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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替嫁医妃带崽宠冠全京城全文阅读

作者:陈年老墨     和离后,替嫁医妃带崽宠冠全京城txt下载     和离后,替嫁医妃带崽宠冠全京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来人呀,救命呀

    白荏苒坐在床边,仰头看着面前高大帅气的男人,心里反复回味着他那句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她生来便活在淤泥中,若不是因为她继承了白家继承者独有的能力,根本无人会多看她一眼,更不会有人觉得她重要。

    面前这个男人,竟把她当作最重要的人。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活的好像值了。

    墨韶华脱下大氅放好后,回头便见她发呆。

    “发什么愣?”伸出修长手指,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

    白荏苒也一把抓住伸来的手,趁他不备,将他拉扯到了床上,翻身骑到了墨韶华的背上。

    墨韶华怕她摔了,不敢挣扎,趴在床上问她:“苒儿要干嘛?”

    “干吧。”

    白荏苒似是在思考,声音很小,似是再斟酌着什么事情,“三个月多些了,是可以了。”

    墨韶华起初没明白她的意思,之后琢磨了一下,耳根倏然红了个透。

    他本身还没什么感觉,一旦往那方面想,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苒儿先从我身上下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

    白荏苒翻身下来,脱掉鞋子,坐到了他旁边,歪头看着他。

    本就可爱的一张小脸,小猫似的眼神看着他,让他的心里猫抓似的。

    他爬起来坐到床边,凝眉看着白荏苒,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下,然后避开了她的眼睛,“别瞎想,不行,洗洗睡吧。”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还缠着我这样那样么?”

    白荏苒不懂这个男人了,之前她不愿意的时候,痴缠着她不让她睡觉。

    现在可以了,他又推三阻四的说不行。

    难不成是欲拒还迎?

    墨韶华无奈的叹了声,宠溺的捏了捏她手感极好的小脸,“你如今有身子,我岂能冒那个险,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于一时冒险贪欢。”

    白荏苒做这个决定,也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没想到得到墨韶华这么个回答。

    她靠在床头,笑眯眯的望着墨韶华,“不是说男人都是下半身为重的,你连个侍妾都没有,就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不会是在外面吃饱了吧?”

    其实她也不是男人,自然也不懂男人到底是有多看重那需求。

    墨韶华弹了下她的脑门,“没那事又不会死人,我很洁身自好的,别胡思乱想了,走,洗漱睡觉,明日带你上街看花灯。”

    京都每年大年初一到十五,满大街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夜间更是长明不灭,十五那日是重头戏,杂耍,猜灯谜,表演,花灯祈愿,热闹的不得了。

    他家小王妃好似除了挣钱就是陪他,都没怎么出去玩过,他趁着这几日不用上朝,带着她好好的逛一逛。

    白荏苒见他确实是没那个意思,挪到床边准备穿鞋。

    她刚要弯腰,肩上多了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

    “坐好,我给你穿。”

    墨韶华蹲在她脚边,拿起地上的鞋子,动作轻柔的帮她穿上。

    “王爷这是第一次给别人穿鞋吧?”

    白荏苒垂眸望着风光霁月的男人,心头好似有暖流划过,整个身体都是暖的。

    将她两只鞋都穿好,墨韶华坐到她身边,低头在额头亲了下,“是,快去洗漱吧?”

    他来时看到炉灶上有热水壶了,刚才也发现床上放了汤婆子,想着桃子应该都准备好了。

    白荏苒站起身看了他一眼,他笑着抬眉,“我进宫前沐浴了,鞋袜都是新的,也没出汗,不用洗了吧?”

    “不用了。”

    白荏苒挑了挑眉,去提起炉子上的热水进了浴房。

    房中隐约有水声传来,墨韶华抬手扶额,仰躺在床上叹了声,“要命了,这可怎么安稳抱着睡?”

    他不是不想,反而是想的很,可这种事,哪有她的身体重要。

    从床上起身,打开房门出去吹了会冷风。

    白荏苒洗漱好提着装了冷水的壶出来,发现墨韶华不在房中了,把壶放到炉灶上,打开房门看了眼。

    银装素裹的假山上,墨韶华负手而立,披风都没有穿。

    鹅毛大雪随风飘着,灌进来的冷风冻得白荏苒一个哆嗦。

    “那位迎风而立的大侠,耍帅呢?”

    白荏苒将门关小了点,留下一条缝,说了句,“赶紧进屋睡觉”之后,就关上了房门。

    除夕之夜,她也有人陪伴,还是要共度一生的人,这种感觉很奇妙。

    墨韶华从假山上跳下,缓步走向房间,在外面的炭盆前烤了许久,身体才暖和过来。

    白荏苒已经脱了衣服上床,困得打了个哈欠,“暖暖过来睡觉吧,我都困了。”

    “苒儿先睡,我暖和了就来。”

    墨韶华身上并不冷,只是担心手冷,一会不小心碰到白荏苒,所以将手烤的暖和些。

    白荏苒在床上打着哈欠,看着外面身姿修长的墨韶华,后知后觉的想起问:“你刚才站假山上干什么?”

    墨韶华被问的耳根发烫,随意找了个理由,“赏雪景,今夜的雪格外的大,许久没空这般欣赏雪景了。”

    转身往床边走去,边走边脱下外袍,搭在床头的架子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白荏苒丝毫没怀疑他的话,等着他躺下,很自然的就蹭了过去,手脚并用的抱住了他。

    他身上还有些凉,但是抱着很舒服。

    墨韶华僵着身体不敢乱动,甚至连脑子都不敢往那方面多想。

    那种事情,只要想了,他刚才那会冷风就白吹了。

    好在白荏苒是真的困了,把脸埋进他怀中,没一会就睡着了。

    墨韶华宠溺又无奈的看着她,低头在她头上印了个吻,小心翻身,将床头小几上的烛灯灭了,转身将她搂进怀中。

    将周围被子掖好,温热的手放在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饱胀感。

    这些年,他从未有过归属感,只有白荏苒在身边时,他才会觉得心是安定的。

    他有些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会将他视若珍宝的。

    将白荏苒往怀中抱了抱,抛开一切烦忧,安心入眠了。

    沉睡中的墨韶华和白荏苒,突然被此起彼伏的瓦罐碎裂声惊醒。

    二人猛的睁开眼睛,墨韶华快速下床,将被子拉好,安抚白荏苒,“苒儿先躺着,我出去……”

    “走水了,救火,快来人呐,杨壮,三墩,快救火……”

    “救夫人小姐,来人呀,救命呀!”

    外面瞬间火光四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167都是她的错!

    白荏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墨韶华迅速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望着被火光吞噬的正门,他选择抱着白荏苒从窗口飞了出去。

    江氏所在正房已经被大火吞噬,空气中弥漫着火油的味道。

    桃子与隅璨已经逃了出来,两人想救人却无法靠近大火,惊慌失措的站在院中喊人救火。

    云舒和墨韶华的暗卫并不在院中,隐约能听到院外传来的打斗声。

    火舌吞噬着所有房间,白荏苒没有在院中看到江氏的身影。

    白子旭捂着口鼻,从西厢房跑出来,扶着假山咳嗽不止。

    他着急寻找白荏苒的身影,在看到她在墨韶华怀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白荏苒看着正房火势越发的大了,从墨韶华身上挣扎下来,“我娘不在,我娘还在房中。”

    江氏睡觉睡的沉,火势这般迅猛,再不去救她,她就没有救了。

    房门已经开始坍塌,灼热的大火扑面,好似要将人灼化了。

    几个黑影从院墙外飞起,与云舒兵器相交中落入院中。

    云舒看了眼这边,分神之际,差点中了黑衣人的招。

    她一剑带走一个黑衣人,还要阻止他们过来伤害墨韶华和白荏苒。

    几个暗卫正与一群黑衣人缠斗,根本无暇分身救火。

    泼了火油点燃的大火,也根本没有办法熄灭。

    三墩和杨壮还有倾城端着水奔跑而来,可这点水扑到火上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让火势反扑的更加迅猛了。

    白荏苒扯下身上的被子,转身就往水池边跑,被墨韶华珠抓住被子阻止了。

    白荏苒回头,急的脸色发白,“我娘还在大火里,放手,我要去救她。”

    “我去,你站在这别动。”

    墨韶华扯过她手里的被子,把她拉到白子旭身边,交代白子旭看护好她,转身将被子在池塘里打湿,顶在头上快速奔向了已经燃到房顶的正房。

    “子钦。”

    白荏苒知道这回的大火有多危险,看着墨韶华冲进去,心脏陡然漏了一拍。

    见她似是想跑过去,白子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过去,你过去也于事无补。”

    “主子!”

    与刺客缠斗的云舒见墨韶华要进大火中,惊慌的大喊了声,想要转头去拦住她,分心之时,被刺客一剑刺在了后肩。

    刺客足有三四十人,而且个个武功高强,一时半会实在难以摆脱。

    白荏苒身上只穿着里衣,装有银针的外衫还在大火中。

    她用力扯开白子旭的手,快步奔向墨韶华。

    就算是死,她也不能让墨韶华一人去冒险。有个刺客手中长剑直奔她来,被她身形敏捷的躲了过去。

    墨韶华此时已经冲进了火海中。

    就在他冲进火海的的下一刻,房梁轰然倒塌,将他阻隔在了外面。

    白荏苒夺过刺客手中的长剑,手腕翻转,抹了那刺客的脖子。

    听到身后房梁倒塌的声音,火花飞溅而出,落在了她的脖颈上,皮肉瞬间被灼伤,她却仿若未觉,愣愣的望着那燎人的大火。

    大火灼的她脸火辣辣的痛,她骤然回神,在地上融化的雪水中滚了一圈,准备冒死直接冲进了火海。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墨韶华葬身火海。

    灼热的大火撕扯着她的皮肤,疼的她无法呼吸,在大火中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她寻找空隙往里跑,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勾住,整个人被拖出了大火。

    距离大火远些,白荏苒没站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的雪水中。

    旁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她转头望去,墨韶华捂着唇,单膝跪在地上,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在他旁边的地上,江氏身上衣裳着了,又被地面的雪水熄灭。

    江氏一动不动的躺着,像是昏迷了,脸上干净,身上除了后面被烧了点的衣服,其余都干净完好,看起来没有墨韶华这般狼狈。

    来回奔走的杨壮和倾城几人见状,赶紧跑了过来。

    白荏苒爬起来,给墨韶华顺着气,想张嘴说话,喉咙好似被火烧一般,疼的她发不出声音。

    她刚才进入大火没有捂住口鼻,呛了几口浓烟。

    “主子,您没事吧?”

    院中地上躺着几十名黑衣人的尸体,被大火烤化了的雪水已经变成红色。

    四名暗卫和日晷云舒跪在墨韶华面前,低着头,“属下保护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墨韶华咳嗽不止,对着几人摆了摆手,手心全是灰烬和血污,“去,找,温云起。”

    白荏苒扶住他的手臂,他借力起身,走到日晷身边,将他身上外袍扒了下来,将白荏苒包裹住。

    大火已经蔓延至了后院,他将白荏苒抱起,往前院走去。

    他面色深沉,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森寒之意。

    白荏苒没有挣扎,凝眉道:“我娘……”

    墨韶华声音嘶哑,“他们在。”

    白荏苒方才不觉得害怕,这会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有些发抖。

    刚才的场景,好似地狱般。

    要不是脖子被火星灼烧的地方隐隐作痛,她还觉得是在做梦。

    两人刚走进前院,白荏苒听到倾城撕心裂肺的哭喊:“夫人,你不要吓我呀,夫人,您醒醒呀。”

    是倾城的哭喊声。

    哭喊声撕心裂肺,好似……

    白荏苒猛的从墨韶华身上跳下来,转身就往回冲,颈上骤然一痛,身子软了下去,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晕倒最后一个念头在脑中回荡。

    她是不是又没有妈妈了?

    醒来的时候,白荏苒躺在宁王府墨韶华的床上。

    她撑着身体想要起身,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抬手摸上被火星灼伤的位置,脖子上已经缠上了绷带,手放在上面只觉得刺痛难忍。

    想起那场大火,她瞳孔骤然收紧。

    她听到倾城的哭喊声,然后墨韶华就把她打晕了。

    墨韶华把她打晕,定然是因为他知道江氏出事了。

    她昏睡了多久?江氏呢?

    她正要起身,外面有声音传来,“殿下,王妃腹中胎儿无恙,只是她被大火灼伤,需要精心调养些日子才能恢复,殿下的伤也需静养,不可太过操劳,不可沾水,每日早晚须换药。”

    “知道了,你退下吧。”

    墨韶华的声音粗粝沙哑,被浓烟呛得还未恢复,而且听起来缠着无限疲惫。

    “微臣告退!”

    御医刚退出去,又有脚步声走近。

    “主子。”

    是日晷的声音,“星尘传信回来,说此事与中宫那位脱不了干系。”

    墨韶华沉默良久,云舒走了进来,“主子,白夫人的丧事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看要不要让王妃见一面再盖棺?”

    墨韶华还未说话,白荏苒从寝殿走了出来,身上还披了件披风。

    看到她出来,墨韶华连忙起身,见她瘦弱的身躯搂在怀中。

    望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娘在哪?”

    白荏苒面色如常,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比那日从火场出来时好多了。

    墨韶华示意云舒和日晷出去,扶着白荏苒往里殿走去。

    他将白荏苒扶着坐到床边,用缠满绷带的手那过给她准备的衣裳,拧着眉回了她刚才的话,“灵柩放在城中我给你们准备的宅子那,那边的其他人都没事。”

    白荏苒没有说话,神情木然的站起身,拿过他手里的衣服穿上。

    看到他手上渗血的绷带,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却未言语。

    墨韶华帮她整理着衣服,见她不说话,心中很是心疼,将她抱进了怀中,“对不起苒儿,是我连累了你们。”

    白荏苒依旧未回答,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不轻不重的将他推开。

    将衣裳穿好,她才说话,“是我的错。”

    是她的错,是她选择了这条危险的路,而没有保护好江氏。

    是她害死了她。

    都是她的错!

    她可能不配拥有母亲。

    拉开墨韶华刚在她肩上的手,径直往外走去,“让人送我过去。”

    身为江氏唯一的孩子,她得去为她守灵。

168克母的灾星

    城中白宅大门外挂着的白幡在寒风中飘动,白宅门头上一片素缟。

    白荏苒站在马车边,看着眼前刺眼的白,大脑有些空白,感觉好似在做梦一般。

    空气中隐约传来的哭声,让她有些恍惚,恍惚间想不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对了,她是来给江氏守灵的。

    她推开墨韶华扶着她的手,抬步往白宅中走去。

    白宅子中白雪皑皑,那素缟与白雪融合,偶有些翠绿色也被白布遮挡。

    这样的场景过于压抑,让白荏苒觉得喘不过气来。

    吴伯和三墩都没有在门房,没有任何人带路,白荏苒仅凭着哭声寻到了灵堂。

    灵堂之中躺着硕大的棺木,桃子倾城他们全部跪在棺木前烧着纸钱哭泣。

    三墩硕大的身体跪在旁边,抱着吴伯哭的像个孩子,嘴里念叨着:“我家小姐呢,我想见小姐,小姐没事吧?”

    白荏苒走到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低垂的头,想张嘴安慰他,却好似失声了般,没能发出声音。

    熟悉的触感让三墩猛的抬起头,看到真的是白荏苒,他惊喜的抹着眼泪,“小姐没事,小姐,小姐,三墩害怕。”

    三墩在最外面,刚才都没有发现白荏苒来了的众人纷纷回头,看到白荏苒来了,瞬间哭的更凶了。

    哭声在耳边环绕,吵得白荏苒皱起了眉。

    她摸了摸三墩的头,抬步往棺材那边走去,“你们都出去,我陪娘待会。”

    她想单独跟江氏待一会。

    众人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听话的退出了灵堂。

    灵堂之外,墨韶华站在寒风中,衣摆随着寒风飘动,眉头微蹙,对着身边的日晷摆了摆手,“你也去吧。”

    他没有去打扰白荏苒,只站在外面陪着她。

    灵堂中安静了下来,白荏苒的心也瞬间平静了下来。

    她站在棺材前,看着棺中面色平静,仿若只是睡着了般的江氏,感觉世界无比的宁静。

    江氏头上戴着华贵的金簪,身上的衣服精美异常,看起来从未有过的雍容华贵。

    白荏苒伸手扶正她头上的金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娘,你见到你的白秀才了吗?”

    江氏心心念念着白秀才,现在应该是能见到他了吧?

    白荏苒对死亡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她觉得死亡不过是摆脱了尘世的束缚,留下一群人活着的亲人自顾伤心,死者却再也没有感觉了。

    死亡是件令人心情特别宁静的事情,哭闹才会打破这份宁静。

    江氏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白荏苒看了她许久,平静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她解开身上的素色披风,盖在了江氏的身上,嘴角露出轻微的笑意,“娘,冷不冷?”

    有水滴落在江氏的脸上,她愣了一会,抬头望了眼房顶,丝毫没有漏水的迹象。

    脸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用手指摸上自己的脸。

    触感湿润,她有些震惊的看着指尖好似眼泪的东西。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被鞭打的满身伤痕没有哭,被关在小黑屋,老鼠爬在脚面没有哭,被亲爹和亲哥怒骂克星,称为不祥之物时没有哭。

    她以为自己是没有眼泪的,可脸上的是什么?

    江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了她亲情的人,她离开这个世界了,她应该是会伤心的吧?

    墨韶华见她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仿若流泪对她来说是件多么震惊的事情。

    他身侧的手握紧,走进灵堂之中,将白荏苒抱进了怀中,无声的安慰着。

    “殿下,王妃,九殿下和气殿下来了。”日晷走近灵堂,颔首行礼禀报。

    墨韶华带白荏苒回宁王府后就交代了,让府中所有人都称白荏苒王妃。

    日晷不知他的用意,但只需要遵守命令就行,不必知道他的想法。

    合不合规矩的有什么关系,他们主子不守规矩的时候多了。

    白荏苒轻轻推开墨韶华,跪到了棺材前的蒲团上,拿起旁边的纸钱,用棺材前的油灯点燃。

    “让他们进来吧。”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任何悲伤。

    墨韶华走出灵堂,让一直守候在外面的桃子她们进去,他亲自去迎接了墨韶衍和墨韶云。

    桃子和倾城拿来孝服给白荏苒穿上,跪到了她的身旁。

    墨韶衍进了灵堂,看到跪在棺材前许久未见的白荏苒,眉头拧起,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墨韶云轻叹一声,明知无用却依旧对她说了句,“节哀顺变。”

    白荏苒淡淡点头,“谢谢七殿下。”

    两人吊唁过后,便拉着墨韶华暂时离开了。

    因着白荏苒即将成为宁王妃的关系,前来吊唁江氏的人很多,其中有许多的达官贵人。

    在墨韶华和墨韶云他们离开不久后,长公主府也差人来了,来人是长公主府的管家,替长公主带了两句安慰的话。

    镇国公世子宁致远更是亲自来的。

    棺木前跪着的身影娇小柔弱,可那张脸上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悲伤情绪。

    明明是个本该被男子呵护的女子,可她却坚强的好似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就像是用一道围墙保护着自己,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软弱,也将别人的关怀阻挡在了外面。

    宁致远看着这样的白荏苒,心中有些发闷。想要安慰她,可却觉得她好似不太需要。

    安慰的话语太过于单薄,又怎么能抚平心中的伤痛。

    他苦笑了声,握紧了身侧的手,转身离开了。

    宁致远呀宁致远,明知不可能,死心怎么会这么难呢。

    转身走到外面,迎面遇上了独自走来的墨韶华。

    他恭敬的行了个礼,在墨韶华让他起身,准备绕过他离开时,他叫住了墨韶华,“殿下何时有时间,我想请殿下喝杯酒。”

    定国公府现在并未与哪位皇子交好,墨韶华本来以为他们要一直保持中立,博个忠君的好名声。

    镇国公虽说还是家主,可宁致远在镇国公府说话的分量很重。

    宁致远以往从不与哪位皇子亲近,更是头一次主动要请他喝酒。

    聪明如墨韶华,自然知道他要请他喝酒意味着什么。

    墨韶华往灵堂看了眼,眉头微微蹙起。

    宁致远好似明白他的想法,唇角勾起淡淡弧度,“殿下轻看我了,我想请殿下喝酒,只是因为我觉得殿下配的上我的好酒。”

    墨韶华抿了抿唇,“等本王忙完岳母丧事,寻时间邀约世子。”

    “好,我等殿下的信。”

    宁致远松开身侧的手,对着墨韶华颔首,“我告辞了。”

    “世子慢走。”

    墨韶华目送着宁致远走远,凝眉走进了灵堂。

    宁致远走远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不知道她想要什么,那便帮她得到那个最尊贵的位置吧。

    白荏苒跪在棺材前,为江氏守了两天两夜的灵,无论谁劝说都没有用。

    墨韶华劝说不动,便陪着她一起守着。

    看着她眼睛都不愿眨一下的样子,他恨不得再次将她敲晕了带回去休息。

    江氏下葬那日,天空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雪花,白荏苒没有跟着去送葬。

    她不想去,不想亲眼看着江氏被深埋冷冰冰的地下。

    她有些自欺欺人的想,只要她不亲眼看着,江氏就还在这个世上,只是她再也看不见了而已。

    她看着远去的丧仪和棺材,不知道是对身侧的墨韶华说的,还是自言自语,“我又没有妈妈了,我可能真的是个克母的灾星吧。”

    “苒儿还有我。”墨韶华拉紧她身上的披风,将她抱起来上了宁王府的马车。

    坐到马车上后,他将早已准备好的汤婆子放到她的手中,将她的头扣在怀中,温声安抚着她,“苒儿睡会吧,再不休息,我们的孩子该有意见了。”

    白荏苒没有说话,趴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见熬了几天没睡的小丫头终于愿意安静的睡了,墨韶华心里松了口气,心疼的望着怀中安睡的小猫咪。

    马车缓缓行驶着,怀中娇小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墨韶华轻轻推了推她,有些担忧的唤着她的名字,“苒儿,苒……”

    低低的抽泣声从怀中传来,墨韶华的声音戛然而止,堵在喉间无法再发出。

    前些日子,他见白荏苒一直隐忍不发,面色平静的好似无事发生一样,现如今她终于哭出来了,倒是让他放心了。

    只是,她好像是在梦中哭的,根本没有清醒过来。

    是什么造成了她这般隐忍的性子?

    他早就不觉得白荏苒是之前的白荏苒了,只是他不在乎她的变化是为何,他在等她想对他说的那一日。

    本来他是想等着她全身心的信任他的,可如今见她这般,他觉得心疼不已,想要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她口中的妈妈是谁?为什么说又?

    他的王妃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白荏苒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

    醒来之后,她便好似没事人一般,好好的吃了顿饭,又舒舒爽爽的泡了个澡。

    就在墨韶华觉得她已经从悲伤情绪走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坐到他的案几上,笑眯眯的看着他,“子钦,元宵灯会,我想约八公主一同去。”

169很难让人不怀疑

    她那日听到了,日晷与墨韶华说家里那场大火和刺杀与中宫有关。

    中宫身份高贵,大臻孝为天,墨韶华身为皇子,一时半会也不好动手,或者说以后也不方便动手。

    既然他不方便,她娘的仇自然是由她亲自来报了。

    墨韶华放下手里的书,将她从案几上抱下来,放在腿上,“交给我好吗?苒儿安心在我身边,不要去操心这些事情。”

    白荏苒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收起脸上笑意,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如猎豹般锐利的望着他,“对于我来说,寻找机会下毒而已,这个事情我做起来比你方便,也不易被察觉,殿下明白吗?”

    江氏是她娘,江氏的仇必须由她亲自来报。

    不管她们的目标是墨韶华还是她,可江氏死在了那场大火中,这个仇她不可能不报,也不会干等着墨韶华帮她。

    她白荏苒不惹事,但却也不是怕事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何惧!

    人活一世,活着不痛快,那还活着干什么?

    墨韶华望着她的眼睛,眉头蹙起,有些苦恼,“可我不想你冒丝毫的险,更不想你牵扯其中。”

    他已经将她牵扯进来了,还连累江氏丢了性命,现如今让白荏苒去冒险,他实在是不舍。

    白荏苒轻笑了声,靠近他怀中,指尖挑着他浓黑的长发,“聪明如你,难道不知道我跟你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吗?还是说你想自欺欺人的觉得我不掺和,别人就不会对我动手?我的殿下,别犯傻,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是你的软肋了。”

    她从墨韶华身上站起来,瞥了他一眼,心情不是很好的往外走去,“多约几个公主来宁王府玩,尤其是八公主,我想跟你的家人多熟悉熟悉。”

    江氏的死,她不会怪墨韶华,毕竟这条路是她选择的。

    她当初选择跟墨韶华在一起,便知道这条路有多凶险了,江氏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墨韶华见她出了门,起身进里间拿上她的披风追了出去。

    外面寒风瑟瑟,他将披风穿到她的身上,担忧道:“外面寒凉,别冻着。”

    白荏苒没有说话,转头望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他温热的脸颊,“不要因为我束手束脚,我希望可以与你并肩,而不是成为你的拖累。”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墨韶华乱了方寸,更不希望因为她,墨韶华失去了该有的判断力和杀伐决断。

    江氏在世时,她拥有江氏和墨韶华,如今江氏不在了,她只有墨韶华了,她不允许墨韶华出任何事。

    墨韶华抬手附上脸上的手,唇角微勾,“你不会是我的拖累。”

    白荏苒笑了笑,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我去梅园转转,子钦吩咐人给我准备马车,我一会去医馆看看我的徒儿。”

    她招呼了声旁边的云舒,抬步往后院走去。

    心口发闷,寒凉的气息让她的气稍微顺些,她才想出来走走。

    白雪皑皑,覆盖在梅花之上,将梅枝压弯了头,微凉的空气中带着淡雅的梅香。

    身后传来踩雪的声音,白荏苒没有回头,便知道来人是墨韶华。

    双臂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大手轻轻附在了她的小腹处,耳边低沉的声音异常温柔,“我陪苒儿一起去,我都没见过苒儿的徒弟,苒儿何时收的徒?都未与我说过。”

    白荏苒知道墨韶华黏着她,是担心她心情不好,想要多陪陪她,便没有拒绝。

    “收了许久了,一直没有负起师父的责任,没有好好教导,突然觉得该给他找个师父教导武功,免得以后被人欺负了去,子钦可有合适的人选。”

    白荏苒以往对什么都是随性,可如今失去了江氏,她恍然间觉得自己对待身边人该认真些。

    墨韶华掐下一朵梅花,插在白荏苒的鬓角,“带到府中来吧,交给范叔,我府中所有的暗卫,都是范叔训练出来的,他武功不在我之下。”

    闻言,白荏苒略有些吃惊。

    她之前确实觉得范铎不一般,也觉得墨韶华对范铎过于尊重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那样的能力。

    墨韶华不想瞒着白荏苒,继续道:“范叔是我父亲近侍,父亲离世时他年纪还小,父亲于他有恩,他知道我的存在后,便一直暗中护着我。”

    白荏苒沉默良久,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也许登上帝位并不是墨韶华所求,他身负的期待太多了,根本无法放弃。

    转身抱住墨韶华的腰,小脸在他胸膛蹭了蹭,“马车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吧。”

    “嗯,现在走吧,晚膳去御香楼吃,吃好饭,我带你去街上看看花灯。”

    墨韶华握住白荏苒的手,牵着她往王府外走去。

    为了不打扰两人躲在暗处的云舒,这才走出来,远远的跟着两人。

    跟上前面的日晷,她侧眸问道:“月影如今可好?”

    日晷没有看她,许久才回,“暂且安好。”

    没有被发现,就还能好好的活着,活着就算安好。

    这是这段时间云舒唯一听到的月影的消息,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白荏苒与墨韶华先去医馆转了一圈。

    墨韶华坐在桌边喝茶,白荏苒查看了近来的账簿和病历,与楚沐聊了会棘手的疑难杂症。

    楚沐有些心不在焉,看了墨韶华好几眼,最终没忍住低声询问白荏苒,“此人,可是皇族?”

    “承德帝第八子宁王殿下,怎么了?”

    听到白荏苒的话,楚沐神情更加紧张了,找了个借口去了后院。

    白荏苒疑惑找了过去,可楚沐却躲躲闪闪的不愿说,只说自己身体有些不适。

    白荏苒见问不出什么,便没有再追问,心中对他多了几分怀疑。

    最初认识楚沐时,他身上带着的毒就不是普通的毒,如今听说墨韶华是皇族,竟然害怕的躲了起来,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怀疑。

    她拍了拍楚沐的肩膀,面色如常道:“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来病人便说大夫出诊了。”

    墨韶华跟进来,正好遇上准备上楼找小徒弟的白荏苒,两人并肩上了楼。

    楼上异常安静,隐约听到浅蓝房中传来碾药的声音。

    白荏苒极少上楼,但也知道浅蓝所住的房间。

    她走到浅蓝的门外敲了敲门。

170不是很清楚

    房中碾药的声音一顿,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门没闩。”

    往日田阅禾和楚沐常来找他,田阅禾还会敲门,楚沐就是直推门进了。

    他听着外面的敲门声,以为是田阅禾找他下楼帮忙,说话的时候,已经着手收拾桌上的药材了,房门被推开他也没有抬头。

    白荏苒和墨韶华走进房间。

    看到案几后那个娇小的少年,墨韶华神情微顿,脑海中想象了一下白荏苒为人师父的模样。

    以前她定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可现在的她,总好像少了几分生气。

    少年没有听到田阅禾的声音,疑惑抬头,看到来人是白荏苒和一个陌生男子。

    两人并肩携手,看着关系很是亲密。

    他略微一怔后,猛然醒悟过来。

    师父腹中的孩子,怕就是这个男人的。

    他规矩的起身,跟白荏苒行了个礼,叫了声:“师父。”

    白荏苒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跟他介绍身边的墨韶华,“这是你师爹。”

    浅蓝对着墨韶华叫了声,“师爹。”,墨韶华浅笑点了点头。

    这个称呼有些奇怪,但他家王妃让这般叫,便这般叫着吧。

    介绍完墨韶华,白荏苒走到案几边坐下,翻开了案几上的医书,查看了下配了一半的药,直接说道:“我想把你接到身边教导,顺便找人教你些武功,你可愿意?”

    之前这孩子还要跟着她回家的,但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她向来是个尊重别人想法的人,所以要询问一下浅蓝的意思。

    浅蓝闻言稍愣,抱拳行礼,“徒儿听师父的。”

    浅蓝知道江氏离世的事情,却不会安慰人,只能乖巧些,不招惹白荏苒生气。

    “药材没错,配比有问题。”

    白荏苒将桌上的药材推到一起,站起了身,“收拾一下,我晚些让人来接你。”

    她走到浅蓝身边,侧眸望了他一眼,好似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握住墨韶华的手,转身出去的时候,她才低声喃喃,“我希望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听到她叹息,墨韶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小徒弟话不多,也不爱笑,倒是与日晷有些像。我本以为苒儿喜欢乖巧的徒儿,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冷淡的孩子。”

    白荏苒轻笑了声,“这个徒弟收的全靠缘分。”

    墨韶华凝眉,问道:“这孩子哪来的?”

    “路边捡到的,捡到时差点被人打死。”

    白荏苒回忆了下刚遇到浅蓝时,他那满身新旧叠加的伤,还有瘦到皮包骨的模样。

    时隔不久,他现如今已经长得白白净净,像个颇有些风姿的小公子了。

    离开医馆上了马车后,白荏苒唤了明阳,让他留在医馆守着楚沐,倘若楚沐有什么动静马上去禀报,特殊情况可以先把他拿下。

    这个楚沐看墨韶华神情着实可疑,不可不防。

    没等墨韶华询问,白荏苒将心中疑惑全部跟墨韶华说了。

    要想知道楚沐的问题,墨韶华差人去查也是查的到的,可白荏苒觉得不需要浪费人力楚沐身上。

    以他今日的表现,他怕是有些慌了,倘若白荏苒判断的没错的话,他必然会露出马脚。

    楚沐的这个事情先放了放,墨韶华让日晷晚上将浅蓝接到宁王府安顿好,便准备带白荏苒去吃晚饭。

    两人没有去御香楼,而是听了白荏苒的意见,就在启承街的药膳鸡吃了晚饭。

    开业了这么久,白荏苒都没有带墨韶华来过,今日刚好有空,便带着他过来尝尝。

    药膳鸡和烤肉的配方都是白荏苒出的,开业前她也尝了几次,反复改良过后才开业的,味道还算是不错。

    身为皇子,墨韶华自然是各种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全部吃遍了,可冬日里吃着美味滋补的药膳鸡,鲜美的汤和软嫩的鸡肉既满足了口舌之欲,又温暖了胃囊,他吃的甚是满意。

    店里大堂满座,就连雅间也仅剩下两间。

    掌柜的不认识白荏苒这个幕后老板,见白荏苒健谈,与白荏苒聊了一会,说着店中生意如何好,几乎从无空位,来晚了都得排队。

    药膳鸡和烤肉店都是白子旭和墨韶云的人负责的,开业之时,白荏苒也没用老板的身份出现,他们不认识白荏苒实属正常。

    白荏苒没有说明身份,与掌柜的闲谈了会,便与墨韶华离开了。

    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的灯笼全部亮了起来,街道两旁的摊贩都将摊子支起来了,各种各样的灯笼为无趣的人间增添了许多色彩。

    白荏苒哪怕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总觉得憋闷着一口气无法纾解。

    墨韶华牵着她的手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白荏苒依旧有种孤寂的感觉。

    前方孩童缠着母亲买兔子花灯,那个母亲哄了他许久不给他买,孩子便在地上打滚哭闹,招惹了不少围观的人,那母亲蹲下好言相劝着孩童。

    白荏苒从旁边的摊位上拿过兔子花灯,走过去递给了那个孩子。

    那孩子看到心心念念的花灯,瞬间停止了哭泣,抬手抹了把眼泪鼻涕,抬头望向仙女般好看的白荏苒。

    孩童指着自己的,问仙女姐姐,“给我的吗?”

    “给你的,拿着吧,别哭了。”白荏苒笑着点头。

    那孩童的娘拉住了孩子伸来的小手,呵斥道:“怎可随意接受别的人好意。”

    她又对着白荏苒行了个礼,“谢谢姑娘好意,实在不便惯他这种随意接受别人东西的毛病。”

    她说完,就拉着那孩童离开了,边走边低头与他说着什么。

    白荏苒看着手里的花灯愣了会,转头看向墨韶华,“孩子应该这么教导吗?我不是很清楚。”

    她觉得,她以后可能不会教导孩子,因为她自己都不会做人。

    墨韶华看出她心情不好,握住她的手,温柔安抚,“我们的孩子日后有太师太傅教导,苒儿不用过于操心。”

    白荏苒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这会情绪控制的不太好,不想将这种情绪带给别人。

    “我累了,回去吧。”

    她与这热闹格格不入,不想强行融入,想回家睡觉了。

    江氏的死,表面上她不是特别的在意,可却在她的心脏上狠狠的扎了一刀,鲜血淋淋。

    她却用伪装包裹,不想让人看到。

171是不是过于卑鄙了些

    自从江氏离世,墨韶华就直接将白荏苒以需要安心养胎之名接进了宁王府。

    那日日晷将浅蓝接进宁王府安顿好,第二日墨韶华这个师爹就亲自把他带到了范铎面前,让他教导他一些武功。

    范铎训练暗卫都是往死里折腾的,墨韶华担心白荏苒会心疼这小子,专门叮嘱范铎对浅蓝点到为止就好,千万不要伤了他。

    范铎疑惑墨韶华什么时候对暗卫这般心软了,墨韶华与他解释了浅蓝的身份。

    知道浅蓝是白荏苒的徒弟,范铎心中便有数了。

    墨韶华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深知墨韶华对白荏苒有多重视。

    在不影响大业的情况下,他倒是希望墨韶华能够过得开心些。

    白荏苒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中,晌午浅蓝跟着范铎学武,下午她就亲自指导浅蓝一些医理,有时还会将自己关在暖阁中,谁也不让进。

    稍微有些空闲的时间,她就会带着云舒出府,也不让墨韶华跟着,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干什么。

    墨韶华找云舒打听过,但云舒用一套忠于主子,而白荏苒现在才是她的主子的说辞打发了他。

    中月十五的花灯节快到了,白荏苒让墨韶华将几位公主请进了府里,她带着几位公主亲手糊花灯。

    想要有靠近中宫的机会,单请八公主一人就好,但这样目的过于明显了,便多请了几位公主。

    墨韶华还是不太赞成她掺和进来,可也不愿看到白荏苒郁结,只能顺着她。

    墨韶华与那些公主关系一般,还有些公主已经嫁为人妇,所以墨韶华只请了八公主和温温柔柔有些内敛的十公主。

    八公主天生活泼,是个闲不住的人。

    而十公主刚好与她性子相反,说话轻声细语的,不仔细听都听不到的那种。

    做什么事情都很温柔,白荏苒都不敢用力碰她,好似稍微用力,就要把她碰坏了一般。

    八公主墨初晴本身就对白荏苒挺有好感的,一直想着来找她玩,今日来了,很自然的就熟络了起来。

    看着白荏苒心灵手巧的做出了一只卡通版老虎花灯,墨初晴眼睛都亮了,拿过花灯左看右看,喜欢的不得了。

    白荏苒见她喜欢,笑着温声道:“喜欢就送你,后日花灯节我与你八皇兄要去逛逛,八公主要一起去吗?街上的那些花灯,比我做的好看多了。”

    “八哥愿意带我吗?”墨初晴兴奋的望着白荏苒,“八哥不找我……”

    她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赶紧收起了情绪,继续道:“好呀,那我十五那晚偷偷出宫来找八嫂。”

    白荏苒笑着点头,望向旁边安静的十公主,“十公主也一起吧,十五的花灯节特别热闹,常在宫中待着肯定很闷,偶尔出来放放风。”

    十公主听到白荏苒叫她,抬起头,对上白荏苒的视线,又低下头有些害羞的点头,“我怕……”

    “别怕,到时我接你一起出宫,有事我担着。”墨初晴豪爽的截住了她的话。

    “好。”

    十公主软软的应了一声,低着头继续往花灯上抹浆糊。

    白荏苒望着八公主,心中不知道什么感觉,有种难言的愧疚滋生出来,却又被她快速的掐灭了。

    说起来,太子的事情虽是墨韶华的手笔,但也是他自己作死。

    传闻皇后温柔贤淑,可却在大年夜干杀人放火的勾当。

    白荏苒不知道,她是知道了太子的事情是墨韶华所为,是要为太子报仇?还是说她根本不知道太子的事是墨韶华所为,但就是想弄死墨韶华?

    皇家最奢侈的可能就是亲情了,皇帝为了权力,可以看着儿子们互相残杀,兄弟间为了权力,可以互相捅刀子。

    而皇后本身还有太子作为倚仗,太子如今不在了,她心中定然是慌的。

    白荏苒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但也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

    两位公主在她这里玩到傍晚,没有留下吃晚饭便离开了。

    墨韶华今日一整天都在书房看书,白荏苒送两位公主离开后,直接去了他的书房。

    白荏苒直接推门进去,日晷站在外面帮忙关上了门。

    书房中暖气盈盈,白荏苒走到墨韶华身边,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用脸蹭了蹭他的脸颊,“你说,皇后要暗杀你,是因为太子,还是别的原因?”

    贴在脸颊上的小脸有些凉,墨韶华抬手附了上去,用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脸。

    “皇后与母妃向来面和心不和,据我所知,她近来与德容妃走的很近,倘若我猜测不错的话,德容妃应该是与她结盟,给了她倘若让康王登上皇位,让她坐稳太后之位,保她家族安好之类的承诺。”

    他拉过身后的白荏苒抱进怀中,担心她不能够理解,又与她细说了些,“虽说哪位皇子的登上皇位,她都是太后,但她与母妃不和,母妃家族势力又强大,她最怕的就是我或者云礼得到那个位置。她估计也不希望康王登位,她更希望没有亲生母亲在世的皇子登位。”

    “关于太子之事,她应该并不知道是我背地里推波助澜。”

    他解答了白荏苒的疑惑,白荏苒抱着他轻笑,“你说我利用八公主害她亲娘,是不是过于卑鄙了些?”

    墨韶华握住她的手,目光深远,“她放火想要烧死院中所有人算什么?至少你没有伤害无辜的人。”

    这个世界本就是残忍的,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弱者的命如草芥,如蝼蚁,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他的王妃不同,她的王妃骨子里是善良的。

    听到墨韶华的话,白荏苒心里那一点愧疚感消失不见。

    元宵花灯节,墨韶华带着白荏苒,八公主还有十公主在热闹的大街上逛着。

    今日的街道被花灯照亮,整个城中河面飘动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十公主长这么大第一次来民间的大街,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想要却又有些胆怯不敢去拿,像是小兔般好奇的到处看着。

    白荏苒心中感慨,这么软糯的性子,倘若嫁的不好,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八公主之前偷偷跑出来过一次,但依旧被热闹的景象吸引着,兴奋的到处看看摸摸,什么都想要买,身后跟着的宫女手里提满了花灯。

    她手里提着个小兔子花灯,又看到了旁边的莲花的灯,转头想把手里的小兔子递给宫女,却发现她们手里都满了。

    她瞥见跟在墨韶华身后的日晷,又快速移开了视线,将手里的花灯递给了身侧的十公主。

    逛了一会,白荏苒拉住八公主和十公主,说是之前给墨韶华在金玉斋定了个玉冠,之前忘记取了,这会刚好路过,让她们陪着一起进去取了。

    墨韶华站在门外候着,很巧的遇到了一起逛花灯会的墨韶云和墨韶衍。

    之前顾辰渊没去战场时,墨韶云每日都与他腻在一起,现如今她奉命去战场了,墨韶云每日无事可做,便时常约着墨韶衍一起瞎逛逛。

    现如今他们虽说都进了朝堂,不过他是个闲职,本身又不上进,悠闲得很。

    三人遇上了,便在外面闲聊了会,等着白荏苒几人出来。

    约么一炷香的时间,白荏苒与八公主和十公主她们从金玉斋出来了。

    白荏苒手里拿着个紫檀木的盒子,递给了身后的云舒先拿着。

    八公主手里抱着个玉匣子,宝贝似的不舍得给别人,自己一路拿着。

    墨韶华瞥了眼她怀中抱着的玉匣子,好奇询问,“买了什么,这般宝贝的抱着?”

    八公主看了眼怀中的盒子,仰起头望向墨韶华,神秘兮兮道:“保密。”

172余毒都在嘴巴上了吧

    街上的人太多了,她们也逛得差不多了,便去买了河灯去河边许了愿。

    白荏苒写上心愿,蹲下将莲花河灯放进河中,伸手在河水中搅动,让河灯往中间漂一些。

    她虽说不信有什么神明,但是出来玩了,装装样子还是要的。

    墨韶华蹲在白荏苒身边,掏出帕子,将她手上的水擦拭干净,用温暖的大手将她的手握住,“河水这么冷,怎么还把手伸进去。”

    “我又不是易碎的瓷娃娃,没事。”

    白荏苒把手抽回来,站起来望着自己飘远的花灯,实在是在走神。

    十公主格外虔诚的将小兔子河灯放下,双手合十认真许愿。

    看着河灯流走,她小兔子般的眼睛熠熠生辉,看得出很是兴奋。

    墨韶衍不屑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慵懒的靠在那边粗壮的垂柳树上,有些不耐烦,“你们女人就是麻烦,真的以为放个河灯就能实现愿望。”

    八公主把河灯放下,转头不满的瞥了他一眼,“九哥,你这样子没有耐心,以后会没有女子喜欢的。”

    “我想要女人多的是,谁敢不喜欢我。”

    墨韶衍对此不以为意,只要他想要,直接接进澧王府,哪个女人敢不对他毕恭毕敬的。

    八公主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有体验过爱情的滋味。

    她笑着走到他身边,眼底带着几分揶揄,“九哥,你没遇到过让你心动的女子吧?”

    “没有人配本王心动。”

    墨韶衍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白荏苒的背影,有些逃避的别开,抱胸转身走了。

    神经大条的八公主没看出来,墨韶云倒是将他那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收入了眼底。

    感情就是这样,理智上是已经梳理清晰了,可是感情上却不受控制。

    兄弟间为了女人反目的也不少,墨韶衍能清楚的判断轻重,并做出选择,已经是很难得了。

    白荏苒在河边看着花灯,完全没有在意这边的人。

    墨韶华见她出神,以为她又想起江氏难过,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无声的安慰着她。

    就在白荏苒准备离开的时候,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细微声音,一个暗器从后上方直奔着白荏苒而来。

    人声嘈杂,白荏苒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她正待躲开,墨韶华快速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开。

    暗器没有想象中的飞过来,而是在半途被墨韶衍徒手拦住了,深黑色的菱形暗器插在他的掌心,插了个对穿,掌心掌面冒出深褐色的鲜血。

    墨韶衍凝眉看着自己手上的暗器,一时间有些发怔,不明白刚才自己为何心慌,也不知道为何会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挡了。

    视线扫过白荏苒,他眉头皱的更紧了,对着暗处下令,“去追,看看何人这般大胆。”

    暗处有人影离开,他往暗器飞来的房顶望去。

    那个方向是个酒楼,二楼窗口两个喝酒的中年男子,房顶没有丝毫人影。

    墨韶华将白荏苒护在怀中,让日晷去寻找暗处的人,视线凌厉的在周围转了一圈。

    这个暗器明显是冲着白荏苒来的,丝毫没有惊动周围的人。

    他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逐渐深沉。

    墨韶云赶紧过来,将被吓到了的八公主和十公主护在了身后。

    暗处的暗卫,也跟着日晷去追那个暗处的人了。

    “别怕,我在。”

    墨韶华低沉的声音传来,心脏有节奏的跳动,让白荏苒觉得很是安心。

    她倒是没有觉得害怕,只是觉得这暗器来的蹊跷,好像完全是针对她的,并不想伤害别人。

    她来了这么久,好像并没有的得罪什么要她命的人。

    江挽月那个事情虽说是她做的,但她做的隐蔽,根本没办法怀疑是她动的手脚。

    暗器只来了一枚,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接着灯光,白荏苒看到墨韶衍掌心流出的血颜色不对,推开墨韶华走了过去。

    她伸手去抓墨韶衍的手,墨韶衍好似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差点跳起来,“你,你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离嫂子远点,可看到白荏苒靠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有些局促。

    白荏苒被他应激的反应吓了一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暗器有毒,我看看是什么毒,看看你的手会不会废掉。”

    这家伙脑子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徒手去接暗器。

    要不是这会人太多,她真想送他两字,“傻逼!”

    “没事,死不……”

    墨韶衍话没说完,就觉得心口一阵刺痛,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云礼。”墨韶华赶紧上前扶着他靠在树上坐下,“这个毒不一般,得快点解了。”

    墨韶衍嘴唇这会已经泛出青紫的,脸色也暗了下来,明显的毒入肺腑的症状。

    白荏苒走到他面前坐在,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抱住他掌心的暗器,抬眸望着墨韶衍痛苦的脸,“我数一二三把暗器取下来,你忍着点疼。”

    等到墨韶衍点头后,她开始数,“一!”

    “嗷~”

    暗器被猛的拔下来,墨韶衍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声,咬牙切齿的望着白荏苒,似乎要在她脸上盯出两个来,“不是说数三声的吗?”

    白荏苒耸了耸肩,“我说数一二三,一二三都可以。”

    白荏苒望着他掌心汩汩流出的深色毒血,正了脸色,皱眉道:“别说话了,我给你解毒。”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千年人参含在口中,将掌心放在墨韶衍掌心的伤口。

    众人看不清楚情况,只有她能感受到他身体里的毒素正在往外排出。

    墨韶衍盯着掌中的小手,眉头拧得像麻花,忍不住动了动指尖,心中生出想要将这只小手握在掌中再也不松开的想法。

    “如何?”墨韶华担忧的望着白荏苒询问情况,让墨韶衍瞬间清醒过来。

    他绷紧了唇线,将视线别开,闭上了眼睛。

    见他闭上了眼睛,八公主吓得都要哭了,“九哥怎么闭眼了,他不会是不行了吧?怎么办呀?”

    她虽然跟墨韶衍不亲,可到底也是她哥哥。

    她刚失去了亲哥哥,不想别的哥哥再出事。

    “没死,别嚎了,吵死了。”墨韶衍烦躁的睁开了眼睛。

    “好了,毒解了,他死不了了。”

    白荏苒将他体内的毒全部吸出,很自然的把手收了回来,在灯光下看了眼掌心的毒,用包着飞镖的帕子包了起来。

    墨韶衍脸色瞬间好看了起来,掌心流出的鲜血也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旁边一直不明白白荏苒在干什么的几人,都吃惊的望向了她。

    墨韶云也有些震惊,“你是如何给九弟解的毒,都没见你用药?”

    刚才情况不方便用银针,而且她也不想跟墨韶衍太多的肢体接触,就直接用金手指了。

    她神秘的望了眼墨韶云,“白神医自有白神医的办法。”

    每个行医者救人的方法皆有不同,她倒也不担心别人对她产生好奇,反正也没人知道她这种特殊的能力。

    “臭屁!”墨韶衍斜了白荏苒一眼,满眼的嫌弃。

    白荏苒早就习惯他的毒嘴了,轻哼了声,“你的余毒都在嘴巴上了吧。”

    刺客已经惊动了他们,暗处的暗卫都警惕了起来,白荏苒倒也不担心他们再次行动了。

    她还保持这警惕的状态,但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紧张。

    墨韶华搂住她的肩,出声提醒大家,“外面不安全,今日别逛了,都回去吧。”

173肮脏的血

    此处距离宁王府比较近,一行人便全部先去了宁王府。

    回到宁王府后,墨韶华差人将两位公主送回了皇宫。

    白荏苒亲自给墨韶衍处理了手上的伤口,做了细致的缝合,避免以后疤痕太明显难以消除。

    手上的伤看着严重,却没有伤到筋脉,只是恢复的会慢一些。

    墨韶衍那家伙自恋得很,娇气又矫情,要是手上留疤了,估计又得不高兴许久。

    白荏苒知道那暗器是冲她来的,心中感激墨韶衍出手挡了那暗器。

    虽说他不挡,那暗器也不会伤到她,可他也是好心。

    白荏苒隐约知道他那点心思,却私心的当作不知道,只是对他的伤认真了些。

    几人坐在王府暖阁中,墨韶衍看着缠满绷带的手,啧啧了两声,“本王这般好看的手要留疤了,甚是太可惜了。”

    白荏苒凝眉盯着手帕上的暗器,头都没有抬,“我有特效去疤痕的药,等伤口愈合就给你用上,放心吧,不会让你留太明显的疤痕的。”

    她就知道,这家伙矫情的很。

    墨韶华指尖放在棋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击,思索着今日可能对白荏苒动手的人。

    今日的暗杀针对的目标太过于明显,让人没有任何头绪。

    墨韶云手中把玩着棋子,静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表墨韶华起身走到白荏苒身边坐下,对着她伸出了手,“苒儿,暗器给我看看。”

    “有毒,小心别伤了手。”白荏苒连着帕子一起递给了他,“没有标示性,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暗器,不过可以从毒上下手,这个毒我没见过,但看着就是普通致命的毒药,没什么特别的。”

    她对毒药到底接触的还少,一时半会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毒。

    墨韶华正端详着那枚黑色的暗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日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墨韶华让他进来,他走到墨韶华面前行了个礼,又对着墨韶衍和墨韶云行了礼,才面相墨韶华禀报,“没找到人,刺客应该是隐藏在了百姓中,无法追寻。”

    墨韶华早料到这个结果。

    墨韶衍还在盯着自己手上的绷带,抬头看了眼日晷,“清风朗月回来了吗?”

    “回九殿下,回来了,应当先回澧王府了。”

    清风朗月与日晷分头行动的,但是回来时却遇到了,他们不知道墨韶衍在宁王府,现在应该回到了澧王府。

    墨韶华让日晷先出去,凝眉看了眼旁边书架上摆着的漏壶。

    时间已经不早了,该让他的小王妃先睡觉了。

    他站起身,对着墨韶华和墨韶云道:“七哥,云礼,你们也先回府吧。”

    今日的刺客本就是针对白荏苒的,今日不成,以后定然还会有行动,他得保护好他的小王妃。

    关于刺客,还得继续查,只是,怕是难于大海捞针。

    墨韶衍和墨韶云站起身,墨韶云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那我便先回了。”

    今日晚了,他准备直接去对面的镇北将军府,就不来回折腾了。

    顾辰渊不在府中的时候,他也时常会去将军府过夜,所以将军府的下人都习以为常了,伺候他就如伺候自家主子一般尽心。

    墨韶衍望了眼白荏苒,又看了眼墨韶华,迈步走出了暖阁。

    两人都离开后,墨韶华弯腰抱起了白荏苒,往寝殿走去。

    白荏苒安心的在他怀中没动,搂着他的脖子,“我有腿能走,别动不动就把我当残障人士抱着。”

    墨韶华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着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路滑,我抱着你安全些。”

    他胸口有一股子闷气,脸上却丝毫看不出,“这些日子尽量少出门,我多给你安排几个暗卫,出门便全部都带着。”

    他现在早上要去上朝,白日还时常要处理一些公务,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陪在白荏苒身边。

    以前他觉得他能保护好白荏苒,现在看来,是他太过于自负了,他的身边太多危险,防不胜防。

    尤其是他进入朝堂,屡屡让承德帝夸赞后,身边的危机就更多了。

    白荏苒嗯了声,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她最近倒也没准备出去,外面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她操心。

    回到寝殿后,小兰带人伺候两人洗漱上床后,灭了殿中其他烛灯,仅留下一盏床头的纱灯,安静的退了出去。

    墨韶华将白荏苒抱在怀中,深深的叹息了声,语气中带着万分抱歉,“苒儿,对不起。”

    他高看了自己,让她陷入危险之中,还害的江氏丢了性命。

    白荏苒搭在他腰间的手臂僵了一下,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睡吧。”

    墨韶华感觉到了,自从江氏丧生后,白荏苒的话就少了,尤其是与他在一起时,话更是少。

    他的小王妃心中定然是怪他的,只是不愿说而已。

    过了许久,他以为白荏苒睡着了,白荏苒却动了动,“我没有怪你,别多想了,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情就好,不用考虑太多。”

    她对自己选择的路从不会后悔,如今已经走到这里了,更要并肩携手,一步步的走下去。

    墨韶华将她抱紧,低声说了声,“睡吧,明早我要去上朝,你起了先用早膳,不用等我。”

    白荏苒应了声,又往他怀中钻了些,闭上眼睛睡去了。

    ……

    城外齐恩寺后山隐蔽的房中,一男子跪在黑暗中,姿态谦卑,对着跪在佛前的白衣女人禀报。

    “没有得手,她身边的人太多,宁王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

    不但没有得手,还打草惊蛇了。

    舒卿没有回头,手中拨着佛珠,闭着眼睛,看起来极其的虔诚,“嗯,去吧。”

    她声音仿若着寒冷冬日的冰雪,清冷的让人心中发寒。

    听着那男子离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指尖用力的掐着手中的佛珠,那双本清冷的眼睛里满是怒意,眼睛里遍布着血丝。

    一定不能让她生下那个孩子!

    她不允许,不允许,绝对不行!

    墨韶华的身体里是肮脏的血,她不允许这样肮脏的血延续下去。

    她愤怒的双手都在颤抖,手中的佛珠被扯断,佛珠一颗颗的散落在了地面,在安静的夜间发出的声音格外明显。

    听着佛珠落地的声音,她忽的冷静下来,嘴角浮现出一抹阴冷笑意。

    承德帝每月月底会来一次。

    既然暗杀不行,那便想别的办法,总之,她不允许墨韶华有孩子。

174他不高兴!

    接下来的日子,白荏苒当真安静的在王府待着,极少出去,偶尔想去城中的宅子看看桃子她们,也都等着墨韶华有空陪她一起。

    她想过接桃子她们来身边,但转念一想,她身边现在实在是太过危险,还不如把她们放在那边看家来的安全。

    生意上的事情,白子旭还在带人管,无须白荏苒操心半分。

    墨韶华将他引荐给了傅相宇,几次接触下来,傅相宇对他很是满意,空了便会给他一些指导,也算是把他当成了半个学生。

    虽说不算是名义上的学生,但外人都当他是傅相宇的学生。

    多了傅相宇这层关系,对他日后要走的路也是大有益处的。

    白子旭是个心细之人,他知道白荏苒心情不好,平日大小事都自己解决,只有每月月初过来将账本送给她。

    白荏苒在王府倒也不无聊,早上睡到日上三竿,下午带着浅蓝学习医术。

    前些日子,墨韶华不知道从哪寻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毛茸茸的尾巴像个大扫把,性情柔软乖巧,能在白荏苒怀里待上一整天。

    白荏苒睡觉,它就窝在白荏苒的身边睡,喉间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听着让人特别的安心。

    白荏苒给她取名雪团。

    有了雪团的陪伴,白荏苒白日更不想出门了。

    来了这边这么久,她终于也算是过上了安心养胎的安稳日子。

    最近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也没有再发生暗杀她的事情,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异常的舒适。

    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她与墨韶华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

    江氏刚去世不久,她本该为江氏守孝三年的,可皇家为尊,她只能按照皇家的规矩来。

    凛冬逝去,春日来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

    白荏苒让人在后花园锦鲤池旁放了贵妃榻,怀中搂着乖巧的小猫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猫,看着远处浅蓝身手矫健的练着剑。

    云舒在她身边陪着,时不时的回答一些她提出来的奇怪问题。

    比如,皇后今天让人请她入宫了吗?

    每次她这么问,云舒都是一脸无奈,“应该是没有。”

    近来皇后身体不行,据宫中传出的消息,说皇后每夜都梦魇,头痛欲裂,心烦气躁,就连看看经书都难以平复。

    难以安眠加上头疼不止,身体也时常觉得冷的不行,燃起火盆加被子都无济于事。

    她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御医也是毫无办法,她每日喝着药,却没有丝毫的效果。

    这些日子,她情绪波动也越来越大,烦躁之时殿中东西全部摔的稀烂。

    宫中也渐渐传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说是皇后害死的嫔妃缠上了她,才让她犯了疯病。

    皇后突然发疯的原因,旁人不知道,白荏苒清楚的很。

    元宵灯节那天,八公主给皇后买的那串八宝琉璃佛珠,是她提前用毒泡出来的。

    皇后信佛多年,宫中人尽皆知,那些日子因为太子薨逝,皇后心情不好,她便算好了带着八公主去金玉斋,也算好了她会买这串佛珠去讨皇后的开心。

    至于皇后会不会用这串佛珠,她算着皇后会用。

    皇后对八公主异常宠爱,她用了八公主送的东西,八公主会觉得高兴,她定然是希望八公主高兴的。

    浸泡佛珠的毒无色无味,侵入身体后好似寒气侵体,实则会侵蚀神经,导致头痛欲裂,失眠多梦,夜不能寐,逐渐丧失理智,彻彻底的成为一个神经病。

    白荏苒等着宫里御医束手无策,等着看皇后几时能想起她这个民间的神医。

    浅蓝练完剑,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了白荏苒。

    少年墨发随风飘动,留着两抹潇洒的刘海,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皮肤细腻的脸颊透着一抹运动后泛出的粉色。

    白荏苒看着他走过来,坐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水,“昨日让你配的药怎么样了?是不是觉得学医没有学武有意思?”

    浅蓝接过她手里的茶,一口闷了。

    他坐到石桌旁,胸口因为刚才运动有些起伏,说话的声音带着气喘,“明日便好了,徒儿觉得学医很有意思。”

    最近在王府伙食好了,浅蓝的笑脸肉眼可见的圆了,本身消瘦的脸颊多了些许婴儿肥,看着有几分小少年的模样了。

    墨韶华还给浅蓝找了文化课老师,对浅蓝这个徒弟,倒是比她这个正经师父还上心。

    白荏苒掏出帕子,扔到浅蓝面前,“擦擦汗吧,也别太累了,没事也出去掏掏鸟蛋,找外面的小孩玩玩捉迷藏,别总在家看书练剑的,一点孩子样都没有。”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浅蓝不知多少次了,浅蓝每次都当她说的是耳边风,懒得搭理她。

    看到浅蓝沉默,白荏苒无趣的躺回去继续撸猫。

    往日这个时候,墨韶华早已经回来,今日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墨韶华进入朝堂月余,就得到了承德帝的认可,承德帝对他逐渐重用,他每日要忙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白荏苒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日总觉得心里不太安宁,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坐不住,她索性抱着雪团站起身,对着浅蓝和云舒道:“走吧,今日带你们出门走走。”

    关于那个刺客,墨韶华一直没有头绪。

    虽说最近没有事情发生,但墨韶华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又给白荏苒身边安排了四个暗卫,每次出门都让他们紧跟着。

    云舒拿过旁边得水蓝色云锦披风,披到白荏苒的肩上,从她怀中接过了雪团,随着她先回了趟寝殿,将雪团放在殿中。

    白荏苒极少带浅蓝出门,今日也是赶巧他在边上,带着他一起出去走走,免得他每日闷在府中,性子越发沉闷。

    刚前院荷塘边的长廊,墨韶华面色深沉的迎面走来。

    他好像在出神,完全没有发现不远处的白荏苒。

    相隔数十米,白荏苒都感受到了墨韶华身上的低气压。

    他不高兴!

    是有什么让他无法解决的难题了?

    又走近两步,墨韶华才发觉前面的三人,抬头看到白荏苒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圣旨藏在了身后。

175是原则,也是底线

    看到白荏苒穿着屏风,身后还带着浅蓝和云舒,墨韶华背着手走上前,将手中圣旨藏到袖中,抬手轻轻撩起她鬓角的发,神情温柔问道:“是要出去吗?”

    白荏苒笑着点头,“嗯,有些闷,带浅蓝和云舒出去溜达溜达,你有事便去忙,我们不走远。”

    “确实有些公务要处理,不要让云舒离开身边,午膳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墨韶华没有像往日那般摸一摸她的手暖不暖,只是叮嘱了两句。

    “中午……”

    白荏苒想了想,“我带浅蓝和云舒去吃烤肉,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墨韶华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交代她不要去人少的地方,等忙完去接她,她很乖巧的应了,带着浅蓝和云舒离开了。

    走了几步,她停下了脚步,转头朝墨韶华看去。

    刚好对上墨韶华的视线,她对着他挑眉一笑,转身离开。

    他看到她后,为何要把圣旨藏在身后?

    是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她本身就比较敏感,看到墨韶华有些怪异的举动,免不得就多想了些。

    看着白荏苒走远的背影,墨韶华深深的舒了口气,可心中并没有觉得舒坦些,反而更加烦闷了。

    他拿出袖中的圣旨,忍了又忍,甩手扔了出去。

    日晷见状,默默走过去,将圣旨捡起来,不远不近的跟着墨韶华。

    他家主子今日是真的烦心了,不然定然是要跟着一起出门的,实在没空也得拉着多嘱咐几句。

    白荏苒也感觉到了墨韶华有心事,全程逛的心不在焉。

    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熙熙攘攘的人群,白荏苒却完全置身事外一般。

    她神游天外,只觉得这街上甚是吵闹,让人莫名的就心烦。

    抬头看到烤肉店,直接转身走了进去。

    伙计迎上来,态度尊敬的招呼三人,“客官好,可有提前预约雅间?”

    烤肉店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很多时候来晚了都没有位置,许多有钱喜欢安静的人就会提前让人来订好雅间。

    这会马上中午了,雅间已经全部订出去了,这会只有大堂有空位了。

    白荏苒难得来一次烤肉店,也不准备去别的地方吃,便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这段时间她没放多少心思在生意上,但根据上个月可观的收益,她倒是知道生意很好,只是没想到这么好。

    云舒与白荏苒相处的时间不短了,私下与白荏苒在一起,与她吃饭都是同桌的,白荏苒招呼她坐下,她便没有推脱的坐下了。

    这会刚好是吃饭的时间,大堂里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客人。

    白荏苒拿着菜单点了两份肉,便将菜单递给了浅蓝,“看看要吃什么,自己点。”

    浅蓝第一次下馆子,有些新鲜,看着菜单,学着白荏苒的样子,对着伙计指了上面的两个菜。

    等他点完后,白荏苒又将菜单拿给了云舒。

    云舒对吃的不挑,直接给了伙计。

    白荏苒看着大堂里形形色色的人,有些出神。

    她脑中总想着墨韶华今日不对劲的反应。

    当时她看出来墨韶华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没有问,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

    墨韶华连自己那么复杂隐秘的身世都跟她坦白了,其他的事情也是从不瞒着她,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

    “哟,这不是那个还没成亲,就住在王府赖着不走,仗着自己怀着孩子就以为能高枕无忧的准、王、妃、嘛!”

    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白荏苒的思绪。

    白荏苒抬头看去,宁锦蔓坐在隔壁桌,眼神鄙夷望着她。

    宁锦蔓身后的两个婢女,也不屑的看着她。

    那高傲的眼神,好似在看掉进泥潭的土狗,让人十分不舒服。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婢女。

    白荏苒不想在人多的闹事,平白让旁人当笑话看,所以她淡定如斯,只当时狗在旁边吠,没有理会她。

    这个大小姐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嘴巴毒点,倒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坏事,她实在是不想搭理。

    往日宁锦蔓见白荏苒不理她早就生气了,今日不但没有生气,还安安稳稳的点了菜,嘴角还挂着笑。

    她本来想恶心一下白荏苒,可白荏苒稳坐如泰山,两个余光都不给她。

    白荏苒这边菜上了,她熟练的肉片放到烤盘上。

    宁锦蔓时不时的看过来一眼,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白荏苒不理她,她就憋不住找茬了,“还真当自己是宁王妃了,宁王妃可不止你一人,不过,你一个平民,能跟三品尚书的女儿平起平坐,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宁小姐,注意你的身……”

    “云舒。”

    白荏苒阻止了云舒,神情淡然的将烤盘上烤好的肉夹进了浅蓝碗中。

    宁锦蔓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三品尚书的女儿平起平坐?

    结合墨韶华今日的反应,白荏苒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去承认这个事情。

    她面上表现的异常平静,可拿着筷子的手却微不可查的有些发抖。

    墨韶华手里的圣旨是赐婚圣旨,女方是三品官员的女儿,还是与她平起平坐的。

    呵!

    她是不是该谢谢狗皇帝,竟然没有让她做小!

    她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跟墨韶华在一起会经历很多危险,会违背她以前期待的生活,这些她都不在乎。

    可要与旁人共事一夫,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无关爱与不爱,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爱,少一分一毫都不行,如若要跟旁人分享,那她宁愿不要。

    白荏苒握着筷子的手已经快将筷子捏断了,可是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她早就学会隐藏情绪了,并且一直做的很好,除了对上墨韶华。

    她不理宁锦蔓,宁锦蔓也没有觉得无趣,继续她的自言自语,“你也就会些下作手段,用狐媚手段勾引宁王,怀了他的孩子,从江……”

    意识到江挽月的名声不好,不想再跟她有牵连,转了个话头,“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宁王殿下是人中龙凤,怎么可能娶你做王妃。郭尚书家小姐可是京都第一才女,陛下赐婚让她跟你同一日入府,说是平起平坐,等她有了孩子,定然要压你一头的,你也过不了多少好日子了。”

    宁锦蔓不知道为何,就是不喜欢白荏苒。

    可能是因为她让宁致远伤怀了,所以怎么看她就怎么觉得烦,看到她吃瘪,她心里就觉得痛快。

    她家那个哥哥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得知白荏苒是他永远得不到的人那晚,他却喝的酩酊大醉,一言不发的在廊下坐了一夜。

    虽说她心中明白这个事情怪不得白荏苒,可看到她就想起哥哥伤心的事情,就觉得她怎么看怎么碍眼。

    白荏苒不理她,也不让浅蓝和云舒理会,她说了几句觉得无趣,便也不再多说了。

    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墨韶华从外面走进来,在大堂角落发现了白荏苒的身影,向她走了过来。

    白荏苒在他进门时就看到他了,他这出众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不注意到。

    没等墨韶华走进,她便站起身,叫上浅蓝迎了上去。

    云舒习惯的起身先去结账,转身时就看到白荏苒一言不发的出门,墨韶华紧跟其后,也没有说话。

    出了烤肉店后,墨韶华先回去抓白荏苒的手,白荏苒双手塞到袖笼里,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苒儿可吃饱了,要不要去蜜饯铺子买些果脯回去?”

    墨韶华从见到她那一刻,视线就没有离开她的脸。虽说她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表现,可墨韶华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她心情不太好。

    白荏苒侧眸看向他,对着他弯起嘴角,笑的很是甜美,“好,去买点吧,府中没有多少了。”

    她转头看向云舒,“你带浅蓝先回去,我跟王爷再走走。”

176可惜没有如果

    她想给墨韶华些时间,让希望他能将话说清楚。

    两人一路无话,白荏苒始终都保持着手揣袖笼里的姿势,墨韶华想牵她的手却无从下手。

    走出闹市后,周围便显得格外安静,气氛便有些说不出的不对。

    墨韶华侧眸望向白荏苒,温声问道:“苒儿可逛累了,累了的话,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我让他们去准备轿子?”

    关于早上皇帝赐婚之事,他不知道该如何跟白荏苒开口。

    承德帝朝堂直接下旨,指婚的吏部尚书是承德帝的近臣。

    承德帝想在他身边放自己人,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不可能给他抗旨的机会的。

    当时他若是不接这个圣旨,不但没有机会登顶皇位,当时承德帝必然也会重罚于他。

    惩罚是小,承德帝生性多疑,定然会对他疑心。

    倘若承德帝对他起疑心,那么日后的路便更难走了。

    “不累,马上就到了,我想多走走。”

    白荏苒语气如常,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近来如何,可有什么麻烦事?看你下朝就愁眉苦脸的。”

    她不是个能憋住事情的人,便没忍住起了头。

    她话已经问出来了,就看墨韶华会不会顺着她坦白了。

    其实白荏苒已经相信宁锦蔓所说的了,只是希望墨韶华能否定这件事情。

    她爱墨韶华无疑,但也绝对不会容忍他娶其他女人的,所以她的内心极其矛盾,暂且还没想好该怎么去应对这件事情。

    “朝堂向来表面平静,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的,西境战事吃紧,撘拉那边也蠢蠢欲动,今日几个文臣就以征兵加税之事,在朝堂争论了良久,内忧外患,愁的父皇头疼,今日又招御医,身体怕是不太好了。”

    承德帝的身体本身就不好了,如今一日不如一日,他必须要逐渐时间安排,不能有丝毫马虎。

    墨韶华说着白荏苒不太关心的事情,却没有提起那张圣旨。

    “嗯,确实很麻烦。”白荏苒心不在焉的敷衍着。

    往日发现白荏苒情绪不对,墨韶华定然是拉着她追根究底的询问清楚。

    可今日,他看出白荏苒心情不佳,却也没有多问。

    白荏苒曾经与他说过,她要的必须是独一无二,倘若有别人,她便会离开。

    墨韶华想与她说,但又害怕她之后反应激烈,此时心中好似钝刀磋磨一般,闷得痛,可却又无法说出口。

    鱼与熊掌他本以为可以兼得,可如今却让他无法取舍。

    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背负着母亲和前太子旧臣的期望,她无法抛下这些责任和仇恨。

    可白荏苒是他最爱的人,他不愿让她伤心,更不可能放她离开。

    别的事情都有可解之法,只有这个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回到府中,白荏苒觉得有些乏了,便睡了个午觉。

    墨韶华守着她睡着,一直在她身边陪着,看书都在床边坐着,寸步不离的等着她醒来。

    白荏苒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后习惯性的摸了摸凸起的肚子,打了个哈欠才睁开眼睛。

    床畔坐着的墨韶华侧脸完美无瑕,让她有一瞬恍惚。

    听到她的哈欠声,墨韶华放下手中的书弯腰在她额上印了个吻,“我家小懒猫醒了。”

    “嗯。”

    白荏苒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墨韶华被她蹭的心里发痒,眸中暖意涌动,微微偏头,噙住了他垂涎已久的诱人唇瓣。

    白荏苒本就还有些迷糊,被他亲的更加迷糊了。

    她搂着墨韶华的脖子不松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明亮如星,笑容甜甜的看着墨韶华,“我今日出去吃饭,听到有人说宁王要娶两个王妃,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还是问出来了。

    果然,直截了当才是她的风格。

    她不喜欢模棱两可的事情,更不喜欢藏着掖着去猜测。

    墨韶华的身体陡然一僵,白荏苒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她面色如常,可心脏却好像出了故障,一会跳的好似要冲破胸腔,一会又好似如深潭静水好不波澜。

    不需要墨韶华回答了,他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了。

    她轻笑了声,自问自答:“这宁锦蔓为了气我,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真的是无聊的很,我就知道不可能。”

    放在墨韶华脖子上的手往下拉,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语气轻松道:“许久没见桃子和倾城她们了,还真有些想的慌,这御厨做的菜吃多了,有点想念倾城的菜了,我想回去住两天。”

    虽说白荏苒表现的很是自然,可墨韶华心中还是很不安。

    他温柔的摸着白荏苒的头,眉头轻蹙,“我陪你回去住几天。”

    “不用,你去那边她们会不自在,我就去住两天,你要是不放心,多安排些人去保护我就好。”

    她需要好好想想,在没有墨韶华干扰的环境,安安静静的思考这个事情怎么办?

    她曾经问过墨韶华,要是让他放弃皇位与她归隐山林,他愿意吗?

    墨韶华当时也是沉默以对的。

    相处了这么久,白荏苒还算了解墨韶华,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便会用沉默来回应。

    她知道墨韶华刚进朝堂,根基不稳,若是想名正言顺的拿到储君之位,这个赐婚圣旨必须要接。

    明知道她不会接受和别人共享夫君,可他还是选择了接旨。

    在墨韶华选择接旨的那刻,他也等同于作出了选择。

    也许这个皇位不是他想要的,也许这是他的抛不开的仇恨与责任,可他有必须要的理由。

    他所有的难处白荏苒都能理解,可是理解只是理解,打破自己的底线去包容,这样的爱她无法承受。

    墨韶华沉默半晌,才应了她,“好,过两日我去接你回来。”

    他也需要时间,可他知道,这件事没有解决的办法。

    白荏苒笑着松开他,掀开被子,任由他帮忙穿上了外衫。

    看着俊美无俦的男人细心的为她穿衣服,白荏苒的眼神有些难言的情绪在涌动。

    如果他是普通人该多好!

    唉!

    可惜没有如果。

    收起心中思绪,她走到外面的案几上捏了块果脯放进嘴里,唤了外面的云舒给她准备几套衣服,又让小兰让人去吩咐套车。

    墨韶华叫住小兰,让她吩咐人把马车里面垫的软些,衣服准备两套就好,不用准备太多。

    正准备亲自将白荏苒送过去,范铎过来找他,小声与他禀报了些事情。

    他眉头蹙了蹙,与白荏苒叮嘱了些事情,便带着范铎去了暖阁。

    等他回来后,白荏苒已经带着云舒和浅蓝离开了。

    听闻白荏苒带着浅蓝走了,墨韶华让日晷又调了十多名暗卫过去,日夜寸步不离的守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保护白荏苒的安全,还是私心的怕她离开。

    桃子和隅璨许久不见白荏苒,看到她过来,都高兴的围了上来。

    倾城听闻她回来了,更是从后院一路急奔,鞋都甩掉了两遍,急不可耐的跑到了白荏苒的身边,眼神往她肚子上扫,觉得心里有好多话要跟她说。

177真的吵架就好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桃子可怜巴巴的看着白荏苒,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奶狗。

    “怎能会,我就是最近犯懒不想出门。”白荏苒摸了摸桃子的小脸,笑容温和。

    “小姐,你最近过的好不好?怎么回来了?”倾城感觉白荏苒好像是不太开心的样子,有些担心。

    隅璨站在旁边看着白荏苒,“我去给小姐准备糕点。”

    她说完就跑出了房间,去给白荏苒做吃的了。

    白荏苒都没来得及叫她,她就已经跑出了院子。

    “我最近挺好的,就是想你们了,所以回来住几日。”

    白荏苒拍了拍倾城的屁股,嘴角带着笑意。

    虽说很难代入真情实感,但是被人惦记的感觉很不错。

    “那我去给小姐铺床。”桃子听到白荏苒要在这住几天,着急的去给她铺床。

    城南的宅子被大火烧了搬来后,就江氏办丧事的时候,白荏苒在这边待了几天,后来便没有再来过了。

    她不想过来,潜意识中国总觉得江氏还生活在这边,可心中又清楚的知道她已经不在了,所以便有些逃避的心态。

    这边墨韶华之前安排的管家还在,听到门房说白荏苒来了,赶紧的过来见她,询问她有什么吩咐了。

    白荏苒倒也没什么事情,让管家给浅蓝安排了住处。

    云舒不用管家安排,还是直接住在她的偏房,这样方便些。

    她出来的匆忙,忘记将雪团带过来了,便让管家吩咐人去宁王府将雪团接过来。

    雪团白日在房中待不住,总喜欢跑出去玩,她离开时没看到就忘了。

    习惯了雪团的陪伴,一会不见便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对这边还不熟悉,打发了管家,便让倾城带着她跟云舒走走。

    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地方,她心中有些迷茫。

    她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跟墨韶华的关系,也不知道将浅蓝带出来是对是错。

    以她对墨韶华的了解,就算是她跑了,墨韶华也不会真的伤害浅蓝,最多拿他威胁她回来而已。

    但也不能那么肯定,万一真的把墨韶华惹急了呢。

    他准备怎么处理她呢?

    墨韶华对圣旨赐婚的事情只字不提,白荏苒有怄气的想看他记不记得对她的承诺,所以便表面平和,背地里这么僵持了下来。

    其实,她也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处理的,但是谁还没个情绪。

    算了,暂且不管了。

    这个宅子比城南的要大很多,分了东西南北苑,有那边五个那么大。

    宅在前后都有花园,花园中没有什么花,倒是栽满了枫树。

    这会还是初春,天气有些微凉,枫树还只是冒了些新芽,叶子都没有长出来。

    白荏苒边在宅子中逛,边与倾城说着话,“言初哥每日都回来吗?”

    “是的,白公子每日都回来住,他住在北苑,东苑是留给小姐的院子。”

    倾城知道白荏苒对这里不熟悉,将她知道的都跟白荏苒说了。

    白荏苒不在,她和桃子隅璨都住在后院的下人房,吴伯和三墩还在门房,只是管家又安排了两人在门房轮班。

    她,桃子和隅璨平日打扫一下房间,没有什么重活要做。

    “嗯。”

    白荏苒没有再问白子旭的事情,盯着眼前刚冒芽的枫树看了会,转身往东走去,“东苑是在这个方向吗?”

    倾城见她是要回去了,赶紧上前带路,“嗯,桃子应该已经收拾好了,我带小姐和云舒姑娘过去。”

    她边走边问白荏苒,“小姐晚上想吃什么,我一会去给小姐做。”

    白荏苒想了会,凝眉道:“糖醋鱼,炸里脊,小酥肉,剩下的你随便做点。”

    倾城的小酥肉做的特别好,她许久没吃,倒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嗯,厨房今日刚好买了鱼,我把小姐带过去就去做。”

    倾城最喜欢给白荏苒做饭,听到她有想吃的,心里满满的满足感。

    桃子已经将床铺好了,院中每日都有人打扫,墙角还养了许多的花,只是这个时候还都未绽放。

    倾城将白荏苒送回来后,就赶着去给她做晚饭了。

    太阳西斜,白荏苒让桃子搬了个椅子出来,放在了院中那棵海棠树下。

    坐下海棠树下,看着已经西落的太阳,阳光依旧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桃子小心的挪到靠在树上的云舒身边,低声问她:“小姐是不是个宁王殿下吵架了?”

    从白荏苒回来起,她就敏锐的察觉到她不开心了。

    她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可却让人觉得有些沉闷,不似以往那般爱闹爱笑。

    云舒没有回答,安静的看着白荏苒,低声喃喃:“若是真的吵架就好了。”

    若只是吵架,她家主子早追来死皮赖脸的缠着求王妃回去了,根本不会让她在这看太阳。

    “啊?”桃子有些没明白云舒的话,“不是吵架呀,不是吵架就好。”

    云舒没有说话,白荏苒也权当没听到她俩的话。

    桃子见两人都不说话,问云舒,“云舒姑娘晚上住哪个房间?还是小姐隔壁吗?我去收拾床铺。”

    “去吧?”白荏苒这才搭了话。

    她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觉得木头有些硌得慌,转头看了眼云舒,“麻烦给我拿个垫子。”

    云舒应声去房间拿了个垫子,单手扶着她的肩,她往前挪了些,让云舒把垫子垫在了她身后。

    云舒站过去,双手抱胸靠在身侧的海棠树上,眉头紧皱,“你是想抛下主子跑?”

    白荏苒懒懒转头看她一眼,低笑了声,突然数起了数,“一、二、三、四、五、啧啧啧,我这东苑应该有十二个暗卫,你说我成功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少?”

    她还没想好跑不跑,墨韶华就断了她的路了。

    她就会那么几招防身的武功,银针用倒是不错,但怀着孕,对付十几个暗卫着实有些难度。

    不过,这些人是来保护她的也好,是来防止她逃跑的也好,她暂时还没准备跑。

    云舒沉默了。

    身为女人,她代入了一下自己,也不太愿意月影娶其他女人。

    虽说月影还不是她的人,但光是想想已经开始烦躁,又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看着白荏苒如今这个样子,倒是比她淡定多了。

    “你,准备怎么办?”云舒不喜欢看她愁容满面的样子,“要不跟主子聊聊,说不定他有别的想法呢。”

178走一步看一步

    白荏苒没有接她的话,叹了声,转头看她,“有点想喝酒,可惜了,不能喝。”

    她极少会有想喝酒的想法,但这会确实想喝酒,一醉方休的那种,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崽子,也就只能想想了。

    云舒不知道,她今日跟墨韶华提了,可墨韶华沉默了。

    他沉默了,就说明他不想说。

    他不想说,她再提就没有意义了。

    “其实我能理解他,但是理解跟接受不一样。”

    白荏苒憋了许久,想说说话,“他如今身不由己的娶了尚书的女儿,日后定然还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到时他可能还会娶丞相的女儿,太傅的女儿,首辅大人的女儿,我无法接受,越想越不行。”

    “丞相大人的女儿可能不行,丞相大人的女儿是主子的母妃。”

    云舒看着她,悠悠的接了句。

    白荏苒送了她一个大白眼,“我就随便说说。”

    她不想理云舒了,无语望天。

    发呆半晌,日落西山,她闭上有些酸涩的眼睛缓了缓。

    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她睁开眼睛便发现被阴影遮住了光。

    身前之人怀中抱着只白猫。

    她仰起头看向那人的脸,心中感慨,“这狐狸精又来了。”

    当初,她就是被这张脸迷惑了。

    墨韶华单手抱着雪团,另一只手去摸了摸白荏苒的小脸,感受到她的脸颊有些凉,眉头皱了起来,“坐了多久了,脸这般冷。”

    白荏苒接过他手里老实的雪团,轻轻摸着它柔软的毛发,“没坐多久,就等着倾城做饭,正想回屋你就来了。”

    “那会有事没能亲自送你过来。”墨韶华摸了摸白荏苒的头,“我刚让人带了些你往日爱吃的菜,送去厨房了。”

    发现白荏苒不看他,墨韶华心中有些憋闷。

    下午要送白荏苒出门时,吏部尚书突然到访。

    吏部尚书是承德帝的近臣,他不能不见,才没能送白荏苒过来。

    最近朝堂因为立储之事闹得不可开交,承德帝也心知自己命不久矣,立储之事心中定然在思量。

    这个时候,他不能出现任何疏漏。

    白荏苒抱着猫依旧没有抬头,语气平静道:“就这几步路,我闭着眼睛都摸回来了,哪里需要送,王爷太小题大做了,我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娇气。”

    她心里想好了不跟墨韶华生气的,可是话里还是没忍住带了情绪。

    这个时候,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墨韶华。

    看到他,就忍不住觉得烦躁。

    之前信誓旦旦的跟她说,这一生只跟她在一起的,现在的情况呢?

    她不怪他,只是烦。

    “我有些累了,王爷请回吧。”

    她抱着猫起身,径直往房间走去,不管院中的云舒和墨韶华,关上了房间的门。

    墨韶华默默收回手,站在院中定定的看着房门许久。

    他家小王妃太聪明了,根本没法骗。

    该如何哄,他暂且还知道。

    不过,月影那边很是顺利,不日就该能回来了。

    她想要安稳的生活,想隐居山林,他何尝不想满足她。

    可是……

    墨韶华在院中站了会,交代了云舒好生照顾好白荏苒,转身离开了白宅。

    云舒抬头望着天边红霞,深深的叹了口气,“唉~”

    白荏苒抱着猫坐在软榻上发呆,直到桃子喊她出来吃饭,她才放下猫起身。

    倾城做的菜还是原来的味道。

    她吃着熟悉的饭菜,想起了以前和江氏和白子旭在一起吃饭的场景。

    江氏总会觉得她吃不饱,经常把她碗里的菜堆成山,让她吃完。

    夹了一块鱼放嘴里,问旁边的桃子,“言初哥还没回来吗?”

    她不想承认,但潜移默化中,确实把白子旭当兄长了。

    白子旭真心对她好,她不是没有心,所以自然是感受的到的。

    桃子给白荏苒盛了碗汤,“我也不知道白公子回来没有,他平日都在自己院中吃饭的,要去看看吗?”

    “不用,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随口问问。”白荏苒端起汤碗,喝了口熬了好久的老鸭汤。

    汤底浓郁,鸭丝煮的很烂,味道特别的鲜美。

    晚上,她洗了个澡便上床了。

    习惯了墨韶华躺在身边,这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枕头旁的雪团搂着肚皮,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看着睡的很是惬意。

    白荏苒翻身看着它,用手摸了摸它头上柔软的毛发,“小崽子,越来越胖了。”

    肚皮突然动了动,她把手收回来,放在凸起的小腹上,睁着眼睛望着黑暗的房间,轻轻的摸着肚子。

    顶着大肚子跑路,还真的不是个好的选择。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墨韶华根本不愿与她提起这个事情,她也不想多问,问了也没办法。

    能不能在一起,那就要看他的选择了。

    她不会去左右他的选择,无论最后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不会怨他。

    就算不做宁王妃,也不一定要跑。

    谁说京都只能宁王住,不能她住的!

    等着肚子里的小东西安静下来,白荏苒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她迷迷糊糊之际,听到院中传来脚步声。

    她凝神辨别了一些,确定来人是白子旭,便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她把白子旭当兄长,可白子旭并不是把她当妹妹,所以还是避嫌的好,能不见就不见。

    这几日天气都不错,白荏苒吩咐管家让人弄了个贵妃榻在院中,她白日无事就躺在贵妃榻上看书。

    浅蓝虽说没了师父教武功,但每天上午依旧练剑,下午拿着医书过来东苑,找白荏苒请教一些不懂的医理。

    白荏苒看着浅蓝认真的模样,心中有种难言的成就感,有种自家的娃很优秀般的自豪。

    墨韶华每日忙完了便过来看白荏苒。

    白荏苒有时理他,有时不理他。

    理他的时候也是淡淡的,不想理他的时候就说累了要休息。

    不让墨韶华触碰,也不给他亲近的机会,像是在跟他较劲,更像是在为自己离开他做缓冲。

    墨韶华拿他没办法,又不忍强迫她。

    从宁王府回来时,白荏苒说住两日就回去,可现在都住了五日了,白荏苒还是不愿与他回去。

    其实白荏苒要回来住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容易把人接回去了。

    白荏苒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手中的书挡住视线,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与王爷还未成婚,现在住在王府于理不合,等成婚后定然会住在王府的。”

179我会陪着你

    “苒儿!”

    看着白荏苒疏离的样子,墨韶华的心口一痛,好似被刺了一刀。

    他宁愿白荏苒找他闹一场,放开性子与他吵一架,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实在不愿看她这般冷漠疏离的样子。

    “嗯,我说的不对吗?”

    白荏苒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漫不经心的望向墨韶华,嘴角虽然带着笑意,可眼睛里却满是疏离。

    墨韶华久久的看着她,感觉心口闷的有些难以呼吸,“苒儿……”

    他想说些什么,可却又无话可说。

    白荏苒把书往脸上一盖,淡淡道:“我累了,要睡会,王爷走吧。”

    她没有去干涉墨韶华的决定,也不愿意说任何话逼迫他作出选择,她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他的配合。

    她不会再次问他皇位与她选择哪个,她会看着他登上皇位,哪怕是背弃了对她的承诺。

    她本以为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没想到竟然也能做出这么大气的决定。

    墨韶华他龙章凤姿,本就不是池中物,怎么能拘泥于儿女情长呢。

    身边久久没有动静,过了一会才有脚步声,但却不是离开的,像是进了她的房间。

    她没有理会,又听到脚步声走近,在她身上盖了个薄被。

    她身侧的手握了握,又松开,假装已经睡着了。

    墨韶华在贵妃榻前蹲下,见她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不舍的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

    “苒儿,等我好吗?”

    让他放弃白荏苒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筹谋了这么多年,他没有退路了,现在让她受的委屈,他以后会加倍补偿的。

    白荏苒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等到墨韶华离开后,她才取下脸上的书,翻身拉着被子蒙住了脸。

    她本身防备心就很重,极少会对人真正的敞开心扉。她虽然允许墨韶华进入她的心了,可却还未完全的信任他。

    穿越而来的事情,她从未向墨韶华提起一句,以后也不一定会说。

    毕竟这种事情,很难让人接受。

    如今,墨韶华好似不能成为陪伴她一生的人可,她自身的保护机能好似要关闭心门了。

    感情,真的是特别累赘的事情呢。

    云舒走到她身边,拽了拽她身上的被子,弯腰靠近她,压低声音问道:“睡着了吗?”

    白荏苒最近都不出门,干什么情绪都不高,云舒担心她早晚把自己闷坏了。

    “嗯,睡的特别香。”

    白荏苒拉开被子,对上了云舒有些担忧的视线。

    她微微一怔,抬手附上云舒的脸颊,笑眯眯道:“美人,这么看着我,我可就忍不住了。”

    “啧。”

    云舒嫌弃的拉开她的手,“起来出去走走,别总在家待着,我都待的闷了,桃子说附近开了家果子铺,新做的樱桃煎特别好吃,还有许多茶点都不错,我陪你去吃点。”

    白荏苒翻了个白眼,将身上的被子扯开扔到旁边,懒懒的站起来看了云舒一眼,“我要是跟你家主子分开了,你也辞职别干了,来我家我养你,给你开小酒馆。”

    白荏苒知道自己作出了选择,只是在等墨韶华的选择。

    与别的女人同日进门,一同拜堂,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是不是墨韶华的本意她不在乎,这样的委屈她白荏苒不受。

    云舒愣了一下,“你真的……”

    她皱起了眉,“他成为了皇帝,你躲不掉的。”

    跟在墨韶华身边不少年了,她还算了解墨韶华。

    他并非表面看起来这般温和,他骨子里的占有欲极强,看上的绝不放手。

    而白荏苒,就是他不可能放手的其中之一。

    以他现在的身份,也完全可以把人直接掳回去,他没有这样做,必然是有别的原因。

    白荏苒没有接话,而是掀开被子起身,回房去拿了件披风穿上,“走吧,出去走走。”

    桃子收拾完就去后院找倾城了,她习惯了只带云舒出门,没有去喊桃子。

    她也确实在家待太久了,该出去看看人生百态了。

    墨韶华做了皇帝,她便逃不掉了吗?

    云舒说的不错。

    哪怕他还没做皇帝,她也逃不掉。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舒卿。

    舒卿便是被承德帝囚禁了半辈子。

    可她总觉得,舒卿并不是逃不掉,而是根本不想逃。

    她在筹谋,在暗地里为墨韶华谋划着一切,她要的是承德帝的命,是这大臻的天下。

    得到权力的欲望,能让人疯狂。

    她不感兴趣,可有人感兴趣。

    她仰头看了眼刺目的阳光,微叹了声。

    天下之大,何处为家?

    外面也没能让白荏苒觉得舒心,她只觉得比家里吵一些。

    人生百态她也融入不进去,只是觉得好似在看戏一般看着别人生活。

    街道两边为了生计忙活的摊贩,路上行色匆匆,或高兴,或急躁,或不耐的各种表情,像是一场大型的无聊的戏剧。

    那家果子铺云舒也没去过,只听桃子说过大体位置,一路摸索着带白荏苒找了过去。

    两人在一楼找了个靠窗的隔间,点了几个点心,又点了些茶果子。

    白荏苒托腮看着窗外的人群,觉得无趣,自顾的与云舒说说话,“其实离开王府后,我本来不想再与皇家沾边的,我想要是挣点银子,富足安稳的混完这辈子,爱情什么的我真的没想沾,可是却对他难以控制的动了心。”

    她笑着叹了口气,“他……是我计划之外的节外生枝。”

    可能,她不该贪恋他给的温暖。

    可是,那种温暖她从未拥有过,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若是那时候没有对他动心,如今便不会面临这般困难的抉择。

    想起肚子里的小东西,她嘴角笑意放大,“但他不是。”

    这个孩子是她所期待的,给她带来的只有幸福感,没有任何的烦恼。

    只有在最初想过放弃他,后来一直在期待他的降生。

    毕竟有个人身上流着与你相同的血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云舒做个安静的倾听者,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温和。

    半晌,见白荏苒不再说话了,她认真道:“我会陪着你。”

    无论她是不是她主子的王妃,她都会陪着她。

    不知道为何,从见白荏苒第一眼,她就觉得很喜欢。

180想如何处理?

    她虽然对谁都很防备,但是有种说不出的柔软,与她在一起很舒服。

    她无害的长相,也让人很容易信任她。

    只是,这些日子,她变了很多。

    最初她见到她时脸上全是笑意,可眼底没有丝毫感情。

    现在她虽然不爱笑了,可云舒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

    白荏苒与云舒坐了许久,桌上的茶换了一次又一次,她们才起身准备离开。

    白荏苒带了些果子回去,准备给白子旭和桃子她们分一分。

    她回宅子不少日子了,除却那天晚上白子旭去了她房外,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据桃子说,白子旭每日很早就出门,很晚才回来。

    白荏苒也不关心他在忙些什么,总归他将她的生意顾好便好了,其他事情不是她该关心的。

    她与云舒刚走到铺子门口,便又遇上了进门的宁锦蔓。

    看到她,白荏苒忍不住笑了笑,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位大小姐越是不喜欢她,倒是每次都能遇到,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宁锦蔓果然不准备轻易的放她走,阴阳怪气的看了她一眼,讥讽道:“被赶出宁王府了吧,本小姐就知道,宁王对你这种粗俗的女人只是一时新鲜,有了新人便对你提不起兴致了,你下堂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的。”

    白荏苒实在是不想理她,侧眸看了她一眼,轻笑了声,“是,我是粗俗的女人,大小姐别与我说话了,有损您高贵的身份。”

    “你……”宁锦蔓被她堵的一时接不下去。

    白荏苒没有再理她,拉了拉身上的藕色披风,抬脚跨出了门槛。

    宁锦蔓转头看着她的背影许久,冷哼了声,“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嘛,到处勾搭男人,不要脸,哼!”

    与她说话?

    她才不想与她说话。

    幸好这女人没有成为她的嫂子,她根本配不上她丰神俊朗的哥哥。

    直到白荏苒走远了,宁锦蔓才回过神来。

    看着白荏苒逐渐远去的背影,她不知道为何叹了口气。

    云舒跟在白荏苒身边,殷红的唇附上几分笑意,“我还以为这镇国公府的小姐多能说,没想到被你一句话堵得便没了话。”

    “嗯,没脑子,话多,单纯,心思都在脸上,不好不坏的一个丫头。”

    这是白荏苒对宁锦蔓的印象。

    正因为她没什么心机,白荏苒才不想跟她计较。

    “据说,皇帝有意将她配给九爷。”云舒跟在白荏苒身边,语气随意。

    “墨韶衍?”白荏苒稍微蹙了蹙眉,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墨韶衍已经及冠,确实是该娶个正妃了。

    只是这宁锦蔓的性子,澧王府怕是免不了鸡飞狗跳一番了。

    墨韶衍手上的伤痕还没全消,给他的药膏估计快用完了,等会去,要让人再给他送些。

    白荏苒与云舒是走路出来的,这会不急不躁的慢慢往家里晃悠。

    前面不远处有些哄闹,一群人堵在街道上似乎是在打架。

    白荏苒怀着身孕,这种场合都是能避则避开。

    “都给我滚开!不然我打死你们。”

    白荏正准备带着云舒绕个路,突然听到熟悉的怒吼声。

    这个声音……是三墩的。

    前面一群人被甩飞,三墩高大的身影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体型庞大的三墩,一手提起一个人,愤怒的将人甩飞了出去。

    那两个人像个被他轻松甩出去,一人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痛的蜷缩起身子。

    另一人落在了旁边买菜的摊位上,将摊子撞翻在地,摊位上的蔬菜洒落满地,急的买菜的大爷差点哭出来。

    白荏苒愣了一下,让云舒赶紧去看看情况。

    那边正在打架,容易殃及无辜,她大着肚子没往前靠。

    云舒让她在路边站好别乱走,飞身上前去,先把所有人都撂倒,然后才询问情况。

    她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能动手绝不瞎逼逼。

    把人都打服了之后,那些人才老实回答她的问题。

    事情原委有些一言难尽。

    三墩出来买个烧鸡,被一个老赌鬼盯上了,连哄带骗的带进了赌坊。

    三墩没有接触过这些,感觉有些好奇就跟着一起玩了,然后身上的银钱就被老赌鬼个骗完了。

    智力本就跟不上的三墩,这个时候哪里还讲理,直接暴走,将人在赌坊一顿狠揍,赌坊内的东西也被他砸的七零八落的。

    赌坊维持秩序的打手见有人闹事,出来拉架,被三墩无差别揍了。

    白荏苒见云舒把人搞定就过来了,也将来龙去脉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从荷包掏了一两银子,走到卖菜的大爷身边,将银子递给了他。

    自从看到白荏苒来了,三墩就低着头站在旁边不敢动了。

    白荏苒赔了卖菜大爷的钱,对着三墩勾了勾手,“站着干什么,过来。”

    三墩拉耸着脑袋走过来,跪到了她脚边,伸着脑袋让她摸。

    看着三墩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白荏苒心中有多少气也消了。

    她看了眼那群被三墩揍完,又被云舒揍了的打手,抿了抿唇,“他是我的人,此事你们想如何处理?”

    三墩是她买回来的,他惹了事情,她自然得帮着收尾。

    赌坊里都不是好惹的,她要是放任三墩不管,这些人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赌坊管事的最惨,损失惨重不说,还被人无缘无故的打成了猪头。

    他站出来,青着双眼睛,冷眼打量了眼白荏苒,又看了看跪在她身边的三墩。

    刚才还像只咬人的老虎,见到这女人就变成了听话的大狗,看样子这女人确实是他的主子。

    他重新审视了白荏苒,又看到刚才几下就把他们全撂倒的云舒走到她身侧,不由得重视起白荏苒。

    他们打不过云舒,但赌坊伤了这么多人,里面又被砸的乱七八糟,这笔账得算,不然无法向主子交代。

    管事的看着白荏苒,伸出了一只手,“五千两,这事就算完了,你的人砸了我们场子,伤了我们的人,这些定然是要赔偿的。”

    五千两!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不是勒索吗?

    五千两,怎么不去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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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替嫁医妃带崽宠冠全京城介绍:
【扮猪吃虎+双洁+神医+黑心莲+萌宝】

中医世家的小甜医穿越就成了弃妃?

她白荏苒怎么会怕!

拿了银子,怀揣某王的小崽高高兴兴的跑了。

平民身份?不不不,女主身份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金手指开大,治病救人,一不小心救的全是王朝大佬。

不知不觉,她被全京都团宠了。

某王弟弟:“本王罩着的人,谁敢动!”

某长公主:“我请的贵客,谁敢不尊重!”

某世子爷:“本世子看上的人,都给我把眼珠子收起来!”

离开了某王,怎么那群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狼看到小白兔。

男人什么的,她实在不需要!

开药馆,做药膳馆,建立山庄,垄断药材行业。

带带娃,做做美食,数数银子,生活不要太美。

可为什么哪哪都能看到那个渣男?

问她肚子里的孩子谁的?

拉个美男当挡箭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反正不是你的。”

有天,某王突然把她逼进墙角,咬着牙,“听闻你到处跟人说本王死了?还让本王的儿子喊别人爹!”和离后,替嫁医妃带崽宠冠全京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和离后,替嫁医妃带崽宠冠全京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和离后,替嫁医妃带崽宠冠全京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