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不是冤家路窄是什么?
桃子委屈的捂着头,赶紧小跑跟上了白荏苒。
那男子留下的人,正和杨壮一起检查马车。
看到白荏苒过来了,那人对着白荏苒咧嘴笑道:“马车轮子坏了,怕是要进城买个轮子换上了,你们在这等着,俺进城去买,很快就回来。”
那男子身上穿着软甲,具体是哪个部门的白荏苒倒是看不出来。
他身材粗壮,脸上带着胡茬,声音爽朗,口音偏北方,却不粗鲁,看着就是个直爽的性子。
白荏苒看了看马车,车轮已经断掉了,这会马车都翻了,倒在那一片落叶之上。
如今,确实是只有换轮子这一条路可走了。
杨壮被救下后,就把娇娥解下来,这会过去摸着他的鬃毛训斥去了。
白荏苒看了看杨壮,又看了看那男的,对着他笑了笑,“那麻烦公子了。”
“嗐,可别叫俺公子,姑娘叫俺王虎就行,那俺去了,至多一个时辰就赶回来了,姑娘莫着急。”
他说着话就翻身上了马,对着白荏苒露出大白牙笑了笑,一夹马腹,驾马往城里跑去。
白荏苒看着远处的泓南山,计算着要是等王虎回来,再等他修好马车,在赶过去,天黑之前怕是回不了家了。
她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娇娥,对着杨壮和桃子道:“我先骑马过去,你们俩在这等着修马车,马车修好了就直接回家去吧,我晚点自己骑马回家。”
“可是,小姐……”
桃子不放心的皱眉看着白荏苒。
“没事的,放心吧。”
白荏苒把那个男子给的玉佩塞到了桃子手里,“这个东西等会交给王虎,让他转交给他家公子,就说我说的,马车修好了自然是不用赔偿了。”
别人的贴身东西,尤其是个男人的东西,她不想收,收了反而麻烦,而她最不喜欢麻烦事。
她捏了捏桃子的脸颊,走到杨壮身边,牵过了他手中的缰绳,嘱咐杨壮照顾好桃子。
桃子还是不放心,攥着玉佩走到白荏苒身边,皱着张小脸,“小姐,要不我们今日回家,明日再来吧。”
“是呀,不急着这一时。”杨壮也附和桃子,那张硬朗的面上满满的担忧。
白荏苒去马车中把给林风眠买的礼品拿上,翻身上马,对着他们粲然一笑,“来都来了,我走了,不用担心我,晚上我定然会回去。”
说罢,她一夹马腹,驾马离去。
也幸好白家教的东西多,骑马这种事情都有专门授课。
说起来,白家虽然骨子里烂透了,但却一直守着祖上的规矩,对子女的教育从不松懈半分,这也就是白家这么多年不衰败的原因。
她身为白家继承人长大,虽在泥潭中挣扎长大,可那些若是当作历练,何尝不是好事。
白荏苒性子急,计划好的事情,不是万不得已,不喜欢被打乱。
今日她要是不去泓南山,今夜都别想睡好觉了。
骑马比坐车要快些,而且感受着寒风在耳边呼啸,有另一种难言的畅快感。
她顾念着肚子里还有个娃,所以并没有急着赶路。
泓南山下的两间茅庐院中,干枯的葡萄架子下,林风眠面无表情的喝着墨韶华给他带来的酒。
墨韶华坐在他对面,指尖轻轻敲击老旧的木桌子,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林风眠。
“扶风为何突然回了江远?何事这般着急,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
他不便与临渊王府那边联络,这才来找林风眠问一问。
林风眠把杯中酒喝下肚,眉头拧了起来,“临渊王府的私事,但也与殿下有关。”
墨韶华微动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临渊王府的私事,还与我有关,我倒是好奇了。”
林风眠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那双狭长的眸子骤然生出寒意,手腕微动,手中的杯子瞬间化作暗器冲着墨韶华的面门而去。
随着他的动作,冷冽的声音出口,“你倒是好意思问。”
墨韶华在杯子朝他飞来的时候,眸子倏然眯起,手中折扇打开,挡住杯子,手腕翻转,将杯子接到了扇面之上。
林风眠这话说的他很是不解,便问道:“先生何意?”
“何意?殿下当真不知?”
林风眠再度向他出手,墨韶华玉骨扇在手中翻转,见招拆招,望着林风眠的眼底生出几分认真来。
“不知?烦请先生告知。”
墨韶华手中折扇猛然合上,将林风眠的手压在了桌上,林风眠挣扎无果,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
这小子年纪不大,武功超绝,他根本不是对手。
看墨韶华这般这样,可能是当真还不知道他冷落了四年,还害的撞柱子的人,就是他找了十九年的人。
白荏苒,扶风的孪生妹妹,临渊王唯一承认的嫡女。
临渊王一生无正妻,但认定的正妻只有迟雨微,白荏苒和扶风的母亲,定国公夫人迟雨晴的孪生姐姐。
“哼!”
林风眠把手抽回来,脸上神情深沉冰冷,看着墨韶华的眼底带着怨气。
他查清楚白荏苒这些年的生活了。
到十五岁一直过的挺好,却被墨韶华接去宁王府,平白让人欺负了四年,还撞了柱子差点死了。
幸好她没事,不然他该如何像迟雨微交代。
墨韶华凝眉看着他,心里好奇,倒也没有催促。
林风眠收回愤恨的视线,吐出一口浊气,“你可知……”
“师公,师公你在家吗?”
林风眠听到那个如玉珠落入瓷盘的声音,眼底瞬间涌出了喜色,将墨韶华彻底抛在了脑后,赶紧站起来往外走去。
出了葡萄架子,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动了动脸颊的肌肉,收起了眼底的笑意,才面无表情的背着手,淡漠的应了声,“是谁?”
墨韶华听到白荏苒的声音,正待看过去,就看到了林风眠这着急的样子。
他认识林风眠不少年了,林风眠为人性情冷漠,这么多年也未给过他一个笑脸,别说对谁这般在意了。
看到林风眠整理衣衫的时候,墨韶华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他这样,好像见爱人的紧张模样,让墨韶华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忽的,他脑中有个想法闪过,不由的勾起了嘴角。
“我呀,是我,师公在家可太好了,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白荏苒把马拴在外面另一匹马旁边,笑眯眯的快步走进了一人高的篱笆院子。
院子里到处都是晾晒草药的架子,她一时间没有看到被架子挡住的林风眠。
她笑容满面的去寻找林风眠的身影,看到负手站在葡萄架子旁的那抹青衣时,她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
小跑上前,猛的看到了干枯葡萄架子下的墨韶华,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墨韶华眼底含笑,抿着薄唇,似笑非笑的盯着白荏苒,“苒儿这般离不开我,我前脚刚到,你便找来了,真是令我欣喜。”
白荏苒皱起了小脸,特别想仰天长叹。
这不是冤家路窄是什么?
她就是不想见他,才选了今天过来找林风眠的。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阴魂不散的墨韶华竟然比她还先来这。
林风眠看到白荏苒心里很开心,可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来这干什么?”
墨韶华起身走到白荏苒身边,伸出手臂勾住了白荏苒纤细的腰肢,往身边拉了些,几乎与他的身体贴在一起才满意。
他眼神温柔的看了眼白荏苒,对着林风眠勾唇,“我家苒儿胆子小,先生何故对她这般凶,别吓到她。”
077还不死心?
林风眠望了眼墨韶华放在白荏苒腰间的手,眉头皱起,对着没有反抗的白荏苒淡声道:“去那边坐着。”
他说完,率先往葡萄架下去了。
墨韶华与扶风的关系,林风眠对他必当是鼎力相助的。
他一直觉得墨韶华年纪虽轻,心性却远比常人成熟沉稳,而且极其聪慧,有雄才伟略。
可他万般好,也并不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小丫头,实在不忍心看她往火坑里跳。
白荏苒扯开腰上的手,转头瞥了墨韶华一眼,小声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再动手动脚,我剁了你的爪子。”
说完,欢快的提着东西走向了林风眠。
她把东西放到桌上,对着林风眠笑颜如花,“前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随便买了点。”
“师公都不叫了?”
林风眠瞥了眼她买的东西,有些傲娇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垂眸掩盖眼底的暖意。
小丫头,各种好吃的都买了一遍,倒是有心了。
白荏苒听到林风眠的话,眼底的笑意绽开,眉眼弯弯,梨涡涌现,甜的醉人,就差把我来看你有目的写在脸上了。
“前辈,我觉得师徒亲切一点,是吧。”
她给林风眠拿出一块糕点,笑眯眯的递给他,“虽说师公辈分高,可您这么年轻,叫师公把您叫老了,我也没对扶风行拜师礼,不然我直接拜您为师吧?”
见她这般开门见山,直奔目的,站在阳光下的墨韶华眼底涌出了笑意。
小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就觉得她笑的这么甜,肯定来意不纯。
林风眠盯着她手里举着的糕点,放在腿上的手握了握。
他望向满脸希冀的白荏苒,轻哼了声,把糕点接过来,嘴上说着“我最不爱吃这么甜腻的东西。”,手已经把糕点送到了嘴边。
白荏苒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起身走到他身边,跪下将茶递给他,“师父,喝茶,解腻。”
白荏苒就是觊觎他高超另类的医术。
她目标明确,就是来拜师的。
手里这杯茶林风眠若是接了,那她就成功了。
林风眠被“赶鸭子上架”,嘴角却是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
这丫头,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她这架势,他今天要是不答应她拜师,估计午饭都不让他吃了。
林风眠咳了声,嘀咕了句,“这糕点真是腻。”
说着话,就顺手端过白荏苒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白荏苒抬头看向他,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得逞的笑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林风眠受了她的跪拜,放下茶杯,掩下了眼底的笑,对着她说了声,“行了,起来吧。”
“诶,谢谢师父。”
白荏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处的衣服,重新坐到林风眠的对面。
她打量了眼院子,看着林风眠问道:“师父,师兄不在吗?”
她这师父叫的极其顺口,好似已经拜师多年了似的,没有丝毫生疏感。
墨韶华看着他们说了会话,径直走进了一间茅屋,打开了房间后面的窗户,站在窗前看着那遍地如火的枫叶。
“他不住这。”林风眠喝着茶,随口回了句。
“哦,这样呀。”
白荏苒的视线望向墨韶华,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墨韶华站在窗前负手而立,身姿修长笔挺,背影萧瑟,融入了这瑟瑟秋色,清冷的好似那高岭之花,透出孤寂疏离之感。
白荏苒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这种感觉,总觉得这一刻,好似看到了墨韶华不为人知的一面。
林风眠发现了白荏苒的视线,心里叹了声,嘴上说着,“还不死心?”
“啊?”
“哦!”
“没有。”
白荏苒收回视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离都离了,还有什么不死心的,死心了才离的。”
墨韶华与扶风相熟,自然跟扶风师父也是熟悉的,他们知道她曾经和墨韶华的关系也不奇怪。
林风眠转头看了眼墨韶华,眉头拧了起来,“他……”
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跟白荏苒说过多关于墨韶华的事情。
他身上所背负的太多了,是个很优秀的人,却不是个良人。
“他怎么了?”
林风眠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引起了白荏苒的好奇心。
“没事。”
林风眠站起身,“我去挖些要用的草药,你先到处看看。”
说罢,他拿起挖草药的铲子,提着背篓就出了篱笆院。
白荏苒本想跟他去的,但是折腾一早上了,这会累的根本不想动。
林风眠走后,她就趴到了小桌上休息。
视线不自觉的望向房中的墨韶华,看着他孤寂的背影,白荏苒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柔和,嘴角也勾出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冰冷的身体变得温暖,随后身体好似腾空了般。
她倏地睁开双眼,便看到墨韶华镌刻般的下巴。
墨韶华抱着白荏苒进了房间,走到床边,低头看向怀中的白荏苒。
在感觉到墨韶华低头看来时,白荏苒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赶紧的闭上了眼睛。
墨韶华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到床上,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将碎发撩到一边。
他坐在床边望着白荏苒绝美的容颜,眼底是腻人的温柔。
白荏苒对他抵触,他自然是知晓的,所以,他必须要用让她逃不开的方式,让她只能留在他身边。
对于对白荏苒的感情来的莫名,却也莫名的汹涌,确定自己内心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非她不可了。
而她,这辈子也别想逃离他身边了,注定只能是他墨韶华的女人了。
小丫头每日素面朝天,却美的令人移不开眼睛,可她自己好像从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更是让人觉得有趣。
白荏苒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她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心跳也不受控的狂跳起来。
她正想着怎么睁眼才能显得自然些,额间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感,然后是眼睛,脸颊,鼻尖……
墨韶华在偷亲她,还亲的这么……满含爱意。
“砰砰砰砰……”
白荏苒的身体骤然绷紧,感觉心脏好似要跳出胸腔一般,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感受鼻尖温暖柔软的触感,不知道他下一个吻会不会落在唇上。
隐隐有些期待,等待的时间极其的煎熬,仅仅只有几秒钟,她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怎么不动了?
她要不要睁眼,然后一脚把他踹出去?
078到底怎么了?
她内心挣扎了半晌,也没等到墨韶华的吻落在唇上。
心里说不上失落,但总有种缺点什么的感觉。
墨韶华早已看出她装睡了,担心吻了她又惹恼了她,便没有这么安静温馨的时刻了。
他微凉的指腹放到她诱人的唇瓣上轻轻摩挲,喉结上下滚动,却没有吻下去。
他想看看,小丫头能装到什么时候。
没有等到他的问落在唇上,白荏苒心里失落了一下。
她觉得那种感觉应该是失落,但不想承认她期待墨韶华的吻。
她身体还是觉得乏,稳定了会心情,便又有些犯困了,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墨韶华坐在床边,将她外面的手放在腿上,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安静的看着她。
在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他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
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印了个吻。
小丫头竟这般信任他,在他还在床边的时候,都能不设防的睡着,当真是觉得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吗?
她的信任,到底还是让他觉得开心的。
只是,他没想到,她临渊王的女儿。
倘若她的身世被公开,娶她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所以,要尽早把她拐回王府。
他望着白荏苒的眼底透出腻人温柔,看着她如玉的小脸,心中生出将她揉进身体的,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冲动。
他及时止住了自己冲动的心思,把她的被子又往上拉了些,隐忍的叹息了声,起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墨韶华在葡萄架下坐了会,林风眠提着草药回来了。
见只有墨韶华在,他把竹筐放到水缸边,问道:“小丫头呢?”
墨韶华手肘撑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桌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俊美眉间缠着些许凝重,“睡着了。”
“睡着了?”
林风眠语气带着疑惑,洗了洗手,在旁边的毛巾上擦干,就往屋里走去。
墨韶华起身跟上去,在门前拦住了他,压低声音,“真的睡了,先生不信我?我已经知晓她是临渊王之女,不会对她不利的,况且,她是我心爱之人。”
林风眠侧眸看了他一眼,眉头皱起,也压低了声音,“我只是觉得这会就睡了,许是身子不适,去看看。”
听到林风眠的解释,墨韶华这才收回担着他的手臂,“别吵醒她。”
林风眠放轻动作推开房门,走到床边蹲下,将冰凉的手在唇边哈气暖了暖,才掀开被子一角,找到白荏苒的手腕,将指腹放了上去。
林风眠垂眸诊着脉,眼帘倏地抬起,满眼的不敢置信,神情怪异的望了眼墨韶华。
墨韶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以为白荏苒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心脏陡然一紧,蹙眉小声问道:“如何?可有问题?”
林风眠将手收回,拉着被子把白荏苒盖好,站起来,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墨韶华看了看白荏苒,跟了出去。
从房间出来后,林风眠坐在葡萄架下,盯着白荏苒买来的礼品看着,可是眼神却空洞,思绪已经飘向了远处。
当年,他的小师妹也是这般,独自孕育着腹中的孩子。
可是,最后却落得个香消玉殒的后果。
他心里有些怕。
墨韶华见他这般神情,担忧的追问:“可是苒儿有何不对?”
林风眠抬头看向墨韶华,阳光透过干枯葡萄架,落在他的看上,他眸色晦暗不明,复杂到了极致。
“到底怎么了?”
墨韶华当真是急了。
林风眠看出他对白荏苒确实有几分情,只是自古帝王家无情。
他的情,给她带来的是好是坏很难说。
而且,他诊出白荏苒腹中胎儿也不过一个多月。
个把月前,墨韶华和白荏苒已经和离。
两人都要和离了,为何还同房?
林风眠觉得墨韶华与白荏苒的感情很是复杂,并非像白荏苒说的那般死心了。
看墨韶华这样子,他应该是不知道孩子的存在的。
丫头既然没让他知道,定然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林风眠想了许多,对着墨韶华摇了摇头,“她的身体无碍,只是最近没睡好。”
“那先生为何这个样子?”墨韶华心中疑惑依旧未解。
林风眠倒了杯茶喝了口,眉头舒展开来,恢复了他惯有的没有表情的样子,“我只是看着她,想起了她娘。”
林风眠与扶风娘的过往纠葛墨韶华不清楚,但知道林风眠因为她终身未娶,心中便也理解了他刚才的神情。
刚才林风眠把完脉的样子,着实是吓到他了。
他还以为,白荏苒身体出了林风眠都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你与丫头和离有月余了吧?我听闻你对她并无感情,只将她关在王府中,任人欺辱从不过问,方才,为何又说她是你心爱之人?”
林风眠的视线锐利,盯着墨韶华的眼睛,好似要看到他的心里。
对此,墨韶华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林风眠说的都是事实。
之前,他对白荏苒确实没有半分感情,但从那晚她醒来,后来出现在他寝殿,他开始关注了她,逐渐对她产生了好奇,又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爱上她实非他刻意,情难自已,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
见墨韶华不语,林风眠眼神凌厉,语气冰冷告戒,“之前我没找到她便罢了,望你日后莫要再伤她。”
没有护住她的母亲,以后的日子,他定会用自己的命去守护她。
墨韶华眸色深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尖,才缓缓道:“我为帝,她为后,我若败了,也定会保证她的安全,安排好她的退路。”
“我说的是你莫伤她。”林风眠眉头皱起,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他看的出白荏苒对墨韶华是有感情的,可他对墨韶华不是很放心。
墨韶华心思深沉,背负血海深仇,筹谋多年,感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怕白荏苒倾心与他,最终会遍体鳞伤。
墨韶华轻笑一声,“我不会伤她。”
他没有做过多的保证,站起身,回了白荏苒睡觉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白荏苒睡的昏昏沉沉的,一直深陷梦中。
梦中,一个女人站在遍地火红的枫叶中,女人美得耀眼,她对着白荏苒巧笑嫣然。
白荏苒梦中的自己是个小奶娃娃,她兴奋的跑过去抱住了女人的腿,仰着天真的小脸喊妈妈。
那个女人低头看着她,对着她温柔的笑着,笑着笑着,忽的化成一滩血水,融入了那满地的血色枫叶中。
小小的白荏苒在枫树林中狂奔,哭喊着找妈妈,绊倒了又爬起来,摔的遍体鳞伤,满身鲜血。
这时,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子走来,指着她大骂她是个祸害,是她害死了妈妈,该死的是她,一步步的走向她,表情狰狞凶狠,让她去死。
白荏苒深陷梦魇中,恐惧的身体不断颤抖,皱着眉低低的呜咽。
梦中,她伸手想要抱住男人的腿,却被男人一脚踢开。
她满头的汗,猛然惊醒,看到急忙过来坐下的墨韶华。
她心头惊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猛的坐起来抱住了墨韶华,沙哑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不安,“别动,让我抱一会。”
说着话的时候,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墨韶华月色华服肩头,渗入布料中消失不见。
白荏苒贪恋着墨韶华的温暖,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惊慌痛苦的心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墨韶华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到极致,“可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
他的声音好似带着神奇的力量,让白荏苒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白荏苒深吸了口气,偷偷把眼泪蹭到他的肩头,推开他,坏笑着又躺了回去,“是呀,做噩梦了,梦到被不要脸的狗给啃了。”
此时看到她露出笑容,墨韶华只觉得心疼。
明明她的眼底那么的悲伤,还要强颜欢笑。
她与他何其像。
他不忍看白荏苒这个样子,令他心里发闷。
他突然倾身,双手放在白荏苒身侧,俊美无俦的脸靠近她的脸,距离仅有一寸,呼吸都喷在了她的脸上。
墨韶华嘴角带笑,那双眼睛好似会勾人般,声音低沉的蛊惑白荏苒,“梦到不要脸的狗啃了你哪里了?我看看可有受伤?”
他垂下那双勾人的狐狸眸子,望向了白荏苒粉嫩紧抿的唇,声音低沉惑人,“是这里吗?”
079同棺同椁,并肩而眠
白荏苒被他迷的有些心慌,没出息的吞咽了口口水,咬了咬唇,眼神痴迷的望着墨韶华的脸,不自觉的出口,“你真像只狐狸精。”
每次跟墨韶华单独在一起,墨韶华稍微撩拨她一下,她就不受控制的会被迷惑。
看着墨韶华俊美的脸,听着他低沉迷人的声音,感受他温柔的温度,她坚定地内心会不断地松懈,动摇,几乎土崩瓦解彻底沦陷。
每一次,都是她超强的自制力,战胜了她的那颗差点被妖精迷惑的心。
可她,好像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他的亲近了。
甚是有些贪恋他的温暖。
听到白荏苒的话,墨韶华唇角勾起更加迷人的笑。
他又靠近了她一些,唇瓣几乎贴到她的耳朵上,用迷人的声音问她,“那你可动心了?”
温热的唇瓣落在白荏苒的耳边,她心里有根弦“嘣”的一声,断了。
她身侧的手握紧,再握紧。
克制不住了!
她忽的一手搂住了墨韶华的腰,另一只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是个普通的女人,被美色迷惑了很正常吧!
是吧?
是吧?
是的吧?
墨韶华接收到信号,将头抬了起来,眉眼含笑的望着她纠结挣扎的眼睛,“我……”
白荏苒扣住他的头,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翻身将这只狐狸精压在身下,反守为攻,低头吻了上去。
我什么我?
先亲了再说!
小野猫看着很野,其实根本不会,墨韶华也不敢太过于主动,怕吓到小野猫,只能不动声色的引导。
他虽也是第一次,但男人嘛,对这种事情总是天生敏感,无师自通的。
白荏苒气势汹汹的亲别人,亲的自己憋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憋红了脸,推开墨韶华,没出息的下床跑了。
跑到门口时,还留了句很渣的话给墨韶华,“是你勾引我的,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墨韶华躺在床上,视线追逐着她的身影,抬手扶额,宠溺苦笑。
他已经沦落到要靠美色去迷惑人了。
不过,有用便好了。
小丫头,明明已经对他动心了,却还下不定决心接受他。
看来,他还需加把火。
白荏苒红着张小脸,嘴角带着羞涩又得意的笑,边走边绕着手腕的袖带。
她漫步目的随便转悠,不知不觉跑到茅屋后面的枫树林。
看到满地的火红,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望着那遍地刺目的红的,心头抽痛了一下。
她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
以前她经常会做那个梦,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又梦到那个场景。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又做那个梦。
那个把生命都给了她的女人,最爱这漫山如火的枫叶。
她的坟周围种满了枫树,每到秋日,远远望去漫山遍野如血般刺眼。
那些枫树,是那个深爱她的男人为她栽下的。
那个男人从来都不允许白荏苒去那边。
白荏苒想去看那个从未见过的妈妈,也只能趁着没人时偷偷去。
不然被发现的话,免不得一顿打骂,还有可能被关起来饿上两天。
白荏苒蹲到地上,把地上的枫叶扒拉到一起,堆在了一起,远看倒是挺像一座孤坟的。
墨韶华找过来时,就看到她盯着一堆枯叶发呆,安静的不像她。
他走上前,从她身后抱住她,用脸蹭着她的脖子,低声问道:“喜欢?”
没头没脑的问题,白荏苒竟然猜出来他问的是什么了。
她拉开腰上的手,抬了下肩膀,把他的脸顶开,转头对着他挑眉笑道:“喜欢,我死后希望埋在遍地枫叶的地方,不至于颜色太单调,显得太孤单凄凉。”
她虽然笑着,可眼底是墨韶华看不懂的悲伤,令他的觉得心痛。
他很想将她抱进怀中,与她说,在他面前,不必伪装坚强,想哭便哭,想闹便闹。
可既然她不想表露,他便顺了她的意。
他拉住白荏苒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笑的风流倜傥,“你死后要跟我葬在一起,我们同棺同椁,并肩而眠,不会孤单凄凉的,只是在我们的陵寝上种满枫树,容易被盗墓贼盯上。”
墨韶华那句死后跟他葬在一起同棺同椁并肩而眠,触动了白荏苒心里的某根线。
她抿了抿唇,脸色变得有些认真了。
她正与墨韶华四目相对,空气中忽然飘来了阵阵肉香。
白荏苒嗅了嗅,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亮了起来,“鸡汤!”
她早上就没吃几口,这会时间不早了,确实该吃午饭了。
她又嗅了嗅,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偷偷的看了眼墨韶华,心里有些紧张。
这鸡汤中加了几味药材,都是保胎补气养血的。
不会吧,那帅老头怎么知道她有了身孕?
他知道了,墨韶华不会也知道了吧?
“都在这干什么?吃饭了。”
白荏苒心里正嘀咕着,林风眠不耐的声音,惊醒了胡思乱想的她。
她快步走向林风眠,着急的拉着他往前走,把墨韶华落在后面,想找机会问问他,有没有跟墨韶华泄露她怀孕的事。
墨韶华正待跟上去,皓月从暗处走出来,对着他行了个礼,“主子。”
墨韶华望向他,凝眸问道:“何事?”
“今日过来时,我发现有人跟踪,追寻过去过了两招,发现是十殿下的人。”
“嗯,本王知道了,他的人可伤,不可杀。”
墨韶华眉头微蹙,见皓月未准备离开,望向他,“说便是了。”
之前墨韶华交代过,不必监视白荏苒的行动,皓月觉得今日的事需要说一下,所以才犹豫了一下。
他颔首,将今天白荏苒马受惊,和遇到镇国公世子宁致远,宁致远硬塞给白荏苒玉玦的事情全盘说了。
听到镇国公世子给白荏苒玉玦时,墨韶华眉头蹙了起来。
镇国公世子嫡幼子宁致远,有教养,懂礼数,聪慧过人。
他虽年纪不大,但却身居要职,是京都城自家公子哥中的翘楚。
家世好,长得好,有能力就罢了,偏偏还没有世家公子的丝毫傲气。
墨韶华一直很看好他,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希望他给白荏苒玉玦,只是因为赔偿马车,而不是有别的什么心思。
他对着皓月抬了抬手,转身背着手往前院走去。
白荏苒见墨韶华没有跟上来,拉着林风眠,压低声音问道:“师父,我,这个,孩子的事情,你没跟宁王说吧?”
080鬼才伤心
林风眠瞥了她一眼,进了院子,“我又不是长舌妇,但你得想清楚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说完,直接进了旁边的小厨房。
无论白荏苒做什么选择,他都会尽全力去保护她的。
白荏苒紧跟其后,往外看了眼,见墨韶华还没有跟上来,才说话,“我在想着呢,我这不是在考察孩子爹行不行吗?您千万别跟他说,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对于墨韶华这个人,她确实是心动了,但理智也还在,她还需要去确认墨韶华适不适合做老公,有没有资格做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林风眠盛了碗饭放到白荏苒手里,皱眉看着她,“知道了,端去桌上。”
“你别跟他说哈。”
白荏苒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才端着饭出去。
墨韶华进院子,就听到白荏最后说的那句话。
白荏苒抬头看到站在院门旁的他,吓了一跳。
她瞪了墨韶华一眼,“干嘛站那吓人。”
真的是,吓得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讨厌!
墨韶华笑着走近她,接过她手里的饭,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什么不能跟他说?这个他是我?”
小丫头,定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被他吓他一跳的。
白荏苒拍开他的手,抿着唇,对他神秘一笑,“对呀,我跟师父说,一会我要在你的饭里下点毒,让他别跟你说,毒死你个狐狸精。”
听到她叫他狐狸精,墨韶华宠溺的笑了起来。
他低下头,唇靠在白荏苒耳边,低笑道:“毒死我,苒儿可就要伤心了。”
听着他笃定的话,白荏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鬼才伤心。”
“在这杵着干什么,不吃饭去。”
林风眠端着两碗饭出来,面无表情的瞥了两人一眼,走到了葡萄架子下,把饭放到了桌上,掀开了用盘子盖着的鸡汤,还有两个家常小炒。
白荏苒闻到菜香,没有再理会墨韶华,赶紧跑过去,坐到桌边,给林风眠递了双筷子。
“哇,菜好香,师父太厉害了,医术那么好,菜竟然也做的这么好。”
白荏苒坐下,对着林风眠狂飘彩虹屁。
林风眠很是受用,给她夹了块大鸡腿,“吃吧。”
墨韶华听着白荏苒的话,低头望了眼桌上的菜,端着碗坐到了白荏苒的右手边,默默的自己拿起了筷子。
白荏苒等着林风眠吃了,才开始动筷子。
她是真的饿了,而且林风眠做的菜清淡可口,药膳鸡汤香味浓,却不带一丝腥气,特别好喝。
墨韶华看到汤碗里的另一个鸡腿,准备夹给白荏苒,筷子伸下去时,与林风眠的筷子相遇了。
他抿了抿唇,手中筷子在汤碗翻转一圈,将鸡腿抢了过来,放到了白荏苒的碗里。
“多吃点。”
每次看到白荏苒吃的香,他就觉得有种幸福感,心里好似被填的满满的。
这种感觉,是他以往从未有过的。
林风眠看了眼白荏苒碗里的鸡腿,垂眸继续吃饭。
倘若墨韶华身份没那么复杂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良人。
只可惜了,他不仅仅是生在帝王家那么简单。
吃了午饭,上午睡了会的白荏苒,感觉又想犯迷糊了。
她收拾碗筷准备洗,被林风眠抢着收走了。
她坐在桌边直打哈欠,墨韶华有些担忧,“上午才睡了,这是又困了?”
小丫头这也太能睡了,若不是林风眠说她身体无碍,他当真要以为她身体出了问题了。
白荏苒赶紧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累了想打个哈欠。”
她怕自己坐着又想睡觉,赶紧找林风眠聊了会医术方面的疑惑。
林风眠洗了碗,陪着她聊了会,进了自己的房间,给白荏苒拿了几本医书出来。
他把医书放到白荏苒的面前的桌上,盯着医术的眼睛有些复杂,“这是我和一位故人整理出来的,你且先拿去看,看完了要记得归还。”
他与迟雨微一人钻研医术,一人钻研毒术,他们一起研究各种毒药的解法,共同撰写了一本书。
其中剩下几本,都是他自己后来写的,大多都是与毒有关。
毒有时候并不全是用来害人的,善用的话,也是可以成为救人的良药。
他倒是没有想到,小丫头丢了这么多年,竟然医术也这般了得。
他想着,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如今,他便将她娘和他毕生所研究的都传给她,也算是让她继承了她的医术。
“我肯定当宝贝一样爱护着,看完后,好好的给您还回来。”
白荏苒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其中一本。
书内字迹娟秀,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子洒脱,看着像是个女子的字。
白荏苒看书时,墨韶华骑马出去了,但是没说出去干什么。
白荏苒没有问,林风眠便也没有说。
书里面的记载很清楚,白荏苒的医术本就不错,悟性又高,书面意思都能看懂,只是还需要去实践。
她坐在葡萄架子下看了许久的书,手脚都冻得麻了。
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已经西斜,她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望向那边捣鼓草药的林风眠,正要与他道别,院外传来了马蹄声。
墨韶华翻身下马,走到白荏苒的身边,极其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好冷,苒儿快帮我暖暖手。”
他一路骑马狂奔,手确实冻得冰冷。
只是,小丫头的手怎么比他的还冷?
白荏苒看着他眼底的笑,反手把他的手握在了手中,两只手给他揉搓着,放在唇边哈着气。
她没有问墨韶华去干什么了,总会不会是去玩的。
冰冷的手传来温暖的感觉,墨韶华眼底笑意放大。
他看着时辰不早了,望着整理草药的林风眠,道:“师父,天不早了,我带着苒儿回去了,你不是要用我的马吗?我把马放着,与苒儿共乘一匹回去。”
林风眠转头,应了一声,“殿下慢走。”
他什么时候要用马了,想与小丫头共乘一匹马,什么鬼话都说。
白荏苒松开墨韶华的手,转身过去把林风眠给她书整理好,抱紧在了怀中。
081心眼多的很
她拿着书回来,对着墨韶华挑唇笑了笑,“那就麻烦殿下驾马了。”
墨韶华的马要留给林风眠,她也不能把他丢了,带着便带着吧。
“师父,我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您想我了,就去城里看我。”
白荏苒抱着书,乖巧的对着林风眠鞠躬道别,跟学生下课拜别老师似的。
林风眠对着她点了点头,“嗯,去吧。”
墨韶华与林风眠对视一眼,林风眠微不可查的对着他点了下头。
墨韶华收回视线,搂住白荏苒的肩,带着她往外走去。
走到娇娥身边时,他将身上灰蓝色披风脱下,披在了白荏苒的肩头。
白荏苒正要说不用,身体便被他抱起上了马,接着便被翻身上马的墨韶华搂在了怀中,他箍紧她的腰身,她的背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白荏苒没有挣扎,对着林风眠挥了挥手,笑着道了别。
墨韶华驾马掉头离开,白荏苒放松身体,倚靠在了墨韶华结实的胸膛。
她都主动亲了,靠一下又怎么样,而且,她想要亲近他,感受到他的气息,她觉得心安。
墨韶华将她护在怀中,垂眸看着她浓密黑亮的秀发,寒风吹起她一缕长发,他伸手接住,轻柔的放回去,将她的头发也护在身前。
往日的白荏苒在墨韶华面前,好似伸着利爪的小野猫,这会却像个犯懒的小奶猫,乖巧的墨韶华有些不适应。
他将速度慢下来,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刻,希望这条路永不到头,能与她相伴到老。
“你今天这么折腾,伤口还好吧。”
白荏苒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墨韶华眼底涌出了笑意,“伤口无事,苒儿若是不放心,回去帮我换药吧。”
他的那点伤口,根本无甚大碍。
他低下头,温热呼吸喷在她耳边,语气中的喜色毫不掩饰,“苒儿是在担心我?”
白荏苒痒的缩了缩脖子,“算是吧。”
她确实是在关心墨韶华,倒也不需要掩饰。
转扭过头看向墨韶华,她凝眉,神色认真的问道:“你是想要皇位吗?”
她生出了亲近墨韶华的心思,心里便已经开始不安了。
她需要去了解,墨韶华只是为了自保和保护想保护的人,还是要去争夺那拥有掌管天下杀生大权的无上权力。
墨韶华沉默了片刻,搂着她手收紧了些。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白荏苒垂眸没再说话。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提及感情,无论亲情还是爱情。
墨韶华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几乎要将她揉进怀中。
“我与你保证过,会护你安全。”
白荏苒没有说话,任由他抱着,靠在他胸膛闭着眼睛休息。
她不是怕什么危险,她怕的是自己自作多情,墨韶华对她只是一时兴起,利用完便抛弃。
若是那样,她定然会跟他鱼死网破,自己活不活的不说,弄死他是肯定要的。
她心里住着一个恶魔,她一直把它关押着,它恶毒,嗜血,残忍,不安,有将一切都毁灭的欲望。
感情就是放出它的钥匙,所以,她轻易不敢动情。
不当真,不当真,不当真就啥事没有。
不能当真呀!
她给自己洗了洗脑,烦乱的心情终于稳定了下来。
日落西山前,墨韶华在城外换乘了辆不起眼的马车。
他抱着睡着了的白荏苒,直接上了马车,让人骑着马去了白荏苒的家中,告知江氏,白荏苒今日在云舒家住下了。
马车晃晃悠悠,白荏苒在墨韶华怀中醒来。
她转头看向墨韶华的脸,唇瓣擦过他的下巴,墨韶华愣了一瞬,放下手中的书,垂眸对着她温柔勾唇,“苒儿醒了,你这般能睡,我觉得不太对,便带你回府里,找御医给你把把脉。”
白荏苒猛的从他怀中坐起来,方才还迷糊的眸子瞬间清亮,“不用,我就是昨晚没睡好,送我回家,我回家有事。”
她掀开车窗,看到外面宽阔的道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都要到宁王府了。
她转头看向墨韶华,皱着眉道:“我不在你这住,有损我的名节。”
开什么玩笑,让御医给她把脉,那她不就露馅了吗?
在她没有做好决定前,这个孩子万不能让墨韶华知道的。
墨韶华慵懒的靠在车厢上,手中拿着书放在还有着余温的腿上,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我早已派人去了你家告知你娘,你今晚住在云舒家中,你现在回去,如何与她解释?关于名节,你便放心就是了,不会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住,况且,你本就是我的王妃,回家住而已。”
白荏苒鼓着腮帮子,那双大眼睛瞪着他,似是要在他脸上瞪出两个洞来。
狗男人,心眼多的很。
也怪她,总是犯困的不行,靠在他怀中觉得舒服就睡着了。
墨韶华说的不错,江氏知道她在云舒那住了,这会回去确实也不太好说。
“我的娇娥呢?”
白荏苒忽的想起自己的马。
“娇娥?”墨韶华不解。
白荏苒解释,“就是我的马。”
墨韶华听到一匹膘肥体壮的马叫娇娥,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让人把它送回去了。”
白荏苒靠在车厢上看着他,“我想回家。”
墨韶华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我不送。”
她住的距离他实在是有些远,他想今晚能看到她,明日一早依旧能看到她。
尤其是那边还有个惦记她的白子旭。
白荏苒皱起了眉,“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身体没事,不要用御医来给我把脉,侮辱我的医术。”
白荏苒没有去接墨韶华手里的茶,她就将茶端回去,自己抿了一口,“好,不看御医。”
白荏苒转头看向车外,咬着唇内软肉。
她其实已经决定不走了,只是跟墨韶华讨价还价。
这会天都暗下来了,要走一个多时辰才能到城南,她走回去都半夜了。
这个时代也没有电话,她已经很累的,肯定不会走那么远的夜路回去。
马车绕到后门,墨韶华先下了马车,伸手去接白荏苒的手。
白荏苒倒也没有矫情,将手放到了他温暖的手中,踩着马凳下了车。
看到墨韶华走的后门,她倒是也没觉得疑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与他一起走了进去。
墨韶华行事小心谨慎,他自然是有他的安排和道理。
这会天已经黑了,墨韶华先命人准备了吃的放在他的寝殿,带着白荏苒回去先吃饭。
小丫头能吃能睡的,中午吃的早,这会必然是饿了。
白荏苒虽说睡的不少,可是身体还是疲乏的很,没有什么精力去折腾。
走到墨韶华的寝殿外,她看到了抱着胸靠在柱子上的云舒,拍了拍她的肩,跟她打了招呼。
“发什么呆?”
082本王不够吸引你了?
“在想男人。”
云舒看到她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对着她笑着挑了挑眉,狐狸眼微挑,笑的魅惑了白荏苒的心。
她长相魅惑,虽一身黑色劲装,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的风情,更显出她几分神秘,似是那暗夜的魅。
听着云舒直白的话,白荏苒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她挑了挑眉,“想那个傻男人?”
云舒给她身旁的墨韶华行了礼,才回白荏苒的话,“不是,别的男人。”
墨韶华看着她们说话,温柔的给白荏苒拉了拉披风,满眼柔情与她道:“外头风大,早些进去吃饭,我还有些事,先进去。”
白荏苒看了眼拉着披风的手,抬眸对着他挑唇笑着,“好。”
墨韶华如玉的手指扫过她的唇瓣,薄唇紧抿,转身往寝殿走去。
见他进了寝殿,云舒那双狐狸眼暧昧的看着白荏苒,“这么快就沦陷了?我家主子果然魅力不一般。”
京都多少女子一见宁王便再也无法忘怀的。
因此,京都还流传过一句话,“风流雅韵八殿下,一见误终身。”
白荏苒没有回她的话,琥珀色的眸子却望着殿门方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荏苒看不透墨韶华,总觉得风流,温润,放荡不羁,甚至连她猜测的心思深沉都是表象。
初见他那时他的样子,像极了渣男,她都觉得那才是他的本性。
可相处下来,她发现,那只是他想让外人看到的。
但也许,现在的他,也是他想要让她看到的样子。
他神秘的让她觉得好似在看一团迷雾,需要冒着危险进入有毒的迷雾中,才能彻底看到他真实的样子。
她对墨韶华产生了好奇。
“他,没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以对叫花子表露怜悯,也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任由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也许是神,也许是魔。”
云舒怕说多了白荏苒害怕,对着她笑了笑,“其实是什么人不重要,哪怕他是魔,可从未伤过我们,在我们心里,他便是神。”
云舒的话好似给了白荏苒当头一棒,让她的心瞬间清明。
她对着云舒露出甜灿的笑,“你说的对,我进去了,饿了。”
……
墨韶华回寝殿,就唤了日晷,询问了一下皇帝对三皇子的惩罚。
日晷将宫里的消息事无巨细的禀报。
皇帝对三皇子派人刺杀墨韶华的事情,明面很是震怒,对三皇子禁足了三年,收回他手中所有的权利,彻底封锁逸王府。
他表现的极其愤怒痛心,却只字未提逸王囤积兵器的事情,并示意温云起隐瞒此事。
墨韶华指尖轻轻敲击案几,眉眼间神色又暗了几分。
他这个“父皇”最是要面子,必然不会让人知道逸王想谋反的事情。
逸王牵扯的势力不少,朝堂必然要经历一场大的变动。
这次朝堂变动后,那些站错队的权臣,便该好好考虑自己的选择了。
“保住他的命,本王有用。”
白荏苒走到殿门前,就听到墨韶华跟日晷说的这句话。
她可以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偷听了的,但是她没这么做。
她笑眯眯的走到墨韶华身前,垂眸看着他,“我饿了,晚饭还没好吗?”
墨韶华抬手,日晷颔首转身离开。
殿中灯光早已燃起,墨韶华抬眸望向白荏苒带笑的小脸,心里的一片地方瞬间软了下来。
她起身走到白荏苒身边,将她温暖的手握在温暖的掌心,满眼温柔,“在外面候着了,我这就让她们进来。”
他唤了小兰,让外面等候的下人把桌椅饭菜都送进来。
白荏苒反抗不了就享受,任由墨韶华牵着他走到桌边坐下。
这才是初冬,殿中已经点起了金丝碳,很快,暖意就让白荏苒冰冷的手脚暖了过来。
墨韶华吃饭特别的优雅,极少言语,安静到几乎没有声音,这倒是让白荏苒有那么点拘束了。
不过也只是有点,她依旧吃的香,墨韶华给她夹的菜,她全部照单全收的入了腹。
差不多吃饱的时候,白荏苒忽的感觉一阵反胃,她赶紧喝了两口汤,把那股子想吐的冲动压下去了。
墨韶华发现她神色不对,放下手中的银筷,温声问道:“怎么?可是噎着了?”
“嗯。”
白荏苒点了点头,也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今晚我住哪?别让我给你守夜,不然我连夜回家去。”
墨韶华低笑了声,“放心,你今夜住芳华楼。”
他拉住白荏苒的手,那双深邃眸子看着她,缠着期待,“苒儿帮我换药,好吗?”
他语气温软,像跟羽毛划过白荏苒的心,令她的心头发痒,连带着心跳也有些不对劲。
她勾起一侧唇角,伸手挑起墨韶华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你不勾引我会死?”
墨韶华嘴角捻笑,点头,“没有你会死。”
白荏苒心里的弦绷紧,咬碎了银牙。
这家伙,好似克她,每句话都往她心里钻,让她好似进入流沙中,缓缓的陷下去,最终尸骨无存。
白荏苒在他的花言巧语里挣扎半晌,忽的想起林风眠给她的那些医术。
她猛的把手从墨韶华下巴上收回,有些急的问道:“我的医书呢?”
墨韶华指了指那边的金丝楠木案几,“在那,我知道你宝贝,一直给你护着。”
看到医书,白荏苒松了口气,对着他挑了挑眉,“看在你保护了它们的份上,我就帮你换药吧。”
“好,现在便换吧。”
墨韶华命人将药物找出,吩咐所有人都出去,拉着白荏苒去了寝殿里间。
外面下人撤掉了餐桌,全部退出去关上了殿门。
殿中又只剩下墨韶华和白荏苒了。
白荏苒看着张开手臂,等着她伺候解开腰带的墨韶华,站在旁边,嘴角带笑看着他,“王爷这是衣服都不能脱了?”
墨韶华嘴角高挑,眼眸黑沉看着她,“我想让苒儿帮我。”
“不帮,自己脱。”
白荏苒径自走到床头药箱那,查看药箱的药物,寻找一会要用的药。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白荏苒低着头偷笑着。
这自己不也脱得挺好!
男人不能惯,惯坏了以后不得了。
她找到伤药膏,转过身去,入目便是身着丝绸纯白里衣,露着胸膛的墨韶华。
房中烛光闪烁,墨韶华的肌肤莹白如玉,肌肉均匀,线条绝美,又力量感十足。
这身材,这皮肤,像极了最完美的艺术品,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白荏苒很没出息的吞咽了口口水。
这男人,狐狸精本精吧。
墨韶华看都是她痴迷的眼神,嘴角浮现得逞的笑,走近她一步,拉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苒儿的手好冷,放着暖暖。”
白荏苒玉指在他胸膛走动,顺着他胸肌的轮廓,滑到结实平坦的腹肌。
“噼啪”烛火突然炸开,白荏苒的手猛的停下,苦恼的皱起了眉。
她,这自控力可不行呀。
正准备收回手,墨韶华猛然抓住她的手腕,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我是苒儿的,苒儿做什么都可以。”
白荏苒抬头,看着他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让她脑中闪出了一个想法。
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会像谁?
墨韶华见白荏苒走神了,忽的搂住她的腰,将她抱紧在了怀中,眼底是白荏苒从未见过的神情。
“本王不够吸引你了?”
他眉眼带笑,却不是以往温和的笑,这笑容带着强势的侵略感。
白荏苒愣了一下,再回神时,他眉眼中又是常见的温和了。
墨韶华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抱在怀中,胸腔随着说出的话震动,“苒儿,爱我好不好?”
083王爷喜欢孩子吗?
白荏苒的小脸贴在他胸膛,听着他震动的胸腔,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笑意。
她喜欢墨韶华的怀抱,很舒适,让她空荡荡的心脏有片刻的安宁。
虽说她不知道对别人的怀抱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对墨韶华是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与她抱着江氏时的感觉不同。
她如玉的手指放在墨韶华的腰间,轻轻捏着他腰间的软肉。
感受到墨韶华身体僵了一下,她眼底笑意放大,“我想看看真实的你。”
她好奇,他面具下,是个什么样子?
墨韶华低头,用脸蹭了蹭她的耳朵,低低的笑了声,“我怕吓到你。”
“我不怕。”
白荏苒搂住他的腰,把脸从他胸膛抬起,侧眸望向他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缠着期待和探究。
墨韶华眼帘微垂,面上带笑,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深邃沉静,好似深渊般,冷酷冷情。
转瞬,他眼底又充满柔情,将她重新揉进怀中,“苒儿,我有的是耐心陪你玩,只不过结局都是一样的,你只能在我身边。”
她注定只能是他的人,无论何种方式,这就要看他的耐心什么时候耗完了。
白荏苒沉静在他那一闪而过的神情中,抱着他笑了起来,在他怀中花枝乱颤,“我觉得你说的对,所以你说,我是再拉着你陪我玩玩,还是现在就认命。”
那一瞬,她深切的感受到了,她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
其实,她也没有真的想要逃过。
她从未被人如此坚定的认定过,从未有人这么执着的爱着她,她为何要逃?
她只是好奇,墨韶华在宠爱中长大的,可为何内心会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墨韶华没有给她机会多想,挑起她的下巴,眼底笑意温柔,“随苒儿高兴,当然,我是希望你早些成为我的王妃的。”
成为日后与他并肩而立,俯瞰繁华盛世的皇后。
温热的唇落下来时,白荏苒再次被他迷惑了。
她闭上了双眼,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彻底沉沦在他热烈,带有侵占性的吻中。
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他宽大的床上,外衫不翼而飞,內衫已然半开了,身上是美色撩人的墨韶华。
白荏苒的手挤进两人中间,抵在了墨韶华的胸膛,将他推离了些。
墨韶华垂眸望着她,低声道:“苒儿若不愿,我便忍忍。”
白荏苒在他身下钻出来,拉着被子裹住了身体,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王爷喜欢孩子吗?”
墨韶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躺在她身边抱着她,镌刻般的下巴放在她的肩头,声音带着隐忍的沙哑,“我只喜欢和你的孩子。”
他轻咬着白荏苒的耳珠,低沉喑哑的声音迷惑着她,“苒儿,成婚后,给我生个孩子吧。”
白荏苒觉得这发展的有点快,又觉得这才像是墨韶华。
她转身面对着他,白皙如玉的手放在他俊美的脸上,嘴角涌出笑意,“你要想好,你选择了我,这一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人了,无论生死,你都不能抛弃我。”
生就一起生,死就一起死,她不会把他留给别人。
墨韶华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看着她的眼底带着病态的贪恋,“如我所想,如你所愿。”
白荏苒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她本以为墨韶华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以为他耀眼的阳光,可没想到,他与她骨子里竟然是同一种人。
他们一样的内心黑暗,同样的不安,残忍无情,同样的不会爱,却渴望爱。
墨韶华看着她笑,看着她眼角流出的泪珠,只温柔的抬手为她擦去。
白荏苒止住了笑意,伸手抱紧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轻轻咬了他一口,“保护好我娘和我的家人。”
“好。”
墨韶华眼底笑意绽开,翻身而上,低头凝视着她,语气带笑询问:“那我可以继续了吗?”
白荏苒的手放在小腹,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不可以,现在还不可以,我……”
“殿下!”
殿外突然传来了星尘的声音,打断了白荏苒的话。
墨韶华面色倏然冷了下来,冷冽入骨的寒意自他身上散开,白荏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指腹摸了摸他的唇瓣,温声安抚他,“应该是有事。”
墨韶华面色柔和下来,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下,“躺好,等我回来上药。”
他从被子钻出去,将白荏苒盖好,整理了下身上的里衣,套上外衫便走了出去。
白荏苒听到开门声,好奇的凝神偷听了下。
墨韶华平日无所事事的模样,白荏苒好奇他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
外面,星尘声音压得极低,“王爷,他们都招了,这是逸王党羽名单,康王党羽名单也全部问了出来,只是,没有控制好力道死了一个,另一个该怎么处理?”
传来墨韶华接过纸张的声音。
半晌,他声音低沉道:“想办法,让康王抓住一个了解逸王所有事情的人,将逸王所有党羽全透露给他,安抚好他的家人。”
他顿了顿,“另外一人,丢后山喂本王养的那群狼吧。”
帝王多疑,急功近利就是错,对也是错。
康王性子急躁,急功近利,那他便给他个立功的机会。
星尘对着墨韶华恭敬颔首,“是,属下这就去办。”
星尘离开后,墨韶华叫了声皓月,让他去城南白荏苒那边,日后就负责那边的安全。
白荏苒听到关门声,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地上找到了刚才丢了的药膏。
墨韶华真正的白切黑,明着看着风流不羁,不务正业的人,可背地里却操控全局,运筹帷幄,对帝王心都了如指掌,这样的人简直是太恐怖了。
不过,白荏苒觉得自己越发的喜欢这样的他了。
看到墨韶华走进来,白荏苒对着他笑着挑眉,“去床上坐着,换药。”
墨韶华温柔浅笑,听话的脱下外衫,背对着白荏苒坐到了床上。
白荏苒解开他的绷带,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将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重新绑上了干净的绷带。
她有些累了,给墨韶华上完药后,把药膏放回去,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别折腾了,我回去睡觉了。”
这会虽然还不晚,但是白荏苒又困又乏,实在是没有精力跟墨韶华折腾。
墨韶华说今夜她住芳华楼的,那路她熟,自己过去就行。
墨韶华转身,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拉回了床上,抱紧在怀中,“陪我睡,我绝不乱来。”
外面寒风瑟瑟,墨韶华寝殿温暖如春。
白荏苒看了看他那张迷人的脸,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
她推开墨韶华,掀开他的丝绸锦被钻了进去,对着他挑了挑眉。
墨韶华看着她可爱的小动作,面露喜色,穿上里衣,掀开被子躺到了白荏苒的身边,伸手抱住了白荏苒纤细的腰肢,满足的将脸贴在了她的肩头。
他记起白荏苒刚才的话没有说完,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苒儿刚才要说什么?”
084镇国公府的人!
回应他的是白荏苒均匀的呼吸声,还有她迷糊的哼唧声。
白荏苒几乎是秒睡,平躺着不舒服,还在他怀中翻了个身,手脚并用的抱住了他,贪恋温暖的钻进了他怀中,小脸贴在了他的胸膛。
墨韶华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将她抱紧,感觉心中从未有过的满足。
白荏苒一夜睡的甚是安稳,一夜无梦,在墨韶华怀中醒来。
她听着墨韶华胸膛的心跳声,脸颊有些发烫,感觉这么窝着很舒服,又往他怀中钻了钻。
“早上好美人。”
白荏苒的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听在墨韶华耳中格外的诱人。
墨韶华低头在她头顶印了个吻,声音含笑,“早上好小美人。”
他准备今日进宫请旨,重新迎娶白荏苒入府。
他身体还没有康复,又冲动的要重娶前王妃,和离不过月余前的事情,足够任性了。
不过,他那个父皇和兄长们,应该是很乐意看到他的任性。
“我今日要回家。”
白荏苒觉得她不要求回家,墨韶华会想着永远将她扣在府中。
墨韶华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应了声,“嗯,我今日也要进宫一趟,你在家中等我。”
他禀明了皇帝,便着手准备三媒六聘的将白荏苒接回来。
白荏苒嗯了声,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将手伸出被窝伸了个懒腰,收回手时搂住了他的脖子,小猫似的用脸蹭了蹭墨韶华的脸。
“该起床了。”
墨韶华眉眼含笑,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嗯,确实不早了,该起床用膳了。”
他觉得白荏苒能吃能睡,跟头小猪一样。
白荏苒松开他的脖子,躺在旁边又打了个哈欠。
墨韶华坐起身,神态慵懒的垂眸看着被窝里的小懒猫,深邃眸中神情温柔。
他对着外面唤了声小兰,小兰带着一群婢女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站在床前等待伺候墨韶华和白荏苒起床。
大家看到墨韶华床上有女人,只是闪过一瞬惊讶,便低着头规矩的站好了。
往日墨韶华虽说府中舞姬众多,又常年留恋勾栏瓦肆,风流之名在外,可从不让女人进他的寝殿。
不对,床上这个前王妃是唯一一个。
上月,墨韶华突然令人以白荏苒的尺寸,做了几十套冬装。
府中的人都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做,但也只敢背地里猜测,他许是觉得愧对王妃,想要补偿她。
可谁曾想,他与王妃和离跟玩似的,这才月余,就将人又接进了府中。
冷落了四年,和离后竟然这般宠爱,实在是让人看不明白,猜不透。
不过,主子的心思,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该胡乱猜测的。
墨韶华想要扶起白荏苒,白荏苒大大方方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接过小兰递来的漱口水,自顾的漱了口。
墨韶华见她没有丝毫不适应,心头泛暖,系好里衣袋子,不徐不疾的下了床。
他接过小兰递来的巾帕,让人去叫了云舒。
两人洗漱完后,小兰带着人给他们更衣。
墨韶华今日要进宫,穿了件墨兰色的金丝云纹锦袍,玉冠束发,腰间腰带云纹中镶嵌玉石,与他平日着装有些不同,但更显得他高贵俊雅。
白荏苒在婢女的伺候下,穿上了件墨韶华给她准备的藕粉色棉衣,袖口和衣领都有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她巴掌大的小脸藏在毛领中,更显得精致异常。
小兰给白荏苒整理着衣裳,看着她精致到极致得小脸,也不由得感叹她的美貌。
主要她不仅是貌美,眉眼中有种难言的灵动,与之前在王府时完全不同。
比起那时,现在的她,更为吸引人。
墨韶华和白荏苒在婢女的伺候下穿好衣裳,云舒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进了里殿,对着墨韶华颔首行礼,对着白荏苒勾唇一笑。
她昨夜便知道白荏苒和墨韶华一起睡了,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了。
墨韶华拉住白荏苒的手往外走,边走边对身后跟着的云舒道:“日后,你就跟着苒儿,寸步不离,保护她的安全,照顾好她的起居。”
他见云舒和白荏苒投缘,云舒武功也不错,让她跟着白荏苒再合适不过了。
“是。”
云舒领了命,望向白荏苒,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挑了挑眉。
白荏苒陪着墨韶华吃了早饭,两人一同出了门。
墨韶华亲自扶着白荏苒上了马车,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白荏苒带着云舒回家去,墨韶华带着几个贴身的侍从去了皇宫方向。
坐在马车中,白荏苒低头望着手腕多出来的金镶玉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恋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感觉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恐怖,反而有种难言的甜蜜。
看着白荏苒的神情,云舒掀起眼帘,笑望着她,却没有说话。
白荏苒拉下袖子盖住手镯,闭着眼睛假寐,思索了会,问云舒,“你可知他去皇宫做什么?”
云舒摇头,“我不知,你要是想知道,之前直接问他,他应当会告知与你。”
她跟了墨韶华不少年,但依旧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那你……”
白荏苒本想问墨韶华与各个皇子之间的关系,但想了想,便没有继续问。
明面上的关系她是知道的。
皇帝有十三子,大皇子端妃所生,早夭了。
二皇子皇后所生,便是现在的太子,他天资聪颖,刚满周岁便被册立为储君了,十三岁便能帮皇帝处理政务。
六皇子与墨韶华与他关系好些,但也只是明面的。
三皇子逸王,如今大势已去,不知道将来会如何,翻身估计是没有可能了。
四皇子与七皇子是一母同胞,关系说不上好坏,只是四皇子为人清冷,难以相处,不大与人亲近,更不喜朝堂之事。
七皇子为人和善,也不爱朝堂之事,却对经商颇为感兴趣,而且传闻他好龙阳。
五皇子十四岁便上了战场,屡立战功,听闻性情直爽,敢说敢做,对九皇子墨韶衍极为偏爱。
八卦传闻,五皇子与六皇子不和,见面就掐。
十皇子体弱多病,常年喝着药,御医不敢断言能活多久,但听闻时常吐血,怕是活不长了。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是对双胞胎,生下来就夭折了。
十三皇子还在襁褓中,是皇帝的老来得子,也是除了墨韶华外,皇帝最喜欢的一个皇子。
如今,三皇子大势已去。
可太子在位,老皇帝儿子众多,墨韶华想要登上皇位,真的是难如登天。
除非,他有铲除所有人的能力和魄力。
权力之争,白荏苒只是想想,便觉得很是烧脑。
可万人之上,俯瞰山河的权利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她敢接受墨韶华,就等于是舍弃了安稳的生活了。
马车在她胡思乱想中到了家门前。
她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一个婆子尖细愤怒的声音,“你一个家奴,也胆敢拦镇国公府的人,当真是不要这条命了,我告诉你,我今个来,可是给你家姑娘带了天大的好事来的,你不放我进去,可别后悔。”
镇国公府的人!
可记忆中,她与镇国公府并没有瓜葛,甚至说连镇国公府的蚊子都不认识一只,镇国公府的人怎么会来这?
白荏苒和云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085镇国公世子是哪根葱?
不管镇国公府来干什么,反正人已来了,那便下去会会她们。
白荏苒下了马车,走到了那个愤懑叨叨,又被三墩吓得不敢上前的嬷嬷身边,对着她浅淡一笑,“嬷嬷来我家可是有事?”
三墩看到白荏苒回来了,咧着嘴走过来,那庞大的个头,吓得那嬷嬷赶紧退后了两步,躲到了家里的马车旁边。
“小姐,你回来了。”
三墩弯下腰,把头伸到白荏苒面前,让她摸。
白荏苒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拍了拍他的手臂,“回来了,这里交给我,你去陪吴伯说话去吧。”
她转头看向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嬷嬷,神情淡然,疏离浅笑,“嬷嬷有事进去说吧。”
这在外面吵吵嚷嚷的,让别人听着看着都不太好。
那嬷嬷见三墩转身回去了,整理了下衣服,抬手示意下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抬下来,走到白荏苒身前,打量着她。
刚才看门的喊她小姐,而且态度恭敬,看来,她便是世子与夫人所说的女子了。
确实是长得好,也不怪他们家那个眼高于顶的世子看上了。
只是可惜了,是个平民女子,而且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她这样的出身,给她家世子做个外室都是不配的,何况是入府为妾了。
世子竟还与夫人说要明媒正娶,身为镇国公世子,镇国公府怎可能允许这样的一个女子成为世子正室。
夫人百般劝说,态度坚决最多只能为妾室,世子与夫人争论不过,这才同意了。
她们家世子还未娶妻,她入了府,也算是世子的第一个女人了,自然是委屈不了她。
白荏苒看到镇国公府还带了礼品来,心中泛起了嘀咕,拦住了要抬着东西进院子的人。
“等等。”
她望向那个嬷嬷,面带浅笑,“不知嬷嬷来我家何事,但这东西还是先别进院了,嬷嬷进来说事便好。”
这礼送的莫名其妙,让她心里更加的不解了。
那嬷嬷倒是没有想到白荏苒会不知情,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又觉得她装腔作势,轻笑了声,“这礼是我家夫人和世子让带的,事情与姑娘说完便直接留下了,姑娘也别推辞了。”
在她心里,白荏苒不过是靠着美貌勾引男人,才得以进入国公府的女人罢了。
她这次来也就是走个过场,能带些礼品,也都是看在世子爷实在喜欢的份上,白荏苒绝对是不可能拒绝的。
她的话把白荏苒气笑了,先不说她认不认识她们家夫人和世子爷,谁说送了礼别人就得收的。
要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荏苒就直接让三墩把人丢远点了。
她看着那嬷嬷,嘴角带着笑意,眼底却已经没了温度,“嬷嬷要说事情便进来,倘若硬是要将东西带进来,嬷嬷便也别进了。”
嬷嬷刚才见白荏苒见她就笑,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性子,这会听着她的话,便知道自己看错了人。
能在定国公夫人身边伺候,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精。
知道了白荏苒不是个好性子的,她便收敛起了高傲几分的模样,“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便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吧。”
白荏苒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院门。
那嬷嬷心中对白荏苒不满,却也跟了进去。
她怕的自然不是白荏苒,而是怕办不好差事,回去被定国公夫人和世子爷责骂。
进了中庭院,白荏苒直接带着那嬷嬷去了自己的房间。
桃子她们都在正房陪着江氏,没人知道白荏苒回来了。
白荏苒远远的看见了正房的桃子,让云舒去正房帮忙喊了桃子,让她去泡一壶茶来招待客人。
云舒离开后,房中便只剩下了白荏苒和那嬷嬷。
白荏苒招呼嬷嬷在圆桌旁坐下,嘴角带笑,开门见山问道:“嬷嬷来我家何事,直说便是了。”
这嬷嬷刚才被三墩气得说了那些话,想来是被三墩堵在门口不少时间了。
能在门外耗那么长时间,肯定是有事。
白荏苒向来不喜欢转弯抹角的,便直接问了。
那嬷嬷坐下,见白荏苒这般直接,便也直接说明了来意,“既然姑娘这般直爽,那我便也不转弯抹角了,我家世子爷看上了姑娘,我来便是想接姑娘入府的,那些金银礼品是我家世子爷和夫人给姑娘的。”
白荏苒听着她的话,便忍不住笑了,“你家世子爷看上我了,就要接我入府,做通房还是妾室?”
鬼知道镇国公世子是哪根葱?
她反正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医馆时,被那个脑残世子看到了,亦或者在街上擦肩而过,就色欲熏心的馋她身子了。
她向来是喜欢看美人的,她都没有印象的人,肯定是长得不咋地。
还别说,国公府世子这种大人物,真的想要她,她还真的反抗不了。
嬷嬷阅人无数,但凡看人一个眼神,便能猜出这人所想,可白荏苒这个态度倒是让她迷惑了。
她这般说,好似是不乐意般。
可被她这个身份,被国公府世子爷看上了做个妾,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里,哪里有不乐意的道理。
“我家世子钟情姑娘,自然是会给姑娘个正经名分的。”
嬷嬷没有明说,但送点礼就想把人带进府里的,自然是做妾无疑了。
白荏苒眼底笑意刚大,手肘撑在桌子上,神态慵懒的看着那嬷嬷,“烦请嬷嬷回去告诉你家世子和夫人,我克夫,实在是不适合进你们国公府。”
强权压死人,可她白荏苒不怕。
不说她有墨韶华这个后台,就是她手里还有屏鸢长公主的承诺,她就不信镇国公府连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反正就一句话,她注定是那个国公府世子爷得不到的女人。
听到白荏苒不愿意,那嬷嬷皱起了眉,心里想着白荏苒是不满足于妾室,妄想做世子的正室夫人。
她心中嫌恶白荏苒的贪婪,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苦口婆心劝说:“姑娘也知道自己嫁过人死了丈夫的,你这般情况,能进国公府,已是世子爷跟夫人争取来的机会,倘若不珍惜,可就真的再没有这种好事了。人要知足,万不可因为贪心,而做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决定。”
她这意思,是让白荏苒不要肖想世子正室,乖乖的去给世子爷做妾室去,可她不知道,白荏苒是个连王妃都不稀罕的人,又怎么会稀罕她一个世子夫人的位置。
白荏苒听着这个嬷嬷说话,觉得甚是有趣,不但没有生气,还很有耐心的听着她说,甚至觉得她会说可以多说点。
“嗤~”
云舒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双手抱胸靠在门上,听着那嬷嬷好意劝说,实在是没忍住。
听到她的笑声,那嬷嬷看了过去,“姑娘为何发笑?我说的话可有问题?”
云舒穿着一身劲装,衣料虽然普通,但是长相过于出众,实在也不像是个婢女。
那嬷嬷吃不准云舒的身份,只能称呼她姑娘。
“没有什么问题。”
云舒笑着走进房间,自顾的坐到了白荏苒身边,对着她笑道:“倘若宁王殿下知道自己珍爱如宝,一心求着接近王府的王妃,被镇国公世子要去做妾,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086美貌所迷惑
“宁,宁王殿下,王,王妃……”
那嬷嬷听到云舒的话,脸色忽青忽白,瞬间变化了好几种神情,那样子着实是有趣的很。
她确实听说宁王殿下前王妃是个平民女子,前不久虽然和离了,但据说只是两口子闹了点小矛盾。
宁王殿下受伤后,前王妃衣不解带照顾多日,宁王殿下对前王妃旧情复燃,日日痴缠,要将人三媒六聘十里红妆的重新娶回去。
昨日夫人让她出来打听白荏苒的身份,她打听到的是说她四年前嫁了个行商,那行商今年病逝了,给了她放妻书回家来。
难不成她打探到的消息是错的,这平民女子便是宁王殿下的心上人,前宁王妃?
看着那嬷嬷话都说不利索,比川剧变脸还精彩的表情,白荏苒觉得甚是有趣。
桃子提着茶水进来,看到白荏苒时那双大眼睛亮了亮,见有客人在,压下了激动的心情,规矩的过去给客人倒了茶。
那嬷嬷出神了半晌,听着倒茶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她赶紧起身,对着白荏苒恭敬的行了个礼,“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家夫人和世子并不知晓姑娘身份,望姑娘不要介意。”
白荏苒把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嬷嬷说了那么多,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那墨墨以为白荏苒是计较她刚才说的混账话,紧张的身前交握的手心都出了汗,“是我胡扯,还望姑娘不要与我计较。”
她刚才说的意思,是白荏苒去给世子爷做妾都是抬举了,让她不要贪心不足。
人家这是宁王殿下的王妃都做过,而且随时可能被宁王接回,就是世子夫人都不会看在眼里,何况只是个妾室。
宁王平日对人和善,可并不是说他是个没脾气的,招惹了他的女人,他是绝对要计较的。
宁王若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会不会跟国公府闹难说,但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的。
听闻前两日,定国公府的小姐找了他前王妃的麻烦,身边是几个下人被扔进池塘差点冻死,那定国公府的小姐也被责骂禁足了。
倘若不是康王求情,怕是不仅仅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这个嬷嬷也是个心里有数的,知道这事要是白荏苒跟宁王说到点镇国公府的不好,定然也没有他们的好,这才对白荏苒客气恭敬起来。
白荏苒本身也没想跟她计较,刚才只是觉得她有意思罢了。
“嬷嬷坐下喝点茶吧,我有些问题想问嬷嬷。”
白荏苒说话时脸上带笑,那嬷嬷见她确实是真的没生气,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白荏苒看着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对你家世子毫无印象,请问你家世子在何地见过我?又怎么会突然倾心于我?”
嬷嬷以为白荏苒之前就跟宁致远好了,之前才那般想。
听到她的问题,她便想起宁致远提及了玉玦一事,便跟白荏苒说:“世子说将身上贴身玉玦送与了姑娘。”
说到这,这嬷嬷无奈的笑了笑,“这玉玦赠人代表着断绝之意,我当时便觉得世子送姑娘玉玦不妥。”
说起玉玦,白荏苒想起了昨日出城,在路上遇到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公子。
她望向旁边站着的桃子,桃子愣了一瞬,猛的明白过来,将玉玦从身上掏出来,递给了白荏苒。
“昨天那个王虎死活不接,说是他要是拿回去了,他家公子会卸了他的胳膊,我见他实在为难,就给拿回来了。”
白荏苒接过了玉玦,递给了那嬷嬷,“我与你家世子也只是萍水相逢,他的人惊扰了我的马,导致我的马受惊,马车轮毂断裂,公子为了赔偿我的马车给的玉玦,这么点小事,你家世子要以身相许就太小题大做了,玉玦麻烦嬷嬷帮我还回去吧。”
她端起茶水暖手,开着玩笑的说着。
嬷嬷听了白荏苒的话,这才知道是自家世子自作多情了,脸上不由觉得烧得慌。
她双手接过玉玦,对着白荏苒点头,“我会代姑娘转达我家世子的。”
昨日世子说要找媒人上门说亲时,那脸上洋溢着喜色,好似是真的动了心的。
可惜呀,在他送出玉玦时,冥冥之中便已经注定他与这姑娘无缘了。
嬷嬷心疼自家世子要伤心了,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收起玉玦,起身对着白荏苒行了个礼,“今日是我唐突了姑娘,姑娘莫要见怪,我便不多加叨扰姑娘了。”
白荏苒对着她点了点头,与身旁的桃子说道:“桃子,送嬷嬷。”
目送着桃子和嬷嬷出了房间,白荏苒抬手遮唇打了个哈欠。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国公府世子的模样,发现根本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只朦胧的记得他高挑俊雅,给她种洒脱肆意之感。
看上了她就要给名分,倒还是个规矩的人。
她一个嫁过人又死了丈夫的,给个妾室的名分倒也不低了。
她昨天就觉得他这人讲究。
云舒坐在旁边看着她,那双狐狸眼中带着揶揄的笑意,“一见钟情,便要接你入府,这镇国公世子爷倒真的如传闻那般做事讲究规矩。只是从未听闻他对什么女子感兴趣,钟情他的倒是不少,但他全部拒绝了,说是只愿遇到灵魂契合之人,没想到,还是被你的美貌所迷惑了。”
白荏苒对着她挑了挑眉,站起身往外走去,“第一眼看的可不是脸嘛,我就是被你家主子那张脸所迷。”
墨韶华吸引她的不仅是脸,还有他温暖的怀抱,他坚定的非她不可的态度,更加让她痴迷的,是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她不急着探究,因为她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日子还长,她早晚会彻底的将他扒光,看看他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正要去正房去看看江氏,白子旭从西厢房出来,迎面走到了她身边,“苒儿回来了,铺面的事情我已经看好了,价格也与房主谈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你回来,我们一同去看看定下了。”
“这么快。”
听闻开客栈的房子找好了,白荏苒眼底露出了喜色,跟白子旭说道:“言初哥先回房等我,我去跟娘说几句话我们就去。”
该办的事情马上去办了,心里才会觉得安心,免得夜长梦多生出变故。
白荏苒看到身旁的云舒,笑着给白子旭介绍,“这是我闺中密友,家人有事离开京都了,便来我家陪我住些日子。”
云舒来过这里,江氏他们都熟悉,白荏苒倒是忘记了白子旭见没见过,索性介绍一下。
给白子旭介绍完云舒,她又给云舒介绍了白子旭,“这是言初哥,与我自幼便相识的邻家哥哥。”
白子旭对着云舒疏离淡笑,打了声招呼。
云舒点头,算是应了。
短暂打过招呼后,白子旭回了自己的房间,白荏苒带着云舒去了正房,与江氏说说话。
云舒刚才过来找桃子时,与江氏说了话的,江氏也知道她最近要在这里住下。
看到白荏苒和云舒来了,江氏赶紧招呼她们坐下了。
白荏苒觉得江氏总在家待着太闷了,让她看着天好,带着倾城和隅璨她们出去走走。
江氏不喜欢出门,觉得在家做做女红,还有倾城隅璨桃子她们说说话就挺好。
白荏苒拗不过江氏,只能由着她开心就好了。
陪着江氏说了会话,白荏苒就带着云舒和桃子,找了白子旭出门去了。
087求娶西境公主?
白子旭这房子完全是按照白荏苒的要求找的,上下三层,几大间,楼下一个大厅,二楼三楼都是单独的房间,简单装修一下就可以开业了,省心省力的。
据房主说,这里之前也是做酒楼的,但是因为厨子不怎么样,菜又不是很有特色,生意不好便关门了。
房子的价格白子旭已经跟他谈的差不多了,白荏苒觉得价格公道,也没有再讨价还价,六百两的价格买了下来。
白荏苒付了定金签了字后,剩下的手续就交给白子旭去办了。
她走前将白子旭叫到一边,给了他一千两银票,让他留着日后的装修。
白荏苒离开了那边客栈,去了趟医馆。
看到楚沐很老实的在医馆坐诊,翻看了一下这两天的账,过去跟他随意的聊了会。
楚沐市井混惯了,坐着也没个坐像,白荏苒瞪了他几次,这才收敛一些,靠在太师椅子上打着哈欠。
他平时不仅在医馆坐诊,必要时还要出诊,这个季节伤寒的人多,他也就这一会清闲,被白荏苒给遇上了。
白荏苒和楚沐正坐着说话,杨壮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白荏苒身边跟她说道:“小姐,澧王殿下去我们家,被三墩拦在了门外。”
听到杨壮提到澧王殿下,楚沐缓缓坐正了身体,眼神也逐渐变得深沉。
好似是怕被白荏苒发现,他微垂下了眼眸,翘起二郎腿,笑道:“小丫头好本事,竟然还跟皇子有关系,上回那个老御医,也是这位王爷给你找的吧?”
楚沐的话中带着几分揶揄,眼神暧昧的扫着白荏苒。
“别瞎扯了,麻烦楚先生看着医馆,我先回去了。”
白荏苒跟楚沐打了声招呼,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回家去。”
墨韶衍那人阴晴不定,翻脸无情,她担心他生气了会对三墩不利。
看着带人离开的白荏苒,楚沐站起身走到门口,皱着眉叹了声。
皇家那些危险又是非多的人,何故去接触,搞不好落得个比他还惨的下场。
白荏苒带着人着急赶回家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三墩正跟吴伯搬着小板凳在门口嗑着瓜子聊天。
看到白荏苒来了,三墩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憨笑着走到了白荏苒身边,“小姐,您回来了。”
他挠着头看向桃子,有些害羞的对着她笑着叫声,“桃子姐。”
白荏苒打量着他,拍了拍他的手臂,“澧王走了?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吧?”
“嘿嘿,没有,他要硬闯,我不让他进,他想让人打我来着,我说小姐说了,她不在家谁都不让进,他就带着人走了。”
三墩笑呵呵的,看着也像没事的。
这会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是该吃午饭了。
白荏苒让他过去继续晒太阳,她走过去跟吴伯打了招呼,带着云舒和桃子杨壮进了家门。
这几日茶花开的甚好,鲜艳的颜色为院子增添了不少温馨感,只是花不香,院中少了几分香气。
白荏苒这几天特别容易累,准备回屋躺会再去吃午饭。
她刚打开房门,被坐在她房中桌前,神情闲逸喝着茶水的墨韶衍吓了一跳。
墨韶衍身着绛色华服,慵懒的单手撑在桌边,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杯盏,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
房门被打开,明媚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缓缓抬起头,俊美的脸白皙如玉,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挡住了眸中所有神色。
他与墨韶华的气质完全不同,墨韶华内敛的骚,墨韶衍是明面上的邪,不过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长得招摇。
“回来了?”
墨韶衍懒怠的掀起眼皮望向白荏苒。
白荏苒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瞥了眼几日未见的墨韶衍。
“不是知道这是我的房间,我还以为进了你澧王府,金尊玉贵的澧王殿下,竟然也会学登徒子偷着进女儿家闺房,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这家伙找她从来就没有好事,她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云舒见墨韶衍在,眉头微微蹙了蹙,给他行了个礼。
墨韶衍看到白荏苒身边跟着的云舒,把手中杯子随手扔到桌上,在桌上咕噜噜滚了两圈,杯中水撒了满桌子。
他看了眼云舒,冷哼了一声,“八哥好手段,这边把贴身的婢女放在你身边看着你,那边跟父皇求娶西境的公主,父皇不允,便去外祖父那边求情,倒是你傻乎乎的,还等着八哥把你接回去吧。”
墨韶衍言语讥讽,望着白荏苒的凤眸中却带着几分难言的复杂。
白荏苒闻言,转头看了眼云舒。
云舒蹙眉摇头。
她不知道,但主子没给她私底下下令看着白荏苒。
主子做的事情,不是他们做下人该过问的,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
“看她做什么?她的主子是八哥,你还能指望她出卖主子向着你?”
墨韶衍站起身,走到白荏苒身边,低头靠近她耳边,语气带着几分嘲笑,“你当真以为你有几个姿色,八哥就会为了你浪子回头,我可是在场听到八哥跟父皇母妃说,那西境公主貌美如仙,他向来喜欢美人,很是期待一睹芳容。”
“哦,对了,西境递了国书,说是要将公主送来大臻和亲,一国公主必然是要许正妃之位的,众皇子中,没娶正妃的也就那么三五个,父皇一直喜爱八哥,我觉得父皇没准会随了八哥的愿。”
白荏苒没有说话,一巴掌挡在他的脸上,把他的俊脸推开,走到桌边坐下了。
墨韶华进宫,是为了求娶西境公主?
那他放那个要娶她的屁干什么?
云舒没有为墨韶华辩解,因为她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而且主子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侍卫该操心的。
墨韶衍鼻尖充斥着白荏苒掌心的香气,他怔愣出神半晌。
门外凉风吹来,他倏然回神,纠结的拧着眉坐到了白荏苒的身边。
那日在墨韶华府门口遇到白荏苒后,他总觉得不适合再见她,这才多日没有来找她。
今日在淑妃宫中遇到墨韶华,听到了那些话,这才来了这里。
他转头看着白荏苒,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早跟你说了要你跟着我,八哥是个没有心的,你不信我,如今如何,我许你澧王妃位,你点个头,我就去找父皇请旨。”
白荏苒倏地转头望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晦暗不明,是墨韶衍从未见过的锐利阴冷。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墨韶衍,墨韶衍当即愣了一下,想恼,可又不想对白荏苒发火,气得挥手把桌子上的杯子扫落在了地上。
“这般瞧着本王做什么?他现在还在丞相府,你若不信,本王带你去瞧瞧,亲眼看看他如何说服外祖父帮他的。”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吓得旁边一直不敢说的话桃子一个哆嗦。
这屋里几人的脸色都好吓人,尤其是小姐的脸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真的是吓死她了。
088你在教本王做事?
白荏苒收回视线,转头望向桃子,语气淡然,弯起了嘴角,笑的明媚,“桃子,收拾一下,给我烧壶热水来。”
她转身,手肘撑在桌子上,眼底笑意粲然望着墨韶衍,“我为何要去瞧,他想娶谁是他的事情,我时间宝贵的很,为男人浪费时间,晦气。”
她的态度让墨韶衍有些看不懂。
她不是钟情他八哥吗?怎么听到他要求娶别人,好似混不在意般。
白荏苒望向墨韶衍,笑着补充了句,“澧王殿下日后来我家请走正门,翻墙这种行为不甚好。”
“你在教本王做事?”
墨韶衍看到白荏苒脸上的笑逐渐消失,抿了抿唇,冷哼了声,“哼,要不是你家门口那个看门狗不让本王进,本王会翻墙?”
白荏苒纠正他,“他叫三墩。”
墨韶衍懒得搭理这种小事。
他修长手指划着桌上的茶水,凤眸带笑的看着白荏苒,语气略有些欠揍,“八哥要娶那个西境公主为王妃,你也愿意跟着他?那你最多就只能做个侧妃,或者侍妾了?倒不如跟了本王,你想要独宠,本王便把府里的侍妾都送走。”
白荏苒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可不敢,我怕哪天澧王殿下一着急,我这脖子上又要架着一把剑了。”
墨韶衍这货有点大病,为了找墨韶华晦气,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可白荏苒没病,嫁前夫亲弟弟这种事情,谁干的出来?
反正她干不出来。
还有,她记仇的很,墨韶衍拿剑架在她脖子上这事过不去,她能记着他一辈子。
听到白荏苒提起这个事,墨韶衍抿了抿唇,不再言语了。
这事确实是他不对,他自知理亏,所以无话可说。
墨韶衍不说话了,白荏苒自然不会主动跟他说话,云舒只是站在门口,也不言不语,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白荏苒今天还没睡着,这会身体特别的疲乏,因着有些饿了,所以胃里也有些不舒服。
她的手撑着头,抬手遮唇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我得睡会了,你们都自便吧。”
她从桌边站起来,径自往里间走去,“云舒住隔壁偏房,等桃子回来,让她帮你把房间收拾出来。”
这几天她倒是没怎么想吐了,只是身体困乏的厉害,困了就一分钟都撑不住的那种感觉。
墨韶华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事情都没有她睡觉重要。
她走到床边,不顾外面的两人还在,直接甩了鞋子,扑到了床上,拉着被子一角滚了一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闭上眼睛就睡了。
墨韶衍第一次看到她这不拘小节的模样,有些被惊到了。
愣了半晌,皱了皱眉,无语的轻哼了声,“你这女人心可真大。”
自己心爱的男人都要娶别人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睡觉。
床上的白荏苒打了个哈欠,张嘴接话的力气都没了,没有理会墨韶衍的冷嘲热讽。
墨韶衍见她竟然秒睡,嫌恶的站了起来,嘀咕着出了门,“这女人怕不是猪投胎的吧,浪费本王的时间。”
看着墨韶衍离开,云舒也出了房间,将房门给关上了。
她皱起了眉头,望了眼房檐下的皓月,又收回了视线,双手抱胸靠在了墙边。
算了,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那个傻子不知道在干什么,是不是跟在主子身边?
她苦笑的叹了声,看到桃子提了热水来,提醒了她一句,“小姐睡了,动作放轻点。”
以往白荏苒睡觉很轻,但是怀了孕,加上对家里有安全感,睡的就比较沉了。
桃子进出了房间,她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睡的很香。
等着桃子出来,云舒与桃子说了白荏苒的安排,桃子带着她去隔壁的偏房铺了床铺。
白荏苒虽说困乏的厉害,但是睡的时间并不长,醒来后便觉得一阵反胃。
她感觉来势汹涌,打开门飞奔了出去,跑的太急,差点撞到靠在门边的云舒。
云舒看到她往池塘那边的假山跑去,赶紧跟了上去。
白荏苒这次是真的吐,差点把隔夜的苦胆都给吐出来了。
云舒站在她身边,给她拍着背顺气,担忧皱眉,“这么了这是?今日可没吃什么东西,不是病了……”
想起白荏苒跟墨韶华和离前的那夜,云舒眼神复杂的止住了话。
盯着白荏苒看了许久,才试探着问道:“主子的?”
白荏苒站起身,小手在胸口顺着气,侧眸望了云舒一眼,“对,就是在你主子家吃坏了东西的,早上也不知道给我吃什么了,我今天又困又乏的,这会还吐了,怕不是给我下毒了。”
白荏苒刚才着急吐,竟忘了云舒跟在她身边了。
这话就只能这么说着,但云舒是个聪明人,哄不哄的过她,就很难说了。
所幸云舒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扶着她进屋,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白荏苒漱了漱口,对着外面喊了声桃子,让她准备点饭菜端过来。
她问了云舒吃了没,云舒浅笑告诉她吃了。
刚才在白荏苒睡觉时,倾城把午饭做好了,江氏让人来叫了她,她便陪着江氏一起吃了。
江氏完全是把她当客人一样招待了,她到也很配合装作自己是客人。
很快,桃子和倾城端着给白荏苒温着的饭菜过来,把饭菜摆好,倾城给她递上筷子。
白荏苒接过筷子,很自然的在倾城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对着她笑眯眯道:“两天没见,我家倾城又变漂亮了。”
除了白荏苒,从来不会有人夸倾城漂亮,倾城害羞的捂着脸,娇嗔的跺了跺脚,“小姐,你太讨厌了。”
倾城长成这个样子,撒起娇来实在是有种难言的感觉,可白荏苒却不觉得,只觉得她可爱极了。
白荏苒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好心情的笑了起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看你确实是越来越漂亮了,又漂亮又可爱。”
倾城干活是把好手,而且人又勤快,心思也纯良,除了长相,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她平日忙得很,家里的饭菜桃子会帮她一起做,衣服大多数都是她在做。尤其是三墩那么大个块肉,一件衣服顶得上人家两件了,做起来费时费力的。
不过哪怕是再忙,她从来都不会忘记擦白荏苒给她的膏药,脸上的疤痕又淡了些,皮肤也变得白皙了,确实是好看多了。
白荏苒夹了一块小酥肉放在嘴里,感觉有些发腻,咬着牙吞了下去,赶紧的吃了口饭把那股想吐的感觉压了下去。
她扒拉了口饭,让倾城和桃子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见云舒还在看着她,她也没有理会,只是安静的吃着饭,心里想着墨韶衍跟她说的事情。
墨韶华与皇帝说要娶西境公主,皇帝没有同意,他便去找丞相帮忙去充当说客。
要是以前,她当真就会觉得墨韶华纯粹是色迷心窍,觊觎西境公主的美貌。
可现在,她保持着怀疑态度。
毕竟,人心难测,谁知道墨韶华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今天会过来找她,那她便等等看。
089别嬉皮笑脸的
吃了饭后,白荏苒坐到了案几后,拿出纸笔,准备研磨。
云舒见状,主动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墨条,在砚台中加了些水,盘腿坐在了她对面,如玉手指捏拿着墨条,不急不躁的在砚台中磨着。
白荏苒跪坐在软垫上,毛笔沾了沾墨。
她拿着毛笔,眉头轻拧,盯着案几上的白字思索了会,才在纸上下笔。
客栈的铺面找到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装修,然后寻个良辰吉日开张。
客栈的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状元楼,打造个别样个性的匾额,配上吉利的红色。
来京都参加殿试的学子明年开春就该陆续的来了,来了肯定是要找地方常住读书备考的,这个客栈先打着这个噱头,把这一批钱赚到手。
房间装修必然是要雅致有个性些的。
关于装修方面,她早就有了想法。
她上午在楼里上下看了,三楼和二楼各有十二个房间,一楼去掉大堂,也就剩下了八个房间,酒楼后院比较大,也可以利用起来。
白荏苒设计的每个房间装修都有些差别,客栈主题以梅兰竹菊为主,山河秀丽为辅助,再找些名人字画挂在客栈作为招牌,最好是名动天下之人的。
读书人都偏爱雅致的环境,所以客栈装修一定要投其所好。
关于找哪个名人提字这个事情,白荏苒心里已有了目标,只是能不能拿到,还要看墨韶华了。
云舒安静的看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约莫也明白了她是计划装修客栈。
从未见过白荏苒这么认真的时候,坐在旁边一直看着,觉得很是舒心。
她见白荏苒专心,便没有出声打扰她,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白荏苒专注的时候看着与她平日不同,云舒觉得她专注的样子与墨韶华有些像,但具体哪里像,倒也说不出来。
同为女子,云舒其实挺羡慕白荏苒的,她有人偏爱,能够肆意潇洒的坐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日头西斜,白荏苒终于是放下了笔,拿起写满了的纸张看了看,满意的放下,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她抬起头就看到云舒专注的盯着她,对着她弯起了嘴角,“感觉怎么样?”
云舒毫不吝啬的夸赞,“特别的好,感觉很有新意,生意定然红火。”
听着云舒的话,白荏苒心里特别的舒坦,“我觉得我还是有做生意的天分的。”
她望着云舒漂亮的脸,挑眉问道:“你准备一直在宁王身边做侍卫?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云舒眼角微挑,笑了笑,“等主子不需要我了,我想开个酒馆,无论是在京都,还是去塞外,希望是和他,但他不愿意,自己也是可以的。”
家族没被灭门前,她在宠爱中长大,自由洒脱。
家族被灭门后,她便一心报仇,报了仇后无处所去,为了报答墨韶华的恩情,便跟在了他的身边。
等他完成大业,她就该去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了。
“开酒馆好,到时候找我入股。”白荏苒伸长了手,身体前倾,够着云舒的肩拍了拍。
看到桃子过来关窗,她对着桃子说道:“桃子,言初哥回来了,让他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诶,我点了灯就去。”
桃子关上窗户,走到案几旁,拿起纱灯的灯罩,将纱灯中的蜡烛点亮,把灯罩重新放回去。
这会天色暗了下来,关了窗户后就更加的暗了,先点个灯以防天黑的快。
白荏苒小心的把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收起来,她并没有去休息,而是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大包小包的药材,在案几上铺开。
她重新坐回去,专心致志的在那边捣鼓着。
白荏苒在捣鼓草药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也不让别人碰她桌上的药材。
云舒往旁边草药伸出手去,白荏苒挡住了她的手,声音温和道:“这个得我自己来,分量错了就麻烦了,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你得回趟王府,把我放在王府的那些医术拿过来,去后院骑马,快去快回。”
最近感觉迷迷瞪瞪的,早上回来的时候,竟然也没想起来把医术给带着。
这会捣鼓草药,才想起来林风眠给她的书还在墨韶华的案几上。
云舒收回手,点了点头,“好,我很快回来。”
“穿上我的披风,在床边架子上。”
白荏苒专注分着草药,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
云舒对着白荏苒勾了勾唇,“我不怕冷,不用穿。”
说罢,她就抬步出了房间。
白荏苒看了眼出去的云舒,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又舒展开来,低头继续捣鼓自己的草药去了。
这个时间了,墨韶华还没有来,看来今天是不会来了。
白荏苒握着研磨工具的手握紧,咬了咬牙,猛地往药盅里捣下去。
“乓”的一声,吓得提着水壶回来的桃子一跳。
“小姐这是怎么了,今日好像心情不大好。”
桃子提着热水,走过去给白荏苒倒了杯热水。
“就是觉得闷得慌,把窗子开一点吧。”
白荏苒放下手里的东西,端起水杯,捧着手中暖着手。
她轻轻吹着杯中的热气,袅袅热气浮在脸上,温暖湿润,她心头也觉得舒畅了些。
狗男人,说话跟放屁一样,信不得!
说昨日来,昨日跑去了泓南山,傍晚才归,倘若不是刚好遇到,怕也是胡扯的。
早上说今日过来,这会天都要黑了,也不见人影。
她这边刚在心里骂完墨韶华,门口便出现了月色的身影。
她倏地放下手里的茶杯,骤然从案几后越过,手中已然握住了墨韶华送她的匕首,冲着那个踏进房间的身影就去了。
桃子走过去开了窗户,刚转身回来,就见白荏苒从案几上越过,一脚扫去,将刚走进门的墨韶华压在了入门的圆桌边,墨韶华被迫坐到了凳子上。
白荏苒扫腿压上墨韶华的腰,将他按在了椅子上,面对面跨坐在他的腿上,上半身抵在身后桌上,手中匕首未出鞘,抵在他的脖子上。
“想娶西境公主?”
墨韶华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身影扑向自己,他正想闪躲,发现来人是白荏苒,便配合着被她按下了,手还护在了她的身后,防止她不小心摔了。
白荏苒眼睛危险的眯着,气势汹汹的盯着墨韶华带笑的脸。
那神情好似他回答的不好,她手中的匕首就会出鞘,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墨韶华搂着白荏苒的腰,对着吓傻了的桃子挥了挥手。
桃子反应过来,赶紧退出去关上了门。
“别嬉皮笑脸的。”
白荏苒把匕首从他脖子上收回来,瞪了他一眼,准备从他腿上下来。
她身体刚动,被墨韶华抱了回去。
墨韶华用额头抵着白荏苒的额头,眼底笑意绽开,趁她不备,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墨韶华……”
白荏苒见他不说话,还干些有的没的,便有些怒了。
墨韶华双手抱住白荏苒的笑,声音温柔道:“苒儿莫生气,我除了你谁都不想娶。”
他的小猫咪好像吃醋了。
小野猫吃醋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090你当小猪下崽呢
白荏苒听到他的话,冷哼了声,“我才不生气,我真的生气了,刚才匕首就不会带鞘了。”
墨韶华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指腹滑腻的手感,让他觉得身心舒畅。
他温声解释,“今日,我本意进宫跟父皇请示,择日重新将你娶回王府,可父皇正在议事,我就去了母妃宫中。从母妃那得知西境要送公主来和亲的事情,母妃听父皇的意思,想将公主许给我,我已经心属苒儿,必然是不愿的。”
墨韶华语气温和,眼神贪恋的盯着白荏苒的小脸,继续道:“帝王生性多疑,这个皇帝更是疑心深重之人。我表现出对西境公主有很大的兴趣,再找外祖父帮忙游说,母妃再与他提一提这个事情,他必然是会怀疑我是否别有用心,一旦他对我的目的产生怀疑,这公主必然是不会让我娶了。”
倘若他表现的不愿意,那皇帝才是真的放心他,这娶西境公主和亲的事,必然是要落在他的头上了。
到时候圣旨下了,他不想娶的话,必然要被扒下一层皮,倒不如防患于未然,早做筹谋。
他往日并未露出马脚,帝王怀疑便也只是怀疑,倒是他再做些不规矩的事情,打消他的疑虑便好。
白荏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墨韶华,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对上他深邃如渊的视线,白荏苒感觉好似被吸了进去,那里面深不见底,层层迷雾,让她迷失其中,找不到出路。
这家伙,心思当真是深的很,把人心都看透,算计透彻了。
她觉得墨韶华好似也将她看透,算计透了般。
深渊向她靠近,鼻尖相贴,墨韶华身上的龙涎香钻进鼻间,温柔热气喷在唇畔,他说:“我想了苒儿一天,苒儿可有想我?”
傅相宇拉着他下了一下午的棋,不然他早就来了的。
白荏苒抿唇,瞥了他一眼,“真的想我的话早来了。”
她不知道,她这一眼看在墨韶华眼中,好似撒娇,娇媚诱惑至极。
墨韶华喉结滚动,薄唇缓缓靠近她。
就在唇瓣即将贴上白荏苒时,她抬手挡住了。
白荏苒从他腿上站了起来,在他面前叉着腰,凶巴巴的望着他,“亲亲亲,亲个屁。”
墨韶华靠着身后的桌子,满眼哀怨的看着白荏苒。
那充满幽怨,又委屈至极的眼神,看的白荏苒心头一跳。
这狗男人,又开始要迷惑她了。
房中灯光暗淡,气氛无端增添几分暧昧。
白荏苒看着墨韶华的盛世美颜,经受不住诱惑,跨坐回去,捧起他的脸,温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唇。
墨韶华满足勾唇,搂住了白荏苒的腰身。
墨韶华是一回生两回熟,加上天赋异禀,白荏苒很快就败下阵来,无力的趴在了他的肩头。
她抱着墨韶华的脖子,小脸蹭了蹭他温暖的脖子,眉头皱了皱又松开。
水光潋滟的唇靠近墨韶华,调皮的牙齿轻磨着他的耳廓。
她想告诉他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可这话到嘴边,好像没有那么好说出口。
墨韶华被小猫咪咬的心痒痒,眯着眼睛任由她胡闹,只是放在她腰间的手上多了几分力道。
小野猫撩人不自知,倒是苦了他了。
白荏苒纠结了半晌,忽的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墨韶华,我跟你说。”
墨韶华微怔愣,抿唇点头,“我在,你说。”
白荏苒眉头皱了皱,觉得还不是说的时候。
未知因素太多,墨韶华还有待考察,等她再了解他一些,再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恋爱可以,但还是要保持理智,恋爱脑更是要不得,她要冷静思考,想好了再说。
“我就是想回答你,我今天想你了。”
她扬起嘴角,笑容灿烂,嘴角梨涡甜美,直击墨韶华的心田。
墨韶华搂着她的腰,感觉心头有暖流涌动,眼底带着几分感动。
他拉过白荏苒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苒儿,西境公主半月后抵达京都,等她的事情过后,我才能与父皇说娶你的事情,你再等等。”
皇子婚姻大多皇帝定下的,极少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哪怕是自己选择的,也要请示皇帝,录入皇家档案,安排礼部和司礼监准备成婚一切事宜。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整个过程大概需要半年这个样子,太子娶亲更为复杂。
上次娶白荏苒,是墨韶华一顶轿子把人抬进了王府,连个侍妾入府都不如。
他胡闹着要给白荏苒正妃之位,皇帝和淑妃没办法了才允了的。
这次,他想名正言顺的娶白荏苒进门,就得走正规的程序,该给白荏苒的一样不能落。
他要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宁王妃。
“我又不着急。”
白荏苒笑意盈盈的看着让,“再说了,我答应嫁给你了吗?”
墨韶华拉起她的手,视线落在她手腕的金镶玉镯上,唇角含笑,“你收了我的镯子,便是答应了。”
“可不是我自愿收的,还给你就是了。”
白荏苒作势要将镯子摘下来,墨韶华抓住了她的手,神情变的认真,眸光深沉下来,“苒儿,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
看着他眼底的执着,白荏苒愣住了。
他的眼神告诉她,她哪怕是没有同意跟他在一起,这辈子也别想逃了。
白荏苒非但不害怕他的执着,反而喜欢的很。
她半开玩笑的你摸了一把他俊美的脸颊,笑的眉眼弯弯,“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是想跑,也得拐了你的种跑,不然不是可惜了你这么好的基因。”
基因墨韶华没听懂,但是拐了他的种跑,这句他很明白。
想到了让她有他的种的方法,万花丛中过的墨韶华,竟然红了耳根。
这小丫头,什么露骨的话都敢说。
他觉得,白荏苒并非之前的白荏苒,但他没有去问,他等着她主动告知他其中缘由。
昏黄的纱灯下,白荏苒隐约看到他好像是脸红了,小手疑惑的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他脸颊发烫,好笑问道:“你脸红什么?我又没说现在要怀上你的种。”
墨韶华抬手掩唇轻咳了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现在确实不是时候,等成婚后,我们便生孩子,生一窝小苒儿。”
听着他的话,白荏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的花枝乱颤,小脸伏在他肩头,“还生一窝,你当小猪下崽呢。”
她忽然想起自己妈妈难产死的,身体陡然僵住了,抱紧了墨韶华。
白家世代医术高超,她不知道为何她妈妈会难产死?
家里所有人都不允许白荏苒提起她,所以白荏苒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感受到怀中白荏苒的不对,墨韶华轻轻拍着她的背,凝眉担忧问道:“怎么了?苒儿不愿生,我们不生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