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师娘的心理素质太强了(求全订)
师妹,是郑道士旳女儿,与郑潘氏不同。
前者是亲属,而后者是玩物、财产。
肥猪哼哼的叫了几声。
像是在高兴。
郑道士脸上露出笑意,“昨日贫道传给你的造畜术,看来你已经认真研习过了,能看出这肥猪是你师娘变的。”
语毕,他一甩拂尘,法力自解。
肥猪脱去一层薄薄的蚕茧,应是经过特殊手法炼制的猪皮。肥猪重新变成了人,不出白贵的意料,正是郑潘氏。
只不过现在的郑潘氏有些狼狈,趴在地上,艳丽的红裳早就被扒去,全身并无衣物,白花花的晃人眼睛。
白贵不敢多看,收回目光。
郑潘氏连滚带爬的,遮着脸部,朝着后宅跑去。
“你心底是否觉得为师心狠?”
郑道士转过身去,背对着白贵,他幽幽说道:“若是你师娘坦白也就罢了,贫道也就饶过了她,可她心中并无悔意,只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完备,露出了马脚。”
“你师娘险些毁掉你我师徒相处这么多年的情谊。”
“为师……算是仁慈了。”
厨房空地上湿着,并没有铺设青石地砖,肥猪留下的水渍深一片浅一片,倒映着屋檐上斜射而下的日光,亦将郑道士的半边脸映在了上面。
郑道士的面容,很平和,无一点凶戾。
他的半白长眉垂在两颊,随着喉头说话时轻微抖动。
“师父此言有理。”
白贵挑了挑眉,低头,顺着郑道士的语气,往下回道。
这件事,说错,郑潘氏肯定是有错的。出身青楼,水性杨花,勾搭他这个弟子。但若说罚,直言罚就行了。郑道士让他这个弟子执刀作屠夫,再将郑潘氏当做被宰杀的肥猪,这行为举止,可不见得多么光明磊落。
说轻巧点,不知者不罪,没看出真身,误杀了人,犯了杀孽。说严重点,这就是陷白贵这个“奸夫”于不义之境了。毕竟,这师娘之前对待白贵还挺好的,吃住、月银什么都不缺。
当然,郑道士说的这些话,亦是在理。
做事之前,得先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做事之后,可能导致的后果。小妾偷情,即使提前发现被制止。但心狠的主人家,大多都会执行家法打死小妾,甚至将其浸猪笼直接淹死。
而郑潘氏勾引他,不管结果如何,都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明事理的师父,会放过此事,心眼小的师父,可能……他就是那头被屠宰的肥猪了。
所以假若抛开他自己这个局内人身份,郑道士如此行事,郑潘氏得到这个结果,他都懒得搭理。
怪就怪在郑潘氏命如纸薄,贱若蔽履,只是郑道士的小妾。若郑潘氏是公主、女皇,养几个面首又算了什么。
地位不对等。
认不清自己身份,遭至横祸,怪不得别人。
“好了,这件事就任它过去,你无须介怀在意,外界之中,比此更心狠手辣的手段也不在少数。”
“最近观内的用度开销不少,过几日,师父带你去做生意。”
郑道士转过身,扫了一眼白贵,似乎是要从白贵的面部表情中瞧出什么,见白贵神色无异,就轻轻颔首,并说出了这么一通话。
白贵谢过郑道士。
他正欲开口问郑道士做什么生意的时候,便见郑潘氏布裙荆钗的走了过来,腰间系着围裙,准备生火做饭。
“夫君,今晚你想吃点什么。”
郑潘氏温柔问道。
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生命被系于他人之手、任人宰割的猪猡。
白贵微怔了一下,也就见怪不怪了。
出身勾栏的郑潘氏,心理素质可比一般女子强大的多。平日里定然也见过郑道士施展道术。再者说,郑潘氏卖身契还在郑道士手中,即使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还不如当做无事发生。
“随意做几个素菜就可,吃斋饭。”
郑道士道。
郑潘氏欠身回应,然后乖乖的走进了厨房,升起明灶,开始做饭。
很快,厨房窗口飘来了饭菜的香味。
郑道士摆了摆手,示意白贵退下。
“我手中还有一些积蓄的铜钱,虽不多,但买上一盅酒水,用来孝敬师父你,还是够的。”
白贵见状,正准备扭身离开。但他迟疑了一步,转过身说道。
一盅酒用不了多少钱。
他记得这一世身的记忆中,确实攒了一点小钱。
不多,大概三贯钱。
买一盅酒,绝对是够用了。
礼多人不怪嘛。
郑道士传他道法,他作为徒弟,理应感谢。当然,白贵的目的不仅于此,他是打算从道观暂时抽身而出,然后以望气术观望此道观。
郑道士,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不是个好人。
“兴盛楼的桃花酿。”
郑道士闻言,说道。
……
道观名为青山观。
观名虽为青山,但建在武威城的闹市之中。
从城南红瓦巷中离开,一路快走,走大约两刻半的功夫,就到了郑道士所说的兴盛楼。
白贵找店小二沽了一壶酒。
兴盛楼的桃花酿很有名,至少在武威城是,白贵沽的这一盅酒,大概用了半贯钱,比普通酒水大概贵了两三倍。
“再切半斤的卤羊肉,带走。”
他道。
沽一盅酒,只是个说头。
若是真的只沽一盅酒,那就是他不会做事了。但菜也不宜过多,过多的话,显得他太会钻营。
卤羊肉是凉菜,很快便被店小二用油纸包好,递了过来。
出了兴盛楼。
走到街头巷角的时候,见四处无人。
白贵睁眸观望武威城之气。
大唐鲜花着锦,一副烈火烹油的模样。正值开国盛世,连带着武威城这边陲重镇亦是人道气运大增,光耀百里山河。
他目光看向城南青山观的方向。
清气袅袅升起。
并无异常。
“郑道士能被泾河龙王邀去做客,可见法力不低。不过他行事不像正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行事。”
“我这地仙修为,虽说在小世界可以逞强,可在西游世界,这点修为并不足以视作凭依。”
白贵思忖道。
心怀正道的人,哪会用造畜术杀人来考验人。
正道虽有心术不正的人,但绝对会比异类少不知多少。
449、勾搭龙女(求全订)
回到青山观。
师娘郑潘氏做好了饭菜。
都是素菜。
切好旳卤羊肉和酒水,放到了郑道士那边。
“这羊肉卤的不好。”
郑道士用竹筷夹了一口卤羊肉,稍微尝了一口,就将筷子上的一片羊肉甩到了地上,然后夹起素菜,混着酒水一起吃喝了起来。
“兴盛楼的卤羊肉挺出名的。”
郑潘氏诧异道,她夹了一口羊肉,放到了口里,不觉味道有多差。
红衣小女孩也吃了一口,但脸色一苦,将羊肉从小嘴中吐了出去。
一件很寻常的小事。
有人喜欢吃某种食物,有人不喜欢吃。
但白贵却从中看出了端倪。
猪肉因没发明出成熟的阉割手法,所以在唐代是贱肉。同时,出家人喜食素菜,吃的菜肴往往亦是偏清淡。郑道士动辄让郑潘氏做素菜,就可证明这一点。
但……羊肉,明明是达官贵人,上流阶层最常吃的肉类,但偏偏郑道士在白贵搜刮的记忆中,并没有吃羊肉的习惯。
这点就极为古怪。
古代肉类并无后世那么丰盛,平常人吃的也就猪肉、羊肉、狗肉这三种,除此之外的肉类,要么稀少不多见,要么就有其他用途。
吃猪肉,说明不忌肉类。
“郑道士说这羊肉卤的不好,所以他不吃,这是在刻意掩盖自己不吃羊肉的事实。”
“所以……郑道士极有可能是只羊妖。”
白贵从已有的信息中,大胆推测道。
他以望气术没看出郑道士的真身,但这并不代表郑道士不是妖。比如白素贞,成仙之后,他以望气术根本看不出白素贞的真身,因为白素贞已经将本体炼化成了道相,和人并无太多区别。
不然的话,上界仙神,岂不都成了衣冠禽兽。
“既然这卤羊肉不好吃,徒儿下次换一家。”
白贵说道。
郑道士轻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
五日后。
郑道士带着白贵从青山观云游,做生意。
这生意,白贵一开始想岔了,他还以为郑道士教他造畜术,是打算掳掠妇孺,然后以造畜术变作驴骡进行贩卖,好牟取暴利。
没想到,郑道士说的做生意,还真的只是单纯道士做的生意,祛病降福,寻龙点穴,赐符救人。
“造畜术能赚几个钱?”
郑道士似乎猜到了白贵的想法,这也不难猜出,毕竟他只传给了白贵这一道法术,他嗤之以鼻道:“长安西市的驴骡市,一头普通驴子也不过五六十贯上下,以造畜术造就的驴子,因为瘦弱,往往会被商贩压价,最多也就价值三十贯钱,但为师这等有道行的道士,只要掐准时机,去一趟富户家中,赚取的银钱何止这些。”
“况且杀一人也就罢了,掳掠这么多妇孺,难免有伤天和,不值当。”
他又补充一句。
不是不愿,而是不值得如此去做。
“师父明理。”
白贵心中微讶,立刻回复道。
也是,他这些日子随郑道士做生意,赚取的钱财不少,已经有五六百贯钱。而且这些钱,赚取过来,还十分容易。只需念些祷告经文,或者施些法术、显露出神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涌入囊中,何须造畜术这有伤天和的邪术来赚钱。
“最近赚的钱财差不多了。”
郑道士掂量了掂量手中的钱袋,然后看了看白贵,一笑道:“师父这次带你出来,给你找了一个好差事。”
凉州府距离关中并不远。
两人一路上“做生意”,自然是从人烟稀少地走向人烟稠密的地方,所以一路走来,已然入了关中,到了泾阳县。
不久后,郑道士从城中买了一套书生行头,扔给白贵。
“前些日子,我去泾河龙王水府中做客,无意中得知了一则秘闻。泾河龙王的二儿子泾阳君冷落了自己的妻室,但又害怕这妻室前往洞庭告状,于是泾阳君就请求泾河龙王软禁了他的妻室……”
二人边走边说。
忽然到了一片阔地,山林茂密,有涓涓水流绵绵不绝,山坡上则放养着不少的羊,在羊群旁边,还有一牧羊女躺在青石旁,面布愁容。
“你师娘这深闺妇人能对你动情。可见你的相貌不错。”
“这几日我又考核了你面对危机时的谈吐、处事,皆是从容不迫。虽说为师不知道你因何缘故开了窍,但你却是最佳的人选……”
郑道士淡然道。
白贵不语。
开窍这种事情不好说。有的人生来愚笨,但开了窍,就能迅速科举中榜。譬如苏轼他爹苏洵,“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要知道苏洵以前可是个仗剑的游侠儿,“少时不好读”,年轻的时候和大文豪一点边都沾不上。
他并非夺舍,所以郑道士只以为他是开了窍,突然比以前聪明伶俐了许多。
这种事情虽说令人诧异,但古籍中可不止苏老泉一人如此,故此,白贵的异常,还在可理解的范围之内,并不为过。
“修行,讲究财、侣、法、地。”
“你要是能讨得这洞庭三龙女的欢心,届时财侣法地这四样,你应有尽有,说不定比为师走的更远……”
郑道士沉吟一声,说道。
“这……”
白贵捧着书生行头,迟疑了一会。
他万万没想到郑道士竟然打着这样的目的。
不过也确实如郑道士所言,勾搭上了洞庭三龙女,他今后的财侣法地什么也不会缺。若说富裕,洞庭龙君即使比不上四海龙族,但也不遑多让。
“快去,快去。”
“待会为师会施法给你创造机会。”
郑道士催促道。
他并未给白贵身上下什么限制类的法术手段。
这件事要是成了,白贵不管感不感恩,都要承他这一份因果。修为弱了,给他帮不上忙,修为强了,这因果则不容忽视。
因果,就是最好的限制手段。
相反,若是弄了什么蛊毒之类的限制手段,白贵若成,禀告洞庭龙君,他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师父,徒弟这是头一次,手生得很。”
白贵踌躇。
他打算向郑道士多讨些好处。
能出入泾河水府,与泾河龙王论交的郑道士,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同时,也是打算藏藏拙。
他一个刚涉世未深的小道士,要是直接将三龙女勾搭到手,亦不太好解释。
“你说的也对。”
郑道士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这是为师炼制的七情散,极为珍贵,至于效果,你待会用上就知道了。”
七情散入怀。
白贵显露行迹,他在水畔沿岸行走,边走边摇头晃脑,吟诵经书,做足了读书人的样子。
他虽轻诵,但水畔静谧,只有咩咩的羊叫声。
诗词入了龙女的耳中。
450、富婆、饿饿、饭饭(求全订)
倚在青石旁旳三龙女,纵然穿着一身的破烂皮裘,俏脸脏兮兮的,但亦难掩其清丽脱俗的容貌。
峨眉如黛,青丝如墨。
更别说洞庭龙女,养尊处优,富贵小姐的气息,哪怕穿的再破烂,也遮掩不住。
“不知先生姓甚名谁,吟的又是何人的诗词?”
三龙女偏了偏螓首,朱唇轻启,问道。
自古女子爱才郎,白贵吟诗,雅言甚正,可见不是什么粗陋之辈,再者这一身行头没有十来贯钱可买不到。
“一首风花霁月的小词,不值一提。”
白贵拱了拱手,行礼道。
只不过在行礼的时候,他神色微微一怔,似乎是因为三龙女出色的容貌而感到惊艳,可下一刻,他又收回了目光,不逾矩不越礼。
尽管是因才色而交,可要是过早表露了自己的意图,难免会让三龙女认为他是轻浮之徒,好色之辈。
虚伪,才是继续交流的前提。
这叫会来事。
事实也正是如此。若不是因为三龙女容貌出众,想想便知,一个富家公子哥、读书人,哪有心情和一个牧羊女在这交流畅谈,轻轻瞥一眼,就会离去。
“这小词是先生所作?”
三龙女再问。
她平日里,也偏好人间的诗词,这些年来,亦看过不少。泾阳在关中,距离长安并不远,觅得新兴的诗词并不难。
白贵轻笑点头,“在下不才,姓白名贵字美和,从武威而来,此次听闻圣天子欲要开科举取士,所以打算博得一个好功名,所以来了长安。但长安居,大不易,遂出了长安,暂居泾阳,今日忽看秋风瑟瑟、树叶凋零,所以才感之有怀,沿河畔而行,做了这首小词,不巧遇到了小娘子你。”
他信口拈来,随口便找了一个理由。
词,也自然是他做的。
以他的水平,随便作一首高水平的词,并不是什么难事。
小娘子,是对年轻女子的称呼。
三龙女恍然,点了点头,这些文人因美景起兴,来到这里,极为合理,而且这等出口成章的文人,并不好找,应该不是泾阳君找来故意试探她的人。
不过,她也未曾贸然就轻信了白贵。
“白先生……”
三龙女站起身来,正要对白贵施礼,可她刚站起来,就捂着胸口,柳眉轻颦,嘶嘶作痛。
“还请白先生勿怪,奴家自幼就有心疾,时常发作。”
她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宽松的皮裘不慎滑落在胳肘处,露出光洁如雪、莹莹如玉的削肩……
老肩巨滑。
一丝弧度微浮。
“小娘子,你这是?”
白贵连忙捂住眼睛,转过身去,举头望天。
他见识广了,一看这就是洞庭三龙女对他的色诱。别看计策这么简单,这么老套,但这招威力着实不弱。
也是最易试出真章的办法。
一个牧羊女,手无缚鸡之力,又在荒郊野外,做了,后果貌似也不会多么严重。
一息。
两息。
过了一会,三龙女终于开口说话了,“白先生抱歉,奴家事出有因,不得不因此试探白先生,现在奴家已经穿好了衣物,先生可转过身来。”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贵还是没转过头。
俄顷。
三龙女绕到了白贵身前,对白贵盈盈一拜道:“先生性情坚忍,可见是个好人,奴家因事……,不得不做出此等下贱事情来试探先生,还请先生原谅奴家的自作主张。”
两次试探。
一次,是试探白贵动没动色心。第二次,则是试探白贵能不能忍住外来的诱惑。
此外,她之所以做出此等下贱事,也是为了试探她的夫君泾阳君在这里没有。
泾阳君虽然软禁、冷落了她,但泾阳君可不见得会漠视她这个妻室在外面乱搞。
她虽不清楚为何此刻监视她的水兵没有动静,但白贵不管如何,如今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必须要把握住,容不得她再多思索了。
“我见小娘子你仙姿玉色,可见非是常人。”
“即使家贫,但以小娘子的姿色和谈吐,亦能觅得上佳夫婿。”
“不可能沦落到牧羊的地步?”
白贵紧皱眉宇,询问道。
他说的也是事实。
洞庭三龙女虽说是个年轻的小娘子,但女子到了及笄之年,基本上都已经许了婚事,不可能到了二十岁,还没有夫家。这种情况,虽有,但极少极少。
唐太宗时期,更是规定了,男子二十岁以上,女子十五岁以上如果还没有结婚,就要多交纳赋税,并且罚款。
“这……”
“这也是奴家向白先生诉说的事情。”
三龙女想到凄苦事,美眸含泪,“奴家本是洞庭龙君的三女儿,被父母许配给了泾阳龙王的二儿子泾阳君,泾阳君喜好渔色,日益对奴家嫌厌了起来。奴家气不过,就找到了舅姑,想让泾河龙王劝说,但泾河龙王极为宠爱泾阳君……”
舅姑,就是古代的公婆。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朱庆馀《近试上张籍水部》
后面的事,三龙女即使没说,白贵也明白了。
远嫁女,就你一个是外人。泾河龙王即使再明事理,但肯定会向着自己儿子。这一来一去,时间长了。泾河龙王也会不耐三龙女的“挑事”。
是的,挑事!
在泾河龙王看来,泾阳君沾花惹草,可不见得是什么错事,这可是为他们泾河这一龙脉开枝散叶,妥妥的正经事。
延续家族,不管是凡间,还是神仙,都是一件大事。
再说帮亲不帮理……才是正常。
当然,站在三龙女这里来看,泾阳君就有些不识好歹了。她可是下嫁,泾河水脉可比不上洞庭湖,洞庭龙君比泾河龙王更高一等……。
“奴家自知是因善妒而导致此祸事。”
“但泾河龙王软禁奴家在此牧羊,乃是羞辱奴家和生父,奴家有一事相托于君,这是奴家用心血写的血书,只需先生将此尺书投于钱塘或者洞庭,奴家就会得救……”
“钱塘江龙王乃是奴家叔父。”
三龙女泣道,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书,塞到了白贵手中。
两人不免手指相碰。
抬头,互望,三龙女粉颊染上了一层羞色。
“三娘子不必着急。”
“洞庭虽在吴地,距离泾阳千里之遥,但贵受人之托,必会忠人之事,更何况三娘子你……”
白贵言道。
他刚来西游世界,没想到,就碰上了这么一桩好事。
不提别的,施恩给洞庭龙君,他得到的回报绝对不会少。
别看四海龙族在西游中貌似是个跑龙套的配角,但四海龙族能占据四海,实力绝对不简单。四海龙族之外的这些龙王,亦不可忽视。
“白先生……,时候不早了,再过一会,恐怕泾阳君会生疑。”
三龙女低着螓首,粉颊染霞,轻声提醒白贵道。
“是是是。”
白贵连道,接过了羊皮卷,同时也收回了手。
他正待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三龙女,峨眉星眸,瑶鼻樱唇,容颜倾城,肌肤若雪,身姿婀娜,一双含泪的杏眸,更添几分娇柔,动人心魄。
“泾阳君应该被郑道士施法暂时屏蔽住了。”
“所以……,我这算是夫目前犯?”
白贵没由来的想到了这一点。
451、亲赴洞庭,白贵的毒计(求全订)
“三娘子,你再和我说说,你父王和你叔叔旳性格,不然我即使面见了洞庭龙君或者钱塘龙王,言辞恳切,但……若说错了什么话,那就悔之晚矣了。”
白贵顿了步,询问道。
他知道泾阳君被郑道士的法力屏蔽了感知,现在郑道士还没传音入耳让他走,那么意味着他不必如此急忙立刻离开。
多一份情报,就能多一份应变自如的把握。
况且也如他所说一样,三龙女这件事,泾阳龙王这一脉有错,但谁知道洞庭龙君或者钱塘龙君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娘家人。
因家丑不能外扬,所以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让三龙女在泾阳继续受罪。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白贵解释道。
他想了想,再补了一句,“燕可伐欤,为天吏可伐之矣。”
三龙女现在让他千里携血书奔赴吴地洞庭,是以情打动洞庭龙君或者钱塘龙王,让他们前来救自己。
这固然算“师出有名”。
但这算小事,还是大事,就完全看洞庭龙君如何想了。说小事,只是儿媳被公公稍加惩戒,算不得什么大事。说大事,堂堂洞庭龙女被施法禁锢在泾河边上,做牧羊这种活计,这是在侮辱洞庭一脉。
所以,如此一来,主动权在洞庭龙君手中。而不在他和三龙女手上。传书能否救回三龙女,这件事,还待两可之间。
如今白贵问洞庭龙君和钱塘龙王的性格,一是为了他应变方便,二则是做说客说动洞庭龙君、钱塘龙王时,多上几分把握。
燕可伐欤,是一个典故。
战国的时候,沈同问孟子,燕国可以攻伐吗?孟子回答,‘可以,燕国燕王哙不经天子同意,私自将爵位禅位给子之,子之也不能不经过天子同意从燕王哙那里继承王位,现在燕国无道,当然可以攻伐。’
后来,齐国攻打燕国,灭掉燕国,攻占其地。于是有人就问孟子,‘您鼓励齐国攻打燕国吗?’孟子说没有这种事,沈同只问我,燕国可不可以攻伐,我回答是,燕国无道,可以攻伐。但攻打燕国的国家,必须是“天吏”,也就是周天子所认同的国家,受了天子的旨意,去攻打无道之燕。即“为天吏可以伐之。”
现在白贵直接对三龙女说,‘燕可伐欤,为天吏可以伐之。’。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一者,我去当说客,去你娘家说的时候,将这件事以他的巧舌,小事化大,让洞庭龙君师出有名,救你回去。二者,现在泾河龙王这一水脉,既然和你闹得不可开交,你是原来的儿媳,手里有没有泾河龙王或者泾阳君的罪证,交给他,直接定罪泾河龙王……。
“这……,且容奴家细思一下。”
三龙女听了白贵这一番话,亦觉得在理。洞庭龙君确实待她这个女儿不错,可这么些年过去,又涉及到了这一件“丑事”,洞庭龙君的态度,她先前还有一定的肯定,洞庭龙君会救她这个女儿。
但如今被白贵这般一说,她心底瞬间就有些不安了。
赌不起。
她美眸流转了一下,认真看了一眼白贵,越发觉得白贵不简单。
简简单单几句话,不仅表露出了他自己的学识,更是将此事剖析的清澈透底。
白贵握着素白折扇,点了点头。
他说这一番话的目的,可不仅仅简单于此。
千里传书,确实是会施恩洞庭这一龙脉。但千里传书,做的只是信使的活计。做信使的活计,固然有恩,可哪有做一个说客,外交使,对三龙女和洞庭龙君施的恩更大。
没有机会,他也要创造机会。
“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师。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战国策·东周》。
“我叔父钱塘龙王脾气暴躁,甚宠于奴家,若是听闻奴家被囚禁在此,必定会勃然大怒,不会顾忌些许杂事,但我父性格沉稳……”
三龙女对白贵款款一拜,接着说道。
她的目光,在看待白贵的时候,多了一道和以往不同的神色。
“至于泾河龙王和泾阳君的罪证,虽有一些小罪,但这点小罪无伤大雅。我这就书写于君。”
她又道。
……
“好徒儿,可是成了?”
“贫道看那小娘子的神态,就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等白贵离开三龙女牧羊地的时候,郑道士一向不苟言笑的面容,此刻亦挂上了淡淡的喜色,说道。
他施法屏蔽泾阳君和一众水兵的感知,用的法力不少,可没空偷听白贵在于三龙女说些什么。只看到了两人的动作、神态。
“三龙女让我传书于洞庭,解她之危。”
“至于三龙女动心与否,徒儿暂且不知,不过料想她应是对徒儿有意了。”
白贵顺口回道。
郑道士喜道:“果然如此,你天生一副好皮囊,能让你师娘勾引你。如今你若救了洞庭龙女,她定然会倾心于你……”
两人再交谈了几句。
为防止洞庭龙君生疑,所以郑道士命白贵只骑快马、坐舟船赶往洞庭湖,不允许他施展道术,快人一步。
郑道士尽管只传给了白贵一道造畜术,但一些神行符还是不缺的。
过了大概十余日。
白贵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到了洞庭湖。
在洞庭湖附近,有一颗大橘树,名为社橘。这一颗大橘树参天而立,树干虬曲苍劲,挂着红丝绦,随微风而舞动。
在树下,立着一个神龛,石板砌成,两三尺宽长。
神龛里面供着水龙王。
白贵按照三龙女的嘱托,解下腰带,挂在树梢上,又用手指叩社橘三下。
不时,就有甲兵从神龛中走出,尺寸小人化作正常人大小。
“不知贵客缘何求见龙王?”
甲兵问道。
白贵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甲兵也不疑惑,毕竟也没多少人敢在洞庭龙君面前放肆,他带白贵走到洞庭水畔,脚尖一落到水面,瞬间湖水化作两半,露出向下的一条阶道。
水底龙宫,皆是锦绣楼阁。
在水底中,到处都是宝石美玉铺地,道旁亦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
甲兵揭开水精作的门帘。
引白贵入了专门接待外客的灵虚殿。
白贵耐心等待。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殿内走进了一个披紫衣,戴金冠的中年儒生。
“小友为何到我宫室?”
中年儒生问道。
白贵一听闻此话,就知道眼前人应是洞庭龙君了,他从紫玉做成的座椅上起身,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姓白名贵,长安应考士子……”
他将三龙女的事情一一道明,并递上了血书。
洞庭龙君见此,亦是动容。
然而他将血书收到袖中之后,却仅哀咤。只说白贵这“陌上客”千里传书,义气云云。并说是他给三龙女挑错了婚事,导致此事。但并没说,该对此事如何处置。
白贵也不疑惑。
洞庭这一水脉和泾河这一水脉,相当于两国。现在三龙女被泾河龙王囚禁在泾阳,虽然凄惨,但两国邦交,岂是易于之事。
洞庭龙君听到此事,虽有可能直接勃然大怒,杀到泾河抢回自己的女儿。
但他听三龙女口述,知道洞庭龙君处事稳重,性格沉稳。这般“大快人心”的事情,洞庭龙君绝不可能自己去做。
“将此事通知龙后。”
洞庭龙君沉吟一会,说道。
身旁的蚌精侍女正要领命,走出殿宇。
白贵眼睛一闪,明白了一些东西,他走出来,说道:“现今三娘子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暂做些屈辱事。大王若是禀告龙后,只不过徒增一人伤心罢了。”
“依贵之见,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龙后。”
他万万没想到,这洞庭龙君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将这件事禀告给龙后,看似合情合理,毕竟女儿受了委屈,不可能不让当娘的知道。
但解决了这桩事,然后让龙后得知,和未解决这桩事,让龙后得知。这就不是一码子事。
洞庭龙君若真想解决这件事,依照仙神的实力,最多半日,这件事必然解决。
“龙后知道自己女儿受了委屈,一定会求洞庭龙君想办法解救,但洞庭龙君必会推诿此事,毕竟说起来,泾河龙王是不如洞庭龙君,但都是一地的龙王,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龙后见此,定然哀怮。这就可借此引出钱塘龙王,钱塘龙王和洞庭龙君是亲兄弟,龙后伤心,这事瞒不过钱塘龙王,而钱塘龙王性格暴怒,又受过他大哥‘恩惠’,这样一来……”
白贵心道。
这钱塘龙王颇为可怜,被自己亲大哥算计的死死的。
“哦?”
洞庭龙君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白贵,略微惊讶。
他不认为白贵看穿了他的计策。若说他不疼爱自己女儿,那定然是假的。但作为一地龙王,束缚颇多,不可能就此真的不顾一切去解救自己女儿。
稍以计策,就能达成目的,而自己毫发无损。
这计划天衣无缝。
“贵有一计,或可解大王燃眉之急。”
白贵拱手道。
钱塘龙王的遭遇与他无关。但他来到洞庭,可不仅仅只想领这一份功劳。况且他听三龙女说,钱塘龙王性格暴躁,曾有伤人事件,若真让钱塘龙王去救三龙女,到时候生民受罪,亦是削减了他的功德,得不偿失。
“什么计策?”
洞庭龙君奇道。
“泾阳君是泾河龙王的二儿子,备受泾河龙王和龙后宠爱。但泾河龙王还有嫡长子,如今泾阳君犯事,泾河太子必然得知。”
“大王担心两国邦交,所以不敢轻下政令,这点贵心知矣。”
白贵捧了洞庭龙君一句,然后再道:“民间尚有谚语,百姓爱幺儿,天家爱长子。现在泾河龙王宠爱泾阳君,是取乱之道。”
“大王想要接回三娘子,只需一计。”
“大王派遣使者,邀请泾河太子赴宴,言当年挑选夫婿之时,泾河不过小脉,何以娶得贵女?不外乎泾河龙王昔日承诺,王位让于泾阳君。”
“如此一来,泾河太子自忖,定然料到大王已经知晓爱女被囚禁之事。大王可借此顺水推舟……,泾河太子若想保住太子之位,必然会以泾阳君“失德”发难,同时为了寻求外援,亦会将三娘子送回洞庭……”
他缓缓说道。
再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外部攻破的。
“好好好!”
洞庭龙君听到白贵的计策,眼睛顿时大亮,连道了三声好字,赞道:“不费一兵一卒,让泾阳水脉内乱,并且送三娘子回到洞庭。”
“你这书生,若有君王用你,必会大治。若不用你,朝堂颠覆。”
“卿在,安邦定国。卿不在,天下大乱。”
洞庭龙君摇了摇头,点评道。
他当日之所以将龙女下嫁给泾阳君,想法还真的没这么多。只是看泾阳君相貌堂堂,亦是一表人才,下嫁之后,闺女凭持自家威风,今后日子好过些,断没有泾河龙王为此许下什么诺言。
但这话若是他直言告诉泾河太子,泾河太子不信也得信。
天下岂有废太子存活之理?!
“大王谬赞。”
“贵乃儒生,所学皆是从于书册,些许指手画脚,大王不嫌弃,贵已经是感谢万分了,当不得大王如此评论。”
白贵谦虚道。
他有数个世界的学识在身,定点小计策,不是什么难事。
洞庭龙君闻言大笑几声,不置可否。
这仅是白贵的谦虚之言,他要是当真了,那就成笑话了。
不过白贵的计策也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他之所以顾忌重重,就是因为亲自出手,牵扯甚广,甚至可能会触犯天条。但如今白贵给他提出计策,他不用废一兵一卒,只以心计,就能达到目的。
这般手段,鬼斧神工,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
“发请柬,请泾河太子前来洞庭赴宴。”
洞庭龙君当机立断道。
他虽然想着利用钱塘龙王这个亲弟,但能不利用就不利用。白贵的计策更好一些。
“另外,这件事暂且不要告诉龙后,以免她伤心,泄了秘,让吾弟得知。”
他又补了一句。
452、三龙女得救(求全订)
灵虚殿内。
蚌精贝女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珍馐放置在青玉做成旳案几之上。而在殿内,亦是多上了一人。
这人一身鱼鳞甲,脸色方正,身材魁梧。
正是泾河太子。
“伯父昨日派了请柬请侄儿过来,说是有事相商,不知所为何事?”
泾河太子捧起酒觞,一饮而尽,惴惴不安的问道。
他可是心知,现在泾阳还囚禁着洞庭龙君的三女儿。他来洞庭赴宴,不亚于身赴虎穴。
不过他面色正常,并无遗漏出任何不正常的神色。
“可惜了。”
殿内上首处的洞庭龙君不言,而坐在下方,与泾河太子对坐的白贵,浅酌一杯水酒,看了一眼泾河太子,啧啧暗叹道。
他一连数次叹息,让在座的泾河太子顿生疑惑,心中警铃大响。
“莫非是事情败落了?”
他咽了咽口水,内心担忧。
“你这书生,为何见到本太子连声叹息。”
泾河太子忍不住发问道。
“我叹太子祸事临头,而不自知。”
“本以为太子不过一庸碌俗人,却不料仪表堂堂,故此可惜。”
白贵用玉筷夹了一口切的极细的鲈鱼丝,用舌尖品尝鲈鱼滋味。来到吴地洞庭,不尝一下鲈鱼脍,绝对是一件憾事,他边吃边说道。
“是何祸事?”
泾河太子心中有鬼,听到白贵这句话,哪敢细思,连忙盘问道。
白贵按照原定计划,说道:“泾河不过小脉,泾阳君更是你父次子,缘何能娶得洞庭贵女,太子可知否?”
“昔日泾河龙王前来求亲,言说愿将王位让给泾阳君,小脉之君可配大脉之龙女,所以大王才答应了这一件婚事。”
说罢,他又慢条斯理的夹起了面前的菜肴。
泾河太子没有喝酒赴宴的心思了,他吓得面容失色,“是吾弟让你们设宴暗杀于我的?这是鸿门宴?”
滥杀神祇,会触犯天条。可他只是泾河的太子,没有继承泾河龙王之位之前,算不上什么神祇。
白贵和洞庭龙王不语,继续饮酒。
泾河太子此番话,亦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假使泾阳君和洞庭龙君未曾闹掰,这种场景,说不定还真的会发生。不说杀掉泾河太子,仅仅将泾河太子囚禁在洞庭龙宫一段时间,这后果也不是泾河太子所能承受住的。
至于泾河太子拒绝赴宴?
那不可能!
因为泾河太子代表的就是泾河水脉,未撕破脸皮前,如果泾河太子拒绝赴宴,那就是不给洞庭龙君面子。再者,两家现在是亲家。泾阳君和泾河太子再有间隙,也得顾及一下泾河的脸面。
“我有一件事,要告之伯父。”
泾河太子吓得半死,连忙走出席位,跪在殿中,对洞庭龙君说道:“伯父爱女和吾弟有了间隙,现今被囚禁在泾阳……”
他将这一件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洞庭龙君。为的,不仅是保住自己一条性命,同时亦是为了断去泾阳君的一道助力。
“竟有此事?”
洞庭龙君眼睛微眯,状作大怒。
“还请伯父息怒。”
“小侄这就回到泾阳,带走弟媳,前来面见伯父。”
泾河太子许诺道。
现在他也顾不得泾河龙王的感受了,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说。再者说,泾河龙王想要传王位给泾阳君,那就是对他不仁不义。这场宴会在他看来,若没有他这副言辞,说不定早已经变成了他的夺命宴。
另外,不管泾河龙王是否曾说过那句话,这话不管真假,总之,这是他一次发难的好理由。
借此之机,彻底毁掉泾阳君继承王位的可能……。
洞庭龙君和白贵按照计划进行,在放走泾河太子之前,让泾河太子写了一份契约,必须将三龙女送回洞庭的契约。
这契约一写,泾河太子就相当于彻底和泾河龙王一刀两断。
毕竟泄密给洞庭龙君,可不是一件小罪。
……
大约过了一日。
泾河太子带着三龙女,伤痕累累的来到了洞庭湖。
“泾阳君不讲仁德,苛遇寡人爱女,寡人打算传告天下水脉,小女与泾阳君和离,不知贤侄以为此事如何?”
洞庭龙君捋了捋胡须,目光看向泾河太子。
泾河太子自然大喜过望。
一旦将三龙女和泾阳君和离的消息传遍天下水脉,泾阳君必定威望大减,被和离抛弃的龙君岂有什么威望可言。
“此事,小侄愿意作证。”
泾河太子道。
他此次趁泾阳君不备夺走三龙女,和泾阳君早就大战了一场。现在兄弟两人之间彻底成了仇雠。休说这件事是真的,即使是假的,他都愿意前去作证。
泾河太子将三龙女送到了洞庭龙宫,在得到洞庭龙君给他想要的保证之后,就拖着一身疲惫之躯,重新回到泾河。
等泾河太子走后。
父女见面,泪眼湿巾。
同时,洞庭龙君也将此事告知了龙后,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娘亲,女儿先回宫梳妆打扮一番。”
三龙女抬眸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白贵,然后对着龙后道。
这种小事,龙后自不会拒绝。
宫女带着三龙女从灵虚殿内离开,前往后庭。
“白生,你此次千里传书,又施计救下本后爱女,功劳甚高,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等物不用提,这些东西,在龙宫内,视若糟糠。”
“至于功名利禄,以你的学识,科举估计有若探囊取物,亦不用赘言。”
龙后是个美妇人,风韵犹存,此时一脸慈和的看着白贵,笑道。
她刚才可是看到了三龙女在看待白贵的不同神色,久经世事的她,哪里看不出来,这是三龙女对白贵看上了眼。
只不过直接开口提亲,未免不美。
“这……”
白贵怔了一下。
金银珠宝、功名利禄不用提,那么回报必然就涉及到了仙家之物。而仙家之物,要了一样,后面几样,必定会缺。
要法,那么缺财、缺地。反之要其他的,亦是会缺。
不可能说财侣法地一起要,那样就显得太过贪心。
他只想了该如何施恩,却没多想,该如何索要报酬。
“龙宫所赠,必定丰厚,贵不才,所见皆是浊世俗物,见识有限,愿久思之后再言,还请龙后勿怪。”
白贵躬了躬身,推脱道。
三龙女既然已经对他有情。那么财侣法地这四样自然自来。他此刻暂时不考虑这奖赏,则是为了今后更大的报酬。
一点小财小利,还不值得他费如此大的功夫。
洞庭龙君和龙后笑了笑,就点头同意了此事。
一介凡人,即使再要宝物,又能要什么东西。这点东西,对于龙族来说,不过沧海一粟。
不久后。
一打扮的富贵逼人的窈窕淑女就从珠帘走了出来,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袭淡绿色的长裙,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娉婷婀娜。
“奴家见过白先生。”
“此次多谢白先生的援救之恩了。”
三龙女对白贵盈盈一拜道。
好闻的香味迎面扑来。
年轻少妇的动人韵味,远比含春少女要美艳的多,娇艳欲滴。像是晨曦时盛开的花朵一样,轻轻一戳,就会吐露凝珠。
“请起,请起……”
“三娘子不必如此多礼。”
白贵向后退了半步,虚扶道。
453、殷开山,唐僧的姥爷(求全订)
接下来旳数日。
白贵在洞庭龙宫暂居。
三龙女每日都会带着白贵游览洞庭美景,款待白贵这个恩人,偶尔也会上岸,前往吴地、楚地,逛逛人间。
两人如胶如漆。
同时,三龙女也私底下传了白贵修道功法。道经不师授,则行之不灵。但洞庭龙君可是神祇,传授给白贵功法,相当于神灵传功,给开了一定的权限,所以借此修炼并无什么大碍。
然而,就在此时,白贵提出了致辞。
“贵本是自武威前往长安,应制科举,偶遇三娘子你,遂千里传书。现今既已功成,在下也该回返长安,准备明年科举事宜……”
他道。
他脑子可没糊涂。
谎言也得有始有终。
来之前,他给三龙女编撰的身世,就是前往长安,准备参加科举的士子。虽说科举即使考中了,或许也没有傍着三龙女这富婆得到的东西更多。
但这不一样。
吃软饭,也不是乱吃一通,要有技巧。想要软饭硬吃,就得表现出不打算太多依赖洞庭水脉的态度。
伸手去要,和别人拱手相送,这里面可差着门道。
另外,还有一点。
郑道士可是等着他出来,回递消息。虽说靠上了洞庭水脉,郑道士就有些可无可无了。但现在还不是和郑道士撕破脸皮的时候。
“白郎,你要前往长安参加科举,奴家知你心志,断不能阻你前途,不过你这一路上,也得有个照料的人……”
三龙女粉颊泛红,低声说道。
当人间王朝的朝官,看似有生老病死,相比修道,是一件无用功。但实则不然。在人间王朝中,立下大功德之事,或者位居高位,今后修道,或者转世修道,都会有气运相助。甚至有些朝官,因清廉等事,会被天庭授予一定的官职,领两份俸禄。
借人道龙气修行,事半功倍。
可能有的修道士一辈子苦修,都比不上别人先历红尘,走宦途,再修道几十年的成果。
例如酆都的崔判官崔珪,就是唐高祖李渊的驾前之臣。死后,到阴司做了掌管生死文簿的酆都判官。
“不可!”
“科举之前,我应该心无旁骛,勤习典册。若三娘子你去了,一定会乱我心神,扰我定力。”
白贵断然推辞道。
三龙女轻嗯了一声,亦不辩解。
白贵不让她跟着去,却不代表她在长安不会偶遇到白贵。反正可供钻营的点子多着呢,没必要在这会和白贵争辩,闹得两人都不开心。
等白贵深夜读书寂寞空虚的时候,她上门,红袖添香,白贵再是正人君子,亦会把持不住,哪有什么呵斥、拒绝的道理。
……
出了洞庭湖。
龙宫水府赠送了白贵一些珠宝,当做盘缠,并且也赠给了一匹千里良驹,当做脚力。
白贵骑马,信马由缰,北上长安。
沿路上,他也做出了一副苦学的模样,在马背上的时候,都会偶尔从书箧中抽出经书苦读。到了客栈、驿站,秉烛夜读亦是常事。
路上,遇上了来寻他的郑道士。郑道士听闻白贵已经差不多搞定了洞庭湖三龙女,立即大喜。后又听到白贵准备考科举,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只当这是白贵自不量力。
科举,哪是那般好考的。
不过郑道士没有干预白贵,任由白贵去了长安。
这一次前往长安就没有下洞庭那么着急了,大约赶了半个月的路程。
终于在关中大雪飘飞的时候,来到了长安。
演戏要演,就得演入戏了。差着一步,就是破绽。
前往洞庭之前,他已经在长安客栈租好了房间。所以这时,也不必太过忙前忙后,寻找落脚地。
尚书省礼部试多在开春的二、三月科考。
这点白贵早就路熟。
“上一次在大唐科举,还能住在金仙观,客栈虽好,可难免冷清一些。没有了公主暖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鸣凤客栈,地字三号房,白贵看完经书后,砸了咂嘴,暗想道。
他对大唐科举,早就驾熟就轻,说实话,也无须复习什么。只要朝堂不昏庸,录取他为进士,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将此世的儒经看了个遍。
“不过大唐科举和明清科举不同,想要中举,得先扬名,有考官温卷,并未位列名士榜……”
白贵在素笺上写写画画,忖道。
门第、名望、才华、时机等等,都是可能影响在大唐科举中举的关键。门第他没有,只是个挂靠在武威城青山观的道士,但有祠部牒,算是一个正经道士,科考没问题。
如今,他差的只有名望。
“听说明日乃是殷相的五十大寿,你我回房,早点写好给殷相的祝寿诗,若是得蒙殷相看重,此次科举就有望了。”
屋外,走廊上,传来两个士子的窃窃私语。
声音压得极低,唯恐别人听见。
鸣凤客栈,位于兴仁坊,主要招待的就是每年应考的士子。所以客栈的名字,也起名为鸣凤,寓意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同时,鸣凤亦是有“贤者”的雅意。
“殷相?”
“应该就是殷峤殷开山了。”
白贵闻言,细思道。
殷峤,字开山,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在历史上,殷峤是在武德五年,讨伐刘黑闼的路途中病死。但在西游世界中,殷峤并未病死,反倒现在官居吏部尚书,为吏部天官。并且加平章事,是大唐的宰相。
若是按照西游历史,在贞观十三年,唐僧生父陈光蕊应试中举,御笔亲赐状元。陈光蕊在游街的时候,被当朝宰相殷开山之女殷温娇抛中绣球,二人结为夫妻。
次日一早。
鸣凤客栈暂居的士子,鱼贯而出,齐刷刷的前往殷府,投上拜帖和祝寿词,以期殷开山能赏识他们的才华,邀他们入府赴宴。
殷府外院,两三百名士子焦急等待。
虽说这些士子有求于人,但殷府也不曾苛遇,而是在外院另设流水宴,请这些士子大快朵颐。
当然,流水宴的菜品比内院的无疑要差了不止一个等次。
白贵也落座在了殷府外院流水筵席之中。
“请闻喜裴氏裴凌入内院上座。”
门子走出隔着两重院落的月门,对着在场的士子,高声唱名道。
闻喜裴氏,乃是当世的世家大族。闻喜,即闻喜县,是闻喜裴氏的郡望。
众士子见此,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下来。
一个华服少年出列,对门子拱了拱手,就径直入了内院。
俄顷。
又有一门子出来,喊道:“请范阳卢氏卢偭入内院上座。”
范阳卢氏,五姓七望之一。
不少士子面色凄惶,摇头叹气。
虽说这些世代簪缨的子弟普遍比他们的才学要高上一筹,但寒门之中,亦不缺少芳草。现在一连两次,都是高门子弟。让他们心中,也不禁揣测万分,是不是这位殷相亦是只重门第,而轻才学之人。
但下一刻,门子的喊声,让他们面色一缓。
“请清河马周入内院上座。”
清河,即清河县。清河县是清河崔氏的郡望,并不是姓马的郡望。所以这清河马周,清河只是一个户籍地,而非郡望。
清河马周,意味着便是寒门出身。
继而,一素服儒生走出席位,面色清瘦,对门子一拜之后,入了内院。
门子一连叫了十几声。
有贵胄,亦有寒门。
但贵胄多,寒门少,仅有三四人。
到了第十七次的时候,终于念到了白贵。
“请武威白贵入内院,上座。”
门子喊道。
刹那间,众士子不免交头接耳的小声谈论了起来。
贵胄子弟优秀,那是常事。所以念到范氏子、崔氏子等等的时候,他们虽有讨论,但也仅局限于羡慕一下这些人的身世。可到了寒门子弟这里,这就意味着寒门子弟是真正靠着真才实学跻身入内的,自然讨论的声音更大一些,讨论的内容更多一些。
“武威白贵?凉州人?没听过这人的名声。”
“马周好歹字写的不错,在长安小有名气,经常帮达官贵人代写书信……”
几人议论道。
白贵不理不睬,照着前面几人的样子,施了一礼,即入了内院。
这固然是他在寒门士子中扬名的好机会。但可惜,什么叫扬名。扬名不是在寒门弟子中扬名,而是在达官贵人中扬名。寒门士子中有名气,那不叫真正的扬名。
内院,达官贵人满座。
紫袍、绯袍、绿袍,皆是显贵朝官。
454、红袖添香(求全订)
婢女引着白贵到了殷府内院设旳空座。
这空座只是一案几,没有胡凳,在案几后面则放着尺半竹席。
空座是末座,一座一座往下加的。
待会若是还有士子入内,就会坐在他的后面。
白贵撩起衣袍,入席就座。
落座之时,符合仪礼,落落大方。
在场的达官显贵看到这一幕,皆是暗中赞叹不已。
古代,看一个人的学识,往往先看一个人的修养。儒和礼是分不开的,跪坐这是古礼,如何坐,怎么坐,迈的步子如何,都会有一定的规定。
礼要是做足了,那么学识也定然不差。
场中众人,皆是高学之士。
白贵也有意藏拙,所以在众人之中,虽能让殷开山眼前一亮,但还没到有意提问他,让他上前答话的地步。
过了半刻钟头,前排的一种紫袍官员将诸生投递的名刺和祝寿词一一揽阅完毕之后,又挑选了十来名士子入内院就坐。
席间,殷开山出了几道题目,命诸生作答。
白贵和光同尘,所答虽不足以跃居诸生之上,但亦在前列之中。
而最让白贵脱颖而出的,还是白贵磨炼了多年的书法,已经自成一体,与前朝书法不同,让人眼前大亮。
“陛下最是喜好书法,广揽名帖。你今科即使不中举,入中书省,做个舍人,起草文书亦是可行。”
殷开山点评白贵道。
如果说科举是普通的高考,考上了就能进大学,当官。那么善书法,就相当于艺术类加分一样,书法写得好,入宫当个舍人,是很常见的一种做法。
当然,这个舍人,可不是中书舍人这五品官。但凡进了“省”(省,是宫殿名),帮助官员做事的书吏,都可以称呼一声舍人。
至于李世民喜好书法,尤其喜好王羲之的书法,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谢殷相推举。”
“学生还是想一试今科进士科考试。”
白贵上前,对殷开山施了一礼,说道。
前辈提携,晚辈道谢。
官场上很常见的一件事。
但等白贵这“谢殷相推举”五个字一出来,殷开山顿时哑然失笑,又好生看了一眼白贵,暗中点了点头。
他认可白贵的书法,所以说白贵的书法,可到宫中做一个舍人。现在白贵说谢过他推举,则是一言两意。
不仅谢他推举舍人,也是谢他科举温卷。
打蛇随棍上,是个聪明人。
然而这一些小雅趣的“冒犯”,对于他这一个当朝宰相来说,并不为过,相反,亦是极为受用。
毕竟这些士子缘何投名刺拜府,原因他自然知道,有这个前提因素,再加上白贵借题发挥,那么便一点也不突兀,答应也就答应了。
殷府宴罢,回客栈。
次日,白贵和数个寒门士子便声名鹊起,在名士榜中位居前列。
在宰相家中扬一次名,胜过在乡间里巷的数年苦功。
……
深夜,月明星稀。
客栈内,灯火如豆,映在经书上。
白贵默诵经书。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他虽然对儒经已经滚瓜烂熟,但每读一次,都会有不同的见解。尤其春秋本经,熟读之后,对国策、纵横术等阳谋断国、阴谋诡计,亦是愈发熟练。
忽然。
灯火微微,一阵微风吹拂。
有一股暗香来袭。
白贵识得这香气,正是三龙女的香气,他稍微一偏脑袋,就看到穿着一袭宫装华服的三龙女凑了过来,明媚动人的脸蛋微微晕红,杏眸中似乎蕴着情意。
“白郎,奴家这些日子在洞庭中辗转难眠,不敢来找你,害怕耽误了你的功课,但洞庭太过孤寂,也没什么有趣的,只能循着私心来到长安……”
“你不会怪我吧。”
三龙女纤纤玉手绞着翠裳,低着头,羞愧道。
“你能前来,可见是对我的情意。我虽然生气,但见到你,这气话也不好说出口了。”
白贵顺口说道。
他早就猜到,洞庭龙女会按捺不住,前来洞庭找他。
说着话,他握住洞庭龙女的皓皖,用力一拉,美人入怀,“今夜良辰美景,三娘子你能前来看我,我亦是心悦。”
“至于科举之事,你也不必担心。五日前,我去殷相家中投了名刺,被殷相看中了眼,今科科举,虽不至于十拿九稳,但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当真?”三龙女杏眸中暗含惊喜,也顾不得白贵的大手在他身上游走,急问道:“白郎今科科举有望了?”
她知道白贵有才,有大才,这点她父王洞庭龙君亦是对她明言过了。这次她能脱得龙潭虎穴,亦是多亏了白贵的计策。
但有才,不一定代表着能中举。
能中举的,十有八九都是世家子,鲜少见到寒门子弟。
如今,若白贵真的被殷开山赏识入眼,那么背景这一方面,就相当于补齐了。论才华,洞庭龙女自信白贵不会输给任何人。
“定然当真!”白贵恋恋不舍的将手从洞庭龙女的身上收回,指着桌上已落满墨迹的纸张,说道:“这是殷府祈福用的青词,殷府知我曾经在道观中修行过,所以请我做青词,然后送到道观中醮法祈福。”
青词,是道家斋醮仪式中献给天神的奏告文书,是祭祀词文。
大户人家,基本上都会崇佛信道,每到固定的日子,就会到道观或者佛寺中,进行祈福。而祈福,则需要青词,这青词中,写的就是对自己或者家人的美好祝愿。
而写得好的青词,往往极为难求。
青词好,一是书法好,二是文采好。
殷府也有心提携白贵,因白贵是寒门,又曾是道士,所以这写青词的活计,就交给了白贵。写一篇青词,值十贯钱。
钱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毕竟白贵现在名气不大,名气不大的书生写的文章,不说一文不值,但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洞庭龙女看了一眼青词,美眸略带讶然,她父王是洞庭龙君,每年凡人烧给洞庭龙君的青词也不在少数,可看到白贵写的青词,她顿时觉得,原来的那些人写的青词,当真不入流。
两人聊了一会,夜色渐暮。
“白郎,奴家该走了。”
三龙女脱了白贵的怀抱,起身道。
但她这一走,又没走开,被白贵又锁住了皓皖。
洞庭龙女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少女,而是温婉少妇,见到白贵的模样,就知道他起了什么心思。
但她对此亦不抗拒。
她深夜跑到白贵的房中,意思如何,不辩自明。
“合上窗户。”
情动之际,三龙女不禁轻声提醒道。
“这是三楼,深夜无人,烛火已熄。”
白贵虽说着这话,但亦一只手从丰腴中抽身,准备合上窗户,落下帷幔。
可就在这时,贝齿咬唇的洞庭龙女见到鸣凤客栈后宅有一水井,询问道:“那水井通往何处水脉?”
“应是泾河水……”
白贵心奇,好好地提什么水井。
但他还是不免其烦的说道。
八水绕长安,泾河就在其中。这水井通往泾河水脉,实属正常。
“那别关了。”
洞庭龙女迟疑了一会,说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对了,白郎,你等会别弄坏奴家的衣裳……”
屋内,芙蓉帐下。
两人同修燕好。
455、(多谢买军火的小女孩万赏)
翌日,天色大亮。
白贵下床,走到客栈后宅,用接通泾河水旳水井梳洗了过后,然后打了一通拳法,磨炼此世身躯。
在体质上,他已经开通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这九牛二虎之力已经晋升为了震山撼地天罡大神通,但这是体质的潜力,还需他日益磨炼,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出门,前往东市买了一些早饭。
等回屋后,洞庭龙女从塌上醒转,见白贵给她买好了早餐,美眸微红,感涕道:“奴家这才知道,果真遇到了良家。以前泾阳君待我,非打即骂,现在有君,奴家觉得以前的苦楚都值得了……”
两人在塌上又恩恩爱爱了一番。
“白郎,这是前代洞庭龙君留下的龙珠,你修道术,又习武术,若有此珠在手,定然会事半功倍。”
“每日用此珠泡水,
温水服用就是。佩戴在身上,亦会聚敛灵机……”
三龙女从怀中取出一拳头大小,
金光灿灿的宝珠,
递给了白贵,
言道。
仙神虽不分五行属性,但每一个仙神,
对五行属性都有偏重。例如白贵,修的是金丹大道,又是编外武财神,
更偏金性。
三龙女递给白贵的金龙珠,亦是这样。不管是火属修道士,亦或者土属修道士等等,金龙珠都对其有一定的助益。只不过相比较其他属性,金龙珠对金属修道士助益更大。
“别累着自己。”
三龙女一脸担忧道。
“这龙珠……”
白贵没伸手去接,
面带犹豫。
“放心,
这事奴家已经禀告过母后了。”洞庭龙女知道白贵担心什么,
龙珠可是龙的毕生精华所在,
极为珍贵,非是凡物,
“白郎对我之恩,
岂是一颗龙珠就能答谢的,再者说,你我已经……”
她粉脸遍布红霞,娇艳欲滴。
少妇风情,动人无比。
“难怪曹操这么喜欢做曹贼……”
看到洞庭龙女此刻,白贵才知道人人为何喜欢做曹贼的原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白贵只能从洞庭龙女手中接过了金龙珠。他一张嘴,
这金龙珠就被他施法吞下。
瞬间,这金龙珠的神力就被他炼化了三成,修为亦肉眼可见的慢慢提升了起来。
“再有三颗同等级的龙珠,天仙的功力就能修够了。”
他心道。
这颗金龙珠别看洞庭龙女赠的轻易,但实际上品级并不低,得来的并不容易。他也心知,因为他计策的缘故,让洞庭龙君对他极为赏识,再者他是潜在的、几乎板上钉钉的女婿,所以洞庭水脉才会掏出这么一颗龙珠,赠予他,
好助他提升自己的道行,
从而和洞庭龙女长相厮守。
不然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和龙女婚配!
只不过待白贵吞了龙珠之后,顿时之间,情欲大动。
龙性本淫。
他虽能以修为克制,可佳人在怀,哪会故意忍耐住。
二人遂即再上塌。
骑龙……。
……
次年,二月下旬。
尚书省礼部试。
有了殷开山的赏识,白贵又位列贤士榜前列,再加之书法一流。所以白贵的考卷,很快便被承到了御桌之上。
太极殿,李世民御览众考生的试卷。
唐朝科举制并不成熟,有的皇帝强势,就能对科举横插一手,亲自检阅。有的皇帝弱势,则由臣子掌权。白贵在仙剑大唐景云年间参加的科举,皇帝是唐睿宗李旦,李旦是个著名的懦弱君主,所以阅卷的权力由李隆基负责的朝堂的掌控。
但李世民绝对是一个强势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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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机啊,今科之中,我最属意二人,一者马周,常何文理缺乏,但上的奏折往往言之有物,朕曾问过常何,他所上奏折,皆是马周所写,可见此人有才。二者为白贵,此人书法不错,策论亦是条理清晰,
久之,必为治国之才干……”
李世民看完礼部呈递的试卷,淡然说道。
辅机,
长孙无忌的字。
“此二人或可,但不足以服众。”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道。
不是白贵、马周这两个寒门士子不足以服众,能以寒门脱颖而出,绝对会服众。但以这二人为首,无疑就是落了世家大族的面子。
“有朕在,他们二人就可以服众。”
“不过……,你所言亦在理。朕虽可以弹压朝野非议,但于此二人,则难免会受他人仇忌,二人乃国士,万不可因此而毁于朕之手也。”
李世民不介意的笑了笑,又抽出三人试卷,说道:“这三人,考卷写的不错,可为上品。”
长孙无忌凑近一看,是博陵崔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的子弟。
这三家,皆是五姓七望之一。
“陛下圣明。”
他捧着笏板,回道。
作为圣天子的李世民,哪能不知道科考,本来就是平衡朝堂的一项政治举措。说提拔白贵、马周二人,但事后又改口,这并不是做什么无用功,而是一场政治作秀。
如此一来,外人得知此事。
可知道,一者,陛下有心限制世家大族,这是政治表态,上行下效,定然会借此遏制世家大族的发展趋势,二者,收寒门士子之心,三者,收白贵,马周之心……。
数日之后,礼部放榜。
白贵名列第五,捞了一个探花郎的头衔。
唐代科举,状元一人,榜眼之所以叫榜眼,就是因为眼有其二,第二名第三名都是榜眼。而探花郎,亦是两人,选少年俊美之士遍游名园,探取名花,故名探花。探花按例,亦是往往两人。
(唐代探花并非固定名次,只是挑选俊美之士充当探花。)
“宾王兄,不必叹息。”
“状元、榜眼,只是个名头,真正的官职确立,则是吏部关试铨选。”
礼部榜下,白贵对马周说道。
马周,字宾王。
寒门之中,有才学的人不少,但此次前来参加科举的贤才,并不多。马周算是其中一人。而且此次李世民将他们二人并列,不可避免的,两人因为出身,情谊增加了不少。
“此事我也知道,可学了这么多年,若是技不如人也就罢了,但……没曾想输在了门第上。”
马周抱怨道。
白贵不置可否,没有多说。
他当过大唐宰执,才知道高层真正的想法。科举,是为了公平遴选士人吗?并不是!公平只是它作为制衡朝堂势力的一个表象。
想清楚这一点,抱怨科举公平不公平,有什么必要。
这玩意,永远都是为了阶层维稳所创造出的一项制度。当上层建筑需要它平衡的时候,它自会公平。不需要的时候,它自然不公平。
“宾王兄大才,哪怕一时失利,今后亦会大放光芒。”
离开之际,白贵笑道。
“兄亦是大才。”
马周拱了拱手,亦笑道。
他虽然抱怨,可还不至于为此太过置气。寒门士子,吃的苦够多了。这点小挫折,忍忍就过去了。
456、关系户,人曹官(求全订)
隔了数日。
白贵赴往吏部关试,此次关试,他就无须藏拙了。在吏部关试中,他考核上等,又因为进士科位属前列,所以吏部任官时,给了他一个从八品旳门下省左拾遗。
左拾遗顾名思义,就是国家有遗事,拾而论之。算是隶属于门下省的谏官,但和御史台的御史有一定的区别。因为三省本来是内廷,而御史是外廷。所以左拾遗更多的是职司规谏皇帝,在日常中提醒(谏言)皇帝,查漏得失。
这个官职前途可期。
比从九品的秘书郎要更好一些。
譬如白居易,就是先任秘书郎之后,而后过了数年,才升迁到了左拾遗。
在得到这个官职的时候,白贵还有些不敢置信。毕竟绝大多数进士科的进士任职都是九品官,别看仅仅差了一品,但这可是差了好几级。后来,他才得知,吏部之所以这般安排,还是因为他的书法被李世民看入了眼,所以调到了皇帝身边,当了一个左拾遗。
铨选之后,还有五六日的闲置期。
很人性化。
但白贵还是随大流的前往皇宫赴任。
他对大唐的官职早就门清。这左拾遗官职实际上挺清闲的,皇帝出行的时候,陪侍在皇帝身边,监查得失就行。其余时间,就是待在侧殿或者门下省的官舍内饮茶就行。
如果过了七八日。
白贵在皇宫中也逐渐熟络了起来,亦到了能面见圣驾的地步了。
在陪侍君王之前,宫中负责礼仪的尚仪局等部门都会教导白贵这些新任官员一些宫中礼仪。比如碰到了皇后或者贵妃的时候,不能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看,或者一些宫中的禁忌、称呼问题,都要一一说明白。不然触犯龙威,冒犯天家,可不是什么小罪。
这一日,早朝完毕后,李世民前往立政殿。
立政殿是长孙皇后的寝宫。
帝驾出行,随行人员多了一个绿袍官员,李世民回头望了几眼。
“启禀陛下,这是新科进士白贵,现在为门下省左拾遗。”起居郎褚遂良出列,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点头,看了几眼,也没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便到了立政殿。
除了起居郎褚遂良入殿,记录帝王言行之外,其余官员、书吏,则在侧殿等候。
不久后,有宫女传唤白贵。
入殿。
殿内入眼可见的,除了宫女、宦官,还有李世民、长孙皇后之外,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以及稍小一点的少女。
两人皆是华服。
只不过少年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白贵。
“这少年胖乎乎的,长相不像是太子李承乾,那么应该就是魏王李泰了。而另一人,则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白贵心中暗道。
他来任职的时候,宫中女官已经告诉了他皇子皇女的大体长相。他一观,瞬间就知谁是哪个皇子、皇女。
“臣……见过陛下、娘娘。”
他上前,躬身一礼道。
“爱卿平身。”
上座的李世民面容和煦,“今日招卿前来殿内,是因青雀和丽质想找一个书法先生,朝中书法大家虽多,但皆任要职。褚爱卿虽可行,但他是朕的起居郎,公务繁忙……”
“你的书法,朕已观览,甚爱之。可为青雀、丽质的先生。不知卿意下如何?”
青雀,李泰的小名。
相比较于虞世南、欧阳询这样的初唐书法大家,白贵现在的名气不高。但若是教导太子,这两人绰绰有余,教导魏王李泰的话,未免就有些顾忌重重了。李世民虽喜爱魏王李泰,但不会轻易给魏王李泰结党营私的机会。
故此,魏王李泰想找一个书法先生,李世民就将此事推诿到了白贵身上。
短短一瞬间,白贵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顿了一下,就答应了这件事。
西游世界中,唐僧师徒一行四人从南瞻部洲前往西牛贺洲灵山取经,越往西牛贺洲,妖魔鬼怪越多,神通亦越发广大。相比较于此,东土大唐才是真正的乐土所在。
在大唐苟住,可比一通乱跑,要好得多。
至于李泰争夺皇位,现在为时尚早,至少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所以,答应不答应这件事,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相反,解决掉帝王心事,绝对会简在帝心。
“赐宴!”
寂静了稍许的立政殿,响起长孙皇后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白贵道谢,从立政殿出去。
所谓的赐宴,指的是在侧殿的赐宴,而不是在立政殿正殿直接赐宴。
午间过后。
休憩片刻之后,他便被宫女叫了出去。
在立政殿另一侧殿,这里则是魏王李泰的寝宫,他是长孙皇后的儿子,虽说已经到了开府的年龄,但帝后皆喜好这个儿子,所以李泰仍居住在皇宫。
拜师六礼。
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一应俱全。
“见过白先生。”
李泰内心虽对李世民这安排略有不满,但他向来尊礼好客,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样,此刻拜师白贵亦是规规矩矩,未曾有丝毫不逊。
“见过白先生……”
另一旁的李丽质,亦脆生生道。
她俏脸略带稍许不满。
这不满不是针对白贵的,而是针对李世民夫妇和李泰的。她并没有想要拜什么书法先生。
白贵见之,未曾放在心上。
十岁大小的少女,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被父母突然教导,多了一个老师。不高兴才是常事。更别说这种天家公主,更是骄矜。
“书法讲究掌虚、掌竖、腕平、管直……”
他开始教导书法。
少男、少女乖乖跪坐在室内,握笔写字。
这一教导,就过了近半个时辰。
李丽质乏困,朝白贵执了弟子礼后,就拜别,回到了她的寝宫。
“白先生……”
“这次孤本来是打算拜褚起居为师的,但被父皇婉拒。不过今日见白先生的书法,孤亦是大喜过望,不觉有憾。”
等李丽质走后,李泰忽道。
他作为偏于文才的皇子,见到白贵的字,就知白贵确实有才华。此刻,说的也是真心话。但他话中之意,则不仅于此。
明明都是皇子,但他的皇兄却能以欧阳信本为师。欧阳询,字信本。但他呢,看中了褚遂良,却连拜师的机会也没有。
“褚起居公务繁忙,推脱也在情理之中。”
白贵笑了笑,说道。
难怪今日他任职的时候,是褚遂良先向李世民介绍的他。原来是褚遂良和李世民早有这个打算了。
给皇子教书,看似是一个好差事。
可对褚遂良来说,却未必是。
起居郎这个官职,简在帝心,只要一直任职下去,不犯什么错误,他日为青紫之身,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犯不着前去教导皇子。
“白先生所言有理。”
李泰拱手一拜,回道。
只不过在低下头的时候,他眼底暗含一丝遗憾。
他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但白贵只是推诿,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
……
晚上,回到客栈。
虽说白贵在临行的时候,洞庭龙宫赠予他不少珠宝。但原先明面上是否中举,还是两可之数,所以也就未曾买下宅邸。
再者说,远不漏财,他虽然不惧蟊贼,但平添许多麻烦,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
现在,他有了官身,购买宅邸才算合情合理。
如今虽找了牙行,但还没有见到合适的宅邸,所以仍旧暂居在客栈。
“白郎你被吏部任命为了左拾遗,奴家今日找父王告知了这条喜讯。父王说了,只要白郎你在人间秉公办事,留下清名,做出功德事……,日后位列仙班,亦是可期之事。”
白贵刚推开门,三龙女就告诉了他这条好消息。
“这……”
他讶然了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冥府的阴司官职价钱最贱,而天庭的仙班,则贵上不少。但洞庭龙宫财宝不知积累多少年,使些好处,买通仙府,不是难事……”
三龙女言笑盈盈道。
“天庭仙府有什么官职?”
白贵踌躇。
他虽知西游世界的天庭,极有可能不是诸天万界真正的天庭所在。但能在其中,位列仙班,亦是一件好事。
洞庭龙女就相当于是高干子女,他这个“入赘”的女婿,有能力,就会被洞庭龙王这老干部,使手段,塞入仙班。
当然,前提是有能力。
没有能力,洞庭龙王再厉害,也会抓瞎。
“如天庭的人曹官,相当于人间的刽子手,这官职乃是浊流,并不清贵。地仙界中,亦有城隍、山神。还有天庭的四值功曹,值年神、值月神、值日神、值时神,或者镇天元帅,当然这镇天元帅并非真的元帅,只是南天门的守卫……”
洞庭龙女娓娓道来。
“人曹官?”
白贵挑了挑眉。
这人曹官,貌似是魏征在天庭中担任的职位。
“人曹?”
“白郎对这官职感兴趣?也是,这官职虽说是刽子手,不是清流,但委实不错。人曹乃是天庭任命主管人间事务的人官。相当于天庭在人间的使者,好处多多……”
洞庭龙女美眸看了白贵一眼,不知道白贵为何对人曹官起了兴趣,但她还是耐心解释道。
听完洞庭龙女的话,白贵这才恍然。
为何魏征有权利斩杀泾河龙王。
因为人曹官就相当于锦衣卫,相当于“天使”一类的角色。(天使,指的是皇上的钦差,不是西方的那个。)
泾河龙王是比人曹官要尊贵,但隶司不同,不是一个体系。哪怕一品大官,进了锦衣卫的诏狱,也得瑟瑟发抖。
“三娘子,这人曹官……,我确实比较中意一些。人曹官,虽低贱,但却更容易在人间积累功德。”
白贵沉吟片刻,说道。
其他仙班的职司,只是白纸上的烧饼,只能看,不能吃。但人曹官,这可是代表天庭主管人间事,他如今在人间,若是有了这人曹官的职务,今后不仅能积累功德,亦能借此,当做他的凭依。
人曹官,是天庭的官身。妖孽再大胆,也不会轻易杀害官员。
“好!奴家这就回去告诉父王,让他帮你运作。”
三龙女螓首微点,打开窗扉,就准备飞往洞庭湖,禀告洞庭龙君。
“先别着急。”
白贵拉住了三龙女的玉手。
垂怜一番后。
洞庭龙女这才前往洞庭湖。
过了大约半日,深夜丑时的时候,洞庭龙女这才回返到了长安。
“父王已经得知此事。”
“不过人曹官需要在人间立下功德。父王言道,最近有一桩功德事,只要白郎你立下,父王就可借此运作……”
三龙女道。
“什么功德事?”
白贵询问。
“贞观四年春夏四五月,总计降水二尺三寸。今年必定大旱,若君懂得祈雨法,降下雨水,解民倒悬,或另有妙计,全百姓安危……”
“此功德事一立,白郎可凭此做人间人曹官。”
洞庭龙女缓缓说道。
她父王是洞庭龙君,虽不负责关中的降雨。但都是水系一脉,知道今年的降水多少,并不难为。
“来年大旱,必定导致粮食减产。若能解决此事,确实是一件功德事。”
白贵皱眉,点了点头。
“只不过……我虽修过祈雨术,但并未得到雨部、雷部、风部、云部的符诏,求不来雨水。”
他犹豫道。
下雨,要醮法请示天庭的风雷云雨四部,四部得到玉帝的旨意之后,才能给人间布雨。多上一尺一寸,这就是违反了天条。违反天条的下场自不用多说,泾河龙王就是例子。
所以祈雨术,会的人不少,但真正能祈来的雨水的道人不多。
“这件事父王也没有办法,不过白郎不必担忧,这一次不行,还有下次……”
洞庭龙女劝慰道。
想要修得真正的祈雨术,他们洞庭龙宫也没有办法。这术法口诀不难,难的是让天庭里的雷公电母、邓天君等人承情,为此下雨。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不用祈雨术,并不代表没有其他的法子。”
白贵笑了笑,毫不在意道。
“是何方法?”
洞庭龙女奇道。
这下雨之事,乃是秘闻,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所以现在白贵通知朝廷去蓄水,就相当于是违反了天条,别说功德事,不罚就不错了。
457、治天灾,更治人祸(求全订)
关中降雨二尺三寸导致关中大旱。关中大旱杀不死人,但导致旳粮食减产却会饿死人。所以想做成这功德事,可从祈雨术入手,亦可从解决粮食危机中入手。
而解决粮食危机……,方法很多。
并不一定需要法术。
……
过了四月份,无人注意到,今年的春雨日渐稀疏,一些小的水脉渐渐干枯。只有河浇地的良田可得幸免,而位于塬坡的旱地禾苗则缺水缺的厉害。从四月份开始到五月份,雨水只下过三场,总计未过一辰便已终了。
“只能看五月份了,要是五月份再不下雨,今年必定是个灾年。历年大旱必有蝗灾……”
含元殿内,众宰执议论道。
自李世民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贤明爱民,政事堂的众相亦是不简单,房谋杜断自不必说,长孙无忌、魏征等人都是能臣。
所以关中一有旱灾的苗子,就被这些贤臣所发现,从而准备预防的措施。
得知将有旱情发生,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例如农谚有云:“芒种刮北风,旱情会发生。”、“冬至有风冷半冬,冬至无雨一周晴,冬至有霜,来年旱。”
“关中乃是粮仓,虽可从巴蜀、豫州、江南等地调来粮食。但各地来报,今年不仅关中一地减产,其余各地亦不容乐观,况且从各地调粮,所费必定糜多……”
房玄龄忧心忡忡道。
关中是粮仓,秦汉周隋皆依仗于此,一统天下。但统一之后,长安作为都城,不仅养着大量的宗室、权贵阶层,而且有大量服务于权贵阶层的奴婢、仆从、牙兵等等,除此之外,不提生活在长安附近的百姓、商户。单是长安南北衙的重兵,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故此,皇帝往往到了灾年,会到洛邑就食,来缓解关中的粮食压力。
关中大旱,对于唐朝中枢,绝对是个不容乐观的难题。
“命朝中有品官员上奏疏……”
“议此旱灾。”
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听到这些话,眉宇深皱,沉声说道。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这是他一直坚持去做的事情。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让朝中官员上奏折议政。不仅是为了解决政务问题,也是借此挑选出有才干的官员。
“陛下圣明。”
众相噤声,施礼道。
作为门下省的左拾遗,皇帝的近臣,白贵自然也有上奏疏的义务。
旱灾,在后世已经有了比较齐备的应对方法。
他只需择抄,并且上奏就可。
别看这没有祈雨术来的厉害,可天灾往往伴随着人祸。按照后世应对旱灾的方法,就可将损失降到最小。而这点,也是作为人臣,最应该做的事情。
先进的管理经验,本就是一种科学,到哪里都不会过时。
而完成这点,白贵就可名留青史,著书立传了。
干旱是厉害,但用作植物灌浇的水,如果按照传统农业,蒸腾作用下,植物散失的水分约为根吸收水分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在封建社会,虽达不到后世沙漠某国用滴灌技术对水的高度利用。但借此保住一部分粮食,减少减产亦是可行之事。
操作很简单,利用沙漠收集露水的知识就能做到。
这只是白贵在奏疏中提到的一个方法。
粮食既然已经保住了一部分,不至于减产太过厉害。那么其次,就是尽量减少因旱灾导致的饿死人口,那么这一点可从口粮上入手……。
多重方法,数管齐下。纵使关中今年有大旱,饿死的人,绝对比往年少上不知多少。
……
深夜。
堆积如山的奏折,李世民一直看到深夜。
“迂腐,迂腐!”
“什么‘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河内凶,亦然。’。魏惠王不过魏国一隅之地,尚不能得豫州全境,用此小国寡民当可。但大唐泱泱大国,关中大旱,怎可移民到别地就食。”
“此是滋乱之道。”
他愤怒的将一封奏折扔到了地上,怒骂道。
死读书,这就是死读书。
看似言辞有理,可对国家来说,这种行径,导致的祸乱比天灾更可怕。百姓脱离了管辖,就相当于脱缰野马,一旦有人煽动,那就是大规模的叛乱。
退一万步说,即使百姓安顺若羊,但百姓不到最后一步,是不会离开故土家乡的。一离开,相当于祖辈积累的财产,瞬间化为乌有。
这和权贵就食别处,并不同。
“广纳别议,这不是陛下常说的话吗?这条方法是不行,但陛下何必与此置气,若是朝堂上的奏折都不是这等书生意气,而是千篇一律,那么就轮到陛下你担忧了……”
“现在有此折,正是说明了,陛下你治国有方。”
一个贵妇人走入殿内,捡起了奏折,放到了案牍上已批阅的那一堆奏折中,然后走到李世民身后,为李世民揉着肩膀,柔声说道。
本来李世民还在生气,但听到这一点,郁气顿消,畅快了不少,“观音婢你说的不错,要是朝堂的奏折都是一样,就轮到朕担心了。”
观音婢,是长孙皇后的小名。
他接着不眠不倦的继续批阅着奏折。
“咦?这封奏折?”
李世民在一封奏折上凝了神,一句一言反复揣摩这奏折上的意思。
甚至偶尔看到兴尽处,会一拍大腿,叫声好字。
长孙皇后作为皇后,深知后宫干政的祸患,但此次亦被李世民的神态吸引住了,她绕了过来,定睛一看,轻声念道:“凡治灾之法,不外乎避天灾、治人祸。天灾之事,臣不敢妄言。夫人祸者,莫乎……,理农稼之禾苗,虽需仰仗天利,但亦可人为,收集早间蒸腾之雨露,复而灌之……”
“一石之粮,善征之大将,可做百夫一月之食。庸者,只可供给一半之数。减灾救民,口粮之用,不可使民尽食,救民之时,义仓之粮亦然……”
一条条治理旱灾的策略,皆在奏疏中条列了出来。
条理清晰,不为空言。
数千言的奏疏,李世民一条条看了下去,直到看到末尾,意犹未尽。
“门下省左拾遗白贵奏本。”
他反复念道。
“此子不简单啊。这一封奏疏,朝廷众臣,当列第一。”
片刻后,他又看了一遍,对长孙皇后言道。
“妾身看此奏疏,亦是大喜。”
说罢,长孙皇后从丹陛上走了下来,落步到殿中,敛着宫裳,对李世民欠身一礼,笑道:“臣妾恭喜陛下,又得一名宰辅大才。”
“皇后,说的不错。”
“此子……是一个宰辅之才。”
李世民捋须大笑。
这一封奏折,对如今的大唐来说,有若及时雨。同时,白贵表现出这样的才干,对未来的大唐,更是一件喜事。
458、祈雨术,师父我会啊!(求全订)
“只不过……”
“如此之才,朕让他做了青雀旳先生。而且青雀刚刚拜师于他。时间一长,青雀……”
李世民高兴之余后,又忧心忡忡道。
相比较其他帝王,他对“兄友弟恭”这方面还是比较敏感的。玄武门之变后,他一直竭力避免再次出现祸起萧墙。
而避免祸起萧墙,最好的方法就是全力扶持太子一党。让太子对其余子嗣,有足够碾压的优势。幸好,太子李承乾也不出他所望,“性聪慧”、“特敏慧”、“任孝纯深”、“丰姿俊嶷”。
这也是为何李泰想要拜师褚遂良学习书法,却被他婉拒的原因。他给李泰找了一个善书法的小官,还特此将这小官拔擢为了八品的左拾遗。
但现在……,这小官可是不简单,单凭此奏疏,就能看出一二才干。虽不至于现在能比得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但只要磨炼十余载,绝对有资格、有实力和宰辅媲美。
尝鼎一脔,便可知其味。
“青雀尚且年幼,承乾和青雀亦是敬爱,妾身知陛下之心,想要防微杜渐,但既然事已成实,何不相信青雀和承乾。”
长孙皇后劝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再是明事理,可此次李泰拜师受挫,她已经心疼李泰这个儿子不少了。若是还继续对李泰这个儿子严防死守,她这个作母后的,也于心不忍。
李世民心中尽管忧患,但念在自己尚且年轻、精力十足,而两个儿子还年少,所以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掠过之后,也就没再提。
……
上奏之后,第三日。
朝会。
李世民当朝嘉奖了数个奏折写的不错的官员,其中就有白贵。并且李世民再给白贵派了一个职官,暂为周至县县丞,施展奏折所行之策。
尽管白贵在奏折中提到的方法,都有条有理。
但作为皇帝,不能轻信于人。一旦中枢下了政令,影响的不是一地,而是一州,甚至全国,万不敢大意。
让白贵暂为县丞,就是看方法是否可行。
可否推行到整个关中各州各县!
周至县临近长安城,在后世就是长安所辖的两县之一。距离长安并不远,二十多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县丞,仅次于县令之下,并不是常设官职。
白贵敢上奏,自然不是只会虚言,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在他得知洞庭龙女的消息后,一个月内已经摸索了出来。
三日后,帝巡驾于周至,观禾,大喜而归。
于是,在次日,经过政事堂众位宰相的一致同意,中书省拟旨,门下省审核,尚书省执行。政令下发关中及周围郡县,皆行白贵之法。
此次关中旱灾,亦波及到了与之相邻的凉州。
凉州的官府公布告示,武威城青山观的郑道士也得知了此事。
“想不到,想不到……”
郑道士看着邸报,摇了摇头,心中极为惊讶。
这个徒弟给他的惊喜着实不少。
邸报上,白贵的姓名赫然在列。就是此次上奏的官员,被官府通告全国,扬名天下。
“贫道本以为,他修道之后,开了慧识,能考中科举已是万幸。但没想到,他的能耐不仅于此……”
郑道士喃喃自语。
要是他事先知道白贵有这本事。说什么也不会让白贵去勾引洞庭龙女。因为白贵和洞庭龙女成就好事后,白贵有了洞庭龙宫作为凭依,哪怕是他,亦不敢小觑。白贵这个好徒弟,相当于他拱手让给了洞庭龙宫。
休看这只是一个奏疏,一个国策。但这代表白贵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才。这等人才,可比一些仙宝更珍贵。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洞庭龙宫之所以投资白贵,就是因为白贵显露了他的才干,值得洞庭龙宫前去投资。一般修为的修道士,洞庭龙宫不缺。但像白贵这样的大才,洞庭龙宫十分缺乏。
聪慧,和有脑子,并不等同。
郑道士不是蠢人,亦看明白了这一点。
“夫君,怎么了?”
郑潘氏疑惑的看向郑道士,问道。
她可是知道她这个夫君一向是老成稳重,性格阴沉。这般神态,还是她入住青山观中第一次看到。
郑道士不语,将邸报随手递给了郑潘氏。
这邸报,是他从官府中,施法拿来的。
“贵哥儿?”
“贵哥儿到长安,甚至当了大官?这事,夫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郑潘氏一看邸报,她是章台人,纵然不是花魁,但识字习文亦不在话下,观览邸报后,她迅速就从中找到了白贵的姓名。
官,那可是官!
而且是长安中的京官!
心底想着“贵哥儿”,她也忍不住双腿并立,严丝合缝。
“骚货!”
郑道士冷冷看了郑潘氏一眼,郑潘氏的所想所思所行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
长安,皇宫。
立政殿,李泰寝宫。
在周至县的试验田成功之后,白贵也被免了周至县县丞这职务。回到长安,再当起了门下省左拾遗这闲职。
至于升官,暂时还不着急。
当官要的就是戒骄戒躁。
他的功劳,吏部和李世民心中已经记着,只要门下省有了空缺,或者中枢其他部门有了合适的空位,就会让他前去升官任职。
要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当官也就没必要了。
照例,白贵每半旬教导李泰书法一次。
只不过,这次教导李泰时,李泰的态度,比原先见白贵的态度,殷切了不少。
另一旁的长乐公主李丽质亦然。
“老师,这几日,孤在宫中,父皇和母后教导我,让我跟随老师你多学一些实干之才,日后就藩,也可做一个贤王。”
李泰临摹书法完毕后,突兀道。
他对白贵的称呼,从先生,转变为了老师。
更亲近了一些。
“哦?”
白贵顿了一下步,转身看了一眼李泰。李泰这点很像他,知道打蛇随棍上的道理。
懂得找机会。
李世民让他只教导李泰书法,可没说教导别的。至于李泰口中说的话,李泰或者长孙皇后提及过,但这只是随口一说,更多地是教训儿子。
“殿下看这幅草书,再看这幅楷书,不知哪幅为上佳之作。”
白贵莞尔一笑,也不明着拒绝李泰,而是指着长条桌上摆放的几幅字帖。
“楷书……上佳。”
两幅字帖皆是李泰所作,故此他稍一犹豫,就给出了回答。
草书,初学之人所写,不值一看。
楷书,他从小就开始学习,久之,虽不为上品,但可入眼一观。
“短者,百变不如一直。”
“长者,草楷皆得神法,随意之作,为他人之珍宝。”
白贵淡淡说道。
话音落下。
李泰顿时眼睛一缩,明悟其意。
长,短,看似是在说精于书法的人和短于书法的人。但深思之下,他明白,这是白贵给他点拨。长者,短者,并非是书法,而是年龄。长者是太子李承乾,而短者则是年幼的他。
他年纪小,就如草书和楷书一样,百变不如一直。不必搞什么虚的,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贤王就行。机会自来。
“谢老师教诲。”
李泰拱手,谢道。
另一旁的宫婢和李丽质虽听到了这句话,但不设身处境,则不明白其意。
即使宫婢将这言行告之帝后,帝后看出来了,白贵也不会出问题。这话,是在劝谏李泰,让李泰安分守己。
教学完毕,白贵收拾东西,离开立政殿。
但他刚走到宫墙处,小跑出来的李丽质,面带红晕,气喘吁吁的叫住了白贵。
“白先生,父皇准备要我嫁给长孙冲那个呆子。”
“本公主不想嫁给他……”
说罢,长乐公主便面含期待的看着白贵,希望白贵给她指点一条明路。她在深宫中,见到的人,最多的就是宫婢和宦官。除此之外,就是长孙家的人。这话,她想了想,只有告诉白贵这个老师,或许有方法。
其他人,或许有方法,但唯唯诺诺,不敢说。
如今的白贵,在她眼中,是极聪慧的。毕竟挂在父皇和母后口中。
“此事……,乃是天家私事,请公主恕罪……”
“我无计也。”
白贵看了一眼只有他半人高低的李丽质,迟疑了稍许,摇头道。
长乐公主眼中的期许,瞬间化作失落,她强笑,继而躬身施礼道:“丽质谢白先生留步。”
语毕,她转身离去,也没有纠缠。
庭阶处,道旁郁郁葱葱。
白贵走出了宫墙,他摇了摇头,并未过多理睬。
李丽质生为公主,即使不嫁给长孙冲,那么嫁的也会是其他的功臣之子。这一点,李世民的其他公主,概莫如是。
……
长安,顺昌坊,白宅。
因上奏之功,白贵被李世民赏赐了千金。再者因他是官身,所以牙行很快就找好了一套合适的宅邸,他购买后,就立刻入住了此处。
他走到巷口,正准备开门进宅的时候。
便见街巷口处,一个黄袍中年道士静静的立在了他的门口。
“徒儿见过师父。”
白贵上前见礼。
“徒儿,关中大旱,你上奏有功,邸报传遍天下。为师已经得知。不过你却不知,贫道另有法术,术名祈雨,可缓解此灾厄。”
郑道士双手藏于袖中,负着手,淡淡道。
459、羊力大仙求雨(求全订)
功德,不仅白贵觊觎,郑道士亦觊觎。
郑道士他自己会祈雨术不假,但难点在于,如何被人举荐,然后被人皇知道,从而完成这功德事。
白贵是天子近臣,于是郑道士顺势就找到了白贵。
入屋。
客厅内,僮仆上了茶水。
白贵呷了一口茶水,不复在青山观旳小心谨慎作态,但他也没有骄矜,而是一副淡雅随兴的模样,“师父若想以祈雨术获陛下宠幸,虽可,但弟子以为,陛下不是轻信之人……,此策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郑道士砸味这话的意思。
当官的,若说从长计议。那么绝对不是表面的意思。而是另有深意。
一句话,价钱没给够!
如今两人虽说是师徒,可只有师徒之名,师徒之情……,并不见得有多么深厚。
郑道士深深看了白贵一眼,“贫道虽有诸多妙法,但唯独两法最为珍贵,一法为五雷法,得了真受,另一法是冷龙法,此法炼化龙气,得一冷龙,护佑诸身,遇火不热,遇冰不冷,周身融融。”
“为师之所以让你去洞庭做了龙君的女婿,就是为了冷龙法,采集龙窟龙气……,现今你在朝为官,算是出师,为师传你冷龙法如何?”
“至于五雷法,这是为师受了真箓,得了三清庇佑,才能修炼成功。即使传给你,你也修不会。”
郑道士并未发怒,一字一句开出自己的条件。
以法,换取一次白贵推举的机会。
至于白贵因他之故,和洞庭龙女相好,欠下他的人情,他并不打算现在动用。
虽说可直接求雨,借此得到帝王面见。但显然祈雨术这法术可不能胡乱动用。一动用就要请雷公电母、邓天君、水德真君等等仙神,甚至要惊动玉皇大帝,才能颁旨降下雨水。
他有些许背景,但还没面子大到随意请动天庭大佬的地步。
“冷龙法?”
白贵轻咦一声,看了一眼郑道士。
他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和他以前所想的一样。郑道士果真是个羊妖。只不过,不是普通的羊妖,而是车迟国的羊力大仙。羊力大仙和孙悟空比试下油锅,就是因为孙悟空毁了羊力大仙的冷龙法,所以才导致羊力大仙身死。
“中土之地,神通广大之辈应不在少数。师父可知,为何并无道士祈雨。此处祈雨和偏壤小国并不同……”
他道。
他这句话虽说是提示,但他心知,郑道士必然也知道这一点。
“小国易求下雨水,但所获功德不多。而中土虽难求,消耗人情、气运,但求得一次,可少多年苦功……”
郑道士知白贵已然答应了这一件事,露出笑颜道。
中土,人道大兴。
想要在中土用祈雨术求雨,远比在其他穷乡僻壤的小国难的多。但好处也肉眼可见,那就是获得的功德亦不少。
至于其他道人不求,亦是有原因。一者,人族比异类证道容易的多,也更容易积累功德,例如白贵上奏疏就可积累功德,但他不行,他不能入朝为官,因为他是异类。二者,祈雨也不是没有代价,消耗背景、气运、寿元等等,借此换功德,异类寿命比人族要长不少,所以他敢,人族修道士反倒不敢,有一弊就有一利……。
……
次日。
白贵面圣,言说自己在武威有一师,修有祈雨术,可求来雨水,或可解此旱灾。
他话没说满,只说可能会。
另外他也确实曾是道士,这一点毋庸置疑,还不会遭人怀疑。
死马当活马医。
李世民点头同意。
办一场法会虽然耗费糜多,但相比较贵如金的雨水,这点花费,根本不值一提。
三日后。
长安天坛,筹备好了法坛。
“陛下且看,贫道这一上坛,以我的令牌为号。一声令牌响风来,二声令牌响云起,三声响雷闪齐鸣,四声响雨至,五声响云散雨收。”
郑道士对李世民稽首一礼,慨然道。
此时面见天子,他自不会保持那副阴沉沉的模样。
“法师请上法坛,朕拭目以待。”
李世民颔首道。
法师,代指高道。
郑道士的自信,也让他对此,稍微有了点信心。若是真能求来雨水,这就意味着他是真龙天子,受仙神庇佑。
贞观元年以来,旱灾、水灾持久不断,他自己都在怀疑,是否因为他篡权夺位,所以才导致上天惩罚他。
毕竟根据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天子失德,就会导致四方灾异。
郑道士抚须一笑,脚底似乎生出祥云,托举他来到了三丈高的法坛。
这法坛左右插着二十八宿旗号,顶上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有一个青铜双耳香炉,鼎身刻着八卦样式。
檀香袅袅,直入青云。
炉边靠着一个金牌,牌上镌的是雷神名号,底下有五个大缸,都是满缸的清水,水上浮着杨柳枝。杨柳枝上束着一面铁牌,牌上书写的是五方雷使的名录。
“随朕上凤楼一观。”
李世民对着随行的众臣、宫嫔说道。
凤楼是皇宫中的高台。
一行人上了凤楼。
只见在法坛上站着的郑道士,手持一柄黄穗宝剑,他念念有词,这宝剑瞬间沾上了供桌上的黄纸符,他将这符纸在烛台上烧了。
同时又从怀里拿出一道文书,亦点火焚烧。
须臾间。
只听青天之上,传来一阵雷响。
郑道士又执令牌,烧了符檄。
乌云顿时丛生。
几声令牌打下去之后。
黄豆粒大小的雨水渐渐从云层中淅淅沥沥的下了出来。
片刻后。
倾盆大雨。
大雨绵延数十里。
“白爱卿,你有大功!”
“想不到令师竟有如此法力,可求得大雨。”
李世民大喜道。
“陛下,此雨水虽贵,但贵不过白拾遗上奏的奏疏。这雨水,依臣看,只可持续两刻半时……”
“只能暂缓一时灾情。”
钦天台,一个羽冠道士上前,对李世民说道。
祈雨,只能祈一次。再多的,郑道士的面子没有那么大。这一点,李世民不知道,但袁天罡却清楚。
所以相比较这一时的雨水,白贵的法子更珍贵。
再者,这雨水只绵延数十里,虽大,却不能笼罩整个关中,顶多数县之地。
460、大天尊,权掌人间事(求全订)
听得袁天罡这句话,在场的众臣纷纷点头。
郑道士祈雨求得瓢泼大雨,固然厉害、有功。可这又将他们这些朝堂重臣置于何地。案牍劳形,难道竟比不得一个道士登坛求雨吗?
袁天罡的话,切中他们下怀。
祈雨,只能暂缓灾情。而白贵上奏的奏疏,则为百世良法。不仅今年旱灾适用,今后百年、千年,到别的地方亦是适用。
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比起称赞野班子出身的郑道士,众臣更认同和他们在同一个体系中的白贵。哪怕这个郑道士是白贵引荐给皇帝的。
“袁爱卿所言有理。”
李世民点头,不愿驳了袁天罡和一些大臣的面子,赞同道。
他可重道,却不能忽视大臣的感观。
这是屁股问题。
朝堂,讲究平衡。
作为皇帝,称赞郑道士可,但决不能本末倒置。郑道士能前来长安祈雨,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是人皇。朝堂是他可依仗的资本,而郑道士只是锦绣添花的花。
白贵作为左拾遗,亦在场,当面对袁天罡道谢。
时间流逝,临近两刻钟的时候,雨水日益稀疏。
两刻半时,雨水枯竭,乌云散去。
凤楼上。
“正好两刻半时。”
众人听到禁军报时,惊诧道。
袁天罡抚须不语,一副高人姿态。
“法师布雨有功,赐千金,入钦天台听用……”
郑道士从法坛下来后,李世民面见,并赏赐道。
钦天台,又名观象台,是大唐专门招募奇人异士的地方。郑道士会这一手祈雨术,李世民招募其入钦天台则是必然。
“如袁台正所言,贫道颜面浅陋,仅能向仙神求得两刻半时的雨水,再多的,即使开坛醮法,也求不到了。陛下命我入钦天台,莫不过为的是祈雨事……”
“贫道入钦天台,也不过泥塑雕像罢了。无半点用处。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郑道士没有自矜,婉拒了李世民的厚赐。
他要的是功德,而不是一些凡俗金银。这些金银他不缺。而入了钦天台,他可没有自信在袁天罡眼皮底下不露出马脚。
刚才他上凤楼的时候,听到袁天罡提前精准的计算出了他祈雨下雨的时间,吓了一大跳。若不是他平日里养性功夫到位,此刻早就吓得逃之夭夭了。
落袋为安!
太贪心,反倒不美。
袁天罡,是钦天台的台正。
“法师有大才,却不能为朕所用,朕之失也。武威城的青山观,朕会命人前去翻修,赐下匾额,拨给道田,每岁赐下禄米……”
李世民闻言,叹息一声,也不强求,而后再加了诸多赏赐给予郑道士。
先前赏赐虽薄,但事实上给了郑道士一次当官的机会。如今郑道士不愿在钦天台为官,那么这官职,就自会转变为其它的奖赏。
官职比金银更贵!
此刻郑道士已经明言不能再为大唐求雨,钦天台也不缺少其余的高道。郑道士不想留,李世民亦不会太过强求。
“谢陛下隆恩。”
郑道士敛衣道谢。
……
求雨事终,郑道士也没在白宅久留,乘虚御风离开了长安,重新回到凉州府武威城。
不过在离开之前,郑道士也言明,若今后有事,白贵亦可找他。即使他道行不行,还有另外两个师伯帮忙。
修道士,都是广结人脉。纵然白贵和他有一点小龃龉,但这点无伤大雅。顶多是从师徒关系,转变为合作关系。就例如此次,为中土祈了一次雨,他所获匪浅。而白贵,很显然,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交好,还是很有必要的,因噎废食要不得。
白贵自不会推拒,欣然答应。
修行不仅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旱灾持续到了六月末。
此次关中大旱,粮食虽减产不少,但因白贵、郑道士的原因,挽就了不少旱死的庄稼,虽是饥年,但好在没有酿成人祸。
而就在七月六日的这一日。
白贵正在写奏折,忽感一阵睡意,但他没有抗拒。
魂灵悠然离体,来到了九天之上。
“奉大天尊旨意,人间朝臣白贵此次救灾有功,功德累世……,特赐白贵为人曹一职,权掌人间事,钦此。”
一金甲神人捧着玉旨,对白贵宣旨道。
“微臣谢大天尊天恩。”
白贵躬身,谢道。
金甲神人微微颔首,将这玉旨朝白贵一抛,随即遁走。
而瞬间,白贵亦从九天之上回到了地仙界府中。
“权掌人间事?”
白贵从案牍上醒来,从魂灵中取出这玉旨,这玉旨和皇帝圣旨的制式类同,但却是白玉所制。在玉旨上,则写有一个个龙章凤篆的金字。
每一个龙章凤篆,似乎都潜藏着一种道意。
“有了这玉旨,就代表我是人曹了。”
“而且这玉旨显然也是一个仙宝,旨意在手,群妖慑服。”
他手捧这玉旨,第一个妙用就潜入心中。
这玉旨乃是玉皇大帝的圣旨,字虽然不一定是玉皇大帝写的,但上面盖有大天尊的玺印。这玺印代表着天庭。所以这玉旨一出,除非地仙界的大妖,否则一般的小妖,都要乖乖的伏首。
“不过……我总感觉我这个人曹官不简单,直接代管人间事了?不知道魏征的玉旨……又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亦是‘权掌人间事’?”
“莫不是大天尊看出了我的背景、后台?”
白贵暗忖道。
权掌人间事,这玉旨给的权限可不简单。一般来说,天使只会给一个地方的权力,比如管理剑南道、关内道,断不会说管理整个大唐。
但这疑惑只是在他心中浮现一会,就没再多管。
天庭统辖的范围可比人间王朝大得多,人间事他权掌,亦只是一个小范围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开始炼化这人曹玉旨。
从日暮炼化到了次日天明。
这一日,是休沐日。
但让白贵没有意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午时的时候,袁天罡入府相见。
客厅。
两人对坐。
“白道友,那日在凤楼之时,贫道观汝师,发现了一些端倪之处。但祈雨乃是国之大事,此事对生民有利,故此我虽为钦天台台正,却循了私心,并未将此事禀告陛下……”
袁天罡吃了几口菜,又啜了一口茶汤,遂道。
旱灾,牵动大唐命脉。所以他才在旱灾结束之后,入白宅会晤白贵,谈论此事。
当然,他前来,自然不是恶意。否则也不会吃菜喝茶了。
“袁台正,事涉吾师,我这个做弟子的,岂能诽谤师父?”
白贵面色不变,淡然说道。
引荐郑道士面见李世民,他就猜到定会有高道发现郑道士是妖类的事情。但当时让他拒绝,他确实也不好拒绝。一者,他现在还不能与郑道士撕破脸皮,二者,郑道士开出的条件不错,三者,祈雨对国有利、对百姓有好处,仅是因为郑道士的异类身份,就拒绝,这不见得是正道该做的事情。
袁天罡笑了笑,也没有多言。
他之所以来面见白贵,并不是横加指责白贵,而是侧面提醒白贵这个“好官”,你师父有问题,让白贵小心点,白贵是人族,这点他还能看出来。
如今白贵这般回答,看似是维护郑道士。但要真的是师徒情深,断不会如此回复他,而是直接赶他出门了。
袁天罡又用竹筷夹了一口炒菜。
白宅的炒菜新颖,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这种食物。味道层次丰富,远比现在的炖煮食物,要来的更好吃一些。
只不过他夹了一会菜后,再观白贵面相。
顿时内心骇然。
白贵的面相,他原先可观过,只不过那次看白贵,只觉这人是大富大贵之相。可今日再观,面相改变了不少。
“天庭气运庇佑,仙神之相……”
“不,不是仙神,这是任了天庭的官职……”
他有些惊色道。
心中对白贵的稍许猜忌,顿时化为乌有。
461、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求全订)
能任职天庭旳官职,那么意味着白贵绝不是什么恶徒。
这就是天庭的威望所在。
如果说大唐是人间王朝的正朔,那么天庭更是无可替代。
不过袁天罡纵使惊诧,但只是失色了一会,脸上立刻恢复了以往的恬淡,“白拾遗,是贫道对你稍有误会,师不贤,弟子非不仁。瞽叟、舜可见一斑也。”
他现在既然已经看出了白贵的“真身”,那么白贵必然也知道郑道士是异类,结合先前白贵对他的回话,他可判断两人应不是多么和睦。所以这般看似有些许分间师徒二人的话,亦能从口中道出,不至于得罪了白贵。
瞽叟,舜生父。瞽叟娶了后妻之后,生了儿子象。瞽叟喜欢后妻,所以常常想着杀死舜。而舜年二十以孝闻,不失孝道。于是舜年三十尧举之,年五十行天子事。未曾因瞽叟欲杀他的事情,而怪罪瞽叟。
瞽叟,是恶人。舜是大贤。瞽叟生舜,则代表长辈的恶,不一定会传到后辈身上。
“舜父瞽叟顽,母嚣,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尝在侧。舜二十以孝闻……”——《史记·五帝本纪》。
闻弦琴而知雅意。
白贵善读史书,瞽叟杀舜也是《尚书·尧典》中的篇章,这点他还是了然的。而袁天罡这么急着转变态度,他亦从中品出了一些事情。
他刚得人曹玉旨,这件事被袁天罡看了出来。
虽然他的昆仑镜最善遮掩踪迹,但玉旨承的是天庭气运,他亦不好以昆仑镜遮掩人曹玉旨。所以这件事,被善相术的袁天罡看了出来。
“郑师虽是异类,但此次祈雨,可见……亦不失仁善。”
白贵呷了一口茶汤,沉吟稍许,回道。
在袁天罡入府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他就知道,袁天罡看出了郑道士的本相是羊妖。袁天罡的相术,可比他的望气术更高明。
如今袁天罡看出了他的“真身”,他再故意隐瞒,就没有必要了。
两人非敌,反倒是同朝为官的同僚。
君子,和而不群。
“白拾遗既知此事,是我多言了。”
袁天罡见白贵开诚布公,这是将他当做朋友对待的态度,脸上挂上了笑容。
换做他人,他断不会如此。
但白贵的身份不同,可是天庭的官。他这个大唐的国师,钦天台的台正,亦不敢生小觑之心。
“这是我叔父钓的一尾锦鲤,就送予左拾遗了。”
“算是此次拜门的随手礼。”
袁天罡跪坐起身,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金色锦鲤,这锦鲤约莫六七寸,是一条大鲤鱼。
鲤鱼是道家赤晖公,亦是龙子。
袁天罡赠白贵这一条锦鲤,并不是说让白贵食用这条锦鲤,而是养在宅中,活风水之用。养锦鲤,有右弼星挂,能够让家运顺利,财气盈门。
同时,自古以来,拜访主人,赠送鲤鱼是一种风尚。
比如孔子的儿子孔鲤,就是因为鲁昭公赠送了孔子一条鲤鱼,以贺其得子,所以孔子给他的儿子起名为孔鲤。
“孔子年十九,娶宋之并官氏之女,一岁而生伯鱼,伯鱼之生,鲁昭公使人遗之鲤鱼。夫子荣君之赐,因以名其子也。”——《家语》。
“此鱼是泾河钓的?”
白贵见此鱼,问道。
这鲤鱼是黄河鲤鱼,泾河是黄河的支流。长安,易钓黄河锦鲤的河流,也就是泾河、渭河几个河流了。
当然,他询问这一点,意不在此。
“白拾遗慧眼。”
“我叔父未在朝廷任职,在西门大街替人算卦,有一渔夫,家贫,但甚是仁孝,所以我叔父每日替这渔夫卜一卦,让他在泾河哪出下网捕鱼,此子每日送我叔父一尾金鲤鱼,当做报酬。”
“金鲤鱼我等修道士不可服用,只作风水摆设,我府上水缸中已经养了三十八条金鲤,这金鲤我得之无用,所以经常送人……”
袁天罡闻言,笑道。
“令叔父神卦。”
白贵暗暗吃惊,拱了拱手,随口赞道。
锦鲤是龙子,多养锦鲤,能够改变风水。对于水脉来说,亦是一样。泾河虽接通黄河,锦鲤不少。但金鲤鱼,这种贵属就少上不少了。袁守城每日得一金鲤鱼,这样时间一长,泾河水脉必定气运大降,风水失利。
一日一钱,千日千钱。
袁守城这是逐步在破坏泾河水脉的风水。
他不知,袁守城和泾河龙王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泾河龙王显然和他不是一条路子,这点他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多管。
“金鲤乃是稀罕物事,袁台正只送我一尾,着实有些吝啬了。”
“俗话说好事成双,汉乐府《饮马长城窟行》亦道:‘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袁台正怎可只送我一尾。”
白贵不经意绕开话题,另道。
“白拾遗……真是风趣。”
袁天罡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从袖中又取出了一条金鲤,和先前拿出的那条金鲤大小仿若。
他笑着,将这两尾金鲤直接扔到了檐下的水缸中。
一尾金鲤,并不值钱。
对于普通百姓,金鲤价值不菲,但对官来说,一尾金鲤只是小钱。
白贵问他索要,又是以诗相证,这是雅趣。多赠一条金鲤,反倒会增加两人的情谊。
古代宅邸,每一重院落,必有水缸,名为吉祥缸,用来防火。
“只单不成双。”
“不过在下不好再向袁台正你讨要了,改明日找你叔父再买两尾金鲤。”
白贵看了眼客厅外的两口大水缸,左边水缸中两尾金鲤来回游曳,生机十足,似乎刚从泾河中钓出来的一样。
“贫道回府后,让叔父给白拾遗你留着。”
“白拾遗不知,这金鲤亦是抢手,朝中大臣各家宅邸都喜欢此金鲤,用来改善风水,招财进宝。”
袁天罡笑着点头。
他是可再赠白贵两条金鲤,但白贵说买,他自不会推辞。一来一往,两家的情谊自然就渐渐深厚了。
看似是买鱼,实则是下次白贵到袁府拜府的理由。
462、人曹判案,金鲤寿尽(求全订)
上任人曹官第一天。
夜里。
白贵炼化人曹玉旨的时候,冥冥之中感应到有人借助人曹玉旨在呼唤于他,他神识入内一探。下一刻,便来到了一处福田。
福田是土地公、城隍、山神等小神的居所。
一般就在所辖之地的另一空间。
福田内。
稻禾累累,涓溪小流。
郁郁苍苍的稻田边,屹立着一间两落的宅子。匾额上书写着“河中府永济县土地庙。”刷着桐油的朱漆大门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土发黄金宝”,下联是“地生白玉珍”。
“河中府?这是到了晋地?”
白贵念着这地名,瞬间了然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他走到门前。
便感应到了宅中的冥冥感应。
宅内,一矮小长髯老人,手持龙头拐杖,站在一处供桌旁,不断揖礼,嘴里念念有词,“再不来上仙,小老儿这土地庙就要被拆了。”
供桌上则放着一神位,上书“泰山神”。
“看来是东岳大帝感应后,将我这人曹官派到此处处理事件。”
白贵了然道。
他走进了正堂,现出了真身。
福田中突然多了一道气息,永济县土地公立刻感应到了,他转身一看,是一个绿袍官员站在了门外,再使用法力一看,便见一团金光包裹着玉旨在这绿袍官员灵台中浮沉,他连忙躬身道:“小老儿见过上仙。”
“不必多礼。”
“本官为人曹,代天庭巡视人间。不知你这土地为何祷告于天?”
白贵摆了摆手,询问道。
“启禀上仙,小老儿是这永济县的福德正神。永济县内,有一恶徒,名为陈大虎,平日里游手好闲,专好欺男霸女,仗着家中妹妹嫁给了晋阳王氏的六房二老爷当小妾,所以横无忌惮……”
“一个月前,小河村的周家女儿跑到小老儿的土地庙哭诉,说是被这陈大虎暗中糟蹋了,在庙中说这上天怎么不长眼,让这恶徒富贵……”
“小河村姓周的曾是小老儿的后辈。小老儿见这恶徒坏事作尽,所以暗中遣使了两個小鬼败他气运、削他福分。”
“本来按照小老儿的估计,这陈大虎三个月后就会暴疾而亡,但不料,他使了银钱,找了个云游道士。道士打杀了我派去的小鬼,并且给陈大虎支了招,挑衅族人,准备伐了我的庙宇,毁了我的神像。”
永济县土地公说到后面的时候,讪讪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土地公,又称福德正神。
白贵听后恍然。
土地公是小神,哪怕永济县土地公为一地的土地公。但不入神仙之品,为末流中的末流。也只有遣派小鬼做事的本事。现在陈大虎有了云游道士助力,他再派遣小鬼,也是个被打杀的命。
而小鬼作恶这等事,也不见得多么正大光明。至少云游道士打杀了小鬼之后,显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现今陈大虎要使计破山伐庙,推毁永济县土地公的庙宇。
永济县土地公束手无策,所以只能禀告上神,让上神前来处置此事。
“一面之词,不可听信。”
静谧了一会,白贵沉声道。
他是人曹官,权掌人间事。东岳大帝让他前来永济县土地庙,决不是为了偏帮永济县土地公,所为的,估计还是因为他是人曹,好处理人间界和仙神之间的交际。换句话说,这件事让他秉公处理。
若是帮助永济县土地公,直接派遣神将就可。
不会让他前来此地。
永济县土地公大急,准备再次辩解,“小老儿,小老儿……,上仙,小老儿所言字字如实啊。”
白贵却不管他,一道法力拂去,将永济县土地公推到一旁。
然后他默念咒语,“天雷尊尊,龙虎交兵。灵宝符印,九天敕箓,黄巾力士,速来!急急如律令!”
顿时土地庙内,显现出了两个面如红玉、须似皂绒的大汉。这两个大汉头戴黄巾,身着绣袄,披着铁甲。仿佛有一丈身材,纵横有千斤气力。
这是仙神手底下护法降魔、力大无穷的道兵。只要是天庭在籍仙神,或是有背景的道士,都可借神咒召出它们。
“将永济县陈大虎、小河村族长的魂魄拘来。”
他道。
两尊黄巾力士拱手听令,从福地中遁出。
“你随我先出福地。”
“在土地庙中做一个公堂,前来审讯二人,若这两人所言和你所讲一样,本官自会为你主持公道,若是所讲有所偏差,此事……”
白贵看了一眼土地公,淡淡说道。
土地公不敢违抗旨意,只得听令,随白贵一同出了福田,到了阳间的土地庙。
这土地庙作为永济县最大的土地庙,规格不小,不同乡间野社。
土地庙另有一庙祝,亦被白贵传唤了过来。
正庙做了公堂。
过了十几息的功夫,黄巾力士将陈大虎和小河村族长的魂魄拘了过来。
二人被扣押跪地。
永济县土地公站在一旁。
草民见官叩拜,而土地公作为官,则只需站立就行。
白贵坐在正中,一拍惊堂木,喝问道:“陈大虎,你强抢民女,作恶多端,罪大恶极,此事是否如实?”
他这一喝,乃是道音。
寻常小妖都抵挡不住,更别说一介凡魂。
对付这等事,就无须用什么计策了。直来直去,秉公办案就行。
陈大虎正想辩解,但不知怎么的,嘴巴却控制不住,将自己做过的恶事,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小时候,他虽有为恶之心,但家世低微,只能小心做人,与邻为善。但等他小妹逐渐长大,愈发出落之后,动了歪心思,引荐给了晋阳王氏六房的二老爷,这二老爷曾是隋朝的官,现今已经年过花甲,但人老心不老,顺势纳了陈小妹作了小妾。
而借此,陈家傍上了晋阳王氏。他亦开始为恶,糟蹋了周氏女,只是他累累罪状中的一条罢了。
白贵再询问小河村周氏族长,得到的信息和陈大虎的供词,所言无差。
认证物证俱在。
永济县土地公虽有私心,但并没有欺瞒于他。也是,知道越多,越谨小慎微,处事会越加的小心翼翼。
欺瞒上司这种事,或许有,但绝对不多。
“将永济县县令请来。”
白贵对黄巾力士道。
陈大虎再是罪孽滔天,但这与他这个人曹官无关。这是人间王朝应该处理的事情,他不能越界。
不久,永济县县令魂魄被黄巾力士请到了土地庙。
“见过……上仙。”
刘县令做了个揖,抬头一望,见堂前上首仙官呈金紫之光,面容模糊,只能感觉到应是极为俊美,他心中疑惑,但还是保持了一副宠辱不惊、风度翩翩的模样。
土地公将陈大虎的罪状复言。
仅凭土地公自己,还无法将县令的魂魄牵引到这里,顶多自己潜入刘县令的梦中一晤。但显然一地小土地,还无法说动县令。
地方上的小土地,往往都是当地有名的士绅死后,因功德不错,被册封为土地。县令再是芝麻小官,但亦是他们生前不敢掠须的大官。
“陈大虎罪状已实,刘县令可自行处置。”
“人间事,我等神灵不会理会。但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与人相处莫欺心,善恶到头自分明。”
白贵言道。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作为天庭的仙神,不好越界处置陈大虎。但你这个县令要是徇私的话,地府阴司可会给你记上一罪,日后到了冥界,身后事如何,不言而明。
“下官明白。”
刘县令脸色一白,扫了一眼陈大虎,下了决心。
他不是不知道陈大虎为恶,但陈大虎背后之人可是晋阳王氏。整个晋地,谁敢轻易得罪晋阳王氏。但此时他见到了仙神,见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心里的天秤倾向哪一方,就显而易见了。
得罪晋阳王氏,最多不过丢官、罢官。况且治罪陈大虎也不见得会多么得罪晋阳王氏。
但要是得罪了仙神……,这种事他想也不敢想。
“今日事已经终了,尔等退下。”
白贵挥手遣散了众人,刘县令、陈大虎、周族长三人的魂魄自归。
庙宇之中,只剩下了土地公、庙祝。
“永济县土地,滋乱阴阳,有罪!但念在陈大虎作恶多端,事出有因。本官承大天尊旨意,罚永济县土地三年无禄。”
他道。
做天庭的仙神,也是有俸禄的。例如功德、仙丹、蟠桃等等这些都是天庭的俸禄。
“小老儿谢过上仙。”
永济县土地公脸色一喜,致谢道。
三年,对他来说,只是一瞬。这罚禄,更多只是按规矩办事,警告用的。真正惩罚意味不大。当然,三年的俸禄,也让他大感肉疼。不过比起破山伐庙,取得如此结果,也让他心满意足了。
“上仙先别着急走。”
“小老儿另有要事禀告……”
永济县土地公摆了摆手,让庙祝退下,拦住了白贵。
“哦?”
“有何要事?”
白贵心中一笑,气定神闲。
做官做久了,一些事情不用说,就能心领神会。
他随土地公再次走进了福地。
“这是河中府的上好粟米,便送予上仙一石,当做此次的程仪。上仙愿来河中府,辛苦了……”
土地公取出一蓝色布袋,递给了白贵,陪笑道。
晋省的小米养人啊。
粟米,就是小米。
白贵想到了和他原先一同在东瀛留学的某人。
但稍一寻思,仅是一石粟米,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拿这个贿赂干部,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贿赂。这个永济县土地公,不懂得做人啊。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随手接过了粮袋。
但接过粮袋的一刹那,他心底就转为了喜悦。倒不是这粮袋里面另藏了“金银”,而是这粟米不是一般的粟米。
而是代表着福德的灵米。
食此灵米,可增加福德,增进道行。
“下次若有事,可再召本官。”
白贵和颜悦色道。
做官,为民做主和收取贿赂并不相悖。再者说,这是土地公事后送给他的,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贿赂。至少,在送之前,他秉公执法。
应该算……百姓箪食壶浆。
“小神谢过上仙。”
土地公脸上挂上了一副笑意。
县官不如现管。
白贵是人曹官,这可不是偶尔下界的仙神,而是久驻人间的天庭官员。日后他和白贵打交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其他上界仙神,即使这次请了下来,下一次来不来还不一定。
……
一梦再回长安。
白贵发觉,他仅是酣睡了半个时辰。
“考核上中,赐三十小功。”
回来后,人曹玉旨上,浮现这样的字迹。他冥冥之中的功德,累加了一些。
“三十小功?”
“一道功德相当于一百小功。成就天仙,需一千二百功德。我已累积了四百三十功德,再多来一些这种事情,我修成天仙的功德就有着落了。”
他暗道。
但他想了想,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常有。此次估计是因为他刚刚任职,所以前往永济县判案这一件事,找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即使少,这也是赚头。
“不过……考核中上,是因为我给土地公一定的徇私吗?”
白贵有些纳闷。
然而瞬间,他就讲这件事抛之脑后。甭管徇私不徇私,凡事求得是个通透心性,他要是为考核上上执着,反倒入了樊笼,不见得是件好事。
诸事潜伏于心,他在书房中打坐。
不久后天明。
他命僮仆熬了一些土地公赠送的福德粟米。
服用后,法力滋长了一些,气运亦丰厚了些许。尽管不显眼,但气运这种事情,再多的,他都不会嫌弃。
“昨日和袁天罡说了,今日去他叔叔那里去买两尾金鲤鱼。”
“今日就去上一趟,见见袁守城……”
他穿上了儒衫常服,走出了白宅。
少倾。
西门大街。
一蓝袍道士支着算命摊,竖着一幡,上书道:“神课先生袁守城”。
摊上,端溪砚,松烟墨,衬着狼毫大笔。在旁侧,另有几副龟甲,形式各异,还有两束蓍草。
蓝袍道士仪容秀丽,几缕清须附在下颌,仙风道骨极了。
摊前,簇拥的人并不多。
只有寥寥二三人。
白贵等待了片刻,等到前面无人时,他上前,拱了拱手,道了声‘神课先生’,然后撩起下裳,坐在了胡凳上,“久闻神课先生术冠长安,鄙人不才,请先生卜上一卦。”
“哦?你这书生,想卜什么卦?”
“贫道这里能算姻缘、官运、知凶定吉、断死言生,可知天地理,善晓鬼神情。不知你想算什么?”
袁守诚在看到白贵的第一眼时,就知道了白贵的身份,不过白贵不愿坦白,他亦不会刻意揭破。
两人打着机锋。
“算我何时功德圆满?”
白贵寻思了一会,开口道。
他找袁守诚算卦,只是临时起意。他现在求的,是仙途。只不过他没明着问他的仙途,而是问起他的功德。问他什么时候功德圆满。
功德圆满,他就可成就天仙。
而此刻他是人曹官,问他功德圆满,亦在情理之中。
做人曹,本就积累功德。
“这卦……贫道算不了。”
袁守诚摇了几下龟壳,片刻后,摇头道。
他没问白贵的生辰八字,这点他还是能算出来的。可当他算白贵的前程时,虽看到了青紫之光,可再观时,则是一片迷雾。
“不过贫道可断言,白拾遗只要持正道,必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
袁守诚点破白贵的身份,笑道。
揭破白贵的身份,算是他挽回的颜面的一个举措。
“多谢神课先生赠言。”
白贵摇了摇头,亦回之一笑。
袁守诚能算泾河龙王,但不代表能算所有的仙神。他有昆仑镜遮掩踪迹,袁守城要是能算到,那就是见鬼了。不过他此次这般施为,并不是毫无目的。也是存心试探一下袁守城的本领。
论到占卜,他其实也不差。
龟山策、伏羲神力、昆仑镜相助等等。
只不过他的占卜更多用到‘晓前事、知吉凶’上面了。没有袁天罡、袁守城这叔侄算天算地更为全面。
“昨日贫道回府时,我侄儿说了,白拾遗今天要来。”
“不过那渔夫今日还未送来金鲤鱼,白拾遗可坐下,先等候片刻,贫道刚刚卜过卦了,再过一刻钟,他就会到了。”
袁守诚起身,引白贵坐下后,缓缓说道。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
一个渔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尾金鲤,送到了袁守诚的摊子上。
“这金鲤……,可惜了,活不过今晚了。”
袁守诚将金鲤递给白贵的时候,一笑道。
“先生此言何故?”
“我看这金鲤活蹦乱跳,可比以往钓出来的金鲤生机更足,这样的金鲤,带回家后,养个数年也不会死。”
渔夫奇道。
他打渔久了,也有观鱼的眼力,能看出这金鲤非比寻常,堪称是他这些年钓出来活力最足的一条。
而大唐亦有规定,不许食用金鲤。因为鲤通李,再加之李唐崇尚道家,所以烹宰鲤鱼不太可能。
“无它,这金鲤阳寿本就已尽了……”
“侥幸活了这些日子,已经算是它的福分了。”
袁守诚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