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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上门全文阅读

作者:猫眼如月     怪事上门txt下载     怪事上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惊闻

    处理完了荒宅里面的大小怨鬼,挂在树上的反光板唐敖却没有撤下来,他说反光板挂在上头还有别的用途,眼下最首要的是赶快去医院,别的可以等,那七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可等不起,再耽误下去,就算可以魂魄归位,最后也免不了要大病一场,假如遇到原本的魂就比较脆弱的,说不定还会变得痴痴傻傻。

    于是三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荒宅附近的东西,下了常青山,驱车直奔医院,并且在路上由苏童出面,打电话联系了几个孩子的家人,他们得到消息之后也都开心不已,立刻动身纷纷赶往医院,为了避免引起医院方面的怀疑,唐敖和苏童这两个帮不上什么大忙的人就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楼梯间吸烟区那边等着,等什么时候有消息了,什么时候再过去,毕竟安魂这些是谷满仓最拿手的,而唐敖也确实有一点累了,他看起来比谷满仓要狼狈一些,谷满仓把自己的一张脸护的很好,所以在车上简单的换了件衣服,见到那些家长的时候就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了,唐敖就不太一样了,尽管他也患上了备用的衣服,把身上的伤口遮盖住了,但是脸颊上面有一条很明显的伤口,结了血痂,却是遮掩不住的,看上去,就好像是他刚刚和几个小流氓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架似的。

第二章 濒死

    从之前的惊心动魄,重新回归到平静的生活当中,苏童还经历了那么几天的适应阶段,苏妈妈回去之后的头几天,她觉得无聊极了,除了在报社忙碌起来,还觉得时间过得很充实之外,下了班回到家里,就总觉得隐隐约约好像缺了点什么,每次这种感觉一冒出来,她就忍不住在心里面暗暗的骂自己可真是不长记性,之前经历那些稀奇古怪的灵异事件的时候,是谁每天都盼着一切重新恢复正常,让自己能够不用再受惊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结果现在才刚刚过了一个月平静生活,居然心里面还隐隐的有些怀念那段时间生活的充实和刺激来了。

    常青山的荒宅,在他们去那里解决了阴气根源之后,大概过了一周的时间,就莫名其妙的轰然崩塌了,而且塌的十分彻底,所有的砖石都碎成了粉末,地上现出了好大的一个坑,坑里面也是一片狼藉,这是苏妈妈还在这边照顾苏童的时候,唐敖和谷满仓两个人每天去常青山查看情况时候发现的,当时荒宅坍塌的时候,那叫一个尘土飞扬,原本地下室墙壁里被封住的一些活死尸,因为失去了阴气作为能量来源,早就成了真正的死尸,并且随着荒宅倒塌,阳光透过地下室的大坑照射下去,最后连骨头渣都不剩,一起化为了灰烬,被风吹散了。

第三章 鬼气

    下了班,王莉来叫苏童,两个人出了报社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吴姐家里面的住址,准备过去看望这位生命垂为,命悬一线的前任同事。

    这个吴姐,名字叫做吴冰,虽然她们两个人都叫对方是“吴姐”,但实际上吴姐比苏童和王莉也就略微大了那么两三岁而已,以前都在报社工作的时候,因为资历比苏童和王莉她们要深一些,所以大家都尊称一句吴姐,但是平日里大家嘻嘻哈哈的,吴冰又是那种很随和的脾气,故而一直相处愉快,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突然听闻吴冰已经快要不行了,苏童和王莉的心情都特别复杂。

    在去吴冰家里看望的路上,谷满仓给苏童打了个电话,说他和唐敖买好了菜肉和调料,打算在家里面涮火锅,唐敖这边连个正儿八经的餐桌都没有,围坐在茶几周围吃火锅实在是太没有感觉,太破坏气氛了,完全不过瘾,所以打电话问苏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家,他们好带着食材直接过去,三个人在苏童家里正儿八经的厨房餐桌上头好好的吃一顿火锅。苏童告诉谷满仓自己去看望一个重病的前同事,结束之后就会立刻赶回去,让唐敖他们再等一等,如果实在饿了就先随便吃点什么填填肚子,垫垫底,等她回去之后就第一时间过去敲门。

    如果是放在以往的时候,苏童打电话说出这样的对话内容来,王莉肯定会按耐不住开口调侃调侃,逗一逗她,不过现在,她却愁容满面,沉默了一会儿,在苏童挂断了电话以后,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苏童,你说,咱们是不是都得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保证身体健康啊?我和老驴,其实挺满足的,他虽然不是那种赚钱特别多的人,但是对我真心实意,一心一意,我挺知足的,你呢,不管你承不承认,我知道你对唐敖肯定也是有点好感的,不然也不会对他和对张民差距那么大,唐敖也是个挺难得的优秀男人,这方面来讲,咱们俩的运气也还算不错,但是今天一听说吴姐的事儿,我这心里头就一直往外冒凉气,觉得特别害怕。你说,当初吴姐相亲遇到她的白马王子,那事儿多浪漫,多甜蜜啊,简直就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真真实实的偶像剧情节一样,她当初嫁的好,日子过得也幸福,老公英俊潇洒能赚钱,生了个孩子也特别的活泼可爱,把咱们报社有一些心眼儿不正的人,你看都眼气成了什么样儿了!结果现在呢,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命都不知道还剩下几天,再好的男人,再幸福的生活,不也享受不到了么!”

    “你先别说的那么悲观,也别联想那么多东西,咱们还没见到吴姐呢,小孙那个人说话特别喜欢夸大,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到那里看看之后再说吧,你也别这么哭丧着脸,让吴姐的家里人看到了,好像咱们两个跑去吊唁似的,多触人家的霉头啊,你说是不是?”苏童试图安慰王莉,让她平复一下情绪。

    王莉也觉得苏童说的有道理,一方面有可能吴冰的情况并没有小孙说的那么吓人,小孙的性格平时也确实是比较戏剧化的那么一种,另外一方面,总还是要顾及到家属的心情,家里有人生重病本身就已经够让人觉得难过了,要是来看望的人再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摆明了好像是觉得病床上的人活不了多久了似的,那确实不太好,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她也赶忙调整了一下情绪。

    等到两个人来到吴冰家楼下的时候,王莉也已经把情绪基本上调整好了,两个人按了门铃,过来询问的是吴冰家里面保姆,听小孙之前听到过,这个保姆原本是没有的,吴冰没有生病之前,她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自己的家里面出出入入,所以不管是家里的事,还是孩子,全部都是她一个人一手操办,结果现在突然之间病倒在床,家里面立刻就呈现出了瘫痪状态,只好临时请了一个保姆来帮忙做一做家事。保姆听说是吴冰的同事来看望,也没多问,就帮苏童她们开了门。

    吴冰家里居住的这个小区,是本地出了名的高档楼盘,每一套房子至少都是在80平方米以上的面积,小区自带豪华装修,据说是看成星级酒店式的公寓楼盘,售价自然也是不菲的,买这样一套房子的钱,再加上昂贵的小区物业费,的确足够在近郊买一套小别墅来住,所以能有实力买这个小区房子的,都不是一般经济水平的人家。按说吴冰的老公原本和她没有结婚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小有所成的商人罢了,论经济条件,不错,但是在本地有头有脸的生意人里面也不太数的出来,尤其是负担这样的一大套房子,就更加是有点吃力了,更不要说苏童和王莉还听说,吴冰的公婆也住在这里,和吴冰一家三口对门而居,一家五口人等于承包了一层楼六百多平米的面积,看样子在和吴冰婚后,她的老公在经商方面绝对算是成效显著,日进斗金,短短几年时间就愣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一步一步的把生意给做大了,即便称不上是什么大富商,小富也算得上了。

    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复古式铜棕色防盗单元门,苏童和王莉两个人上了电梯,吴冰的家住在十五层,电梯缓缓上升,最后慢慢的停在了十五楼,一出电梯,王莉和苏童正好看到吴冰的丈夫站在家门口,正在闷头抽烟,看上去也似乎有些憔悴,打不起精神来,苏童和王莉以前也只在他接吴冰下班的时候见过他一两次,有一点隐约的印象,但是他却已经不记得她们了,看到她们出现在自己家这一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边打量她们两个一边问:“你们是要找谁?”

    “你好,我们是吴冰以前报社里的同事,听说她生病了,我们想过来看一看她。”苏童客客气气的和吴冰的丈夫打了个招呼,介绍了一下自己和王莉。

    “哦,是小冰的同事啊,那你们快进去吧。”吴冰的丈夫点点头,似乎想挤出一丝微笑来,但是又做不到,最后只能是生硬的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让开门口,示意她们自己进去,“我烟还没有抽完,小冰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让她闻到烟味儿,你们先进去,我一会儿抽完了这一支再过去招呼你们。”

    “不用不用,你请便就好,我们看看吴姐就走,不多打扰。”王莉赶忙说,虽然吴冰的丈夫态度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敷衍的成分,但是在这种时候,估计正常人谁都不会还有心思考虑待客之道吧,看他在走廊里抽闷烟的样子就猜得到了。

    两个人换了拖鞋进了大门,吴冰的家里面装修的十分好话,即便是无心留意装修风格的王莉,和对“奢华风”从来不感冒的苏童,都还是在刚一进门,换好了鞋,通过玄关处拐进客厅里的那一瞬间,就被家里面的奢华震撼了一下。

    别的不说,就光是客厅当中的那个水晶吊灯就真的是够吸引人目光的,一般的楼房举架大概也只有两米五上下,所以只要不是复式结构有个天井的话,即便是挂水晶吊灯,也不会挂得很大很长,免得垂下来被人碰到,可是吴冰家里却不是这样,客厅正中间的那盏水晶吊灯,别说是高个子的人了,就算是中等身高的苏童和王莉,如果想要从水晶吊灯下面走过去,也会撞到上面密密实实的水晶坠子,并且整个吊灯看上去不像是寻常的水晶吊灯,倒更像是一个巨大而又精致的水晶风铃,客厅里的落地窗正在打开来通风,风从外面吹进来,水晶吊灯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愈发的像是风铃了。

    保姆带着苏童和王莉来到了房子的主卧,吴冰就躺在这里面休息,保姆走到门口,就不愿意再进去了,示意苏童和王莉自己进去,苏童和王莉也没有多想,径直走了进去,来到床边,对着床上躺着的人轻声说:“吴姐,我们来看你了。”

    穿上躺着的人并没有作出回应,苏童和王莉仔细一看,都吓了一跳,这长大床上面躺着的人,真的是她们记忆当中的吴冰么?

    苏童对吴冰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她记得吴冰长得很好看,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鼻子挺翘,一张樱桃小口,印象中她总是笑呵呵的样子,脸颊透着天然的淡淡红润,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气色好极了。

    可是现在床上面躺着的这个人,苏童简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形容,她脑海当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形容枯槁”。

    假如不是夏凉被底下还有微微呼吸带来的起伏,如果不是床上的人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那是一个活人,估计会以为只是一具用来展示的干尸而已吧。

    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蓬乱糟糟的枯草,毫无光泽,毫无生机,吴冰消瘦的很厉害,简直完全脱了相,她原本饱满的脸颊已经完全凹陷下去了,颧骨高高的凸起来,和上面微微陷下去的眼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嘴唇干涸的裂着很多小口子,里面却并没有血渗出来。她的锁骨也只是被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好像随时随地可以刺破那层薄薄的皮,钻到外面来,还有吴冰露在外面的胳膊和手,她的手现在几乎应该被称之为“爪子”,枯瘦干瘪,指骨一节一节的凸起着,指甲毫无光泽,并且苍白的没有血色。

    看到了苏童和王莉,吴冰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们,慢慢的竟然泛起了泪光。

    苏童和王莉俯下身,凑近了,拉着吴冰的手,两个人心里面都觉得很难过,她们意识到,小孙说的状态并没有很严重的夸张,吴冰的现状确实很不好,并且亲眼看到之后,那种心理上的冲击感就变得更加强烈了许多,王莉忍不住也跟着红了眼圈,握着吴冰的手努力忍着不敢哭,也不敢握得太紧,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吴冰的手给握断了。

    “吴姐,你好好养身体,不要难过,一定会好起来的,现状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你要好好的配合治疗,首先从信念上就不能自我放弃,听到了么?”苏童心里也很难过,但是看着吴冰两眼含泪的样子,她只能硬生生的把自己鼻子里泛酸的感觉压下去,装作十分乐观积极的样子,开口鼓励吴冰。

    吴冰用非常小的幅度微微的点了点头,干涸开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只不过声音太小了,苏童听不到,她赶忙凑近了,把耳朵贴在吴冰的嘴巴上,十分努力的去聆听。

    “孩子……小……我……不甘心……”吴冰的声音听起来嘶哑极了,嘶哑当中还透着浓浓的不舍和难过。

    “放心吧,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希望的!”苏童笃定的对她说,尽管这话连她自己都并不十分相信,但是眼下她只想给吴冰一些坚持下去的勇气。

    又陪了吴冰一会儿,怕她累,王莉和苏童不敢多呆,就退出了卧室,在客厅里见到了抽完烟回来的吴冰老公,吴冰老公愁眉不展的和她们打了个招呼,苏童和王莉都忍不住开口向他询问起吴冰的病因来。

    可是这件事,吴冰老公也只是摇头,表示说之前明明还是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结果最近一段时间,吴冰的身体忽然一天不如一天,带着在各个医院看了一大圈了,什么毛病都没有查出来,但是就还是那么日复一日的枯萎下去,渐渐的就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一直找不到病根和治理哦啊办法的话,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王莉和苏童也不好意思一直戳人家的痛处,妻子生了重病,想必做丈夫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于是她们又安慰了吴冰老公几句,就离开了吴冰的家,出小区各自拦了出租车回家去,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糟糕。

    不过苏童还记得家里面有两个人眼巴巴的等着她回去呢,于是到了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去敲唐敖的家门,八成是谷满仓早就饿得不耐烦了,知道来敲门的人是苏童,他们两个就直接提着好几袋的蔬菜、丸子还有肉片开门出来了。

    “苏童,你刚才去哪儿了?”唐敖原本是笑眯眯的走出来,可是一看到站在走廊里的苏童,忽然愣了一下。

    “我?我不是跟谷满仓说过了么,我去看生重病的同事了。”苏童说。

    谷满仓也上下打量着她:“你同事已经死了被送去太平间了么?”

    “没有啊,她病的确实特别严重,但是还好好的活着呢,在家里面休养,你为什么这么说?”她疑惑的问谷满仓。

    谷满仓抓抓后脑勺,看了唐敖一眼,然后说:“因为你沾染了一身的陈年鬼气。”

第四章 一探究竟

    苏童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自己的周围看了看,好像是希望能够看清楚自己身上到底沾染了什么似的,不过呢,自从她解决完了荒宅的那件事,喝下了谷满仓给调出来的解咒符水之后,她就又像平常所有时候一样,再也看不到鬼魂和阴气那些东西了,她之前倒是挺开心这件事的,就算经过了荒宅事件,她觉得自己的胆子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但是实际上,事过境迁,想到自己当时在荒宅里看到的那些各色各异的阴灵怨鬼,苏童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爬满了鸡皮疙瘩,当初进荒宅,完全是凭借着一股豁出去了的勇气,现在那股拼劲儿小退了以后,当时一场壮大的胆子就也迅速的回缩到了最初的水平。

    “你们俩别吓唬我啊……”她看不到,反而更加心慌,“到底是怎么回事?严重么?那我有没有不小心带了什么不该被带回来的东西到家里来?”

第五章 鬼吃人

    两个人说妥了这件事,注意力也再一次的被重新转移回到了吃饭这件事情上,随即却发现原本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谷满仓,正一脸诧异的瞪着唐敖呢,就连嘴巴里的菜都忘了咀嚼,把一侧的腮帮子撑起来了一个鼓鼓的包。

    “干嘛?你看我看呆了这算怎么回事?”唐敖好笑的和谷满仓开玩笑。

    谷满仓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一边继续咀嚼嘴巴里面的食物,一边嘟嘟囔囔的说:“我还是不习惯啊,太不习惯了!你这种人居然会跟我开玩笑!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种人居然会主动开口要去管闲事!”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我不应该管?”唐敖愣了一下,关于开玩笑的那部分,以前谷满仓就已经大惊小怪过几次了,他也算是见怪不怪,所以只是比较惊讶为什么自己想去帮苏童一看究竟,谷满仓的反应居然这么大,“我也是听苏童说了以后,觉得比较好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看到以后,到底能不能帮得上忙,这还都是另外一回事呢,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谷满仓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略微有点委屈的说:“算啦,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以前听人家说,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得到,我还不信呢,现在我可信了。你笑我小题大做,无非是你还不记得以前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而已。”

    “那他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谷满仓说唐敖现在的表现很反常,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苏童被他这么吊着胃口,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谷满仓摆摆手:“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还是,这个你肯定不会想知道的。”

    苏童一愣,心里面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于是对这个话题也一瞬间失去了兴趣,她随口和唐敖、谷满仓聊起了白天在报社里听到的其他一些见闻,唐敖笑呵呵的听着,谷满仓更是充满了好奇,于是关于唐敖过去是一种什么样性格的这个话题,就算是彻底被翻过去了,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火锅,谷满仓也半真半假的给苏童讲了一些他过去和他师父遇到过的奇闻怪事,说半真半假,倒不是谷满仓吹牛,而是以他的表达方式,难免让人有些怀疑,认为他是加入了太多的“调料”,让那些事情听起来更加的离奇和夸张。

    虽然说戏剧性的确是有些足的几乎过了火,效果却还是非常理想的,苏童被谷满仓说的一惊一乍,时而觉得很好笑,时而又紧张的一身鸡皮疙瘩,听到最后也觉得十分过瘾,比看电影和小说还要来得更加刺激许多。

    三个人吃完了饭,唐敖拉着吃饱喝足之后,摸着肚子想要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的谷满仓,把苏童厨房里的东西给收拾得干干净净,盘盘碗碗都刷净擦干收在了碗架柜里面,这才又拖着一脸哀怨,肚子鼓鼓的谷满仓回自己家那边休息。

    第二天苏童照常上班,王莉因为前一天去看过吴冰之后,显得有些神经紧张,午休的时候拉着苏童,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找时间去做个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的全方位细致的健康检查,她实在是害怕极了,现在和老驴在一起,日子才刚刚稳定下来,准备往下一步走,看到吴冰的突然病倒,让她心里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对“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也生怕这种事情会同样的落在自己头上,紧张的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相比之下,苏童和她的感受就又不太一样了,看到吴冰之后,带给她的震撼还是很大的,可是回家以后,唐敖和谷满仓发现她身上沾染了鬼气,这反而让她有些放下心来,如果真的是吴冰的健康出了什么大问题,可能反而不好解决,假如真的是牵扯到了什么灵异事件,有唐敖在,苏童的心里还是觉得比较有信心的。她不敢告诉王莉吴冰的情况有可能是鬼怪作乱,一来怕吓着王莉,二来也怕被王莉当成是脑子有问题,变成了神经病,所以就只能安慰了她几句,告诉她不用杯弓蛇影,让她不要自己吓自己,这样对健康反而不好。

    到了晚上下班时间,因为记挂着和唐敖的约定,苏童几乎是掐着时间打卡下班的,急急忙忙下了楼,一处楼门就看到了停在院门口路边的唐敖的车,她立刻提着皮包,小步快跑的冲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坐进去之后才看到,原来不止是唐敖一个人,谷满仓也在车子后排坐着呢。

    “咦?你怎么也来了?”苏童诧异的看着他。

    谷满仓耸耸肩:“因为我好奇呀,我昨天只不过是惊讶唐敖居然也愿意管闲事了,不代表我不好奇,我这个人,一向好奇心是很重的,不去看看怎么行!”

    “你带着我们两个过去没有问题吧?”唐敖问,以确定不会给苏童惹麻烦。

    苏童摇摇头:“那倒是不会,我们报社人也挺多的,之前吴冰在报社上班的时候,人缘一直还挺不错的,只不过是后来她嫁得好了之后,很快就辞职回家去做全职主妇了,被报社里头有一些心思不太端正的人给说成是什么当了阔太太,或者失去了自我,没有了价值,反正那么一煽风点火,有一些人心里头的醋坛子就打翻了,开始背地里对她冷嘲热讽的,吴冰的人缘才稍微有点下降而已。前头我们报社的小孙去看过,回来跟王莉私下里说了一下,昨天王莉带着我去看,今天我又带着两个‘同事’过去看望一下,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挺合理。而且咱们也是好心,是为了吴冰着想,想帮忙才去看的,我觉得吴冰的丈夫和公婆什么的,应该不会那么不知道好歹,这样也要不高兴吧?”

    “就是,而且你看我们俩长得又都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多讨人喜欢啊!”谷满仓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略显夸赞,颇有些自恋的撩头发的动作。

    苏童被他逗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忙正色对谷满仓说:“呆会儿到了人家家里头,你可不能这么嘻嘻哈哈了,吴冰确实病的很严重,情况很吓人,她老公愁眉不展的,你要是去了之后嘻嘻哈哈的,人家该不高兴了。”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昨天才被生下来的,这些做人的基本道理我懂!”谷满仓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谨言慎行,不会嘻嘻哈哈的去惹麻烦的。

    去过一次之后,苏童就对吴冰家的位置有了概念,一路上指挥着唐敖左拐右拐,没用多一会儿就到了吴冰家的小区,她带着两个人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吴冰家所在的住宅楼和单元,按了门铃,一会儿,有人应门了,还是昨天的那个保姆。

    保姆听说又是吴冰的同事来看望,同样二话不说的就帮他们开了门,乘电梯上楼,和前一天不一样的是,今天家里面的人还挺多的,有前一天和苏童见过一面的吴冰的丈夫,还有一对老夫妻,相貌与吴冰丈夫十分相似,不用猜都知道那一定是吴冰的公公和婆婆,老两口怀里坐着一个小男孩儿,看起来也就一两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家里面的成年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只有孩子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而忧愁,依旧是天真无邪,活泼快乐。

    “你是小苏吧?”吴冰丈夫认出了苏童,“昨天不是刚刚来过,怎么今天……”

    “哦,是这样的,这两位是我们报社的同事,我们都是差不多同时进报社的,当时吴姐是我们的前辈,平时在工作当中对我们都帮助很大,所以我们都特别喜欢她,感激她,他们两个人听说吴姐生病了,也都挺关心的,想过来看看,但是找不到门,所以我就陪他们一起过来了。”苏童按照之前他们商量好的方式,对唐敖和谷满仓的身份和来意进行了一番介绍。

    吴冰丈夫叹了口气,点点头,指了指卧室:“那你们就过去看看她吧。”

    苏童点点头,带着唐敖和谷满仓往主卧室的方向走,刚走了没几步,还没穿过客厅呢,坐在沙发上的吴冰婆婆倒是开了口,伸手冲他们招呼了几下,示意他们先停下来,然后问道:“你们是吴冰的同事?”

    苏童他们点点头,吴冰婆婆皱着眉头,略微有些不安的说:“我们家儿媳妇身体不太好,我知道你们小同事之间团结友爱,感情深,但是她那个身子骨,现在可经不起折腾,你们今天看过之后,以后就不要再来了!要不然影响了吴冰休息,身体真的出了状况,那你们也负担不起这个责任,是不是?”

    “对,我们明白,我们就看看吴冰,然后就走,不会多打扰的。”苏童并不喜欢吴冰婆婆的那种态度,但是现在在人家的家里头,显然并不是挑剔对方态度好坏的恰当场合,所以只好把姿态放低一些,非常客气的应和着说。

    吴冰婆婆点点头,伸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过去看吴冰了,苏童这才带着唐敖和谷满仓直奔吴冰养病的主卧室。

    走到主卧室的门口,唐敖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半眯着眼睛,在门口朝主卧看了看,又朝走廊另外一端也看了看,当时并没有说什么,跟着苏童进了主卧,吴冰还是和昨天一样,躺在床上,了无生气,就连姿势好像都没有变过。

    “吴姐,我又来看你了,我是苏童啊。”苏童站在床边,蹲下身,轻声对吴冰说,生怕说话声音响了也会让虚弱的吴冰受到刺激似的。

    吴冰的两只眼睛都半睁半闭着,眼睑掀开了一道缝,可是两只眼睛却黯然无神,目光涣散,前一天苏童对她说话,她还虚弱却努力的想要回应,可是今天,她却好像已经感觉不到有人来看她,有人在和她说话了似的。

    苏童也没想到只隔了一天,吴冰的情况就又会继续恶化的这么厉害,不禁有些慌了神,连忙扭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唐敖,无声的用目光询问他。

    唐敖皱着眉头,对苏童点点头,吴冰的状况看上去实在是太一目了然了,她整个人都已经像是被人榨干了阳气之后的残渣一样,干瘪枯萎,身上仅存的阳气就好像是风中的蜡烛一样,岌岌可危,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最重要的是,吴冰印堂发黑,周身鬼气环绕,这间卧室里面也是阴气重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难怪的昨天苏童回到家,谷满仓会对她评价说,沾染的就好像是太平间一样的“陈年鬼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苏童站起身来,小声的问唐敖。

    唐敖在她耳边轻声说:“她的魂魄被鬼吃了。”

    鬼吃人?苏童的心咯噔一下,她之前只听说过鬼吃鬼,或者鬼附身,这鬼吃活人的魂魄,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还有救么?”苏童担心的问。

    唐敖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命估计可以保得住,但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这件事很古怪,疑点很多,在这儿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回家之后我再和你详细的说。现在,满仓,你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她把残存的阳气和魂魄巩固住,帮她设个结界,不然她恐怕过不了今晚。我出去看一下。”

    说完,他安抚似的轻轻的拍了拍苏童,然后转身出了主卧室。

    谷满仓也摩挲着下巴,在一旁端详了吴冰好半天,半晌才说:“这事儿确实有点儿意思,我还头一次见到拿人来给鬼当饲料的呢!”

    “这种时候很少见么?”苏童问。

    “是啊,而且这种情况,基本上没有‘天灾’,都是‘人祸’!”谷满仓点点头,“我给她先设个结界吧,至少让邪祟不能近身,至于巩固阳气和魂魄,这个现在我还真是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在人家的家里人眼皮子底下,小动作太多了,容易被人发现,你没看刚才那个老太太么,多不好说话啊。”

    说完,他又一边捻起指决,准备设结界给吴冰,一边咕哝着说:“奇了怪了,这一家,有老有少,怎么就盯着这女的一个人吃呢?”

第六章 疑点

    谷满仓咕哝完了这句话,就专心致志的去给吴冰设保护结界了,苏童站在一旁却一下子出了神。是啊,一家五口,要说男人阳气盛,那老人呢?孩子呢?苏童倒不是盼着别人家的老人和孩子有什么不测,只是觉得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五个人,其他四个都红光满面,气色好得不得了,偏偏就只有吴冰自己一副生命垂为的样子,如果真的是怪病也就罢了,那也只能说是吴冰不走运,可是唐敖和谷满仓看过之后,发现是吴冰的魂魄被恶鬼当成是点心一样的吃掉了,那这就真的由不得苏童不在心里面画一个大大的问号。

    人就是这样的,对什么事情没有起疑心之前,可能还不会很快的联想到一些别的事情,可是一旦起了疑心,就会发现整件事情的疑点都举一反三了。

    吴冰的公婆和丈夫对外宣称她是生了怪病,到医院诊断无果,可是既然家里面的经济条件这么好,就算是诊断无果,眼见着吴冰就这么消瘦成了一把皮包骨,整个人干瘪的好像是一具干尸一样,为什么不让她留在医院里面,接受输液和其他可以维系生命的能量补充呢?换句话说,就算不谈能不能治好,能维系多久,最起码在医院里,先进的医疗设备也可以帮助监测吴冰的生命体征,终归是比这么躺在家里面靠谱得多。为什么他们不选择送吴冰去医院呢?

    答案恐怕就只有两种,要么他们根本不在乎吴冰的死活,一心只想节省开销,不愿意浪费金钱在医治她上面,要么,吴冰的公婆和丈夫,恐怕根本就是知道吴冰为什么好端端的忽然会变成了这样,所以他们知道送去也没有用,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敢送吴冰去医院,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不敢送吴冰去医院呢?

    苏童正在一个人冥思苦想,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说话声,刚开始是吴冰的丈夫,说话声音似乎有些不悦:“哎,你这个人,怎么在别人家里乱走呢?”

    紧接着唐敖充满了歉意的声音就也跟着传了过来:“不好意思,我是想要找卫生间,你们家房子太大了,屋门都长得一模一样,我刚才看你们正在吃饭,没好意思过去问,就想自己找一下,没别的意思,实在是对不起啊。”

    “厕所在往里面走左边倒数第一个门。”估计唐敖的道歉态度十分诚恳,折让吴冰丈夫原本一肚子的火气也变得无的放矢,于是没好气的回答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儿,唐敖回来了,他进了主卧室,问谷满仓:“怎么样?”

    “嗯,弄好了,你呢?”谷满仓对他点点头,反问。

    唐敖也点了点头,示意苏童和谷满仓可以走了,三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出了主卧室,关好了门,其实现在外界的声音根本吵不到床上躺着的吴冰,但是吴冰看上去实在是太脆弱了,就好像是纸糊的一样,苏童本能的还是怕影响到她。

    三个人回到客厅里,吴冰丈夫正合他的父母,带着孩子和保姆一起,在客厅另一端的餐厅里面吃晚餐,吴冰的公婆虽然说没有喜笑颜开,眉宇之间也略微带着一点愁容,但是大体上还算是一切正常,没看出多大的悲痛和难过来。

    吴冰丈夫看他们出来了,放下筷子走过来:“你们要走了?”

    苏童点头,不过走之前,她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吴冰现在生病这么严重,你们有通知她的娘家人么?她娘家人有没有打算过来看看?”

    以前在一起工作的时候,苏童听说过,吴冰的娘家距离本地很远,是外省的某一座小县城,交通并不是十分方便,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企业职工,家里条件紧巴巴的,不算是穷得掉了低,倒也不算富裕。吴冰是自己学习成绩优异,所以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之后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了报社的这份工作,之后相亲遇到现在的丈夫,喜结良缘,对于旁人而言,这几乎也算是灰姑娘的故事了。

    吴冰丈夫摆摆手:“通知她娘家人有什么用,那么远,要钱没有钱,要人脉也不认识什么医院里头的名医,来了也只会添乱,什么作用都起不到,算了吧。”

    苏童皱了皱眉头,吴冰的家里人能力是否有限,这是一回事,但是作为家人,尤其是父母这样的最亲近的血缘,女儿在遥远的他乡奄奄一息,难道做父母的都没有知情权么?她第一次觉得吴冰的这个如意郎君,冷漠得令人发指。

    “那你们之前带吴冰是去的哪家医院检查的身体?就算医院什么具体的原因也没有查出来,总归要给一个报告单的吧?”苏童继续问。

    吴冰丈夫皱起眉头瞪着她问:“你不是报社的么?什么时候改医学专家了?”

    苏童被他堵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脸都涨红了,唐敖悄悄的在后面碰了碰她,然后对吴冰丈夫笑着点点头,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希望吴姐的身体早日恢复,你们吃饭吧,我们就不在这儿多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们可以随时叫我们,或者吴姐要是有好转,也麻烦你们通知我们一声,我们都挺关心吴姐的健康,希望能够尽快听到好消息。”

    吴冰丈夫不太耐烦的随便点了点头,摆摆手,一副不太客气的送客架势。

    除了吴冰家的大门,苏童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人塞了满满一肚子的火药,好像这个时候谁要是给她一点火星,她就会当场爆炸似的。谷满仓看出来她心里头不痛快,所以也一直很识趣的没有开口,唐敖自己也在凝神思索着什么,一直到楼下,上了车,唐敖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扭头问背后的谷满仓:“你发现他们家里头的鬼气是从哪儿来的了么?”

    谷满仓耸耸肩,两手一摊:“开玩笑,我穿过客厅就直接进了主卧室那个屋子,之后就一门心思的帮床上躺着那个女人弄结界,哪有机会去发现鬼气的源头在哪里呀,倒是你,你不是找个‘尿遁’的借口跑出去了么,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鬼气的源头好像是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里面,不过那个房间锁着门,我进不去,还想再试试,那个吴冰的丈夫就发现我了,我只好假装找不到卫生间,搪塞了一下。我问你就是想确认一下,看看你在过去主卧的一路上,有没有也发现什么,感觉到什么。”唐敖对谷满仓说。

    “你们俩的意思是……吴冰的家里头……养小鬼?”苏童打了个寒颤,她以前听说过那种养小鬼的传说,觉得毛骨悚然,因为身边并没有从事这一活动的人,所以也只是相当于道听途说的当故事来听听,现在冷不丁的听到唐敖和谷满仓的话,这让她觉得从心底里泛起一阵寒意,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恐怕不是小鬼那么简单,你说的那种养小鬼,是盛行于东南亚的邪术,那种虽然处理不好也有可能反噬,或者遇到专门祸害主家的小鬼,但是总体来说和吴冰家里的这个性质还是不一样的,那种小鬼,一般来说需求也并不是很过分,无非是好吃好喝外加好玩,说白了,是一群贪图享受的小鬼而已,供养的主家满足它们的要求,它们有可能会小打小闹的提供一点点的回馈。”唐敖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比较严肃,“吴冰家的性质就严重多了。我原本来之前,听你说,觉得这家无非是招惹到了什么游魂野鬼,可能这个吴冰八字最轻,所以就被缠上了,导致体弱多病,但是来看过以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么,人伤人,魂伤魂,灵界也一样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大的鬼可以欺凌弱小的鬼,甚至吃掉它们,被吃掉的小鬼就会魂飞魄散。吴冰遇到的情况就差不多,他们家里的那个邪祟,是在蚕食她的魂魄,今天去看的时候,吴冰的三魂七魄已经被蚕食的千疮百孔,如果今天不让满仓施法术设结界阻止邪物靠近,恐怕不出两天,吴冰就彻底没有救了。”

    “是啊,我以前听我师父说过鬼吃活人魂魄的事儿,但是从来没见过,因为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怎么说呢,活人,尤其是养寿未尽的活人,身上再怎么阳气弱,也终归是有阳气的,鬼想要吃活人的魂魄,就和有的人跑去吃河豚的感觉差不多,处理得好了,那是鲜美的人间美味,处理不好,直接就被毒的一命呜呼。鬼想吃活人魂魄,也需要有很深的道行做基础,普通的小鬼根本做不到。”谷满仓也跟着搭腔说。

    “那为什么偏偏要吃吴冰一个人的呢?”苏童还是感到不解,也因为谷满仓和唐敖的话,而更深刻的意识到吴冰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这就是我现在也觉得很奇怪的地方,以吴冰的年纪,在那个家里面,就算是恶鬼食魂,也未必会直接就选中她,他们家的那个小孙子,恐怕才应该是最掏恶鬼喜欢的,要说容易得手,吴冰的公婆也比她更容易得手。”唐敖发动汽车,准备回家去,“这件事里面的疑点很多,咱们目前能做的就只有暂时稳定住吴冰的状态,然后先捋顺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根源所在,这样才能解决根本。”

    “吴冰还有救么?你方才不是说,被厉害的鬼吃掉的小鬼……会魂飞魄散?她会不会也……”苏童一想到唐敖说的这番话,就觉得揪心不已。

    “那倒不至于,关键就在于咱们能不能在她还没有丧命之前解决这件事。”唐敖叹了口气,“如果咱们能抓到那个食魂恶鬼,把它制服,它之前吃过的活人魂魄就还有可能回归原本的肉身,只不过受损是一定的了,大病一场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但是假如在咱们还没有抓到那个恶鬼并且打败它之前,吴冰就先死了,那她的魂魄就不再算是活人的魂魄,这就和鬼吃鬼是一样的结局了。”

    “这回的这个闲事,我非管不可了!吴冰是很好的人,她以前对我很照顾,嫁人之后也是相夫教子,我不想看她这么悲惨的被人吃掉了魂魄,白白把命丢了!”苏童攥起拳头来,吴冰婆婆和丈夫的态度,让她感到十分的恼火,再想一想吴冰凄惨的样子,还有那个只有一岁多的幼童,她觉得无论如何也得想想办法,让吴冰能够有机会恢复过来,“对了,那现在吴冰周围被谷满仓设了结界,那个恶鬼应该没有办法靠近她,也就没办法吃掉她剩余的魂魄了,对吧?”

    唐敖点点头。

    “那假如在咱们还没有制服那个恶鬼之前,它先逃脱了呢?吴冰会怎么样?”苏童有些担心,忍不住把每一种可能性都设想了一遍。

    “那她就变成行尸走肉了。”谷满仓在后面探着身子凑过来,回答了苏童的问题,“那种其实比死了害惨,之前那七个小孩儿被勾了生魂,但是其他两魂七魄都还在,所以除了没有意识,别的都正常,吴冰现在和他们可不一样,吴冰是三魂七魄都在,但是都不完整了,就像被白蚁蛀过的房子是一样的,表面上看起来好像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实际上里头都酥了。三魂七魄都只剩下残缺不全的一点点,说有意识,也没有,说有知觉,也不算有,这种估计只能算行尸走肉了。”

    “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苏童问。

    谷满仓把目光投向了唐敖,尽管现在唐敖的能力恢复的还有限,与他不相上下的水平,但是但凡有什么事需要拿主意的时候,谷满仓还是习惯于听唐敖的安排,这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过去,唐敖不记得的那段日子里面留下来的习惯。

    “这样,我和满仓先找一找有没有这种事情的先例,你想办法了解一下吴冰婆家的背景,看看他们家会不会原本就和巫术之类的事情能扯上什么联系。”唐敖想了想之后,很快做了决定。

    苏童点点头:“好,这个交给我,我一定尽快弄清楚!”

第七章 发家史

    这事说做就做,毕竟吴冰的生命危在旦夕,容不得多耽搁,多耽搁一天,她的危险就多了几分,虽然说吴冰对苏童也论不上有多大的恩情,但毕竟同事一场,现在这样的局面,能帮而不帮,苏童可做不出来。

    所以第二天,她借着出外跑新闻的空当,抓紧时间处理完了正经事,在下午大家纷纷放下手里面的工作,泡个咖啡,吃点水果点心,给自己茶歇一下的时候,拐弯抹角的向其他同事打听起来关于吴冰之前相亲的那段传奇故事来,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吴冰生了怪病的事情,或者应该说,绝大多数同事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苏童忽然提起来这件事,也又重新勾起了很多人聊八卦的热情。

    “哎,你们当初听说了没有?吴冰的老公,可是个钻石王老五啊,他们俩之间的感情,简直就是偶像剧一样的,”女同事A兴致勃勃的端着水杯凑了过来,坐在办公桌上头聊开了,“听说啊,当初他们俩的邂逅特别巧合,原本介绍人是打算把他们各自介绍给其他人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着,阴差阳错,还是机缘巧合的,两男两女,两场相亲,介绍人在通知见面地点的时候,居然把地址给弄拧了,吴冰就和她老公见了面,俩人见面一见钟情,简直太有缘分了!”

    “什么啊,你那都是听谁说的,一点儿也不靠谱!”女同事B手里捏着一块小蛋糕,摆摆手,纠正女同事A的话,“什么给错了联系方式,那都是没有的事儿,不知道谁胡说八道来骗你的,你居然还信了。吴冰和她老公是相亲认识的没错,但是他们俩可是通过那种婚恋网站的网络红娘牵线,然后线下见面的,不过呢,幸运也确实是挺幸运的,你说这年头,相亲,多容易遇到极品和奇葩呀,条件真那么好的人,甭管男人还是女人,有几个需要频繁相亲的,早就被追求者给包围了,需要去相亲的,要么是工作狂,要么是性格太内向文静,要么是要求太高,和自己的圈子档次不搭。吴冰不就算是工作狂那一种么,在咱们报社里头,一天到晚这事儿那事儿的一堆事儿,结果一忙起来,把自己给耽误了,一转眼儿就到了不着急也不行的那个年龄段。当初她说去相亲的时候我还跟她说,我说你呀,也别报太大的希望,因为真要是相貌堂堂,人品端正,事业稳定,家境殷实的那种‘四有男人’,有几个需要等到年纪一把跑去相亲的呀,身边漂亮小姑娘一把一把的。吴冰也说,她要求不高,找一个志趣相投,工作稳定的男人就行。刚开始她相亲遇到的也都不是什么太靠谱的人,哎哎,你们肯定不知道吧,吴冰刚开始相亲遇到的第一个男的,还对她隐瞒了自己过去一段婚史呢!”

    “啊?那也太恶心了!结过婚这种事,人家女方接受那就不算事儿,要是不接受也是正常的,怎么能隐瞒起来呢!”女同事A撇撇嘴,议论道。

    苏童怕她们越聊话题越跑偏,赶忙插嘴试图把话题引回到正题上面来:“嗨,你们刚才不也说了么,遇到奇葩极品什么的不奇怪,最重要的不是吴冰最后还真的遇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么。她当初和她老公是一见钟情么?我那时候好像听别人说过一点什么,但是既不太清楚了,他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啊?就像你们说的,虽然说吴冰各方面的条件也都还不差,可是她老公要是钻石王老五的话,身边肯定不缺少优秀的异性追求者吧,能一眼就爱上吴冰,那肯定是缘分天注定!”

    “这话你还真是说对了!”女同事B点点头,一副资深知情人士的架势,看苏童似乎对那个过程比较陌生,不知情,便来了精神,“我给你讲讲啊,让你也开开眼界,你是不是还没男朋友呢?听听吴冰的故事也挺好,这种真人真事最励志了!咱们女人可不能因为着急就跑去随便找个臭鱼烂虾对付着过日子,到以后糟心的还不是自己!我听说,吴冰当初其实和她老公一见面,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相亲能遇到条件这么优秀的男人,而且她老公你们见过没有?长得真的是特别英俊,个子高高的,得有一米八了吧,皮肤白白净净的,脸上也没见什么痘坑痘印,浓眉毛,大眼睛,看着就和那个演偶像剧出名的男演员是亲兄弟似的,所以一看对方这么帅,吴冰就懵了,而且觉得自己估计也没什么戏。”

    “是,要是我的话,我也得觉得没什么戏,太有挑战了,懒得浪费那个精力。”女同事A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赞同,“找个长得周正好看一点儿的就够了,太帅了有什么用,往外面一戳,招蜂引蝶的,多少女的想主动送上门儿呢,不够糟心的。你看外国的那个维多利亚,你们羡慕她么?我就不羡慕她,有个帅老公是挺有面子的,可是老公帅到了那种程度,世界上一大半的女人都想睡了她老公,这算什么事儿啊,反正我心理素质没有那么好,我可承受不了!”

    她的话惹得其他人哄笑起来,笑过之后,女同事B才继续说:“是啊,所以吴冰一开始也觉得没什么戏,虽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男方对她态度还挺好的,不过也就是客客气气,礼貌,周到,她觉得肯定是那个男的碍于风度问题,所以不好意思直接让自己下不来台面,所以她也是礼貌的应付了一下,回去以后就没再联系那个男的,网络红娘联系她,问她对男方满不满意,她也说还可以吧,不太想在见面了,那会儿我们俩聊过一次,我那时候还单身呢,颜控啊,外貌协会常任会长,一听说她相亲见了个帅哥,结果自己主动不想再跟人家见面了,我还觉得她特别傻,单身吴冰说算了,工作忙,感情只图安稳,找个帅哥,不当吃不当喝,她也没有闲心当感情里头那个主动的人,所以估计hold不住那种男人,索性就不去啃硬骨头了。我觉得她说的倒也还是比较有道理的。结果没想到,她这边不积极,男方那边可积极着呢!开始主动追求她了,每天一束玫瑰花,各种甜言蜜语的短信,什么中午忽然开车过来送饭啊,什么晚上吴冰赶稿子加班,结果到了九点多一出单位大门,看到那男的车子就停在门口,一直等着接她啊,反正林林总总的各种浪漫手段啊,都被那男的给用了个遍。女人么,做怎么说的理智,我跟你们说,其实啊,脑子里头根深蒂固的浪漫情结根本没有救!就这么的次数多了一点,坚持的时间久了一点,吴冰也就拒绝不了啦,动了心,俩人就算是谈起恋爱来了,然后越相处越觉得两个人各方面都很契合,没过多久,就商量了结婚的事儿,两家家长一见面,吴冰家里肯定不会嫌自己女儿找的对象条件太好,男方家也特别喜欢吴冰,对她特别疼爱,所以这不就顺理成章了么。吴冰那恋爱谈的,简直比灰姑娘还童话!灰姑娘好歹还有个捣乱的继母和两个坏姐姐呢,吴冰那可真的是一点干扰都没有,一点杂音都没有,顺顺当当的就成了!”

    “哎呀,太羡慕了,老天爷也爱我一点吧,让我也有个那么好的老公,那么疼我的公婆!”还是单身的女同事A忍不住两眼放光的憧憬起了自己美好的未来,语气里面对吴冰的羡慕简直掩藏不住。

    苏童在心里面暗暗的叹息,昨天自己才见到了吴冰的公婆和丈夫,的确,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吴冰的丈夫看上去的确是高大俊朗,风度翩翩,可是神情却略显阴鸷,面对生病的妻子,看上去态度略显冷漠,而吴冰的公婆,面对吴冰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随地可能一命呜呼的那种情况,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关切或者担忧,虽然他们的神色当中也略微带着一点忧虑,但却可以让人清楚的感觉到,他们的忧虑与吴冰的生命安全并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越是听旁人把吴冰的婚恋过程讲述得如此美好,苏童就越觉得吴冰的婚姻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也不会一大家子人里面,偏偏就只有她自己遇到了被鬼蚕食掉魂魄的怪事。

    张爱玲曾经写过这样的一句话,“人生就是一袭华丽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或许外人能够看见的,永远都是最为光鲜的一面,而光鲜的背后到底有着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吴冰的婚姻就像是一袭华丽的旗袍,雍容华贵,但是这一袭旗袍的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能把一个有血有肉,年纪正好的女人就这么活生生的给榨干了,灵魂几乎被恶鬼啃食殆尽,却并没有人看得到。

    当然,这些事情她不可能说出来,只能默默的埋在心里,只好又有意的把话题朝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引:“那还真是够传奇的,我原来还以为,像吴姐她老公那么有钱的大老板,富二代,肯定一身的毛病,特别不好伺候什么的,或者要不然就特别花心,没行到居然这么一个稀有的例外,被吴姐遇到了。”

    “可不是么!吴姐真是命太好了!”女同事A一脸艳羡,水杯也放在一旁了,两手捧着自己的脸颊,一边称赞吴冰命好,一边憧憬自己梦幻般的未来,“长得帅,疼老婆,家里有钱,住大房子,开名车,事业还越做越大,哎呀,说起来吴冰上辈子到底是积了多少阴德,才换了这辈子这么好的一段姻缘啊!要是我这辈子能遇到吴冰她老公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下辈子我当光棍儿也值了!”

    “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呐?这么热闹!”这边几个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报社里一个比她们年纪都要大一些,今年已经四十出头的张姐凑了过来,手里头还捏着半个甜瓜,看她们几个人聊得眉飞色舞的,也饶有兴趣的凑了过来。

    “张姐,我们说吴冰呢,你说她命怎么那么好啊,居然找了那么英俊多金又专情的好老公!”女同事A做捧心状,对张姐说。

    张姐撇撇嘴:“什么叫吴冰命好嫁了多金的老公啊,要我说啊,是那小子命好才对呢,才有那么好的运气,娶了个特别有旺夫相的吴冰!”

    “哎?这话怎么说?”张姐的话一出口,立刻就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苏童也打起精神来,看样子张姐是知道一些与吴冰婆家有关的事情,并且很显然是别人都并没有听说过的“独家报道”,准确性先姑且不论,那个可以事后再慢慢验证,最关键的就是先收集足够的信息。

    张姐一看这些小姑娘们的胃口都被自己钓得高高的,也很有成就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咬了一口甜瓜,说:“我跟你们说,吴冰的老公原本真不是什么富二代,大老板,顶多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已,你要说她老公的发家史是从哪里开始的,那根本就是从娶吴冰进门以后才开始的。吴冰的老公,不对,应该说吴冰的婆婆,和我婆婆拐弯抹角的算是远房亲戚吧,比我婆婆还小了一辈儿呢,所以我早就听我婆家人说起来过,吴冰老公的爷爷,那也算是一号人物了,脑子活络,以前祖上就是经商的,所以改革开放以后,别看老爷子都挺大岁数了,那也一点不落后,第一批就下了海,下海之后就淘到了金,一下子就把家业给点了一个好底子,吴冰的公公呢,也是家里的独子,所以老爷子就带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一起经营,希望儿子能够学到一些经商之道,等以后自己不在了,也能把家业传下去,老爷子在的时候,吴家确实还可以,在那个年代来说,就算是大户了,后来老爷子没有了,吴冰公公一个人就有点没了主心骨儿,刚开始的那六七年还说得过去,后来就每况愈下了,一方面他没有经商的才能,另外一方面年轻的时候吴冰公公还好赌,败了不少的家产进去,等到他折腾不动了,交给儿子的时候,其实整个企业就剩下了空壳子,内部运转都已经很吃力了,偏偏他们一家还特别爱面子,讲排场,在外面永远打扮的人五人六的。”

    “啊?那吴冰嫁给他们家,不是等于被骗了么?”女同事A惊讶的说。

    张姐摇摇头:“我知道吴冰跟她老公相亲谈恋爱之后,我跟她透露过,她说没关系,本来也没指望找个富二代,以后要是能经营就好好干,要是经营不下去了,大不了盘出去,让她男人出去找个工作,只要本人有素质有能力,日子不愁过不好。我看她有这个觉悟,就没再说什么。结果也是奇了,只能说啊,要不然就是吴冰好人有好报,当初不贪图钱财多少,所以后来也有好事回报她,要不然可就真得说她是一个有旺夫相的人了!这个要是吴冰本身是个经商出身的人,还可能说是她成了贤内助,可是吴冰是咱们这儿的同事,对经商那些东西一窍不通,但是真的就是自从吴冰嫁了过去以后,她婆家都快要倒闭的企业忽然之间就有起色了,订单也来了,市场也打开了,她老公想要尝试着拓宽经营范围,别人谁都不看好,都觉得根本不可能有销路,根本不可能做成,结果他顶着压力做了,最后还真的就成了!我听我婆婆说啊,自从吴冰嫁过去以后,一直到最近,她婆家的家产已经不知道照比原来翻了多少倍了,我之前还在家里头开玩笑呢,从来没听说过一家经商的发家史,居然是从新媳妇进门开始的,这可真的是只能用旺夫来形容了!”

第八章 八字

    张姐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引来了一片哗然,有觉得难以置信的,有认为只是巧合的,也有觉得羡慕不已。张姐对这件事笃定的不得了,因为吴冰婆家和她的婆婆沾亲带故的连着关系,所以她完全是一副不容置疑的知情人模样。

    苏童在一旁听着,暗暗的把这里面的一些信息记在了心里,好在回家以后能说给唐敖和谷满仓他们听,让他们帮忙分析一下情况,如果别的事情还另当别论,现在既然牵扯到了灵异事件,那么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就没有比唐敖和谷满仓在这个问题上更加权威,更有发言权的了。

    “对了,吴冰结婚之后不是还生了个特别可爱的儿子呢么!”女同事A忽然想起来这件事,眼神里的羡慕神情就更浓了,“真好!你说同样是女人,人家吴冰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呀,嫁了好老公,生了个萌娃!人生太圆满了!”

    “张姐,我听说吴冰生了孩子之后,身体恢复的不是很好?有这事儿么?还是说,又是误传?”苏童明知道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关联,但还是顺着关于孩子的话题,引向了关于吴冰身体的这件事上头。

    张姐被她问得有些发蒙,愣了一会儿,有些迟疑的说:“这个啊……这个我可真没听说过,我婆家跟她家里也就算是远亲,平时有走动,以前还比较多一些,后来现在不是吴冰的老公又发财了么,这回真成了大家大业的了,所以跟我们走动反倒少了,但是我可真没听说什么她生了孩子之后身体不好啊,有一年春节,她还跟着她婆婆去我公婆那里拜年呢,毕竟我公婆是长一辈的,当时她孩子才几个月大,包着小棉被抱过去的,我跟她以前又是咱们报社的同事,所以当时见到还挺开心的,跟她聊了一会儿,感觉她身体挺好的。”

    苏童点点头,也没好意思再多问什么,毕竟突然之间拉着张姐对吴冰刨根问底的太多,反而不好,容易惹人起了疑心,或者当她存着什么别的心思,那可就不好了,她相信张姐提供的情况虽然不敢保证百分百的准确率,但是里面一定还是有不少“干货”的,在她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不定带回去给唐敖和谷满仓听,他们就能够从这里面听出一些别的端倪来。

    这个没有官方规定的“茶歇”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刚才还热热闹闹一起聊天的人,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忙各自的工作,其中听过了方才吴冰的“旺夫史”几个年轻姑娘,神色当中都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憧憬,苏童在心里面暗暗叹息,不知道如果她们看到吴冰现在的样子,还会不会这么羡慕。

    一想到吴冰现在的样子,苏童的心就又揪紧了几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昨天谷满仓帮忙设了结界之后,她的状况到底是能稳定下来一点,还是依旧像之前那样,看起来十分艰难的维系着,结界能支撑多久,在结界最终逐渐消失之前,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吴冰的家里面分明有鬼气,但是她丈夫却是一副有意遮掩的样子,从昨天吴冰婆家人的态度,外加唐敖假意上厕所,实际上去追踪鬼气根源,结果早到吴冰丈夫的阻拦这些来看,苏童有理由相信,吴冰的公婆和丈夫,很有可能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假如真的是这样,除非抓到他们的把柄,否则想要让他们承认,并允许他们捉住家中恶鬼,帮吴冰恢复健康,恐怕也不可能实现。

    对了!婚恋网站的网络红娘!苏童忽然想起了方才女同事A和女同事B之间的对话当中提到的这一信息,她们虽然谁也没有说过到底是哪一家婚恋网站,但是也提到是业界小有名气的一家,现在市面上数的出来,叫得上名字的婚恋网站不少,却也不至于不胜枚举,尤其是最有名的,说来说去总是那几个,自己可是一名记者,要是挖掘这么一点信息的能力都没有,那该怎么胜任自己的工作?

    于是苏童把手头剩下的一点工作处理完,就悄悄的在自己的电脑上打开了婚恋网站,吴冰当初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通过网站来找到自己的有缘人,那就一定会使用自己的真实信息,哪怕真名不会直接登在上面,年龄、身高,包括照片这些也一定是会有的。苏童按照吴冰的个人具体信息,在几个人气比较旺的大型婚恋网站上面用限定条件搜索了一下,都没有发现吴冰的踪迹,她尝试着联系了一个网站的在线客服,想看看对方能不能帮她确认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做吴冰,个人条件也相符合的那么一个会员,结果得到的答复是——涉及隐私,不便透露。

    既然这样,那苏童就只能另辟蹊径了,她对着网站琢磨了半天,冥思苦想的想要找到突破口,从而可以看一下这个猫腻儿到底是出在什么环节上。她不相信吴冰好端端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每天在自己固定的社交小圈子里活动,居然会招惹到了能够吞噬活人魂魄的那种恶鬼,她也不相信吴冰真的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旺夫相”,所以才会让她丈夫的企业在和她婚后,就犹如打了鸡血一样的咸鱼翻生,从垂死挣扎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日进斗金的局面。

    可是,这个突破口到底在哪里呢?苏童感到苦恼极了。

    正在她苦苦想不到主意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重重的压了一下,把苏童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去看,还以为自己盯着婚恋网站的页面发呆,被领导给抓了包,回头一看,是王莉从外面办事回来了,现在正挑着眉毛看自己呢。

    “说说吧,这是怎么个意思啊?”王莉朝电脑屏幕怒了努嘴。

    “没什么意思,随便看看呗。”苏童讪笑着应付她,希望能糊弄过去。

    王莉当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等她一眼,在旁边坐下来,小声问:“怎么着?你和唐敖没戏了么?好端端的跑这种网站上看什么?”

    “我和唐敖……”苏童话说一半就憋住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说自己和唐敖没戏?这似乎也不太客观,毕竟两个人现在的那种状态和关系,分明是向着“有戏”的方向在慢慢靠拢的,可是说自己和唐敖有戏?哎哟,那一层窗户纸都还没有捅破呢,这种时候她哪好意思大大方方的就单方面表示有戏了呀。

    “不,你别搪塞我,你们俩到底是不是没戏了?”王莉一看她支支吾吾的,以为被自己一不小心给问着了,“是不是他小白脸儿没安好心眼儿?”

    “没有,真没有,我就是被你问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和唐敖还是老样子,一切正常,循序渐进的持续发展中,挺好的,”苏童赶忙摆手,让王莉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就是听说吴冰之前是在这种相亲网站上面认识的她现在的老公,所以我就好奇上来看一眼而已,随便看看,你别一惊一乍的。”

    “哦,那就好。要我说,随便看看你也别看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把物质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唐敖要是没什么原则上的毛病,综合条件来看,也算不错了,你呀,就别存着什么好奇心了。”

    王莉说着叹了一口气:“原本我也觉得吴冰挺幸福的,但是前天晚上回到家里去,我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儿,总觉得吴冰那个家,包括她那个英俊潇洒又有钱的老公,都看上去够体面的,但也都让人觉得好像缺了点温度,冷冰冰的,家不像家,像高级宾馆,老公不像老公,像……室友!你说,那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昨儿我还问老驴,要是我像吴冰那样,他怎么办,你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苏童顺着王莉的话问。

    “他说那还能怎么办,咱们本地看不好,那就带着去外地看,要是经济条件也允许,在国内看不好,就去国外看。”王莉心有戚戚焉的说,“当然了,我也知道,这是当着我的面,所以老驴那话里头也有甜言蜜语的成分,可是你看吴冰的老公是怎么做的?家里那么有钱,财大气粗,老婆病的那么重,他是怎么做的?说是咱们本地各大医院都看过了,看不出来怎么回事儿!居然这样就完了!然后就把老婆扔到家里头等死!真是!越有钱就越没人性越冷血!”

    “好啦,你也别气了,过日子这种事,不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么!”苏童拍拍王莉,王莉说的话其实也是她心里的感想,只不过这件事并不是王莉以为的那种,单纯的妻子有病,丈夫不愿意出钱出力去想办法医治,所以现在她也不想和王莉探讨太多,免得被王莉刨根问底的说漏了嘴。

    “是啊,冷暖自知!就这种破网站,上头动不动就给你弄个俊男美女的成功案例来唬人!搞得好像都跟童话故事,浪漫偶像剧似的,实际上呢,幸不幸福,成不成功,谁知道啊!”王莉叹了口气,起身要走,临走前又没好气的一指苏童屏幕上面的婚恋网站页面,“关了关了,赶紧关了!回去好好的跟唐敖两个人你侬我侬,别看这些破玩意儿了,一想到吴冰在这种地方找了那么个不靠谱的老公,我就觉得肺子都疼!”

    “知道了,知道了!”苏童笑着哄她走,等王莉走开了,她才赶忙继续在网站上面搜索起来,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是用限定条件想要找到吴冰了,刚刚王莉气呼呼的那一番话,就好像在她的脑袋里点亮了一盏小灯,让她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发现自己方才原来是陷入了一个误区当中。

    像吴冰和她丈夫这种,女方长得清秀漂亮,工作也还算比较体面,男方英俊潇洒,有企业有家产,又都是通过网站联谊成功的,这样的组合,不简直就是网站上面的绝佳案例么!虽然时间过去的略微有点久,不过在往期的成功案例当中,说不定还是能够照到他们俩的踪迹!

    还别说,在尝试着找到了第二家婚恋网站的时候,在往期成功案例里头,果然被苏童发现了吴冰和她的丈夫,点开那篇文章,的确把他们的恋情描写的连童话故事与之相比都恨不得黯然失色,充满了梦幻的泡泡,从浪漫邂逅,到终成眷属,其中穿插着大量的“真命天子”和“命中注定”之类的措辞。

    苏童迅速的阅读完了这篇成功案例,并且注意到了里面的一句话。

    “温先生说,吴女士简直是为他精心打造的,无论是从西方的星座,还是从东方的八字,没有一处不与之契合,即便抛开那些中西玄学的因素不谈,光是两个人性格和品位的默契,已经足够让温先生为吴女士深深倾倒。”

    如果换在平常时候,这句话并不会引来苏童的注意,可是现在,在吴冰家中发现了森森鬼气之后,这句话当中提到的“八字”却让她立刻打起了精神。

    谷满仓说过,他和他师父曾经遇到过那种有点真本事,但是为了不义之财早就泯灭了良心,罔顾了天道的阴阳先生,利用别人的生辰八字去作恶,轻则导致别人破财,重则有可能家破人亡,所以人的八字是很重要的,一定不要随意透露给莫名其妙的人。

    如果吴冰没有出现在的这个怪事,或许还只能说她公婆家里比较老派,所以讲究多了一些,可是现在,这些看在苏童的眼里,就成了另外的一种意味。

    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性呢,吴冰的丈夫当初相亲认准了吴冰,并不是被她的人,学识工作,或者相貌气质这些所吸引,唯一能够吸引他的,有可能只是吴冰恰好符合要求的生辰八字。

    假如真的是这样,他费尽心思的要找一个特定八字的女人,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九章 命数

    这些疑问,一直到苏童下班的时候,她都没有想明白,于是就带着一肚子的问号,以及今天了解到的所有信息下了班,准备回家去把这些告诉给家里那两个对灵异事件比自己懂更多的“专业人士”去分析。

    到了楼下,眼见着就要到家了,苏童忽然接到谷满仓的电话,说是唐敖工作室那边还在加班,他们都没有回家呢,要是苏童回来了,唐敖叫她也一起过去,晚上饭就在工作室那边一起解决一下,也省得苏童这个厨房白痴一个人又糊弄。

    苏童本来是打算拒绝的,唐敖的工作室她之前是去过的,还遭遇到了冯薇莫名其妙的敌意,虽然说自己也是挺无辜的就成了别人排挤的靶子,但是谁也没有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爱好,人家几个人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因为加班,自己呢?就仗着和工作室的老板之间存在着没有挑明的情愫,所以就端起一副老板娘的姿态来跑去理直气壮的大吃大喝?

    算了,苏童觉得自己的脸皮还真的没有那么厚。

    于是她就在电话里头拒绝了谷满仓的提议,一个人上楼回家去了,进了家门,苏童也还是发起愁来,因为自己实在是不精于厨艺,而唐敖的手艺颇为可圈可点,再加上谷满仓是个大胃王加上金牌吃货,所以三个人平日里基本上都是会凑在一起吃,有时候是他们带着食材过来自己家这边做和吃,有时候是他们做好了吃的叫自己过去,自己呢,偶尔也会顺路的买一些青菜肉蛋之类,给唐敖他们送过去,算是不吃白食的一种表示,由于一天当中,苏童几乎只在家里吃一顿晚饭,并且还大多数时候都依赖着对门“食堂”的供给,以至于现在,她的冰箱里,居然出了两个生鸡蛋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正儿八经可以当晚餐吃的东西了。

    这可怎么办?要不然,泡一碗方便面,下个荷包蛋算了!

    苏童对着冰箱里的两个生鸡蛋,心里暗暗的盘算,甚至很没出息的已经打算好了,剩下一个生鸡蛋,留着下一回又没处蹭饭的时候用来救急。

    刚刚才把鸡蛋从冰箱里偷拿出来,忽然有人来敲门,苏童攥着鸡蛋就跑过去应门,从门镜朝外一看,居然是唐敖站在外面。

    “诶?你们不是今天晚上加班么?这么快就结束啦?”她打开门惊讶的问。

    唐敖看着她手里头攥着的那个鸡蛋,不用问都知道她在家里八成是想要干什么了,哭笑不得的探进身子,从门边鞋柜上头的小瓷碗里头熟门熟路的拿出来苏童的钥匙,把她拉出门,一边帮她锁门一边无奈的说:“我让谷满仓打电话叫你过去吃饭,结果你不去,跑回家里这是准备要煮泡面呀?走吧,那边忙活的差不多了,王为那小子提出来的,说不出去吃,要在工作室里面烤肉,肉是下午让满仓去超市买好了,片成了片儿放在冰箱里冻着的,烤锅也是现场的,蘸料青菜那些一应俱全,一会儿就可以开始吃了,让我赶紧开车把你接过去。”

    苏童没想到自己婉言拒绝之后,居然反而折腾唐敖特意跑回来一趟,这样的话,她也不好再推三阻四,扭扭捏捏的了,于是点点头,下一刻才想起来,把手里的鸡蛋往唐敖面前一摊,笑道:“哎呀,你刚才那么急着拉我出来,你瞧我这鸡蛋还没放下呢,跑去吃烤肉还攥着个生鸡蛋,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好办,到那儿用烤锅做个煎蛋,给满仓加强一下营养呗!”唐敖也笑了,他刚才光顾着怕苏童客套不肯去,所以就先下手为强的拿钥匙,拉人,锁门,苏童手里的鸡蛋他看在眼里,却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当然,给谷满仓多加一个煎蛋,他肯定也是完全不会介意的啦,两个人笑着开了几句玩笑,下楼朝唐敖的工作室走。

    唐敖工作室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走过去的时间里,苏童正好可以把今天白天收集到的关于吴冰和她丈夫的一些事情都说给唐敖听。唐敖听苏童讲这些琐琐碎碎的东西时,表现的很认真,等听她把所有都说完了,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这件事要是这么看来,吴冰的丈夫,或者说吴冰的婆家人在某种程度上,搞不好是知情的,不然不会他们都一点不受影响,并且对吴冰的‘怪病’表现的那么淡定,除了愁眉不展之外,没什么惊慌。”

    “你的意思是,家里面的那个能吃活人魂魄的恶鬼,有可能是吴冰的丈夫和公婆他们……豢养的?”苏童有点害怕的问。

    唐敖摇头:“从昨天过去看的情况来讲,吴冰的公婆和丈夫都是普通人,我和谷满仓都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有什么灵气,别说灵气了,他们的身上倒是和你之前一样,沾了不少的鬼气,除非他们是高手当中的高手,可以隐藏的那么好,否则的话,他们或许是知情人,但是一定不是真正经手操作的那个人。”

    “那他们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害死吴冰么?吴冰的‘旺夫相’,和她现在的这个处境,有没有什么关系?”苏童一旦把自己获得的信息都汇总在一起,平日里跑新闻挖真相的那种惯性就又产生了,开始自动关联起那些看似没什么关系的琐碎细节,“可是假如吴冰是能够旺他们家业的那个人,害死吴冰不就等于杀了会下金蛋的鸡么?这对他们一家也没有什么好处呀。”

    “你说的没错,确实没好处,”唐敖点点头,他也一直在努力的对这件事做判断,“我觉得,吴冰的婆家人,应该也并不是真的希望吴冰出事,尤其是死掉,所以他们才会表现的那么愁眉不展,但是又因为他们知道吴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以才反而不慌张了,也没有到处去求医。”

    他沉默了一会儿,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如果是这样,事情可能就比较合理了。吴冰婆家通过什么人或者什么途径,认准了一定要找个吴冰这一类生辰八字的女性来与自家的儿子结婚,并以此来作为‘饲料’,豢养恶鬼,建立了诸如某种契约之类的东西,用消耗‘饲料’的魂魄来换取生意和财运,但是他们不知道时间久了,‘饲料’是可能被耗光的,而‘饲料’耗光对他们也没好处。”

    “所以他们事到如今才感觉到有些发愁,但是又因为心里有鬼,所以不敢让外界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苏童把唐敖没有说完的话说完整。

    唐敖点点头,这也是他目前能做出的最合理的推测了。

    苏童感觉到自己周身涌起了一股寒意,假如事实真的像自己和唐敖推测出去的那样,那吴冰的这场从外表看上去光鲜美好的婚姻,实际上俨然是一个邪恶的全套,她至始至终都好像是被人盯上的猎物一样,茫然无知的走进了危险,深陷其中,根本无力自拔,只能够任人宰割。

    “那咱们有办法印证这个观点么?”苏童问唐敖,“你看昨天,吴冰的婆婆,还有她老公的那个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欢迎咱们总跑去,说好听点是怕影响吴冰的休息,不利于她身体,说难听点,说不定也是怕咱们万一误打误撞的知道了他们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这样一来,咱们是不是还得先从外围努力?”

    “对,我发现你现在对这种事已经越来越有悟性了。”虽说吴冰的处境令人同情,可是看着苏童从对这一类事情根本无法相信,到现在与自己头头是道的分析情况,这种转变还是让唐敖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童也一笑:“近朱者赤嘛,跟你和谷满仓接触多了,肯定要开窍的。”

    眼见着再拐过一道弯就要到工作室了,唐敖知道这个话题眼下不方便再继续深谈,苏童告诉自己的这些,自己可以晚些时候再告诉谷满仓,只是王为那小子今天晚上想要借机热闹热闹的意愿特别强烈,现在人到齐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散场回家,今天恐怕三个人未必有机会一起谈论这件事了。

    “这件事从目前掌握都的情况来看,确实疑点很多,但是就像方才我跟你说的那样,吴冰婆家的几个人,不会是始作俑者,幕后还有黑手存在,再加上吴冰婆家的抗拒态度,咱们就更加不能打草惊蛇。”他想过之后,把目前的打算言简意赅的告诉苏童,“这件事你先不要再打听了,打听多了别人起疑,那个能做幕后黑手的人,肯定也是通道法会邪术的,所以我和谷满仓负责打听这些,尤其是谷满仓,他肯定有他的途径,等有进一步的收获了,咱们再沟通。”

    “那吴冰那头……”苏童有些担忧的看看唐敖。

    唐敖叹了口气:“这就只能看她的命数了,如果她命不该绝撑得住,就等得到咱们找到切入点的那一刻,否则……咱们也没有办法了。”

    苏童点点头,不管心里怎么替吴冰感到难过,现实总是有很多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残酷面,所以现在她只能希望吴冰可以撑得住,等着他们顺藤摸瓜,找出真相和解决办法的那一天,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成了别人的牺牲品。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算是暂时打住了,唐敖的工作室近在眼前,尽管冯薇和王为跟着唐敖这么久,可能对于一些上门来找唐敖帮忙解决问题的客户那种有些略显怪异的诉求,多少算是有一点或多或少的心照不宣,但是心照不宣的程度,恐怕未必足以接纳这么鬼吃人这么劲爆的事实,还是不要吓到他们比较好。

    两个人到了唐敖的工作室,一推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诱人的肉香,油汪汪的夹杂着一股喷香的孜然味儿,里头的长方形工作台已经完全被清空了,上头没有了平日里放着的各种图纸,而是摆满了一盘一盘的菜和肉,正中间一个平底不粘电烤锅上头,肉片烤的正是时候,眼看着就可以出锅了。站在电锅旁边拿着夹子翻肉片的是谷满仓,王为略显夸张的在一旁一手捏着一根筷子,铛铛的敲着自己面前的碟子,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吃肉了的架势。

    冯薇当然也在,她原本只是意兴阑珊的坐在一旁,看着谷满仓和王为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忙活,听到背后门响,转过头来,看到唐敖和苏童两个人进门,这才整个人眼睛一亮,挂着一脸的笑意起身迎了上来。

    苏童已经做好了自己被无视的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这一次冯薇无视的对象却换了一个,她就好像没看到唐敖一样,直接越过他,亲昵的挽住了苏童的胳膊。

    “苏童姐,你怎么才来啊!饿了吧?正好肉烤好了,咱们一起吃吧!”她亲亲热热的对苏童说,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们两个人是闺蜜,而且都闺蜜了十来年了那么熟似的。

    苏童一下子有点适应不了冯薇这种态度上的大转弯,出于礼貌,还是对她笑了,就是笑容显得有点茫然,姿态也略微显得有些僵硬。

    不止是她这样,唐敖和王为也都很诧异,唐敖表现的深沉一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佯装无视的没有多做表示,王为的反应可就要大上许多了,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冯薇就那么热情亲昵的挽住了苏童,手里刚才用来敲打碟子催促吃饭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咕噜噜噜的滚到桌边,又摔在地上,他甚至都没回过神来,还那么微微张着嘴巴,看着冯薇和苏童。

    “苏童姐,我这个人有点慢热,之前呢,跟你不熟,所以态度不是特别的热情周到,你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冯薇也看出不止苏童一个人错愕,于是就好像是想要给大家一个说法似的,开口笑眯眯的对苏童说,“我年纪小,毕业之后就来唐敖的这个工作室给他帮忙了,也没怎么在社会上历练过,人情世故那些东西,也不太擅长,以前要是有什么态度不好,让苏童姐觉得不开心的,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就跟自己妹妹一样,该说我你就说我,说我是帮我进步。”

    苏童被冯薇说的怪不好意思的,赶忙摆摆手,笑着说:“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其实年纪跟你也没差多少,就略微大那么一点点而已,那有什么资格帮你进步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冯薇笑容可掬的说,“就算大一个小时,那也是大,而且苏童姐,你是个做记者的,社会经历比我丰富,整个人都感觉比我成熟稳重很多,我啊,再过个五六七年能追上苏童姐的脚步,就算知足了。”

    “哎哎哎,冯薇,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着不对味儿呢?你不是说人家苏童显老呢吧?”王为弯着腰刚把筷子捡起来,听冯薇这一番话,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一旁打趣的说。

    “就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把人家好话都能听拧了!”冯薇瞪一眼王为,亲热的把苏童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苏童姐,咱们俩坐一起!”

第十章 故事

    苏童就这么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尽管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喊着“我不要”,表面还得迫于礼貌,端着一脸客气的笑容,略显拘谨的挨着冯薇坐,顺便趁着冯薇不注意的时候,给唐敖使了个眼色,无声的询问他,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为什么冯薇会忽然莫名其妙的就对自己转变了态度,并且还一点缓冲都没有,直接来了个原地180度的大转弯!

    唐敖也悄悄的摇了摇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搞不清状况。

    五个人坐在工作台旁边,热热闹闹的吃起东西来,王为本身就是一个特别活泛的性格,平时喜欢说说笑笑,玩玩闹闹,谷满仓和他比起来,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比王为更不靠谱之外,其他方面相似点颇多,有他们两个在场,气氛自然就不会差,更不用担心冷场的问题。由于冯薇反常的拉着苏童一起坐,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王为他们的心里面也直打鼓,生怕冯薇哪一下脑子里头神经又搭错了,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或者做出什么破坏气氛的事情,所以活跃气氛起来也是格外的卖力,几乎所有话题都是以无缝链接的形式穿插于吃吃喝喝当中的,不给冯薇任何见缝插针说酸话的机会。

    不过,大家都吃了个大半饱之后,其他人也渐渐发现,或许他们是有些多虑了,冯薇至始至终除了最初对苏童的热情有点让人大跌眼镜之外,其他时候都是一派正常,期间还非常友好的给苏童夹了刚刚烤好的牛肉,苏童也礼尚往来的夹了一点别的什么吃的到冯薇的碟子里,两个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慢慢的,王为他们的神经也就放松下来,不再绷得紧紧的,人一放松,大脑就也放松了,大脑放松下来以后,话题也就变得宽泛起来。

    “哎,对了,咱们来点什么助助兴怎么样?”王为忽然来了兴致,开口问。

    谷满仓嘴里咬着一条从外面买回来的炸鸡腿,含含糊糊的说:“我以前就听说过喝酒要有助兴的,没听说过吃个肉也需要人助兴,光是吃肉还不够让你有兴致的啊?那就甭助了!我巴不得你们都没兴致,我好一个人包圆儿!”

    “说真的,说真的,”王为朝工作室门外看了看,不知不觉之间,外面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你们看啊,天都黑了,咱们这个时候一边围着烤锅吃热乎乎的烤肉,一边讲鬼故事,这样是不是感觉特别的有意思?有一种强烈的反差吧?”

    “这个我倒是不介意啦,我能就着肉给你们一口气讲到天亮,就是不知道别人什么意思。”谷满仓耸耸肩,鬼故事这种东西,他当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估计可以拿出来当故事讲的东西,比他现在肚子里肉还要多上好多。

    “我倒是不介意啊,我特别喜欢听鬼故事,以前上大学那会儿,我们寝室卧谈会的主题好多时候就是鬼故事呢,又害怕又刺激。”冯薇第一个表示赞同,顺便看了看苏童,“不过我看苏童姐应该胆子不太大的样子,要不然就还是算了吧,免得吓着了苏童姐,那可就不好了,王为你当心唐敖扣你工资!”

    王为一撇嘴:“得了吧!你要是不霸着苏童,让人家挨着老板坐,估计老板现在巴不得咱们赶紧讲几个鬼故事呢,越吓人越好,苏童听着害怕那该怎么办啊?近水楼台,旁边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往里一扑!咱们就算是功德圆满啦!还扣工资?老板不给我涨工资都不可能,扣工资也是扣你的,让你当电灯泡!”

    冯薇站起身来拿着两根筷子照着王为的手背就狠狠的敲了一下,王为呲牙咧嘴的叫疼,倒也不真的恼火,一边倒吸气,一边嘴巴上还不算完:“打是亲,骂是爱,我全当你方才亲了我一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说你是流氓了!”

    “呸!王为我敢保证你都不知道脸字怎么写!”冯薇被他说得也红了脸,一边啐他一边骂,“你才是个流氓呢,你就说个大写的流氓!”

    “什么意思?这流氓俩字儿,写大了和写小了,还有什么别的讲究么?”谷满仓听他们俩一来一往的斗嘴,有点茫然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毕竟之前的生活内容大多数是跟着师父一起,多少有点老气横秋的,对于很多新鲜的词汇和含义都一窍不通,前几天在唐敖家里上网玩儿,才算是勉强搞懂了什么叫“心塞”,记过今天又被冯薇冒出来的“大写”给弄懵了。

    唐敖笑了笑,说:“那要是你们都愿意听故事,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讲一个,这个故事就和刚才冯薇提到的一个东西有关系。”

    “流氓?”王为在一旁问。

    刚说完,头上啪的就又挨了一筷子,不过这回打他的可不是冯薇,是坐在旁边的谷满仓,谷满仓敲完王为的头,又抽了纸巾擦筷子:“笨!当然是脸了!”

    “好啊好啊,来来来,快讲吧!”王为一听唐敖要讲故事了,立刻来了精神。

    冯薇也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唐敖,专注的看着他,等他开口。

    苏童还从来没听唐敖讲过鬼故事呢,讲出来的到底会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是道听途说,她也不知道,不过还是觉得很感兴趣。

    唐敖一看大家伙都想听,于是就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清清嗓子,讲了起来:“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是我听来的,发生在一所大学里面,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所以我姑且讲着,你们姑且听着,接下来,故事就正式开始了。”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所师范类的大学里面,师范类大学,最大的特点就是女生众多,女生多了,自然就不乏各种不同风格的美女,环肥燕瘦,各有特色,而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叫做小芳,也是这所师范大学里的一名女生,只可惜,她既不是环肥,也不是燕瘦,她不丑,只是很普通,普通到了与别人打一个照面之后,不出三秒钟,就会被人忘记了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小芳每天夹在众多的女生当中,一直默默无闻着,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实际上她的内心里从来就不曾平静过,因为她的寝室里住着学校里的校花,校花很漂亮,皮肤白皙,小小的脸盘,大大的眼睛,嘴唇粉红柔嫩,就好像是娇艳的花瓣一样。校花的身材也很好,前凸后翘,细腰长腿,每次在寝室里换衣服的时候,小芳都会不由自主的偷偷窥视校花的身材,觉得即便自己是个女人,也会觉得她的身材美极了,再反观自己,又黑又瘦,干干瘪瘪,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为了这个,小芳没少夜里偷偷的蒙着被子哭。

    更让她感到难过的是,校花收到的情书,礼物,经常会堆满了半张桌子,校花有个头疼脑热,打个喷嚏,立刻就有好多男生想方设法的托人送感冒药进来,校花却并没有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感到心动过,她好像只是享受那种被众多异性爱慕和追逐的乐趣,并不打算真的从中挑选一个人选,作为自己的男朋友。

    而小芳,她从来没有尝到过爱情的滋味,她没有爱过别人,也没有人爱上过她,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异性注意到过她,所以她只能羡慕的看着别的女生被追求,被喜欢,而那其中的滋味,她却连想象都是干瘪不丰满的。

    要是我也能有一张校花的脸,我也能被男生前呼后拥的献殷勤,被他们喜欢和追求,那该多好啊。小芳不止一次在心里面暗暗的这么想,并且带着这样强烈而又让人绝望的念头进入梦乡。

    有一天,小芳又在睡前藏在自己床铺的蚊帐后面,充满羡慕的看着校花穿着一身凸显身材的吊带睡裙,挺着傲人的上围,在寝室里面走来走去,洗脸,敷面膜,搽护肤品,然后翻个身,带着那种遗憾的心情,沉入睡眠。

    然后,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小芳梦见自己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面摩挲着前行,没有灯光,唯一的光线来自于头顶上的一轮满月,月光照在地面上,凸凹不平的石板路面上面一层光亮,就好像洒上了一层薄冰似的,小芳也不知道前方是通向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两只脚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一样,而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管她的内心里有多么的疑惑和不安,都只管坚定的朝前面一直走过去。

    终于,在小巷的尽头,黑漆漆的箱子里,多了一抹暖黄色的灯光,看到那灯光的一瞬间,小芳的心里面忽然就明白了,这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那是一家店铺,门脸小到了放在平时,估计小芳从门前经过都不会留意到它的存在,小门上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铁艺的招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画了一颗火红火红的心,那颗心好像在黑暗中自己能焕发出光芒似的,格外醒目。

    小芳走了过去,到了店铺的门前,轻轻伸手推了一下那扇灰扑扑的木头门,吱嘎一声,门开了,小芳走进去,看到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左右两边的墙面上搭着架子,架子上面摆放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看不出那些瓶瓶罐罐里面到底放着什么,只是一看就给人一种充满了神秘的感觉。

    在狭长店铺的最里面,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妖娆的女人,小芳一看到她,脑子里能想到的形容词,就只有妖娆两个字。

    那女人皮肤很白,瓜子脸,下巴尖尖的,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嘴巴很小,嘴唇很薄,薄嘴唇上涂着鲜红色的唇膏,把脸色衬得更显白皙,白皙到了几乎透明的程度。女人很瘦,一头浓密黑亮的长发垂在胸前,收腰的连衣裙,让她的小腰看起来简直盈盈一握。

    她看到小芳走进来,嘴角微微一挑,脸上漾起了一抹若有深意的微笑,然后伸出修长的手,冲着还愣在门口的小芳勾了勾手指,手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和她的口红一样,艳丽的就像献血一样。

    “来吧姑娘,你能找到这儿来,就肯定是有愿望的,进了我的店,就是我的顾客,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媚极了,让小芳觉得自己的骨头好像都要变酥了似的。

    小芳本来看着老板娘一脸妖媚的样子,心里面是有些打怵的,恨不得想要转身就走,可是当她听到可以帮忙实现自己的愿望,脚底下就立刻有些挪不动步了:“真……真的么?什么愿望都可以?”

    “对,什么愿望都可以,哪怕你想金山银山,想要变成另外的一个人,我都能替你办到。”妖媚的老板娘对她点点头,笑颜如花。

    “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可以?”小芳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她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从老板娘薄薄的嘴唇中间说出来,让她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当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可以,你有想要变成的人么?”老板娘问。

    小芳点点头,她的嗓子眼儿有点发干,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好像一张嘴就能从嗓子眼儿里面蹦出来似的:“我想变成我寝室的室友,我们学校的校花!我想变成她的样子,你能帮我么?”

    “能,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要变成她。”老板娘用手托着腮,小拇指娇俏的翘起了兰花,一双丹凤眼含着笑,看着小芳,好像能把她看透了一样。

    “我想变得像她那么漂亮,那么多人追求她,喜欢她,我也想有很多人喜欢我,我不想再做一个到哪里都不被重视的人了。”小芳几乎是用喊的方式把这番话说出口的,说完之后,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原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激动的,可是被老板娘那么一问,她就一下子心潮澎湃的不能自已,想要变成校花的愿望空前的强烈。

    “这个倒是不难办,但是,你要知道,我这里是开店的,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想要达到目的,总是要有价码的,你说对么?”老板娘依旧笑颜如花,又对小芳勾勾手,“要是你肯接受我的价码,我就帮你实现愿望。”

    “什么价码?”小芳打了个突,但是两只脚还是不受控的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老板娘的面前,她看着老板娘的眼睛,觉得她的瞳孔好像是两个无底洞,能把自己给吸进去似的,这让她的心里面腾地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不会是魔鬼吧?你想让我用我的灵魂跟你做交易么?”

    老板娘摇摇头:“我要你的灵魂干什么,不当吃不当用,我要的是你的真心。”

    “真心?什么意思?”小芳愣住了。

    “我可以给你校花的模样,也可以让你像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要更受异性的爱戴,但是作为代价,从今以后,你不能和任何一个男人两情相悦,要么你被爱,要么你爱他,唯独不可以两情相悦。”

    “只要这样,你就会让我像校花那么受人欢迎么?”小芳两眼放光的问。

    老板娘点点头:“比她还受欢迎。”

    “那我答应!我愿意!”小芳立刻开口,生怕慢一秒种老板娘就会收回承诺了似的,对她而言,如果有一大票的优秀男生追着自己,迷恋自己,谁还需要和哪一个男人绑在一起呢!

    “你想好了么?”老板娘笑得更深了。

    “我想好了!”小芳的语气格外坚定。

    “好,那我给你一根香,你回去把你想变的那个人的头发缠在上面,点燃,之后我自然会实现你的愿望。”老板娘说完,对她招招手,“去吧!”

第十一章 蜕

    老板娘那么一挥手,小芳就好像被一阵狂风兜头吹了过来似的,而且那风冷极了,好像一下子把她给扔进了冰柜似的,瞬间就冻醒了,醒了以后只觉得浑身冰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耳边隐约听到有人睡得很熟发出的那种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哦,对了,自己是在寝室里,正在睡觉!方才的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可是怎么会这么冷呢?小芳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大腿,都冰凉冰凉的,显然已经冻了有一会儿了,下一秒她才意识到,原来是被子不见了,爬起身朝周围看了看,她的那床棉被正皱巴巴的摊在下面的地面上。

    看样子是做梦的时候踢了被子,把被子掉到地上去了,所以自己才被冻醒。

    小芳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抱起地上的被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又蹑手蹑脚的爬上床,重新盖着被子躺下,翻个身准备重新入睡,她习惯性的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忽然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她赶忙侧身坐起来,用手机屏幕的亮光照着枕头下面,想看看自己摸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枕头下面,有一根香,比寻常的檀香略粗一点,颜色很相近,但是比檀香要略深一点,上面带着若有若无的暗纹,凑近了闻一闻,可以闻到一股异香。

    那股香气实在是很特别,闻了之后直冲脑门儿,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那股异香似乎很熟悉,很亲切,但是又好像很陌生,想不起来和什么类似。

    这根奇怪的香,让小芳彻底清醒过来,也想起了自己那个怪异的梦。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面剧烈的跳动着,几乎快要挣脱了肋骨的束缚,直接从身体里面冲出来似的,她的两只耳朵里面有一种被海浪冲刷一样的声音,唰唰的响,嗓子眼儿干的好像一张嘴就能冒出烟来似的。

    小芳知道自己应该睡觉,不管什么事,都得等到天亮之后,可是那支香放在枕边,她翻来覆去辗转那面,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就只有之前那个离奇的梦里面,妖媚的老板娘教自己怎么样使用这一枝香的方法,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梦想居然可以离自己那么近。小芳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支香,香表面略显粗糙的触感让她的内心里又增加了几分真实感,只要偷了校花的头发缠在上面,把香点燃,自己以后就可以过上倍受青睐的生活了么?是不是就可以从丑小鸭,一夜之间变成白天鹅?小芳按耐不住了,她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捏着那支香,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偷偷摸到校花的床铺下面,她记得校花睡前还刚跟梳过头发,她的梳子就扔在书桌上面,校花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躺着柔柔的大波浪,小芳记得她的梳子上面经常会挂着几根梳头发掉下来的发丝。

    寝室里实在是太黑了,也太静了,静的就连其他人的呼吸声,听着都格外的清晰而又响亮,小芳摸索着来到校花的桌边,一不小心踢到了校花的椅子,铁质的椅子腿蹭着地上的水磨石地砖,发出吱的一声响,小芳吓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生怕惊醒了其他人,看到她现在这样蹑手蹑脚的在校花桌上找东西的样子,那她可说不清了,搞不好就要被人当成是小偷。

    还好,其他人的呼吸声也只是稍微变得轻了一些,寝室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醒过来,小芳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动作更加小心了一些,她终于摸到了校花的梳子,并且从上面拿到了一根长头发。

    小芳赶忙挪回到自己的桌旁,翻出来之前为了点蚊香买的打火机,悄悄拉开寝室门走了出去,凌晨的女生寝室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昏黄的走廊灯光,映衬着她孤零零的影子,小芳急忙走去公共盥洗室,她没有注意到,好像今天晚上,她在灯光下的影子,变得格外浓重,就好像,两个重叠在一起似的。

    到了盥洗室,小芳把那根头发仔仔细细的缠绕在香上面,然后点燃了那支香,说来也奇怪,那支香看上去比普通的檀香还粗,可是烧起来却很快,没有点燃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异香,真的点燃了之后,却没有任何味道了,只有一股淡淡的青烟,那股烟也略显古怪,它并不会四处飘散,而是呈一缕状,袅袅的飘出了盥洗室,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条淡青色的纱线悬浮在空中。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小芳手里面的香就燃尽了,同样燃尽的还有缠在上面的校花的头发,这支香燃烧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连灰烬都没有留下,不过小芳也不在乎这些,大功告成之后,她就又蹑手蹑脚的溜回了寝室,爬上床盖上被子,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强迫自己入睡,心里面忍不住幻想着,会不会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自己的生活就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带着那种暗暗激动的心情,小芳辗转反侧,终于在窗子外面天光泛白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手机闹表在响,寝室里的其他人也都起来了,有的在吃早饭,有的在忙着化妆,有的在换衣服,准备去上课。

    小芳坐在床上,扭头看看正对着镜子刷睫毛膏的校花,她看上去一切正常,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一样的漂亮,身上就穿着一套款式简简单单的运动套装,却显得那么清纯动人,这可能就真的是应了时下里女生们开玩笑的时候,经常会说到的那句话了,人要是身材好长得漂亮,就算是披着麻袋片都一样可以走T台。

    寝室里另外一个女生一抬头,正好看到小芳呆呆的坐在床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小芳啊,你还不快点下来,睡傻了么?再不赶快换衣服去上课,可就要迟到了!这节课那个老师说了,他可是要点名记考勤的!”

    “哦,我这就来。”小芳讷讷的应着,心里面感觉到有些纳闷,为什么她看到自己,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现呢?难道没发现自己变漂亮了么?

    另外一个女生则略微有点不怀好意的打趣说:“哎哟,没关系啦,小芳最得天独厚的地方就在于,即便她不去出席,老师点名的时候,随便让一个什么人站起来替她答到,老师都认不出来!就算让男生帮着代签,好像都不会有事!所以这时候就看出来了,长得好看也未必什么时候都是好事,就比如咱们小茹,长得辨识度太高了,一个大阶梯教室里头,乌泱泱的那么多人,老师都能一眼就把她给认出来,你说,这就算是想叫人代签,翘个课,恐怕都困难呢!”

    小茹是校花的名字,也是学校里不知道多少男生魂牵梦绕的名字。

    “是啊,我都不知道多苦闷呢!”校花故意佯装哀怨的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连偷懒的资格都没有,只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去教室里坐着啦!要是这么说起来,我其实不知道心里面有多羡慕小芳呢。”

    其他人哄笑起来,她们就是这么残忍,用别人平凡的相貌来开玩笑,却毫不避讳当事人,也不在乎当事人的内心感受。小芳在心里恨恨的咒骂了几句。

    她爬下床,拿了牙具和毛巾出了寝室门,去了公共盥洗室,那里还有其他人也在洗漱,不过就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小芳走进去,其他人至多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连一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有很多人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

    如果是校花进来的话,估计有很多人会主动和她套交情的吧。小芳想。

    走到镜子跟前,小芳抬眼朝里面看了看,平凡无奇的一双眼睛,眼下没精打采的黑眼圈,一点也不白净的皮肤,干涸的嘴唇,镜子里面的自己,就和昨天看上去没有疑似分别,小芳凑近了仔细看看,的确没有分别,就连额头上那一颗马上就要鼓出来的痘痘,也还是老样子,没有在她的脸上消失。

    难道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么?小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点发怔,如果是梦的话,前半段或许还说得过去,后半段可就有些太过于真切了,自己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都是梦里的幻象么?

    这一整天,小芳都过得十分消沉,原本就没有报任何希望的时候,感觉其实还好,除了苦闷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强烈的感受,可是有了希望,之后希望又破灭,那种内心深处的抓狂和懊恼,旁人是无法从她那张漠然的脸上看出端倪的。

    当天晚上,校花下了晚课之后,并没有回寝室来,一直到了熄灯时间,也没有回来,寝室里的其他女生嘻嘻哈哈的开玩笑,说不知道今天晚上校花翻了哪个追求者的牌子,不知道那个追求者会不会有一种中了头奖的感觉。

    校花从来不缺追求者,也不缺露水姻缘,所以夜不归宿并不是第一次,谁也没有当回事,包括小芳,所有人都在熄灯之后爬上床,其他人还在卧谈会,聊同班女生的八卦,聊哪一个特别受人欢迎的白马王子,英俊校草,聊明星八卦,小芳沉默的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海绵耳塞,她的内心烦躁的想要尖叫,想要让那些死八婆统统闭嘴,变成哑巴才好。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校花依旧没有回来。

    第三天,也是一样。

    寝室里面的女生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她们开始打听起来,发现这三天,校花没有被任何人在学校里面见过,电话也始终打不通,她们害怕了,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辅导员,辅导员联系了校花的家长,家长又报了警,到了第五天的时候,警察来了学校里面,调查了解情况,想要弄清楚校花失踪之前的最后行踪。

    小芳有些紧张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和自己烧得那支香有关联,尽管自己并没有变漂亮,可是确确实实的偷了校花的头发,缠在了那支香上面烧掉了,之后第二天校花就失踪了,到现在杳无音讯,万一别人发现了这件事,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害了校花呢?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小芳就紧张得发抖。

    好在她的这个担忧是多余的,没有人会把她这样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和校花的失踪联系在一起,也没有人那天夜里看到她偷校花的头发烧香,所以警察在学校里面调查了几天,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也就离开了,校花的失踪从最初的沸沸扬扬,到后来慢慢的也是去了热度。

    人就是这样残忍而又健忘的一种动物,不管曾经认为多么重要的人或者事,只要一转眼,还没来得及记起来,就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校花失踪了,但是生死未卜,所以她的床位和东西都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儿,没有搬走,校方也没有安排别人住进来,其他人议论了几天之后,就依旧各忙各的,只有小芳,每次看到那个空床位,都会隐隐想起当天晚上的怪梦。

    她依旧认为,自己做了奇怪的梦,得到了奇怪的香,还有校花神秘的失踪,这两件事当中是存在某种关联的。

    半年之后,校花的家人终于放弃了希望,到学校里面来把她的东西收拾干净,悉数带走,学校也很快的给这间寝室的空床位安排了新的学生住进来,校花失踪事件好像就这样彻底落幕,校园里也慢慢的没有人再提起她,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校花这样一个人存在过似的。

    而也是在这半年当中,小芳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都是在悄无声息的过程中发生的,起初就连她自己都没有留意到,她只当自己当初只是做了一场怪梦,梦醒了一场空罢了,慢慢的也就淡忘了,继续沉闷的过自己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同寝室的一个女生,忽然凑过来问:“小芳,你最近是在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啊?介绍给我吧,我发现你现在皮肤越来越好了,大家好姐妹,有什么秘诀一定要共享一下啊!”

    小芳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觉得这个女生又是在调侃戏弄自己,可是她又觉得对方的那个态度分明不像,于是她就随口编了几个食补的东西出来应付,那女生认认真真的记下来,高高兴兴的拉着别人一起去超市采购了,小芳这才得空拿出镜子来,好好的端详一下镜子里面的自己。

    这半年以来,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她几乎很少照镜子,每天早上到盥洗室洗漱的时候,连头都不想抬,不想看到镜子里面那个不起眼的自己,这还是她头一回萌生出了想要好好好镜子的念头呢。

    端起镜子来,小芳几乎愣住了,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眉眼还是原来的那副眉眼,但是皮肤却已然不再是过去那种黑黄暗哑的状态了。

    镜子里面的那个姑娘,皮肤白白细细的,就好像是上好的绸缎那样光滑细腻,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她原本脸色蜡黄,现在却变得两颊微微带着一点自然的红润,那两抹红润不仅让她看起来气色好极了,还衬得周围的皮肤更加白皙。小芳伸手摸了摸,脸颊的皮肤又细又滑,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难怪的刚才那个平日里和自己很少有交集的女生也会忍不住主动过来,开口询问关于美容养颜方面的经验。

    那个梦,不是梦!那个梦一定是真的!

    小芳原本死灰一样的心,顿时就被重新点燃了,她越发笃定,自己皮肤的变化,就是因为那个梦里面,和老板娘的交易,这是老板娘在慢慢的帮她实现着自己的愿望呢!

    自己可真是太蠢了!居然因为第二天一早起床之后自己毫无变化就感到失望,老板娘既然有神力可以帮自己改头换面,又怎么会蠢到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变得面目全非了呢?真要是那样,还不得把其他人吓死!

    想通之后,她的心里一下子就痛快了,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情绪好了以后,小芳的气色可就更好了,两只眼睛里面也不像过去那样黯淡无光,而是焕发出了别样的神采,越来越多的人也很快发现了她剔透无暇的完美肌肤,经常有女生跑到小芳的寝室里面向她讨教护肤秘方,小芳为了能够唬住她们,买了不少的美容杂志来翻阅,对于化妆和时尚之类的话题,也渐渐能够和别人热聊起来了,没过一学期的功夫,她俨然就成了女生寝室楼里面的护肤美容小达人,众多女生争相求教和探讨的人物,同性缘空前的好。

    可是,这些虽然可以让小芳暂时的满足一下虚荣心,却并不是小芳真正想要的,她归根结底想要的,是来自于异性热烈的追求和痴痴的守候,只有那样,她才能真的打从心底里感觉到幸福和愉快。

    想好获得男生的青睐,光有光洁无暇的白皙皮肤还是不够的,她还需要变得漂亮,更加漂亮。

    小芳开始每天无数遍的照镜子,希望看到自己无关的变化,这一次,她并没有失望,因为她身上的变化,的确在悄然的发生着。

第十二章 变脸

    小芳的变化,都是在悄然发生着的,起初之前皮肤越来越白皙光滑,后来,她慢慢发现,自己的身高好像也悄悄的发生了变化,原本的裤子变得有点短了,她偷偷的去量了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在悄无声息的过程中,长高了三公分,三公分区别不大,旁人每天对着小芳,也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太明显的改变,只是觉得她似乎比过去显得身姿挺拔了一点点。

    除了身高之外,小芳的身材也慢慢的和身高一样,发生了改观,她最先发现的是自己的腰变细了,原本直直的好像儿童一样的线条出现了曲线,其次是她的胸部,原本她的儿童身材除了体现在腰线和臀线上之外,自然也少不了胸线,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原本刚刚好的内衣,居然勒得有点难受,跑去商场买新内衣的时候,店员帮她量了一下,小芳的胸,足足升了一个罩杯。

    这些变化都发生的润物细无声,缓慢而又细微,从校花失踪开始算起,仅仅过了一年,小芳就已经发生了改头换面一样的变化,只不过她的改变是一点一滴的,所以身边的人都只觉得她越来越好看了,却说不出来她到底哪里变了模样,小芳渐渐的也承了班级里,甚至系里面出了名的美女,寝室里的其他女生除了和她探讨美容养颜的小秘诀之外,也纷纷感慨,永远不要低估了身边看起来不太起眼儿的姑娘,说不定就是一支潜力股,之前不鸣则已,某一天一鸣惊人。

    酒香不怕巷子深,小芳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丑小鸭,慢慢变成了白天鹅,同寝室楼、同专业的女生都已经注意到了,男生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发现不了,渐渐地,开始找机会和小芳搭讪的男生多了起来,在自习室里面学习的时候,她也会收到不认识的男生递过来的纸条,向她询问手机号码或者Q.Q号码之类。

    最初遇到主动搭讪或者索要联系方式的男生,小芳心如擂鼓,紧张地手心都出了一层汗,脸颊又红又热,赶忙把头一低,微微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赶快逃开。对她而言,被搭讪被示好,这都是再陌生不过的事情,虽然说过去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作为旁观者,会觉得好生羡慕,但是旁观是一回事,真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第一反应竟然还是惶恐不安,只想赶快逃走。

    好在她的这种反应,看在被搭讪的男生眼中,却并不觉得胆小可笑,反而认为小芳的身上具有当今女性身上不再多见的羞涩与含蓄,对她的好感就更加增强了几分,与此同时又多了几分恋爱,对待她的时候,就好像对待胆小的小兔子一样,小心翼翼的靠近,小心翼翼的呵护。

    被追逐的惶恐与不安毕竟只是暂时的,小芳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示好,并且开始暗暗的享受这种被异性爱慕和追求的愉悦,她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都噙着满足的微笑,觉得现在的日子,每一天都如果过去自己夜里悄悄做过无数遍的美梦一样,只不过,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属于自己的。

    不过,小芳也还有一件让她心中不安宁的事情,随着她一点一点的变漂亮,她的脸看起来越来越像校花了,小芳自从变美了以后,就迷上了照镜子,不光是寝室的镜子,盥洗室的镜子,就连走过路过,身边有什么可以反光的东西,她都会忍不住想要扭头去端详一下自己漂亮的面孔,直到她猛然发现,她的脸几乎变成了校花的翻版,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鼻子眉眼,没有一处不相似。

    小芳有些害怕了,她总觉得校花的失踪,和自己把她头发缠在那支奇怪的香上面点燃有很大的关联,现在事情过去了一年多,校花生死未卜,杳无音讯,她现在又俨然顶着一张和校花九分神似的面孔,万一哪天被人发现,自己岂不是要说不清楚了?如果别人认为她使用了什么邪术,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呢?

    小芳越想越害怕,把自己的小镜子都收起来,不敢看,生怕镜子里的人会扑出来抓挠她,让她把脸还来。走在外面,她也总是下意识的微微低下头,用两边脸颊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庞,以免被别人给看出端倪来。

    可是,学校里面的人好像都已经对校花的失踪彻底失忆了一样,又好像记得有这样的一件事,却谁也记不起来校花的相貌,小芳胆战心惊的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根本没有人对她的相貌产生任何的怀疑,于是一颗心也渐渐重新踏实下来,又开始昂头挺胸的过起了日子,终日享受着追求者的示好与呵护。

    小芳正如她当初在梦中对老板娘说的那样,她想要的并不是某一个男人的爱,她想要的是来自异性的崇拜,爱慕和追逐,一个人给的爱情满足不了她这么多年对爱的渴望,她想要的是很多很多的爱,如同潮水一般,能够把她彻底淹没的爱,于是她开始注意改变自己的性格,拿捏分寸,掌握火候,对身边的那些追求者,哪一个都不拒绝,也哪一个都不接受,她对所有追求者都娇娇怯怯的,又透着一股子温柔,那些大男生被她这种性格所折服,也被激发出了更多的怜香惜玉的情怀,竟然没有几个中途放弃退出的,都宁愿一直对她好,觉得小芳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姑娘,心思和小女孩儿一样的纯净简单,等着她有一天终于“长大了”,“开窍了”,说不定就会被自己打动芳心,伸出手来接纳。

    小芳拿捏着火候分寸,慢慢的从生涩到老练,她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喜欢这样的感觉,把一众追求者,那些过去多看她一眼都不肯的男生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们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只能悬在半空,抓心挠肝,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原来做一个美女,做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女,是这样的一种体会。

    更重要的是,别的美女还需要辛辛苦苦,小心翼翼的去维护和保养自己的美貌,这个不敢吃,那个不敢碰,还得用各种昂贵的护肤品来保养皮肤,用各种彩妆来装点自己的五官。小芳却不需要,她的这张脸,还有这副身材,俨然是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素面朝天也一样明眸皓齿,顾盼动人,用最便宜的护肤品,也一样皮肤又滑又嫩,泡过牛奶一样。

    当然,追求者多起来以后,她慢慢的也就不缺少一些名牌的护肤品和彩妆了,包括香水,或者手链、吊坠这一类小礼物,更是一遇到节日就会收到很多,她总是挑几样自己喜欢的,其他就让寝室里的其他女生拿去分掉,其他女生从她这里沾到了光,当然也格外的捧她,对她巴结得不行,小芳的虚荣心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彻底的满足,让她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一转眼,小芳大学毕业了,大学毕业之后,她很顺利的应聘到了一家公司里面,做了一名白领,不得不承认,美丽的容颜的确是上天的礼物,不仅她一露面,就让面试她的HR对她有了眼前一亮的好印象,之前那段时间被人追求和追捧的日子,也让小芳一扫之前的萎靡和自卑,变得自信满满,这种毫不怯场的自信,也成了她的加分项,所以才能那么顺利的过关斩将,以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身份,拿到了一份竞争激烈,薪资待遇都很理想的白领工作。

    参加工作之后,她的追求者照比在学校的时候,数量有过之而无不及,质量上也有了很大的飞跃,过去在校园里面,追求她的往好了说,可能是个家庭条件还算不错的富二代,大多数都只是普普通通的穷学生罢了,可是工作之后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有同公司的男白领,有一栋大厦里面其他公司的男职员,不管是名校高材生,还是海归,抑或是被外企派驻在中国的洋白领,哪一种都不少,作为走上了社会的社会人,这些男人在对小芳示好的时候,手段也更加成熟,花样也更加的多,小芳体会到了被一群毛头小子追求的时候体会不到的预约。

    不过社会人追求的时候花样百出,耐性却并不如学校里的那些愣头青儿,这些追求者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在几次尝试,都只得到了小芳不咸不淡,不远不近,日爱日未不清的回应之后,慢慢的就疏远了她,虽然还会和她开玩笑,对她表现的很亲密,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放弃了的。

    好在小芳已经出落得美艳动人,甚至比当初校花失踪的时候还要更加美丽几分,有这样的姿色容颜,旧的追求者退出去,自然也就还会有新的补上来,小芳身边仍旧是从来不缺少爱慕者的陪伴,她的生活永远都是充满了桃红色。

    然而,在小芳走上社会,开始工作的第四年,她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像之前那么快乐了,每天网络上,电话里,还有身边,倾慕者的关怀和问候从来都没有中断过,时不时的小惊喜,小礼物,也一样都不少,她的梳妆台上摆着长长的一排法国名牌香水,都是那些追求者送的礼物,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满足感和愉悦。

    不都是那一套么!不是被气质吸引,就是觉得单纯娇弱需要人保护,所有的追求者,理由都不外乎那么两三种,说来说去,没有任何的心意,送礼物,不是香水,就是项链和皮包之类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样东西。小芳忽然觉得她有些厌倦了,那些甜言蜜语,听多了之后,就变得好像肥肉一样,一口下去,把人腻得直想吐,那些追求和示好的举动,也仿佛是牵线木偶一样,毫无热情。

    小芳开始时不时的坐在梳妆台前,端详着自己镜子里美丽的容颜,心中暗暗的叹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这么窈窕动人的好身材,这么白皙滑腻的肌肤,那么多前呼后拥的追求者,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面好像始终有一个洞,空落落的,冷飕飕的冒着风,让她觉得有些寂寞,有些冷呢?

    她很困惑,很迷茫,她以为自己有了追求者的青睐,就会一直快乐的过下去,就好像一个进了游乐场的孩子一样,现在她才恍然意识到,即便是游乐场,如果让这个孩子住在里面,年复一年,恐怕孩子也会忘却了当初的欢喜快乐吧。

    小芳觉得自己虽然脸庞还是美丽如初,可是她心里面的那朵花,已经慢慢的走向枯萎了,她的人生再次变得一潭死水一样,让人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她就这样消沉着,萎靡着,直到有一天,一道光照进了她的心里。

    公司里来了一位新同事,名字叫做阿健,据说是从国外总部调回来的,长得高大健壮,一张脸也英挺好看,阿健一出现在公司里,就吸引了众多女同事的注意,而阿健却并不太在意这些,他对谁都是礼貌客气,不远不近,有风度却又不会惹人误会遐想,那些对他心生爱慕的女同事也只能暗暗遗憾,帅哥果然是帅哥,眼光高的很,一般的姑娘,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

    可是小芳却是不特殊的,她的容貌和气质,在全公司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原本小芳和阿健并不是在同一个楼层里面办公,更不是同一个部门,可是命运偏偏就喜欢捉弄他们两个,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一,小芳和阿健偶遇了,他们在电梯里偶遇,礼貌的互相点了个头,他们在楼梯间里偶遇,相视一笑,他们又在公司门口偶遇,这一次,他们两个都笑了。

    阿健邀请小芳这个有缘人和自己共进晚餐,小芳没有拒绝。

    两个人选了一家很有氛围的西餐厅,落座时,阿健绅士的替小芳拉椅子,铺餐巾,服务员询问点餐意向的时候,他熟练的帮小芳介绍餐单上面的菜品,在询问她的口味偏好之后,帮她在茫然的时候做出选择,表现的体贴周到,却又不会过去黏腻讨好,小芳觉得心里面的那个洞,好像悄然的消失了,那种久违了的满足和喜悦,再次盈满了自己的心头。

    一次愉悦的晚餐,是一个好的征兆,也是一个好的开端,阿健在此之后,又邀请了小芳几次,有的时候是吃饭,有的时候是去听音乐,每一次的内容和形式都不会重样,又都让小芳觉得新鲜感十足,充满了乐趣。

    在两个人不知道第几次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阿健选择了带着小芳去一家陶艺馆,两个人在师傅的指点下,一起想要制作一个陶杯,小芳屡战屡败,阿健便悄然的坐在了她的身后,用手臂把她环在自己的怀里,大手罩在小芳的小手外面,轻柔的按压,泥胎渐渐的有了形状。

    “做我的女朋友吧。”阿健在小芳的耳边轻声说,他的呼吸喷洒在小芳的耳朵和后颈上,有一点痒痒的,仿佛有一支羽毛,在撩拨着她的心。

    小芳的脸红了,最近这几年,她好像已经很少脸红,这一次,却又红得犹如少女一般羞怯,然后她点了点头,抿着嘴甜甜的笑了。

第十三章 第二张脸

    从那天开始,小芳的人生好像又再次焕发出了新的生机,她的两只眼睛里光彩熠熠,整个人的气色也比原来更好了,都说爱情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原本小芳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无力反驳,在早就已经适应了自己这张美丽的面孔之后,她已经不在像过去那样,傻傻的对着镜子看来看去,这张脸对她而言已经渐渐成了习惯,不再稀奇,可是自从和阿健确立了关系开始,她感觉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比原本更多了几份味道,那不是任何化妆品或者服装首饰能够衬托出来的,只有内心里得到了爱情的滋润,感觉到充实而又满足的女人,才会时时刻刻如沐春风。

    阿健是个好男友,即便是被众多追求者几乎宠坏了的小芳也不能否认这一点,他英俊,他高大,他绅士,他体贴,他给的关怀与呵护,总是拿捏在最佳的火候,多一份过于黏腻,少一分又显得不够贴心。

第十四章 鬼运财

    唐敖的故事讲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工作室里静悄悄的,除了平底烤锅里头的肉片还被油煎得发出滋滋的响声之外,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冯薇缩在椅子上,两条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身子,看上去很害怕,苏童也听得全神贯注,一下子没有办法从故事里面完成抽离出来,王为倒是比较“动态”的一个人,他在自己的座位上,身子扭来扭去,伸手抓抓这里,抓抓那里,根本停不下来。

    “你小子干嘛?身上长跳蚤啦?哟!你可真不讲卫生!”谷满仓一直也没耽误吃肉,一边吃一边看王为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动,立刻略显夸张的往一旁挪了挪,故意用嫌弃的眼神看着王为,“你还是别吃了,赶紧洗澡去吧!”

    “去你的吧,什么跳蚤啊,这年头谁要是身上能长跳蚤,那估计比大熊猫还稀奇呢!我还不是听老板那个故事听的!”王为一边说,一遍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自己的胳膊,“听得我浑身上下觉得哪儿都痒痒,好像小虫儿爬一样!”

    “瞧你那个大出息,这么假的故事都能把你吓成这样,一会儿我给你们讲一个真实的故事,看你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谷满仓不屑的睨了他一眼。

    “唐敖,那后来呢?后来小芳有没有被人发现?”冯薇被谷满仓和王为的插科打诨这么一搅合,方才的紧张感也略微缓和下来了一些,不过她的心里头还惦记着那个故事真正的结局呢,想要知道那个小芳的结局到底是怎么样的。

    唐敖说:“小芳的尸体是过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阿健出差回来,到处找不到人,也联系不上小芳,觉得不放心,就去小芳家里敲门,怎么敲都没有人应门,他害怕了,就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带着锁匠到小芳家里,敲不开门,只好直接开门进去看看情况,开门一进去,所有人都傻了,卧室的地上横着一具尸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感觉就好像是被什么动物给啃食过一样,尤其小芳的那一张脸,已经被啃得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了。最离奇的是,公安局把尸体带回去进行检查的时候,法医发现小芳的身体看起来,至少已经死了两三年了。”

    冯薇打了个寒颤,慌忙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别往下讲了,太吓人了这个!唐敖,你说这个不会是真事儿吧?”

    “哦,这个啊,当然不是了。”唐敖笑着摇摇头:“我上大学的时候,班里的男生编出来,用来吓唬胆小的女同学的,我在一旁听了之后就记住了,刚才你们不是闹着要讲鬼故事么,这个正好就拿出来吓唬吓唬你们。”

    “假的啊?!”王为却有点失望,“哎呀,假的那就没什么可刺激的了,就是以为有可能是真的,所以才觉得有点吓人,一说是假的,气氛一下子就破坏了!”

    “你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些灵异事件发生?”苏童试探着问,毕竟唐敖私下里帮人处理一些什么事情,她是很清楚的,王为和冯薇到底了解多少,或者能不能猜到一些,她也不知道,所以自然会觉得有一点好奇。

    王为耸了耸肩:“为什么不信啊,这个世界上咱们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外星人,UFO,尼斯湖水怪,这些都有可能是真的,为什么不可能有鬼有妖精?”

    说完之后,他用肩膀拱了拱在旁边还专心致志烤肉吃肉的谷满仓:“你不是说有一个真实的故事要讲给我们听么?那就先别吃啦!讲讲嘛!”

    “讲讲?”谷满仓一看“听众”的要求还挺强烈,也来了兴致,把筷子往唐敖手里一塞,拿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行,那我就讲一讲,给你们听一听,我要给你们讲的呢,是一个鬼运财的故事。那个,唐敖,你再给我放点牛肉上去,加点儿洋葱,勤翻面儿,别烤糊了,等我讲完了正好吃啊。”

    唐敖哭笑不得的当着他的面,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烤锅上摊开,又往上头撒了一些洋葱,谷满仓在旁边指手画脚的让他别忘了孜然和辣椒粉,直让王为急的在旁边威胁,谷满仓要是再不好好的开始讲故事,他就把谷满仓按在烤锅上头烤了吃,他这才眼馋的又看了滋滋作响的牛肉几眼,开始讲了起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的一个小镇上头,小镇地理位置比较偏,依山傍水,人口也不算很多,因为群山环绕,所以倒也隔绝了外面繁华世界的纷纷扰扰,这里的居民一直过着比较祥和安逸的日子,外面的灯红酒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战火纷飞也没有烧到他们的衣襟儿,总体来说,日子过得很太平。

    在这个镇子上头,有这么一个猎户,说是猎户,其实更应该说是一个懒汉,猎户的祖上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家里面也的确有几亩薄田,指望着当地主,找一群佃户来靠吃租子过活,那纯粹是痴人说梦了,如果能够勤勤恳恳的耕作,养活一家老小吃吃喝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是偏偏猎户就是不想种田,他一没有家底,二没有手艺,当初被老爹送去学过几天木匠活,一不小心被锤子头砸伤了脚趾头,脚趾甲青黑了一片,打那以后木匠活儿他就说什么也不肯学了,成天游手好闲的到处玩儿,弄了一把猎枪,有事儿没事儿的上山打鸟,爬树套鸟蛋,偶尔运气好,还能弄回来一条大蛇来,正儿八经的打猎也从来没有试过。

    真正开始打猎,是在他把自己的老爹给活活气死了之后差不多两三年的时候,因为他不肯踏踏实实的学手艺,又不肯勤勤恳恳的耕田种地伺候庄稼,爹娘的年纪都大了,活儿也干不动,娶回家来的媳妇又大着肚子,不可能夏天干活儿,于是猎户因为家里揭不开锅,居然私自做主,把家里头的田给卖掉了,他自认为卖了个好价钱,兴高采烈的到市集里头去,买了些米面,割了几斤肉,还买了两斤酒,哼着小曲儿就回了家,家里人还以为他在外面发了什么财,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好饭,吃晚饭之后才知道,原来那米面酒肉,都是猎户卖了自己家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田地换来的。

    猎户的老爹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就倒下了,老爷子在炕上躺了好长时间,到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病死的,还是饿死的。原因是猎户卖田换了钱之后,日子过得也是粗手大脚,一点精打细算都不懂得,结果那些钱支撑了不到一年,就撑不下去了,到后来家里面米缸面缸都空空的,连老鼠都跑光了,猎户的老婆和老娘到了秋天里,就去别人家收割完的田地里头去捡人家掉的麦子,不要的菜梆子之类,再靠猎户打回来几只鸟,掏了几颗鸟蛋,勉强糊口,邻居看他们一家老小怪可怜,偶尔这个接济一碗面,那个送他们一包米,但是久而久之,也嫌猎户只等着张嘴吃别人给的救济,却从来不思劳动,邻居也不愿意管他们了。

    于是就这样,猎户终于成了猎户,在冬天,家里借不到粮食,又打不到鸟的时候,他只好壮着胆子到山里头去找一些走兽的踪迹,开始的时候,可以套住几只肥肥野兔子,后来慢慢的胆子大了一点,开始敢到山里更深的地方去,有一次也是运气好,居然看到一头野猪,獠牙卡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里头,于是就被他捡了便宜,几枪把野猪打死,拖到山下搬回了家,杀了野猪,把野猪肉切成一块一块的,拿去跟邻居换了一些米面青菜,总算是挨过了这一冬。

    就这么一晃过去了好多年,猎户家的日子可以说是一天不如一天,越来越难过,他敢进去去的山林里头,已经没有什么他打得动的走兽了,再往林子深出走,肯定有很多猛兽,但是就凭他自己,外加那一杆威力有限的小猎枪,真的遇到了猛兽,只有猛兽吃他的份,根本没有他打猎的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这几年,他的老婆的肚皮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孩子是接二连三的生,一转眼,家里头都已经生够了五朵金花,却还是连一个能够继承门户的带把儿的都没有能够生出来,生不出儿子就得继续生,生还是小事儿,关键是已经生出来的这五个闺女可是要吃饭的啊,家里凭空又多了无张嘴,还都是一群只会吃饭,早晚要嫁到别人家里去的赔钱货,猎户简直懊恼极了。

    这一天,家里终于还是揭不开锅了,猎户只好又背着猎枪进了山,他在林子里转来转去,连一只傻兔子都没有看到,这年月,人乱哄哄的闹来闹去的战火纷飞,就连山里头的动物也好像觉得不太平似的,都不知道躲在哪里了。

    可是猎户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他不能带回家一些猎物,就得全家一起挨饿,他也想让家里头生不出儿子的没出息婆娘出去赚些米面回来,可是婆娘哭骂着说,如果不是他当年卖掉了家里的几亩田,现在她好歹也可以去种田糊口,偏偏田被猎户卖掉了,现在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出去干什么?正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是他连老婆都养不活,那还生什么儿子,反正也没有什么家业能继承的。猎户被媳妇骂得哑口无言,只好憋着一肚子气进了山。

    前山既然没有什么收获,那就只能去后山转一转了。猎户一想到空手而归就必须要饿肚子,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于是提着枪,把胆子挂在了腰带上似的,战战兢兢的翻过一道山岭,往后面更深的林子和更高的山里走了过去。

    人一入了林子,就没有了方向感,猎户原本在前面的小矮山上的时候,还勉强可以分辨一下东西南北,到了后面陌生的大林子里,参天大树遮天蔽日,下面黑的好像要入夜了一样,猎户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飞禽走兽的踪迹,眼见着光线越来越暗,再不出去就天黑了,他琢磨着要出山,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走不出去了。

    这山里头的树,好像都是双生子似的,每一棵都长得一模一样,又不成排,又不成行,乱糟糟的一大片,猎户跌跌撞撞的走了半天,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一直到天彻底黑了下去,林子里两眼一抹黑,伸手不见五指,他也累得走不动了,于是摩挲着找了一个被风的小坡,趴在地上想要凑合一宿,到了第二天,天亮了,自己再想办法找到路出山。

    猎户的确是太累了,趴下之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很快的,他就做起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个白脸的男人,穿着一身绫罗,把自己从地上给搀扶了起来,问他为什么谁在自己家门口,这么晚为什么不回家去。猎户说自己迷了路,被困在了林子里,所以回不去家。白脸男人说那好办,你跟我到我家里去凑合一宿吧,我还算家境殷实,遇到你也算是有缘分,可以好酒好肉的招待你。

    猎户一听,那敢情好,于是就兴高采烈的跟着白脸男人回了家,回家之后,那个白脸男人果然叫人来给猎户切了一大碗酱牛肉,抄了两个青菜,烫了一壶酒,热腾腾的白米饭,大馒头,管够的给他端上来,猎户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了,也顾不上客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他吃成这样,白脸男人在一旁开口和他攀谈起来,问猎户说,我看你也是一副相貌堂堂,明明应该是衣食不愁的过舒坦日子的面相,怎么落得如此狼狈呢?猎户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好吃懒做,不肯踏踏实实的种田务农,卖了祖上留下来的田地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只好叹说是因为自己时运不济的缘故。

    白脸男人一听便说,这有什么,你想发财,你想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这都没有什么难的,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猎户一听这话,大喜过望,立刻筷子一扔,跪倒在地,纳头就拜,口里面一声一声的唤着恩人恩人,白脸男人叫人把他扶起来,重新落了座,这才又说,忙是可以帮的,但是不能白帮,想要求财,总是要付出代价,天上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往下掉真金白银,如果猎户想要一世荣华,那就得拿出交换的条件来。

    猎户一想到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心就已经开了花,根本没有什么思考能力,连忙唯唯诺诺的应着,生怕白脸男人又改了主意。

    白脸男人看他这么恳切,便说,我会给你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但是作为代价,我给你一定的好处之后,我就要带走你的一个孩子。

    猎户的脑袋嗡嗡的响,眼睛里仿佛已经看到了从天而降的金银珠宝,耳边都是银钱哗哗作响的声音,白脸男人说的话,他听到了,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本来想要得到好处,就总要有所回报的,看这人家境不俗,将来真的把自己家里那几个小赔钱货带走,又能带去哪里呢,大不了是嫁给谁家做小老婆,反正以他现在的家境,几个女儿都快要饿死了,与其早早饿死,还不如嫁个有钱大老爷当个姨太太,也算是穿金戴银,荣华富贵了。

    于是他点点头,大声的表示,绝对没有问题!

    白脸男人满意的点点头,又差人拿了纸笔,刷刷刷的写了一封契约书出来,然后指了指那张白纸,让猎户画押,猎户稍微犹豫了一下,旁边的人却已经拉过他的手,用指甲在他的大拇指上划了一下,登时就出来了一个小口子,血也涌了出来。

    猎户吃痛,眼见着手指被按在了契约书上头,同时,他也呼得一下醒了过来,发现已经天光大亮,自己的拇指隐隐作痛,端到眼前一看,拇指上头赫然一道口子,上面的血还没有干涸呢。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是睡在林子里,周围是一片乱坟岗,自己背后倚靠着的,是一处很大的坟,坟前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的字都因为经年累月被风雨侵蚀掉了,看不到写着什么,整个墓碑上,就只有一块血淋淋的手印按在那里,看上去还是湿润的,没有来得及变干呢。

第十五章 飞来横财

    这下可把猎户给吓坏了,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连屁股和后背上沾着的灰土都来不及拂掉,就屁滚尿流的往外跑,之前关于发财享福的美梦也不敢做了,自己为什么会睡到了坟头上,为什么手上会多了一道口子,为什么手印会按在了那个光秃秃的石头墓碑上面,猎户现在可是一点都没有心思去琢磨,就没头苍蝇一样的在林子里乱跑乱窜,结果居然这样,还真被他误打误撞的走出了昨天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的林子,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到了家里,又是吓又是累,直接就病倒了,一病就是好些天下不了炕。

    邻居本来看猎户不争气,也不愿意理睬他们家了,可是现在看他病在床上,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好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又心软,接济了他们一些米面,猎户媳妇儿到外面去挖了一些山野菜,勉勉强强的挨过了这几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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