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定然是不会来了
他话未说完,眼睛倏然闭上,身体晃了晃,软软的倒了下去。
“钦儿!”
淑妃吓得脸色倏然惨白,赶紧的扶住了墨韶华,哭着对着胡茂喊:“快,快去找御医。”
胡茂脚下有些慌,可却要等皇帝下令。
皇帝看到墨韶华晕倒了,脸色也变了,怒斥胡茂,“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御医。”
他弯下腰,亲自把墨韶华抱起来,快步走进了里殿,将他放到了淑妃的床上。
看着墨韶华那张像极了他娘的脸,承德帝眼底神情越发的阴沉,仿若暴风雨前的云层那般厚重。
这孩子像极了他娘,可却不像他,但好在也不像他。
他拉着被子把墨韶华盖起来,看了眼床边哭的像个泪人的淑妃,深深的叹了口气,“别哭了,只是晕倒了而已,让他练武就偷懒,身子差成这样,还不是你一直护着导致的。”
淑妃低头抽泣着,眼神担忧的看着床上像极了她姐姐的墨韶华。
她心中叹了声,是对姐姐命运的无奈。
很快,御医院值班的御医全部赶来了。
御医们跪下给皇帝和淑妃行了礼,淑妃着急的让他们起来,过去给墨韶华检查身体。
御医们跪在床边,上前一人去给墨韶华诊了脉。
片刻,那御医禀报了皇帝和淑妃,“陛下,淑妃娘娘,宁王殿下没有大碍,只是冻得晕了过去,身体回暖便会醒来,只是怕是会染上风寒,近来需精心调养身体,万不能再受寒了。”
皇帝嗯了声,眉头轻皱的望着床上的墨韶华。
淑妃唤了宫女,吩咐她们再给殿中添两个炭盆,把殿中温度再烘暖一些。
御医给墨韶华膝盖擦了药,处理了头上的伤口,便跪到外面等候吩咐了。
皇帝看着墨韶华的伤全部处理好了,摸着他的脸也暖和些了,才带着淑妃出去。
他让宫人给墨韶华换了身上的湿衣裳,命胡茂准备龙撵,吩咐留下个御医守着墨韶华,带着依依不舍的淑妃去他的寝殿休息。
皇帝刚走,床上本来昏迷的墨韶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那双凤眸中神情清冷淡然,丝毫没有了刚才那股子可怜的模样。
他望着头顶鹅黄色的床幔,黑眸色泽越发的浓了。
皇帝想彻底让他废了,竟想让他娶个那个贪官户部侍郎的女儿。
户部侍郎不仅是贪得无厌,如今在朝中人缘极差,哪怕有个女儿在后宫,也随时可能丢了官。
要不是他在朝中还有些用处,皇帝早就办了他了。
倘若他真的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户部侍郎怕是距被罢官抄家也不远了。
就算他没有想娶白荏苒的心思,也绝不能娶户部侍郎的女儿。
冬日来了,太子的病症越发的严重了,哪怕皇帝一直不愿换储君,但心里还是有疑虑的。
大臣们心中也在嘀咕,大臻自是不能让个病秧子为帝的。
那年的大火,太子没死,却中了烟毒。
当然,烟毒并非真的,他真正中的毒,只有墨韶华心里清楚。
他之所以留着太子的命,只是为了让他成为靶子,成为自己的棋子。
当年,他不知道真相之时,太子虽说欺辱他与墨韶衍,可他却没想过要他的命。
幼时,他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和庇护,努力做到最优秀,可最后,他和墨韶衍差点死在那些人的阴谋中。
后来,皇帝知情了也并未为他们做主。
那时,他便知道了,皇帝的偏爱是假的,那不是宠爱,而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那把刀随时有可能落下,瞬间要了他的命。
而墨韶衍因为他的疼爱,也成了众矢之的,他必须韬光养晦,从明面上护着他,换做背地里保护,才能让他少被针对。
直到后来,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才下定决心要争夺那个本就该属于他的位置的。
年幼时他羽翼未丰,如今再隐忍一段,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再也不用受缚于人了。
忆起身世,他眼底苍凉一片,薄唇紧抿,身侧的手缓缓松开,动了动还未暖过来的身子,有些费力的翻了个身。
……
翌日。
大雪依旧在下,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外面的天冷的让人伸不出手,天地间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桃子早早就在白荏苒房中点了炭盆,将房中哄得暖暖的,好让白荏苒起床的时候舒服的穿衣裳。
白荏苒昨晚睡的太晚了,今日醒来就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起来洗漱吃了些饭,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打发杨壮去医馆看了看浅蓝的情况,便坐到案几边,继续写药膳阁的经营方案了。
江氏得知白荏苒今日没出门,端着针线筐来了她房间。
见她在忙,安静的坐在旁边绣着花,时不时的看一眼在忙的白荏苒。
外面天寒地冻,白荏苒的房中温暖如春,时不时的传出嬉笑声。
这边的嬉笑,并未打扰到沉静的白荏苒。
她写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伸了个懒腰,起身走过去,坐到了云舒的身边,抓起一把瓜子。
她嗑着瓜子,陪着江氏还有云舒,桃子,倾城,小隅璨她们聊天了。
今日天冷没什么事情要做,这个时辰也不是做饭的时间,她们便都在白荏苒的房中做着女红了。
家里除了白荏苒和江氏的衣服不用她做,其他人的衣服都是她在做,倾城是做完秋装做冬装,每日都忙得很。
她手里现在做的这件,是给杨壮的。
女儿家的私心,她还在衣服袖口绣上了几支翠竹。
白荏苒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着继续嗑她的瓜子。
外面寒风呼啸,她觉得,今日墨韶华定然是不会来了。
这雪下的极大,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停?
好在昨天跟墨韶云说的是明日把方案给他,不然今天还得冒着大雪出门。
她近来都在忙,今天也算是被迫休息了。
明日傍晚,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方案给墨韶云送去。
她想要的,可不仅是药膳阁的两成股,她想要的是墨韶云投资,做点别的挣钱的生意。
药膳阁其实做的并不是太好,她觉得可以尝试开几家冬日最适宜的药膳鸡店。
冬日吃着药膳鸡暖锅,欣赏窗外大雪,岂不美哉。
药膳鸡温补中气,补精添髓,适用于所有人,无须担心有人会不能吃,所以经营起来很方便。
她准备在将方案给墨韶云送去时,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他心甘情愿的要掏钱开店。
江氏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在白荏苒房中吃了午饭后,便带着隅璨回房睡觉去了。
倾城也跟桃子去后院了,房中只剩下云舒和白荏苒坐在桌边,烤着炭火看书聊天。
云舒看着白荏苒剥了一盘子瓜子仁不吃,勾唇问道:“你为何剥瓜子不吃?不会是给我家主子留的吧?”
白荏苒捏起些瓜子仁放嘴里,对着云舒挑眉,“你错了,我是为了一会大口吃着爽。”
墨韶华想要吃瓜子仁,随便吱一声谁都能给剥,哪里需要她剥了给他。
外面的雪下的这么大,他如今不知道回没回宁王府?
107感冒了?
大雪下了一上午,过了晌午,大雪终于是停了下来。
院中的积雪已经都已经没到脚踝了,杨壮和三墩正拿着笤帚清扫着路上的积雪。
隅璨看着外面的雪心里发痒,想出去堆雪人,看了两眼白荏苒,却又守着规矩不敢动。
白荏苒见她那双眼睛盯着外面发亮,笑着让桃子和倾城带着她去前院看看梅花开了没,还嘱咐了不用急着回来,倘若梅花开了,便给她挑几支过来插瓶。
她有些畏寒,而且方案还剩下些没写完,她得赶紧整理出来才行。
隅璨听到白荏苒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的应了声,拉着桃子和倾城往前院跑去了。
云舒比桃子她们年长些,没有丝毫想出去的心思。
白荏苒坐回到案几边,她便很自觉的上前去,拿起墨块研磨。
白荏苒又花了半个时辰,才把方案彻底完善。
不仅仅是药膳阁的,还有她对在京都开几家药膳鸡和烤肉店的计划。
纸上有东西,到时候忽悠墨韶云才更有说服力。
她虽说跟墨韶华已经算是恋爱关系了,但最终会怎么样,到底还是没有定数的。
现如今,能不与他纠缠的深,便避开一些扯不清的纠葛。
以前墨韶华能成功娶了个平民,也许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但现在,她心中总觉得惴惴不安,心像是漂浮在空中,没有任何安定的感觉。
她向来过一算算一天,开心一天便算是赚了。
她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也不愿意往长远了看。
写好方案后,她又将柜子里的那些药草找了出来。
今日,她要专门为江挽月配一副药,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一次两次的派人暗杀她!
忍一时越想越气,她从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云舒看着她又是研磨蝎子,又是捣碎蚯蚓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弄这些是要配毒药?”
白荏苒看了她一眼,神秘兮兮的笑着,“不是,让人升天的药。”
江挽月现在在被禁足,现在见不到她,但是早晚会见到的,把药先备好,确保能及时给她用上。
既然是已经结下梁子了,这仇必然是要报的。
她白荏苒什么时候也没让自己吃过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配药的时候极其的专注,根本没有时间意识,自然也就没有去想墨韶华来不来了。
傍晚时分,月影从窗外翻身而入,落在了白荏苒和云舒的旁边。
白荏苒过于专注,陡然看到一个黑影,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面前的药。
抬眸,看到月影站在面前,才放松些,坐起身子问他,“你家主子是不是不来了?”
她猜到墨韶华今日不会来了,所以看到月影来,并没有觉得惊讶。
虽说暗卫都只露着两只眼睛,但月影的眼睛和气质很有辨识度,白荏苒一眼便认出了他。
月影颔首,回答的很规矩,“是,主子感染了风寒,近几日都来不了,特让我来转告姑娘。”
感冒了?
白荏苒眉头微微蹙了蹙。
她想过他可能因为还在皇宫来不及,又或者是因为大雪不方便,却唯独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感冒了。
在白荏苒心中,墨韶华只是看起来像个柔弱王爷,可他武功深不可测,身体倍棒,不至于因为突然降温就冻到了。
“嗯,我知道了,回去转告,让你家主子好生养着身体。”
她皱眉不点头,让月影回去了。
月影走前,给云舒扔了个油纸包,云舒利落接住,他才从窗口飞身而出。
白荏苒看着月影和云舒默契的动作,笑眯眯的看着云舒藏起来的油纸包,暧昧的调笑,“诶呦呦,我看不是孤望月影,而是对影成双。”
云舒饶是向来淡定,也被她说的有些脸热,“只是平常吃食罢了,他知道我爱吃,往日他也是空了便给我买。”
月影对她向来不错,但她知道,那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起相伴成长的情意罢了。
白荏苒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眼底的笑意缓缓收起,凝眉望向云舒,“你家主子身体那么差吗?在宫中住了一夜就感染风寒了?”
按理说,宫中条件应当很好,墨韶华在宫中也不会被亏待。
她觉得,他突然感冒这个事情,有很大的问题。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开始着手收拾着案几上的东西,对着云舒道:“你去喊杨壮套车,回来与我去跟我娘说要回家去看看,我与你一同回去,今夜便住在你那。”
天这么晚了,外面雪地路滑,马车行驶定然也要慢很多。
她这会去了宁王府,晚上肯定是回不来了的。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亲自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好。”
墨韶华身体向来很好,极少会生病。
云舒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但是看月影刚才的样子,又觉得墨韶华应当是没事的。
她去了后院让杨壮套车回来,白荏苒都已经收拾好,换了套厚实的衣服,还披上了件浅雪青色的月华锦披风。
她将自己包裹严实了,还给云舒准备了个披风。
云舒本想说不冷,但见她直接披到了她的肩上,心头陡然发暖,便笑着接住了。
两人收拾妥了,一同去了正房,跟江氏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江氏看着外面地面积雪,有些担忧,但她与云舒接触这些日子,对她也算是很放心了。
白荏苒与云舒一起出门,她倒是不会太担心。
看着云舒又着急,便只是嘱咐了几句,就让她们赶紧走了。
白荏苒没有带桃子,在前院看到她们在堆雪人折花时,只让他们好生在家里待着,便带着云舒出了门。
杨壮已经套好马车在门口等着,见白荏苒和云舒出来,赶紧放下马凳让她们上车。
马车压路上积雪,发出沉闷的“轧轧”声。
想到墨韶华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白荏苒的心有些揪着。
今日因为天气原因,街道两侧没有摊贩,倒是显得整条街清冷许多。
她让杨壮路过医馆时停一下车,她下车去看看浅蓝恢复的如何,顺便看看店里的生意。
那边的客栈一时半会的开不起来,还指望着医馆的收益高一些。
她暂且虽不差钱,但店也不能开起来就不管了的。
马车在医馆外停下,白荏苒让云舒在车里等会,便下车进了医馆。
医馆大堂,楚沐正在给病人把脉,那边柜台上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抓药。
白荏苒见他们都在忙,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往后面的病房去了。
病房的门关着,白荏苒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浅蓝因着身体原因,这会还很虚弱,加上天气冷,躺在床上正睡着。
只是他好像睡的并不安稳,苍白的嘴唇蠕动,似是在说着胡话,额头上也冒着细密的汗珠。
白荏苒担心他发热,走上前去,弯腰看着他,用手背放到他额头上试了试。
浅蓝的防备心很重,睡着觉也觉得不安稳,感受到额上冰凉的手,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反击。
108昨夜裸奔了?
他毫无章法的甩出一拳,好在白荏苒反应的及时,没有被他打中。
浅蓝睁开那双浓黑的眼睛,看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白荏苒,才卸下了眼底的防备。
他黑亮的眸子盯着白荏苒,小脸上神情平和,只是没有说话。
“都能打人了,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白荏苒伸手重新去探了探他的额头,这次他没有躲开,直勾勾的盯着白荏苒。
在确定他没有发热,白荏苒又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了个脉。
除了身体虚弱,缺乏营养,需要细心调养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她把浅蓝的手放回被中,眼底带着温暖笑意看着他道:“恢复的不错,乖乖吃饭,好好养着,我今日还有事情,改日再来看你。”
白荏苒起身要走,浅蓝抓住了她的披风,那双浓墨般的眸子望着她,动了动苍白的唇,对着她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嗯,知道了,好好养身体。”
白荏苒拉住他的手,重新给他塞回被窝,走出去关上了门。
她做这些,从来都是想让自己舒坦,倒也不是为了他能感激。
不过,谢就谢吧,毕竟他确实该谢她。
她走到外面,楚沐正在给病人开药方。
看到她出来,他看了她一眼她说道:“你捡回来的不会是个哑巴吧,昨日到现在一个字可都没说。”
浅蓝与白荏苒也不过只说过四个字。
白荏苒一直觉得浅蓝只是防备心重,但她倒是没想到浅蓝没有跟楚沐说过话。
说起来,他愿意跟她说话,是不是说明算是信赖她了。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他许只是不想说话。”
她笑了笑,走到柜台中,拿起下面的账本随意翻了下,“我近来可能会有些忙,麻烦楚先生帮我好生照顾着浅蓝和医馆。”
“你这可就客气了,给银子的活,都是我该做的。”
楚沐大咧咧的笑着,身上还带着些之前的市井气,但性情大抵还是沉稳的。
将医馆交给他,白荏苒还是放心的。
楚沐将药方给那个病人,跟他嘱咐了下煎熬药的方法,让他去柜台抓药付钱了。
白荏苒看着这几日收入还行,便跟楚沐和田阅禾道别,出门上了马车。
楚沐看着她走的方向,眸中生出几分怪异来,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白荏苒坐在马车中,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雪景,脑海中猛的忆起年幼被那个所谓的父亲扔在雪中一夜,被照顾她的大娘救下时,差点没有缓过来。
记忆中那透骨的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她脸色登时煞白,手上一抖,窗帘瞬时落下,她拉着身上的披风紧了紧。
云舒看着她的脸色不好,皱着眉担忧问道:“可是太冷了?”
白荏苒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不是外面的这种冷,而是那种透心蚀骨的寒。
那种好似置身于冰湖之中,整个人浸泡的冰冷入骨的湖水中,无法上岸,只能任由自己不断下沉的无助感。
她在现代的身体百孔千疮,哪怕是活着,也时常被身体大小伤折磨着。
而且她那具身体体寒至极,大概率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这么想来,死了倒是比活着还好。
至少,现在的她有娘,有孩子,有……
墨韶华勉强也算是她的吧。
在她胡思乱想中,马车在宁王府大门前停下了。
云舒先跳下了马车,伸手让白荏苒扶着下来。
王府守卫认得白荏苒和云舒,见是她们来了,赶紧的令人打来了侧门,小跑着迎了上来。
白荏苒让杨壮先回去,才与云舒跟着门房从侧门进了宁王府。
这会已经日落西山,天边仅有少许暗橘色云霞,因着雪色映照,天色倒还亮着。
王府一路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了,洒扫的下人婢女见到云舒,都要喊声:“云侍卫。”
可见,墨韶华对她很看重,连带着府中的人对她也很尊重。
说她是个侍卫,倒算得上是个小管事的。
白荏苒径直走到了墨韶华的寝殿外。
还没进殿内,就听到里面有瓷器落地的声音。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传出墨韶华沙哑低沉的嗓音,“药都端不好,出去,找管家领二十棍。”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带着几分疲倦。
白荏苒听着他声音不对,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推门声和脚步声,墨韶华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屏风内传来,“这般直接进本王的寝殿,是不想活了,越发没规矩了!给本王滚出去领罚!”
“你确定?”
白荏苒小手交叠在袖子中,从屏风处探头望进去,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含着笑意,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可爱的模样直戳墨韶华的心。
看到白荏苒的瞬间,墨韶华眼底厉色倏然被喜色取代,“外面积雪那么深,你怎么来了?”
他抬起指节分明的手对着白荏苒招了招,声音沙哑的令人心疼,“苒儿,过来我这。”
白荏苒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苍白的唇,发红的脸颊,便知道他是真的感冒了,而且还挺严重。
被他训斥的婢女正跪在地上捡着瓷片,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白荏苒拍了拍她的肩,对着她说道:“你先出去,把药重新煎一份端来。”
那婢女跪在地上不敢动,等着墨韶华发话。
“去吧,今日看在前王妃的面子上,便饶了你。”墨韶华望了眼那婢女,把手伸向了白荏苒。
“谢王爷,谢王妃。”那婢女赶紧磕头谢了恩,收拾起地上的瓷片赶紧出去了。
“前王妃,王妃,这称呼可是够奇怪的。”
白荏苒笑着走过去,将还算暖和的小手放到了墨韶华手中,走到床边坐下。
她刚坐下,就被只穿着里衣的墨韶华抱了个满怀。
墨韶华滚烫的在她脖颈蹭着,有些鼻塞,语气似是在撒娇,“本王的王妃早晚都是你,这般叫没有错。”
他许是生病了有些矫情,白荏苒觉得他有些孩子气,但好似更让她喜欢了。
怕墨韶华冷,她轻轻挣扎了下,“我身上都是寒气,你这病着,别再染了寒气,好的就更慢了。”
“无妨,我没那般娇弱,我就想抱着苒儿。”
墨韶华的脸贴在她的脖颈上,用脸蹭着她颈部温暖细腻的肌肤,感受片刻的安宁。
殿中点了几个火盆,倒是也不冷,只是墨韶华穿的太少,白荏苒又刚从外面进来,难免怕他沾染了她身上的寒气。
她拉着自己的披风,盖到了他的背上,手臂环着他的背,轻轻的抚摸,“怎么突然感染风寒了?昨夜裸奔了?”
109苒儿,我想……
皇宫墨韶华住的殿中,应该也是这种火盆烘烤着的。
在这样的房间,她想不到能冻到发烧的原因。
“裸奔?何意?”
墨韶华大概知道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白荏苒的意思,是不是他理解的那样。
白荏苒下巴搁在他肩头,笑的身体抖动着,“就是光着身子在雪中奔跑,你不会不要脸到裸着在皇宫奔跑吧?”
她当然不会怀疑墨韶华真的裸奔了,她只是在逗他玩。
墨韶华听了她的解释,无奈的笑了起来,“我还是要些脸的,裸也只能给苒儿看,旁的人不会有这个荣幸的。”
“王爷是真的不要脸。”
还裸着给她看,当她想看似的。
就算他身材真的好,腹肌很赞,腰很有力量感,还很细,但她又不是色魔,她才不想看裸的。
她想着想着,竟然有些心动了。
有些害羞的咬了咬唇,让自己淡定些,轻轻推开墨韶华。
本想打量一下他的身材的,可看到他因为发烧泛红的脸颊时,生出几分心疼,那点旖旎心思瞬间消散了。
小手附上他有些烫的俊脸,她眼睛微眯着,抓起他的手,给他把了个脉。
片刻,她眉头紧皱的盯着他,问道:“你有外伤?怎么会受伤?皇帝干的?”
虽说他确实是感染了风寒,但脉象不全是,他身上定然有外伤。
她说着有些急了,解开身上的披风扔在旁边,抬手就掀开被子去检查。
墨韶华看着她着急,心头泛出暖意,靠在床头,任由她掀开自己的被子,看着她在他身上摸索,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小丫头实在担心他,他好像已经快住进她的心里了。
白荏苒小心的在他身上检查了一番后,掀开裤脚,发现他小腿的前侧的青紫,裤脚再往上,看到他红肿不堪的膝盖。
膝盖和小腿前侧的红肿青紫,与旁边白皙如玉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更加的触目惊心了。
白荏苒心头猛的一颤,有种难言的心酸,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种感觉,她头一次感受到,只觉得好似胸口挨了一拳,闷的难受。
她隐忍着深深叹了口气,拉下他的裤脚,掀过被子把他盖好。
抬眸望向墨韶华之时,她的眼底泛着细碎的寒芒,“他让你跪雪地里了?跪了多久?为何让你跪?”
墨韶华摸了摸她可爱的小脸,眉眼附上几分笑意,“苒儿这样的眼神,我有些害怕,苒儿还是笑起来好看。”
白荏苒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手,轻哼了声,“别给我转移话题,他为何让你跪雪地里?”
墨韶华脸上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握住白荏苒的小手,“他要给我赐婚户部侍郎的那个女儿,我不愿,自是要被罚的,不过,我故意激怒的他,被罚也是意料之中。”
这个朝堂动荡的时机,那边争夺愈演愈烈,逸王倒了,康王与太子明争暗斗,其他人都在静观其变。
在这种时候,他依旧被皇帝当个宝宠着,他们早晚要将矛头对准他的。
让皇帝罚他,自然是为了让别人看,不然,他有别的方法拒绝皇帝的赐婚。
“户部侍郎的女儿?那个猪头三褚庆宝的姐妹?”
白荏苒觉得户部侍郎好像在哪听到过,猛然想起昨天被墨韶华吊在城外的胖子,就是那个户部侍郎的儿子。
“猪头三?哈哈,就是被我吊树上的那个猪头三的妹妹。”
墨韶华觉得白荏苒这个形容很贴切,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虽没见过,但传闻是个的才女。”
白荏苒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还笑呢,皇帝想赐婚,难不成罚你跪一会就能依了你了?”
她就觉得,她跟墨韶华之间会有变故。
果然,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还是个未知数。
墨韶华的身份是皇子,皇家子女的婚姻,都是跟政治挂钩的,哪里由得他了。
“我说逼我娶她,我就去做和尚。”
墨韶华拉着白荏苒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皇帝的旨意有时是不可违逆的,但这个事情还没有下旨,他还有办法令皇帝改变主意。
再几日就要去齐恩寺祭祖了,到时那个男人定然要去看她。
到时……
白荏苒听着他笃定的话,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宁王殿下向来算无遗漏,可算出来皇帝要给你赐婚了?”
墨韶华闻言,抬了抬眉,笑的风流不羁,“人非神,哪里来的算无遗漏。”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白荏苒凝眉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凝重,“要记得一切小心。”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她虽不清楚皇帝和墨韶华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清楚皇帝的为人,但她知道,自古帝王无情,哪怕是真的宠爱墨韶华,也难保被激怒伤害他。
“嗯,我知道。”
墨韶华的手放在白荏苒的脸颊上,眼底心中皆是暖意。
凭着这段时间对墨韶华的了解,白荏苒相信他心中只有算计,便没有再说这个问题。
她刚才看到墨韶华的膝盖和腿都涂了药,只是身体还发着烧。
她抬手附上他的额头,墨韶华拉过她的手,抿着薄唇,语气轻软,“苒儿用额头探。”
他深知白荏苒最吃他这套,已经是使的很顺手了。
他那点心思,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白荏苒看在他受伤生病的份上,倒也愿意宠着他。
她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放在他的脑后,靠近他的俊脸,用额头顶住了他的额头。
“嗯,还有些热,得吃了药躺着好好休息。”
白荏苒感觉到他体温很高,心疼的皱起眉。
她正准备离开他的额头,脑后多了一只大手,眼前的俊脸微微偏了偏,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鼻翼。
“苒儿,我想……”
他唇瓣微动,深邃眸光越发迷离,唇瓣距离白荏苒的仅有一寸。
白荏苒气息充斥着周围的空气,他心头好像被猫抓了似的发痒,想将她揉进身体,吃干抹净。
他没想到,他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对白荏苒生出欲望来。
白荏苒鼻间都是他的气息,心头小鹿乱撞,在他脑后的后把他往前一拉,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印了个吻就离开了。
看着墨韶华不满足的眼神,白荏苒笑着用双手搓了搓他的脸,“你感冒了,亲亲会传染我的。”
要是没有怀孕,她倒是不怕,可她这会怀着孩子呢,感冒对孩子影响也不好。
“哦。”
墨韶华失落的叹了声,无力的靠在了床头,满脸的失落。
110什么都做不了
白荏苒看着他那失望的神情,琥珀色的眸中满是宠溺,笑着捧起他的脸,在他的额头,眼窝,鼻尖一一印上了热吻。
“乖,别闹,我这几日在这陪你,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养好病再亲,到时,让你亲个够。”
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让她心动了。
他的一颦一笑,眉眼间细微深情,都让她心动不已。
这不是个好兆头,但却能让她开心。
只是看着,就让她觉得窝心。
这种感觉,她很喜欢。
有了白荏苒的承诺,墨韶华明显的开心多了,只是眼神还是可怜的有些令人心疼。
他拉着白荏苒的手贴在脸上,轻柔的摩挲着,询问道:“苒儿今夜陪我睡可好?”
看到白荏苒犹豫了,他身体前倾,无力的把头靠在了她的肩头,声音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我觉得头好晕,苒儿不守着我,我夜间要是病重了怎么办?”
白荏苒深知他的心思,小手摸着他柔顺的墨发,故意逗他,“府里没有御医大夫?这么多婢女侍从暗卫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
墨韶华缓缓将头抬起来,皱着那双好看的眉头,满眼哀怨,好似在控诉白荏苒的无情,让她下面的话都说不出了,只觉得心里发痒,想摸着他的俊脸亲一亲。
墨韶华用他那双如渊的眸子盯了会白荏苒,才哀怨道:“可我只想要苒儿,看着苒儿我便觉得舒坦,看不到苒儿,我便头晕烦躁,腿也疼的很。”
“行行行,我陪你睡。”
白荏苒实在看不得他这凄凉婉转,可怜巴巴的眼神。
她也想靠在他怀中睡,便也不扭捏,索性应了算了。
反正她不答应,这家伙也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墨韶华见白荏苒答应了,满足的抱住她,用脸蹭着她的脖子,眉眼含笑,“苒儿真好!”
听着他带笑的声音,白荏苒觉得自己好像又上了他的套。
算了,上套就上套吧。
他从一开始就在给她下套了,她还不是心甘情愿的钻了。
她太缺爱了,尤其是墨韶华这种坚定的爱,她抓住了便再也不舍得放手了。
“殿下,晚膳好了。”外面响起了小兰的声音。
白荏苒就说刚才怎么没看到小兰,原来是去给墨韶华准备晚膳去了。
她轻轻推开墨韶华,对着他温声道:“我去看看,你先靠在床头的等我一会。”
“好。”
墨韶华不舍的松开她,对着她含笑点头。
他今日因为身体不适,脾气大了许多,可见到白荏苒,心竟神奇的平复了,没有丝毫烦躁的感觉了。
她,便是他的良药吧。
白荏苒扶着他靠在床头,摸了摸他的脸颊,起身绕过屏风,走出了里间,打开寝殿的大门。
寒风吹进房中,她看着门外提着食盒的小兰,对着她浅淡笑了笑,“给我吧,今夜我在这伺候王爷。”
“是,奴婢去准备洗漱的用具。”
小兰低着头,恭敬的将食盒递过去,等着白荏苒接稳后,才退下。
她最是明白为奴为婢的规矩。
墨韶华重视白荏苒,白荏苒便是主子,她便该像对待主子般尊敬她。
白荏苒关上殿门,提着食盒进了里间,把食盒放在了案几上,查看了里面的饭菜。
食盒里有海参粥,还有些个比较名贵的菜色,样式不少,墨韶华根本吃不完。
白荏苒把食盒提着进了里间,挑了两样端进去,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她端着粥坐在床边,用调羹舀起一勺子粥,放在唇边试了试粥的温度,才喂给墨韶华,“温度适中,赶紧吃些饭,一会药也改好了。”
墨韶华咽下白荏苒喂的粥,问道:“苒儿也没吃吧?我再唤人给苒儿送些过来。”
这会天刚才黑,从城南过来要些时候,她定然是没吃的。
白荏苒吹了吹调羹的粥,递到他唇边,“不用,食盒里剩下的菜足够我吃了。”
“嗯。”
墨韶华看着白荏苒温柔的神情,心里好似春日暖阳般温暖。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把她喂的所有粥都吃了,还吃了几口菜。
他吃了个半饱,便推了白荏苒递来的菜,“我吃饱了,苒儿吃吧,我喜欢看苒儿吃饭。”
他习惯性吃饭七分饱,这个程度刚刚好。
他很喜欢看白荏苒吃饭,每每看到她吃的香,他心中便觉得很是舒适。
白荏苒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癖好,念及他生着病,便满足了他。
她从外面把菜都从食盒拿出来,在床头的方几上摆开,又把桌子拖到床边脚踏边,坐在脚踏上,对着剩下的饭菜就是一顿招呼。
她本身还不是很饿的,但宁王府厨子的手艺实在是好,她越吃越香,看的墨韶华满眼的笑意。
风卷残云后,白荏苒满足的放下了筷子,把盘子都收到食盒里。
“放着,让婢女进来收拾就好了。”墨韶华看她亲自收拾,出声提醒她。
白荏苒利落收好,起身提着出去,“我就放外间,外面那么冷,我也不想出去。”
她回到床边,拉着被子把墨韶华盖好,凝眉问道:“要不要躺会?”
他这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唇瓣干涩苍白,一副惹人怜爱的病美人模样,看的她心声不忍。
“不用,我要等苒儿洗漱好一起躺。”
墨韶华虽说头晕喉痛,可看到白荏苒,便不觉得那么难受了,想到一会能抱着她入睡,便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他看着白荏苒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等他的身体康复了,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带她去见一见那人了。
小兰很快带着人端来了洗漱用品。
白荏苒亲自伺候墨韶华洗漱,自己也顺便洗漱了一番。
他们刚洗漱好,那边的药就煎好了。
白荏苒接过了药,便让人全部都退下了。
她记得墨韶华喝药很干脆,好像不怕苦的样子。
可他这会吃药,好像在喝毒药似的,那张俊脸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好不容易一碗药喝完,白荏苒赶紧给她拿了颗蜜饯放嘴里。
墨韶华吃了她亲自喂的蜜饯,脸上表情才松了下来。
他往里挪了些,掀开一侧被子,对着白荏苒笑着抬眸,“外面冷,苒儿快些进被窝,我给苒儿暖暖身子。”
房中火盆烘烤着,比春日的温度都不低,她穿得多,这会都有些要出汗了,哪里就冷了?
白荏苒看着他猴急的模样,便随了他得意,脱了鞋子和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墨韶华身上确实热,因为发烧,还稍微有些烫,抱起来倒是舒服的很。
白荏苒小心避开他腿上的伤,小脸窝在他的怀中。
墨韶华身体发烫,抱着柔软的白荏苒,心头也觉得舒畅。
只是,温香软玉在怀,他哪怕是发着烧,也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白荏苒抬眸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淡定些,你这身体现在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膝盖伤成这样,确实是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是能做,现在也不能做。
111其实我们有……
墨韶华紧紧地抱着白荏苒,在她耳边叹息,“温香软玉在怀,我要是没点反应不就坏了,不过苒儿放心,我能忍住。”
虽说他渴求白荏苒,但他想的是成婚之日,洞房花烛再做想了千百回的事情。
上次阴差阳错了,现在不能再这般随意,委屈了白荏苒。
白荏苒抓到了他话中漏洞,故意逗他,“你抱着别人女人时,也有反应?”
之前,她一直觉得墨韶华不干净,现在倒是不这么想了。
以前他随时拿着个折扇,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任谁也不会觉得他能片叶不沾身。
开始她倒是有种他有些纯洁的想法,那会还觉得是错觉,相处久了,发现他又骚又纯,简直是个人间极品。
墨韶华轻哼了声,语气听着不甚高兴了,“本王从未抱过别的女人,也不会让别的女人近身。”
“哦?你身边的那些漂亮的婢女呢?每天给你更新宽衣,伺候你沐浴洗漱的?”
白荏苒知道他不高兴时,才会对她自称本王。
她压着笑意,故意再气一气他。
墨韶华果然更生气了,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勒的她腰肢发紧,却又保持在不会勒痛她的力道上。
“苒儿当我什么人了,我又不是发情的禽兽,随便对着哪个女人都有想法。”
白荏苒怕再逗下去自己的腰要没了,便没有再逗他了。
她趴在他怀中笑了起来,“说的也是。”
她抱着墨韶华劲瘦的腰,感觉到他身体绷紧,笑着又往他怀中蹭了蹭。
她觉得躺在墨韶华的怀中很窝心,忍不住喟叹了声,“冬日的被窝,原来也可以这么暖和。”
记忆中,冬天都是很冷的,被窝从来都暖不热,哪怕房中有暖气,每到冬日,寒气也会从骨头中渗出来。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从内到外的暖和。
墨韶华拥着她,声音温柔到了极致,“等我们成婚后,我日日拥着苒儿入睡。”
白荏苒从他怀中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中映照着烛光,仿若有细碎的星光在眸中闪烁。
她看着墨韶华的俊美的脸,勾起了嘴角,笑的甜蜜,嘴角的梨涡异常耀眼。
墨韶华被她这个眼神看的心动不已,喉结滚了滚,盯着她粉润的唇,差点没忍住就吻了上去。
白荏苒捧着他的脸,眼神缠着温柔细碎的光泽,叫了声他的名字,唇瓣微动,说了纠结许久的事情。
“其实我们有……”
“殿下!淑妃娘娘宫中送了伤药来,殿下若是没睡的话,老奴给殿下送进来。”
白荏苒刚说到关键时候,门外响起了范铎清冷的声音。
墨韶华微微蹙眉,拉着被子将白荏苒全部遮了起来,往上挪了些坐了起来,对着门外的范铎道:“拿进来吧。”
范铎虽说是王府管家,但他要负责的事情并不止于此,此时亲自将东西送来,定然不止是送个伤药那么简单。
墨韶华话音刚落,殿门被轻轻推开,随后又关上,阻隔了外面呼啸的寒风。
白荏苒被墨韶华蒙在被子里,小脸靠在他的腰边,手臂还搭在他的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范铎稳健的脚步不徐不疾,拿着伤药走了进来,弯腰恭敬的将伤药和一封信递给墨韶华。
他低头看了眼隆起的被子,马上移开了视线,对着墨韶华颔首行了个礼,“老奴退下了。”
“嗯,范叔早些休息。”
墨韶华的声音很是温润尊敬。
范铎只是王府的管家,也只能算是个下人,墨韶华对他竟然这么尊重,让白荏苒有些吃惊。
这个范铎,怕是不止是管家这么简单,不然墨韶华不该对他客气到近乎尊敬。
白荏苒白日没有睡午觉,这会有些困了,在被窝中打了个哈欠。
听着脚步声缓缓离开,殿门开了又关上,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墨韶华将伤药放在床边,打开了范铎一同送来的信。
见白荏苒钻出被窝,他单手拿着信,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他神情认真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信,看完后,将信件折起来塞回去,低头对着白荏苒说道:“时候不早了,苒儿早些睡。”
说完,他掀开被子要下床。
白荏苒拉住他的衣角,皱着眉问道:“怎么了?你烧还没退,身上还有伤,不会是要出门吧?”
墨韶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把信处理了,不出去。”
听到他的话,白荏苒这才放开他。
墨韶华拿着信走到外间,直接将信扔进了火盆中。
火盆中的火苗瞬间燃起,将信件彻底吞噬,然后变成一堆黑色灰烬,与盆中的炭火融为一体。
墨韶华凝眉盯着信件烧完,才缓步走回去。
白荏苒看着他光着的脚,往里去了些,掀开被子让他上了床。
她虽心中好奇什么事情,但墨韶华不说,她也没有问。
墨韶华上床躺下后,翻身抱进了白荏苒。
他把脸埋在她脖颈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语气有些发闷,“明日,我带你去见个人。”
他本来想晚些带她去的,可现在,他想立刻让那个人见到白荏苒。
他这般喜欢她,那人定然也会很喜欢她的。
“一定要明天?不能等你的身体好了的?”
白荏苒隐约觉得,他口中的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想让你早些见到她。”
墨韶华把她揉进怀中,语气中缠着些白荏苒不明白的情绪。
“不着急,等你身体好了再去也不迟。”
白荏苒刚才就觉得有些困了,窝在墨韶华温暖的怀中,又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墨韶华再说话,就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会也已经忘记了之前要跟他说的话,在他怀中,很快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墨韶华拥着她,听着她传出的呼吸声,勾起嘴角,含笑的眼神逐渐深沉。
小丫头,睡的可真是快。
他的手放在白荏苒的腰上,眸色越发的浓。
不知道她知道他的真正身世,会怎么想他。
无论如何,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人,只要他活着,便不可能放开她!
感受到小懒猫已经睡着了,他压着声音出声道:“星尘,让你去查的东西暂且别送了?”
他本身让人查了户部侍郎的罪证,然后将罪证让人递交给他的死对头,直接将户部侍郎府连根拔了,直接杜绝皇帝赐婚的可能性。
这么做,确实是能避免皇帝赐婚,但皇帝多疑,也有可能引起皇帝的怀疑。
他哪怕做的再天衣无缝,可疑心这个东西起了,便很难消除。
刚才的信件中,宫里来了消息,撘拉那边最近不安分,怕是想要挑起战乱,皇帝正为那个事情着急,暂且顾不上他了。
如此一来,这个事情倒是可以缓一缓了。
户部侍郎该庆幸自己能多活些日子。
他低头看了眼窝在他怀中的小懒猫,眉眼中笑意涌动,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了个吻。
他从未想过,他会这般任由一个女人躺在他怀中,还是他不要脸撒娇求来的。
把她拥紧在怀中,墨韶华满足的笑着闭上了眼睛。
翌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
白荏苒在墨韶华怀中睡的甚是香甜。
日上三竿,她才把手臂伸出被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动作太大,一不小心还碰到了不该碰的。
听到墨韶华闷哼了声,她瞬间清醒。
睁开眼睛便看到墨韶华泛红的脸。
她皱起眉,抬手放在他额头试了一下。
“嗯,不烧了,太好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轻松,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差点废了墨韶华。
墨韶华内心痛苦,面上却是宠溺又无奈的笑。
他选的王妃,怎么样都要宠着。
他揉了揉她睡的有些蓬乱的长发,在她额间印了个吻,“苒儿醒了,躺会还是起床?”
白荏苒睡觉还算老实,只是睡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蜷缩的姿态,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奶猫,整个窝在他的怀中。
白荏苒想着今天傍晚才有事情,就躺着没有着急起来。
她枕着墨韶华的手臂有些硌得慌,伸手把他的手臂拉了出去。
转身往窗户那看了看,窗纱上映着橘色的日光,她抬起小手遮唇打了个哈欠,“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很适合赖在床上睡觉。”
“是吗?”
墨韶华手臂撑着身子,垂眸盯着她的小脸,唇瓣已经贴到她的耳边了,“光躺着是不是很没意思,不若我们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白荏苒转头盯着他看了会,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她一把推开墨韶华,掀开被子急忙下了床,扶着屏风干呕起来。
112在我心中,苒儿最可爱
墨韶华:“……”
他抬手遮着唇,哈了口气,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令人作呕的气味。
没有什么气味,她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他掀开被子下床,扯过旁边的风衣披到白荏苒的肩上,满眼担忧,“可要找个御医来看看?”
白荏苒只是想吐,但也没有真的吐出什么来。
她抚着胸口顺气,转头看向墨韶华,眼底涌出几分他看不懂的神情。
这家伙是不知道怀孕会想吐,还是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
她盯着满脸担忧的墨韶华,实在忍不住的说了道:“你怕不是个傻……”
“殿下,八公主来了,马上就到了您的寝殿。”
殿外响起了小兰规矩的声音,还隐约传来如莺啼般的少女的声音,已然是到了寝殿外。
白荏苒听到来人了,便收住了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她每次想跟墨韶华说怀孕这件事的时候,都会被人打断。
算了,以后再寻找机会告诉他吧,反正来日方长。
殿门被推开,随即传来开朗黄莺般好听的声音,“八皇兄,我听闻你被父皇在雪地罚跪了,我带了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给你,我对你好吧!”
墨韶华听到墨初晴的声音,顿觉得脑壳有点大。
“你先在外殿等着。”
随着墨韶华的声音落下,一抹鹅黄色的倩影带着几缕寒风钻进了里殿中。
“八皇兄,你起……咦~你是八皇兄的新宠吗?”
墨初晴打量着衣衫不整的白荏苒,脸上忽的展开了明媚的笑,好似乍然绽放的娇艳花朵,明媚阳光,看着便令人觉得开心。
她望着白荏苒,笑着说道:“你长的真好看,与八皇兄甚是相配。”
墨韶华将白荏苒搂进怀中,凝眉望着墨初晴,语气不悦的训斥道:“越大越没规矩了,你这般直接闯进皇兄的寝殿,没觉得不妥?”
他拉着披风将白荏苒裹紧,补充道:“她是我的心上人,将来的八王妃。”
墨初晴听到墨韶华的话,有些震惊,又多看了白荏苒几眼,越看越觉得她好看。
墨初晴是皇后嫡出的公主,长相甜美,性格开朗,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你不爱受拘束,对规矩视若无物。
偏她性格又讨喜,又天生有亲和力,也没人觉得她不守那些繁文缛节有什么错。
她自幼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因为觉得墨韶华长得好看,便格外的亲近他一些。
“嘿嘿。”
墨初晴笑容甜美的上前,露出一侧小虎牙,“我以为皇兄自己躺床上养伤嘛,我也不知道你寝殿还有人呀,别跟我父皇母后告状,不然我又要挨戒尺了。”
虽说未婚就在一起睡了有些不合规矩,可墨韶华向来也不是守规矩的人,墨初晴倒也不觉得太过于稀奇了。
这个事情倘若发生在别的皇子身上,她才会觉得稀奇一会。
看着墨初晴带笑的小脸,墨韶华也生不起她的气,语气也放柔软了些,“你先出去外殿待会,我与苒儿洗漱好让人叫你。”
“苒儿。”
墨初晴看着白荏苒笑的眉眼弯弯,“名字也好听,那我先出去了,你们快些哦。”
她说着话,脚步轻快地绕出屏风走了出去。
等墨初晴走后,墨韶华才松开白荏苒,有些无奈的与她说道:“小八,被宠坏了,平日没规矩惯了。”
墨初晴性格单纯,与皇后和太子不同,所以墨韶华对她也算是宠爱有加。
说起来,所有公主中,他也就小八和小十对他亲近些。
白荏苒笑着去找了自己的衣服,“我觉得挺可爱的。”
跑到外殿的墨初晴,已经跟等着伺候白荏苒和墨韶华的婢女八卦起来了。
墨韶华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衣服,让她伸开手,亲自给她更衣。
他眼底带着迷人的笑意,靠近白荏苒的小脸低声道:“在我心中,苒儿最可爱。”
白荏苒对上他勾人的眼睛,难得的小脸浮出一抹红霞,“你这嘴上哄人的功夫倒是了得,这话我爱听。”
“苒儿喜欢就好。”
墨韶华弯腰给白荏苒整理衣裳,忽的想起一事,抬眸看了白荏苒一眼,问道:“苒儿昨晚与我说了一半的话,是想说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
昨晚他本想看完信问她的,可看完信后她便睡着了,便没有机会问。
白荏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晚是想告诉他怀孕的事情的,可是被打断后,她突然犯困,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殿下,奴婢进去伺候您洗漱了。”
听到外面小兰带着人要进来伺候他们洗漱,白荏苒叹了口气,“等有空再说吧。”
她抓住了墨韶华的手,扶着他坐到床上,“你腿还没好,先坐着,我伺候你洗漱。”
这会,实在不是说那个事情的时机。
墨韶华看着小兰她们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就没有再追问。
“你先去床上坐着,我洗漱好给你擦药。”
白荏苒扶着墨韶华上了床,拉着被子给他盖好。
自己系好腰带后,她接过了小兰递来的巾帕,弯腰给墨韶华擦了脸,又伺候他漱口。
她的动作细致温柔,像极了贤惠的媳妇。
脑韶华满足的享受着白荏苒的细致伺候,对着旁边的小兰道:“让管家吩咐套车,本王要去别苑静养几日。”
他今日要带白荏苒去见那个人。
“等等。”
白荏苒把毛巾扔回盆里,转瞥了眼墨韶华的腿,很不赞成道:“你昨晚不是答应我好好养伤的吗?”
她那会虽然困了,但隐约记得睡前跟他说,让他别着急,等养好伤再说,虽然后来她困了,但隐约记得他好像还“嗯”了声。
“我何时应了?”
这丫头昨夜说完那句话就睡着了,不会在梦里梦到他回应了吧?
他的伤根本没有大碍,这一天一夜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这会也不发烧了,也就等于是好了,根本没有必要卧床休息。
小兰知道墨韶华重视白荏苒,她的话还是要听几分。
她这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等候墨韶华的命令。
墨韶华对着她抬了抬手,“去吧。”
“是,殿下,准备大车还是小车?”
墨韶华平日出门有时是大车,有时是小车,所以需要多问一句。
“大车。”墨韶华回应道。
“是。”
小兰见白荏苒也洗漱好了,带着那群婢女全部都退下了,只留下两个给她梳妆的在外殿等候。
“今日外面积雪很深,真的要今日去?你这又是伤着,又是风寒的,我有点不放心?”
白荏苒坐到床边,掀开被子,卷起他的裤腿,查看他腿上的伤。
宫里的御药确实是好,青紫已经消了许多了。才过了一夜,膝盖的红肿也消失了,只是还泛着触目惊心的青紫色。
白荏苒看着心里揪得慌,琥珀色的眸中满是心疼。
墨韶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嗯,在府中闷得慌,想出去住几日。”
“八哥要去哪,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墨初晴从屏风后伸出小脑袋,笑容甜美,满眼希冀的望着墨韶华,“八皇兄,八皇嫂,你们就带我去吧,我在宫中快无聊死了,好不容易出来的,就带我玩两天吧。”
113越来越会恶心人了
她这句皇嫂喊进了墨韶华的心里。
墨韶华并不准备带她出城。
万一她在城外伤了,那便是他的责任了。
他唇角含笑的望着墨初晴,就在墨初晴以为有希望的时候,他十分无情的拒绝了,“我只想跟苒儿一同去,你去会打扰了我们,你还是乖乖在京都待着,等天暖了,皇兄带你去泛舟游湖。”
“哼,你就知道陪美人,一点也不疼妹妹。”墨初晴嘟着嘴走进来,不满的抗议道。
她走到床榻边,看到墨韶华的腿,皱着眉“嘶”了一声,赶紧又转身出去,从宫女那要了药膏跑回来。
看着墨韶华那满是瘀青的膝盖和腿,她眉头紧紧了蹙了起来,把药膏递过去,对着墨韶华道:“这是我之前摔了,父皇让人给我送的淤伤膏药,说是番邦进贡的,特别的好用,我今天特地给八皇兄送来了。”
“父皇也只真是心狠,竟然舍得让你在雪地里跪那么久,还有,八哥这么好看,他竟然想让你娶那个不好看的女人。”
在她心里,她八哥是这大臻最好看的。
她本来觉得没有什么女人能配得上他,但这会看了白荏苒,觉得他们很是相配。
美男就该配美人,配个不好看的,看着都不舒畅。
白荏苒接过她手里的药膏,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
配制的药材确实珍贵,而且是针对活血化瘀的。
她确定药可用,便用手挖出一些,抹到了墨韶华的淤青处。
墨韶华盯着白荏苒白皙的下手,感受着腿上微凉的触感,心里泛暖。
这会看着白荏苒,他竟想到了相濡以沫,伉俪情深,有种难言的暖流划过胸口,饱饱的,涨涨的。
他觉得墨初晴有点吵,温声叫了她一声,“小八。”
他抬眸望向墨初晴,眼神温和,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乱说话,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又该训你了。”
“好了,药我用上了,你早些回宫,今日是不是又逃课来的?再不回去我就派人进宫告诉二皇兄你在我这,还要跟我出城玩。”
公主在未及笄之前,是需要在皇学上课的,今日不是休沐的时间,墨初晴肯定是逃课跑出来的。
墨初晴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我这不是担心八皇兄嘛,皇兄知道我怕二皇兄,还拿他吓唬我,我这就回去上课,八皇兄再见。”
墨初晴话说完,带着婢女一溜烟的跑了。
她不怕皇帝,也不怕皇后,但是怕极了那个见到她就冷着一张脸的太子。
墨韶华就是抓住了她的这个弱点,才故意这么吓唬她的。
墨初晴跑的着急,刚出门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被撞得往后踉跄两步,差点就要摔了,吓得旁边的婢女脸色都变了,还好日晷速度快,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墨初晴惊魂未定,抬头看到日晷那张鬼见愁的冰山脸,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小脸皱成了一团。
日晷颔首行礼,“属下唐突,望公主赎罪。”
墨初晴多看两眼他的脸,都觉得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赶紧摆了摆手,带着人跑了。
她心中吐槽着墨韶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个阎王脸的侍卫在身边。
她时常来宁王府,经常能看到日晷,从来就没见过他脸上有过表情。
还记得前些年,她在宁王府玩,不小心掉池塘里了,那个黑色身影提着她的领子就把她薅上来了,差点让她当场去世。
把她提上来就放地上,转过身就走了,喊了侍女过来带她去看御医。
她总觉得,日晷这种侍卫不像个人,没有一点人的感情,有点吓人。
她背地里都叫日晷宁王府那个鬼见愁侍卫。
日晷面无表情的站直身子,走进了殿中,靠近床边,弯腰在墨韶华耳边低语了两句。
“好,我知道了。”
墨韶华点头,对着他摆了摆手。
日晷退下,墨韶华看着给他擦药的白荏苒,凝眉道:“关于西境公主进京的事情,过几日父皇要带我们要去齐恩寺祭祖,差不多要在那待上三日,等回宫后,西境的使臣和公主差不多就到了,等我们从别院回来,我怕是会要有几天不能去看你。”
白荏苒收起膏药,动作轻柔的放下他的裤脚,才看着他接话,“嗯,你得养好伤,才能应对这么多的事情。”
皇家的事情太多了,危险更是多。
这才多久,墨韶华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饶是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的白荏苒,也感受到了背地里的风云诡谲和危险。
夺嫡之争自古就残忍。
皇权自古都是血流成河,蚀骨成山堆砌出来的。
夺嫡这条路,开弓便没回头路了,输了便是死。
墨韶华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赢。
她抬手附上墨韶华的脸,弯起嘴角,笑颜如花,眼神坚定道:“有需要我的便说,我选择了你,就会坚定的站在你身边,无论生死。”
她对生死本就看的淡,敢选择便不会怕。
墨韶华勾住她的后劲,将她拉进怀中,低沉的声音带着让白荏苒安心的力量,“傻丫头,相信我。”
前路虽危险重重,但他不会让白荏苒有危险的。
白荏苒笑着捏了捏墨韶华的腰,“傻丫头,这称呼真恶心,赶紧撒开我,我要去梳头吃饭了,饿死我了。”
她嘴上说墨韶华这个称呼恶心,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她觉得墨韶华越来越会恶心人了。
“好。”
墨韶华听话的松开了白荏苒,唤了人准备早膳。
等候在外间的婢女,进来带着白荏苒出去案几边坐下,给她梳妆了。
白荏苒梳好发髻,任由婢女伺候化了个淡妆,便起身去了里间。
她对着床上的墨韶华挑眉浅笑,询问他是自己起来吃饭,还是一会她吃好了喂他?
今日婢女伺候白荏苒化了个妆,让本身纯净灵动的白荏苒看起来更加的精致了。
墨韶华看到她的第一眼稍愣了一下,只觉得他的苒儿是除了她母亲外最美的人儿。
白荏苒看到墨韶华的眼神,笑着打趣,“王爷可不要被我的美色所迷惑,我可是那种提裤子就翻脸,还不会对你负责的人。”
“子钦。”
墨韶华侧头望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满是笑意。
提裤子就翻脸,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敢说。
白荏苒知道他在给她纠正称呼,笑眯眯的又问了句,“那子钦是想自己起床吃饭,还是等我吃饱了,再端过来喂你?”
他是个病患,她说在这陪着他,自然不能只是陪着。
墨韶华没有回答,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对着白荏苒张开了双臂,眉眼含笑,“麻烦苒儿帮本王更衣吧。”
白荏苒打量着他优秀的身材,从上到下,看到他露出的锁骨,还有半露的白皙肩头,上前给他整理好,“衣服穿好,这样像什么样子,简直不守男德。”
墨韶华低头,在她耳边低笑,“我恨不能脱光了勾引苒儿,男德要了何用?”
114她要的,必须是他给
白荏苒实在是没忍住,满眼嫌恶的看着他,翻了个大白眼,“墨韶华,你绝对是浪死的。”
又浪又骚的家伙,谁特么能受得了。
墨韶华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下白荏苒滑腻的小脸,继续浪,“若是可以,我想浪死在苒儿的床上。”
“咦~”
白荏苒受不了他了,双手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拿起他的衣服扔给他。
“你丫自己穿吧,真的是要了命了。”
墨韶华看到她那张绝美的小脸泛红了,心情极好的勾起了嘴角,接过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她害羞的模样,让他喜欢不已。
他好似发现了有趣的事情,眼底涌动着笑意,觉得以后还可以再对她浪些。
白荏苒转身出内殿,打开殿门走出去,抬手搓了搓有些烫的小脸。
墨韶华以前虽也跟她说骚话,但没这么骚。
他今天这样,实在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寒风吹来,带走了她脸上的热度。
云舒双手抱胸靠在柱子上,看着白荏苒那害羞的样子,眼底带着玩味的笑,“一大早这羞答答的样子,我家主子负伤上阵了?”
她那双勾人的狐狸眼暧昧的打量着白荏苒,看的白荏苒心头发烫,咬着牙,伸着爪子就朝她扑了过去。
“你在放什么屁,我就是照顾他。”
真特丫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云舒身子快速闪躲,抓住了她的手腕,笑容魅人,“哦,我懂的,你照顾他嘛!”
她觉得白荏苒炸毛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比平日带了几分伪装的样子更可爱。
白荏苒抽了抽自己的手,没能抽的出来。
云舒抓的不轻不重,不会捏痛她,也不会让她轻易拿出来。
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跟他们有内功的比不了。
她突然就淡定了,笑眯眯的对着云舒挑眉,“他倒是想带伤上阵,可惜伤的是膝盖,哈哈哈哈哈。”
她说着,不知道触动哪根神经了,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肆意。
那笑容好似冬日的暖阳,令人心生愉悦。
云舒见她笑得开心,也会心一笑,松开她的手腕,挑起她的下巴,笑容带着几分邪魅,“笑起来真好看,我要是个男人,说不定我要跟主子抢一抢。”
她话音刚落,忽然觉得通体生寒,一股子凉意从脚下往上窜,直达天灵盖。
她抬头望去。
殿门前,一身月色月华锦,身姿高挑,面容俊雅的男人负手而立,凤眸深邃,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本王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本王听一听如何?”
他面上带笑,声音却如腊寒之风,如淬了冰碴子般令人遍体生寒。
他亲弟弟要跟他争,小丫头的青梅竹马要跟他争,半路蹦出个镇国公世子要跟他争,这会女人都要跟他争了?
他的小丫头,还真是招蜂引蝶。
送早膳过来的下人,看到墨韶华这副吓人的神情,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赶紧行了礼,端着饭菜进了殿。
云舒见墨韶华盯着她放在白荏苒下巴上的手,倏地把手收了回去。
她赶紧给墨韶华行了个礼,然后对着白荏苒挑了挑眉,倏然飞身逃离修罗场。
墨韶华走过来,不知道从哪掏出的帕子,擦了擦白荏苒漂亮的下巴。
“不要什么人都让碰,我可是会吃醋的。”
白荏苒觉得他这行为十分的幼稚,但又极其的可爱,笑道:“女人的醋你都吃,王爷这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我就是不喜别人碰你,女人也不行。”
墨韶华收起帕子,搂住白荏苒的肩往殿中走去,“不是说饿了,用膳去。”
殿中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膳,白荏苒随着墨韶华在桌边坐下,看着金尊玉贵的宁王殿下给她夹菜。
她吃了口海参粥,望着墨韶华道:“我们吃了中午饭再出发吧,我要去趟药膳阁,跟老板谈些事情。”
她答应了墨韶云今天把方案送去的,墨韶华非要今天出城,所以只能早点去了。
吃了饭就去,可以赶在中午出发。
“你与他谈什么事情?”
墨韶华将烙蛋饼放到她碗中,凝眉疑惑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药膳阁的老板是他的七哥,她吃顿饭的功夫,便有事情要跟他谈了?
近来,因着白荏苒不喜欢,他便没让留在她身边的人向他禀报关于她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她与墨韶云达成了生意合作。
白荏苒抿了抿唇,看向墨韶华,对着他挑眉,“自然是谈生意,难不成我跟个断袖谈情说爱呀。”
听到白荏苒的话,墨韶华凝眉看了她半晌,“你与他谈什么生意?需要银子,宁王府多的是。”
白荏苒低头吃着饭,没有接他的话
主要是她接了他的话,怕是就扎他的心了。
她能说,我还不是你的王妃,你的还只是你的,用了以后万一分手了,实在不好清算。
她与墨韶云合作共赢,只能算是合作关系,可跟墨韶华掺和金钱,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墨韶华见她不说话,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是缺银子了?当初……和离那会,我只是在气头上,以后宁王府的银子你随意用,我一会就让范铎打声招呼,你需要就直接去账房那领就是了,我们宁王府不缺银子。”
白荏苒碗里的粥见了底,转头对着墨韶华笑了笑,“我不缺,和离时分的两千两还有一半,需要了会跟你开口的,我先走了。”
她站起来,挑起墨韶华镌刻般的下巴,在他的脸颊印了个吻,“我先出门了,王爷好生养着伤,我午膳前回来。”
她出门没有看到云舒,但猜测她就在附近,便随口叫了声,“云舒,出门了。”
药膳阁距离宁王府很近,走路也就一会,不需要乘坐马车,她便没让墨韶华吩咐人套车。
云舒从柱子后走出来,墨韶华对着她招了招手,让她进里殿把披风拿着。
云舒出来时,他叫住云舒,低声交代了她一些事情,才放她离开。
小丫头,竟想给自己留后路,殊不知,后路他一直给她留着。
但是,她要的,必须是他给。
看着白荏苒轻盈的脚步,墨韶华那双黑眸好似染了墨,深沉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她还并未彻底的接受他,并未能对他敞开心扉。
如此看来,他还需努力了。
云舒追上白荏苒,将披风披到她的肩上,“慢着些,不着急。”
“我喜欢速战速决。”
白荏苒从袖袋中掏出昨天带来的方案,翻看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才放回去。
云舒看着王府外的马车,对着白荏苒伸出了手,“我扶你上车,车上暖和。”
这马车是准备出城用的,她出来时,墨韶华吩咐了天冷,要带着白荏苒坐车。
白荏苒本来以为坐马车还需要等的,这会有现成的,自然还是选择坐马车。
她跟墨韶云约好了最晚今日送去的。
这会时间不早了,她觉得他应当是在药膳阁的,可到了才发现,墨韶云那个不靠谱的,昨天就没有去,今天更是不见人影。
白荏苒站在药膳阁门外深吸了口气,问云舒,“楚王府距离这里远吗?”
115不许对别的男人笑
她要去楚王府找墨韶云。花了这么多心血准备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云舒知道她的意思,回了她的话,“楚王府距离这边挺远的,但是镇北将军府距离宁王府很近,镇北将军在京都的时候,楚王殿下大多都在镇北将军府,你要找楚王殿下,不如直接去镇北将军府,绝对不会跑空。”
楚王殿下与顾辰渊关系甚好,好到形影不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知道了,赶紧走吧,忙完还能赶上午饭。”
云舒正跟白荏苒说着话,就被白荏苒拉着上了马车。
白荏苒坐下,敲了敲车厢,让车夫去了镇北将军府。
也不知道她们进不进得去将军府,但总得去看看,万一通报了,墨韶云让她进去了,这生意就有希望了。
到了镇北将军府,白荏苒才发现,镇北将军府就在墨韶华的宁王府斜对门。
两座府邸中间只隔着一条街道,宁王府正对门是镇北将军府的一片竹林,镇北将军府大门对面,是宁王府的一片锦鲤池。
白荏苒心里苦,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情刚才的时间白浪费了,早知道墨韶云在这,她就不用去药膳阁了。
她带着云舒刚走到镇北将军府门前,将军府门前穿着盔甲的守卫就迎了上来。
他们不仅直接放行,态度还特别的好,搞的白荏苒满心疑惑。
难不成,墨韶云知道她今天要来,提前吩咐好人带她进去了?
跟着门房走到后院暖房时,白荏苒终于是明白了守卫为何这么客气了。
暖房中,墨韶华坐在雕花太师椅上,大爷一样的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怡然自得的看着墨韶云和顾辰渊下棋。
看到她进来,他那双凤眸微挑,带着几分放荡,几分不羁,像极了传闻中的那个风流玩意。
他旁边,面色冷毅的顾辰渊和金贵清冷的墨韶云正在下棋。
看到白荏苒来了,墨韶华将手中茶水放到旁边,起身迎了上来,“苒儿不是找七哥吗?我都在这喝了两盏茶了,你怎么才来?”
白荏苒靠近他,磨着牙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墨韶华,你知道他在这,故意让我跑一趟,对不对?”
墨韶华把白荏苒冰凉的手握在掌心,嘴角带着欠揍的笑,“我怎么可能舍得苒儿受冻,我也是来找顾将军,才发现七哥在这的。”
他不笑的这么欠揍,白荏苒就信了他了。
墨韶云白皙如玉的手指夹着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对着顾辰渊勾唇笑道:“顾大将军,承让了。”
“哼!”
顾辰渊将手中白子丢进棋篓,坐直身体,身体前倾,靠近墨韶云,似笑非笑,压低了声音,“我让你,当对这两日的补偿。”
他声音极小,墨韶华听不到,可白荏苒却听得极其清楚。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个清冷高贵的楚王殿下脸颊刷的红了。
“顾辰渊,你好样的。”
墨韶云嘴角噙着笑,眼底却好似淬了冰刀,似是想就地刀了顾辰渊。
顾辰渊似乎是心情不错,站起身对着墨韶华行了个礼,“臣还要去军营,就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本王也没什么事,与七哥叙会话就走。”
墨韶华对着顾辰渊抬了抬手,坐到了他刚才坐的那个位置,慵懒的倾斜着身子靠在靠背上。
白荏苒对着顾辰渊行了个礼,才转头看向墨韶云。
墨韶华望着白荏苒,对着她漫不经心的挑眉,“苒儿不是有事要与七哥谈?过来坐。”
白荏苒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混乱了,不知哪个才是他了。
他装的也太好了,以至于她觉得,私底下那个他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他要是在娱乐圈,影帝得拿到手软。
不过,他这样子一点也不可爱,没有私底下可爱。
墨韶云招呼着白荏苒过来坐,“我这两日身体不适,便没有去药膳阁,白姑娘过来坐下说。”
墨韶云的仪态很好,而墨韶华……
白荏苒看了眼墨韶华那放荡不羁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叹,奥斯卡欠他个小金人。
她收回在墨韶华身上的视线,坐到了墨韶华刚才坐的椅子上,将袖带中写好的方案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墨韶云。
“殿下过目,看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再拿回去修改。”
对待甲方要毕恭毕敬,况且这人还算是她半个老板,以后的金主大人。
墨韶云接过她递来的纸张,打开认真的看着。
白荏苒暂且没有打扰他,眼神瞥向墨韶华,对上他那放荡不羁,似笑非笑的神情,琥珀色的眸子迸射出寒意。
这孙子来这肯定是故意的,而且不是来找顾辰渊的。
她自作多情点,他肯定是来找墨韶云的,为了她的事情!
墨韶云看完白荏苒的方案后,抬眸望向她,由衷的夸赞道:“白姑娘真是做生意的奇才,我觉得你这方案极其可行,药膳鸡和烤肉店我觉得也可行,这样,店你来开,所需投入的本金全算我的,如何?”
他真的是因为白荏苒方案写得好,而不是看墨韶华的面子。
白荏苒之前做了很多准备,连说辞都想好了,看着墨韶云这个样子,她好像是白费工夫了。
白荏苒看了眼墨韶华,看到他无辜的脸,转头对着墨韶云笑道:“楚王殿下这么爽快,我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这个事情就这么顺利的谈妥了,可白荏苒这心里总觉得不对味。
她准备的说辞没派上用场,好像实心拳落在了棉花上,说不上来的别扭。
墨韶云找人拿了纸笔,当场写下契约。
他出资,白荏苒出人出力,收益五五分。
两人签了字按了手印,这个事情就算是彻底谈成了。
以后,白荏苒需要银子,直接去药膳阁找掌柜的。
墨韶华见两人谈妥了,懒懒的站起来,对着墨韶云潇洒一笑,“七哥忙吧,我先带苒儿回去了。”
他拉起白荏苒,随意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那姿态尤其自然。
墨韶云起身,眉目带着浅笑,“我送八弟和白姑娘。”
“不用,外面冷,七哥身子不适,还是在暖房待着。”
墨韶华笑着摆手,搂着还没来得及跟墨韶云道别的白荏苒就走了。
白荏苒在他怀中挣扎着,转头对着金主大人挥了挥小手,“殿再会,等我找好铺子再找你。”
墨韶云对着她浅笑,“白姑娘再会!”
墨韶华放在白荏苒肩上的手转过来,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咬着牙道:“不许对别的男人笑。”
白荏苒转过头,挑衅的瞪了他一眼,手臂绕过他的腰,在他腰侧的软肉上掐了一下。
“墨韶华,你是不是跟楚王说了些什么?”
“唔~”
墨韶华痛呼了声,抓住腰上做乱的小手,爽朗笑道:“没有,是苒儿有本事,我只是来串门。”
“串门?王爷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荏苒轻哼了声,“王爷刚才说来找镇北将军的。”
“哈哈,是嘛!”
墨韶华故意装傻,低头望着白荏苒漂亮的小脸,深邃眸中带着腻人的笑意。
今日阳光真好,风和日丽,墨韶华拉了拉白荏苒身上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白荏苒侧眸盯着他,知道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却猜不透他到底做了什么。
但他不愿说,她也撬不开他的嘴,便暂且放过他了。
出了镇北将军府,墨韶华带着白荏苒上了外面的马车,准备直接出发。
马车中添了两个汤婆子,还加了柔软的褥子。
白荏苒惦记着墨韶华腿上有伤,扶着他坐稳,疑惑问道:“我们是去你城外的别院,要见的人在那?”
116墨韶华,你是色鬼投胎吧?
“是去城外的别院,但是要见的人不在别院。”
墨韶华坐下,将白荏苒拉倒腿上坐着,从旁边的方几上拿了个汤婆子放到了她的手中。
白荏苒猝不及防的被他拉到了腿上,手中暖意散开,很想夸一句墨韶华真贴心。
想着他腿上有伤,她急忙的从他腿上挪开,坐到了他的旁边。
她凝眉斜了墨韶华一眼,“腿上伤还没好就拉着我坐,不疼了?”
“抱着苒儿便不疼。”
墨韶华靠近白荏苒,环住她的脖子,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处,“苒儿便是我的良药。”
只是这么抱着白荏苒,他便觉得本身不安定的心,好似被安抚了一般,无比安心。
白荏苒笑的眉眼弯弯,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揶揄,“宁王殿下知道自己这会像什么吗?”
今天没有再烧了,而且嗓子也没有那么沙哑了,身体素质真不错,竟然恢复的这么快。
“像什么?”
墨韶华没抬头,抱着她不撒手,唇瓣贴在白荏苒耳后的肌肤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白荏苒摸了摸他的头发,星河般的眸子中笑意放大,“子钦现在像个黏人的大狗狗。”
墨韶华:“……”
他愣了一瞬,不轻不重的咬了下白荏苒的耳珠,“敢说我像狗的,苒儿是独一人。”
“怎么着,王爷还要治我的罪不成?”
白荏苒小手推了推他的脑袋,肩上的脑袋纹丝不动,却松开了牙齿。
“不敢。”
墨韶华蹭着白荏苒的小脸,眼底是满足的笑意,“苒儿这一会给我换了三个称呼了,苒儿还能叫出什么来?”
白荏苒被他蹭的脖子有点痒,不轻不重的捏住了他得耳朵,阻止了他再作乱。
“七皇子?七殿下?殿下?子钦哥哥喜欢我怎么叫?”
她娇软的声音叫出子钦哥哥时,墨韶华身体陡然僵住,抿了抿唇,低头不轻不重的啃着白荏苒脖子的肌肤。
“苒儿这是要我的命呀。”
他声音低沉,缠着几分致命的喑哑,呼吸也有几分烫人。
这家伙,这就动情了!
白荏苒感受到他的变化,心中便了然了,语气带着甜腻的笑意,故意使坏的叫了几声,“子钦哥哥,子钦哥哥,子钦哥哥。”
她这边故意逗着墨韶华,就觉得身上披风脱落了。
随着披风从肩上滑下,墨韶华低哑隐忍的声音传入耳中,“丫头,你先撩拨我的。”
白荏苒被他啃得痒,忍不住缩起了脖子,笑着推开了他的头,“对了,我还没跟我娘说要等几天回家。”
“我已经差人去说了。”
墨韶华再次袭来,白荏苒用力推开,“那个,你今天找楚王到底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他给我投钱?”
“……”
墨韶华堵住了她的小嘴,让她没有办法再这么多问题了。
白荏苒承受着来自他炙热的亲吻,没能再推开他,也没舍得推开。
许久之后,墨韶华依依不舍的放开白荏苒,看着她红透的脸颊,有些懊恼的扶额。
他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只能亲却不能吃,真的是太要命了。
等西境公主的事情过后,他得早些行动,将王妃娶回去了。
白荏苒被他亲的脱力了,靠在他肩头缓了会,气得掐了一把他的腰。
“墨韶华,你是色鬼投胎吧?”
墨韶华温柔的捏了下她的小脸,满眼笑意,“我只对苒儿色。”
白荏苒靠在他的肩头,抬手捂着眼睛,羞红了小脸,无奈的笑着。
真的是败给他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可她却爱上了这个不要脸的人!
自从接受他,护着心的围墙便在一点点坍塌。
他就要彻底走进她的心里了。
她有时觉得有点慌,有时却又有种特别奇妙的感觉。
墨韶华没有再撩拨白荏苒,搂着她靠在肩上,让她安静的休息着。
白荏苒缓了会,抬眸看向他的脸,本身准备问他要带她去见谁,看到他俊美的脸时,忽的忘记了。
他的眼睫毛真的好长,浓密且卷翘,眼皮微动,便好似要蝶翼般,好看的不像样子。
感受到白荏苒的视线,墨韶华垂下眼眸,那双如渊的眸子望着她,唇角捻笑,“苒儿这般看着我,我可就要把持不住了。”
他家小丫头眼神太过于炙热的,让他的心跳都不受控了。
白荏苒搂着他的脖子,收回视线,在他镌刻般的下巴上亲了一口,“把持不住也得把持。”
她坐起身,望着墨韶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这么急着带我去见谁呀?”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墨韶华要带她去见谁。
墨韶华握住她的手,视线落在她手腕的金镶玉镯上,眸色深沉,“到了你便知道了。”
那人身份很复杂,与他的关系也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行吧。”
白荏苒见他不愿意说,便没有再强求,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我休息一会,到了叫我。”
“好,苒儿安心的睡吧。”
墨韶华在她额上印了个吻,拉起她身后的披风,将她包起来搂在了怀中。
白荏苒倒不是困,只是有些乏力。
她从最初对墨韶华厌弃不已,到后来的觉得他人还可以,再后来的潜意识想靠近他,现如今好像已经觉得,他……似乎是可以依赖的了。
这种心理变化很明显,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没有逃避她自己的感情。
人生在世,死的时候大多遗憾错过的,她不想让自己遗憾。
路上的积雪还很厚,马车行驶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马车后面,云舒日晷几人骑着马,星尘与日晷低声的说着什么,云舒则看着马车出神。
白荏苒盯着随着马车行走晃动的车帘,好奇问道:“你何时对我动心的?”
墨韶华温暖的手捧着她的小脸,防止颠到她。
听闻她的问题,他凝眉想了想,半晌才回道:“我也不知道,许是把休书丢给你你醒来后,又许是知道你其实不但会武功还会医术时,再或许是发觉你与众不同时。”
说真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但内心对她感兴趣确实是给她休书那天起的。
“哦,不会只是新鲜感吧?”
白荏苒把头从他肩上抬起来,对着她坏笑挑眉,“要是你敢始乱终弃,算了,随你吧。”
白荏苒突然也不想威胁他了,觉得很没意思。
他若真的变心了,她便也不稀罕了。
“不会,我要是敢始乱终弃,我就让苒儿亲手阉了我。”
墨韶华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眼底神情坚定,虽是笑着,但却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感觉。
看着他的神情,白荏苒忽然觉得很安心,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重新靠回到墨韶华的肩上,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墨韶华与她讲了些幼时与墨韶衍被太子一党欺辱的事。
当年,淑妃并不得宠,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惹怒了皇帝,被皇帝冷落了几年。
117是很重要的人
那几年,他与墨韶衍的日子极其难过。
墨韶衍自幼体弱,有一次被太子几人丢进莲花池,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后来,经过墨韶华的努力,终于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加上淑妃很聪明,及时醒悟,得了盛宠,他们的日子开始好过了。
可正因淑妃得宠,他也受皇帝的喜爱,危险便更多了。
他十三岁那年,无意听到了皇帝与淑妃争吵,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皇后见他锋芒太过,便找人在狩猎途中刺杀他与墨韶衍。
当时,幸好墨韶衍脚扭了,待在帐篷没出去,也刚好躲过了一劫。
他在那次深受重伤,可皇帝明明查到了凶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自那以后,他知道了必须收敛锋芒,才能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后来……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殿下,别院到了。”
白荏苒正听得入神,听到车夫的声音,把头从墨韶华的肩上抬了起来。
墨韶华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脸,笑道:“苒儿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待会进了暖房再继续与你讲。”
白荏苒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底充满了心疼。
墨韶华与她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就好似再说别人的事情。
但白荏苒知道,皇家那种地方,他能活下来已属不易,受的苦定然不少,所经历的并不会只有他说的这些。
她随墨韶华下了车,才发现马车是停在了别院内,下了车便能看到一座二层的小楼。
马车中很是温暖,下了马车后,寒意袭来,白荏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墨韶华拢紧了她身上的披风,拥着她往小楼走去,“我提前让人来打点了,房中火盆早就在烘着了,进去就暖和了。”
“嗯。”
白荏苒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被晃悠的也有些累,而且胃里也有些不舒服,便随着墨韶华快步往房间走去了。
小楼外站着一群婢女,还有个年纪颇大的嬷嬷。
见到墨韶华过来了,嬷嬷带着婢女们赶紧上前来行礼。
“去将午膳送过来,除了送午膳不要打扰,本王要休息会。”
墨韶华脚步未停,拥着白荏苒打开门进了房间。
“是。”
一群人行了礼,赶紧退了下去。
几个婢女走远些,有个婢女惊讶的与那嬷嬷私语,“主子可是第一次带姑娘来这里,不过那姑娘可真好看,跟主子在一起可真配。”
那嬷嬷敲了一下婢女的脑袋,“主子也是你背后能议论的,怕是想挨板子了,赶紧去将午膳送来。”
今日早早有人过来通知了,说宁王殿下要过来休养两日,让她们把这里收拾打点好。
她们可是半分不敢怠慢,当即就准备了起来。
墨韶华以前每月都爱来这清净几天,这边的下人也都是范铎亲自安排的,都了解墨韶华的习性。
他每次来别院,极少会出房间,是个极其喜欢安静的人,没有特殊原因,她们从不敢打扰。
别院建成不少年了,她们却是第一次见墨韶华带女人来,难免的有些好奇。
白荏苒进入房间后,一股子暖意袭来,让她觉得无比的舒适。
墨韶华松开她,帮她把披风脱了下来,随意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房间很大,装饰极为精致,玉器摆件,古董字画都有。
旁边的窗边放着一方软塌,里面的地榻上的案几上放着一沓子书。
白荏苒看着房间的装饰,脑中便浮现出墨韶华坐在案几旁看书,还有躺在窗边软塌,开着窗,听风赏月假寐的模样。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墨韶华应该是也喜欢安宁的。
他争夺皇位的理由,绝对不止他路上与她说的那些。
红炉煮茶,茶香四溢。
墨韶华倒了杯热茶,送到了四处打量的白荏苒手里,“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不累?喝点茶暖暖身子。”
“不累。”
白荏苒接过茶,对着他摇了摇头,弯起唇角,靠近他,“你一路把我护的这么好,我也不冷。”
她真的没想到,墨韶华竟然还那么细心。
才二十出头的他,就这般内敛沉静,也……风流有趣!
在风云诡谲的皇家长大的孩子,是现在那些毛头小子不能比的。
墨韶华低头,她唇角轻柔的印了个吻,“我自然是不舍得我的苒儿冻着的。”
白荏苒只是轻轻抿了口茶水,就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了。
她拉着墨韶华的手,往旁边的软塌走去,“坐下,我看看你膝盖好些了吗?药带了吗?再给你上一遍药。”
“药在日晷那。”
墨韶华听话的坐下,垂眸看着白荏苒脱下他的鞋子,卷起了他裤脚。
他膝盖和小腿的伤瘀青虽然轻了很多,可却生了些许的冻疮,看的白荏苒心疼不已。
她微凉的时间放到他的腿上,墨韶华身体陡然绷紧,看到她似乎情绪不好,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都快好了,我都感觉不到痛了。”
不痛是假的,但确实是没有太严重了。
前日从雪地站起来那麻木的感觉,暖了之后从骨子里泛出的痛才是真的难受。
“嗯,喊你家那个大冰棍子把药送来吧。”
墨韶华听到她对日晷的称呼,嗤笑了声,唤了声外面廊下的日晷,让他把药送进来。
日晷打开门进来,恭敬的将药递给了白荏苒,然后出去关上了门。
白荏苒将冰凉的药膏吐到墨韶华的腿上,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们何时去见你要带我见的人?”
她心中对那个人充满了好奇。
墨韶华着急要带她见的人,对他来说,必然是很重要的人。
“吃了饭休息一会,我便带你过去,本想入夜去的,但想着入夜山路不好走,还是白日去。”
墨韶华想到那人,眼底涌出复杂的神色,隐忍着心中的酸涩之意,凝眸望着白荏苒。
他若不是这个身份,不是背负了血海深仇,那皇位并没有多吸引他。
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才是常态,他的出生不是他能选择的,他所背负的东西也不是他能抛下的。
白荏苒给墨韶华上完药后,饭菜也送了进来。
白荏苒依旧吃的很香,墨韶华贴心的给她仔细的挑着鱼刺,鸡肉都是要给她剔了骨才放她碗里。
这么多年,白荏苒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当孩子宠,被人珍视的感觉。
她觉得,墨韶华倘若能一直这般对她,那她为他豁出性命又何妨?
吃了饭后,墨韶华让人收了碗筷,吩咐了日晷和星尘在外面守着,没他命令,谁都不可以进房间。
就在白荏苒疑惑不已的时候,他拉着白荏苒的手走到了案几旁,在墙边的书架上碰了一下,墙边地面突然出现个暗门,暗门下出现了通往下面的阶梯。
呦呵!密室?还是密道?
墨韶华先走了下去,拿过了插在墙壁的火把点亮,对着外面的白荏苒伸出了手。
“走吧,苒儿。”
118其实,我的母亲不是淑妃
白荏苒把手放到他温热干燥的掌心,踏下了阶梯,望了眼漆黑一片的下面,看向他笑着道:“殿下不会是想把我骗进小黑屋关起来吧?”
墨韶华等着她走到身边,把火把重新插到墙上的洞中,在墙上一个位置暗了一下,暗门缓缓合上了。
他侧眸看着白荏苒,笑容温柔,“关也是关王府的小黑屋,这里我都不常来,若是想苒儿了该怎么办?”
墨韶华重新牵住白荏苒的手,牵着她继续往下去。
“哟,你还真有这想法呀,看样子我得赶紧找机会跑了。”
白荏苒笑着跟他开玩笑,消散自己对黑暗的恐惧感。
墨韶华捏了捏她的小手,故意对着她咬牙,“你敢,你若敢跑,本王便让人打造个笼子将你关在本王寝室。”
白荏苒冷哼一声,骂了声:“变态。”
墨韶华宠溺的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他转过头看向黑暗处时,眼底笑意消失,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薄唇紧抿。
下了阶梯后是一条甬道,周围漆黑一片,仅凭着墨韶华手中的火把,白荏苒根本看不清周围环境。
远处浓黑的环境,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让白荏苒觉得异常的不适。
她本能的靠近了墨韶华,肩膀紧紧的贴着他,在他掌心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有些出汗。
墨韶华感受到白荏苒有些不对劲,松开牵着她的手,改为搂住了她的肩。
他温柔的问道:“怎么了?苒儿怕黑?”
在这封闭又黑暗的环境中,他温润的声音,让白荏苒安心了不少。
她抬眸,望向墨韶华映照着火光的俊脸,对着他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对封闭的黑暗环境有点抵触。”
墨韶华搂紧她的肩,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个吻,“别怕,我在,我们回去,骑马过去。”
这条暗道距离那边稍微近些,而且也隐蔽,所以他才会选择从这边过去的。
骑马过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外面天气太冷,他担心冻着白荏苒。
而且,也容易暴露行踪。
他正准备带着白荏苒回头,白荏苒的小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衣服,“没事,有你在,我不怕。”
因为小时候的原因,她对这种黑暗的陌生环境有些阴影。
这会有墨韶华在身边,她觉得很是安心,慌乱的心竟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真的可以吗?”
墨韶华低头观察着白荏苒的神情,看到她嘴角含笑对他点头,才算放下心来。
她琥珀色眸中映照着火光,还有对他的信任,让他觉得心田有种暖胀感。
地道中异常安静,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白荏苒内心有些期待要见的人了。
她觉得自己太过于信任墨韶华了。
他这会要是把她带去卖了,她岂不是插翅难逃了?
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信了他,相信他对她的感情,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相信他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可能就是那种给她一点爱,她能把命都给他的心理吧。
毕竟,从未有人这般坚定的爱过她。
墨韶华放在她肩上的手臂很沉很暖,将她周全的护着,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神好似有些悲伤。
她的小手附上墨韶华搂在他肩上的手,那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墨韶华似是回过神来,低头看到她担忧的眼神,安抚的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叹息了声,缓缓说道:“我有两个多月没来看她了。”
半晌安静,他自嘲的笑了笑,“苒儿,其实,我的母亲不是淑妃。”
他的声音空寂,承载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我猜出来了。”
白荏苒眼底含笑的望着他,掌心的温度在他的手背散开。
她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一次墨韶华对她说起母亲的时候,用的称呼是娘,还有他说起淑妃和皇帝时的神情,结合还有些小细节,白荏苒便有了怀疑。
她甚至怀疑过墨韶华也不是皇帝的儿子。
墨韶华略微有些吃惊,笑着夸了她一句,“苒儿真聪明。”
自从确认他对白荏苒的心后,他就没想瞒着她,在他面前都是最真实的自己。
他只是没想到,白荏苒仅凭着那些蛛丝马迹就猜出来了。
白荏苒望着他的脸,问道:“所以,你是带我去见你娘的,对吗?”
“嗯。”
墨韶华点了点头,“我觉得我该带你见见她,我觉得她会想见你的。”
而且,他也有事情要跟她说。
接下来,墨韶华没有再说话,白荏苒也没有追问他亲娘的事情。
反正一会就见到了,也没有必要问太多。
他,是真的认定她了吧?
两人在暗道中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有上去的阶梯。
墨韶华小心的牵着白荏苒上了阶梯,将火把插进洞壁的洞中,打开了暗门的机关。
暗门缓缓打开,光亮照了进来。
走出了暗道,墨韶华才松开白荏苒的手,将暗道的门关上。
白荏苒趁着这个时间,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环境。
就是个普通简单的书房,简单到只有简单的案几和书柜,灯台也是那种很朴素的铜制的。
看着雕花门窗,也像是有些年头了的,虽不破,但有种年代久远的陈旧感。
墨韶华回过头,看到白荏苒在打量房间,牵住了她的手,对着她勾起了唇角,“这只是个偏房,她住在正房,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偏房与正房中间的墙壁上有一道门,墨韶华牵着白荏苒走过去。
他正要敲门,听到房中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舒卿,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情?如今,你连话都不想与我说了吗?”
那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怒意,还有几分隐忍。
墨韶华听到那个声音,眸光倏然沉了下来,捂住了白荏苒的唇,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靠近白荏苒耳边,小声道:“是皇帝。”
他以往从未遇到过皇帝过来,没想到今天竟然让他遇上了。
白荏苒对着他点了点头,墨韶华松开了捂在她唇上的手,眉头紧拧的听着他隔壁的动静。
隔壁突然传来佛珠散落到地上的声音,还有承德帝愤怒不已的声音,“他倒是哪里让你念念不忘了,朕到底哪里不如他?二十几年了,你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朕,倘若是别人,朕早让她死八百回了。”
承德帝愤怒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不甘。
他想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好?明明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明明是他先爱的她。
墨韶华的手握紧成拳,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眼神晦暗不明,神情看起来有些骇人。
白荏苒的小手放在他的手背,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给了他无声的安抚。
她并不知道墨韶华的娘和皇帝的纠葛,但她不想看到墨韶华难过。
“既然陛下这么重视我,那让我名正言顺做皇后,让钦儿做太子如何?陛下能做到吗?”
隔壁传来好似寒霜般清冷的女声,那声音清冷异常,好似腊月带雪的寒风,却又有种超脱世俗般的无情漠然。
119美的不似凡人
白荏苒听着隔壁的对话,有些担忧的看向墨韶华。
墨韶华眸光微垂,遮挡了眸中的神情,看不出他的情绪。
隔壁的承德帝许久没有说话。
又过了半晌,他叹了声,自嘲的笑了笑,“舒卿,你告诉我,子钦是我的,还是他的,倘若他是我的,我定然许他储君之位,你告诉我,好吗?”
墨韶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抱住了白荏苒,将下巴放在了她的头顶,似是有些害怕。
他的身世是见不得光的,生下来便背负了血海深仇,他没有的选择。
白荏苒以为他心中难过,轻抚着他的背安抚他,继续听着隔壁的对话。
舒卿说:“他出生时,我便与陛下说是陛下的了,陛下不愿让他在我身边,我便让陛下带走了,陛下这个问题问了二十几年,我也与陛下说了二十几年,陛下还不信,又何必再问?”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了,“陛下是要我用性命来证明吗?”
又安静了半晌,承德帝叹息了一声,似是打开了外面的门,“舒卿呀,朕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你却当朕是傻子,你最好是让他糊里糊涂的活着,不然休怪朕无情。”
接着,关门声响起,隔壁安静了下来。
白荏苒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听到外面有几个人的脚步越走越远,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也随之离开,她才算松了口气。
听着承德帝的话,他怀疑墨韶华不是他的,但又不敢确定。
这就能解释通他对墨韶华复杂的感情了。
她感受到怀中的墨韶华情绪有些低迷,温柔的轻抚着他的背,温声安抚,“没事,我会陪着你的。”
他若不离,她便生死不弃!
墨韶华低低的应了声,语气颓然,“苒儿会永远陪着我,永远不离开我吗?”
“嗯,我会永远陪着你。”
白荏苒见墨韶华难过,便觉得心头发闷。
“好,那我们说好了,永远在一起。”
墨韶华松开白荏苒,眉眼含笑的望着她,眼底哪里有分毫的难过。
白荏苒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用力捏了下他腰间的软肉,掐的他“嗷嗷”叫唤。
“谁?”
隔壁传来舒卿谨慎清冷的声音。
白荏苒收回手看向墨韶华,墨韶华靠近门边回了句,“母亲,是。”
他话音刚落,白荏苒便听到那边好似在闩门,随后这边传来打开门闩的声音。
中间的门缓缓打开。
门前站着一个素衣女子,女子面色如玉,头发半披在肩头,只用玉簪挽起一半,气质出尘,美的不似凡人。
美虽美,只是身上气质过于冰冷疏离,让人不愿靠近,觉得=靠近她便是一种叨扰。
她清冷的眸子在看到墨韶华身边的白荏苒时,才稍稍有了些许情绪。
舒卿的视线落在白荏苒的身上,在看到她手腕的金镶玉镯子时,眸光微顿了一下。
“钦儿,带着她进来吧。”
她在转身回去的瞬间,白荏苒看到她似是笑了,只是笑的浅淡。
她知道,墨韶华的母亲不讨厌她。
墨韶华牵住白荏苒的手跟了过去。
“过来坐。”
舒卿给白荏苒和墨韶华倒了茶水,招呼他们坐下。
墨韶华牵着白荏苒坐下,拉着白荏苒,跟舒卿介绍,“母亲,这是儿子认定相伴一生的人。”
白荏苒站起来正想喊阿姨,忽的觉得不该那么称呼,能说会道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舒卿看出她的为难,抿唇点了点头,“坐吧,不要拘谨。”
白荏苒最终什么也没说,重新坐了回去。
没见到人之前,她一点也不紧张,可是见到人了,她反而紧张的不知所措了。
看到舒卿,白荏苒才知道墨韶华为什么能长得这般好看。
舒卿简直太美了,美到白荏苒觉得,这世间所有形容美的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虽说她应该快四十岁了,可脸上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皮肤更是白净透亮,好似最上好的凝脂玉般。
舒卿看着白荏苒,眼神有了些许的温度,“与钦儿在一起,辛苦你了。”
她这会说话,不似刚才与承德帝说话那般冷漠,稍微有了几分尘世的温度。
白荏苒对着她笑了笑,眼底泛着星芒,笑容甜美乖巧,“都是他在照顾我,辛苦的是他才对。”
她忽的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但是却又不得不忍受的尴尬。
这难道就是丑媳妇见婆婆的感觉吗?
不过,墨韶华的母亲,感觉还算和善。
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墨韶华与她闲话了几句,白荏苒在旁边听着,搭不上话,也不想往上搭话。
她其实本身就是个内心封闭的人,平日嬉笑都是习惯而已,与这么冷清的人在一起,她便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了。
墨韶华看着与舒卿也没有多亲近,只是表面的客套,但白荏苒看到舒卿几次都抓着裙子又松开手,似是在隐忍什么。
舒卿的眼神也是一直在墨韶华身上,语气不热络,但是眼底的情绪变化很大。
白荏苒心中大约明白了什么,站起身,对着舒卿和墨韶华笑着指了指隔壁,“我刚进来看到案几上有本我找了许久的书,我过去看看。”
她不知道舒卿为什么要压抑着自己亲近儿子的欲望,她只是觉得自己该回避一下。
舒卿对着白荏苒点了点头。
墨韶华握着白荏苒的手,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等我。”
“嗯。”
白荏苒回了他一个笑容,在他掌心的手指勾了勾,把手抽出来去了隔壁的房间。
白荏苒没有偷听,并不是她不好奇,只是觉得不该听。
白荏苒离开后,舒卿对墨韶华的态度也没有变化,依旧那般不冷不热的样子。
她看了眼隔壁的方向,对着墨韶华道:“既然你认定了她,便要护她周全。”
“嗯,儿子会护她周全的。”墨韶华对着舒卿说话语气温和尊敬。
舒卿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墨韶华方向发呆,似是在看着他,又似不是在看他。
墨韶华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两人奇异的安静,却又有种难言的和谐,丝毫不会因为安静而感到不适。
半晌,墨韶华才打破安静,“母亲,我带你去别处住吧,你住在这我不放心。”
舒卿摇了摇头,“不了,我在这哪都不去,你先回去吧。”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舒卿就对墨韶华下了逐客令。
她住这一天,承德帝就不会对墨韶华怎么样,倘若她失踪了,承德帝首先迁怒的必然是墨韶华和淑妃,甚至整个丞相府都会被她牵累。
她在意的人太多了,所以这些年,她不想活,却也不敢死。
她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墨韶华能早日夺了皇位,保了家人平安。
墨韶华站起身,深深看了眼舒卿,“母亲保重,儿子带苒儿走了。”
舒卿只是点头,站都没有站起来,面色清冷的看着墨韶华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动了动唇,无声的说着,“钦儿,注意安全。”
白荏苒正无聊的在书架前随便乱看,听到墨韶华的脚步声,转过头,对着他挑眉一笑,“聊完了?”
“嗯,我们回去吧。”
他走上前,握住了白荏苒的手,打开了暗道的门,带着她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墨韶华一直没有说话,情绪好似有些低迷。
120嗷~墨韶华,你属狗的!
白荏苒心中有很多疑惑,比如墨韶华母亲的身份,再比如他亲生父亲的身份。
她虽疑惑,却也没有问,只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两人同步的脚步。
她感觉,墨韶华似乎很爱他的母亲,舒卿应该也是很爱墨韶华的,但是两人相处方式很淡漠。
哪怕是两个陌生人,都没有他们这般疏离。
时间缓缓流逝,白荏苒不小心踩了个石子,身体歪倒,被墨韶华搂紧。
他将手中的火把放到白荏苒手中,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低头,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我母亲她,一直都是那般,她很喜欢苒儿。”
白荏苒有些累了,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嗯,我不会介意得的,你不用跟我解释。”
对自己儿子都那般隐忍着爱意,对别人又怎么会热情。
墨韶华眉头皱着,似是在做什么决定。
过了一会,他苦笑了声,对白荏苒道:“我的父亲也不是承德帝。”
“我的父亲是前太子,也就是承德帝的亲哥哥……”
安静的暗道中只有墨韶华低沉的声音。
墨韶华与她讲了他的身世,还有承德帝和他父母之间的恩怨。
当年,承德帝和太子还有舒卿青梅竹马,三人一同长大,关系极好。
后来,太子与舒卿两情相悦,求了先皇赐婚。
承德帝爱慕舒卿,可却隐藏的极好,因爱生恨,却恨的是自己的亲兄弟。
只能怪太子太过于信任他,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中。
那时候,舒卿和太子已经育有一两岁的儿子了。
舒卿想随前太子去了,可是舍不下腹中的孩子,还有那个两岁的儿子。
太子死后,承德帝强行将舒卿囚禁占有了。
没过多少日子,先皇病逝,承德帝登基为帝,将身子已经重了的舒卿秘密囚禁于此。
舒卿用了些办法,让墨韶华“早产”了。
墨韶华生下之后,承德帝将他接回宫,给了当时假孕的淑妃抚养。
他还以对先太子情深义重,孩子无父无母为名,将墨韶华那个未见过面的哥哥接到了身边。
他用两个孩子以及丞相府所有人的性命,牵制着舒卿,不让她求死。
舒卿为了家人苟延残喘,却再也没与承德帝说过一句话。
可不到半年的时间,墨韶华那个原本身体健康的哥哥却夭折了。
不用怀疑,那孩子的死,定然是因为承德帝容不下他。
墨韶华因为父亲不明的原因,承德帝又无法查出真相,便一直活到了至今。
承德帝也曾偷偷与他滴血认亲过。
虽说最后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可他疑心太重,依旧一直对墨韶华的身世猜忌着。
他既希望墨韶华死,又怕错杀,便一直这般想将他宠废。
白荏苒安静的窝在墨韶华的怀中,听着他语气平淡的讲着自己的身世,将脸埋的更深了。
杀夫辱母,还害死了唯一的亲哥哥,他心中该有多恨!
她很心疼墨韶华,特别的心疼,想将他抱在怀中好好宠着,守护他不再受到伤害。
“别担心我,我不伤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世。”
墨韶华低头望向白荏苒,深邃的眸中有种还是害怕的情绪在涌动。
“苒儿,你不要嫌弃我。”
他的语气有些伤心,有种白荏苒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自卑。
白荏苒愣了一会,忽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你在放什么屁,你长这么好看,我怎么会嫌弃你。”
她下手有些重,墨韶华脸上传来痛意,却开怀的笑了起来,“原来,苒儿喜欢的只是我的脸。”
“那不然呢?喜欢你放荡不羁,风流浪荡,还是喜欢你内心黑暗,心思深沉,麻木不仁?肯定是喜欢你的脸呀。”
她说的理所当然,可是眼底却透着暖意,双手抱紧了墨韶华的脖子。
她确实喜欢他的脸,但也喜欢他的放荡不羁,喜欢他的心思深沉,喜欢他看她时温柔的眼神。
“那我可要好好保养我这张迷惑了你的脸。”
墨韶华笑的极其好看,那双深邃的眸中映照着火光,泛着暖意。
在这一瞬间,白荏苒真正的感觉到,他彻底的进入了她的心中。
两人出了暗道,墨韶华关上暗道的门。
他抱着白荏苒,把她放到了窗边的软榻上,温柔在她额头印了个吻,“苒儿累了吧,先躺会,我让人准备些糕点茶水过来。”
白荏苒在软榻上翻身侧躺,手撑着头,对着墨韶华挑眉,“我不喝茶,我喝白水。”
“苒儿不爱喝茶?”
墨韶华弯腰,在她圆润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眼神宠溺的望着她。
白荏苒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一笑,眼底涌出笑意,唇靠在他耳边,低声与他说道:“其实,我们有了孩子。”
墨韶华倏然愣住了,震惊的望向白荏苒的眼睛,想从她眸中看出她是不是在与他玩笑?
她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坦坦荡荡的,还带着几分迷人的笑意。
她脸上的神情告诉他,她不是在逗他玩。
他抱住白荏苒,却小心的避开她的肚子,感觉眼眶有些发烫,心头像是被填满了般,有种难言的饱胀感。
他感动的同时,心中却又生出几分不安来。
日后,他要更加小心呵护他心尖上的人了。
他耳边响起白荏苒调皮的声音,“本来咱俩都离婚了,我想带着孩子跑的,可是我娘身体不好,我也不能丢下她,我又刚开了医馆,还有那良田和宅子,也不是一下子能处理好的,越想越麻烦,索性不跑了。”
当时她不跑还有个原因,就是墨韶华的人,从她离开王府,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她自己跑倒还是有希望的,带着江氏实在是不易。
可她又舍不得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娘。
再说了,她占了原主的身体,不能对人家娘不管不顾吧。
“后来吧,我又想着,要不给孩子找个便宜爹,可良心上又过意不去……嗷~墨韶华,你属狗的!”
白荏苒一脚踹开墨韶华,摸着被他咬的有些疼的耳朵,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给苒儿揉揉。”
他坐到软榻边,温热的手摸上了白荏苒的耳朵,满眼哀怨的看着她,“苒儿还想改嫁,还要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爹。”
“哟,你又是休书,又是让我赶紧滚的,难不成我还要为了你一辈子不嫁人呀?”
白荏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虽然算不得真的风流,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我不计前嫌,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勉强跟你在一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