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
墨韶衍没想到白荏苒说话这般气人,便气得也不想理她了。
白荏苒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残余的晚霞。
这么快太阳就落山了。
马车两侧跟着清风朗月,马车后跟着辆马车,里面估计装着墨韶衍装逼用的家伙,后面还跟着十多个守卫。
白荏苒也不想着跑的事情了,就当墨韶衍带她去放松了。
墨韶衍的视线一直在白荏苒的侧脸,那双丹凤眼中带着探究,神情复杂。
以前他虽只见过一次白荏苒,但她的家底他都让人查过了,她根本不懂医术,性情更是软弱。
她这医术难不成在宁王府四年学的?
白荏苒猛的回过头,猝不及防的就撞上墨韶衍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白荏苒愣了一下,抬手指着他,“啧啧啧,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跟你说过,我可是你前嫂子,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
“我,本王,哪有。”墨韶衍被她呛得有些结巴了。
“没有就好!”
白荏苒眼神狐疑的打量了他一会,“对了,你带我去青楼是吧?里面有小倌吗?给我安排俩,我也想体会一下左拥右抱的感觉。”
她之前还想着有时间去逛逛那欢乐窟,现在墨韶衍带着她去,倒是给她省钱了。
看着白荏苒满脸期待的样子,墨韶衍眉头跳了跳,“小倌?还俩?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吧。”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真的是让他开了眼界了。
怪不得他八哥要休了她,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要是他的女人,他就直接乱棍打死了。
“嗯,三个也不嫌多。”
白荏苒极其认真,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果然,这个疯老十受不了她了。
最好是一生气就把她丢下。
不过,看他这神情,今天暂时怕是回不了家了。
墨韶衍看着她那双勾人的眸子,唇角缓缓勾了起来,带着几分恶趣味,“本王给你找,本王倒是也想看看,我那个八哥看到他的前王妃左拥右抱会是什么反应?”
白荏苒看着他有些兴奋的样子,鄙视了他一眼,“真是变态的恶趣味。”
不愧是一个爹妈生的,没有一个正常人。
马车在千灯湖畔停下,墨韶衍踩着马凳下了车,把那双养尊处优养的细嫩修长的手伸向了白荏苒。
白荏苒瞥了眼他的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把手往身后缩去,自己踩着马凳走了下来。
墨韶衍见白荏苒驳了他的脸,生气的对着车夫的屁股踢了一脚,“狗奴才。”
车夫被莫名其妙的踢了,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伏着身子动都不敢动。
白荏苒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你没事踢他干什么?”
墨韶衍轻哼了声,“今晚的风本王不喜欢。”
白荏苒:“……”
有病吧!
清风早已习以为常,知道墨韶衍这会不高兴,不敢吭声,赶紧带着墨韶衍和白荏苒往画舫上去了。
白荏苒这才注意到富丽堂皇的画舫,画舫一共三层,矗立在湖面,华灯璀璨,人声鼎沸,悠扬乐声在空气中回荡。
千灯湖是大臻的不夜之地,这里的夜晚永远都是最热闹的,达官贵人,贵族公子,在倾欢坊几乎都有相好的。
今日是倾欢坊一年一度的花魁选举,花魁不仅要相貌好,还要有才艺。
倾欢坊不比一般青楼,这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才艺双绝,花魁更是出众。
今夜匿名而来的达官贵人,不仅是为了拍得花魁独舞,更是为了捧自己相好的。
墨韶衍带着身着女装的白荏苒进去,竟也没有人拦着,反而有人将他们直接迎进了画舫的二楼雅间。
二楼是单独的雅间,花魁之夜一间百两一间。
今夜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国戚,都与常人无异。
不过,他们本身就是来寻欢作乐的,也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每间雅间的廊下都挂着竹帘,坐在廊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楼那个舞台。
坐在雅间的客人可以看到楼下,可下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随从在墨韶衍的椅子上披上火红的狐狸皮,他才掀着衣摆施施然落座。
白荏苒倒是没有他矫情,直接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中间雕花茶几上的点心闻了闻,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她刚才在马车上吃了点东西,胃里不空,倒也没有那么想吐了。
舞台上这会还是普通的歌舞,舞姬们轻衫曼舞,各个身姿曼妙,穿的清凉,美不胜收。
美哉!美哉!
白荏苒现在理解那些男人,为啥家里媳妇再好看,也喜欢来这种地方了。
她一个女人都喜欢看美女,何况是那些老色批们。
墨韶衍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身子歪向白荏苒这边,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正对面那个月色锦服的看到了吗?你前夫婿,今夜的花魁必然是他的。”
“关我屁事!”
白荏苒很是无语,瞥见了对面手中拿着的玉骨扇,却看不到那人的脸。
但那个身形气质,白荏苒就是不看脸,也知道就是墨韶华本尊。
墨韶衍抬起手,对着身后勾了勾手指,清风转身从随从那取了琉璃酒杯,给墨韶衍和白荏苒各倒了杯酒。
白荏苒端起琉璃杯,嗅着杯中酒香,眼底满是惋惜。
来了一个多月,还没尝过这边的酒,现在就喝不了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墨韶衍端起琉璃杯,琉璃杯的光泽映照着他的手指更加白皙俊秀了。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关节处皮肤光滑细腻,手背青筋微微凸起,带着几分力量感,却又不失美感,整个手似是美玉雕琢,简直就是艺术品。
白荏苒是个手控,虽说挺嫌弃小九事逼的,但也不免多看几眼他的手。
墨韶衍以为他看的是琉璃杯中的酒,遂给她介绍起来,“此酒西境进贡佳酿,每年不过十坛,醇厚浓香,却不易醉人,你尝尝。”
白荏苒心里想尝,可却只是闻了闻。
下面舞台突然响起一阵激荡琴音,本身不算嘈杂的画舫瞬间嘈杂起来。
“是轻音姑娘,去年的花魁。”
“去年宁王殿下夺了她吧?”
“可不是,今年的花魁不知道是谁的了。”
“管他谁的,反正不是我们的,再说了,这倾欢坊的花魁卖不卖身还要看自愿,得了初夜又怎样,听曲赏舞的有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听曲赏舞是那些文人雅士爱做的事,我就只想跟她们嘿嘿嘿。”
那人笑声过于猥琐,引起白荏苒一阵不适。
她隐隐约约的就听到这些。
还隐约听到了对面那个润玉般的声音,“如善,你猜今夜这花魁会落在轻音头上,还是蕊心头上?”
听到墨韶华找人讨论的事情,白荏苒翻了个大白眼。
这孩子她就算是生,也绝不能让他知道,他爹是这个长年浪荡在烟花柳地的男人。
她走神这期间,下面舞台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说是花魁选举,还不是比的是财力。
倾欢坊有一种特制的绢花,十两一朵,哪个有钱大佬想支持自己喜欢的美人,就砸银子给她买花就好了。
墨韶衍这么大方的人,倒是一朵绢花都没准备。
对面的墨韶华倒是大方,一次就给那个叫蕊心的赏了一百朵。
一千两白银,折合人民币一百万。
为佳人一掷千金,倒也没辱没了他风流王爷的名声。
墨韶衍靠近白荏苒,不怀好意的挑眉,“如何,八哥对个勾栏女子都比对你大方吧。”
这个问题白荏苒不想回答,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好好看你的美人。”
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心态,总想没事挑事,看着像是闲的。
白荏苒吃着糕点,看着表演,本来很悠闲快乐的事情,她却因为白天太累,加上怀着孕,困得直打哈欠。
“今年花魁是蕊心姑娘,下面开始竞拍蕊心姑娘独处一夜的机会,今夜,只要我们姑娘愿意,想干什么都可以。”
一个妖娆女声惊得白荏苒一下子清醒了。
她话音刚落,已经有人竞相出价了。
此起彼伏的出价声响起,一个月色身影,手持玉骨扇,迈着逍遥的步伐走到舞台前,声音不大,却能震慑全场。
“我家爷出五千两。”这话是日晷喊出的。
他毫无起伏的声音,格外的突兀。
047你让我救我就得救吗?
任谁在这样的场合,都忍不住要激动起来。
白荏苒站起来,掀开竹帘,趴在护栏边看着楼下的热闹。
听到日晷喊五千两的时候,白荏苒感慨了下,这钱真特么好挣。
可惜了,她不会跳舞,也不会弹琴,长得也不妖艳。
可惜了呀!
“怎么样?心里可难过?”
墨韶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白荏苒身边,满脸看好戏的神情说着风凉话。
白荏苒转头看向他,脸上没有半分难过,反而对着他笑的一脸的荡漾,“殿下,我给你唱首歌,你能给我五千两吗?我唱歌还行,不行三千两也可以,一掷千金为红颜嘛,我说起来长得也还行,是吧?”
她笑的双眼弯起,眸光如皓月星辰,唇角梨涡涌现,似是承载了琼浆玉液。
她此时的模样美的迷人眼,可她自己却毫无知觉,却让墨韶衍的心猛的漏了一拍。
墨韶衍轻咳了一声,红着耳根别开了视线,不屑的哼了声,“你唱歌能好听到哪去,本王不稀罕听,你也别惦记本王银子。”
他突然发觉到不对,凝眉望着她,凤眸中带着审视,“八哥这般对别的女人,你不醋?反倒惦记的是银子。”
这女人的笑不是假的,她当真对他八哥没有心思了?
白荏苒理所当然的笑了笑,“男人哪有银子香呀!”
她肚子里怀着墨韶华的孩子,身体难受的不行,还得上班挣钱。
那该死的男人在这花天酒地,为别的女人视钱财如粪土。
她已经够不容易了,难不成还要为他伤心难过?
此君非良人,何必呢!
墨韶衍忽的勾起了唇,望着白荏苒的眼底带着几分笑意,“你嫁给本王,本王所有的财富都交于你打理,如何?本王很有钱,比八哥还有钱。”
白荏苒转头打量着他,抿着唇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她自己都不信的话回怼他。
“我这辈子要嫁的人,不仅是要有钱,还必须要我爱的他死去活来,他也爱我爱的不要命的。”
她上下打量着墨韶衍,摇了摇头,“我不爱你呀,这就很难办了。”
“无妨,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墨韶衍好看的不得了的手放到她的脸颊,那双带着几分邪魅的眸中凝视着她,嘴角带着勾人的笑。
美色当前迷人眼,白荏苒只觉得这会的他像个会勾人魂的妖精。
她难得的紧张了。
墨韶衍似乎很受用她的眼神,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浓,“如何?嫁与本王,本王让你为所欲为。”
白荏苒猛地回魂,毫不留情抬手拍开了他的爪子,“谁想对你为所欲为?你是脑子有啥问题吧?”
这家伙真的很会勾引人。
她也是个正常,而且喜爱美色的女人好吗?
这么勾引她,真的是,过分!
白荏苒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尴尬的不想跟墨韶衍待在一块了。
她正想回去坐着,下面突然哄闹了起来。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我家王爷中毒了,快找大夫。”
“我家王爷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星尘的声音急的都破音了。
白荏苒低头看过去,墨韶华被他扶着,呕出一口老血来。
我去,真的中毒了!
这荣华富贵也不是这么好享的。
听到墨韶华中毒了,墨韶衍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神情也变得有些慌乱。
他看到白荏苒,眸光倏地眯起,一把搂住她的腰,在她还没来得及反抗的时候,带着她一跃而起,直接用轻功从二楼飞了下去。
“都滚开!”
他踹开周围的人,把白荏苒送到了墨韶华身边,疾声厉色对她道:“快救八哥。”
他观察过白荏苒,知道她医术确实还行,一定可以救他八哥的。
白荏苒能感觉到墨韶衍刚才那一瞬的惊慌。
本以为他跟墨韶衍不和,看来只是表面而已。
她望向被日晷和星尘扶着的墨韶华,他面色泛青,嘴唇发紫,唇上还沾着刚吐出来的血,明显是中了毒的模样。
他看到白荏苒和墨韶衍也在,深邃眸光不由一沉,眉头倏然拧起,给日晷使了个眼色。
日晷淡淡点头回应。
他俩的互动,白荏苒看在眼里,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谁知道这主仆俩打的什么哑谜。
她盯着墨韶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却没有行动。
这家伙死了,这孩子是不是就能悄无声息的生了,而且还没人跟她抢了。
啧啧啧,见死不救不是为医者的正道。
还没等她考虑好,手臂被墨韶衍的手指握住,那力道好似要捏断她的手臂。
这关键时候,她竟然在发呆,让本就心急的墨韶衍心里生出了怒意。
“本王让你救他,你没听到吗?”
白荏苒斜眼看了他一眼,“你让我救我就得救吗?”
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急着要出去找大夫,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都给我安静下来!”
墨韶衍踹翻了旁边的桌子,转身抽出日晷腰间的长剑,架到了白荏苒的脖子上,“救我八哥,不然你就给他陪葬。”
墨韶华见墨韶衍把剑架到了白荏苒的脖子上,皱着眉怒声呵斥,“云礼,别胡闹,带她走,咳咳咳咳咳……”
他这咳嗽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好似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直到又呕出一口血,身体一软往地上倒去才算停下。
白荏苒看着墨韶华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叹了声。
这男人也帮过他,救他一命吧,算是还了人情。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怕脖子上的剑。
“我救。”
她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墨韶衍一眼,抬手捏住剑刃,把脖子上的剑推开。
刚才还要娶她的男人,这会就架着剑在她脖子上。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还好她不信男人的嘴。
白荏苒看向日晷,“把他抱到楼上去。”
她话音刚落,二楼飞出一群蒙面的黑衣人。
这波人还未冲下来,就被另外一波人给拦截住了,两拨人在偌大的画舫中厮杀起来,鲜血自从空中飞溅,洒落到楼下。
楼下瞬间乱成一团,姑娘们惊慌失措的抱着逃窜,男人们不顾风度的拉扯女人往外挤。
日晷快速将一颗药丸塞到了墨韶华口中。
墨韶华吞下药丸,站起身,扯住墨韶衍的手臂,凝眉道:“你带她来添什么乱,快将人带走。”
白荏苒和墨韶衍这会都明白了,这本就是墨韶华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墨韶衍伸手去抓白荏苒的手臂,想要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白荏苒轻松躲了过去,淡淡看他一眼,往出口跑去。
她自己又不是没长腿,稀罕他拉着走!
墨韶衍稍愣一瞬,抿了抿唇,带着人紧跟了上去。
“小心!”
一个黑衣人飞身下来,手中长剑直奔白荏苒而去。
白荏苒眸光倏然冰冷,急速旋身,指间银针扎进了黑衣人的颈肩。
黑衣人瞬间倒了下去。
墨韶衍奔到白荏苒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别闹了,先跟我出去,等出去我再给你个交代。”
白荏苒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我不需要。”
她甩开墨韶衍的手,急速往画舫外跑去。
开玩笑,她不知道逃命吗?
搞得跟吵架的小情侣似的,这墨韶衍多少有点不正常。
黑衣人都听到墨韶华着急的提醒,这会就有几人奔着白荏苒而去。
048不走可能行?
白荏苒倏然转身,指间银针飞出,黑衣人瞬间倒下。
黑衣人涌过来,墨韶华的人紧跟不舍,厮杀已然到了楼下。
墨韶华手持折扇和手持长剑的墨韶衍,将白荏苒护在了中间,大大影响了她的发挥。
墨韶华知道,这会白荏苒出去,也会被他们当成目标了,所以索性将她护着,没有再让她离开。
飞针不适合近身作战,白荏苒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对着墨韶华和墨韶衍道:“我就知道沾上你俩没好事。”
她一点也不喜欢刺激,她只想过安稳的小日子。
这两兄弟肯定跟她有仇,看不得她舒心。
墨韶华完全可以抵抗黑衣人的攻势,白荏苒不愿恋战,拿着匕首往门外走去。
她刚走两步,忽的一人从二楼飞身而下,长剑直刺她的后心,一击致命的攻击。
白荏苒手中银光微闪,弯腰转身之际,墨韶华眼神倏然眯起,飞身而上,挡开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在空中一个翻身,对着白荏苒和墨韶华射出暗器。
墨韶华挡开飞向他的暗器后,来不及将飞向白荏苒的暗器截住,直接用自己的身体,为白荏苒挡住了暗器。
“唔~”
隐忍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溢出。
“我去。”白荏苒手中匕首掷出,直插那黑衣人心脏。
她快步跑到墨韶华身边,扶住了他的身体,皱眉询问,“你没事吧?谁让你护我了。”
她敢走,心中就有把握自己会没事。
这丫的替她挡了个暗器,这人情该怎么还?
“我无事,别担心。”
墨韶华对着白荏苒淡淡笑了笑,二楼红点灯笼映照在他眼中,这种场合,白荏苒竟还有闲情逸致觉得他的笑好看极了。
“八哥。”墨韶衍挥剑斩杀一人,飞奔了过来。
白荏苒一脚踹开了飞奔而来的墨韶衍,“走远点,我看看暗器有没有毒。”
她这一脚带着愤恨,就是报刚才他拿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仇。
墨韶华刚受伤,局面瞬间反转。
墨韶华的人本来还勉强牵制黑衣人,好似打了鸡血,三下五除二就把黑衣人给制服了。
白荏苒听到打斗声停下,低头看了眼墨韶华那无关紧要的伤,心中好似知道了什么。
就在这时,手持红缨枪身穿银甲的男子,带着一群巡城军跑了进来。
银甲男子对着身后那群巡城兵一抬手,那群巡城兵快速涌进画舫,代替墨韶华的人羁押着黑衣人。
银甲男子对着墨韶华和墨韶衍单膝跪下行礼,“末将来迟。”
墨韶衍不明就里,抬脚就要去踢那男子,被墨韶华一脚踢了回去。
他对着墨韶衍呵斥了声:“云礼。”
转头望向身穿铠甲的男子,淡淡抿唇,“温将军快起吧。”
温云起站起身,神色恭敬的墨韶华,“王爷,刺客交给末将,末将派人送您回府。”
“唔~”
墨韶华突然闷哼了声,身子无力的靠到了白荏苒的身上,猝不及防的把白荏苒压得身子一歪。
墨韶华一点力没收,白荏苒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扶住他。
她小脸都憋红了,咬着牙道:“吃什么了这么重,你们都过来扶着点呀。”
星尘这才过去帮忙扶住墨韶华,担忧凝眉看着温云起,“温将军,我家中了暗器,烦请差人进宫请御医?”
温云起赶紧差人去请御医了。
墨韶华靠在白荏苒身上,声音虚弱无力,“劳烦苏神医帮本王先把暗器取出。”
又抬眸望向了温云起,“刺客就交给将军了,本王取了暗器就回府。”
“是,末将先告退。”
温云起领命,留下一下巡城军,带着一部分人出去了。
白荏苒看着巡城军压着黑衣人出去,又看了眼温云起,还有赖在她身上装模作样的男人。
男人之间的战争动辄要命,玩的可真大。
她肩膀顶了墨韶华一下,提醒道:“王爷,,先坐下我给你取出暗器。”
“嗯。”墨韶华虚弱的应了声,身体的重量从白荏苒身上撤离了些。
“王爷这不是能站嘛!”白荏苒别有深意的瞥了眼墨韶华。
墨韶华身体突然又要歪过来,“本王身体无力,借白神医靠……”
“不借,王爷还是自己走吧。”她扶着墨韶华仅存没碎的椅子上。
经过刚才的打斗,能跑的都跑了,这会画舫内只剩下白荏苒,墨韶华兄弟俩,还有他们的侍卫随从了。
看到墨韶华伤口渗出的血发黑,白荏苒不动声色的取出一片参片含着。
她收起装参片的盒子,从袖袋取出绷带,轻轻拍了下墨韶华的肩,“腰带自己解开,把衣服褪下来。”
她走到那个黑衣人尸体前,抽出他胸口的匕首,拿过来割开了墨韶华暗器附近的衣服。
墨韶华视线跟随着她,声音虚弱无力,“本王一动伤口就痛,没办法自己解。”
墨韶衍走上前去,“我给你……解。”
还没说完,就收到墨韶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墨韶衍稍愣,不满的轻哼了声,梗着脸走到墨韶华跟前,伸手快速解开了他的腰带,还对着他挑衅的挑了挑眉。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的八哥对这个女人就是不一般。
这么爱惜身体的他,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挡暗器。
他打量了眼墨韶华身后的白荏苒,想到自己方才着急的举动,有些懊恼蹙眉。
白荏苒在墨韶华身后,把他的衣服从肩上褪下来,露出他洁白如玉的背脊。
本以为墨韶华是那种清瘦型,却没想到,他的背部线条竟然这么有力量感。
暗器在后心位置,暗器周围的皮肉都呈现紫红色,明显的有毒。
她低头仔细看着暗器的位置,确定伤的有多深。
温热呼吸喷在墨韶华背脊上,他抿着唇绷紧了身体。
白荏苒的手放在暗器周围,对着墨韶华说了句,“王爷,放松点。”
墨韶华凝眉,放松了身体。
趁着墨韶华没注意,白荏苒猛地拔出了他背上的柳叶形的暗器,然后用绷带捂住伤口止血。
墨韶华疼的闷哼一声,紧咬住了牙关,“你……”
“我在给你治伤,暗器扎的不深,这么拔没问题,我没通知王爷,是怕王爷紧张,王爷紧张我就更紧张了,我要是紧张就施展不好了,王爷莫怪。”
她发誓,她不是伺机报复他方才压她那仇。
白荏苒右掌贴在他伤口附近,正要将伤口的毒给吸出,墨韶华转身抓住了她的手,“先回府里吧,御医怕是已经等着了。”
白荏苒眉头皱了皱,将右掌撤离,“这毒不简单,还是早点解了的好。”
墨韶华未放开她的手,深邃眸中带着淡淡笑意,“如此,有劳苏神医陪在本王身侧,才能确保本王的性命无忧。”
星尘抱拳请示,“王爷,请动身回府吧。”
墨韶华还抓着白荏苒的手,白荏苒低头看了眼他的伤,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用绷带给他包扎好伤口。
白荏苒拉起他的衣服,走到他身前将衣带系好,抬眸看了他一眼,“走吧。”
不走可能行?
明显的不行!
白荏苒扶着墨韶华往画舫外走去。
星尘准备上前,墨韶华一个眼神,他乖乖的退了回去,在旁边护着他。
墨韶衍带着清风朗月,还有那一群侍从,神情怪异的走在墨韶华和白荏苒身后。
他以为,墨韶华是没有心的人。
今日看来,他对这个前王妃是动了心的。
哼!
他脸色黑的好似今夜的夜空,一脚踢翻了旁边碍事的椅子。
清风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殃及。
朗月倒是胆大,上前询问:“殿下,我们去宁王府,还是回府。”
墨韶衍转头瞪了他一眼,看着前面相携的两人,咬了咬牙,“当然是回府,去宁王府干什么?赏花吗?”
挥开门上的珠帘,不悦怒骂:“一群狗奴才,帘子都不知道给本王掀,要你们何用?”
白荏苒听到身后墨韶衍撒泼,神情不变的扶着墨韶衍,眼神淡漠如水。
能拿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人,她连看一眼都懒得再去看。
岸边马车早已备好,禁卫军守护在马车两侧,声势浩大。
049不……会!
白荏苒扶着墨韶华上了马车,心里有些担忧,“要不王爷还是放我回家吧,我娘在家要担心我了。”
不管墨韶华会不会同意,总得问问吧。
墨韶华看着她皱起的小脸,坐上了铺着厚褥子的座椅上,掀开帘子看了眼垂柳飘扬的湖岸。
“本王让人去通知你母亲,只说你与在王府时的好友相谈甚欢,多饮了几杯,今夜便在好友家住下了。”
他对着马车外的星尘勾了勾修长的手指,将这话给他重复了一遍,还特意提醒带个婢女去说。
“感情今天这宁王府我是不去不行了呗。”
白荏苒见他都吩咐完星尘了,在他斜对面坐着,用眼睛凌迟了他一遍。
要给他解毒不要,还怕死让她陪在身边。
若是她猜的不错,他受伤也在他今夜的计划里,哪怕不是为了她挡暗器,他也会通过别的方法受伤。
可现在,他确确实实是为她挡了暗器才受伤。
算了,当还人情吧,守着这金尊玉贵的宁王殿下吧。
墨韶华看着她满脸的不情愿,叹了声:“你就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他敲了敲马车壁,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白荏苒手臂护着有些翻涌的胃,尽量保持脸色自然,淡淡笑着,“王爷说我该如何对待救命恩人?当牛做马还是以身相许。”
“当牛做马便算了,本王身边能当牛做马的人很多,以身相许倒是不错。”
墨韶华看到她微蹙的眉,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白荏苒是没想到这男人心这么细,只能找了个理由搪塞,“没吃晚饭就被你那个弟弟拉着去看你为美人一掷千金了,饿的胃不舒服。”
她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怨念,望着墨韶华的眼底带着几分怨气,那眼神很容易让墨韶华误会成吃醋,可她却浑然不觉。
想起刚才在画舫,墨韶华中毒了,他一掷千金的美人毫无反应,后来还会直接跑了。
他这钱花的亏呀!
墨韶华望着她灵动的眼睛,心头某处被柔软物体戳了下,说话的声音也不由放软了许多。
“很快就到王府了,到了本王马上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他身体有些不适,收回心头思绪,闭上眼睛假寐,抬手敲了敲车厢,“快些!”
这毒在身体里并不好受,可这将计就计的戏还得演下去,不然怎么能让他的三哥满意呢。
白荏苒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闭目养神的墨韶华。
她本来对墨韶华的伪装只是猜测,经过今天的事情,她算是知道了,这男人演技有多好。
不过,心思深沉是真的,风流不羁未必是装的。
眉眼如画也是真的,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可真长,五官可真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
这男人就是个狐狸精,长得好看,可是心黑。
他,有毒!
感受到白荏苒的视线,墨韶华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苍白的唇轻启,“为何这般看着我?”
白荏苒对着他敷衍的笑着,“可能是因为王爷好看吧。”
人活的傻点命才长。
墨韶华唇角勾起笑意,没有再说话,但是明显的心情好像不错。
到了宁王府后,墨韶华已经“晕”了过去。
府中侍卫婢女乱成一团,日晷抱着墨韶华回了寝殿,寝殿已经有一群御医在的等着了,看着像是把御医全叫来了。
白荏苒被人带到了墨韶华寝殿的偏殿,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命人给她准备了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
白荏苒就这样一边泡澡,一边吃糕点,一边听着正殿嘈杂忙活着。
墨韶华的伤是没什么大碍,严重的就是那个毒。
那个毒虽有点危险,但她用药也能解,御医不都是废物的话,应该也是可以解的,只是过程稍慢些。
墨韶华受了个小伤,就来了这么多御医,后来皇帝和淑妃都亲自来了,可见皇帝和淑妃对他有多么的宠爱。
如此,白荏苒更知道了,墨韶华惹不得。
白荏苒听着隔壁的动静,墨韶华好似一直在装晕,一句话都未说过。
她只听到御医叽叽喳喳了一会,皇帝和淑妃骂了一通御医,又骂了一通墨韶华的侍卫,后来嘱咐着府里人好好照顾墨韶华,待了没一会就离开了。
正殿安静了下来,偏殿没有床睡觉。
白荏苒墙根没的听了,觉也没得睡。
她趴在窗口看星星看月亮,却被房檐挡住了,啥也看不着。
她正张大嘴打着哈欠,忽的听到一个魅惑的女人声,“这是困坏了呀!”
白荏苒抬头,廊下站着紫衣女子,风中带着她身上的香气袭来,她的脸映照在窗口的烛光下,妖娆,魅惑。
光魅惑就算了,举手投足间却又带着几分英气。
白荏苒看了一会美人,心中感慨,不得不说,这墨韶华眼光不错。
只可惜了这美人。
美人似是看穿了白荏苒的心思,眼底带笑道:“别多想,我就是殿下的侍卫,女侍卫。”
白荏苒在王府四年都没有见过她。
许是新来的……女侍卫。
不过,是床上的侍卫,还是身后的侍卫,白荏苒着实不太在意。
白荏苒又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本就明亮的眼眸这会水汪汪的,“姐姐,能不能给找个睡觉的地方,我实在是困极了。”
明天还得上班呢。
这墨韶华非要把她带来,又用不到她,还不给她床睡觉,是想干什么?
折磨她么?
可她也没做什么让他不满的事吧?
“你这会可是睡不了觉,殿下让我请你过去。”
云舒声音很好听,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御姐音,魅惑却又不显轻浮。
白荏苒疑惑,“这大半夜的喊我干什么?”
云舒笑着,“王爷心思我不知,姑娘过去就知道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皇权时代,皇家最大。
白荏苒在心里劝了一遍自己,打开门出去,跟着云舒去了正殿。
寝殿中,墨韶华靠着软垫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眉间轻蹙,配上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有了几分病美人那我见犹怜的味道了。
婢女小兰端着药跪在地上,垂眸等候墨韶华用药。
看到白荏苒来了,墨韶华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给本王喂药。”
白荏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兰,正想说话,云舒把托盘里的药端了过来,放到白荏苒手中。
她对着白荏苒媚然一笑,“辛苦白姑娘了。”
白荏苒被她这个笑迷住了眼,对着她甜甜一笑,“不辛苦。”
“那就有劳白姑娘了,我们先退下了。”
云舒说完,拉着小兰跑出了寝殿,还顺手关上了殿门,就差落锁了。
看着云舒就这么跑了,白荏苒才反应过来被美人计给迷了眼。
她暗叹了声美色迷人眼,认了命。
端着药坐到墨韶华床边,把药碗递给他,“呐,喝吧。”
“烫,本王喝不下。”
墨韶衍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有种虚弱的美,眼含希冀的望着白荏苒,那玉石般的眸子看着白荏苒心头发软。
白荏苒感觉自己的心尖好似被小猫挠了似的,又软又甜。
她打了个激灵,赶紧把视线从墨韶华苍白俊美的脸上移开。
这墨韶华是吃准了她吃软不吃硬,给她来这套。
她拿起调羹,搅动着汤药,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冷,直到没有热气才递到他的唇边。
墨韶衍苍白的唇贴在调羹上,眼睛却望着她的脸,眼神深邃的好像深渊,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喝你的药。”
白荏苒被他看的脸热,却死要面子。
她才不会害羞,被好看的男人看,也不会!
不……会!
会!
050风水轮流转
墨韶华不但看着她,听到她的话,还露出了柔弱且迷人的笑。
只是说出的话有点欠,“我才发现,你竟也会害羞。”
“墨韶华!”
白荏苒想把药泼他身上,想着他是皇帝老儿和淑妃的宝贝疙瘩,不是她惹得起的人,便忍住了。
舀起一勺药,吹都没吹就塞进他嘴里了。
好在是药不是真的烫,不然墨韶华活着也要被她烫个半死。
她就是害羞了,怎么样!
不给墨韶华提意见的机会,把药一勺一勺的往他嘴里塞,边塞还边不满抱怨,“身边那么多婢女不使唤,大半夜的喊我来伺候你喝药,当我跟你们这些金尊玉贵的人一样什么也不用干吗?我可是要早起上班的。”
墨韶华忍受着她凶残的喂药,终于把药喝完了,才有机会说话,“何为上班?”
白荏苒把药拿到屏风外,搁在了案几上,回了句,“就是挣银子的意思,医馆今天才开业,三天免费诊脉,我明早得早点过去,王爷做个人,赏个地方给我睡觉吧。”
这么苦的药是一口一口喝的,墨韶华皱着眉摸了床头的茶水赶紧喝了口,冲淡了一下口中的苦味。
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进白荏苒耳中,“本王累了,过来扶着本王躺下。”
白荏苒咬了咬牙,绕过屏风走了过去。
床上男人白色的里衣松散,墨发披在肩上,看着有几分出尘的气息,可白荏苒却很想把他那张勾人的俊脸揍成猪头。
她不情不愿的扶着墨韶华侧躺下,把被子拉上给他盖好,索性坐到了床边踏脚上看着他,“我困了,想睡觉。”
墨韶华垂眸看着她,眼底含着欠扁的笑意,“本王困了,本王的伤是为了护你,你在这为本王守夜。”
“遵命!宁王殿下。”
白荏苒连白眼都不想给他了,手肘撑在床边,直着头打着哈欠。
她身体乏力,实在是没有精神跟墨韶华纠缠,不然她才不会这么听话。
她是发现了,她越想躲着他,就越是躲不掉。
算了,暂且顺其自然吧。
如今,随遇而安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本来只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可实在太困了,几乎是秒睡着了。
初冬的天气冷的让人皮肤发紧,感觉骨头都要缩在一起了,饶是墨韶华让人给她的衣服厚些,可还是冻的她难受。
白荏苒尽量蜷缩着身体让自己暖和,好似在梦中,如坠冰窟,很冷,却又无法清醒。
忽然,梦中寒潭变成了暖房,暖房中的暖炉异常温暖,而且还不烫人,她紧紧抱着不愿撒手,差点把暖炉给抱倒下了,还好暖炉不重
暖炉似乎还会叹息,还发出了好听缥缈的声音,“真是……罢了!”
暖炉语气几分无奈,几分隐忍。
梦中,白荏苒手脚并用抱紧暖炉不撒手,笑眯眯的用脸蹭着暖炉,舒服的喟叹,“好暖和。”
感觉周身被暖意环抱,梦境消失,白荏苒睡的越发的沉了。
白荏苒睡着日上三竿,墨韶华这个中毒的人都起来看书了,她还鸠占鹊巢,睡的那叫一个舒坦。
刺眼的阳光透过眼帘,白荏苒愣了三秒,猛的睁开眼睛。
雾草!
上班迟到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鞋就往外跑,从墨韶衍身边过去,都没有看到他。
“干什么去?”
墨韶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猛的刹车,回头给了他个颇有怨念的眼神杀,“上班!”
才第二天开业,她言而无信的把名声搞臭了,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做人嘛,就是要言而有信!
“我可以走了吗?”
她嘴上是在问墨韶华,但已经转身往外走去了。
“本王尚未康复,你还不能走。”
墨韶华欠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本王已经让人替你去……上班了,那人医术不会比你差,安心照顾本王,等本王彻底康复了才可离去。”
闻此言,白荏苒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墨韶华,“那人靠谱吗?不会砸我苏神医的招牌吧?”
墨韶华披着件墨色金线绣花的披风,指尖夹着本书,视线投在书上,头都未抬,“放心,比宫中御医医术都好。”
白荏苒走到墨韶华案几对面坐下,撑着头看他,“可是我还是要回家,不然我娘该担心了,你的伤和毒我心中有数,也就是养几日的功夫,余毒清了就没事了。”
墨韶华虽说让人去通知江氏了,可她要是多日不回,她肯定是要担心的。
墨韶华放下书看她,“本王让人送你回去安抚你娘,晚饭前,你必须与她一同回来伺候本王,直到本王彻底康复。”
白荏苒反对的话没说出口,只觉得胃里一阵烧灼,忍不住的就要吐了的感觉。
看到旁边有糕点,她赶紧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压下要吐的冲动。
妊娠期早起是反应最强烈的时候,一定要赶紧吃点东西,才能缓解症状,不然吐出来的都是胆水。
她吞下糕点,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墨韶华,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能一直在墨韶华面前晃悠,不然怀了孩子的事早晚要暴露。
墨韶华见她不洗漱就吃东西了,心里想着她怕是饿了,唤了外面的小兰把早膳端进来。
星尘从外面走进来,弯腰对着墨韶华耳语了几句。
白荏苒没忍住偷听了。
星尘说的是,太子殿下和康王正往这边来,估计一盏茶的工夫就要到宁王府了。
墨韶华唤了云舒进来,吩咐她带着白荏苒去偏殿吃早饭,吃了早饭让她陪着白荏苒回家去,傍晚再把人带回来。
白荏苒深深深深的看了眼墨韶华,磨着后槽牙跟云舒美人去了偏殿。
她现在急需吃点东西,趁着还能吃多吃点,等到吃不吃都吐的时候,日子就难过了。
很快,隔壁就传来了太子担忧的声音,“八弟,你怎么样?本宫今早才听说你遇刺了,下了朝就赶紧过来看看你了,你可好些了?咳咳!”
白荏苒听着他的说话的气息虚浮无力,而且还干咳,不是纵欲过度,就是身体有隐疾,亦或者身体受损成疾。
“咳咳,臣弟无妨,劳烦二哥记挂了。”
这是墨韶华的声音,声音虚弱低哑,白荏苒只是听着,就已经能想到他那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了。
这男人,在现代,奥斯卡不给他个小金人,她白荏苒第一个不服。
她边喝着碗里的粥,边聚精会神的听着墙角。
“你喜欢我家主子吗?”
“啊?”
云舒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了句,唬得白荏苒一愣,嘴里的粥都忘记咽下去了。
她吞下嘴里的粥,拿过一个水煮蛋在桌上敲着,边剥壳边问:“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她不喜欢,她当然不喜欢渣男。
虽说她对自己怎么从床上起来,还有昨晚的梦有疑惑,但她选择不去探究。
云舒的狐狸眼带笑,摇了摇头,“那我家主子可是惨了,单相思可是苦了他了,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了,该是他罪孽深重遭了报应。”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的狐狸眼都眯起来了,满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051简直,不知廉耻!
白荏苒愣了一会,突然更欣赏她了。
虽然挺喜欢云舒的,但对她的话还是不太认同,“不要小看男人的新鲜感,我可不认为他喜欢我,也许他现在确实对我感兴趣,但他喜欢的人那么多,你见谁真的入了他的心的?”
“男人这种生物呀,就是喜新厌旧的,不说男人了,女人不也是看到好看的总想多看几眼,就比如我看到你,嘿嘿!”
白荏苒孟浪的伸手勾了勾云舒的下巴,笑的甚是荡漾,一副流氓样。
云舒神情怪异的看着白荏苒,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忽的又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她觉得白荏苒对墨韶华有很大的误解,不过她家主子干的那些事,不误解就不正常了。
她虽然替自家主子担忧,但还是不说了吧。
她家主子能掐会算,无所不能的,她倒想看看,他如何俘获女人的心。
白荏苒看到云舒欲言又止的样子了,多想了些。
她咬了一口鸡蛋,问云舒,“你喜欢他?”
“不。”
云舒挑了挑眉,“我不喜欢很多女人喜欢的男人,我喜欢没有女人喜欢,还有些傻的男人。”
白荏苒点着头,对她喜欢的傻男人不感兴趣,又不急不躁的喝了口粥,“巧了,我也不喜欢很多女人喜欢的男人。”
她说着话,下意识的对着云舒抬起了手,想要跟她击个掌。
“嗯?”
云舒疑惑的看着白荏苒的手掌,白荏苒又默默地放下了。
一时激动忘了,这里的人不理解这个动作。
她没有再跟云舒聊这个话题,又听起了隔壁的墙角。
她凝神去听的时候,刚好听到太子问墨韶华,“八弟可知道刺客是谁派去的?”
墨韶华声音依旧虚弱,听着好似脱力了一般,“臣弟不知,许是我夺得了花魁之夜,有人妒忌吧,幸好温将军及时出现,不然我这条命可就真的为了红颜丢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父皇分担了,不能整天窝在女人堆里。”
太子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惋惜,“想你天生聪慧,如今怎么的就不求上进了。”
白荏苒心里叹了声,还那么聪明上进的话,怕是活不到这么大了。
墨韶华似是苦笑了声,“幼时好胜心重,日夜苦读,想在父皇面前表现,后来觉得太苦太累实在难以坚持,身体受不住便算了,咳咳……笨鸟先飞罢了,哪有什么天生聪慧一说。”
康王语调带笑插了话,“二哥,八弟还伤着,你就别训话了,我们回去让他好好休息吧。”
白荏苒听着那边明面兄友弟恭,却各怀鬼胎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瞧瞧这过命的兄弟情,多深!
她差不多也吃饱了,这会也不觉得想吐了,而且浑身充满了力量。
那边太子和康王走了,两人走远些,说的话白荏苒还勉强能听到。
康王说:“二哥,你觉得八弟真的不知道是老三下的黑手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装的?”
太子略微沉吟,咳了声:“这老八本宫觉得不似看起来简单,还是防着些。”
“哈哈,死了倒好了,可惜只是受了点伤。”康王有些阴阳怪气的笑着,听得白荏苒心中生出不适感。
都说血浓于水,血亲本该是最亲的人,可是却总巴望着你去死,你没死他还觉得可惜,多令人心寒。
她突然圣母心泛滥,有点心疼墨韶华了。
接下来,白荏苒就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
她拍了拍手,从餐桌边站起来,对着云舒道:“走吧,回家。”
云舒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着白荏苒,自然是跟着她走了。
出了偏殿的门,她仰头往房檐下看了眼,对上了那双狭长的眼眸。
月影对着她挑眉,抱胸换了个姿势继续挂着。
白荏苒也看到了他,揶揄了句,“跟只黑蝙蝠似的,天天挂房檐。”
“我觉得他可能觉得自己就是只蝙蝠。”
云舒很认可她的说法,对着月影媚然一笑,拉住了往外走的白荏苒,“不去跟王爷道个别?”
白荏苒反手拉住她的手腕,继续往外走,“道什么别,说的晚上不要我来了似的,他要是就这么放我回家,我给他磕三个响头再走。”
小女子能屈能伸的,磕个头算什么?
白荏苒倒没真的想跑,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墨韶华的伤到底还是为了她挡暗器所受,照顾好他当还人情吧。
月影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闭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更像一只黑蝙蝠了。
冤家路窄说的可能就是白荏苒和墨韶衍。
两人在宁王府大门口遇见了,还是差点擦肩的那种。
为啥说差点擦肩,因为白荏苒对墨韶衍视若无睹,直接走过去时,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这就差了点,没擦肩。
墨韶衍凝眉盯着她,眼底翻江倒海的怒意,“你是瞎了吗?看到本王也不行礼?”
他打量了眼白荏苒,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怒声问道:“你昨晚住在八哥这了?睡在哪?”
白荏苒记恨着他拿剑逼迫她的事,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澧王殿下管的有点宽,我就是跟他睡一起也是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别搞得这样苦大仇深的,我会以为你在吃我的醋。”
这家伙明显的对墨韶华有啥见不得人的情愫,怕不是恋兄吧?
“你……简直,不知廉耻!”
墨韶衍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白荏苒,你说的什么屁话,你这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别怪本王……”
“来呀,拿剑架我脖子上呀。”
白荏苒没等他说完,朝着他伸了伸脖子,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云舒看到两人跟小孩子斗嘴似的,抿了抿唇,憋不住的弯起了嘴角。
这白姑娘,甚是有趣,怪不得她家王爷那颗比白开水还寡淡的心动了。
墨韶衍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咬着牙,特别想给白荏苒一脚,把她踢出他的视线。
可他最终也只是想想。
强压下心里怒气,看到白荏苒梗着在他眼前的脖子,心头陡然漏了一拍。
她脖颈白皙又纤细,皮肤莹白如玉,在阳光下泛着莹润光泽,细小的绒毛微不可见,异常的可爱。
他竟忍不住想伸手去试试,看看手感如何?
意识到自己危险的想法,他快速移开视线,逃似的跑进了王府。
跨门槛时,还差点被绊倒。
清风朗月跟上去,他对着清风的屁股就是一脚。
清风大气不敢喘,只能无奈的苦着脸跟着。
以前好歹还找个太阳太大,今日的风他不喜欢这样的理由,今日连理由都没了。
白荏苒没看到墨韶衍红的像猴屁股的脸,看到他就这么跑了,骂骂咧咧了句,“有病!”
这两兄弟怕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轮流的跟她过不去。
世界如此美好,她不能这么暴躁!
她的手在胸膛顺了顺气,等到情绪稳定了,才招呼云舒离开。
上了马车,云舒眉眼含笑的看着白荏苒,语调中带笑道:“放眼这大臻,怕是也没人敢跟你这般与澧王殿下呛声了,除了陛下,他也就看我家主子几分颜色了。”
白荏苒其实有些好奇墨韶衍跟墨韶华的关系。
“他平时对宁王不对付,关键时刻却维护他,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情感纠葛?”
052扶风公子!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云舒便直接说了,“澧王殿下跟我家主子一母同胞,幼时更是形影不离,澧王殿下自幼矮小又爱哭,太子和其他皇子都爱欺负他,据说还被关在偏僻宫殿差点饿死过,打得浑身是伤也是常事。每次都是我家主子护着他,主子也因此受过很重的伤。”
“所以,澧王殿下自幼就依赖主子,可是后来,主子突然的疏远他,跟太子他们走到了一处,自那以后,澧王殿下便看到主子就呛,能气他的事情绝对要做。”
“我其实约么也能懂他对主子的感情,不过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打听来的,真假不知,毕竟我十五岁才跟着主子。”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颗八卦之魂,云舒自然也不例外。
晒着太阳嗑着瓜子听着趣事,谁不喜欢呢?
白荏苒发了会呆,想到了自己幼年想要亲近大哥和爸爸的心情。
从初始满心期待的爱,到后来被他们一次次折磨,产生的恨意。
“也许是又爱又恨吧。”
她或许也能理解,但是理解的不透彻。
被自己最依赖最信任的人抛弃,那人还跟仇好了,那种被背叛的痛,才让他性情变得不可理喻了吧。
不过,白荏苒不觉得墨韶华是真的背叛了他。
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墨韶华觉得自己护不住他了,才会做出改变,想要用另外一种方式保护他。
她是旁观者,她看得出墨韶华对他的无奈和担忧。
可墨韶衍当局者迷,才会对墨韶华这般又爱又恨!
人的感情真复杂!
爱恨她都喜欢直接的方式表达。
她喜欢谁就对谁好,不喜欢谁就看不看一眼。
不过也仅限于她自己,她还是能理解那些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事情的。
白荏苒收回了思绪,又问云舒,“那你是怎么跟着他的?”
云舒靠在马车上,回忆起以往,“我十五岁那年,我家族被未婚夫灭门,我侥幸逃脱,身受重伤,是主子救了我。”
“主子替我报了仇,我就跟在了他身边,这一晃六年过来去了,时间可真快。”
她语气轻松,可眼底却是满目苍凉。
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的男人灭了她满门,墨韶华给了她机会,让她亲手一刀一刀刮了他。
是墨韶华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所以她才会誓死效忠他。
白荏苒静静的听着她说,眸中涌出几分心疼,“抱歉,让你回忆起难过的事情了。”
云舒无所谓的笑了笑,笑的好看极了,“无妨,大仇得报,没什么可难过的了。”
这世间谁人不苦!
不在苦难中堕落,历经磨难后,依旧能阳光面对生活的,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会先经过医药馆,白荏苒准备先去医药馆,看看墨韶华找的那人靠不靠谱。
刚到启承街,她便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医药馆的事情。
说今日换了个大夫,比昨日的那个姑娘医术还好,无论任何病症,在他那里都是轻松解决,几针扎下去神清气爽。
还有议论那大夫容貌的,说的不清不楚,勾起了白荏苒的好奇心。
她最烦别人说她医术不如人,当即让车夫停下了车。
她本来是想自己去看的,可奈何云舒寸步不离的跟着。
云舒那步步生莲,天姿国色的样子,带着太过于显眼了,她就忍不住跟云舒抱怨起来,“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出来干什么,我的风头都被你抢了,大家都看你了,就没人看我了。”
她这话是开玩笑的,但是说云舒长得好看倒是心里话。
云舒浅淡一笑,旁边路过的男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侧眸看着身边美而不自知的白荏苒,“不看你更好,不然,我家主子该想把你藏起来了。”
她觉得,白荏苒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吊儿郎当的不像个姑娘家。
白荏苒没把云舒的话听进去,伸着脑袋挤进人群,看到了那个坐在医馆里为人把脉的人。
那人头上戴着轻纱帷帽,头顶玉簪横插在发髻上,头发竟是银色的。
帷帽很长,几乎遮挡住了上半身,但是面纱是半透明,能看到轮廓,看不清五官。
白荏苒观察到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整齐,指节分明,手背青筋不明显,但仍看得出是个男子的手。
欧呦,银发古装美男哦!
这不就是小说里万年男二的角色嘛!
她伸着个小脑袋,云舒在旁边给她挡开周围的人,低低的笑了声,笑声中无端带着几分宠溺。
“自己的店,为何做贼般躲着看?”
白荏苒认真的听着那男子给病人把脉,头都没回,“你不懂,我这叫暗中观察。”
暗中观察!
云舒可比一般人懂多了。
那男子说的医理都很清晰,但都不是正经大夫常规用药,他有点剑走偏锋,用药大胆危险,但确实是见效最快的方法。
白荏苒对他的总结,不是正经大夫。
她回头看了眼云舒,问道:“这人你认识吗?”
云舒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有人认出了白荏苒,喊了声,“白神医,您可是昨日累了,今日怎么换了大夫?我昨日在这把脉觉得您医术特别好,今日把邻里都叫来了。”
“呵呵,是呀,是有点累。”
白荏苒站直身子,对着跟她说话的婆子尴尬的笑了笑。
银发男子顺着声音看过来,阳光下身着水蓝色衣裳的小姑娘小脸微红,那脸上的笑颇有点假,但是脸颊的梨涡十分诱人。
他半透明的面纱下似乎是笑了,起身望着白荏苒,“掌柜的,您对我的医术可还满意?”
他声音似山间清泉,玉珠落盘,清雅动听,听着很是舒服。
白荏苒清了清声音,走了进去,看着那银发男子笑道:“今天实在是辛苦你了。”
银发男子双手放到脑后,翘起二郎腿,瞬间破坏了那股子仙风道骨的气质,“不辛苦,辛苦的是他。”
要不是墨韶华拿他想要的与他交换,他才不做这种屈尊降贵的事情。
白荏苒听到他的话,大概猜出墨韶华肯定答应他什么了,他才肯来帮忙的。
今日阳光很好,可初冬的风带着几分寒意。
白荏苒看很多人还在排队,对着他道:“要不您歇会,我来?”
银发男子突然掀开些帷帽,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白荏苒。
片刻,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倾身突然靠近她,压低了声音,“你昨夜没休息好?而且你是不是有……”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白荏苒以为他光是看脸色就能看出她怀了崽,紧张的吞咽了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我身体没什么问题。”
银发男子忽的轻笑,露出的唇角微微上翘,好看的不得了。
排队的人不明所以,以为两个神医在探讨医术,前面的都没有催促,倒是后面的人传来不耐的声音。
银发男子对着白荏苒勾了勾手指,白荏苒听话的靠近些,只听他清风朗月般的声音说道:“旁人都叫我扶风公子,好徒儿,你叫师父便好。”
噗!
白荏苒一口老血差点喷他脸上。
扶风公子!
那个江湖毒医!
千金难请的扶风公子,竟然在她的小医馆里为人免费诊脉。
亏了,真是亏大了呀!
扶风看着她懊恼的神情,有些不懂她在想什么,却听她说秃噜嘴了,“亏大了!”
听到白荏苒的话,扶风清冽嗓音低低笑了起来,“何来亏大了?叫我师父亏了?”
053惊鸿一瞥,惊为天人!
“不是。”
白荏苒赶紧解释,“我就是觉得,让大名鼎鼎的扶风公子,屈尊降贵的在我这小小医馆做这种事,实在是大材小用,亏了亏了,亏大了!”
扶风听到她的话,笑的更为畅快了,“不亏,他给的比较多。”
那墨韶华眼高于顶,怪不得能看上这女人。
这女人不仅长得顺眼,还有意思极了。
白荏苒转头看了眼后面排队的人,趴到诊脉的桌子上,神秘兮兮的问扶风,“他给你多少一天,给的金子还是银子?”
就扶风公子的价,这么着一天也得万两千金了。
她脖子上的玉蝉绳子之前断了,她懒得换这么戴上了,所以绳子稍微有些短,她这个姿势趴着,玉蝉就从领口里露了出来。
扶风看到她脖颈的玉蝉,双手缓缓掀开帷帽,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望着那玉蝉,眼睛一点一点的眯了起来。
白荏苒猜到扶风好看,但看到他容颜的瞬间,还是被惊艳到了。
他的好看与墨韶华不同,他是属于那种雌性莫辩的美。
惊鸿一瞥,惊为天人!
怪不得他要戴着帷帽了,这要是就这么走在街上,容易被变态抓回去关小黑屋。
扶风只惊讶了一瞬,未等白荏苒察觉,又浅笑的移开了视线,回了她的问题,“他给了我抵得过万金的承诺。”
放下帷帽,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着,克制着想去摸摸白荏苒脑袋的冲动。
隔着薄纱对着白荏苒浅浅勾人一笑,“白神医回家歇着吧,这里放心交给我,绝对不会砸了你神医的招牌。”
好样的墨韶华,关于他把白荏苒当替身冷落四年的这个帐,他空了再跟他好好算。
他看着白荏苒的小脸,心中翻江倒海的,可是面上确实神态自若,没有袒露出任何不妥。
现在还不是个与她相认的好时机,不能这么吓到了她。
“那有劳师父了。”
白荏苒对着他笑的甜美,梨涡诱人,眉眼弯弯,这声师父也叫到了扶风的心里。
“光是叫师父可不行,改日空了要把拜师茶奉上。”
扶风手指发痒,很想捏一捏她的小脸,可是怕吓到她,还是忍了下去。
“得咧,改日定规规矩矩的给您行拜师礼,我先走了师父,他们一会等急了。”
白荏苒不再耽误排队的人诊脉,钻出了人群,叫上云舒走了。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扶风的徒弟。
白荏苒到不介意多个师父,能拜扶风公子为师,怎么说她都不亏。
她现在脑中想的,是墨韶华给扶风那个抵得过万金的承诺!
墨韶华一个承诺抵万金!
不知道这承诺的背后要付出什么?她还得起吗?
她没看到扶风望着她的背影,帷帽后的那双眼睛里复杂的神情。
白荏苒带着云舒回到家,吴伯依旧慢腾腾的给她开了门。
她拉着云舒跟吴伯打了招呼,就往院中去了。
经过月余的改造,前院已经有了几分家的温馨感。
池塘中的水清理干净了,院中种上了大片的茶花。浅粉色,嫣红的花朵已经盛开了,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除了茶花,还种下了些桂花还有腊梅,只是这会金桂已落,梅花未开。
阳光下,白荏苒脸上的笑容明艳,与在外面时完全不同。
云舒能感觉到她回到家的放松,好似家能够令她安心,是隔绝外面诡谲风云之地。
白荏苒边走边跟她对了一下词,免得江氏发现漏洞担心她。
她们到院子的时候,倾城,江氏,桃子和隅璨在正房外间缝衣服。
江氏手里藕粉色的披风是给白荏苒做的。
昨晚白荏苒没回来,虽然让人来跟她说了缘由,但她心里惦记着白荏苒白日穿的不多。
本想找件衣服让来人带去,可却发现白荏苒没什么可带的冬衣。
她心里一直惦念着,夜里也睡的不是很安稳。
隅璨眼尖的看到白荏苒了,连忙叫了江氏,“夫人,小姐她回来了。”
围坐在桌边的四人齐齐看过来,又一起站了起来,一起迎了出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桃子快步的跑上来,没大没小的抱住了白荏苒的腰,撒娇的跟她贴贴。
白荏苒宠爱的摸着她的头,眉眼弯弯,“我就一夜没回来,搞的好像我一年没回了似的。”
江氏看到白荏苒身上厚的衣裳,吊着的那颗心算是落下了,“身上这衣裳好看。”
她以为是白荏苒好友的,只想着得给白荏苒也做两身这样的。
倾城和隅璨围着白荏苒,看起来对白荏苒就很亲近。
云舒看着这个温馨的场景,一向坚强如刃的她,眼眶竟然不受控制的发烫了。
她现在能理解,白荏苒为何总想回家了。
倘若……她也会不想离开家的。
江氏注意到白荏苒身边的云舒,白荏苒拉过云舒给她们介绍,“这就是我的好友,我昨夜便是跟她喝的酒,在她家宿下了,你们叫她云舒就好。”
云舒对着江氏很规矩的笑着,“白夫人,我许久未见苒儿,昨日便拉着她喝了些酒,是我的不是,您莫怪我。”
温柔到骨子里的人,这是云舒对江氏的第一映像。
“没事,苒儿能有你这么个好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外头风大,进屋去说。”
江氏拉住了白荏苒的手,牵着她往正房走去。
倾城贪恋的望着白荏苒和云舒,艳羡的叹了口气,“小姐好看,小姐的好友也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而且,她还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还对她笑了。
小姐给了她一种药膏,她擦了一段时间了,感觉脸上的疤痕都淡了,皮肤也变白了。
她满心期待,过不了多久,她也能变得好看了。
桃子笑着戳了下她的腰窝,用哄人的语气对她说:“我家倾城也好看,走了,给客人和小姐沏茶了。”
“哦,对哦。”
倾城猛的清醒,撒丫子就往后院跑去,那性子急的,让桃子和隅璨都震惊了。
隅璨和桃子对视一眼,做了个跟白荏苒学的耸肩的动作,然后又一起笑了。
隅璨进屋去等候差遣,桃子去后院准备做午饭了。
云舒和白荏苒在家里吃了午饭,又陪了江氏一下午。
云舒与江氏说了想让白荏苒陪她几日。
见云舒是个可靠之人,江氏心中也放心了,自然也就松了口,只嘱咐白荏苒在旁人家别胡闹。
白荏苒走时,桃子巴巴的想跟着,白荏苒怕她嘴快露馅了,就哄着她在家了。
回去时,白荏苒掀着马车的窗帘往药铺看了眼。
那看似没有耐心的扶风公子,竟然还勤勤恳恳的在给剩下的人把脉。
白荏苒忍不住笑了起来,放下帘子,跟云舒说道:“他估计这辈子也没今日把的脉多,说起来多亏了你家主子,免得我遭累了。”
扶风私下里与墨韶华关系极好,云舒认识扶风,自然大概知道他的性情。
除了对研究毒药之外,他对旁的事没什么耐心。
她本以为他能坚持半日就不错了,竟没想到这般的认真,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云舒趁机为墨韶华说了些好话,“主子心疼你,可知道这扶风公子有多难请,他肯定是花了大代价的。”
白荏苒潜意识的就不想听这个,直接转移了话题,“你家主子有让人守夜的习惯吗?”
054谁特么吃得消?
云舒知道她是因为昨夜墨韶华喊她守夜的事,心头好笑,“看他心情如何吧。”
其实墨韶华睡觉最烦有人在,从来都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
“也是。”
白荏苒一拧眉,很坦然的笑了起来,“要是床上两人,让人守夜多尴尬。”
云舒:“……”
这……
这误会可是太深了!
看着白荏苒丝毫不在意的说出这话,云舒知道,她家主子追妻路漫漫了。
回到宁王府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今日天边的晚霞绯红一片,好似火烧了半边天,异常的瑰丽。
马车在宁王府门前停下,云舒先跳下马车,伸出手纤纤玉手扶着白荏苒下了马车。
白荏苒把手放在她掌心,摸到了她掌心的茧子,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貌美淡然,气质出尘,像个大家小姐,倒不像个女侍卫。
“走吧,主子估计等的急了。”
云舒拉着白荏苒往王府走去。
就在她们跨入王府大门之际,旁边不远处一辆马车刚起步,马车中一只纤纤玉手掀着车窗锦帘,眼神怨毒望着进府的白荏苒。
她被门房守卫拦了下来,可这个女人却能来去自如,让她心中怎能不恼不妒恨!
旁人进墨韶华的寝殿都要通报,白荏苒直接放行进去了。
墨韶华背上有伤,歪着身子避开伤口,用肩膀着力侧靠在软垫上看书。
他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可精神看着还不错。
白荏苒发现他很喜欢看书,闲来无事都是在看书。
他不出寝殿,根本与纨绔风流沾不上边。
“回来了。”
墨韶华听到脚步声,把视线从书上移到她的脸上,眼底神色温柔到白荏苒感觉有点腻得慌。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蝉,难得乖巧的笑了笑,“诶,这不是宁王殿下的命令不敢不从嘛!”
这丫的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怪瘆人的!
“就只是因为不敢不从?”
墨韶华眼神含笑的望着他,声音好似春日的暖风,吹得白荏苒心头荡漾。
白荏苒看不透这狐狸今天想玩什么花招,忍住让他好好说话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摇头,“当然不是,王爷替我挡了暗器,我知恩图报,这不来伺候您了嘛。”
她这可爱软糯好捏的样子,看的墨韶华心头发痒。
他手虚握着,抵在有了些许血色的唇边轻咳了声,掩盖眼底的神情,“没吃晚饭吧,本王也没吃,你陪本王一起吃吧。”
“好的嘛!”
白荏苒笑眯眯点头。
她心头记着墨韶华对她的好,很主动地走到床头衣架上拿过了那件墨色披风,走到床边给他披上了。
墨韶衍望着低头给他系披风带子的小手,眼底的笑荡开来,“穿着披风如何吃饭?”
白荏苒看了看床边也没别的衣服了,试探着问道:“要不,我把饭菜端来,你在床上吃?”
“你喂我?”
墨韶华自称用的是我而非本王。
说话间,他还对着她抬了抬眉,嘴角捻笑,活像只勾人的狐狸精。
白荏苒这才发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要,喂呀!”
白荏苒想从坑里爬出去,“那个,我找婢女要衣服,伺候王爷穿?”
墨韶华没有强迫她,对着外面候着的小兰吩咐了声。
很快,小兰拿来件白色家居常服,立在床边,对着墨韶华行了礼,准备上前伺候他更衣。
墨韶华看了眼白荏苒,白荏苒想装作不知道,被他看的心虚,接过了小兰手中的衣服,对着小兰说了句,“我来吧。”
“是。”小兰应了声,“那奴婢出去命人将晚膳端进来。”
墨韶华让小兰近身伺候,就是因为她话少,做事规矩又稳妥,也没乱七八糟的心思。
墨韶华掀开被子下床,拳头抵在唇边又咳嗽了两声,等候白荏苒伺候他更衣。
他身上的伤倒是无碍,毒还是伤了他的肺腑,看来是要养段时间了。
温云起差人来了消息,皇帝已命他彻查此事,他已经准备好了三皇子是幕后之人的所有证据,只等时机成熟呈上去了。
刺杀他的事情就算皇帝不会重罚他,那私藏兵器,意图逼宫谋反这一项,足够幽禁他一生了。
此次,墨韶仪怕是再难翻身了。
“伸手。”
白荏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很配合的伸展手臂,看着白荏苒有些笨拙的给他更衣。
只是穿件衣服,她就在他身边前后的转悠,拿着腰带研究的十分认真。
她微垂眼眸查看腰带反正面,睫毛似蝶翼微颤。
看着她这般模样,墨韶华心中觉得很是安宁,脑海浮现出岁月静好四个字。
倘若他开始便对她如此,怕是孩子都几个了吧?
可他那会对她确实没有情感,她只是他占正妃之位的棋子罢了。
早知会爱上她,何必和离?
如今,后悔无益,只能想办法重新俘获她的心了。
白荏苒身上馨香传入鼻间,墨韶华喉结滚动了下,眸光闪动,“只是吃个饭,腰带可以不系。”
“诶,好嘞。”
白荏苒得了话,把腰带往床上一丢,好似早就做了准备一样。
她不是分不清正反面,她只是不想抱着他的腰给他系腰带,一直等着他这句话。
下人鱼贯而入,抬了新的餐桌进来,将饭菜端进来摆放好。
墨韶华平日从来不在寝殿用膳,所以寝殿并未放置餐桌,只能暂且先搬过来,待他吃完饭再抬走。
白荏苒准备往外走,看到墨韶华对她伸出了手,神情倦懒的对她说:“我有些乏。”
白荏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扶住他的手臂,陪着他慢慢的往餐桌走去。
餐桌上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二三十道菜,个个色香味俱全异常精美,看起来工艺就很费时。
白荏苒扶着墨韶华坐在,提醒了声,“王爷余毒未清,伤口也还没愈合,该吃清淡点的。”
身为医者的惯性,她就忍不住提醒病人。
再者,他早点好了,她也能早点离开不是。
“我知道,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多吃些。”
墨韶华接过下人递来的玉筷,给白荏苒夹了块烩蟹肉,“尝尝这个,这个季节的蟹最肥美,府中厨子是宫中御厨,菜做的还不错。”
白荏苒转头看了眼墨韶华宠溺的眼神,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拿起筷子低头就把蟹肉夹嘴里了。
这男人,今天干什么总用这种眼神看她,怪吓人的。
只是对上他的视线,她就觉得脸要烧起来了。
“味道如何?”
墨韶华又给她夹了块烩鸭丝,白荏苒快速的夹进嘴里了。
她低头扒饭,含糊的回了句,“好吃,王爷吃自己的饭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温柔,谁特么吃得消?
试问,你吃得消吗?
白荏苒反正是快吃不消了。
她边扒着白饭,边想着,海王到底还是有本事的,也难怪招女人喜欢。
墨韶华见她只扒白饭,低低的笑了声,“慢点吃,别光吃饭,吃点菜。”
那嗓音低沉性感,还带着几分宠溺,吓得白荏苒一把搁下筷子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出去消消食,王爷慢用。”
她说完,头都不回的逃也似的往外跑去,身后传来墨韶华的声音,“早些回来为我换药。”
墨韶华凝眉盯着她,深邃眸光沉了沉。
是不是,太过了?
吓到她了?
“诶,知道了。”
白荏苒的脸好像在冒热气,只想赶紧跑远点,远离墨韶华那个狐狸精。
这会天色渐暗,夜空升出了点点星光,院中已经亮起了灯笼,王府灯火通明。
王府很大,白荏苒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了,只听到丝竹声声,琴音袅袅。
白荏苒好奇的走到院门前。
055不守男德
白荏苒走到院门外,便看到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姬在大厅中练舞。
看着一群绝色舞姬,刚才有些上头的白荏苒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对呀,墨韶华招那么多,都是从这些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果然,她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雏鸟,嘴上说着不喜欢男人,还是差点掉进了墨韶华的温柔乡。
她觉得这也怪不得她,自古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何况她一个小女子,一时被美色温柔乡迷了眼,也是正常。
还好,还好,她及时醒悟过来。
白荏苒自己安慰了一会自己,吐出一口浊气,清醒了过来。
靠在大门框上,双手抱胸,欣赏了一会美人的舞蹈。
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声,墨韶华眼光着实不错,这群舞姬长相身材都是顶尖的,看着便能让人心生愉悦了。
美人一舞结束,白荏苒的心情也完全平复了。
她抿唇笑了笑,转身往墨韶华的寝殿走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但大概是在笑自己是个缺爱的小可怜,墨韶华给她那一点关爱,她就差点沦陷了。
墨韶华这只老狐狸精招惹不得,不然她还没享受人生,小命怕是就要给他了。
等墨韶华的伤好了,她马上滚蛋,再也不来宁王府了。
她踏着月光走到墨韶华寝殿时,墨韶华已经吃好饭了。
他背着手站在廊下,目光看着她的方向,好似在思考事情,又好似在刻意等她回来。
墨韶华气质矜贵卓绝,身上白色常服衣袂掀动,墨发在风中飘飞,翩翩若仙。
白荏苒觉得他不浪的时候,实在是太好看了。
“回来了,殿中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糕点,去吃些吧。”
墨韶华声音清朗低哑,目光如水的望着她,比天上那轮皎月还要温柔。
白荏苒本来平静的心,被他这一眼看的七上八下的。
她有种想要逃,却逃不掉的感觉。
她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提醒墨韶华,“王爷身体还虚弱,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感染风寒可就不好了。”
“嗯。”墨韶华等她走到身边,转身跟她一起回了殿内。
墨韶华对着她指了指案几上的糕点,“你先吃点东西,晚些再给本王换药。”
转身,对着端着洗漱用具候在殿中的婢女抬了抬手,先进了里殿洗漱去了。
白荏苒其实也不是很饿,但是想着还是别跟在他身边更好,就坐到了案几边,手撑着下巴,拿起一块粉色的糕点,漫不经心的咬着打牙祭。
今天的妊娠反应好像不大。
她给自己把了个脉,心头放松下来。
孩子倍健康!
这两天她没有刻意去想孩子去留的问题,但是她明白,自己心里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既然要留下,又不想让孩子爹知道,就该想退路了。
她这边思绪万千,殿内伺候墨韶华洗漱的人端着东西鱼贯而出,关上了寝殿的大门。
墨韶华没有催促她,她把最后一口糕点塞到嘴里,拍了拍手,自己起身去了里殿,准备给他伤口换药。
他的伤好起来了,她就能回家去了,然后……
变卖房产跑吧?
说起来简单,她的医药馆才刚开业。不行找个坐诊大夫吧。
这些都是细节上的事情,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墨韶华仅穿着件白色的里衣,正准备上床去。
白荏苒走着神,都没跟墨韶华打声招呼,就直接走到他身后,扒下了他仅剩的白色丝帛里衣。
墨韶华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却也没出声,任由她有条不紊的弯腰解开了他伤口上的绷带。
看到他血红的伤口,白荏苒才猛地回神。
她愣了一瞬,才问墨韶华,“伤药在哪?”
“床头柜子上。”
墨韶华指了指床头的柜子,觉得她有些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
白荏苒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王爷先去床上坐着吧,方便上药。”
墨韶华听话的上了床,背对着白荏苒盘腿坐着。
白荏苒没有再胡思乱想,认真的给他的伤口撒上药,拿着绷带从他胸膛绕过。
墨韶华穿衣看着很瘦,可脱了衣服胸膛宽阔,胸肌隆起,白荏苒费劲的都趴他身上了,才把绷带给捞过来。
微凉的小脸贴在他滚烫的肩背上,白荏苒还没感觉,可墨韶华就很难熬了,身体都绷直了,伤口的都要绷裂了。
他此刻有些后悔,他就不该回绝御医,让白荏苒给他换药,这简直是折磨自己。
“你放松点。”
白荏苒拉过绷带时,看到他的伤口处渗血了,赶紧拍了下他的肩一下提醒他。
绷带还要再裹两圈,他总这么绷着,伤口肯定要裂开。
墨韶华深吸了口气,从鼻腔发出一个“嗯”字,勉强把身体放松下来。
可白荏苒再次贴上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的绷紧了。
白荏苒无奈了,笑出了声,“王爷这样不像是久经情场的老手呀,怎么着女人碰一下就不行了呢?我是个大夫,你就当我是那个山羊胡子的御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不准备再给他绕一圈了,直接用剪刀剪断绷带,在他肩头打了个结。
墨韶华没有说话,默默的拉上了衣服,找到未解开的衣袋,低头看着自己解开又重新系上。
山羊胡子的御医可不敢这么给他上药,也不敢将脸贴在他的肩上,更不敢拍他的肩和说他久经情场。
久经情场!
他只是看看,又没真的让人近过身,也未曾对谁上过心,哪里就算久经情场了。
见墨韶华半晌没说话,白荏苒琢磨了一下自己好像没说错话,就没有纠结。
“王爷不进被窝,是准备在这坐禅?”
虽说寝殿不算冷,但也只是对于穿的厚实的她来说,墨韶华穿着一件单薄里衣,坐久了得冻透。
“去案上把本王那本论衡拿来。”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不似平日那般清朗。
白荏苒没有深究,“哦”了一声,就转身出去给他拿书去了。
等她在案几上找到书拿回来时,墨韶华已经盖好被子,侧靠坐在床头了。
“呐。”
白荏苒把书递给他,他神情怪异的缓缓伸手,修长的手指好看的不得了,与墨韶衍的差不多,手指似乎比他的还稍长些。
手控的本能反应,白荏苒多看了两眼。
墨韶华把书接过去后,她回神,凝眉问道:“我今晚可以不守夜了吗?”
她可不想再把某王当暖炉抱一夜。
墨韶华翻开到看到的那页,单手夹着书页,毫无商量余地的回了句,“本王夜间需要照顾,你要守夜。”
“旁人呢,你府里下人没有一千有五百吧,不行的话,后院那些舞姬,我觉得都比我会照顾人,还有,我听说有御医留在府里专门为王爷……”
她话没说完,就见墨韶华抬眸看向了她,那双浓墨般的黑眸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眸光深邃,似是委屈,又似哀怨。
总的来说,看的白荏苒心头发慌,就差抱着在怀中拍着背哄着,“哎呦,姐姐不走,姐姐在这照顾你”了。
这还有天理吗?
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还特么会用眼神撒娇。
白荏苒捂着额头,认命的坐到了床边,手肘撑着床,眯着眼睛看着他,“我坐着无聊,你给我读读书吧。”
听到她这无理的要求,墨韶华稍愣一瞬,抿了抿唇,清冽的声音念出了书上晦涩难懂的内容。
白荏苒撑着头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看着他好看的眉眼,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看着他性感的喉结,衣带松散,露出了迷人性感的锁骨。
白荏苒吞咽了一下,赶紧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妖孽从眼睛里,脑子里甩出去。
她闭上眼睛,彻底的不去看他,只听着他清润优雅的声音。
她以往看的医书也是古籍,但他念得这个,她真的听不懂。
困顿感袭来,她晃晃悠悠的打起了瞌睡,头几次要脱离手的支撑,看的墨韶华心惊。
在她第十次欲倒不倒的时候,墨韶华忍不住低笑了声,“又蠢又精,真是矛盾的可爱。”
白荏苒睡着了没听到他的话,脑袋猛的往前一晃,墨韶华及时用手接住了,要不然她的小脑袋就嗑到床边了。
这丫头像个小猪,好像很容易犯困。
这会才戌时,她就已经睡着了,到底是有多困?
白荏苒虽然没摔到头,但是已经被自己晃醒了。
她感受到捧着自己脸的是墨韶华的手,缓缓的睁开眼睛,正对上他浓黑深邃又满含温情的眼睛。
她赶紧垂下眼眸,又看到他已经敞开的胸膛,那鼓囊的胸肌,还有那均匀紧致的腹肌。
她的脸腾的冒火,像是被烫了般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把他的衣服拉起来,又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不敢直视他,赶紧别过脸去,嘴里嘟囔着,“你这是在干啥?真的是,不守男德。”
松开拉着被子的手,感觉被子又滑下去了,她直接拉着被子把墨韶华压着躺在了床上,被子一直拉到他的头顶。
咿呀呀!
真是的!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墨韶华的身材,不知道咋地了,这会就觉得勾人。
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墨韶华,在他掀开被子的那刹那,她说了句让墨韶华哭笑不得的话,“你是不是在故意勾引我?”
056把人吓跑了,他就该哭了
墨韶华拧了拧眉,忽的又笑了起来。
他翻身,撑着身子避开伤口侧躺着,被子往下拉了些,望着白荏苒,脸上的笑甚是迷人,“这般就算勾引你了?那你可有动心?”
“没,没有,绝,绝对没有!”
白荏苒打死不会承认,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咬牙承认了,“我,我是个正常女人对不对?你勾引我,我动点心思也正常吧,对,对吧?那别的女人脱光了勾引你,你,你也会动心思对吧,那没想法不是废了嘛。”
她就是爱说实话,看着墨韶华胸膛又露出来了,赶紧又拉着被子把他盖好。
除了眼睛头发,全部挡起来。
“你过分了我说,这么折腾别感染了风寒。”
她盯着墨韶华看了会,深深叹了口气,又坐回脚踏,认真的望着他。
这家伙这会什么心思她要是没看出来,就是傻子了。
虽然,可是,她决定跟墨韶华直接摊开了讲。
“王爷,你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也不想跟你玩感情,我但凡动心决定接受的感情,肯定是会奔着一辈子去的。”
她觉得自己算不上对墨韶华动心,顶多是被他的美色迷了眼。
“择偶标准?”
墨韶华坐起身,拉着衣带重新系上,“意思可是选择配偶的标准,那你便说说我哪里不符合?”
真丝的衣带太滑,不系紧一些就容易开。
白荏苒看着墨韶华认真的神情,有一瞬恍惚。
她感觉到了危险,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容易沦陷,可墨韶华绝对不可能给她那种她想要的感情。
她叹了口气,十分认真的看着墨韶华,“首先,我喜欢从一而终,身边没有别的女人的男子,这一点也许你们,你,会觉得不可理喻,但是我就是这样。”
“其次,我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你身为皇子,注定是要在政治的旋涡沉浮的。”
“还有,我极其没有安全感,我的另一半,看别的女人一眼,我怕是都难以接受。”
“像你这样……算了!”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感,王爷觉得您符合吗?”
她没被爱过,所以极其缺乏安全感。
她害怕得到,更害怕失去。
她太了解自己了,所以更不敢轻易触碰感情。
不找到那个她觉得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动心。
墨韶华沉默了。
白荏苒笑了。
她心情瞬间开朗舒畅了,可心底某处却有些沉,好似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王爷早点睡吧。”
她很规矩的扶着墨韶华躺下,给他盖好被子,两边掖好,拿过他的披风披在自己的身上。
她没有再看墨韶华一眼,吹掉了床头的所有蜡烛宫灯,借着纱窗透进来的月光,绕过屏风,在墨韶华的案几前坐下了。
趴在那方金丝楠木的案几上,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既然不能负责,何必撩乱别人的心呢?
渣男,哼!
许久,在她半梦半醒间,听到墨韶华压抑喑哑的声音,“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唯尔,入心。”
白荏苒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横在案几上的手,微不可查的叹了声。
妈的,爱喜欢别人不喜欢别人,关老娘什么事,别乱老娘的心呀!
烦死人了!
她闷闷的声音传进里间,“王爷,把皓月明阳召回来吧,日后我们别见了,我想要安稳平静的生活。”
拒绝的直接点,大家都没烦恼。
墨韶华没有回应,白荏苒也没再说话,只觉得胃里翻涌的难受,忍了又忍,才勉强把吐的冲动压下去。
墨韶华起身下床,步伐缓慢的走到她身后,“我可以。”
他身着单薄的里衣,在她身边坐下,学着她的样子趴到案几上,面对面,四目相对,两张脸只差一掌距离。
“你可以什么?”
白荏苒皱着眉头,有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墨韶华又靠近她一些,大眼瞪大眼,“我说,我可以允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还需要些时间,你别急着拒绝我。”
他是思考过后,才允诺她的。
他是守信之人,从不轻易允诺,允了便一定会做到。
听到他的话,白荏苒猛的坐了起来,盯着他瞅了半天,忽的翻了个白眼,“王爷您信吗?您不信吧,巧了,我也不信。”
倾欢坊花魁,后院那些舞姬,让她怎么信?
她说那些话,并不是要他的承诺,她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墨韶华坐起来看着白荏苒,眼底涌出几分委屈,朦胧月色中格外动人,“我信,你也信吗?”
白荏苒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憋了一会才说:“其实,我还有点嫌弃你被太多女人用过。”
毕竟,有得病的风险!
墨韶华:“……”
用过?
他抬手,又落下,张嘴,又闭上,之后只用手指抵着太阳穴。
向来能言善辩的他,一时语塞,脸憋得冒火,心头有话却说不出。
这话什么意思?
他何时被很多女人用过了?
白荏苒看着他抬手又落下,张嘴又闭上,还以为他恼羞成怒,想揍她一顿,或者骂她一顿。
“我就是说个实话,你不会是要揍我吧?”
她皱着眉,借着月光打量墨韶华,朦胧中,感觉他的脸色似乎是有些深。
看到他身上穿的单薄,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披到了他的肩上。
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惊慌道:“哎呦,这么烫,别是发热了,快回去躺着,我给你把个脉,感情什么的都没有身体重要。”
她拉住墨韶华的胳膊,想拉着他起来,却被他拉着坐了回去。
墨韶华的手扣在她的后颈,盯着她的脸,口中那句话憋得难受说不出口。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她说身子只给过她,初吻也是给了她。
常年浪迹花丛的人,说出来,她是不是也不信?
白荏苒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担心还惦记着他别是伤口感染发烧了,抓住了他另一只手,手指摸上了他的脉。
“唉~”
墨韶华泄了气般的把手收回,拉过她给他把脉的手,头无力的靠到了她的肩上,“嗯,我好难受,感觉有些冷,还浑身乏力。”
不能太急,把人吓跑了,他就该哭了。
白荏苒的手摸上肩头有些烫的脸颊,深深皱起了眉,“先回床上去,我让人去找御医。”
“嗯,我乏力的很,你扶着我些。”
墨韶华抬起头,眼帘微垂,虚弱的让人心疼。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着实是戳了白荏苒的心尖尖。
“好好好,我扶着你。”
她扶着墨韶华的手臂,从地榻上站起来,叹了口气,扶着他往床上走去,边走边嘟囔,“你说你好好的脱什么衣服勾引我,这会冻着了吧?发热对伤口恢复也不好,你说你图什么?”
墨韶华听着她抱怨也觉得开心,偷偷笑着,声音却依旧虚弱,“我怕你睡着了磕着,衣衫是自己开的,我哪里有勾引你。”
“我……”
白荏苒没话说了,掀开被子,扶着他坐下。
本想起来把灯点了,却被墨韶华拉住。
“你要去哪?”他虚弱又急切的声音传来,像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白荏苒觉得他有点缠人,但念及生病的人都矫情,耐心的低着头解释,“我点灯,给你把个脉,再看看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伤口没有裂开,不用点灯,你坐下给我把脉就好。”
墨韶华拉着白荏苒在他身边坐下,把白皙的手腕伸到了她的腿上,“诊吧。”
白荏苒:“……”
把手指放到他的手腕,凝眉摸了会脉,“余毒未清,没有风寒之症,伤口我刚才看着也没感染,怎么就发热了?”
她再次用手背探上墨韶华的脑门,却被他拉住了,“我有些冷。”
“那行,先躺下吧。”
白荏苒把被子往上拉到他的脖子处,扶着他躺好,低头便对上他那双如渊的黑眸。
她稍愣了一下,猛的意识到,自己好似又中了他的美男计。
她暗叹了声自己不争气,却又听到墨韶华低哑的声音,“我还有些冷。”
白荏苒趁他不注意,摸了下他的额头。
不烫了。
好家伙,果然是装的。
刚才肯定是因为被她说话气得脸热。
他倒是会借题发挥,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狗男人!
057有够恶心的!
墨韶华知道自己露馅了,不急不躁的拉住她的手,用腻人的温柔语调道:“我没碰过别的女人,只有你。”
还是要解释,不然误会越来越深,他认准的王妃要是跑了可怎么是好!
“哈?”
白荏苒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你府里那些舞姬,勾栏瓦舍那些相好的,你没碰过?我还听说你外面有一群外室,外室养着看的?”
关于墨韶华的传言多如牛毛,他的女人数不清,还从不给人家名分,是个名副其实的渣男。
墨韶华抿唇,蹙眉,拉着她的手放在胸膛,点头,“我只是喜闹,爱……爱看,以后不看了,而且,没有外室,都是旁人乱说的,你信我,别信那些。”
他这风流浪荡也装的太久了,在装下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也是时候该浪子回头了。
他不是不跟白荏苒将所有事情都说清楚,只是尔虞我诈,风云诡谲之事,她不知道为好。
有时候,知道越多便越危险。
白荏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但是又觉得笑了会伤墨韶华自尊,紧紧的咬住下唇,憋得身体都在颤抖。
在女人堆多年的宁王没碰过女人,怎么想都好笑。
房间光线昏暗,可墨韶华依旧能看到白荏苒的反应。
他确实有些尴尬,但更加迷惑她的反应。
是不信?
还是在嘲笑他?
白荏苒掌心下心跳好似要跳出胸膛,她瞬间觉得不想笑了,看着墨韶华的眼神越发认真起来。
他真的喜欢她?
白荏苒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确实对墨韶华有些动心了,可不足以让她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陪在他身边与他共生死。
“可是,你是皇子诶,皇家好可怕的诶。”白荏苒无奈的叹了口气。
太子身体有隐疾,倘若不是天生,那便是被害。
倘若她算的不错的话,太子绝对不会是最后的赢家,皇位他坐不上去。
太子之位自古是皇子必争。
墨韶华也是皇子,多尊贵又危险的身份。
她怕!怕年纪轻轻就守寡。
墨韶华握着她的手收紧,神态郑重,“我定然护你周全。”
王妃之位是多少女子求不来的,她倒是对荣华富贵,权利尊位弃之敝履。
看着他神情认真的眼神,白荏苒的手好似被烫到了般,赶紧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她是个很清醒,但感受到别人真心的时候,又没办法狠下心的人。
“我,考虑一下。”
她也不知道要考虑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氛围有些危险,她不能在此时擅作决定,不然必受其乱。
就凭着墨韶华这缠人的性子,到时候她后悔晚矣。
就在她凝眸思索间,墨韶华突然“嘶”了声,神情有些痛苦的侧过身蜷缩了起来。
“怎么了?”
白荏苒猛然回神,心中陡然一慌,弯腰去查看他的情况。
墨韶华伸手抱住她,将她箍在怀中,低沉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苒儿,我冷,抱抱我。”
他的声音好似可以蛊惑人心,白荏苒的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为男人心悸的感觉,有些新奇,有些不受控制的伸手抱住了他,低声问道:“这样好些吗?”
她知道这狗男人是骗她的,但用力挣开的话,恐动作太大,导致他伤口裂开,便任由他抱一会罢了。
“嗯,好多了。”
墨韶华的脸埋在她的肩头,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乘胜追击,“做我的王妃好不好?这次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让你名正言顺做宁王妃,好不好?”
白荏苒趴在他的胸膛,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心跳,这种感觉很神奇,让她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境。
他怀中温暖,正如那夜梦中的暖炉,舒适的令她不想放手。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安全,很温馨,令她有种奇异的安定感,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沉默了半晌,才说话,“那你纳妾吗?”
“不纳。”墨韶华的手放在她的头上,嘴角笑意绽开。
白荏苒眼底带着几分苦恼,又问,“可你那些相好的?”
相好的这个词,让墨韶华眉角跳了跳,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有你,便不会再有相好的。”
“哦。”
白荏苒想了想,“我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你会不会觉得没有挑战性?”
墨韶华:“……”
“不会,我此生都会视你为珍宝。”
墨韶华的情话一套一套的,白荏苒差点沦陷,但也还是差点。
她在他耳边轻笑,温热的气息让墨韶华身体绷紧,“宁王殿下,别只是说说而已,让我看到你的实际行动再说吧。”
她要是答应了,府中舞姬还是在,勾栏瓦舍的相好的也还在。
为男人拈酸吃醋,掉份的很!
她轻轻推开墨韶华,满眼笑意的摸了把他俊逸的脸颊,“手感不错,王爷早些睡吧,我今晚去我原来住的那里睡,明天见了小甜甜。”
她轻浮孟浪的勾了勾墨韶华的下巴,起身往外走去。
小样,勾引她,道行还差点。
她渴望爱,可不会贪恋片刻的温柔。
嘴上说说的感情,不过是过眼云烟。
墨韶华没有再留白荏苒,满眼宠溺的笑了笑。
小甜甜!
有够恶心的!
不过,他喜欢!
他唤了声守在外面的云舒,让她带白荏苒去芳华楼去住。
芳华楼就在他寝殿的右后方一些,那里本就是给王妃的住所,虽说一直空的,但是每日都有人打扫。
云舒应了声,与月影对视了一眼,从柱子旁缓步走出。
今夜,她与月影当值。
月影望着她追去的方向,双手抱胸,从房檐落到了地上,坐到了廊下粗大的柱子边的台阶上,仰头望月,眸光沉沉。
云舒追上白荏苒,带着她去了芳华楼。
白荏苒一路都没有说话,跟着云舒过去,安静的躺到了床上。
她望着云舒给她放下床幔,吹灭了蜡烛,跟她道了别,关门离开了。
隔绝了外面的月光,白荏苒眼前浮现出墨韶华俊美迷人的笑颜。
可惜了,怎么就是个皇子呢,要是个平民该多好!
算了,先睡觉吧,没有想的必要。
这一夜,她睡的还算安稳,只是做了个梦,具体梦到什么她倒是不太记得了。
翌日一早,她醒来一睁眼就被吓了一跳。
满房间端着洗漱用具的下人,墨韶华的首席丫头小兰规矩的站在最前面。
都不用像平时那样发会呆,她瞬间就吓得清醒了。
这么多人围在她床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了呢!
058你可生气了?
小兰见白荏苒醒了,规规矩矩的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姑娘醒了,王爷命我们伺候姑娘洗漱更衣。”
白荏苒没有说话,掀开被子下床。
立刻有人上前给她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换上了件新的鹅黄色毛毛领的初冬衣裳,有人递来漱口水伺候她漱口,有人将湿了温水的毛巾递给她。
她接过毛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质地柔软舒适,擦在脸上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擦完脸,把毛巾递给小兰,心中感慨着,这就是墨韶华心上人的待遇吗?
可真爽!
有婢女扶着她到了梳妆台前,给她上了妆容,梳好了发髻,接着就要往她头上插金钗发饰。
白荏苒阻住了她,随手拿了个看起来不值钱的银簪,插在了发髻上。
“辛苦各位了,就这样吧。”
她跟墨韶华还扯不上什么具体关系,享受一下贵族的待遇就算了,不能太过分。
等她梳洗好了,小兰才上前,“姑娘,王爷说您起床后,让婢女带您去他的寝殿用早膳。”
小兰知道白荏苒是前王妃,而且以往时常见,只是因为墨韶华不喜,所以她极少与白荏苒说话。
对于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她从不多琢磨,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才是她身为大婢女该做的事。
“好的,麻烦你了。”
白荏苒从梳妆台前站起来,转身出了芳华楼。
昨夜来的时候是晚上,芳华楼外面的景致她都没有看清楚,这会艳阳当头,整个芳华楼的景致一览无余。
这一看才发觉,芳华楼的景致也太好了,虽建筑不如墨韶华的寝殿,可这院中的布局风景比他那边可精致多了。
整栋楼是建在很大的人工湖面的,湖中有水车,水车带着水流向旁边的假山石,再循环流回湖中。
湖中还有名贵水植,一对白鹭正站在光滑的石头上戏水,池面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院中景色更是优美,这个季节竟然还能保持花草层叠,植翠茂盛,可见花费了多少财力人力。
原主虽说在王府生活了四年,但王府到底有多大,她心中也没有个概念,因为她并未全部都去过。
那时墨韶华虽不会给她禁足,但府中很多地方都是禁止她去的,比如这芳华楼,她就从未来过,只远远地看过这个三层的精美琼楼。
白荏苒边欣赏风景,边往墨韶华的寝殿走去。
这边距离墨韶华的寝殿极近,出院子穿过一小片的矮木就到了。
她走进墨韶华寝殿的时候,御医正在给墨韶华换药。
有个婢女正端着药站在屏风外,等着伺候墨韶华喝药。
白荏苒走回去,从婢女手里接过了药碗,走进里间,站在旁边看着墨韶华。
御医已经给墨韶华缠好了绷带,墨韶华将丝帛里衣拉起来,对着白荏苒露出了温柔的笑。
“昨夜睡的可好?”
他声音温润,眼底满是柔情的看着白荏苒。
白荏苒垂下眼帘,点头,“很好。”
御医收起药箱,走到旁边颔首,“殿下的伤已无大碍,身体余毒再服用两日的药便可全消了,伤口恢复的还不错,只是不能有大的动作,以免伤口裂开感染。”
“嗯,本王知道,你去吧。”
墨韶华声音浅淡的对御医说着,却眼神温柔的对着白荏苒招了招手,“过来我这。”
白荏苒笑眯眯的端着药上前,坐在床边,对着他挑了挑眉,“王爷自己喝,还是我喂?”
墨韶华抬手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我感觉……”
“王爷是不是感觉双手无力,需要我喂?”
白荏苒预判了他的说辞,用勺子舀起汤药,吹了吹递到他的唇边,“喝吧。”
墨韶华嘴角勾起一抹开怀笑意,喝下了白荏苒递来的苦药。
汤药明明很苦,可他此时却觉得甜到心坎,望着白荏苒喝的面不改色。
白荏苒把药给他喂完后,起身给他倒了杯茶,给他漱漱口。
墨韶华这才算是真正的享受到白荏苒的照顾,美的嘴角就没有放下去过,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盯着白荏苒。
白荏苒有些受不了他了,出去喊了小兰他们进去伺候他更衣。
早膳已经备好了,还是搬了桌子在墨韶华的寝殿。
白荏苒想通后,跟墨韶华相处起来就自然多了。
她和墨韶华正吃着早膳,府中的管家带着个公公走了进来。
那公公站在殿外,满脸谄媚的笑容,对着墨韶华行了个礼,“奴才吴勉见过宁王殿下。”
墨韶华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不德容娘娘公里的吴公公嘛!来本王的宁王府可是有事?”
德容妃,六皇子康王的母妃,是个见风使舵,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墨韶华向来不喜欢她。
他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他一个纨绔,顶多算是表面给点面子罢了,也不会委屈自己跟她过多接触。
她让人来宁王府,不是为康王探底来了,就是来查看他的情况来了,反正不可能是好心。
“回宁王殿下,德容娘娘听闻殿下受伤了,心里担忧的很,惦记着您刚与王妃和离,府中又无贴心的女眷,便让奴才送几个可心的人来伺候宁王殿下。”
吴公公声音有些尖细,听在耳中很是不舒服。不过他说话脸上就是笑,一副谦卑讨好谄媚的样子,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白荏苒突然想到要是墨韶衍在,会不会给他屁股来一脚,冷眼再补一句,“声音难听,烦着本王了。”
白荏苒收回思绪,转头看向外面,准备看吴勉带来的美人。
吴勉转身拍了拍手,从后面走来了五六个“可心”的姑娘。
那些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婀娜多姿,真的很像会“伺候”人的。
墨韶华倒是没想到德容妃是送美人来的,当下看了眼白荏苒。
白荏苒若无其事吃着勺子里的蛋奶羹,欣赏美人。
感受到墨韶华的视线,她笑眯眯的望向了他,“哦,美人,一群,王爷好福气。”
她笑的眉眼弯弯,实在是看不出来是否在意。
墨韶华听着她的话,心便沉了沉。
刚将她的心门撬开一丝缝隙,他生怕她再次把心合上,把他关在外面。
潋下心头担忧,他脸上带着虚假笑意,望向吴公公,“多谢德容娘娘好意,我身边有人照料,这些人麻烦吴公公带回去吧。”
吴公公看了眼跟墨韶华同桌用膳的白荏苒,心头思量着,白荏苒可能是墨韶华的新欢。
来时,德容妃嘱咐他,宁王不要便带回去就是了。
他当即行了礼,“是,那人我便带回了,德容娘娘给殿下挑了些补品,还望殿下收下。”
“管家,东西好生收起来,留着给本王补身体,帮本王慰劳吴公公的辛苦,咳咳咳……”
墨韶华抬手掩唇咳嗽起来,咳嗽的脸色涨红,赶紧对着外面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吴公公见墨韶华这模样,赶紧识趣的带人行礼退下了。
人走后,白荏苒看着立刻止住了咳嗽的墨韶华,觉得他很不容易。
墨韶华望向白荏苒,解释道:“我从不收人入府。”
“嗯,我知道。”白荏苒点头。
原主在府里四年,墨韶华虽从来没有宠幸过她,对她也是不管不顾,但府中除了她一个女眷,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关于他不收女人进府里这点,白荏苒还是知道的。
坊间传言,墨韶华万花丛中陷,酒池肉林度日。
还说,他对定国公府的小姐情深入骨,除了她没人入的了他的心。
白荏苒以前都信了,现在了解墨韶华一些了,知道了传言只是传言而已,并不可信。
墨韶华看不出她是否在意,试探着问道:“那你可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
白荏苒反问他,给他夹了根青菜,“你我暂且只是已经和离的关系,我还没考虑清楚要不要接受你,所以我没有立场生气,也不会让自己生气,王爷吃饭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吃饭,身体恢复的才快。”
她差不多吃饱了,放下了筷子,对着墨韶华笑了笑,“王爷身体已经无大碍了,我也想家了,我今天就回家了,改日再来看王爷,衣物首饰我洗干净让人送来。”
她说完,便起身要走,还未迈步,手就被墨韶华抓住了。
059小崽子对师公的药方有异议?
白荏苒垂眸望向墨韶华,见他眼底带笑,抿着唇,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空了记得想我,等我将事情处理好,便去找你。”
他说的很是认真,说出的话,如在白荏苒的心湖丢下了一颗石子,荡起不停歇的波纹。
白荏苒看了他半晌,抿了抿唇,心中湖面回归寂静。
她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捂着小脸,撒丫子就往外跑。
阿西,狐狸精转世的家伙,真是够了。
不过,心如止水难,不被情动倒是还能做到。
有片刻心动是真,但是她依旧理智,知道这时候该跑了。
白荏苒走在回家的路上,望了眼天上耀眼的阳光,深深呼吸了一口。
外面的空气如此的自由,谁会想在王府那一片天地做金丝雀?还是一只头顶悬着刀剑的金丝雀。
她本来想着慢慢走回家,顺便在京都城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生意能做。
王府的马车从她身边经过,云舒掀着车窗锦帘,对着她扬眉笑着,“这么远,准备走回去?上车,我送你回去。”
车夫停下了马车,白荏苒略微想了想,转身就爬上了马车。
坐到马车中的软垫上,她慵懒的靠着车厢,笑眯眯的望着云舒,忽的就想起了她说喜欢的那个傻男人。
“你喜欢的那个傻男人是谁,我见过吗?”
她纯粹是无聊闲的,才会问云舒这个。
云舒“嗯”了一声,“应该是见过的,但是是谁,我暂且不想跟你说。我觉得应该让他做第一个知晓的人,但我也不想跟他说,我想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不过就他那蠢样,我估摸着得等到我人老珠黄了。”
额……
白荏苒不理解,“为什么不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别人喜欢她,不说出来的话,她定然是不敢确定的,不敢确定自然就不会往那个方面想,那必然是会错过的。
这主要跟她的生长环境也有关,她从不敢想会有人真心喜欢自己。
云舒媚然一笑,一副无所谓神情,“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说而已。”
就,只是不想说。
“不想说便不说吧,该发现总会发现的。”
白荏苒没有再问,转头掀开车窗锦帘,看着热闹的街边风景。
这才大早上,街道就摆满了摊位,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看着好不热闹。
大臻朝百姓安居乐业,街道繁华,夜生活丰富,看起来百姓的幸福感很高。
就这么看,皇帝老儿还是个不错的君主的。
白荏苒观察着路边的店铺,看着人流量如何?铺子都做些什么生意,什么生意没人做的,但应该能做?
她昨日被墨韶华缠的想跑路,其实仔细想想,跑路是最差的选择。
没有了墨韶华在身边无时无刻的勾引她,她的头脑就清醒多了。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在昨夜一时上头答应他。
夜里人本就感情丰富,男女独处一室,暧昧的气氛自然就来了,她此时怀疑自己对墨韶华动心都是错觉。
路边一家药膳馆引起了白荏苒的注意。
这会还早,药膳馆还没开门,但是门头看着,装修的很是豪华,看起来就很气派。
白荏苒对医术属于有天赋的,曾经对药膳也颇有研究。有空倒是可以过来这边看看,尝尝味道,到时候在城南也可以开一家。
今日阳光温暖,有些风,风里却没有不带寒气,吹着人倒是暖洋洋的。
白荏苒趴在车窗一直看着外面风景。
马车在经过医馆的时候,她忽的发现今日坐诊的不是扶风公子,而是个留着胡子的青衣中年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但却能从眼底看出几分不耐,白荏苒坐着车里,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气质,不太像个大夫,倒像是个被强迫来做了大夫的大怨种杀手。
“停车。”
白荏苒叫停了车夫,跟云舒说了句,“就送到这吧,你先回去,我去医馆看看去。”
医馆距离白荏苒的家已经不远了,云舒回府中还有别的事情,便点了点头,跟她道了别。
白荏苒对着云舒挥了挥手,挤过人群往医馆走去。
她没有跟诊脉的那个男人打招呼,径直走向了柜台。
田阅禾见到白荏苒回来,赶紧走出柜台,跟她打了招呼,“掌柜的,您回来了?”
白荏苒纠正他,“叫白大夫,不要叫掌柜的,我一听到这称呼,就觉得自己是个胡子大叔。”
她跟田阅禾开着玩笑,直接走进了柜台里,翻开账本看着,问跟上来的田阅禾,“昨天的大夫怎么没来,今天这个大夫看诊如何?”
白荏苒看到田阅禾纠结的拧着眉,心里了然,他不懂医术,问他也白问。
她趴在柜台上,侧眸偷偷看着那个大夫。
那大夫一本正经,脸拉的老长了,对着病人也是冷着脸,吓得病人说话都结巴了。
白荏苒暗暗观察着他,觉得他不好说话,没有上前去自讨没趣。
田阅禾好像也有点怕那个大夫,小声跟白荏苒说:“昨日那个大夫走时,说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了,但是会换个大夫过来,说今日来的这个大夫医术很好,让我跟您打声招呼,让您大可放宽了心。”
他说了一半,看了眼那个冷脸的大叔,又望向了白荏苒,声音更小了,“他来到这后,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我问他是不是来看诊的大夫,他就往那一坐,瞅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瞎,我就没敢再说话了。”
田阅禾是个胆子不大,也不想再被骂了,就没敢再惹他。
“咦~”
白荏苒“啧啧”两声,“脾气这么大呀!”
看着那大夫不情不愿的,想来是被扶风威逼利诱来的。
白荏苒观察了一会那个大夫,看了两个药方。
他用药稳妥,只是言简意赅,没病的就直接下一个,有点问题的就直接开药方。
一个病人拿着药方过来抓药,边走边嘀咕,“这知道的知道他是个大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阎王呢。”
白荏苒招呼那小伙过来,笑眯眯的接过他手里的药方,小声道:“小哥别生气,本事大的人,总会有点小毛病的,药我给你打折,您把手给我,我再给你把一遍脉,把一送一哈。”
她说着话,眼神一直看着药方。
那小哥本来觉得白荏苒有毛病,在看到她长得如此甜美的时候,脸色瞬间温和了,笑着把手伸了过去。
“那姑娘可得把仔细了,看看我吃了他开的药方,能不能把这陈年老病根给除了。”
白荏苒把手指放到他的手腕,眼神又瞥了一遍药方,心中感叹,“牛批呀,用药又狠又稳,看似有问题,实则稳得很呐。”
她把药方递给田阅禾,对着那小哥笑道:“没大问题,这几服药吃下去,保证你这陈年旧病再也不会复发,我让伙计给您抓药。”
白荏苒敷衍完小哥,看向那个冷脸大夫的眼神越发炙热,眼里浮现出几分探索之意。
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简直是让她开了眼了。
只是,这种高人跟扶风什么关系?
扶风是制毒解毒出名,医术方面稍微有些弱,可这中年男人,用药不是白荏苒以往认知的样子,明显的更高一筹。
她对医术执着挚爱,很想跟这大夫聊一聊,探讨一下,可他这谁都欠他钱的样子,让她有点不敢上前。
昨个扶风说让她拜师,她都没当回事,连个联系方式和地址都没留。
昨日的敷衍,让她这会后悔莫及。
要是能找到扶风,让他搭个线,倒是简单了。
年轻人嘛,总是好说话点,尤其是扶风那种草熟性格的人。
她盯着那中年男人看的出神半晌,一回神,看到那男人正盯着她看。
男人那双眼眸深邃复杂,吓得她一个激灵,“诶嘛!”一声,赶紧用小手拍着心口,安抚被吓得狂跳的小心脏。
“怎么,小崽子对师公的药方有异议?”
那男人声音冷冽,眼神也充满了不屑,上下打量了白荏苒一眼,满眼的嫌弃。
他面上表现的嫌弃,可从白荏苒进门,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了。
找了十几年的人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激动。
可他怕贸然说话会吓到她,这才一直忍着,寻找合适时机。
060所谓的缘分吧
这小徒孙……
像她,太像她了!
呸,狗屁的小徒孙,差辈了。
扶风那小子,亲妹妹都敢诓骗做徒弟,真的是越发的不着调了。
白荏苒没想到他主动跟她说话,有点受宠若惊。
她赶紧对着他笑的眉眼弯弯,狗腿的凑上去,“没有没有,师公医术太厉害了,我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不正想着怎么过来跟您请教嘛。”
对于称呼什么的,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怎么能跟他探讨一下医术。
白荏苒知道这中年男人是扶风请来的,但怎么也没想到是扶风的师父。
她都喊扶风师父了,喊他句师公倒也不过。
嘴这么甜!
臭丫头,跟他那个娘一样。
林风眠心中叹息了声,脸上神情却没放松,或者说他已经习惯这副样子,根本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那还查我的药方?”
他冷着张脸,看的白荏苒心虚,笑眯眯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偷学您高超的医术,这才给那小哥把了脉看着您的药方,我这不是想偷师嘛!”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古怪,他这人怕是不会笑,也不会好好说话。
不过,白荏苒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想着怎么能跟他探讨一下医术。
今日来看诊的人依旧多,白荏苒怕他们等的急了,就对着林风眠道:“师公,要不您先歇会,我来?”
林风眠想看看白荏苒的医术,连客气都没客气,直接站了起来,给白荏苒腾了位置。
白荏苒让田阅禾给林风眠搬了个椅子,放在诊脉的桌子旁。
她坐到看诊的桌子后,继续给来看诊的人诊脉。
林风眠就坐在她身旁,听着她给病人分析病情,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开的药方,实则看的很认真,药方的每个字都看得很清楚。
小丫头药方开的还不错,不过有些保守了些,虽稳妥,但不够大胆,与她娘的作风很像。
白荏苒这一坐就是一上午,林风眠喝着茶看了一上午,越看越觉得像她娘雨微。
当年自己守护了多年的娇花,被那个贱男人半路给掐了,掐了就算了,还不好好呵护,导致她香消玉殒了。
十九年前,迟雨微临终前嘱咐他照顾好扶风,让他找到被婆子抱走的女婴。
可他找到婆子的时候,她已经死在了树林,孩子不翼而飞。
他多番寻找,再也没有寻到过女婴的下落,一找就是十九年,女婴像是消失了般了无音讯。
他找了多年,却始终毫无线索,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被扶风给认出了。
倘若不是看在小师妹临终嘱托,他真想宰了那狗娘养的贱男人。
白荏苒感觉身旁传来一股子冷意,手上的笔停下,转头看了过去,问道:“师公,我药方开的有问题?”
林风眠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傲娇瞥了她一眼,“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
白荏苒刚才偷瞄他了,明明就在看,还说没有看。
这老头不仅像个大冰山,还有些傲娇。
她觉得自己的药方写的没有问题,就递给了那个病人。
这会已经到晌午了,不知道排队的人中谁说了句先回家吃饭了,大家就这么散了。
排队看诊的人都走后,白荏苒乖巧的转身面对他坐着,问道:“师公辛苦了,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师公想吃什么?御香楼如何?那里的菜特别的好。”
她看上了林风眠的医术,对他自然是要客气些,再客气些。
“不去,让他给我买来,我懒得动。”
林风眠指了指田阅禾,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半分也不想挪动。
白荏苒闻言,赶紧对着田阅禾道:“快去,多带点银子,记得挑最好的买。”
“诶,我这就去。”
田阅禾拿了些碎银,赶紧的跑出去给白荏苒和林风眠买午饭了。
林风眠心里猜出白荏苒打的什么主意,但是面上却没表露出来,“下午我还有事,正好你来了,我吃了饭就走,我暂住在城南外的泓南山下庐舍,有事去那找我。”
鬼丫头,跟她那个娘一样,想要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看她这般活泼开朗的样子,这些年她应该也没受什么苦。
他还是别急着相认了,免得唐突了吓到她。
白荏苒趁着田阅禾出去买饭,试探着问了林风眠几个她有些困扰的地方。
林风眠神情冷傲听着她问完,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但还是给她分析讲解了。
白荏苒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自己探索多年未解开的的疑惑瞬间明朗了。
压着她许久的乌云倏然散开,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在现代时,白家不仅有家主,还有教习长老。
幼时没人把她当回事,后来发现她是天选之人,才开始教给她东西。
但因为她父亲哥哥都厌恶她,就没人敢亲近她,只是把她该学的交给她罢了。
当然,还有部分东西,是她自己偷偷学的。
她在那些人身上没有找到老师的感觉,倒是在这个冷漠的男人身上找到了。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田阅禾提着饭菜回来,摆在了后院的餐房。
白荏苒在陪林风眠吃饭期间,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林风眠筷子一丢,冷着脸道:“吃饭哪里那么多问题,有问题有空了去城外找我。”
他就是想让白荏苒去城外找她,寻找机会跟她相认。
看到白荏苒被他吓了一跳,他又抿了抿唇,皱着眉给她讲解了。
白荏苒了解能力很强,他的话说一遍她就懂了。
吃了饭后,她依依不舍的送了林风眠离开,看着他往成城南走去,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去拜访。
倒时想办法哄着这冷脸大叔拜了师父,越个级,跟扶风做师兄妹。
在白荏苒忙活的时候,林风眠去而复返,进了对面的茶馆。
他上了二楼,要了个靠窗的雅间,在窗边看了白荏苒一个下午。
他看着白荏苒认真给人把脉的神情,眼眶有些发烫。
师妹呀师妹,她安好,你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今天人似乎没有前两天多,她忙活了一阵就没有人了。
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她走到柜台前,拿着算盘,翻开账本,把这几天的账算了一下。
盘算完后,她发现这三天下来,不算上屏鸢长公主给的一百两,赚的银子都快回本了。
开医馆也不是不赚钱嘛,只是赚的都是小钱而已。
给人治治病,赚点小钱,日子怡然自得,倒也不差。
她将银子收拾些出来,准备带回家去,在账本上记上了帐,方便月底盘账。
她正准备今日早点回去,看到有个身着补丁衣裳的女孩在店门口徘徊。
女孩头发梳理整齐,身上衣服虽然破旧还打了补丁,但是很干净。
白荏苒不敢确定她是干什么的,便仔细观察了她一会,从头到脚,细节都没放过。
女孩手上皮肤有些粗糙,有几个指甲盖里有些看着像是锅底灰的脏东西,剩下的指甲却很干净。
看着常做家务,但是又爱安静,指甲没有清理干净,应该是着急出来的缘故。
脚下鞋子破旧,鞋头也有两个补丁,鞋面只有些许的尘土,踱步有些重,面上带着踌躇苦涩。
白荏苒确定她只是普通人后,对着她招了招手,“进来。”
女孩搓着手,紧张的走进店里,咬着唇,看着白荏苒。
白荏苒趴在柜台上,问她,“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绞着手指,递出手里的五个铜板,还有一张捏的皱了的药方,“我娘病了,我只有这几个铜板,可以抓一副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