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生气了
架——
金都城外两匹骏马飞驰而过,朝着城里的方向驶去。
“事情查清楚了,要怎么跟公孙珘说?”赤淮皱着眉头,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些担心公孙珘知道一些事情心里会接受不了。
岳殊无所谓道:“你放心好了,我看那个丫头的心里抗打得很,全都死了都没什么,就是把身世告诉她而已,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种事情怎么会高兴都来不及,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认识南宫家的小女儿?”赤淮一直觉得奇怪,他们俩认识的时间看起来并不短。
“你知道这个作甚,只需知道我们关系好就够了。”岳殊说得漫不经心。
赤淮的缰绳微松:“你……她是你喜欢的姑娘吗?”
问的有些犹豫,骤然拉住了岳殊的注意力,不回答赤淮的问题反而在迟钝一下笑出声来:“哈哈,你先别管我是不是喜欢她,只怕真正喜欢她的另有其人。”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除了你赤淮,还能有谁啊?”岳殊笑得放浪形骸:“我就知道你喜欢她。”
赤淮冷哼一声:“自作聪明,我不过是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话是这么说的,故作硬气,还是被岳殊听出来中气不足,有些心虚。
岳殊不喜欢查案,但是在琅阁阅人无数,对于赤淮这点语气他还是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来的。
“你喜欢就喜欢呗,要我说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就跟她说,我也去帮你说说。你就说你对她有救命之恩,反正男未娶女未嫁的,何不在一块儿的好。”
“你再说一次,我便让你残着回你的花门。”
……
二人不好一同进城,岳殊先进,过了小半个时辰以后赤淮再进去。
错来了来,分别回了琅阁和将军府。
赤淮刚刚进府,赤裕就被叫道了书房,交代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被赤淮给责罚了一顿,要他跪在院子里两个时辰。
这会儿是正午,那是日头最晒的时候,公孙珘烦得很,找上赤淮。
“是我自己跑出去的,你也说了我诡计多端不是个好姑娘,这能怪你的鱼翅吗?!再说了,就你家鱼翅还救了我一命呢,就算是将功补过你也不该罚他!”
赤淮低头看着她:“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活着,他现在或许是在去边境的路上而不是跪在那里不过两个时辰!”
“日头那么大,他回晒晕过去的!”
“他是个将士,晒两个时辰就晕过去了我留他在身边这么多年都是好玩的吗!?”赤淮眼神冷漠,却带着怒火。
公孙珘愣住,有些结巴:“你干嘛,干嘛这么生气,我现在回来了,没事!而且你知道吗,我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想知道。”
公孙珘:“……”
二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公孙珘绕到她身边,又绕远了,又绕回来。来来去去好几回,柔声柔气儿地道:“呐,要不这样,你听我来告诉你,你不要太吃惊了就行。”
赤淮抓住了她的手腕,好一个猝不及防,“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如果这一次不是赤裕及时赶到,现在在我面前的只会是一堆白骨或者一具尸体!”
公孙珘愣住了,赤淮那一双如兽的眼中带着血丝,是愤怒是难过,可为什么,他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子这般上心?
“将军,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其实这个案子就算你没办法结案也没有关系,皇上不会动你,你也根本不会怕,对吗?”
赤淮松开她的手,撇开头:“对不起,我失态了。”
沉默,又是沉默。
半刻以后,居然是赤淮先开口:“有些话我不曾说给别人听过,但是我现在想说给你听。”
“为什么?”
“不知道,是一种感觉,很熟悉很舒服,就算日后你说出去了我也不怪你。”
公孙珘愕然:“什么话?”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赤淮坐在书房的座位上,看着掩上的窗户,眼中晶莹剔透。
在他听到公孙珘差点死掉的时候他的情绪就很不稳定,很少有人能够让他情绪波动。从当年赤家遭遇祸端的时候起到现在。
六年的时间里,只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他这么紧张。
南宫簌,这个名字像是刻在了赤淮的脑海中一样,“我从前觉得我对那个人的忠心是因为感激,如果没有那个人我们赤家一定已经沦落为人人喊打的落败侯府。”
“你说的是谁?”
赤淮顿了一下:“女帝——南宫簌。”
“你,忠心与她是为什么?”
赤淮嘴角苦笑,“说来话长,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长话短说就是她救了赤家,让赤家保存了颜面。她的母亲以我要用性命去保她为条件换了我赤家的颜面,让我赤家得以有今日的荣耀。”
公孙珘疑惑,回想从前,她从来不知道高微霜跟赤淮之间的交易竟然是这个。双手抵在桌上,眼睛盯着赤淮:“那,那你为什么会去边境?”
去了边境还怎么用性命去保护她?
“你以为保护一个人是武功高强就能够的吗?”
高微霜有先见之明,知道南宫簌的兄弟姐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在遇见了耿直又正直的赤淮以后她改变了对赤家的惩罚。
她被说两句昏君无所谓,反正赤家本就没什么错处。
重要的是她为南宫簌培养了一个手握兵权又忠心耿耿的人,边境是最好的地方,她私下给了他揽兵的名义和权利,也就是后来为何他驻守边境却会有过多的精兵良将愿意跟随他千里迢迢赶回来对付已经登基的皇帝。
高微霜把路给南宫簌铺得很好,只是没有想到时间过得太快,三年以后她染上恶疾,短短数月去世。
她走了以后顺理成章的是南宫簌继位,只是南宫簌根本就想不到远在边境还有这样一个人。也是在几个月以后被南宫晋给篡位,死在了砚池之中。
第三十二章 她是自己的侄女
所以高微霜有先见之明,却算不过天。
“你说你误认为自己是感激,那后来呢?”公孙珘心里像是多了一块石头一般难受。
他道:“后来我发现,不是的,我知道了她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知道了,我心里是有她的,是放在怕心底的角落。”
从前身份与之不符,不敢去想僭越的事情,所以心中暗示自己应该要忠心。
公孙珘木讷地道:“嗯,你不要说了,我一点也不想听了!”
情到深处就被公孙珘给打断了,赤淮一脸茫然:“你!你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听了,你心里想着谁有谁都是你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公孙珘只想马上离开他的视线,心头慌乱。
赤淮站了起来,再一次抓住公孙珘的手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与我说话就这么的不舒服吗?!”
公孙珘错开他的目光,转移了话题:“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想讨论这个,现在我只想事情调查清楚,你不是去禹州了么,难道就没有带什么消息回来吗?”
赤淮眼神黯淡许多:“是我唐突了,我毕竟与你,未有什么很大的关联,不该如此。”
……
赤淮去禹州,寻找了当年在禹州王府的那些下人们,他们有的回了乡下去,有的换了地方谋士,有的则是当时跟着南宫安一同进金都。
其中,有的是一堆老嬷嬷。
“我们找到了当年伺候魏氏的嬷嬷,据她所说,当年魏氏怀上孩子的时候在王府中的地位并不像是外人所说转变为更加的尊贵。”
公孙珘蹙眉:“什么意思。难道是反过来的?”
魏氏怀有身孕以后,那些侧妃妾氏的不但没有丝毫的忌惮,反而变本加厉地对针对魏氏。
魏氏是正妃是主母,所有的东西本该由她来管理。但是南宫安自以为是,下令让两位侧妃,一同来管理王府。
这样一来,魏氏怀有身孕,成了吃不好穿不好的。
南宫安前半月还算做做样子,确想着要收收心了,半个月以后就原形毕露,留恋于花街柳巷勾栏瓦舍。
公孙珘愤恨地道:“所以魏氏是被欺负走的?”
魏氏怀上孩子的第三个月,侧妃的嚣张跋扈让她再也难以忍受,她可以吃得差一些,但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行。
而且最怕的就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了。
所以她去找南宫安摊牌,她对南宫安说:“若是这些女子还不清理的干净断得明白,还要让她继续这样受欺负,她就想法子告诉先皇,要南宫安好看。”
南宫安表面上是答应了,却没有想到他狠心的将魏氏给锁在房中,饿了整整一天。那可是个孕妇,若是个寻常人都受不住,虎毒还不狮子。
老嬷嬷说的时候,也是目恣尽裂为魏氏受的委屈打抱不平。
公孙珘只当自己这个哥哥不成气候,不想还能这么的心狠:“后来呢?饿了一天以后呢?”
赤淮道:“饿了一天以后魏氏就受不了了,当天晚上就请了大夫过去看。”
大夫说她体虚会拖累她自己腹中的胎儿,竟然说出了不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建议,说是生出来以后多半是体弱多病活不长久的,不要糟蹋了孩子还苦了王爷王妃。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他也配做大夫!?”公孙珘狠狠地锤在桌上:“先皇真是祸害了人家好姑娘,魏氏嫁给谁不是嫁,若我抗了旨也定不会嫁!”
赤淮抬眼:“你以为抗旨是抗什么,那是用全家的性命去抗,他臭名在外难道魏氏不懂吗,若不是为了家中也不会嫁。”
“不,只要魏氏抗旨了那当时的皇上就肯定不会让她嫁了!”公孙珘坚定不移。
赤淮默了一会儿,看她:“你为何那么肯定,先皇去世的时候你才多大,牙牙学语罢了,这么了解先皇?”
“我……”公孙珘不能说明,“我就是猜的,先皇怎么说也不会强人所难的。那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那个混账不会真的那么做了吧!”
要是南宫安真那么做了,她……
她倒是想教训他,只是现在不那么容易了/
赤淮回忆嬷嬷的话:“他真的想要那么做,而且大夫走了不久他就筹划这个事儿,说是几日之后选个好日子将孩子给流了,做场法事超度。”
“混战东西!”公孙珘又狠狠地踢了一脚桌腿。
魏氏从前对下人很好,如此这样下人们看着也是于心不忍。
后来是听了当年王府的一位老家丁说的,说魏氏跪下来求他们当中的几位家丁,求他们能救救这个孩子。
府中的两位嬷嬷还有几位家丁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在南宫安又去花街柳巷的时候策划了一场“山贼”捉人的戏码。
很是拙劣,但是成功的让魏氏离开了王府。
南宫安不知道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假的不知道,总归这件事情以后他只说了几句晦气,便没有再说魏氏的事情,也没有去追究。
而当时的山贼却是真的山贼,原本家丁是给了他们银钱,这些银钱也都是魏氏贩卖了自己的首饰所得。
说好了只要劫持出禹州就行,她自备了一些盘缠可以回金都。
但是那些山贼离开了王府以后却真正的下落不明,音信全无,家丁们到现在也不知道王妃魏氏后来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公孙珘沉默了,山贼……
“是我想的那些山贼吗?”
赤淮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就是那些山贼,回来的路上我跟岳殊问了很多很多人,关于禹州那一带山贼的事情。他们确实是十五年前在那里,后来好像去了金都。还带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
公孙珘骂娘了,“这就对的上了,青草临死前告诉我的身世,是我是南宫安唯一的女儿。白氏是在走镖的路上遇上的山贼,山贼又带着一个孕妇,这个孕妇生下的孩子是我的话,她就一定是魏氏啊!”
重返世间,竟然成了自己兄弟的女儿,放在辈分上她是自己的侄女!
第三十三章 如果他也下死手
“但是白氏两姐妹还有南宫安,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魏氏的那个孩子呢?”
赤淮摇头:“莫约是因为白氏,你的养母发现了什么,一个人知道了就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公孙珘去找白芝的这一次得到了消息,还有一个叫做“鹰卫”的组织:“那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赤淮陷入沉思,“这个组织我听过,那该有许多年了。你知道我们蜀国有高手榜吗?”
“知道。”
“高手榜的定位大多不是他们本人去打斗出来的,习武之人并非全都是追求名声利益,多数是那些原本榜上有名的去找那些尚未上榜的人比试,输了以后那个人顺理成章的成了榜上高手。”
公孙珘点点头,歪头笑问:“所以你也并不是自己去比试的?”
“嗯。”赤淮点头的瞬间,公孙珘觉得他有些可爱:“干嘛这么娇羞,这是好事儿。”
言归正传,高手榜之外还有一个鹰卫,这个组织是怎么出现了无人知道,它好像是专门为了谁而办事而建立的,却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了谁。
鹰卫的暗杀对象总是很奇怪,小到一个赌场的赌徒,大到三品上的朝廷命官,总是差别很大。
“起初江湖中以为这是一个新的暗杀组织,所以很多人去找,但是一无所获,他们动手以后就像失踪了一样。”赤淮摩擦自己的手指:“他们杀了很多人,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背后之人定是有强大的背景。”
公孙珘惊诧地反应过来:“青草说白芝不想让南宫安把鹰卫的管理权交给我,所以这个鹰卫是皇家的!”
赤淮冷笑:“只怕不是,有鹰卫的时候,第一任女帝还没有驾崩,她还在,所以这个鹰卫是南宫安的。”
公孙珘难以置信地看着赤淮:“你不是在跟我说笑吧,怎么会,我那个……我是说那个皇帝一直都是无所事事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筹划,他当禹王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弄一个这样的组织出来?”
赤淮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公孙珘为此也疑惑不解,直到她心中不愿意承认的东西从赤淮的嘴里说出来。
赤淮:“只怕南宫安本来酒有想要谋权的筹划,只是没有来得及,被南宫晋给捷足先登了。”
这是目前最合适的说法,公孙珘不想承认也只好承认。
果然啊,皇家的亲情在他们面前也一样一文不值!
安然失落,公孙捂着自己下胸口:“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然会这样。”
赤淮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父亲筹谋算计而难过,“你也别想太多了,你一样不用将事情放在心上,那是你父亲不是你。”
“但是这个父亲……”公孙珘苦笑:“算了,听白芝的话来说他的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女儿的,她应该也不至于让我被冠上罪名吧。”
赤淮紧蹙眉头:“你在说什么,你最担心的是你自己能不能洗脱罪名?你父亲做的那些事情都可以抛诸脑后?”
公孙珘并不想反驳,“你觉得是就是吧。”
她倒不是真的不在乎,只是心中有更加难过的地方,事情已成定局,她自然知道南宫安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他毕竟是她兄长,“你说,如果南宫晋没有对南宫簌动手,南宫安会对南宫簌动手吗,会杀了她吗?”
“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啊,如果南宫安都对南宫簌下死手,南宫簌知道了一定很难过吧。”她苦笑,眉眼之间尽是失望。
赤淮愣住,“你回来了?”
公孙珘走神:“嗯?说的什么呀,我们不该说这个的,眼下要知道的事情该是,公孙家跟南宫安的关系是什么。”
赤淮回过神来:“嗯,这点我跟岳殊去查过了,公孙家的家主公孙彻跟南宫安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白兰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
“不可能,单单是白兰知道的只需要除掉白兰就行了为什么要灭门,难道是害怕白兰将什么东西告诉他们,一个不留?”公孙珘疑惑地说。
公孙珘后怕:“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南宫安太可怕了,他明明不像是一个那样的人啊!”
赤淮点点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他真是那样,我倒是后悔将位子给了他。”
“你不给他又能给谁,你想做皇帝?”
“我不想,我只想见到她,告诉她我心里有她。”
公孙珘:“……”
……
皇宫。
锦兰殿。
绿柳端了一碗汤药上来,外人只知道是补药,只有邱妍妍自己知道这是什么。
喝之前,绿柳问了一句:“娘娘,还是要喝这个吗,奴婢是觉得您在宫中已成定局,也要为自己打算才是,您一旦生下皇子那整个后宫都是您说了算!”
邱妍妍瞪着她:“我跟你说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吗,我说过了此生我只会为我爱的人生儿育女,皇上只是我的丈夫并不是我所爱之人。”
邱妍妍的心中,依旧抱有希望,“或许有一日,将军会知道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我们的婚约没有变,我们可以……”
绿柳知道一定会被邱妍妍责罚,依旧想要说上一句:“娘娘,将军的心里若是有你,又何必等到今日,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邱家着想啊。”
“放肆!”邱妍妍怒斥:“你胆子越发大了,是不将本宫的话放在耳中。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会知道我们的青梅竹马之情!”
绿柳真的为了求邱妍妍好吗,或许只有一般。宫中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她是邱妍妍带进宫的,是邱妍妍身边的奴婢,有一天邱妍妍出了什么事情她的下场一定很惨。
皇后不出手,那些低阶妃嫔一旦看到锦兰殿这里出了问题,定是恨不得上来踩上一脚。
人人喊打,过街老鼠,这样的日子虽然看起来很遥远,但其实只要邱妍妍一个不注意,都会成为现实。
邱妍妍将汤药一饮而尽,“这几日皇上都会过来,你让小厨房将菜式都准备好,莫要让他挑出错处。”
第三十四章 本宫就是来提醒你
绿柳颔首:“娘娘放心吧,这几日都盯着小厨房,不会出差错的。”
“嗯,快到晌午了,皇上莫约会过来用午膳的。”
快到晌午的时候,首先来的不是南宫安,却听到了“皇后驾到”四个字。
白芝几步不会出现在锦兰殿,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邱妍妍都已经不记得了。
她盛气凌人,头上的金钗凤冠是她身份的象征,无比的高贵,也是世间大半女子向往的地位。
邱妍妍上前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不知娘娘今日怎么会过来的。”
白芝自己坐下,反客为主地笑道:“怎么,妹妹前几日还请姐姐过来呢,怎么今日姐姐过来了妹妹反而好像很嫌弃一般,怎么,不开心吗?”
“皇后娘娘这是说哪里话,臣妾就算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会这么想的。”邱妍妍低着头未曾抬起。
她心底是看不上白芝的,白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知道,但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芝斜睨着她:“听闻今日你寻了许多奇特的菜式,惹得皇上总喜欢到你儿来用膳?”
邱妍妍道:“娘娘见笑了,不过是一些粗鄙的东西,上不了台面但是皇上觉得有些新鲜有意思,所以过来尝尝。”
白芝挑眉:“是么,有些新意,妹妹从前在宫中也算安分守己,偶尔去给皇上送点茶汤都是为了家人的事,难道是妹妹转性了?”
她这般阴阳怪气,邱妍妍早就想到,白芝善妒,知道南宫南过来肯定是不舒服的。只是邱妍妍不知,她竟这么坐不住,这么快就找了上来。
邱妍妍给绿柳使眼色,亲自拿起桌上的茶杯给白芝倒茶,热气在杯中飘散,她端了起来,似在给白芝赔罪。
“娘娘莫怪,臣妾在宫中许多年,一朝醒悟才知道自己本就是皇上的人。臣妾不敢奢求皇上能够对臣妾像对皇后娘娘一样好,臣妾但求皇上不要忘记了臣妾。”
白芝听这话,面色柔和不少:“你是侯爷的孩子,身份地位都比我整个皇后来得好,你当真就没有觉得坐在贵妃这个位子上委屈了?”
邱妍妍像是在听笑话一样,难以置信地回白芝:“娘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臣妾觉对没有这样僭越的想法,臣妾知道要守本分,也知道皇后跟皇上本就是伉俪情深,是臣妾花多少心思都比不上的情分!”
白芝默了默,忽而笑了起来:“瞧你吓的,你可是贵妃,这么经不起说笑么?”
“臣妾没有非分之想,总是要跟娘娘说个清楚的,不然娘娘误会了坏了臣妾跟娘娘的和气,那臣妾就罪过大了。”
白芝转而接过茶来,“你也不用太紧张,本宫也说什么。不过本宫还是很好奇啊。”
她抿了一口茶,目光从茶杯后面透到邱妍妍的脸上,“你说你没有非分之想的话,如果本宫今日就是来兴师问罪提醒你了,你又该如何是好呢?”
邱妍妍故作慌张,立马给白芝跪下:“娘娘如果今日是这个意思臣妾,臣妾打今日起就称病不再见皇上,只要娘娘高兴了什么都好。”
白芝一只手伸向邱妍妍,另外一只手拿着茶杯,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拿着茶杯的手不稳,将只抿了一口热茶的茶杯给弄翻,全洒在了邱妍妍的手上。
“哎呀哎呀,妹妹!”
茶杯碎在地上,白芝瞪着绿柳叫道:“你这该死的奴才没有一点眼力劲儿吗,没看到你家主子手烫伤了还杵着做什么去请太医啊!”
绿柳愤愤的咬唇,进退两难。
白芝扶起邱妍妍:“都怪姐姐不好,没有拿稳茶杯,妹妹你可千万不要怪姐姐啊,这若是留下伤痕可怎么办才好。”
邱妍妍叫住绿柳:“不用去了!”她对白芝强颜欢笑道:“被茶水烫伤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还是不要请太医,惊动了皇上那边才好。”
“那怎么行呢!”白芝眯着眼看邱妍妍红了的手:“你若是不叫太医姐姐会内疚的,毕竟是姐姐的不是了。”
“不用了皇后娘娘。”邱妍妍道:“臣妾的殿中备着一些药膏的,用上就好了,当真是不用叫太医了。”
白芝扬起嘴角:“既然妹妹执意说不要了,姐姐也不好强行,妹妹自己觉得好才是好的。”
绿柳连忙去取药,邱妍妍道:“皇后娘娘今日来了不如留下一块儿用膳?”
白芝睨了一眼她的手:“还是不用了吧,看妹妹这样的姐姐也不好打扰了。不过妹妹啊,一会儿皇上来的时候见到你这样,也会怪罪姐姐我的。不若我现在就去跟皇上说明白了,别一会儿产生了什么误会。”
绿柳将药膏拿了上来,轻手轻脚地给邱妍妍抹上。
邱妍妍道:“娘娘放心吧,能产生的误会的东西我们尽量什么都不说,只说今日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烫到了自己,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白芝对邱妍妍的回答也算满意,点点头:“你能坐上贵妃,不全是你家族的原因,重要的是妹妹聪慧。姐姐我,也最喜欢跟妹妹这般聪慧的人一同伺候皇上。”
“时候不早了,姐姐还要回宫去处理一些事情,便不在妹妹这里多留。”
白芝疼着手给白芝行礼:“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白芝走后,绿柳便开始骂:“娘娘,她今日分明是来警告咱们的,弄伤了娘娘也分明是故意!身为皇后她丝毫未有皇后应该有的肚量反而就因为皇上多来咱们这儿几次就过来欺负咱们!”
邱妍妍冷笑:“她喜欢欺负咱们就让她欺负好了,她来了正好,不然跟皇上都快要无话可说了。”
绿柳无奈,唯有沉默。
她自是知道是怎么回事,邱妍妍这是想要得到南宫安的宠爱怜惜还有信任,然后能够多许多的机会能够帮赤淮。
更重要的是,皇后现在不会一心想着赤淮救了公孙珘这件事情。
就算她想起来了,邱妍妍也要想办法让她的注意力在后宫之中,让她顾不上其他。
第三十五章 无声的战争
邱妍妍对于今日白芝的行为,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很满意:“一会儿皇上过来的时候,当着皇上的面将杯子碎渣拿去处理了。”
“娘娘是要跟皇上告状?”
白芝抬眸:“是要告状,但是本宫不说。”
绿柳问:“是要等皇上问奴婢,奴婢来说吗?”
“不,你也不许说,但你得按本宫说的去做。”白芝低身说了几句,绿柳颔首,迟迟不整理地上的那些残渣。
拿着一些热水,时不时的往上面浇上一些。
半个时辰以后,南宫安过来。绿柳故作吓了一跳,惊慌万分的模样:“皇……奴婢拜见皇上!”
邱妍妍给她使了眼色:“还不快点收拾了!”
“是。”
南宫安看白芝的手通红一片,又抹上了药膏,关切问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烫到了吗?”
邱妍妍捂着些:“是臣妾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绿柳着急给臣妾上药也没来得及收拾,让皇上笑话了。”
绿柳从南宫安面前走过的时候连连叹气,南宫安瞅了一眼碎渣,“这杯子不是先前朕赏赐给你那个进贡的么?”
邱妍妍颔首认错:“都怪臣妾一时大意,没有抓牢杯子。”
“人没事就好了,杯子碎了日后还会有的,朕又不是那等刻薄之人。”
邱妍妍靠在南宫安的身上,撒娇地嗯了一声:“臣妾能得到皇上这样的话,就算是两只手都烫伤日后留下了什么疤痕也都觉得值了。”
随后用膳的时候,白芝的手不方便,就让绿柳代劳。
绿柳不清楚南宫安的喜好,许多次迟疑弄得南宫安很不舒服:“行了,你站好就行了,不用伺候了。”
“绿柳是蠢笨了一些,不如还是臣妾来吧。”邱妍妍试着用左手给南宫安夹菜,虽不是那么熟练,却也还行。
其实邱妍妍生的比白芝美貌,又胜在年轻,骨子里多了一份媚是白芝所没有的,男子所喜欢的。
但是之前的邱妍妍不喜欢跟南宫安在一块儿,南宫安初见她时,便是众多进宫的官员女子中最为拔尖的。
正好遂了他的意,加上她的家世,很快封为了贵妃。
他虽不知道为何邱妍妍如今变化这般的快,但她这般的模样,南宫安也是很受用。
“欸,你手都受伤了,就不要逞强了,你想做什么只管跟朕说,你虽不能给朕夹菜了,但是朕可以给你夹菜。”
说罢,南宫安很怜香惜玉地给她夹菜:“朕要你知道,朕对你啊,只有宠爱。”
“臣妾对皇上从前有很多的不尊敬不礼貌的,但是现在臣妾对皇上只有敬爱。”邱妍妍依偎过去:“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房檐臣妾的天,臣妾想得明白。只有皇上好,臣妾才好。”
南宫安听得心花怒放:“妍妍你这么想,朕真是太开心了。”
南宫安用膳之后,说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便让绿柳好好照顾邱妍妍,又派人去太医署里要了最好的膏药,下令不能让贵妃的手留下伤疤。
绿柳很是不解:“娘娘,皇上今日故意羞辱,皇上正好过来,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为何您什么也不说。”
邱妍妍冷眼看着桌上那些还未收拾的饭菜:“皇上不傻,很快就会知道今日是皇后来过,要骗过他,需要的是大功夫。”
“绿柳,你跟着本宫这么多年了,这点东西也看不出来吗?”
邱妍妍要挑拨帝后的关系,就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慢慢来,急不得。
南宫安离开锦兰殿回了承乾殿,去之前让刘喜不用跟着,这次这么快就回来,刘喜反而有些疑惑。
“皇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在锦兰殿小憩不顺意么?”
南宫安脸一黑:“皇后啊,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是不是就仗着朕让着她?”
刘喜不明所以,也不敢开罪了皇后:“皇后娘娘为了皇上,就算有什么不是,会不会是误会啊?”
“不是什么误会!”刘喜话音未落,白芝的声音就从远到近地传过来,吓得刘喜连忙跪地:“参见皇后娘娘。”
南宫安的脸色也骤然柔和,起身去接她:“你怎么来了?”
白芝拽着一张脸,满是讥讽地斜睨南宫安:“臣妾要是再不来,皇上是不是要在背后狠狠地数落上臣妾一番,逞了口舌之快才满意啊?”
南宫安害怕白芝,是宫中人皆知的事情,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了。
南宫安笑道:“怎么会,你还不了解朕吗?”
“臣妾是不了解皇上啊,皇上从锦兰殿出来就直接去问了路上的宫女,知道只有臣妾去过锦兰殿。邱贵妃的手受伤了,皇上就断定了是臣妾弄的,不然这会儿在骂臣妾,是为了什么?”
南宫安故作惊诧:“没有的事!朕是问了,但只是好奇罢了,知道她锦兰殿肯定去了人,担心她有什么事瞒着朕。她与你不同,她曾是赤淮的未婚妻,这些年对朕相敬如宾躲着藏着还不是为了赤淮吗,朕防着的。”
白芝翻白眼:“皇上还知道就好,只是臣妾也不懂为何这一次她对皇上这般的殷勤,定是有什么目的,皇上还得注意。”
这给刘喜慌张的,要是刚刚说了一句白芝的不是,现在指不定怎么受罚。
白芝却不认:“臣妾是去了锦兰殿,但确实也是担心贵妃对皇上有什么不良目的,对于她的手,臣妾倒是觉得她是故意弄伤自己的,目的就是怪在臣妾身上。”
后宫女眷当着皇上的面直接开怼,这是少有的也是不被允许的。但是白芝就是这样有特权,其中的恩宠,真是谁也比不过的。
南宫安连连点头:“是是是,这么一说倒是合情合理了,朕这才看明白,这是没有证据也不好治罪与她,毕竟是侯府的姑娘。朕,下此见到她定要好好责备她一顿!”
白芝很满意,南宫安稍显憋屈。
消息到邱妍妍耳中,她也丝毫不慌张,笑着看看自己的手:“这才是战争呢。”
第三十六章 她就是她
“娘娘,您真觉得这样行吗,不说其他,皇上为什么惧怕皇后娘娘咱们都不知道。”绿柳还是很担心,要是邱妍妍没有算准,日后就不好过了。
邱妍妍笑了笑:“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你知道吗,男人再喜欢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对她十分的容忍,总有到了九分,八分就受不住的。我们只管煽风,让皇后自己点火。”
后宫的战争无声无息,无非都是为了赤淮救下了公孙珘,各种原因是什么,引起了许多人的猜忌。
案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再过几日就是一月之期。南宫安虽然没有说一个月之后没查出来要做什么,但是也没说会给什么责罚。
公孙珘是断定:“我被你赤淮将军护着,你也不能干护着,总得给别人一些线索,让他们去捏造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事实。”
赤淮笑了笑:“你说你心狠手辣我觉得不见得,你说你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却多了这个年纪没有的稳重。但是说你真的稳重,你又像个孩子一般,为何?”
她光明正大在将军府这几日,赤淮与她同桌吃饭,同在一个屋檐下一日见上好几回。
公孙珘手里总是抱着一堆文卷:“看了那么多的文案,好几日了也总算是看出一些东西来。”
“是什么?”
阿九这时候端着茶水进屋,放在桌上,如此场景颇多了一份安逸祥和。公孙珘跟赤淮一同查案办事的时候,在阿九眼中竟像是夫妻一般。
她本就笃定了公孙珘就是南宫簌,自然希望她能够跟自己先前的遗憾做个拥抱,去弥补一下。
南宫簌再说不喜欢赤淮,但是阿九是知道的,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于是阿九笑呵呵地在边上看着他们二人。
公孙珘道:“我想着,鹰卫我们朝廷中人肯定知道得不清楚,街边许多商贩喜欢将说书先生说的故事给记录在册售卖,我让赤裕去买了许多回来,将几十本看得清楚明白。”
那当中或许是有杜撰的,但共通的地方想必是一些不好篡改的事实。
鹰卫这些年杀的人都有特点,虽有穷有富但是他们都到过金都,而且死之前半个月都在金都。
“死之前半个月,全都是?”
公孙珘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有我公孙家不是,公孙家是向来就在金都安家立根的,其他的都是在死前半个月到过金都。”
他们或死在了路上,或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就死了,世间确是固定的。
赤淮点点头:“好,我们需要知道公孙家半个月前都做了什么。”
“嗯。”公孙珘道:“看来下达这个任务,或者有所行动之前,总有一个十五日的期限,无论如何要过了这十五日的期限才会死人。既然这件事情跟皇上有关,鹰卫是皇上的人,这件事情定是鹰卫做的。”
找到了目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知道为什么,公孙家会被灭门。
公孙珘觉得苦恼的是:“但是咱们不能跟琅阁的人说,琅阁中一定是有独立效忠于南宫……皇上的人,被他们知道了不好。”
赤淮明明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想问公孙珘:“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那是不成文的规定,你不会真的以为整个琅阁都是效忠蜀国而没有私心的人吧?”公孙珘叹气,“你自是不知道的,你又不是皇族。”
“你是?”赤淮看公孙珘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明所以的意味。
“我当然……”公孙珘抿抿嘴:“我当然是啊,我不是当今皇上的亲闺女么,说起来,也是公主啊。”
赤淮歪着头看她:“我原以为你觉得这件事情很自豪,但是我从你口中听不出一点自豪的感觉,你总有许多的事情藏在心里,你藏的是什么?”
公孙珘蹙着眉头:“我没藏什么。”
公孙珘抿抿嘴,质问赤淮:“你不是说你喜欢的是南宫簌吗,你现在来问我这些,莫不是对我有意思?哎呀,我便知道你们男子都是说一为二,没一句真话。“
按照先前几次的态度来看,赤淮会生气,然后会结束这个话题,但是……
赤淮这一次居然没有生气,反而扬起嘴角,“是啊,女子之间不是流传着一句话叫做,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么,我如今就是对你颇为感兴趣,毕竟逝者已逝,不是吗?”
公孙珘一脸疑惑:“什么啊,你先前不是说得那么情深意重轻易满满的吗,这么快就?”
“呵呵,果然你你们这些人说话也是颇有意思!”公孙珘白眼一翻,文卷一合,“出去出去,你滚出去!”
“这是我的府上,如今可是我护着你!”
公孙珘哼气儿:“你以为我稀罕你护着,就我如今这个身份,就是出去了也不会死。”
“你试试?”赤淮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她尬住:“出去!滚出去!”
赤淮笑着出去,脑海中是阿九对他说的话。
阿九说,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担保,他眼前的这个公孙珘就是南宫簌。
她也知道这太过于不可思议,但是一想公孙珘根本记不住自己从前发生的事情,而且她的一举一动根本就是南宫簌的翻本。
世上奇怪的事情那么多,真有这种可能倒也还能说得过去。
赤淮如何会看不出来,“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能够确定的?”
阿九道:“这几日,我一直在试探公孙姑娘,公孙姑娘不记得公孙家的事情,但是说起宫中的事情反而是津津乐道,她虽说是说书先生说的,但是世间哪有那么厉害的说书先生呢。”
所以赤淮笑了,他开心得整晚整晚没有睡,如果阿九说的是真的,那真是一件让他有了曙光的事情。
他们需要的,是公孙珘亲口承认。
但赤淮却觉得没有必要,他道:“我觉得真是她,便不需要再去求一个肯定,我相信我能认出她来。她就是她,我若认定怎么能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第三十七章 邵家大善人
公孙家灭门之前,莫约是半月之前只做了一件事情,一个交易。
确切的说是一单镖,押镖的人是金都的邵家,邵家是大善人,蜀国还未立国的时候就有邵家,几代的大善人。
公孙珘疑惑道:“邵家是个大好人,能押镖什么呢?”
赤淮想着:“大善人不是重点,你要知道这个邵家可是在金都一两百年了,几代人,比蜀国的年龄都长。”
“这有什么问题吗,这样的家族比比皆是,难道建国以后,还要灭了人家百姓不成?”
赤淮露出关爱傻子的眼神:“才夸你聪明,却犯傻了,他邵家如果是寻常百姓肯定是不用去关心的,他们家名声显赫,动了一个就会牵扯到民心。”
公孙珘恍然点头:“哦,我知道了,就是大善人都被皇上给责罚了,百姓一定会心寒或者有自己的想法,对稳定朝廷局势一点也不利。”
“对啊,所以同理。如果这样一个有些影响的世家自己内部对君主就很不满意,是不是也很不好呢?”
公孙珘连连点头,丝毫未曾注意到今日赤淮的眼神中都是宠溺。
赤淮的意思公孙珘明白,所以从建立蜀国开始,南宫家的人一定会花心思在这个大善人家中,邵家如果早有不臣之心,朝廷也不会留着他到今日了。
毕竟,虽然皇家畏惧人言,可是想要用一个合理的罪名弄垮了邵家,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可以确认的是邵家跟皇家……”
公孙珘戛然而止想到了什么:“不对啊,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赤淮问道。
公孙珘想了一会儿:“你说的如果是正确的,为何当年女帝称帝的时候跟这个邵家好像没有什么关联呢?”
赤淮眯着双眼,心花怒放。明明要查案要认真,偏偏听到她好像说漏嘴了的时候还是特别的开心。像是想要吃糖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卖糖人的商贩,看到了希望。
“女帝?你说的是哪一个女帝。”
“当然是两个女帝了,后面那个才做了几日啊,她的事儿太过于丢人不提也罢。”公孙珘叹气地说。
赤淮接着问:“那就奇怪了,你怎么会知道先女帝的事情呢?”
公孙珘愣了愣,尴尬地笑道:“很难理解吗,我看了那么多的卷宗文案的,分析一点东西出来也不算过分吧。”
赤淮内心:“嘴巴还挺硬,我便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赤淮但:“嗯,有道理。如果女帝在位的时候跟邵家丝毫没有什么联系也并不奇怪。据我所知,邵家家主是个很重视礼仪教化的人,女帝这样女子称帝的行为,他们家族肯定是不会认同的。既然这样不合作,也说得过去。”
公孙珘想了一会儿,木讷地点头:“也是,女帝生性就不爱跟这些东西死死计较,就此不管邵家放任他们自己发展也是有可能的。”
赤淮笑了笑:“那你觉得邵家是好是坏,是什么样的人家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可是在……
公孙珘抽抽嘴角,他们现在可是站在邵家大门前:“话说,我们这么公然地站在别人家的门前又这么公然地议论人家的家世,真的不会有点过分了吗?”
“可能……”赤淮看着邵家门前站着的两个家丁:“可能是有些不好吧,既然到了这里,不若我们进去看看?”
“你是镇国大将军,你名气响亮,你走前面,我走后面!”公孙珘一度觉得,排面这种东西,还是很重要的,谁有谁站出来撑场面嘛!
二人上前,家丁就进去通报了,然后急匆匆地跑出来:“我家主母请二位贵人进去呢。”
进邵家,会发现邵家竟然比公孙家还要大,大得多了,公孙家在金都也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天外有天。
就这个规模,公孙珘心中感慨,从前做太子,就感叹过御花园的枯燥无味,花草毫无生气。
没想到这个更厉害了,进了大门直接就是一个院子,与其他人家中还很不一样。
其他人的家中,多半是,先前厅然后偏厅最后才是有花园的弄一个花园,家宅不够大的就不说了。
可他们邵家有意思,将花园弄在了进门二十米左右。
这相当于一进去就看到邵家自家的小花园了。
花园修剪装饰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看来邵家将这个作为排面肯定是极为有信心的。
也是……极为有钱的!
过了花园去了正厅,正座上的只有一位妇人,边上站着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莫约十五六岁了。
等他们到了正厅里面,才有中年的老妈子端着茶水上来。
正中间的妇人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
她温柔地开口:“听家丁说是镇国大将军来了,小妇人我真是吓了一跳了,也不管真假,先叫人请进来。原来真是大将军,真是呢!”
赤淮与公孙珘落座,公孙珘一身的女儿家家打扮,面若桃花的,若不知道身份,便很是讨喜的姑娘。
“不请自来,是给贵府增添烦恼了,不知要如何称呼夫人。”赤淮开始了他的官方用语。
妇人点头示礼:“小妇人姓刘,将军觉得怎么叫方便,便怎么叫吧。”
刘氏说完,又看边上站着的两个小伙子,那俩人一个看着赤淮,一个居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公孙珘。
“咳咳”刘氏假意咳了两声,他们双双回过神来。
“对了将军,这是邵家两个不成气的孩子,今日男的见到了,我便擅自做主让他们出来见见。”
二人也很懂事,刘氏一说完,二人就一前一后地上来自我介绍了几句。
一个叫邵明,一个叫邵能。都是刘氏的亲儿子,就都是嫡出的孩子。
引荐一下也没什么坏处,毕竟赤淮的排面够大。
“嗯,二位公子谦逊有礼进退有度,是刘夫人你教导有方了。”赤淮夸起人来,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走心。
“哪里哪里,犬子们愚笨,日后还是希望有贵人相帮。”
第三十八章 刘氏示好
简单的客套话过后,就是赤淮的开门见山了,“公孙家的事情想必刘夫人一定也知道了。”
刘氏灰着脸色,有些沮丧难过,微微掩面:“公孙家跟我们邵家是有些交情的,我们也是没有想到公孙家得罪了什么人,下这样的狠手,真是太难过了。”
“也就是说,邵家对公孙家,也是有所了解的。”赤淮接着问:“那不知道你们两家是否有生意之间的来往,譬如说押镖?”
刘氏默了一会儿,思绪已经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
然后点点头,笑道:“有的,不过是很小的东西,我有个远房的表妹要出嫁了,自小与我关系甚好,我作为姐姐的也想给她点什么。但是珠宝首饰在路上都不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押镖,送到公孙家去了。”
公孙珘眯眼盯着刘氏,一套说辞下来看似很寻常,但是刘氏面对别人关于自家的事情居然一点也布隐瞒,这般坦诚,总是奇怪了些。
“就只是一些珠宝和首饰?”赤淮意味深长第地笑道:“向您这样的人家,不会无缘无故给别人送太多的东西,既然是礼,最多也就一箱,您有千万种方式,就偏偏要叫公孙家去护送?”
刘氏挑眉,“怎么,赤淮将军这是不相信我吗,我自家的事情难道还有必要说谎吗,我们邵家几代好名声啊,我那个妹子若是没收到礼物说我邵家小气怎么办,我安全起见,叫公孙家护送也没什么问题吧。”
刘氏说着,姿势也慵懒了一些,颇有一点骄傲:“况且,我邵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几代的积蓄就是我们不用劳作,坐着吃,都不怕这辈子会吃空。我们愿意给公孙家做这笔交易是看重两家交情,也是付了银子的。”
言下之意:我邵家就是有钱,你管我怎么送东西呢?
刘氏在邵家,是当家主母,见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对于赤淮今日是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她一点都没表露出惊慌。
一点有别于方才的情绪都没有,真是老奸巨猾了。
只是她表现得越好,就越能证明她的不真诚。
如果真的要问公孙珘为什么这么觉得,公孙珘只会说,直觉。有时候人的直觉是非常准的。
刘氏从刚刚进来就看到公孙珘了,既然赤淮提起了公孙家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放过询问公孙珘的机会了。
“没记错的话,这个是公孙家的那个小闺女儿吧,你是叫……公孙珘吧,我去你家拜访的时候见过的,你可记得?”刘氏慈祥地看着公孙周,温柔地说。
她哪儿记得啊,公孙珘迟疑半刻,看似老实地起身颔首:“刘夫人莫怪,我家的事情发生以后,我脑子受了伤,许多的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了,所以并不记得刘夫人。”
刘氏面露关怀:“怎么回事,可请大夫看过了吗,你这可怜的孩子,出了事也可来找我,我们邵家也不缺一碗饭的。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可还说过的,等你及笄之年,便可与我家孩子相亲的。”
公孙珘嘴角抽搐,余光看赤淮,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也是一变。
刘氏自顾自地不听说,说的时候那个邵能正巧巧地是眼里放光地看着公孙珘。
“在我的眼里啊,你早就是我邵家的儿媳妇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日就不要走了,麻烦了将军那么久何不留下?”
公孙珘行礼:“不敢劳烦刘夫人了,只是我没那个福气能够加入邵家,如今更不是门当户对,不敢由此妄想了。”
刘夫人瞪大了眼睛,十分疼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邵家看中的是你这个姑娘,跟你家世如何有什么关系呢,你就算是街边乞丐的孩子也无所谓的,更何况你父母亲与我们邵家还有情分在啊。”
赤淮瞪了公孙珘一眼,弄得她莫名其妙的,但是有些害怕地一抖:“不……”
“不用了刘夫人。”赤淮抢过她的话:“你可能还不清楚,现在公孙珘是杀害公孙家的嫌疑犯,自己都说不干净了,放在邵家怕连累了你们。”
刘夫人吃惊万分:“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她看起来若不惊风,我打小也是见过几次的,怎么可能是嫌疑犯,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胡来的!”
公孙珘眨巴眨巴眼:“没弄错刘夫人,他们确实将我当作嫌犯了,不过不打紧我是清白的,我也相信朝廷会还我一个清白的。就是……您看我这样,就不敢住在邵家了,不然真是会连累了你们。”
她这么说了,刘氏还是很舍不得地看着:“这……我是个宅中的妇人,外头的事情我知道的肯定不如我家老爷知道的清楚,我只是觉得啊,珘儿真的是个好姑娘,将军你们千万别冤枉了才是。”
赤淮外头,默了片刻:“这个就不劳刘夫人费心了,她自是清白的我知道,且她住在将军府也很好,吃好喝好睡得好,总不至于怠慢了这个丫头去。”
“他住在了将军府?!”刘氏大呼:“您怕不是跟我开玩笑的?”
公孙珘也是哭笑不得,他还真是什么都说啊。不管她是不是嫌犯,总是个姑娘嘛,又不是幼年的小姑娘了,这十五六岁的姑娘住在了其他男子的家中本就不妥。
加之,将军府全是大老爷们的事情外头的人也是知道的,这样一来,她日后肯定也是嫁不出去的。
赤淮点头:“是,案情需要,也是……我好心收留她的,夫人不必惊讶。住在将军府也好,若是住在您这里,只怕她一餐三五碗的饭量会吓到你们。”
“额。”刘氏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是垭口无垠,很是尴尬。
公孙珘额头冒汗,赤淮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先是告诉人家自己住在了将军府,然后还要添油加醋地说自己饭量大,是真的败坏了她名声不让她日后好嫁人了!
只是,这话题似乎是被刘氏有意给带偏的,赤淮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第三十九章 开门见山了
刘夫人干笑:“既然她在将军府过得挺好的,那我也就不用担心她,将军定是能好好照顾她的。”
她起身:“今日府中还有其他的事情,您看?”
她这是下逐客令了,公孙珘原本想死皮赖脸的待着,不想最后这么做的人居然是赤淮。
“无妨,反正本将军闲来无事,今日想要麻烦一下刘夫人了。”
“将军此话怎讲?”
赤淮笑道:“最近查案查得累了,那也不想回府,这离我府上还有好些距离,怎么,刘夫人是不欢迎我在邵家用午饭吗?”
他一个将军,武将,还会在乎这点路程说出去也是笑死人的。
刘氏看得出来,赤淮是发现了什么,他不明说,她也不明问。对边上的老妈子使了眼色,老妈子颔首示意,从侧边出去就再没回来。
要留下来用午饭,她也不会不答应,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是五个人坐在一张桌上。
邵能看起来很开心,眼睛盯着公孙珘,“公孙妹子,你真不记得了,前些年我也跟着母亲一块儿去你们公孙家的,你还跟我一块儿玩来着。”
赤淮面无表情地给公孙珘夹菜:“跟着本将军也不用这么拘谨,平日都是能吃的,何况刘夫人与你家是旧识了,大可敞开了吃。”
邵能瞅了一眼,笑道:“是啊是啊,公孙妹子到了我家你只管在自己家一样就好了不要拘谨,你若是愿意,日后天天过来也好。”
这邵能对公孙珘的喜欢真是一点点也不收敛,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啊。
“嘿嘿,谢谢啊,不过将军府离这里还是有些远的,没事我跑过来就为了吃顿饭还是挺……无聊的哈。”
刘氏说着喜欢公孙珘,但是邵能跟公孙珘说话的时候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吃不言寝不语,能儿,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有贵客在这里的时候你还忘了规矩吗?!”
邵能低着头,“是母亲。”
赤淮淡淡一笑,自个儿吃饱了,也不管她什么吃不言寝不语的,直接开口问:“不知道邵老爷多久才回来一次,本将军听闻他很少回来,倒是挺好奇他是做什么的?”
刘氏放下筷子:“夫君借着祖上那些积蓄,也跟外头的生意人偶尔做一些小生意,眼光好了些,没有赔过。夫君喜欢做生意,我们自当支持的,您说是吧将军。”
“是。”赤淮又道:“本将军有些好奇啊,您的表妹是住在何处的,您说押镖本将军也忘了问是押到什么地方的。”
刘氏:“将军也好奇别人的家事?”
赤淮摇头:“不是好奇,实不相瞒的,只是有人跟本将军说你们邵家也跟公孙家灭门有关系,所以你看,本将军今日才会过来的。”
刘氏叹了一口气:“将军终于说实话了,是啊,小妇人知道不对的,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到我邵家来呢,没有什么事情,您是不会的,对吧?”
赤淮开门见山了,刘氏反而轻松许多,藏着掖着地说话过头了,总会有说漏嘴的时候,还是现在这样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好。
邵明是长子,对于赤淮的话,是头一个出来维护自己家族的:“将军,您早有这个意思反而在我家这样扭扭捏捏的,是想要套话吗,我可以说,您这是对我邵家的不尊重吗?”
赤淮理都没理他,也让他面子上有一些挂不住,不好再说下去。
公孙珘缓和了一下气氛:“也不是啦,将军也知道贸然进来就这么问你们,你们肯定是心里不好受的,将军也是为了邵家的颜面着想的。”
刘氏语气依旧温柔,只是带着几分嘲讽:“小珘啊,你年纪轻轻的很多事情不懂,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在别人的家中本就不妥了。现在是你自己家公孙家遭遇祸事,将军相信你你很感激我能理解,但是话不能乱说的知道吗?”
公孙珘:“什么?”她不去说她,刘氏反而反过来说她的不是了,也是奇了怪了,还处处针对。
不是因为赤淮的话,那多半是因为她自己的孩子邵能了。
打邵能跟公孙珘多说几句话,就能看出刘氏很不开心。
赤淮哼笑,让刘氏被震住:“刘夫人说话好锋芒,这丫头现在我将军府一日,就是将军府的人,你若是说她的不是,就是说本将军做事有所欠缺的意思吗?”
刘氏一脸蒙,这是什么情况,赤淮是喜欢这个丫头不成。都说赤淮心中有人了,这些年都为娶妻,难道真的喜欢这个黄毛丫头吗!?
“将军,小妇人不是那个意思,小妇人也是觉得……也是为了小珘好,日后小珘嫁不出去,难道将军负责吗?”
看起来她好像还是在责怪赤淮这样对公孙珘不太好,有那么一点自家人的意思。
但仅仅只是有一点。
赤淮点点头,一本正经:“是,本将军也觉得刘夫人说得有道理,但是本将军又不在乎,她是嫌犯,本将军救她一命就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本将军哪还会管那许多呢?”
公孙珘额头掉下一排黑线:这个人做好人还真是不过一口饭的时间。上一刻还觉得暖心呢,下一刻就这样不留情面啊?
刘氏也是不知如何回他:“额……将军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小妇人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我们邵家行得正坐得直,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您问小妇人的表妹,小妇人的表妹在禹州,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说了是远房亲戚。”
刘氏说得句句在理,只是公孙珘跟赤淮一点不信:“好,多谢夫人今日的款待。”赤淮说了这么一句就停顿了。
公孙珘抿了抿唇,接了一句:“这伙食确实是比将军府的好了千倍万倍!”
“哈哈,就知道你会……喜,欢的。”邵能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还真是没心没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是刘氏狠狠地瞪他一眼,便让他收住情绪,不敢再说话了。
第四十章 修仙啊
跑到人家的家里去问东问西的,还蹭了一顿饭,回去的路上公孙珘就笑得不亦乐乎:“将军,你是不是也知道咱们府中的饭食不如人家的好,所以特地跑到人家那去蹭饭吃的。”
赤淮轻蔑看她:“你以为旁人脑子跟你一样只有吃吗?不过,你方才说是咱们的府中?”
公孙珘皱着眉头:“这个,这个我的意思是,是……”
赤淮闭上眼,瞬间就睡过去了,公孙珘看着他。想着他是许久没有好好睡觉了,为了这个案子,他忙前忙后的不曾休息。
“你这是为了什么呢?”她轻声地自言自语。
回府以后他们商量了一会儿,觉得刘夫人说她的表妹是禹州的这个点绝对不是巧合,这个表妹的存在不需要再去证实。
既然刘夫人敢说出来,就肯定有这个表妹。
现在应该关注的是,邵家想要公孙家去的地方,应该是禹州。
公孙珘坐在书房,赤淮的身边:“你上一次去禹州,就只是看了禹王府的事情,没有调查别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调查一样东西怎么可能只看其中一部分。”
赤淮跟岳殊还查了禹王最常规的行踪,总有想要攀高枝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有这样的消息很正常。
南宫安一般会去禹州最大的青楼楚馆,然后就是去赌坊,真是未曾想过一个王孙子弟居然喜欢这些地方喜欢到上瘾的。
要说有特别的地方,就是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闭门不出,究竟是为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就连他身边伺候的那些人也不知道吗?”
赤淮道:“他们会被遣退,他会把自己锁在房中,不让人进去,一整天就像是修仙一样不出门。”
“他天天想着能够长生不老的,不会真的是修仙吧?”
赤淮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想什么呢,修仙每个月修一日就行了,人人都去修仙了。”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蜀王的府邸在南宫安去了金都以后就搁浅了,赤淮跟岳殊进去也没什么人注意。
几个负责打理的人也只是偶尔几日过去罢了。
在南宫安原先住的房中发现了一道墙,也就是这道墙让当时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南宫安的赤淮和岳殊把焦点放在了南宫安的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公孙家的那个暗道?”
公孙珘点点头:“当然记得,说这个我就来气,被填得死死的一点没留下。”
赤淮嗯道:“那堵墙跟被填的密室手法一摸一样,封住的口都用了特别好的材料,就算是盖房那些材料也要很大一笔银两。且材料那么多,偏偏是同一种,连痕迹都相同,只有可能是一批人做的。”
那是南宫安的府邸,所以他们想到了,会不会那个密室跟南宫安有关系或者就是南宫安的,而幕后黑手也是他。
公孙珘恍然大悟:“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公孙家的密室就是南宫安弄出来的,填上也是他给填上的!”
“对。”
金都去禹州,快马加鞭三四日,来回算走镖花了十日,那公孙家是被引到禹州,回来以后才惨遭毒手的。
赤淮跟公孙珘的思路到这里就断了,公孙彻去禹州不假,但是去禹州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他们很难查到。
就算沿着路线再走一边也无济于事,路上总有不同的地方,总有漏掉的环节。导致案件到自己断了,无法下手。
正在此时,赤裕说岳殊来了。
公孙珘欣喜:“正好他来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脑子,说不定他是从琅阁给我们带消息来了。”
岳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大门不走非要爬墙,赤裕才通报完他就出现在赤裕的身后吓了那小子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
指了指边上的墙,惬意笑道:“早跟你们说过将军府的墙不够高,又不是没钱,多花点银子修缮修缮多好。”
赤淮注意到看公孙珘的表情,她看到岳殊的时候喜笑颜开,赤淮瞬间不悦:“下此他再从墙那边过来你们就抓着往死里打!”
“下这么狠的手,你可真行啊,我今天可是特地过来的大伙都知道,要是瘸着回了琅阁,你将军府的面子也挂不住啊,说你欺负人。”
赤淮冷笑:“你觉得我怕吗?”
岳殊:“……”
“你来时带了什么消息过来?”公孙珘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见你我便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好消息的,快别卖官司了。”
一见到他就有好消息吗?赤淮眯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东西,一时走神,没听到他们说的什么。
岳殊点点头:“赤裕救下你的事情整个琅阁都知道了,现在负责这件事情的两位副长老闹得不可开交。”
“你说方秀还有兰奇?”
公孙珘不了解兰奇是什么样的,但是猜想方秀应该是不会帮着她的,“难为你的,方秀一定恨死我了,她的性格是受不了别人骗她一丝一毫的。”
岳殊撇撇嘴:“想什么呢,人家方秀没少为了你跟兰奇吵起来。”
“什么?”公孙珘吃惊地确认再三:“你是在逗我呢,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
方秀本来是针对着公孙珘说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岳殊看到的就是她跟兰奇大打出手,为的就是帮公孙珘说话。
说的是:“她一个姑娘家的,十几岁的年纪真有那个本事灭门整个家族还会自投罗网被我们抓住,你分明就是无能找不到其他证据了想草草了案。”
兰奇死要面子啊,面子比天大的人能受得了吗,自然是大打出手:“你少胡说八道了,要不是因为你们花门没有看好人怎么会让她跑了。”
岳殊复述了一遍,学得有模有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啦。”
公孙珘窃笑:“什么啊,方秀哪里是帮着我说话啊,她分明是帮着你说话,她是猜到了当初越狱是你帮我的,所以不想要别人说花门的不是,怀疑到你这里。”
第四十一章 那个人是兰奇
“你与我争执也没意思,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案情。”岳殊委屈巴巴地看着公孙珘:“你要把我怼走了可就没人帮你了。”
赤淮挡在公孙珘身前,“不需要,本将军能解决她的问题。”
赤淮这突如其来的护犊子,是什么个情况?
岳殊撇撇嘴,绕到公孙珘的身后:“他吃错药了?”回来之前还百般嫌弃,现在就这么就护着公孙珘了。
“你是不是这些天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对你好感上升得这么快啊?”
公孙珘也不清楚,岳殊这说的倒是让她好好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天都做了什么,“没……没做什么,他可能真的吃错药了。”
言归正传,岳殊咳嗽两声:“我今日过来,是有消息带过来了,你们不想知道我回琅阁都拿到了什么消息?”
“废话少说。”公孙珘跟赤淮的异口同声讲岳殊给吓了一跳,“你们干嘛啊!”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吓死人了,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不过几日不见,你们好像去了什么荒岛成亲回来了!”
……
“什么,兰奇是皇上的人!?”公孙珘惊呼:“方才我们还在说,琅阁里面一定有皇上的人,居然是兰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岳殊四下看了看,让他们去书房中说话,对将军府的构造倒是了然于心。
“我才会琅阁……”
岳殊那日才回琅阁,花门就迎来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兰奇。岳殊客客气气地问他来花门做什么,是案情有了新的进展还是什么。
毕竟如今琅阁上上下下最关心的也就是公孙家的这个案子。
兰奇的语气很奇怪,在试探岳殊:“长老出去这么些天,都去了何处,是不是去调查公孙家的案子了。”
岳殊这个花门长老从来都是以不固定的时间出现在不固定的地方,是整个琅阁都知道的。
从来没有人去问他去做什么,兰奇这是第一个,弄得他有些蒙:“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我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兰奇颔首:“不敢,长老有自由去任何地方,但是属下是琅阁的人为朝廷效力,既然这案子皇上交给了我们,属下是不敢怠慢的。”
阴暗的光线下,岳殊挑眉:“哦,本座竟不知兰副长老这么尽心尽力,管到了本座的头上来。”
岳殊不喜欢摆架子,整个琅阁的长老都不喜欢摆架子,但是兰奇这个倒是让他很不舒服。
“属下不敢,就算今日您责备属下也要问清楚,您去了什么地方,查了什么东西都应该告诉琅阁。”兰奇依旧低着头,说着咄咄逼人的话。
背后没人,他哪来这么足的底气。
兰奇虽然很想坐上长老,但是以往也没有这么硬气。
“兰奇,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座出去查了什么东西瞒着琅阁?”
“属下只是想要知道长老您去了哪里,查到了什么。”兰奇道:“属下想这公孙珘离开了琅阁,长老您也是知道的。”
岳殊默了一会儿,心里很笃定兰奇是知道了他去什么地方也知道他查了什么东西,这是琅阁常用的伎俩,只是兰奇好像忘了他到底是谁。
对他用这种方法,无疑是惹人笑话的。
“本座去了什么地方你不是很清楚吗,怎么,有什么事情是要警告本座不成?”
“属下不敢。”
“不敢?”岳殊冷笑:“你从进来说了多少句的不敢,那一句话又是真的不敢的。兰奇,本座知道你有野心想要上位,但是你还没有上来的时候就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过真,兰奇听到这话的时候微微抬头,又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将头低下去:“属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僭越,只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嗯,说得挺有道理的,等你什么时候能够跟本座平起平坐的时候再来跟本座说公事公办吧。”岳殊说话,也确实不留情面。
被岳殊这么一说,兰奇是个心比天高的人,再也憋不住。
“长老这么说话,还真是不将别人放在眼中。可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难道您就能保证您一辈子都会坐在这个位子上吗?”
岳殊悠悠地回答:“是不一定,除非本座自己不想做这个位子告老还乡了,又或者是本座又高升了,否则本座是不可能轻易地就离开这个位子的不是吗?”
兰奇抬起头来怒视着岳殊:“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高枕无忧吗,长老你去了禹州查了皇上的事情,您是查出什么了?”
岳殊笑出声来:“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还是个副长老吗,你看你,随便说你几句你就憋不住了。你都知道了本座去什么地方查了什么东西,那本座问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兰奇虽然尴尬,但是气势不乐意输:“哼,属下知道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属下要给您一个忠告。比如这件事情您就没必要再查下去了,对琅阁对您都没有任何好处。”
“对琅阁没有任何好处,还是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岳殊心中已经有猜想,“是查下去以后对你不利吧。”
兰奇不说话,岳殊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如果本座没猜错的话,上一次在公孙府中的那个密室你也是知道的吧,什么时候知道的?”
兰奇骄傲地抬头:“是,不过知道的有些晚了,不然就不会让公孙珘顺利的从琅阁逃出去,看到那个密室。”
“你不想要我们看到那个密室,不希望我们查案,兰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兰奇是不是对岳殊的话有什么误解,突然把自己形象给抬高了,破有一点居高临下的语气。
“不怎么样,属下是为了琅阁着想,也一定会在一个月以后查到杀害公孙家的凶手,负责案情的花门,指派的是方秀,希望您不要插手了。”
岳殊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么胸有成竹,就能确定一个月期限到了就能查到?不见得吧?”
第四十一章 静观其变
岳殊摆出心痛至极地神态,捂着自己的胸口对公孙珘跟赤淮挤眉弄眼:“咱们琅阁虽然是效忠朝廷的没有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猜到了他是皇上的人,我心好痛。”
赤淮白了他一眼:“花里胡哨。”
“你还说我呢,现在咱恶魔你做什么估计都让人家给查了,咱们还要继续查下去?”
赤淮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并不关心公孙家,他关心的,是他目光所及的公孙珘:“你怎么看?”
现在知道她是南宫安的女儿,南宫安跟鹰卫的事情估计这一个月期限内是不会再泛起什么波澜的。
一个月的期限是为了让公关家的事情完美的收尾罢了。
“为什么不呢?”公孙珘眼神坚定,她想要知道的不是最后南宫安让谁来顶罪,怎么让公孙家的事情顺利收场。
如果她只是公孙珘她一定就在岳殊摆出心痛至极地神态,捂着自己的胸口对公孙珘跟赤淮挤眉弄眼:“咱们琅阁虽然是效忠朝廷的没有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猜到了他是皇上的人,我心好痛。”
赤淮白了他一眼:“花里胡哨。”
“你还说我呢,现在咱恶魔你做什么估计都让人家给查了,咱们还要继续查下去?”
赤淮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并不关心公孙家,他关心的,是他目光所及的公孙珘:“你怎么看?”
现在知道她是南宫安的女儿,南宫安跟鹰卫的事情估计这一个月期限内是不会再泛起什么波澜的。
一个月的期限是为了让公关家的事情完美的收尾罢了。
“为什么不呢?”公孙珘眼神坚定,她想要知道的不是最后南宫安让谁来顶罪,怎么让公孙家的事情顺利收场。
如果她只是公孙珘她一定就在这里好好待着等到一月期限结束以后,她“恢复清白”地出去,从此以后日子定不会差。
就算白芝再想要动手也要估计南宫安,南宫安肯定是已经注意到白芝的心思了。
但是她不是,骨子里的皇家血脉告诉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南宫安的鹰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究竟是好是坏,都是一个未知数。
她想要知道,当年的阴谋是不是也在南宫安的算计中。
“你的心上人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想知道答案吧?”公孙珘看着赤淮:“皇上太奇怪了,他是我的父亲,然而我却根本不认识他一般,我想知道真相。”
“好。”赤淮看她的眼神尽是宠爱,赤淮若不是个傻子,也是能看出来的。
自己退了出去,抓住了赤裕:“我问你啊,你们家主子跟这丫头是怎么回事,短短几日而已态度就……”
赤裕愤愤地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跟她这么熟,是不是串通好了过来勾引主子的?!”
勾引?
岳殊哈哈大笑:“你是说那丫头去勾引赤淮的?”
“那不然呢,主子向来不会主动去招惹女子,只能是这个女人勾引了主子。”赤裕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外头的两个人就到底是谁勾引谁这个话题开始了无休止的争论,里头的两个人气氛却非常的温馨。
公孙珘感激地看着赤淮,对于她来说。不论是赤淮为她报仇了也好,还是现在他为了公孙珘愿意去查清真相也好。
对事不对人的说,她肯定感激。
只是心中生出了莫名的酸楚,也不知为何,她嗫嚅一会儿,又道:“有件事儿,私事,想要问你一下。”
赤淮点头,公孙珘语气缓慢地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可是女帝?”
“是。”
“但是你知道,你喜欢她却对我这么好。你说你专情,一心只想着她,但是你这段时间总会让我觉得你没那么专情,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赤淮听得懂兵法,听得懂诡计,但是公孙珘这话他着实是没听明白,摇摇头:“不懂,你明说就是了。”
公孙珘的手揪着自己的上衣角,“没什么,听不懂算了。”
某珘内心:这也听不懂吗,你不是说喜欢南宫簌吗,虽然!虽然我们是同一个人,但是你现在对我这个身份这么好,你还说你专一呢,分明就是花心,花心大萝卜!
赤淮云里雾里:“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说正事吧。”公孙珘抿抿嘴:“既然兰奇是皇上的人,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知道公孙家为什么会被针对呢,兰奇一定会死死地守住我们,不让我们查出什么。”
赤淮笑得温柔:“不必担心,只是时间上吃亏了些,现在他们盯得紧,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琅阁肯定要拿出一个“真相”出来的。”
公孙珘心领神会:“所以现在他们对我们戒备之心很重,只有我们”放弃“了查案,并且兰奇相信了,我们才有机会查清。”
南宫安知道多少,只怕还要公孙珘亲自去试探。
等到这案子结束以后,风声过了,她公孙珘是绝对不可能一直待在将军府的。
南宫安必定找公孙珘,要查,就要深入的查。
“好,那我们也不能干等啊。”公孙珘踱步:“还有小半月,我们要做什么?”
赤淮笑了笑,将自己的脸靠近公孙珘,又是这样近的距离,公孙珘摒住了呼吸。
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直到岳殊扭头进来大呼大叫:“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行不行的!”
猛地将他们给拉开,本来是自己臆想的尴尬,现在是大写的尴尬了!
公孙珘忍着一口气,怒火朝天,咬牙切齿地瞪着岳殊:“你要干嘛!?你大呼小叫的是得了失心疯了还是魔怔了需不需要给你找个大师看看!?”
这语气,这神态,简直跟当年她责备人的时候一摸一样。
赤淮看着更开心了,有心底发出的喜悦是藏都藏不住:“不用,我看他是脑子不好的,你得关爱这等残缺的孩子。”
岳殊气的结巴了:“你你你你,我跟你说,说你不要太过分啊赤淮,我跟你说我生气以后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第四十三章 找顶罪的人
兰奇对着岳殊一顿警告,自以为是岳殊知道怕了,去了将军府跟他们说起这事,然后他们定然是忌惮的。
皇上前几日秘密召见,与他说,“琅阁设立许久,但是朕登基以后并未有过人员改动,朕这几日想想,也该变动变动了。人的能力肯定也不是一尘不变的。”
兰奇听着,连忙颗头,“臣这次一定好好查案,不让皇上失望,不辜负皇上的嘱托。”
南宫安笑了笑:“嗯,朕看过了那些身份不高的,看来看去就属你最有培养的意义,你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啊?”
兰奇受宠若惊:“臣,臣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但是臣只能说,臣愿意为了皇上去死!”
南宫安乏味地摇摇头,“怎么除了这些话就没有别的了,你们不要总是愿意为了朕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牛做马,可以去死的,朕听得都乏了。”
兰奇紧张万分:“不是的皇上,臣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对您的忠心,臣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哎呀,朕知道你不是随便说说的。”南宫安叹气道:“你的上司,不管是能力还是什么的,总是比你好的,你觉得朕要如何提拔你?”
兰奇不敢轻易回答,但是南宫安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定是和案情有关的:“臣一定会查到凶手,这是大案,皇上就能提拔臣了。”
“你在与朕说笑?”南宫安大小眼地看着他:“你的上司办案的能力岂是你能比的,你这是灭门,他不知查了多少桩。”
既然南宫安觉得水门二长老顾明之比他兰奇厉害,那为何这件事情要交给自己,他不明白了。
“皇上?”
南宫安笑道:“很迷惑对吗?”
兰奇不敢说话,南宫安道:“朕告诉你,那个公孙珘并不是凶手。”
“皇上为何这么说,难道皇上知道了什么吗?”兰奇惊诧,实在看不懂南宫安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你只需要知道朕现在要你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公孙珘并不是凶手,这是实话朕也没必要对你说谎。”
南宫安说了一堆话,听得兰奇是愣得不清。
不到一个月前,发生案子的时候南宫安是大发雷霆,整个金都谁不知道他气得不轻,天子脚下,这事很严重。
但是现在南宫安居然心平气和甚至带着一些笑意告诉他,要将这件事情给平息下去,找个愿意顶罪的人由南宫安派人手一起,做一个伪证。
“皇上!”他进琅阁的初心是匡扶正义为朝廷效力。
但是现在南宫安居然叫他做假证,他一时难以接受。
南宫安揉揉自己左手的扳指,觑了他一眼:“朕今日跟你说这些话,让你做这些事是相信你,朕看过你过往的功绩,你想要立功上位朕给你这个机会难道你不想要?”
“你想要查案,得有权利,像这次查案的权利就是朕给你的,如果你是长老或者有了更高的权利,你才能查更多的案子,能够帮更多的人。”
南宫安说的,兰奇确实心动了:“臣……臣有想问的。”
“你问。”
“那公孙珘该如何,皇上让臣作伪证结案,本来公孙珘就是最好的人选,现在找了其他人,公孙珘如何?”
南宫安挑眉地看着他,笑道:“你想知道?”
兰奇不语,低着头,当是默认了。
南宫安:“若是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朕就让你去给她陪葬。”
兰奇吓得不轻,公孙珘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便不敢再问下去,“是,臣一定好好保护她,然后将皇上的事情办好。”
此后,就是他发现了赤淮跟岳殊一同去了禹州,禹州又是南宫安从前的封地,他也能猜到几分公孙家灭门可能是皇上做的。
既然是这样,不若好好帮着南宫安做事情,真放任他们查下去查到了南宫安的头上,到时候龙颜大怒,他连举证都不会让他们举证,整个琅阁都会因此受连累。
他是皇上,有的是理由让他们好看。
看着自己这段时间到处跑,累的眼都合不上,但是顾明之这个长老就可以在阁中喝茶闲谈,指挥着他们如何行事,拳头便握紧了更甚。
……
将军府门前都是琅阁的便衣探子,不用说都是兰奇派人看着的。
公孙珘跟赤淮都不出门,公孙珘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上下丢接经过赤淮的身边:“你干嘛呢,发呆的看着这棵树做什么?”
将军府有棵大树,公孙珘总是能看到赤淮对着大树自言自语发呆。
“你不记得?”赤淮看她手中的苹果,关切一句:“又是不洗的,从前在,公孙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公孙珘听他说完,笑着咬了一口,“懒得洗了,从前也没人敢管我啊。”
赤淮的重点好像在前半句,又问了一遍:“你对这棵树没有什么印象?”
公孙珘从未仔细看过,他既说了才正眼去看。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如何不记得,这棵树初看不出什么,但是多看几眼会发现,这不就是当年东宫里的那棵树么。
这么大的树啊,根都深入地底了,他是将东宫给拆了不成?!
“哈哈,我如何知道这些树。”她不敢明认,但是很好奇,于是便问:“你这颗树看起来不像是原先这个府中的吧,你是从哪里弄回来的,也不怕弄坏了……”
赤淮会心一笑,公孙珘虽然有意隐瞒但他还是能够听得出来,“这棵树原先是东宫的,除了留在金都,我还找皇上要了这棵树,费了好大的力气。足足,有半月,生怕将它给弄坏分毫。”
“为何怕,坏了一些也是难免的,只要还能活不就行了。”而且公孙珘也不能理解:“你为何要去东宫要一棵树过来,你还缺这个?”
显然公孙珘不记得当年的一桩小事了,赤淮失落一瞬,又帮着她回忆。
“我那时候躲在东宫,前几日不与太子说话的时候,就躲在这个上面。”
公孙珘汗颜:“就因为这个?你跟这棵树有感情了?”他才去了几次,才爬上去不过一两次,就这样?
第四十四章 女帝的名声啊
赤淮:“不,是因为看到它我也能想到殿下。”
公孙珘哦了一声:“你还挺念旧的。”
“你呢,你对这个世间可有带着念想之人?”赤狐突然认真:“那种,不会忘记的人。”
公孙珘愕然,忽然笑出来:“自然是有啊,你说我爹娘啊,打小疼我,我自然心中意难平的。”
也不能说人家有错,但是毕竟不是赤淮心中想要知道的答案,“你还真是,挺重情重义的。”
“那是自然。”
赤淮现在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她:“请你,离开我的视线。”
“那不行,我是过来跟你说正经事的。”公孙珘坐在边上的石凳上,抬头看着他。
“什么?”
“我们去茶楼吧,那里的消息是最多的,虽说总有人鱼目混杂胡乱说话,但我觉得总是有收获的。”公孙珘说得好听,其实是有私心想要去走上一走。
她做南宫簌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去,每日被看得死死的,若是被高微霜知道了,回来定有她好受。
不过高微霜的严防死守,也不会让公孙珘有机会去茶楼。
她是女帝的孩子,暴露的身份对她不利是一方面,还有想要她死的人不计其数,她一旦去了那种到处都是人也没有保护的地方,很容易出问题。
就算是说乔装打扮,去求高微霜,她也不让。
憋了这些年,如今可算光明正大的去,“衣服我都让阿九准备好了,去不去?”
赤淮的嘴角抽了抽:“你是要我过去?我虽没说自己与众不同,但是我要是去了,茶馆怕就只剩店小二了。”
公孙珘一拍自己的脑门,对啊,她现在是可以去了。但是现在的赤淮也不是当年的赤淮了,他是镇国大将军,人人都知道他厉害,但是谁也不了解他。
单单说,一个人进去砍了南宫晋,就让人觉得背后一凉了。
“那怎么办,我还挺想去的……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机会,能够听到许多消息,你不能去的话,还是挺可惜的。”公孙珘嘟着嘴,自言自语。
她的眼前忽然多了一张脸,他笑着看她,仰视着,是蹲下来了。
“你若是想去的话,不如就用你上次进宫的法子,在我脸上弄些丑陋的东西,乔装打扮跟你一块儿去。”
公孙珘愣了一会儿,然后喜笑颜开,飞快地跑开:“你等我你等我,我去配药,很快就好。”
……
一个时辰以后,赤裕看到脸上多了一块大斑,面目全非,脸都肿了的赤淮,差点拔刀对着公孙珘了。
“你对主子做了什么啊?!”
“别别别,别冲动,这个可能是一激动药效重了一点,但是绝对是经过你家主子同意的你放心不信你问他。”公孙珘使劲摆手,节节后退。
赤淮说话比较吃力,疼了些,“赤裕,别胡闹。是我自己同意的,不怨她。”
赤淮气得呀:“主子,究竟是谁胡闹,这丫头若是一个不小心弄错了,您半身不遂瘫痪了怎么办!”
公孙珘怒目而视,但是没有怒火:“鱼翅你这话就过分了,我的本事你在琅阁测试的时候也是看到过的,怎么可能出现那种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错误呢!?”
赤裕被赤淮留在府中,又被公孙珘怼了,气的不行。
好在阿九知道,给他做了些点心:“你别生气了,难得看到将军这么开心,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说的吗?”
“你说的?”赤裕啃了一口,吧唧吧唧地:“你说公孙珘是女帝南宫簌这件事吗,不是我不相信你,是真的太不可能了,南宫簌已经死三年多了,能活不早活吗?”
阿九坐在阶梯上,赤裕站在阶梯边上,手里端着糕点,吃得津津有味:“你这手艺是真的好,日后谁娶了你,那得多有福气。”
阿九会心一笑:“我不要谁娶我,我就想跟着主子,一辈子,你不相信我不打紧,我自己相信就好了。”
……
金都的茶楼无数,他们个个去了半个时辰,听了许多的故事。
赤淮像个随从一样跟在公孙珘的身后,看着她喝茶的时候说茶不如从前的好喝,又说有些说书先生把故事给说得太过分了。
当年南宫簌被谋反的事情如今还是被她们津津乐道,不是自家的事情说起的时候总没什么感觉。
还有添油加醋的,说女帝被南宫晋给谋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是因为她登基以后就充实了后宫,多了不少男妃。南宫晋也是个男人啊,这样实在看不下去,终于是忍不住谋反了。
这还不算太过分的,公孙珘听得最过分的,是有的说书先生都开始编故事了。
说,女帝怼南宫晋本就不好,甚至还起了贪图南宫晋美色的这等荒唐行为,所以南宫晋忍无可忍,这才谋反的。
公孙珘从一家茶楼出来就在骂:“若不是怕成了瞩目的人,我定要上去撕烂他们的嘴,太过分了。我……女帝怎么可能做那些事情啊,明明她才是受害的人,怎么百姓将她的不幸说得好像是她自找的!?”
赤淮安慰道:“成王败寇,当时南宫晋在位的时候,传播了很多对你……对女帝很不好的言论。他的位子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肯定要想着办法说一些对他有利的。”
“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以这样来看,女帝的名声是真的不大好啊。”公孙珘心疼啊,她在这件事情上,算是十足的冤大头。
“别生气了。”他不知如何安慰,本来是借着打听消息出来的,却因为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事情弄得不快乐了。
没了游走的兴趣,“赤淮,难为你为了跟我出来弄成这样,我回去就给你配解药。”
“这么快就回去了?”赤淮笑起来嘴巴边上也是疼的,“别呀,这些茶楼都是百姓去的,有那么一个茶楼,都是达官显贵的,想不想去?”
“达官显贵?专门做达官显贵人的生意,这个茶楼是什么来历?”公孙珘停住脚步,转头看赤淮,但是在看到他整张肿胀的脸,忍俊不禁。
“对不起我没忍住,难为你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快些给你配解药。”
第四十五章 说书先生都被揍了
“我虽疼了些,但是你没玩尽心,岂不是亏了。”赤淮说。
公孙珘放慢脚步,微微侧头:“这不是我不想玩,只是我也不知金都什么地方好玩的,人都说茶楼是个听故事的好地方,我却听到了自己忒不喜欢的故事,早没了性质,还是回去吧。”
赤淮拉住她的手:“你不开心,让就让你开心。”
“什么?”
“先回去吧。”赤淮憋了半天,出了四个字,公孙珘汗颜:“我以为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要告诉我呢,早说了回去。”
回了将军府,公孙珘调配解药去了。其实她并不能调配出最正确的解药来,因为这个东西她只研究过怎么制出来,还没怎么研究治疗。
毕竟世间到了也就恢复正常了,但是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研究一下。
半个时辰以后,公孙珘端着一小碗药到书房里:“反正也过了有些时候了,这个虽不能说马上退了,但是少了一半的毒性还是可以的。”
赤淮嗯了一声,端起一饮而尽。
又是半个时辰左右,赤淮的毒开始褪去,身体渐渐恢复原来的模样。
是药三分毒,况且还是带着毒性的,所以当他好起来的时候,身子也是有些虚的。
公孙珘趴在书房等了半个多时辰,看到他这样有些内疚。
若是自己倒也就算了,可是她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让赤淮中毒的。
“你好了就行,现在咱们都被盯着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你今日还是好好休息吧。”
赤淮虽然虚弱,但是依旧对公孙珘笑了笑:“不必,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公孙珘问他。
赤淮吩咐赤裕:“去办件事情。”
神神秘秘地跟赤裕说了一堆话,然后二人还一同出去了。
走的时候赤淮还特地对公孙珘道:“你在府中等着,一会儿就回来。”
“哦。”她本也就没想着今日能再出去了,随便应了一声。
闲得无聊了,就抓着阿九一块儿推牌九,阿九起初是诧异的,但是后来想着南宫簌本来就会,也就淡定了。
这个时间倒是过得快,直到天快要黑了,赤淮赤裕他们回来了。
赤裕跑着进的后院,看到她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正经的:“主子让你明日再去听一会茶楼的故事,这回包你满意。”
公孙珘眨巴眨巴眼:“什么啊?你们出去半天回来就跟我说这个?”
赤裕小傲娇地道:“太刺激了,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刺激,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主子做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主子居然真的做的!还带着我,真是要多爽有多爽!”
公孙珘轻打他的衣角:“你说话能别这么扫兴么,干嘛了你们这是?”
“你明日就知道了,明日一早咱们一同去茶楼听书。”赤裕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充满了期待。
阿九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喜欢茶楼的故事了,从前叫你去,你可说那是浪费时间的。”
赤裕嘿嘿笑了几声:“总之今日你们好好休息,明日就知道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窗棂上,渐渐转移床上,已经是日晒三竿了。
公孙珘朦胧睁眼,整理一翻出去。
赤淮赤裕还有阿九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在正厅等着她。
赤裕依然是埋怨地看着她:“你可真能睡啊!”
公孙珘干笑两声:“你们干嘛不叫我起来,我一叫便醒过来了,也没什么起床的气性。”
阿九道:“姑娘睡得舒服才好,听故事,也不赶时间的。”
赤淮温柔的目光投在她脸上:“没事,你想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他们一同出发,只是今日赤淮没有再乔装打扮了公孙珘还挺诧异。
坐在那车上的时候公孙珘问他:“你今日不怕那些人见到你以后都跑了?”
“嗯,无碍。”
公孙珘撇撇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进第一家茶楼的时候,茶楼的小二见到赤淮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然后倒是好了许多。
“将军请进,位置已经给您留好了。”
公孙珘的表情那叫一个圆润迷惑:“你都做了什么啊,还提前预定。你们昨日出门那么久,竟是为了这件事?”
他们二人笑而不语。
落座的时候,说书先生也已经开始说了,他们坐在阁楼上,听得清楚也看的明白。
只听那说书先生道:“话说那女帝在位的时间虽然短但是人呐,是真真正正的好,对兄弟也是毫无戒备之心。谁知道最后被兄弟给暗算了。”
有听客问:“你昨日还说女帝在位的时候昏庸无道呢,今日就说她是明君?”
这也是公孙珘想要问的,正好遂她的意。
说书先生竟开始说胡话了:“胡说,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我说的是话本里的女帝,与我们的女帝根本就不能比。”
公孙珘眼角嘴角接连抽搐:“赤淮啊,你这是做了什么?”
赤淮不说,但是对于这个说书先生的言论表示很满意。
他们是说故事中间才来的,动静小,也没惊动了旁人?
第二家,第三家,每一家的说书先生都在睁眼说瞎话,好想没有昨日一般。
但是有几个的脸上,是有明显的肿青的。
回去的路上,赤裕才说:“怎么样,今日可满意?”
她些许无奈:“满意满意,你们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都做了什么?”
赤裕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将那些说书先生一个一个地抓起来套上麻袋揍了一顿。放心,我们下手还是挺有分寸的,你看今日没有一个人是受了重一点伤的。”
然后呢,还跑到各个茶楼去定下位子,财大气粗?
公孙珘惊呆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赤淮:“你的主意?”
“嗯。”
“你动的手?!”她怎么也想不到赤淮会做这种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你三岁吗,五岁吗,八岁吗?”公孙珘十分汗颜:“你是谁啊,你是镇国大将军,跑去做这种事情?”
赤淮却说得坦然且坚定:“他们本就胡乱编排,让你不开心,奏一顿,是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