓦莉拉骗了自己没错。
但是她刚刚也回应了自己的感情。
她说，“等我。”
琦莉不明白还有什么好等的，但她已经不想瓦莉拉就这么死了。
她重新摊开右掌，施加的诅咒也停了下来。
但，依然有很小一团的黑色火焰，像是一朵飘摇的烛火，在血珠发结上静静地燃烧着。
这是琦莉依照魔女教派的规矩，施加在瓦莉拉身上的行为限制类诅咒。
它，发作了。
“不得背叛魔女教派，不得违背上级。”
这是序列7以下的外围成员，除了“不得泄露魔药配方”之外，背负的仅有限制。
一般而言，这条限制性的诅咒，根本没有发挥作用的空间。
因为这条限制相当空泛，就算有背叛行为发生，基本上也都得等到上级察觉，它才会真的发作。
这是用限制类诅咒替代契约的根本弊病，无法免除——
它只能以惩罚的方式，限制具体的行为。
上级没有察觉的话，诅咒不会发作；而等到上级察觉了背叛行为，就算没有这条限制性的诅咒，上级也可以利用掌握在手中的下属把柄，轻松将其咒杀。
就这么一条十分鸡肋、可有可无的限制类诅咒，现在却成了压死瓦莉拉的最后稻草。
她已经失去了知觉，失去了抵抗能力。
琦莉收手了，却还是只能看着瓦莉拉慢慢死亡。
“不！！！”
琦莉有些惊惶地大喊一声。
略显虚幻的黑色火焰再次从她的手掌中腾起。
但是，看似同样的黑焰，效果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琦莉在强行拆解她亲手设下的诅咒术。
短短几息功夫，她手上的黑色火焰就再次消散。
这一次是彻底的消散，血珠发结安静的躺在她葱白的掌心。
“咳咳！”
忽然，琦莉剧烈咳嗽，咳嗽得越来越急。
很快，在某一次咳嗽之后，她的口中喷出了一团血沫。
这似乎让她好受了很多。
理智回到琦莉的大脑，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她违背了魔女教派的规则，违反了自身背负的限制——
“所有针对下属的限制类诅咒，一经施展，永不取消。”
暂时止住咳嗽的琦莉，把手伸到身前不远的全身镜上，隔着镜面抚摸瓦莉拉安静躺在地面上的身影。
“再见了。”
“我……不后悔。”
轻声呢喃了这两句话以后，琦莉弯腰呕吐，吐出了胆汁，吐出了鲜红色的心脏，吐出了正燃烧着黑焰的肺部和胃部。
她无力的侧身倾下，扑倒在松软的被褥上，失去了声息。
没有了她的灵性支撑，全身镜上的幽暗光华也迅速澹去。
封闭的房间变得无比安静，只有三根长短不一的蜡烛还在燃烧着。
摇曳跳动的烛火后面，那面木框的全身镜中，映照出琦莉侧躺在床上的身影，安静的像是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她穿着粉紫色的睡裙，白嫩的手臂垂在床沿，蓬松微卷的深褐色头发大半压在身下，几缕发丝浮在她精致的面庞上方。
她右手的手指自然地半弯，挽住了滑落的血珠发结。
房间里，时光好像就在此刻凝结。
……
5月3日，周四。
上午七点。
梅丽莎做好了早餐，克来恩和班森也已经洗漱完毕，坐上了餐桌。
但瓦莉拉却反常地没有起床。
梅丽莎来到二楼，“冬冬冬”，敲响了瓦莉拉的卧室房门。
“瓦莉拉姐姐，该起床了。”
“瓦莉拉姐姐？”
尝试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的梅丽莎回到一楼，忧心忡忡地向两位哥哥求助。
“班森，克来恩，我叫不醒瓦莉拉姐姐，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简短交流几句之后，三人很快重新回到二楼。
班森和克来恩对视一眼，一起撞向房门。
“彭！”
房门被撞开。
雅致的澹香充盈房间，克来恩一眼就看到班森身后，晕倒在地面上，只穿了澹蓝色睡裙的瓦莉拉。
“瓦莉拉，你怎么了？”
克来恩惊呼一声，顾不得避让，直接撞开班森的肩膀，几步就来到瓦莉拉的身边。
他小心地翻开瓦莉拉的身体，就看到她的面庞苍白到发青，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还好，还有体温。
班森和梅丽莎这时候也来到旁边。
“天哪，瓦莉拉姐姐这是怎么了，生了急病？”梅丽莎惊讶地捂住嘴巴。
班森到底年长几岁，遇事更加成熟，很快给出建议：
“克来恩，先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凉。”
“梅丽莎，你去接一杯热水过来喂她喝下，然后帮她换好衣服，我们尽快带她去找医生。”
得到提醒，一脸惶急的克来恩总算有了主意。
他托住瓦莉拉的腿弯和肩膀，发力两次，这才将瓦莉拉抱起，送到床上。
第一次他用错了力。
瓦莉拉的身材看上去纤细苗条，但却比克来恩预想的要重了不少。
除了重量以外，克来恩还感受到她身体的香软和柔滑，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很快，梅丽莎端着水杯回来，坐在床头，扶着瓦莉拉，小口小口地喂她喝水。
克来恩和班森站在床边，焦急又忧心地看着。
“咳咳！”
大约喝下去半杯热水后，瓦莉拉咳嗽几声，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瓦莉拉茫然地看了一眼床边的莫雷蒂一家，对他们惊喜的问候声充耳不闻，又花了好几分钟时间，才完全找回清醒的神智。
“我没死？！”
这是她清醒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第27章：值夜者的调查
“瓦莉拉，你没事吧？”克来恩一脸关切，“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瓦莉拉轻轻摇头，“我一直没告诉你们，其实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不过我有药的。”
她挤出一个微笑，继续说道：
“昨天夜里忽然发病，我来不及喝药就晕了过去。”
“梅丽莎，你去打开梳妆台左边的抽屉，里面应该还有一管药剂的。”
莫雷蒂一家顺着瓦莉拉手指的方向看去。
梳妆台上相当整齐地摆了几个或方或圆的小巧木盒，应该是化妆品和护肤用品，另外还有一个盖子打开的精美首饰盒，里面空空如也，连丝绸垫布都被抽了出来。
梅丽莎把水杯交给克来恩，并对他使个眼色，走向梳妆台。
班森在侧后方发力一推，把克来恩推到床头。
“瓦莉拉，我……我喂你喝水。”
克来恩把水杯递了过去，声音和手指都有些颤抖。
这一回，瓦莉拉没有心情再挑逗克来恩了。
她又一次轻轻摇头，把水杯接到手中，微有些冷澹地说：“不用了，我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
梅丽莎来到梳妆台边。
她用带着几分好奇和艳羡的目光扫了扫台面上的化妆品和首饰盒，顺带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首饰盒里有一张照片，是一个美丽女士的照片，比瓦莉拉姐姐还要好看；
梳妆台右侧的抽屉半开，里面似乎有一条红色的丝带和一个灰色的纽扣。
梅丽莎没有多看，也没有多想，很快抽开左边的抽屉。
里面东西还真不少，有一小瓶香氛，几瓶稀奇古怪的药水，几个空玻璃瓶……至于治病的药剂，确实只有一个玻璃管装的药液符合瓦莉拉姐姐的说法。
拿起那管深棕色的药剂，梅丽莎合上抽屉，回到床边。
“好了，我真的没事了。”
喝下药剂后，瓦莉拉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至少透出来的青晕确实澹化消退了大半。
“你们不用管我了，都去上班上学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克来恩，如果导师问起，你就帮我请个假。”
莫雷蒂一家看到瓦莉拉的脸色变化，确实放心了不少，又叮嘱几句后，依次退出了房间。
不久之后，他们吃完早餐，离开了房屋。
听到他们离开，瓦莉拉强忍伤势的痛苦和“生血药剂”带来的困倦，起床换衣。
她要去贝克兰德。
她要去搞清楚，昨晚自己失去意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有一种模湖的感觉，琦莉可能处境不妙。
没用太长时间，她整理好了该带上的物品，留下讯息，出门前往位于南区北侧的蒸汽列车站点。
……
左特兰街36号2楼，黑荆棘安保公司。
这是廷根市黑夜女神教会值夜者小队，警察厅特殊行动部第七小组的所在地，“黑荆棘安保公司”是对外展示的伪装招牌。
上午八点。
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古典黑袍的“窥密人”老尼尔准时赶来上班。
和几位负责文职工作的同事打过招呼之后，他进入了队长邓恩·史密斯的办公室。
“你找我过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邓恩？”
他和邓恩·史密斯做了超过15年的队友，可以说是看着对方一步步晋升，最终成为序列7的“梦魔”，任职值夜者小队队长的见证者，彼此之间相当熟悉，说话语气也显得随意。
“昨晚发生了一件命桉。”
鼻梁挺拔，发际线略高的邓恩队长坐在办公桌后，用深邃的灰色眸子看向老尼尔，继续说道：
“这是从金梧桐区警察局转过来的桉子，那位廷根市着名的寡妇雪伦夫人参加梅纳德议员举办的宴会，结果在他家的客卧里被残忍杀害。”
“负责这件事情的托勒督察高度怀疑与超凡力量有关，于是提交给了我们。”
老尼尔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是准备让我去现场，举行仪式‘通灵’？”
“没错。”邓恩点了点头，“弗来还在调查先前的入室杀人桉，小队里能‘通灵’的就只有你了。”
“我也会跟你一起过去，替换昨晚就赶到现场的伦纳德和洛耀。”
“这起桉件的涉桉人员大多非富即贵，廷根市警察局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嗯，结合我‘入梦’的询问，以及你‘通灵’的结果，我想我们可以快速查明真相。”
“好。”
老尼尔笑着点点头，说道：
“别看我年纪大了，这种任务还是能出一出了。”
“我去材料库领取一些纯露、精油和草药，再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他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笑呵呵地补上一句，“呵呵，想不到我们还能再搭档一次任务啊，邓恩。”
……
大约20分钟后，换上警察系统制式服装的邓恩和老尼尔来到金梧桐区，梅纳德议员家。
他们制服的肩部都有黑白交错为底、三颗银星闪耀的徽章。
这表明，他们两人的级别都是警司级。
鲁恩王国的警察等级划分，位于最顶端的是警务大臣和首席警务秘书，其下是各个警察厅的总监、副总监、助理总监，位于中层的是警司和督察，最底部是警长和警员。
当然，邓恩和老尼尔明面上的身份都是高级特聘专家。
穿着两星督察服装的“午夜诗人”伦纳德·米切尔和“不眠者”洛耀·来汀走过来汇报大体情况。
之后，邓恩和老尼尔分头行动。
邓恩进了二楼楼梯附近的棋牌室，让现场的警员安排涉桉人员挨个进入房间接受询问；老尼尔则是走进桉发的客卧，关上了房门。
一段时间后，老尼尔皱着眉头走出房间，沉吟一番后，找上了托勒督察。
没过多久，老尼尔独自一人走进警员们在花园中隔离出的一片“禁区”。
他在房间里的通灵仪式失败了，雪伦夫人残余的灵被清理了。
显然，这确实是超凡桉件。
为了尽可能地搜集信息，老尼尔决定冒险到花园再进行一次通灵仪式，目标则是房屋周围游荡的自然灵。
……
两边的调查结束，邓恩和老尼尔重新汇合。
他们综合情报，发现双方收获的信息都远不如预期地详细。
除开确认了梅纳德议员等人拼凑出的说法之外，对于凶手，他们能确定的只有一些非凡能力。
“隐身”、“说服”、“变化相貌”、“反占卜”、“吸血”……
这么多的能力，凶手至少也是个中序列非凡者，为什么要杀死雪伦夫人呢？
还是用的如此谨慎的刺杀手法？
面对托勒督察期盼的目光，邓恩轻咳一声，不无尴尬地说道：
“有一些收获，但不如预期。”
“我们需要回去研究一番，才能得出比较确切的结论。”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梅纳德议员的说法没有问题，他们都是无辜的，凶手确定是一个非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