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蓝田县
矗立在马路边的一杆灯柱，其悬空横着的灯罩上，蹲立着一道灰影，盛夏绿荫摇曳，下方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人行道边则聚着一些民众。
“这猫怎么爬上去的？”
“这光秃秃的比树还高，我咋知道呀！”
“打个消防电话吧？”
一些人讨论着，一些人那手机拍着，还有一两个则跑到灯柱下，喵喵喵学着猫叫，反抱着遮阳伞，似乎是想叫它跳下来，接住它的样子。
人类可真奇怪，他们想做什么呢？
野猫这样想着，热辣的阳光照的皮毛微微发烫，不过它却没有离开的想法，碧蓝眼眸盯着脚下宽旷的马路，仔细观察着，长的、大的、方的、绿色会在旁边停下的。
这些会跑的事物它认识，是一种叫车的工具。
‘801’这个刻痕文字，野猫再次在心里强调两遍，前爪挠了挠脸颊，站在灯柱上远眺，视野延伸至街角的平整路面，热浪微微有些扭曲，又是一辆长的、大的、方的、绿色的车出现在视野之中。
提起精神，野猫微微转首，它视力很好，远远就看到车前滚动的红色刻痕文字，有些生涩的辨认比对，当那公交车在离灯柱三十多米外的站台停下，它开心了起来。
提臀伸展，一个懒腰后，野猫后肢立起，甩了甩尾巴看向下方重新启动，朝自己缓缓驶来的公交车。
后肢蹬地，轻灵横跃，猫爪肉垫蹬着灯柱反作用力，修长体态在空中伸展开来，长尾摇曳稳住重心，七八米高的路灯顶，到柏油路面，它如同幻影般窜向那辆汽车。
“我靠，小心…”
“卧槽！”
“快去看看…”
惊呼从灯柱下聚着的人口中发出，猫科动物灵活他们知道，但七八米高纵跳到十米开外，两三蹬又蹿到行驶的公交车顶，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轰隆隆公交车发动机声，嘈杂的呼喊中，绿皮公交并没有停下，顶着热浪朝郊外驶去。
站在车顶，迎面吹来的热风激起额前绒毛，从肉垫内弹出的利爪缩回，铁皮车厢上留下几道凹痕，车辆行驶速度不快，野猫爬到车顶一扇半掩着的透气车窗前，伏下身躯，前肢抵着猫下巴，静静的观察着车内情况。
从透气窗缝隙，一股股凉意吹拂出来，里面的人类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车顶。
横跨江面的一座大桥，咸湿的海风卷过，一盏盏未亮的桥登飞速后退，同行车辆一辆辆疾驰，一路上停停靠靠，801公交车已然驶出市区，通过晋江大桥开往下属县城。
进入国道，车流骤减，公交车速度也开始提升，道路依着山谷，穿过松树林，盘旋曲折，如同一条浅色带子，缠绕着翡翠般的山峦。
时间临近傍晚，抖动不止的公交车突然熄火，睡眼朦胧的野猫惊醒，茫然四顾，只见非常多的绿皮公交车停靠在一起，这种地方叫停车场。
它意识到已经到目的地了。
跟随这辆车到它停止的地方，就是需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有着复杂刻痕名字的人类生活地。
‘蓝田县’
野猫离开停车场，跳在街道边围墙上，看向那些称之为店面的招牌，划痕文字比对，是蓝田县没错，心情有些愉悦，它果然很聪明，维给的信息很多，其实没必要呢！
“出了停车场，往这只爪子方向走。”
野猫抬起右爪，比了比方向，随后快步前行，轻灵的蹬跳间，速度提升，一点也不比在森林里时慢，一边关注招牌信息，低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橙红色的落日余晖中，人行道三三两两行走着下班放学的人，在旁边阴影灌木、墙角屋檐间，一道灰影落地无声，蹬跳无形，即使有人看见，也只能在视野里捕捉到一缕影子。
夜幕渐渐降临，一栋危楼泥墙边，野猫低嗅着眼前一株翠绿植物。
清甜空气弥漫，湿润的鼻头微微耸动，它蹭了蹭绿枝头，这株植物的味道有森林的气息，刚还在依照着信息前行的它，突然闻到熟悉的味道，想也没想调转方向找了过来。
舒服的情绪在它身上酝酿，不过它很快又回想起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甩甩头正要辨认方向，却突然整只猫怔住，哪只爪子的方向呢？
无意识的咕噜一声，有些焦急，野猫蹿上房顶，看了眼四周景色，刚刚好像是从那过来的，几个扑蹿来到一条巷子边，此刻店面灯牌大部分都亮起璀璨灯光，微微茫然着，好像不太对呢，记得有一个很高的四方形停在旁边，怎么没有了。
又绕着附近转了一圈，野猫意识到它迷失方向了。
站在街边垃圾桶上，它踌躇不前，它思考着，思考着…
正在这时，突兀间一道尖叫声响起，只见街边不远处，一只大狗咬住一个年轻女人的小腿，而那女人似乎整个人发蒙，叫的很大声，老远的可以看到另一个男人，提着狗绳跑了过来。
思考大概两秒，野猫猛地蹿跳而出，两个扑蹿就是二三十米，如同一道幻影般冲向那大狗，前肢利爪弹射而出，冲势伴着凌冽的风压，扣向那大狗的喉咙。
落地停滞，一摆长尾正要再次冲刺，那大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蹿逃。
嗷嗷叫着，发疯似得沿着街跑，边跑边吐血，等那个提着狗绳的男人奔近，那大狗已经半躺着吐了一地血，聚拢围观的人惊呆了。
一个热心人跑过来，扶着小腿血流不止，哭泣的年轻女人，在街边石阶上坐下，然后才看向静立街中心的那只狸花猫。
修长的四肢及长尾，全身覆盖油光亮泽的鱼纹绒毛，体格匀称，一对碧蓝眼眸在眼线映衬下，深邃闪亮，见四周围观人群关注它，微微歪着头，似乎很疑惑。
这时那跪坐扶着大狗的男人，突然爬起朝野猫冲来，嘴里还大喊着方言俚语，情绪很是激动，似乎要动手报仇的样子。
还不待野猫动作，那男人冲到半途，突然从旁边冲出另一个矮壮男人，飞起一脚就踹在其屁股上，哎哟一声，直直倒地，那狗主人下巴磕地，似乎咬破嘴唇，登时满嘴是血，捂着嘴巴惨嚎着。
“人类可真奇怪。”
野猫微微歪着头，看向不远处互相打架的成年雄性人类，以及…
四周欢呼讨论声和做着奇怪动作的其他人类，有些理解不了他们的行为，就如同还在森林时，它不理解河岸边住在草地洞里的那只兔子，为什么喜欢吃自己排泄物一样。
它和兔子是朋友，通过维它们有过交流。
想到维，野的脑海突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你到了吗？”
“我没有迷路。”野下意识的反应回答。
第四十七章 李作煌
榕树矗立巷道中央，绕着榕树树根，一块半米高，由砖砌起的小围栏护着古树，旁边立有一块石碑，上面密密麻麻攥刻碑文，其上扩散开来的树冠已经抵住街道两边住户的窗户阳台，树枝有不少修剪的痕迹。
野猫站在树叶阴影之中，碧蓝的眼眸盯着不远处二楼的窗户阳台，里面传出阵阵细微的电视机声音，缕缕饭香从窗户荡出，嗅嗅鼻头，它轻巧跳到二楼阳台柱上。
“就是这里吗？”
野在心里这么问道，不过维在它来到这以后，就没了声音，感觉是没有离开，算了还是进去看看好了。
这是一套普通的三室一厅房子，装修半新不旧，外贴白条瓷砖，共七层顶楼没有电梯。
客厅一角，吊灯下是一张靠墙实木餐桌，旁边坐着一个瘦瘦的中年妇女和一个齐肩短发的女生，两人沉默吃着饭菜，电视机放着本地台新闻，声音有些低，不过在安静的客厅内依旧能听的很清楚。
野猫跳下阳台，从玻璃门缝钻了进去，猫爪肉垫走路悄无声息。
“我去给你爸送饭，小煌你吃完放着，妈回来再收拾。”
“要不我去吧！”少女应道。
“不用，妈送完还要待在店里帮忙整货，比较晚才回来，你待在家里记得锁好门。”
“嗯！”
方言俚语对话，野一句话都听不懂，安静的趴在沙发背倚上，旁边放着一些毛绒玩具和背垫，加上客厅灯光昏暗，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那妇女提着装在盒子里的食物离开，没再有其他交谈，空气中似乎笼罩着一股不开心气氛，野瞪着碧蓝眼眸看着四周，它在脑海里又问了问维，不过还是没有回应。
看着这齐肩短发，面容稚嫩的少女，野有些踌躇，回想起维之前的信息，一股怪异不情愿的情绪充斥，它也不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不过既然维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好了，不要理会这股情绪。
微微鼓起勇气，野蹿到光滑干净的地板上，随后——
“喵喵喵！”
………
“啊！”
李作煌被身后突然响起的猫叫声吓了一跳，慌忙回头，只见家里大厅不知何时出现一只流浪猫，正慌乱之际，突然见那模样威武的猫咪，后肢垫着屁股，尾巴缓缓左右横扫，前肢抬起聚拢胸前，微微上下动作。
“喵喵喵！”
又是两声轻柔猫叫，拟人模样简直了。
女性天生对毛绒绒的萌物缺乏抵抗力，慌乱情绪登时不见，李作煌看那猫咪动作，这仅仅在萌物动态图见过几次，如同招财猫似的。
眼睛眯成月牙儿，略显愁苦的表情也舒展，她试着上前两步，那猫咪依旧上下摆动着前肢，没有逃开，似乎是宠物猫，是邻居家跑过来的吗？
李作煌从小就喜欢猫咪，中学那会还特地怂恿哥哥，让他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一只美短送给自己养，可惜被父母阻止，一路慢慢走到猫咪面前，蹲下身子。
开心的情绪没有外显太久，李作煌嘴角慢慢平静下来，略显犹豫的伸手摸了摸猫咪头颅，没有避开，反而顶着脑袋蹭了蹭她手心。
“你真可爱。”
依旧方言俚语，少女的声音很好听，皱了皱小鼻子，蹲在旁边缓缓用手摸着猫背脊，鱼骨刺斑纹被理顺，猫咪迎合躺倒，肚子里发出咕咕咕声。
李作煌听说过，这是代表猫咪很信任你的表现，想到刚刚猫咪之前‘拜托’动作，她站起身子，从餐桌上夹起一块肉片，用清汤洗了洗，缓缓送到猫咪鼻前。
鼻头触碰到肉片，猫咪侧着嘴咬住，直接吞了下去。
她见猫咪吃完，试着把它抱起，很重估计有十几斤，外表看着修长匀称，但肩高恐怕比常见宠物猫要高出一大截，难道是豹猫混血？
不顾这猫咪的挣扎，她提起后肢，看向它腹下，母的啊！不知道绝育了没有，情绪舒展，李作煌坐在矮凳上把大猫抱起，揉着其肚子，看亲人表现和干净的样子，心里确信是宠物猫。
有心它送回去，不过想了想，她应该没有勇气在小区喊人。
一手托着白皙的嫩脸颊，李作煌一手揉着猫咪肚子，一时间有些纠结，有些恹恹的把猫咪从腿上抱了下来，她轻声开口道：“呆在这别动。”
这回说的是普通话，神奇的一幕出现，猫咪蹲在身前，点点头。
愣了愣，她没有多想，拿起门口的钥匙就跑了出去，临行前还小心把阳台玻璃门关好，防止猫咪跑掉，她准备去咨询下物业，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猫。
近段时间，家里发生很多事情，使她内向的性子更显压抑。
她哥哥李维，已经好几个月没消息了，找派出所也没办法，托人寻找，又是天天跑温陵，为此小超市的店都关了两个月，她爸爸更是在温陵待了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就在前几天，一条信息发到父亲手机上，短暂的沟通，才确认李维并未死去。
虽然让整个家庭瞬间松口气，但煎熬的父亲随之而来的是暴怒，只以为李维做了什么坏事，网贷赌博跑路，最终还是被瘦瘦弱弱的母亲拉住，可惜还来得及知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就又失去联系，发信息过来的号码，联系过去对方根本不认识什么李维，更直言没有发过什么短信。
父母具体的思考，李作煌不清楚，在她看来他们似乎不打算联系派出所的样子。
思及于此，李作煌走下黑漆漆的楼梯，双手揉了揉脸颊，尽力让自己表情看起来不那么苦闷。
………
野猫蹲立在客厅中央，微微歪着头，很久没声音的维，刚突然让它去四处看看。
站起身子，垫着脚步绕着大厅走了圈，厨房、阳台、卧室…
然后，维离开了。
有些疑惑，野猫从厨房出来时，恰巧李作煌归来，同时目光朝它看了过来，似乎有些纠结的样子，额前刘海粘着汗水，胸脯微微起伏。
没有找到这只猫的主人，应该是说，物业根本不管这事。
“喵喵喵！”
猫叫声响起，野走到少女脚下，温柔的蹭了蹭她小腿。
第四十八章 烟尘
清晨阳光照进小镇，镀染上一层橙红色的光辉，静谧的街道上略有薄雾，房间里叮铃铃的闹钟声响起，李作煌披着空调被捂着头挣扎会，很快直直坐起。
下意思往床边看了眼，登时清醒。
忙四顾寻找，就见原本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户被拉开一条缝隙，那只大猫正躺在防盗窗的格栏上，长尾垂下一摆一摆，听见房间内响声，也回头望来。
她还是先把猫咪留了下来。
母亲回来后在得知这可能是附近别人丢的宠物猫，也未多说什么，还特地打电话给她爸，让他凌晨关店时，从店里带些猫粮回来。
李作煌现在就读蓝田县三中高二，临近高三正是学业紧张时期，匆匆吃完早饭，逗弄了下猫咪就背着包出门了，三中离家有些距离，需要在小区门口等公交车。
踩点时间，车来的很快。
公交车上，靠后的窗户边，晨风从车外灌入，车窗外树影婆娑，少女拿着手机正刷着微博，手指缓缓划拉，碰到有趣的才停下看两眼，突然她神情微微一愣，动作止住。
“迪士尼公园，一只米老鼠众目睽睽下飘在天空。”
热门排行前列，一个短视频出现，手机拍摄显得有些摇晃，那是一个穿戴着米老鼠人偶的员工，正站在布景边左右摇摆坐着动作，突然似乎劳累无力般，缓缓倒下。
人群很快就聚拢在一起，扶着像中暑的米老鼠想要带他到一边休息。
影像在这还未出现神异，只能看出这人劳苦敬业，即使这样也未摘下头套透气，把真容暴露在孩子们的眼前。
然而就在两个同样穿戴者人偶服装的同事搀扶下，那米老鼠突兀间一个打滑，无力摔倒在地，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晃晃悠悠，那人偶如同失重一般，四肢以小幅度挣扎，一股无形上扯力量把他从地上托起，若不是同伴拉着，看架势似乎要上天。
惊呼声伴着视频剧烈的晃动，那穿戴人偶服装的同伴，手套使力不及，最终那米老鼠脱手飞起，如同溺水的泳者，四肢挣扎幅度剧烈，嘈杂的惊呼声中更能听到那隐藏在头套下呼救声。
视频到此结束，李作煌忙点开评论，只见一排排整齐的卧槽卧槽卧槽三连击，之下就是类似宣传手法之类的质疑等等。
正要刷新加载其他评论，突然手机一闪，显示微博被删除。
在热门微博下拉，其他博主发布的关于迪士尼米老鼠事件，有视频的全部无法阅读，有些图片倒是能点开，提起兴致关注转发，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童音。
“妈妈，为什么姐姐的书包这么破？”
软糯童音无邪天真，在略显空荡的车厢内吸引全部乘客的目光，李作煌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宽松蓝白校服的女生，背着一个很破旧的书包，细线崩的摇摇欲坠的那种。
那年轻女孩似乎整个人僵住了，正处于最要面子时期，略显倔强的脸上是难以形容的表情，又羞又尴尬，女童的妈妈似乎也不太好意思，拉着女儿晒晒笑着。
李作煌靠坐在车窗边，樱红的嘴唇张了张，在尴尬的车厢中过了五六秒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因为…因为这个姐姐念了很多很多书啊。”
气氛似乎依旧有些尴尬。
那校服女生和小女孩的妈妈，多数人都朝李作煌望了过来，心里有些紧张，她装作看手机的样子，低垂下头，齐肩短发掩住发烫的脸颊。
气氛随着公交车到站而稍缓，李作煌忙提起胸前背包，下了站，那校服女生也同样是三中，看校服款式，应该是中学部的。
………
校门是电动拉闸伸缩门，两边摆放着桃花盆栽，两根银白色大理石柱子，一高一低立于门口两侧，高的那根柱子上挂着一座钟，上面时间始终指着九点钟方向，原本李作煌还以为是它坏了，后来才从学姐那知道，似乎是校长特意为之。
较矮的那根则，等等——
李作煌在人群中整个人徒然愣住，呆呆的望着较矮的那根柱子顶，只见一只姿态神骏的野猫站在柱顶，橙红阳光从它身后照射，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那野猫长尾一甩，从石柱上跃下，四肢垫着拱门，瞬间消失在视野里。
三三两两入校的学生似乎也发现它，纷纷停下来讨论，这时一个微胖的长发女生从远处跑来，手里提着包子豆浆，呼吸略显急促，看到李作煌远远就喊道：“阿黄，等等我。”
“什么什么，有一只猫刚刚在那柱子顶，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这么高，怎么可能爬的上去。”
“对了对了，你听说了吗？卫老师被狗给咬伤了！”
张洁兰嘴里嚼着包子，和李作煌并肩进了校门，身边同学讨论声有点大，她含含糊糊问着身边的闺蜜，不过终究不是什么大事，讨论两句就换了话题，矛头转向学校班级八卦。
教学楼依山而建，操场一圈是四百米长的跑道，内圈建有篮球场和简陋的草坪，一些绿植大树栽满小路边，蜿蜒小道绕过一个小型人工湖，尽头就是她们班级所在。
石板路上是正朝教室走去的学生们，一片祥和景象。
“轰轰轰！”
“轰轰轰！”
沉闷回音，如同爆破炸山采石，低沉的轰鸣声骤然从学校后山深处传来，行走在石板路上的学生们齐齐朝声源望去，一片青翠山峦间，可以明显看到极远处有股烟尘升腾，距离估计有三四公里，回音散去，只余下那点缀在绿色山坳的黑烟柱。
在教室内的学生们纷纷跑来出来，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
几名早课老师出现在教学楼阳台边，他们聚在一起，望向那山坳中的烟尘，那个位置似乎是闽溪水坝方向，难道是爆破改建？但也没有接到政府通知啊。
有老师拿起电话联系校方，也有人跑下楼去，准备让学生们赶紧回教室，不要聚在外面。
这时，突兀一道灰影从楼瓦上跃下，四肢伸展，腹下皮膜鼓荡，长尾曲成S型，如同飞狐松猫儿般，竟然横跨二十多米距离，落到垂直差七八米的树冠上。
树枝耸动，蹬跳间那灰影就攀上围墙，扑蹿而出。
又是一阵巨大喧哗声，李作煌则呆愣愣的看着熟悉的身影，旁边张洁兰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摇着她手臂。
而那灰影消失的方向正是那烟尘山坳。
第四十九章 恐怖猴子
橙红色阳光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茂密的灌木丛中，连往日窸窸窣窣的虫鸣声都消失，这是一座山涧陡坡，其下是河库堤坝。
一艘小艇停靠在河边，可以清晰看到三个男人正在河滩上燃起炊烟，聚拢在一起。
陈清河忍不住挠了挠露出的手腕皮肤，腐叶湿润粘乎乎的，一身厚重的防弹衣裹在身上，长时间趴伏使他双腿一阵阵酸麻，这要换做年轻时，这种情况他能一动不动趴坑一两天。
人终究是要服老。
充满皱纹的脸颊涂着迷彩，他眼神依旧犀利，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同事模糊的身影，这是一场计划好的狩猎，如同老猎人般，预设好陷阱，只等猎物经过，给予必杀一击。
神秘未知的事件背后，隐藏的是波谲云诡，相比于邕城二十四局，新成立的温陵异常科简直如同筛子，在各方背景不明势力下，涌现的谍战手段，简直让这位参加过战场的老人，泛出一股股心惊。
红头档案首列，名为苏强的超凡能力者，证实之后，所掀起的波澜辐射极广，其居住地，过往接触生活轨迹等等，早早已经安排一众专家建档分析，企图能寻找出蛛丝马迹。
而陈清河作为温陵异常科的次级负责人，牵头这次狩猎行动，以苏强电脑硬盘为诱饵，放出迷雾，诱使以各种方式入境温陵的有心人暴露，其代号捕蛇。
………
约十五分钟时间，趴伏在密丛中的陈清河，他绑缚在手腕的传感器，突然响起三次频率如一的振动，精神猛地提起，凝神望向河滩边方向。
只见敦矮厚实的堤坝上，出现七个打扮如驴友的年轻男女，他们装备齐全，背负包裹，神情非常狼狈且慌张，拄着登山杖一路慢跑前行，而在河滩边留守的三个男人，在这他们出现时，纷纷站起身子，似乎早知道他们这个时间会抵达的样子。
其中一个男人先跑去启动快艇，嘟嘟嘟的发动机声在山涧回荡。
在那七个驴友模样的人刚爬下堤坝时，陈清河猛地开口：“行动！”
一道刺耳高频声音响起，旁边通讯员操纵着被厚布包裹的仪器，而后围绕着河滩两面的丛林中，突然响起道道凌然爆喝：“不许动！不许动！不许动！”
足足四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迷彩作战人员出现，聚合成洪流般的呼喝，伴着两道警告性的小口径狙击声，河边快汇集到一起的七人登时僵住，其中四五人立马反应，抱头示意不敢反抗。
剩下几人似乎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警察吓呆，齐齐站在原地不见动作。
从河道两边山坡汇聚的军警并没有一股脑围上来，而是在陈清河指挥下，全部持枪锁定住那几人，这时一个满脸疲惫的制服女人出现，手里拿着扩音器喊道：“立刻，卸下装备抱头蹲下，以我国法律你们有权…”
又以标准外语重复一遍，站在河岸边一动不动的几个人，才在话语提示下，有了缓慢动作，然而，意外还是发生——
“轰轰轰！”
“砰砰砰！”
“陈局，小心…”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伴随着碎石激射，打在河道两边树林上，响起密集的簌簌声，大量滚滚黑烟从堤坝上蔓延，透过朦胧的视线，可以看到厚实敦矮的水泥堤坝，被炸开一道裂口，风吹不散的烟柱瞬间裹住河面区域。
枪响密集一阵阵，随后骤停。
陈清河缩在一棵大树掩体后，阵阵耳鸣回荡，晕乎乎的感觉很快消失，在刺鼻的烟尘中他飞快对通讯员喊道：“通知下游河道防线注意，现在拉开围剿圈，快快！”
“好的陈局。”
围绕在河岸边的武装人员在接到指令后，飞速后退，浓郁不散的烟尘怪味阵阵，未知副作用又没有佩戴防毒设备，为了安全起见，避免人员伤亡，暂时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陈清河耳麦响起狙击手的报告，占领高点，他们并没有被迷雾所波及，只是暂时无法观察到具体情况，其中一名狙击手还说道，犯罪分子的交通工具已经在爆炸第一时间，被他测算盲视野击毁发动机，应该不能启动了。
诡异的寂静中，是浓烟滚滚。
意外却接踵而至，在浓烟开始逐渐减淡时，对岸突然响起阵阵兽吼。
“喔喔啊喔啊喔！”
“喔喔啊喔！”
刺耳的猿鸣突兀在对岸响起，紧接着是响彻通讯频道的惨叫，还未来得及询问发生什么事，陈清河就望见对岸一株高耸的杉树徒然下压，随即一道高大黑影猛然弹射而起，四肢在空中展开，尖牙利嘴爆出疯狂嘶吼。
那是一只至少接近三米高的猴子，棕色皮毛长满全身，长尾在半空中横甩，爆炸性肌肉如同辐射瘤突，脖颈上似乎还缠勒着一个项圈，嵌入皮肉中，拖拽有一根长长的橡皮绳索，狰狞的面容蕴含恐怖的暴虐气息。
棕灰色影子在半空中猛地下坠，荡起阵阵烟尘，眨眼间就扑入黑雾之中。
就在众目睽睽下，那渐渐落地弥散的烟尘骤然翻滚四起，恐怖的暴虐吼声响彻山涧，水花溅起，朦胧中那恐怖猴子生生从水里拽起一个湿漉漉的人影，抓着他脚踝，疯狂来回砸在地面上，惨嚎没两下就化作碎肉骨渣。
目睹一切的军警被眼前一幕惊呆，这时陈清河耳麦中才想起，狙击手犹豫的询问声：“陈…陈局，要不要开枪？”
“别，先别动手。”
恐怖猴子提着断腿，抖了两抖，随手丢在河滩上，拽着八字步走向中枪倒在地上的另一个驴友打扮的人，只手捏着他头颅提起，嗅了嗅扔在一边。
它脖颈上的勒绳已经陷入皮肉中，怪猴子挠挠血痕，神情愈加暴躁。
烟尘已经基本散去，在河滩水面徒留一地颗粒黑色粉尘，河水缓慢流动，很快把这些粉尘稀释如水，河岸边却如同烧焦覆盖着一层火山灰般，大猿猴行走间留下一个个足印。
“吱吱！”
那大猿猴走到快艇边，一把拽住边缘，恐怖巨力下，根根筋肉如同蚯蚓，刺耳的铁皮摩擦声响起，快艇竟然被它生生拽起，一把丢在身后。
河边水流涌动，一个重伤依在快艇下的混血女人暴露。
从面容上看，有较明显的中印混血痕迹，深色皮肤已然惨白一片，哆哆嗦嗦的嘴唇和瞪大的眼睛弥漫恐惧，丝丝鲜血在浑浊河水中流淌，她被大猿猴一把捏起。
背包被撕扯下来，一颗翠红诡异的桃型果子被翻出。
………
嘴皮翻卷，森白獠牙暴露，那大猿猴喔喔叫着，提着女人一把砸在地上，右脚踩着她，抓着果子仰头大叫，目睹一切的军警，无不把目光聚焦向那怪果子。
第五十章 围剿
浅蓝的天空布满一些细碎而洁白的云块，湛蓝澄澈，映照而下的阳光给山涧披上层层金黄色，清晨的森林温度渐渐升高，更显湿热沉闷。
河岸岩石滩，一只恐怖的野兽在诸多军警目视下，呈诡异的平静。
那接近三米高的猴子，粗壮的长尾缓缓锤击着地面，铜铃般的血色双眼微微眯起，望向脚下垂死的女人，棕灰色毛发让阳光染得金黄，它抓着果子猛地踩踏，巨大脚掌生生把那长发女人头踩个稀碎。
河岸树丛阴影中的人们，纷纷倒吸口凉气，紧紧握着手里枪械，凝神戒备。
“击打四肢，同时开枪，三、二一！”
陈清河作战何其老辣，骤然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几个念头间就转换思路，目标从那些犯罪间谍身上转到这只变异猴子身上，其身上蕴含的价值，一眼就能看到。
“砰！”
“砰！”
不知为何，三个方向的狙击手在指挥下，开枪时，却只响起两道枪声，小口径狙击枪声尖锐沉重，散落四周的军警持枪戒备，不敢把枪口从那只恐怖猴子身上挪开。
一枪打实，还有一枪稍微有些许偏离。
河滩岩石堆，那恐怖猴子右小腿中枪，整个肌腱被子弹掀飞，碎肉夹杂着鲜血溅的四处都是，第二枪则打中肩头，生生在瘤突肌肉上钻出一个豁口。
现代枪械的恐怖，可不是仅仅是由细胞肉体结构所能承受的。
那恐怖猴子长尾僵直，暴凸獠牙一道尖锐惨嚎，就地一滚，瘸腿半拐着，四肢着地冲向河边的森林，弓起的背脊上有道道狰狞的伤疤，脖颈拖拽着绳索，蛮横的冲撞沿途灌木，借着地形掩饰，冲向河坝斜顶上，隐藏在灌木中的狙击手。
“砰砰砰！”
“砰砰砰！”
又是七八声枪响，却是隐藏在森林的作战人员，按指挥准备阻隔这异兽的行动，树屑飞溅，草枝爆裂，一地腐泥林地留下斑斑血迹。
十几秒后，半途之中。
残破的河坝上，猴子带着冲势直直跌落，翻滚两圈，倒在水泥地上，它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无力跌落，那异果早已不知道掉哪去了，它握拳伸出食指，遥遥指向那河坝斜顶的一丛灌木，血丝眸子暴虐依旧，龇牙直直瞪着那里。
枪声停歇，山涧骤然恢复寂静，森林里窸窸窣窣出现穿行声，猴子无力的挣扎着，如同困兽，朝着四周龇牙，喉咙里尖锐嘶吼威胁着。
………
下一刻，闽溪河岸边的森林，又突然恢复安静，窸窸窣窣声音骤停。
一只诡异大猫不知何时出现，静静站在猴子身侧，嘴里叼着被枪冲击打飞的异果，微微歪着头看向倒地挣扎的异兽。
洁白无瑕的四只爪子，如踏云手，优雅镀步避开流淌的血迹。
诡异一幕出现，毫无征兆的这只优雅大猫，如同幻影般扭曲，下一刻军警们才发现这野猫竟然莫名出现在猴子的另一侧，其行动轨迹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通讯频道内，陈清河的命令生生被噎住，同时接到报告，失联的一名狙击手发现在原位，似乎遇到袭击，昏迷不醒请求撤离救援。
“陈局，这只猫无法被锁定！”
耳麦响起二号狙击手的干涩声音，那绕着猴子优雅镀步的野猫，仅仅几秒钟就切换七八个方位，远远望去甚至有种黑烟笼罩的错觉。
………
“我叫野，你呢？”
野试图依照原来和兔子交流时的方法，和这只挣扎不止的怪猴子交流，可惜发出的除了咕噜噜轻柔猫叫，似乎并不能被理解。
异果被丢在猴子嘴边，野舔舐着鼻头，一股怪异腥气夹杂着灵气缭绕鼻头，它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模糊幻影的范围拉大，同时伴随着一道轻微细响，绳链拖拽声。
“嗷！”
那猴子徒然爆发出一道剧烈惨嚎，只见原本缠绕深入骨头的链子，被平滑切断，生生从血肉中拽了出来，喘着粗气，猴子瞪着血红色的眸子看向被丢在一边，沾血的绳链，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河岸边的森林呈诡异的平静，残影黑烟的范围更加广，甚至在河坝旁的水面，都荡起圈圈波纹，陈清河犹豫不决，他权限知晓邕城事件的内幕，如果这野猫也如同苏强一样，他下令开枪激怒对方，所产生的代价是不能承受的。
猴子趴伏在地上，剧烈喘着粗气，嘴边异果被它一口吞下，野性眸子紧紧盯着眼前，不时闪过的残影图像，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大猫。
………
它是一只被驯养的猴子，整日跟随训猴人徘徊街角巷道，它亲眼目睹一只同伴被活活打死，恐惧的情绪如影随形，它逃了。
拖拽着绳链，它看到一株植物在它眼前冒芽生长，花落结果，忍受不住本能的诱惑，它吃了果子，四溢的暴虐气息流窜肉体，疼痛到骨髓的突破限制成长。
临近城镇的山林，它从骨瘦嶙峋的猕猴，长成肌肉瘤突异兽。
日夜煎熬的绳链让它痛苦不堪，终日嚎叫在山涧崖壁，几名人类不知怎么出现在它洞坳，初次相逢双方都被对方惊住，人类是因为它现在的模样，它则是深入记忆的恐惧。
双方都远远逃走，当它意识到最宝贵的果子被盗时，疼痛的折磨刺激，加上如本能珍贵之物丢失，它疯狂寻找踪迹。
它并不擅长思考。
寂静的山涧时间缓缓流逝，猴子开始有力气挣扎，跟腱和肩头已经被恶心的瘤突填充，它从地上爬起，却并没有继续冲向原来的目标。
猴子蹲在河坝上，缓缓伸出右手，平掌向上，对着大猫低下头颅。
………
画面如同定格，军警们的影像设备远远记录这一幕，几十名身经百战的作战人员，下意思握紧手中枪械，看到恐怖猴子的动作，纷纷后背冒起鸡皮疙瘩。
幻影烟气骤然停止，那只大猫优雅蹲立在粗大的手掌上，咕噜噜低叫一声。
野有些理解，又有些不太理解，歪着头望向河岸边的丛林，伸出右爪点了点猴子毛茸茸的脑袋，很快从棕黑色掌心跃下，跳到河坝水泥地面。
向前走了两步，长尾高高抬起，微微一个停顿，回首朝着猴子低叫一声。
“喵呜！”
随后继续优雅前行，缓缓朝森林走去。
高大如巨人的猴子，站起身子，略显蹒跚的跟在野的身后，直至它们身影钻入森林灌木中，两边围拢的作战人影也没有过激动作，反而在它们身影消失之后，陈清河对着那耸动不知的灌木，长长出了口气，细密的汗珠已经沾满额头。
“快联系老首长！”
第五十一章 基地
行动扫尾的工作移交，陈清河以最快速度乘坐快艇，从闽溪赶到国道岸口，带着机密影像一路重重守卫，从蓝田县奔向温陵海岸的驻扎基地。
位于东南海交汇，玉山海峡因地理位置原因，驻扎的318军事基地其影响力，一点也不比西北戈壁那边弱。
枯黄的嵩草在海风中微微摇曳，海浪层层叠叠卷向崖壁，一座矗立湾角的瞭望塔与两个高塔电力风车呈三角式对立，其下是零散七八座基础设施，一条笔直公路延伸至海岸内陆，为了防止卫星侦测，这基地完全隐藏在地下。
海风呼啸，烈日骄阳，公路驶来三辆绿皮卡车，轰隆隆间，大尺径橡胶轮胎摩擦着地面，急促刹车声后，停靠在基地门前。
很快，一队军装守卫从一旁岗亭里跑了出来，查看证件又是一系列严格检查，才放行入内。
道路尽头是一面岩石山壁，318基地作为南方有数的防核打击的地下工程，其耗资人力不计，甚至把整个海湾都掏的千疮百孔。
陈清河坐在卡车上，眼前是一条幽长斜坡隧道，车辆在行驶中，又经历两次身份核实，最终抵达一处关卡前。
所谓关卡，其实是一扇堵着整个隧道的钢铁大门，必须重新验证身份，才能打开边侧的一扇小门，容纳人员出入，如此严密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
进入钢铁大门，眼前是直径长达百米，深不见底的地下空间，处处可见一些施工状态下的工兵忙碌着，陈清河知道这里正在改建，而且地下基地存在非常多个隧道出口，具体延伸至哪里，他就不了解了。
人影幢幢，无数军人各司其职忙碌着。
“这边规划有休息室、图书馆、娱乐室等等，可以最大程度保证研究人员的心理健康！”走在基地内部，身边跟着一个中年负责人，一边解说着，他们很快穿过一条廊道，抵达一层会议室模样的房间。
“首长好！”
陈清河在负责人陪伴下，进入会议室，里面早已坐满人影，平均年龄有四五十岁，笔直坐在位子上，静悄悄一片，互相间没有低声交流。
径直走向主位下首，右边的一个空位置，陈清河把封装严密的影像记录递给迎上来的技术人员，没有无意义寒暄，因为在来时路上，基本信息已经报告过一遍。
会议室厅炽灯熄灭，暗沉沉的投影幕布闪烁，很快把闽溪河坝围剿时的记录影像投影而出，多数人的呼吸声下意识停顿，在幕布上出现一只跃在高空，恐怖人猿般的猴子时，短暂响起一阵喧哗，随后又恢复安静。
稳重镇定的姿态在那只怪猫出现时，再也忍不住，参谋部的技术人员们开始低声交流，主座的老者也没有制止，戴着眼镜怔怔看向幕布上那团团残影黑烟。
………
“迄今为止，这已经是出现的第五起已知神秘现象。”
“邕城、温陵、东海，到底是什么原因，科学院那边没有一个准确说法。”
“人在无外物辅助，可以摆脱地心重力，许先生现如今就在东海那边，一大批院士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以最先进设备全面记录检测，找不出源头。”
“上面已经在讨论拟定，一个全新架构职责的部门会成立，名称未定，驻地未定，我们玉山这边也在争取，不过有些难。”
“这种全新，拥有智慧的新物种，你们知道这所代表的含义吗？”
“苏先生的云数据端的分析报告显示，在这深山地区，隐藏的何止是这两只异兽。”
疯狂的讨论声在会议室内响起，陈清河静静坐在位置上旁观，也不发表意见，对于他们所说的东海许先生，他是知道的。
迪士尼原工作人员，未知觉醒超凡能力，不可控的会脱离引力束缚，在网上也传的沸沸扬扬，现在则被邀请到东海一家官方科研所，配合聚集而来的院士科学家，机密登记一拔再拔，现在具体情况他已经没有权限知晓了。
让他关注的点，是上面准备成立的新部门。
现在负责神秘超凡事件的部门，互不统辖，职责模糊，地方又关注过大不肯让步，造成一系列人力资源浪费，一些信息更是不肯互通，扯皮是常有的事。
时间就在参谋部激烈讨论中流逝，幕布上的影响被一遍遍循环播放，又呈片段式慢放、倒放，技术人员埋头记录着数据，簌簌响声一度压下停歇的讨论交流。
临近会议结束时，突然一个军装中年轻声推门而入。
整个会议室骤然安静下来，需要知道这级别会议，基本不可能被打断打扰，门外的守卫可不是开玩笑的，全部人纷纷朝来人看去。
中年军人疾步走到首长面前，啪的一声敬礼，开口道：“报告首长，指挥部通知您过去一趟。”
“浅海区发现异常现象，侦测到晋江入海口出现不正常的鱼群，指挥部怀疑是一起新的神秘事件。”
会议匆匆完结，人群分作两波，一部分留在会议室，另一部分以首长带头，穿过狭长廊道，乘坐封闭式电梯，来到一处巨大的稍显拥挤的房间。
排排仪器摆满房间，正方向对应着一面巨大墙壁，墙壁上嵌入大大小小的高清电子屏幕，边缘小块显示着一些只有专业人影才看得懂的绿色数值，而中央区域，以四个视角，放映着实时探测监视影像。
灯塔高处俯瞰，以及另外三个明显处于崖壁上的视角。
温陵晋江水域最终汇入玉山海峡，形成海洋流带，东南两海的交汇处，因为南方这片近海，深度并不高，素来不是大型海洋生物的迁徙路径，鲸鱼这种生物出现一次就已经是新闻，更别说屏蔽上监测到如同闹海般的景象。
晋江口离玉山318基地并不远，其他支流不提，主流口就算站在海岸边肉眼也能看到，在变焦高科技设备下，可以清晰看到一大块颜色比其他海水深很多的鱼群，呈凹型绕着汇入口，黑沉沉的阴影，不时左右扭曲。
整个鱼群数量不可计，更夸张的是，七八头鲸鱼疯狂围猎着鱼群，从海底张开巨口冲出，十几米长的身躯跃出水面，而后落下，溅起的白浪比海岸边的海浪还要高。
鱼群在围猎下，诡异的静止不动，没有冲入晋江，也没有四散逃跑。
第五十二章 闹海
图像分辨率不足以拉近到看清水面情况，在首长指挥下，很快从海湾口派出两艘小型救援艇，搭载着设备和技术人员冲向庞大的鱼群。
同时指挥部迅速联系温陵方面，一些资深海洋生物研究的人才待命。
大约二十分钟后，抵达的救援艇和指挥部汇集起来的信息出现在众人面前。
考察者潜入水中，铺天盖地的鱼群形成庞大且密集的场景，犹如风暴般绕着潜水人员做着弧形轨迹运动，救援艇位置处于礁石浅滩，距离五十米外可以看到壮观的须鲸们，沸腾所掀起的层层海浪。
令专家们不能理解，这聚集直径有几百米的深海鱼群，竟然是由完全不同种类的亚热带深海鱼构成，一张张清晰照片传递指挥部，庞大鱼群在考察员周围形成一个漩涡，自然光线下，大小不一，颜色缤纷的鱼群风暴壮观其妙。
若从稍远处的水底看过来，可以清晰观察到，鱼群风暴止步于晋江汇入口，淡水海水交融呈现出微微色差的两股水流。
沸腾的海水，不时隐现鲸鱼漆黑背脊，它们表现的非常活跃，又是一条须鲸跃出水面，条纹白腹翻转，轰然水花溅起。
它们已经停止进食，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聚集起来的鱼群越来越多，水下彻底沸腾，搅动的洋流甚至阻隔视线，不得已考察者匆匆上浮，救援艇再一次拉远距离。
“昂！”
空灵深邃的音频通过专业设备采集，传递到整个指挥部，鲸鱼发出的超声波混杂着水声，有一种在身边，但无法触摸到的感觉，配合传递的影像，整个海底变得不可名状。
突然就见一头须鲸，摆动巨尾，猛然撞开鱼群，直直冲向晋江激流。
淡水被卷动的浑浊不堪，大量淤泥被游动荡起，这只海洋巨兽不出意外的搁浅，停滞在晋江口，无法继续前行。
晋江的温陵大桥起建初期，在这一带做试验时曾测量到江中水深二十米，在下关浦口间曾测有三十米，但晋江口的深度只有十米左右，有时甚至会影响正常的通航，更别说近年发展，大量的淤泥拥堵江底。
当然，即便鲸鱼能够冲入淡水江河，其深海构造的内脏，也注定无法远行。
那头须鲸搁浅淤泥江口，挣扎不休，而停在海岸线外的其他鲸鱼则愈加焦躁，最终伴随着无声鸣叫，它们调转方向，缓缓消失在玉山海峡的深水区。
江口徒留黑色缎带般的风暴鱼群，以及那头搁浅挣扎的须鲸。
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灌口岩石上，喷溅片片白色的泡沫，救援艇在海岸边随波荡漾，技术人员操纵着设备，继续尝试靠近着。
而指挥部那边，则把事态关注度降低，基地落座在这几十年，虽然没见过这般场景，但通过初步考察，并未发现超凡神秘侧的现象，至于为什么这样，那就是科学家们的事情了。
时间缓缓流逝，搁浅江口淤泥的须鲸已经挣扎无力，浑浊不堪的江水汇入大海，与湛然海线呈两种颜色，一条分割线形成。
………
然而，在江口海底，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异常。
无数浑浊淤泥中，夹杂着浮游状的颗粒软膏，这些营养物质随着大江汇入海峡，这些好似软质流体般的聚合物，无数大小不一的深海鱼类纷纷争抢吞食。
以违背生物本性，一些海鱼甚至冲入淡水区，游蹿在浑浊的江水中，企图寻找更多膏质，它们全是顺着洋流，追寻膏质聚集在这里的。
临近傍晚，海上刮起大风，吹拂着红通通一片海面，浪越来越大，随着膏质的减少，鱼群散去一些，不过依旧有大量鱼群还不肯离去，不过至少这江口不再如沸水般，渐渐平息下来。
几艘救援艇试图救助那头须鲸，但为时过晚，它似乎已经窒息死亡。
在须鲸搁浅的位置，淤泥沙硕之中，一些隐藏地下暗流，依旧有些许膏质飘出，这些暗流是从温陵山脉方向，地下水的支流，因为水位高低原因终止汇聚于此。
沿着蜿蜒狭小的地下水，遂穿过十几公里距离，这是一片漆黑无光的溶洞空间。
黑暗中，静止的水平面突兀荡起波纹，一块软体白色膏质从水底浮起，膏质蓬松如同肉类泡水时间过长，表面覆盖着一层恶心的粘稠物。
在溶洞水底，则又是另一番场景。
岩石表面覆盖有一层奇怪的毛藻岩生植物，表面如同孢子般颗粒，一些盲虾类生物会以它们为食，然而原本毫米级的毛藻绿体，在水下凭空涌现的粉状尘埃的侵蚀下，极速畸变，表面如染色般开始发白，体积也极速膨胀。
最终攀附在岩石表面的根须失去活性，脱落上浮，随着水流飘飘荡荡流向黑暗洞穴，流动中，这些膨胀失去活性的植物，散落成细微膏质，一些沉入水中，随着暗流涌向未知方向。
………
李维很早就开始尝试针对水域的侵蚀研究。
其大部分注意力主要分为两边，催熟灵植防止夭折，另一边就是研究水生动植物，藻类这种最低等的高等植物，没有种子，以孢子繁殖，鲜明特点就是结构简单，非常容易蔓延生长。
他有些想法需要实验下，为此他专注研究好几天。
………
外界的情况没有过多关注，领地内却如掌心观纹，一览无遗。
枯燥催熟，又随机性烙印铭文，需要注意并不多，而随着领地内水域越多，李维隐约看到一条快速辐射侵蚀的新捷径。
由空间侵蚀转向物质寄生。
石竹山领地，以那团扭曲时空节点为中心，所辐射区域上下左右，并非平面，地底天空都缓慢的变为可活动区域，这种空间转变，不是他意志能够干涉的。
但在水域中，那些存在水流微观中的物质，如果嵌入灵气，是不是可以成为新的‘水领地’呢？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李维最先在泰禾湖试验，但吸引的淡水鱼太多，最终把试验场转向离节点最远的地下溶洞内。
第五十三章 灵藻和臭鱼
漆黑无光的溶洞水底，在李维视角是呈灰白色，他继续控制着灵气刺激着水底孢子藻类，失去活性的膏状物随着水流涌向未知处，模糊间有些感应，他没有太在意。
已经很久的时间了，持续不断的刺激改造，这洞穴岩壁往日积累的孢子植物大部分化作膏状物随着暗流飘走，依旧没有得到李维想要的东西。
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第七千三百六十二次，水道深处，呈孢子状的藻类在李维视角内放大，表面坑洼在一些细微到极致的光粒融入后，缓慢的开始变化，孢子表面分裂开来，丝丝缕缕翠绿色的叶状体从内部长出。
喜悦的情绪升起，李维好像是成功了。
持续的灵气滋养，这丝藻模样的灵植，短短瞬间成熟，随波而动的鞭毛在水流微弱的流动力量下，纷纷断裂，这些鞭毛似乎类似繁殖枝的器官。
不过有点不太一样，洞穴内的这种孢子藻类，眼点早已退化，而这些分离出去的游孢子，却有眼点和绿叶体，似乎还能自由游动的样子。
它们有的随着暗流离开，有的则用鞭毛攀附住岩石表面，岩石洞穴内的水质中蕴含丰富的有机质，富含养分，这些植物缕状的藻衣能够吸附有机质，形成自养。
结构简单，成长迅速，繁殖量大，更能适应多样化环境。
即使在无光线照射的深水洞穴，也能通过捕获水中的有机质，形成大量繁殖，而那孢子状的繁殖枝，和常见的扁藻类似，可以生长于海水和淡水中。
绿叶体在有机质含量低的水域，也能通过光线形成自养。
总得来说，这是一种好养活，易繁殖，生命力强盛的简单高等灵植，完美符合李维的期望构想，在水底光粒灵气的刺激下，仅仅半天，这深水洞穴的岩石表面，灵藻极速蔓延，因为缺少光线，绿叶体环境不良形成休眠，整体呈灰白色的样子。
同一时间，无数鞭毛孢子通过地下水道涌向外界。
………
既然成功了，就无须把过多注意力浪费这边，李维分出一缕思维，时刻凝聚一些量的灵气刺激着这些灵藻的加速繁殖，意志则重新回到节点附近。
他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比如，虫群附近的浅湖水草中，他有一些烙印铭文的鱼卵需要维护，而且看样子已经快孵化的样子，透明隔膜下，已经可以清晰看到米粒大小的鱼形胚胎，时不时在鱼卵内抖动，温暖的湖水几乎静止，这里是一个水草聚拢而成的巢穴。
密密麻麻的水蠊虫绕着巢穴守卫，驱赶着企图靠近的淡水鱼们。
它们接受虫群指挥，同时李维也能很容易的让它们做一些事情。
值得一提，神经虫依旧没有重生的迹象，那只吞噬它肉体的蚁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食，似乎快死掉的样子。
“希望不会真的失败。”
李维这样想着，一边准备从上千只鱼卵中分离几个，拿它们当实验品好了。
两只水蠊虫从水草外钻了进来，它们构造非常奇特，相比于普通虫子缺少个性自主，但整体构造却很适合指挥，信息转化完成度非常高。
扁平节肢从连接软体上摘下四五粒鱼卵，内部胚胎弯曲卷在一起，还是半透明，可以看到较为清晰的骨骼，以及一粒藏于体内，如同萤火般闪烁的光粒。
光粒位于脊椎和头部连接部位，非常微弱，这些是由灵气构筑的铭文，也是李维关于铭文的另一项尝试，与物质细胞结合，而不是融入精神思维中。
不过是一个念头想法，没想到却在这些鱼卵上成功了。
微弱的灵气在水里涌现，和空气中不太一样，水中灵气有些像不可见的微粒杂质，这些微粒杂质连接成缕状，从鱼卵胎膜的营养脉络侵入，然后是，肉眼可见的发育催熟。
鱼卵内存在的养分被胚胎以不合理的方式萃取，肉眼可见的这只半透明的鱼苗成型。
“不过样子有点奇怪。”
鱼苗表面细密的鳞片长成，挣破卵皮，游荡而出，整体呈半透明银色，体长有点像鲑鱼，幼体只有几毫米粗细，又有点像李维印象中的银鱼，不过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其细鳞表面布满唐草模样的螺旋花纹。
异常点不止这，这小鱼儿似乎还持续分泌一种怪异气味。
在李维感官中，这外表很好看的鱼苗，却持续散发着一股排泄物的气味，原本围绕着鱼卵的两只水蠊，似乎受不了这股气味，纷纷逃散开来。
萌萌吐着气泡，鱼苗茫然的游荡着，水面照耀下的光线，在其表面染上一股光晕，外表一看就神异非常，却和腐朽排泄物的气味呈反比。
李维也不喜欢这股味道，一缕思维信息递出，把它赶出巢穴。
只以为是个例，李维很快又重新开始试验，然而…
又是七八只银光璀璨的鱼苗出现，不同的是它们细鳞上的纹路，相同的则是神异外表和那恶心的排泄物味道。
这种情况下，李维甚至有些拒绝让思维侵入这些鱼苗体内，查看构筑的铭文和肉体细胞的结合状态，一股脑把这些看起来很萌，鼓着眼睛吐气泡的小鱼赶走。
他重新锁定一枚鱼卵。
思维凝聚到极限，一片朦朦胧胧的光景中，这是鱼卵内部，透过脉络缕缕灵气滋养着胚胎，鱼卵内的养分被刺激过的胚胎飞速吸收，可以感应到那处于脊椎前端的铭文，随着胚胎发育，其微观线条在细胞分裂下，快速融入这鱼苗体内。
这些构成铭文的基础线条，慢慢呈网状生长在肌肉中，如同神经脉络，最终浮于细鳞表面，因为铭文的不同，表现纹路也有差异。
螺旋、漩涡、斑点、横条、裂纹等等。
在纹路形成的瞬间，鱼卵皮膜破裂，小鱼钻出连带一鼓浓白的养分杂质，静静飘浮在水中，而这时那股臭味才从它身上溢散开来。
“竟然逆向分裂了铭文的基础线，有意思。”
依旧赶走那只呆萌呆萌的鱼苗，李维回忆刚刚的场景，思维同时飞速推算这什么，很快他停下思考，有了大致的猜测。
这鱼儿肉体，似乎能够具现化铭文，依照推算，如果有生物吞食消化，其本体应该也会生长出一种类似网状的基础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够使用铭文附带的超凡能力。
可惜，这似乎对李维没什么用的样子。
他想要的是，同步铭文的思维频率，而不是物质肉体使用铭文的方式，因为他没有肉体。
第五十四章 探索
阳光透过水面映照而下，湖底卵石随着湖面荡漾而微微明暗摇晃，那些银色小鱼苗聚在水草巢穴外，似乎不想离去，又不太敢回到巢穴，围绕成圈，一只只鼓着眼睛吐泡泡。
李维没有再管剩下的上千粒鱼卵，既然没有帮助，就随它们去好了。
看着这些璀璨神异的鱼儿，想来以它们那味道，应该没有什么猎食者会对它们感兴趣，十几只早早成型的银鱼渐渐开始散去，追寻着水底暗流，开始游动，似乎准备远行的样子，估计最终要进入海洋，李维看它们构造应该是咸水鱼。
有不少海鱼会在繁殖期，逆流进入陆地淡水区，在特定区域完成产卵和受精，其鱼苗幼体则在淡水区成长，待发育至成熟体后，再涌入海洋。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至少李维记忆中是有挺多这类习性的鱼类。
从胚胎开始变异，算起来它们现在应该是一个新的物种，如果真按照李维推算的信息，那它们叫‘恶魔鱼’显然更贴切不少，大海的宝藏，赋予其他生命超凡能力，也许吧。
实验的效果李维知晓，就不太爱关注了，他准备再探索一次新的领地时空。
注意力聚焦在地底节点旁，李维注视着扭曲不止的空气，四周他让蚂蚁们重新清理扩建，甚至还挖断部分小榕树的根须，为了避免微型蜘蛛和蚂蚁们冲突，他还有干涉过。
有些许担忧，如果节点会继续随着领地扩张，再一次膨胀的话，该怎么处理，因为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物质落入扭曲空气的节点中，在他没有时刻排斥下，会进入时空节点内空间，这还能接受，麻烦的是那光晕壁垒似乎有些排斥物质体，如果有东西进入其中，而李维又没有关注那边，其后果往往是物质被排斥出光晕，落入深渊维度，时空乱流之中。
那处空间，给李维感觉有点像正在成型的胎，非常排斥不属于自身的东西，似乎会影响到它，不太理解，不过好在有李维意志，当物质进入其中，他可以具现光带‘拿着’物质，倒是可以短暂中转，从而构成石竹山和那处虚空连接。
就比如像这样。
控制着乌鸦，站在扭曲节点正上方，一只小甲虫被他丢了下去。
引力作用下，自由落体，当甲虫接触节点表面时，一道不可查的褶皱感出现，它消失在李维视线中。
同一时间，李维遂穿钻入，降临节点内层。
发光体依旧如同一颗微型恒星，时刻散发着氤氲光芒，这些光芒充斥四周，与外圈光晕壁垒勾连，抵御这狂暴时空乱流，而无垠维度层中，又有莫名未知物被光晕吸收，滋养着发光体，形成一个完美循环。
发光体矗立中央，一只挣扎失重的虫子出现在发光体内部。
发光体并非物质，虫子身躯与发光体重合，如同困在琥珀内，不住的挣扎着，整个世界本能反应，光芒空间骤然开始翻滚，发光体猛地把虫子吐了出来，光芒涌动间，就要送往光晕壁垒外。
半途停滞，李维干涉，控制着绳索般的光芒触手把虫子重新拉了回来。
虫子生命力强盛，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也没有立即死亡，短短瞬间，虫子再一次没入发光体，随即消失不见。
………
黑暗虚空，粉尘砂砾飘荡，这里没有重力，没有空气。
突兀间，虚空凭空吐出一只黑色甲虫，它无意识的挥舞节肢，没有着力点，就这般飘在半空，因为四周的温度并不像李维所理解的太空那般低，虫子依旧还活着。
新节点这边的领地范围，已经膨胀到直径一千三百米，形成一个完美圆形，其速度比石竹山不知快上多少，因为没有领地外的拉扯吸引，整个领地边缘速度全然一致。
但依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视范围内都是飘浮在虚空的碎石沙硕。
最让李维在意的是，这个空间不知道为何，没隔一定时间，都会出现一次高温爆炸，其产生的恐怖高温和冲击波，生命的存在几率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这只小甲虫的生命特征在来到这里后，迅速减弱，那挣扎不止的节肢，越来越无力，最后只剩下神经抽搐反应，它死了。
“四十七秒，还是不行。”
甲虫表面沾满粉尘，缓缓飘荡在虚空，时间点点流逝中，甲虫越飘越远，最终抵达领地边界，离开李维可视范围，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又来了。”
领地边缘微微震荡，能量爆炸再一次降临，虚空中随着一道爆闪，刺眼到极致的光芒笼罩整个天地，随之而来的是粉尘沙硕构成的冲击波，最后整个天地瞬间成为高温熔炉，足足持续半分钟，这世界才又一次恢复平静。
强烈的好奇在李维心底滋生，他迫切想知道这里的信息。
他有些纠结踌躇，现如今唯一手段，好像就那具乌鸦身体，他开始计算，结合乌鸦肉体的情况和这边环境，决定是否有可行性。
钻回节点内层，在发光体中打了个转，李维回到石竹山。
昏暗的地底通道，乌鸦被安置在一条由晶状粉尘装饰的地道中，一些蚂蚁在附近来回穿梭，视角悬停在乌鸦旁边，李维准备使用新得到的铭文技巧。
就是那率先同步铭文频率，获得飞行能力的人身上学到的。
一缕思维分离，依照记录中的频率开始变频，随后灵气在空气中凝结。
一个怪异的符号由微观线条构成，符号开始复制，由一个变为两个，两个分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在二百五十六时停止，而后这些符号开始勾连，最终形成一个散发着朦胧光芒的环状物，拳头大小，悬停在乌鸦脑后。
晃晃悠悠，这乌鸦卷缩着翅膀，整个身体开始悬浮飘起。
计算调整控制，一股精确斥力产生，整个乌鸦竟然在未张开翅膀的情况下，就这样直直飞行在地道中，很快它抵达节点附近。
脑后光环微微一亮，迅速没入扭曲不止的空气中，消失不见。
第五十五章 眼球
以节点内层的发光体作为中转，乌鸦瞬间降临新的时空。
整个漆黑的空间热量已褪去，飘浮在虚空中的沙硕浮尘被冲击波荡开，只有少数一些碎块陨石还静静悬浮在领地内，不过李维知道，要不了多久，这里会重新被物质块占满。
以李维的思维反应，在乌鸦降临新节点的瞬间，遂穿进入，控制着乌鸦睁开额头竖眼。
漆黑寂静的宇宙，节点外的世界是璀璨耀眼，充满梦幻般朦胧的河系极光，可以看到遍布上下左右的星系光带，犹如幕布上点缀的晶莹粉尘，确实是李维推断中的宇宙太空。
思维精确计算秒数，脖颈迅速转动准确记录一切可视影像。
“那是什么？”
突然漆黑的宇宙深处，一道耀眼光芒朝这个方向飞来，下一刻李维心底徒然预警，下意识猛地扇动翅膀，想要蹿回身后不足三十公分的节点内层。
然而毫无着力点，如同挣扎溺水的鸟儿，扑腾两下不见移动。
这才反应过来，思维连忙遂穿离开，同时头顶脑后猛地一闪，光环凝结，化作残影扑向扭曲透明的节点。
“似乎有些慢了。”
黑暗中猛地亮起一道耀眼光芒，足足持续一两秒，伴随着一股恐怖的辐射冲击波，席卷整个世界，同一时间，乌鸦钻入扭曲的节点消失不见。
分神把乌鸦送往石竹山安置，李维则停留在新节点这边，微微有些奇怪，这持续的爆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比之前观察时提前了呢？
这样的疑问没有想多久，很快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石竹山那只乌鸦身上。
光环消散，瘫倒在地上的乌鸦，整个身体微微有些干瘪，外观看起来如同晒干似得，两只漆黑的眼眸更是失去光泽，眼膜皱巴巴的好似咸鱼干。
“没理由啊。”
注意力聚焦，视界飞速拉伸到极限微观，同时灵气从虚空渗透进去乌鸦身体。
毫无征兆的，这只乌鸦蕴藏在细胞内的水分消失不见，干瘪枯败的羽毛片片掉落，原本平缓无波动的生命迹象，开始消失。
而那根连接节点的丝线，飞速消融，由乌鸦这边源头开始断裂，带着片片荧光缩回节点，彻底断开李维凝视控制的通道，它似乎就这样死掉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按照他计算，这乌鸦就算暴露真空环境，至少要两三分钟才会有生命危险，而刚刚不过二十七秒时间，那道爆炸冲击波应该没有波及到它才对。
李维内心涌现出可惜、心痛、懊恼等等负面情绪。
“算了，没意思。”
指挥着蚂蚁清理乌鸦肉体，看着一块块肉干从羽毛上掉落，独留洁白细小的骨架耸立地道内，一道红光闪过，那只如同血玉般的竖眼则从它颅骨内滚了出来。
“咦！”
原本由细胞瘤体构成的眼珠，滚落通道却响起玻璃般的声响，微微疑惑，李维把注意力聚焦在停止不动的眼珠子旁。
丝丝缕缕的灵气如同触手般探向红色眼球，然而下一刻却直直没入其中，其晶莹表面一个个微型漩涡萃取着灵气，这样状态足足持续二十七分钟，那些微型漩涡才散去。
似乎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李维带着好奇，缓缓靠近着如同红玉的眼球。
熟悉的景象映入视界，眼珠内部依旧如原来般血色混沌一片，不过原本作着旋转运动的混沌涡现在全部停止，似乎转变形态固化的样子。
奇异的视角出现在李维的身上，这眼球居然在失去活性以后，还能够勾连思维，并且能通过眼球看清东西，瞬间一个想法出现在李维脑海。
只见红玉眼球从内部涌出一团灵气，随后灵气在珠子上方凝结，很快构筑成一个微弱光亮的光环，飘飘荡荡整个眼珠子飞了起来。
快乐新奇，李维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乌鸦死亡所滋生的失落情绪，已经被这股新奇的物件所替代，这个眼珠很快从地道内飞出，顶着光环飘上天空。
直直飞出百米，整个大地在李维视野下俯瞰，一览无遗。
光环斥力猛地提速，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远方，离开领地范围，头顶构筑的铭文，是由珠子内部的灵气提供的，即使离开领地依旧没有影响。
不久之后，一道流光从天际飞来，在天空划出一道轨迹痕，当抵达土坡小榕树上空时，突兀停止，没有丝毫缓冲的感觉。
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眼珠，头顶几公分套着一个小光圈，琉璃表面在阳光下反射光芒，即便是大热天的，看上去依旧有些诡异。
“这算是一个器官还是奇物呢？”
不过无所谓，这眼球在李维看来比乌鸦肉身好用非常多，在他感知中，由未知物质构成的眼珠，坚硬度非常高，蕴藏的灵气也还行，至少支持他时刻开启斥力光环很久的时间，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原来还可以通过乌鸦尝尝食物口感。
仅仅是有点点可惜。
至于新节点那边，李维暂时不太打算继续探索了，省的到时把眼球再搞坏掉了。
红眼球飘在空中，斥力光圈的控制有些繁琐，各方向的作用力抵消，精确的控制下，藏入地底，同时原本通过乌鸦观测到的新节点景象，被他调出，整个三百六十度的宇宙星空全景，他开始寻找线索。
比对记忆中现实中的星空，繁如沙硕的光点瞬间被一个个分离，测距、排布、重叠…
答案很快得出，至少不是已知的星系区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推测般，是一个新的宇宙，还是距离地球这边太远。
计算着新节点侵蚀灵气增长速度，至少近期似乎没有再关注那边的必要了。
“所以现在该做什么呢？”
思维中排列的事项有些杂乱，如观察虫群蚁后、继续试着沟通小榕树、浇灌灵植、响应野猫的呼唤、查看吞食灵果变异的生物，或者看看那三四个初步觉醒铭文的人类？
犹如一面扭曲镜子般的节点，在另一个视角下，纷乱七彩的线条没入虚空，连接着无数的人兽鸟虫，每一根都代表着异于现实世界规则的超凡，或仅仅肌肉细胞变异，或如苏强般，在朝着生命层次的方向前行。
这时，又一道细弱的丝线从虚空中凝结。
“又是一个人类。”
第五十六章 系统
喜都春城，素有东北亚经济圈中心城市之称，落日余晖照耀着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在九台城区营城街道上，拥堵的车流响起躁动的喇叭声，电瓶车穿插间隙，正是下班高峰期。
街边一间黄底红字的沙县小吃店内，吴治永低垂着头坐在塑料板凳上，双眼直直盯着一碗扁食，怔怔出神。
翠绿的葱花飘在油花汤上，其运行轨迹在眼中缓慢无比。
迅速伸出右手，汤勺舀起扁食汤，手腕微微翻转，又倒回碗中，如此重复动作，双眼也一眨不眨盯着，不见他吃，如同着魔一般。
胖老板娘很早就注意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脑门微凸的少年。
鸡窝似得油腻发梢，短袖衣领褶皱破损，双脚还踩着一双人字拖，呆滞的双眼满是血丝，微黑的眼袋更显不正常。
“莫不是神经病？”
胖胖的老板娘低声对拿着颠勺的秃顶老板嘀咕，但碍于店内有其他客人，不好明目张胆的赶人，只得借着收拾桌子的样子，来来回回仔细观察少年。
………
吴治永下午起床后并未叫外卖，他打算去小区后面巷子解决晚餐问题，太久没有出门的原因，使他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配上颧骨高凸，大脑门，整个人气质稍显猥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大概是出了小区，走在树荫下的人行道时。
原本吹空调，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才反应过来整个世界的变化，落叶、汽车、声音、一切在感知中都显得怪异，这些人走的为什么这么慢，他们为什么朝我看？
忍受不了异样的瞩目，吴治永随便找了家沙县小吃，坐下点了碗扁食。
热气腾腾的扁食随着老板娘那如同慢动作般的行为，放置在他眼前，微微荡漾的热汤，腾起的蒸汽，在吴治永眼中显得非常诡异，就像影视图像被慢放一般。
白瓷汤勺舀起一勺汤水，然后倒下。
以前一秒不到的时间，汤水就会落入碗中，但此刻他在心底默数，足足二三秒左右，这股水流却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朝碗中落下。
惊愕无措，他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低着头不顾老板娘审视的眼光，飞快掏出手机付款离开。
然而在他看来正常的动作，那老板娘却微微张开嘴巴，目露惊色。
这少年如同竞走一般，动作匆匆，又不显急促，非常非常怪异，望着那背影，明明以正常疾走姿态，却比常人跑步还要快很多，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啪！”
门锁关上，吴治永背靠着防盗门喘着粗气，大脑门一根根青筋跳动，这是感官上的差异，给他带来的晕眩感，胃部甚至微微泛着恶心。
忙走到床上瘫倒，紧闭双眼脑袋努力放空，双耳幻鸣声才渐渐消散，清凉的空调风吹拂，他枕靠着床头，呆呆的望向洁白的天花板。
这是一套单身公寓，月租一千二不包含物业水电费，在春城算得上不错，吴治永今年不过十八岁，因为生的瘦弱更显稚嫩，就像高中生一样。
房间靠窗位置，摆放着一套二手主播设备，电脑并没有关闭，英雄联盟界面静静显示在屏幕上，这是他谋生工具。
网瘾少年，高中辍学，学人要打电竞而跟家人闹翻，俱乐部青训射手位，和辅助位上演寝室乌兹而被辞退，靠着攒下的一些钱，进军主播业。
简单概括，吴治永是一个高中沉迷游戏的学生，梦想通过游戏技术而赚大钱，企图实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剧情的网瘾少年。
“英雄联盟大魔王系统，检测中…”
正思索着自己直播事业，突兀间，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一道圆润平和的声音，瘫倒在床的吴治永猛地惊坐起，声音非常清晰，如同映在脑海一般，他微微哆嗦着嘴唇，茫然四顾。
声音响起三遍就消失不见，一时间他脑海如流光般闪烁着诸多词汇。
系统、外挂、人生颠覆、网文主角、逆袭将来…
但，为什么检测这么久呢？十分钟后，迟迟不见系统启动，吴治永翻涌的心情难以描述，哆哆嗦嗦的低声呼唤道：“系统？您，在吗？”
“接受，想，我愿意！”见没有回应，吴治永又是一串低声呼唤。
然而料想中的系统却再也没有出现，他一股子沸腾的思绪如同浇上冰渣，凉到脊椎尾，呆呆的又瞎叫了一会，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得，忙抓起眼前的烟盒随手一丢，双眼紧紧盯着那在空中划出弧线轨迹的抛物线。
“这…这原来是系统外挂！”
直挺挺站起，他快速跑到电脑前，望着游戏界面思索着。
英雄联盟大魔王系统，类似慢放式反应技能，主播积累赚钱，打职业积攒人气，这…这不是标准的网文模版吗？难道要完成一定的新手任务，系统检测才能通过？
恰好这时，差不多七点左右，接近他直播有推荐位的时间。
怀揣着极端激动的心情，吴治永竭力保持镇定，打开屏幕顶的美颜摄像头，一张鲶鱼似的脸出现在屏幕小方框内，随后又一系列操纵，开启直播前深深呼吸几口气，他点下开启按钮。
………
………
“主播，你是不是请代打了？”
“鲶鱼怪麻烦你关一关。”
“主播打字速度也太快了吧！杀人时还要嘲讽？”
“什么？杀人还要猪心？”
“麻烦举报一波，这走A和躲技能，不是外挂我直播吃屎。”
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左右，又是一局屠杀结束，从原本钻五直接跃升两个段位，而屏幕下方则满满都是弹幕，不过吴治永没有多关注，而是佯装抽烟的样子，把摄像头关了，又点击静音，再一次低声呼唤：“系统，您，在吗？”
没有回应，耳边只有嗡嗡嗡的机箱声。
心底弥漫一股沮丧，加上感官上的负担，吴治永连接上视频语音，语速飞快的和观众老爷们做了告别，在满屏问号，听不清主播说什么的弹幕中，他草草关闭直播。
人气比往日五六倍还高，这换做以前，他肯定熬夜肝到天亮。但现在状态不佳是一方面，更多则是忐忑对于系统的猜测，此时此刻，他无比期望系统跳出来跟他对话。
而事实上，他前天看小说，还因为作者设定的系统太过啰嗦而喷书垃圾来的。
第五十七章 户外
春城福鑫花园城，正午时分十二点左右，高耸的绿化仿真棕榈树，知了在树荫中不知疲倦的鸣叫着。
窗帘微微飘摇，阳光从罅隙映入，在墙上照出一块辨不出形状的光斑，空调呼呼的冷风中，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吴治永在床上夹抱着卷起的棉被，微微挪动，拿起床头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
“是小哥啊，可以，下午两点半左右，你地址定位发给我，到时准时到。”
“我说，你-位-置-发-给-我。”
“啊？没有的事，我没有开挂！”
“就这样，再说吧。”
挂断手机，直挺挺坐起，顶着鸡窝似油腻的头发，他睡眼朦胧挠了挠额头，神情稍显呆滞，很快他走进浴室冲澡洗漱，相较于懒散恹恹的表情，动作怪异的看起来非常急躁。
关于自身的加速，吴治永已经稍微有些适应，刻意放缓动作的情况下，行为也不过在常人看来稍显急躁。
他已经确认，这并非神经反应的加强，而是肉体真正的快，就好比有一种诡异的‘东西’笼罩他，让他整个身体与外界剥离，有点类似他的存在是外界的两到三倍。
“不会早衰吧？”
淋浴冲洗泡沫，吴治永皮肤感受温水缓慢流动，有些忐忑的想到一些问题。
擦拭干净，他穿起衣服坐在床头，又是低声呼唤两下系统，静静等了片刻，依旧没有回应，蹙起眉头思考着。
对于这项能力，他开始以为是类似神经反应速度，在系统帮助下提高到普通人几倍的程度，不过后来发现，完全不对，身体动作没有生涩停滞感，心脏跳动如果以秒表记数，达到恐怖的二百三十九每分钟。
如果拿开秒表，闭眼默数时，自我感觉又很正常，非常非常怪异。
随意擦拭一遍头发，顶着乱糟糟的发型他拿起随身手机和钥匙，准备出门，今天停播一天，有直播平台的另一位主播需要他去当嘉宾，户外美食方面的。
对方真名不知，观众都叫他野炊小哥，人气非常高，因为主打闭口禅哑巴人设，从自媒体转战主播业以来，都时常会邀请同平台的其他主播入境，对于中下层的小主播而言，算的上很好的福利引流。
吴治永的直播间，常驻人气也就1-3万左右，昨天从钻五屠杀到钻三，人气飙升十几倍，贴吧微博引流来的观众很多，本来还想巩固一下，但前段时间答应的事还是要履约的。
他游戏技术在大师王者徘徊，而为了直播效果，降段虐菜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电梯的指示灯在感官中显得非常缓慢，如同以前每一层都停靠一般，缓缓吐了口气，吴治永扭扭头看向侧边隔壁微微剥落的墙皮发呆。
“叮！”
不久后电梯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挺漂亮的小姐姐，愣了愣对着吴治永点点头。
“晴姐，刚回来啊。”吴治永身体下意识紧绷，不太敢直视对方眼睛，喏喏打了个招呼。
“你说什么？听不清。”
女人比吴治永略高一些，淡蓝的宽松衬衣，七分裤小白鞋，脸上带有妆容，黑色长发打理的很整洁，整体给人感觉就是较为自律的那种女性。
吴治永叽里咕噜一串话，在对方听来，好似舌头打卷似得，忙克制放缓，又咬文嚼字说了一遍。
两人并太熟悉，不过是对门邻居，上回停水找吴治永帮过忙，浅浅聊过一些，交集几乎没有，吴治永昼伏夜出游戏主播，李晴则是早九晚五程序员。
两人交错，吴治永进入电梯，无时无刻的不协调感让他有些难受，走走停停不时闭眼重新适应，很快他走出小区大门。
当世界在你眼前呈现出的是慢放时，而自身又没多少停滞感觉，在度过初始感官上的差异后，整体给人带来的孤独感犹如不存于世间，非常其妙。
吴治永一边研究自身能力，一边慢慢吃着一份砂锅煲仔饭。
细嚼慢咽，动作迟缓，但在他人看来却吃的风卷残云，差不多垫了垫肚子，他准备赶往吊水壶风景区那块，离春城市区二十公里左右，他和小哥相约在那边碰面。
春城山河镇，蜿蜒山道中，一辆蓝皮出租车绕过山峦，放眼望去山峦起伏，奇石林立，山道下是幽静的峡谷，驶过一道断迭瀑布，水珠飞溅腾起的雾气蒙蒙，阻隔外界暑气。
一条山道岔路口，一辆SUV轿车停靠在边缘平地，吴治永远远看见，就招呼师傅停下，很快下车迎上面前一个圆脸憨傻的青年，长长的头发扎起，黑色短袖加上短裤洞洞拖鞋，着装比吴治永还随意。
“阿辉是吧？”小哥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见吴治永下车率先开口招呼道。
“小哥你好，今天怎么安排？”
吴治永主播叫阿辉SL，粉丝则叫他鲶鱼辉等等绰号，他说话的时候刻意调整语速，同时转头看向四周，想了解这趟户外直播流程。
部分户外直播，为了更添戏剧性，会在镜头外做些安排，并非每次如此，也并非每个户外主播都如此，但这次小哥从自媒体转过来，这种类似剪辑剧情安排，是他强项。
“阿辉你嗓子不舒服吗？来来来，这是摄影小哥，喝口水我先跟你说说。”
来到轿车旁边，副驾驶位是一位带着渔夫帽的年轻小哥，微微腼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而小哥则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叠A4纸，上面密密麻麻打印有字。
“山河镇靠近吊水瀑布那，有一个土鸡养殖场。”
“这次主要就是叫花鸡户外野食，下午三点左右开播，从养殖场抓鸡开始。”
“你在镜头前吹水，我在后面出入境抓鸡，这个过程暂定半个小时左右。”
“镜头光线选角到那边后，他来定，专业的。”
“抓到鸡后去旁边农舍，取调料器材，打包整理预计二十分钟，你到时主要吹水方向是关于房产的这个梗，记得不要冷场。”
“徒步到小瀑布后，摄影小哥固定摄像机，三人一起动手，我预计整个过程一个半小时左右，加上吃完食物，六点半到七点会结束。”
“结束场景我已经设计好了，BGM配上固定画面，就是这个…”
说罢小哥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由两根树枝绑起的十字架，吴治永看着眼熟，很快回想起这是小哥的标准结局，给食材石垒坟墓，插上十字架配上BGM然后缓缓结束。
“专业，不愧是大主播。”
点头表示了解，他对于和观众吹水还是挺在行的，读聊弹幕，各种拷贝梗，能不冷场BB一两个小时，这趟户外，看起来不算难的样子。
第五十八章 公鸡
佳景幽静，溪水咚咚，山坡溪涧边翠绿的山竹随风摇曳，蜿蜒曲折的石板路边是片片青绿的池塘，两山掩映，人行其中，只见青山翠蔓，如碧海泛舟。
青竹枝叶间，隐约露出一角墨绿色瓦片，步行三人扛着设备很快绕过山脚，抵达一片林地大棚，然而迎面却是一股子鸡屎味扑鼻，与刚刚不见纤尘，自然纯净的美景呈反比。
“我靠人才啊。”
“这里养出的鸡，是不是都卖998？”
“小哥怎么找到这的，我都不知道还能在景区养鸡？”
石板路尽头是一块平地，嶙峋石滩点缀有一丛丛灌木，一只只土鸡聚在盆地内，悠闲镀步，翻找着地面食物，在斜坡上筑有一个个鸡舍，一块碧蓝池塘边，则建有一栋离地木屋，悬空搭建在池塘上。
野炊小哥正在旁边掩着鼻子打电话，具体沟通什么吴治永没有细听，很快小哥就挂断电话转身走了过来，捂着鼻子含糊道：“厂长去养猪了，这边要晚点过来，我们自己动手就行。”
三人效率不错，摄影小哥站在斜坡上对着山峦绿水，双手伸出，食指拇指交叠，似乎正在寻找摆摄位置，吴治永搭起支架，目送野炊小哥背着帆布包进去那不远处的木屋，时间很快过去，临近三点左右，一切准备就绪。
………
直播网站，首页封推在下午三点准时刷新，野炊小哥直播间：有些鸡注定要活在回忆里
大主播开启直播，基本都有推送功能，不限于微博、公众号、粉丝群等等，很快热度节节攀升，画面伴随着一阵阵黑屏响动，率先映入观众眼中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层层山峦，画面底部则是碧蓝如洗的池塘。
连绵悠扬的BGM响起，高清滤镜摄像头下，画面犹如日系电影般唯美，无数弹幕发出，满屏‘666666’，画质独树一帜，极具个人特色的直播方式，其粉丝量在平台排在前列。
吴治永一脸茫茫然，蹲趴缩在镜头下方，右手举着一个音乐播放器，抵住镜头收音设备，在他不远处，野炊小哥则在画面外，整理整理着装，戴着一个略土的草帽，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做着准备。
“专业，这就是专业。”
心底赞叹，就见摄影师一个手势，小哥整个表情收敛，作茫然状走进直播画面，同时吴治永按照先前交代，关掉BGM和摄影师一起看向直播画面。
右列是满屏的弹幕，画面中小哥略显狼狈的拄着短竹竿进了画面，他表演天赋很好，虽然有时候经常笑场，但此刻表现让人一看感觉似乎在森林迷路，给人很久没吃饭的样子。
画面随着小哥右移，微胖的身躯拄着竹竿背对着画面，眼前是一群群悠闲觅食的土鸡。
画面定格，摄影师一个眼神，吴治永这才想起，该自己入镜了。
“食、色，性也。”
“圣人们也把吃当作头等大事，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生命有限，吃海无涯。”
“这是档触动不止是你味蕾的直播，欢迎大家来到777777号房。”
吴治永在镜头外，咬文嚼字一板一眼的读白，然后放下A4纸到镜头前，一张鲶鱼娃娃脸瞬间覆盖住青山美景，以及小哥矗立不动的背影。
“滚啊！我要小姐姐。”
“小姐姐+1”
“告诉我，这世界是由分子、原子和什么子组成？”
“世界需要乃子！”
“上期COS小姐姐呢？取关了。”
………
………
无数弹幕吐槽，吴治永也算身经百战，睁着眼睛一通感谢大家欢迎他，作受宠若惊状，企图和观众老爷拉进距离，同一时间，身后不动的小哥，猛地撑杆而起，跃入鸡场，视频画面分离，吴治永降低互动频率，直播画面则大部分聚焦在场中追逐抓鸡的笨拙身影。
一同看向小哥，吴治永满嘴跑火车道：
“哇这个撑杆跳，旋转跳跃，小哥飘逸的身姿…”
“左势变右势，好一个十全组合步法，这只鸡已经是绝路路路…”
“我吊，母鸡还会游泳吗？”
解说正酣，吴治永发音含糊短促，语速极快，瞥见满屏的问号后忙放缓，场中小哥正追逐母鸡，道道鸡鸣声响彻四周，扑棱棱扇动翅膀声音，鸡毛飘在空中，一地狼藉。
然而意外突然降临，就在场中左突右奔的小哥抓住一只母鸡时。
“喔喔喔！”忽的一道尖锐打鸣，从鸡舍方向传了过来，只震得人耳嗡嗡乱响，场中鸡群顿时咯咯咯乱叫，只只劲蹿跳如飞，奔向鸡舍方向，顾不得场中倒提着母鸡爪子的小哥。
怪叫声中，在吴治永和摄影镜头内，徒的窜出一只威武雄鸡，近半米高的鸡舍在它面前显得低矮，艳丽的翎羽斑斓七彩，昂着的头颅上顶着暗紫色肉冠，居高临下盯着养殖场中的小哥。
那目光里面竟然泛出一股股绿油油的光华，看的在场人心里登时一紧，感觉就像在林子里碰到一只饿的眼睛发红的凶禽。
现场突然安静，只有摄影机收音设备挂着的音频，缓缓播放着纯音乐背景音，以及直播界面密密麻麻的卧槽卧槽卧槽弹幕。
“这莫非传说中的，鸡中之霸？”
吴治永喃喃自语，望向那红毛子般昂立斜坡上的大公鸡，其目光中充满赤裸裸的侵略凶悍，一看就不好惹。
鸡场灌木旁的小哥，则提着母鸡不敢动作。
扑棱棱，手中母鸡又是一阵阵挣扎。
同一时间，那半山斜坡的鸡舍，徒的响起一道尖锐怪叫，那雄鸡连拍带跑，双翅展开，便在原地卷起一阵狂风，远隔二三十米外，一股凶悍血气已经扑面而来，牢牢锁定住丢下母鸡，转身逃跑的小哥。
“喔喔！”
这头神骏艳丽的公鸡，扑蹿在空中，两只发红的眸子凶光四溢，腹下金黄爪子蹭的一下，探了出来，上面几根指甲倒钩尖锐，乌光闪烁，好似钢铁一般。
风声骤起，大股大股风压轰然降临小哥背面。
直播画面清晰记录，如同异种凶禽般的大公鸡，展翅甚至超过三米，观众显然已经被意外吓住了，弹幕一片空白，乌黑铁爪就要朝小哥脖颈抓去，这一爪子要抓在身上，吴治永怀疑那颈骨是否能扛得住。
小哥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慌忙间朝前扑去，企图躲开袭击。
手中竹竿前甩，恰好落到吴治永跟前。
第五十九章 激斗
紧贴着地面，异种凶禽连拍带跑，腾地窜起，展翅飞扑。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吴治永哪见过这等仗势，面对恐怖汗毛直立，整个人都怔住。
视野内的画面徒然凝固，吴治永心脏咚咚咚跳动，竹竿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在空中移动，最终抵住他小腿，扑腾在半空的公鸡甚至遮蔽阳光，一片阴影中他蹲了下来。
一米五左右的竹竿，捡了起来，手腕抓着却有股沉重感觉，如同刺入水中移动。
视野内的景象慢放速度再一次成倍降低，好不容易调整适应的感官，一阵阵的突兀感，他生涩的举起竹竿，瞄准啄击小哥后脑的尖喙戳去。
竹竿尖端，即使在空气中移动也有点阵阵滞感，极端紧张情况下，他呼吸有些急促，宽额头冒起细密汗珠，一半是紧张恐惧，一半是自身和周围的疏离感泛起的恶心。
尖端精准戳中公鸡眸子，正要抽回竹竿，然而下一刻八倍速般的感觉，却如潮水般褪去，再一次回到原先二倍速状态，凄厉的惨鸣响彻，半空中的公鸡扑棱棱歪倒，扭着头颅喔喔怪叫，神骏无比的鸡头疯狂甩动。
在他人视角，异种凶禽挟裹着风压扑击跌倒的小哥，而原本坐在镜头前，惊呆般的吴治永，恰到好处接过竹竿，如持剑般撩刺，速度快到甚至感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白痕。
剑尖点睛，恐怖威势的凶禽被轻松逼退。
站在摄影机后的渔夫帽小哥，嘴巴张大，惊愕异常，看着比自己还矮快一个头的瘦小背影，平平举着竹竿，原本气质猥琐的感觉那里还有。
直播镜头完美记录下那一瞬间，观众弹幕再猛地一个停顿后，瞬间覆盖住画面，整个直播间画面呈一片白茫茫。
那凶禽铁爪蹬地，扑跳在石碓灌木中，甚至响起铁器撞击的声音，喔喔怪叫着，跌倒的小哥忙爬起来，神色惊慌躲到举着竹竿的吴治永身后。
这时那凶禽也适应剧痛，头部红色肉质隆起的肉冠沾有斑斑鲜血，右眼血肉模糊，显然吴治永刚刚爆发的那一下，力量着实不轻。
双翅收拢，脖颈下压，颈部翎羽直直竖起，如斗鸡蓄势，独眼凶光四溢。
下一刻风声骤起，在旁徘徊的凶禽又一次猛地扑了过来，蹿过几米距离，尖锐的喙直直朝吴治永腰间啄来。
一手持着竹竿，在凶禽扑来之际，吴治永慌忙交错双腿，一掠而出，身子连滚带爬，纵出几米开外，背后的小哥则惊呼一声，抱头躲避，那凶禽似乎极为记仇，只盯着吴治永身影，扑扇着翅膀调整方向，极速朝他追去。
如同鸵鸟般巨大的身躯，撞断灌木，枝杈乱飞中，一爪抓在地上，刺耳金戈声，浑似尖刀犁地，沿途留下道道抓痕在石面上。
摄影师比较机警，扛起摄像机拍了拍抱头蹲在地上的小哥，两人下意识的想要拉开距离，不过才奔行几步，又止住身形。
却是一道惨叫声从身后响起，只见吴治永右手如持剑般劈砍，胡乱挡护的左手此刻鲜血淋漓，似乎在追逐中被凶禽啄到手背，极快速度跌倒翻滚，躲开一记爪击，瘦弱的身躯猛地提速绕圈，要展开游斗的样子。
摄影师下意识把直播器材对准场中，而小哥看吴治永受伤，脸色猛地一变，从背包掏出一把早已备好的菜刀，咿呀呀就冲了过去。
直播画面重新稳定，巨鸟凶禽，竹剑游斗少年，持刀冲锋憨杀青年。
效果爆炸，直播间热度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攀升，密密麻麻的弹幕。
“我靠，鲶鱼辉你还说你没开外挂！”
“这也太灵活了吧！这莫非传说中的地滚拳？”
“没想到阿辉居然还是武术高手，竹剑戳中好几下那怪鸡，这要换把开刃刺剑！”
“我吊，小哥也冲上去了！”
“他冲上去砍了一下平A，野怪生命值-1，我靠！他被扇回来了！”
“在线打野，现在直播这么拼的吗？”
“大家都不关注这恐怖的公鸡吗？”
………
夹杂在这些弹幕中，是无数的卧槽惊叹，而摄影师早已放下直播设备，跑去小哥那边，只见他磕倒在地，手脚有些擦伤，菜刀被丢在一旁，抱着撞到石头的脑袋呻吟着。
不远处扑棱棱咯咯咯鸡鸣声，那好斗凶猛的公鸡一刻不停的追逐着戳瞎它眼睛的吴治永，凶禽追逐中忽的一掠而起，扶摇直上，在半空中猛地一顿，又是往下一扑。
吴治永太阳穴一股股，涨痛不堪，狼狈的蹿逃在充斥土鸡排泄物的地面。
凌空扑来的巨大身影，颇有遮天蔽日之感，有心要远远逃开，但直线距离轻松被这凶禽追上，又不敢把后背暴露给它，只能借助游走绕圈，才堪堪应对。
吴治永眼睛眯起，注意力高度集中，视野中乌光闪烁的铁爪，凶光四射咕咕怪鸣中，竹端飞快竖起，刺向那凶禽凸胸脖颈，同时身子右移险险避过探过来的爪子。
金戈碰击声中，吴治永被扑扇而来的翅膀带的一个踉跄，顺势滚地前扑，再一次站起时，不由龇牙咧嘴，左手摸向背脊，短袖衣服上沾满污秽，衣下皮肤被擦伤，一阵阵火辣感觉，不过当下却由不得他分神。
那凶禽扑击中被他刺中，仅仅是打落平衡，钢爪蹬地，扑蹿横移，极速中鸡头肉冠变得鲜红欲滴，尖喙刺破空气，变招之快，宛如羚羊挂角，如影随形不给喘息机会。
“咕咕咕！”
在直播视角，只见盆地乱石堆中，一只直立一米高左右的神骏斑斓的雄鸡，连拍带跑，蹿跳如飞，刺耳尖锐鸣叫中，带起的声势极为恐怖，直撵的吴治永狼狈不堪。
平伸脖颈上竖起的翎羽，整个鸡头膨胀，宛如斗鸡。
“系统检测中…”
“正在分析，系统开始思考…”
“系统正在思考中…”
圆润平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气喘吁吁，拄着竹剑狼狈腾挪，右腿已经被鸡爪挠中，三道深深血痕沾湿裤管，一股子悲凉弥漫心头之际，吴治永心心念念的系统总算登场。
然而。
“系统正在思考中…”
“我要死啦！思考个鬼啊！快给我升级外挂呀呀呀！”急促呼喊，吴治永气的恨不得掐死这不靠谱的系统。
下一刻，一股股清凉气息从脑后颈涌出，原本干涸发胀的脑门，登时一清，犹如三伏天一口冰镇可乐灌入，直凉的念头通达，透心凉心飞扬。
在脑后一股氤氲白雾腾起之际，整个世界犹如按下暂停键，半空中定格的凶禽，气流飓风中飘荡的羽毛，以及凝固表情，担忧望向这边的小哥。
“发现当前环境，请进行行动选择。”
“面对野怪BOSS，就在绝境之时。”
“你的行动，一：你面无表情，握紧手掌大喊：斗之力，三段！”
“二：你邪魅一笑，持剑而立，淡淡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三：你拍拍屁股，嗤笑道：管我鸟事。”
整个定格的世界，身体犹如被恐怖的压力束缚，不能动弹，吴治永不能理解现在状态，自己思维似乎连接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意志，才能不被凝固住，面对近在咫尺的凶禽，他唯有依靠这神秘的系统。
“俺选二。”
第六十章 杀鸡剑神
话音刚落，吴治永思维瞬间浑浑噩噩，沉寂下去。
一双眼皮耸拉着，半阖着如同死鱼眼，没有丝毫光彩，脑后氤氲白芒蒸腾，一个怪异的光环在他头顶凝结，与另一个光环形成圆环套圆环，几乎静止的时空中，无数精准的作用力从外部控制着他行动。
如同机器人般笔直转身，双腿间每一步精准丈量，走到三米外，膝盖不见弯曲，平平倒下，悬停半空，伸出手抓握住菜刀，随后走回原地。
精钢菜刀表面光洁如新，打磨开刃锋利异常，一道光华闪过，那半空中的凶禽登时被斩下鸡头，诡异的是那断裂的头颅并没有掉落地面，而是以极为缓慢的速度飘在空中。
做完这一切，李维断开勾连的思维，同时节点细线倒灌的灵气止住，吴治永脑后光环崩散，他继续观察着这个在他看来非常重要的实验对象。
这人所融合的基础铭文，非常特殊，是铭文体系序列最靠前的之一。
………
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停滞，太阳在蓝的发暗的天空火辣辣的照着，山峦掩映是一片片青翠小杉树，形成山峰阴影。
直播画面中，就见那凶禽整个身影笼罩吴治永，无数电脑前的观众情绪被调动，直直盯着画面，然而下一刻一阵模糊光芒闪耀，噗的一声，遮蔽人影的凶禽突然失去冲势，从半空中坠落，伴着喷涌的鲜血，露出手持竹剑的瘦弱少年。
他们没有发现，一把染血菜刀丢在吴治永脚下的灌木丛中，无数人被这个画面震惊。
重物落地，公鸡即便被斩首，依旧扑腾挣扎几下，飞溅的鲜血染红表情呆滞的吴治永，斑斑鲜血点缀在脸颊上，他持着竹剑的右手垂下，他似乎在思考。
寂静的场中，吴治永徒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阳光从山峰映下，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随着他话音落下，面前大公鸡已然停止挣扎，脖颈断裂处涌出一滩鲜血，在地面泛着妖异的色彩。
“卧槽！这也太夸张了吧。”
“出来看神仙！”
“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恐怖的公鸡，就突然暴毙了？”
“主播666啊。”
“杀鸡剑神吴治永，牛逼！”
………
无数弹幕中，不提涌现的新观众一通问号，全程观看的观众有些甚至打了一道道乱码，足以见其震惊程度，此时从三点直播开始，才不过大半小时左右，热度比往常制作食材巅峰时还要高几倍。
踉踉跄跄，小哥快步跑了过来，扶住装逼如风的吴治永，嘴唇哆哆嗦嗦震惊的说不出话。
脚下是拳头大小的鸡头，尖锐微微倒钩的喙，如同鹰嘴，瞪着的血色眸子哪还有先前的凶残，小哥不由想起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近阶段总有各种震惊体新闻，最出名的莫过于迪士尼飞天米老鼠，这世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湖水是你的眼神，梦想漫天星辰……”
就在这时，小哥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但这时候哪还有心情接听电话，盲摸口袋，隔着裤子直接挂断，但仅仅片刻又一次响起。
看着跟前，倒在地上的大公鸡，以及坐在一旁装逼如风，气质如渊的吴治永，小哥右移几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号码显示是直播平台的超管。
“喂，老乔什么事？”
“什…什么？我在哪？哦哦，我在…”
“喂喂，老乔你听得见吗？信号不好，喂喂？”
………
小哥神情肃穆，直接把手机关机，然后走到直播器材边，确认直播间暂时没有被强制关闭后，微微思忖着，与摄影师对视一眼，小声嘀咕起来。
很快他直播间名字变更成：小哥在线教你如何烧制妖姬
满屏的弹幕中，小哥露出一个地主家傻儿子的笑容，这时吴治永也休息好，虽然不知道系统如何瞬间杀死这大公鸡，但是系统嘛！肯定是厉害到没边的那种，只是这不是英雄联盟大魔王系统吗？这画风转变的有些快。
不时停下思索，吴治永看到直播间的弹幕，对他如滔滔江水般的奉承，心里登时开心的不行，而他对于小哥要烤制这怪鸡的想法，也不反对，倒是对于吃不吃有些踌躇。
吴治永手机也在小哥要求下关机，对方不知从哪里简易担架，就这样把百来斤的‘妖怪’担上，在镜头下一路晃晃悠悠跑到山峰背阴面的一处石滩瀑布。
摄影师固定好支架，三个人一通忙活，升起火焰，在火堆旁则是被摆架起，大半人高的艳丽雄鸡，全程没有维护观众，但其直播间热度以一个恐怖的程度攀升。
山泉水咕噜噜冒气沸腾，小哥蹙着眉头看向身前到他胸口的巨型食材。
一手持刀，精钢菜刀被他又磨了一遍，看了看手中锡纸大小，又看了看食材大小，最终不得已动手斩下那对人臂大小的鸡翅，又切了一只鸡腿。
即便这样，其重量也达到十斤左右。
带血的艳丽羽翅，和肌肉饱满的鸡腿，被放在小锅中汤毛，吴治永则还持着那杆竹剑，蹲在火堆旁挑弄火焰，不时跑到镜头前，持剑而立，作深沉仰望状。
清理羽毛，又用刀具在鸡翅膀上扎孔，放在酱料锅中搓洗腌制。
锡纸包裹香料配菜，和鸡翅鸡腿，又包裹早已准备好的荷叶，随后用挖来的黄泥合水覆上，呈一个直径近四十公分的椭圆形。
………
半个小时后，几人正坐在水潭前，围着火堆添柴吹水，糊上的黄泥已经干裂，差不多烤制完成的样子。
“烤鸡翅膀，我喜欢吃。”
“但是你老娘说你快升天。”
摄影师在镜头外接道：“越快升天就越应该拼命的吃，如果现在不吃，以后没有机会再吃。”
“你真的快升天？”
“我真的快升天。”
“如果现在不吃，以后就没有机会再吃。”
嬉笑接唱间，对着他们方向的录制镜头，突然一阵黑屏，一排黑底白字显示在页面“您观看的房间已被关闭，请选择其他直播进行观看哦！”
“我吊，你直播间被禁了。”吴治永讶然，这年头难道烤一只变异鸡都违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