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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全文阅读

作者:黑心师尊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txt下载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18、许仙后事(求全订)

    他虽给予了指点,但只是随手施为,并未如指点白素贞时那般费心尽力。

    法海能悟,是他有慧根。

    白贵只是给了法海明悟的一根引子。

    若说恩,那定然是有的。可未必有多么大。完全看法海自己如何去想这一件事。

    知恩之人,哪怕是小恩小惠,亦会记在心上。

    很显然,法海就是这种人。

    两人一人施礼,一人回礼。

    没有再多说什么,法海就径自的离开了。。

    一行人游毕。

    白贵就在临安的行宫暂居。

    这临安的行宫是赵构留下的皇宫,他并未拆除,毕竟也是民脂民膏,没有什么拆除的必要。

    第三日,他下旨,免收临安百姓的农税,至于商税,另有减免。

    乡梓之地,如果出了皇帝,都会对本乡百姓进行施恩。例如刘邦当了皇帝,就免了丰县、沛县的租税。还有朱元璋,在登基为帝后,就宣布减免凤阳、临淮二县十年赋税,后来觉得自己对家乡人太小气,不如刘邦,于是大笔一挥,永久免除二县的赋税。

    临安本地百姓,听闻这诏令,立刻载歌载舞,大宴三日,祝贺此事。

    ……

    临安,官巷口。

    李将仕生药铺。

    年岁二十有余的许仙作为药铺学徒坐在柜台里面,无精打采的看着街外。

    街上是青条石铺就的过道,干净整洁。

    时不时有扮演傩戏的演员路过药铺门口,随行的还有凑热闹的临安百姓,大家都在庆祝此次乾帝免除临安赋税的这条喜讯。

    “乾帝……”

    许仙想起了他幼时见过的那童子,谈吐惊人,让人望之自惭。

    而后,这童子又找过他几次。

    只不过因为白贵中了童子科后,他自觉高攀不上白贵这童子郎,自发远离。

    如今一者高居庙堂为帝,一者为生药铺的学徒。

    他已到了弱冠之年,因父母早丧,家贫,所以连一房媳妇还没有订下来。

    “好消息,尊舅,好消息……”

    “桐庐县的媒婆来咱们临安了,说要给你说一桩好亲事。那可是财主家的女儿,长的标志窈窕,面如新月,一般人求也求不来的亲事。”

    姐夫李募事走了过来,提着用油纸包好的熟食,笑道。

    尊舅,指的就是许仙这小舅子。

    “姐夫你莫要打趣我,我聘金都没有,怎么配得上财主家的女儿。再说,你坏钞作甚,买了这么些鸡鸭鱼肉。”

    许仙拨弄算盘,眼中无神。

    尽管宋朝重嫁奁,轻聘礼,可这也是对门当户对的家庭来说。聘礼还是要出的,尽管嫁奁不会少于聘礼。

    但此刻的许仙,连聘礼都没法攒够。他姐夫家虽然尚属富裕,可养大他已经花了不少钱财,姐夫姐姐一向争吵此事,他也无颜多问姐夫家要钱。

    “不用什么聘礼。”

    “那桐庐县的财主看中了咱们临安的户籍,想要嫁过来。”

    “官家免了咱们的临安本地的租税,商税虽然没全免,可却少了至少四成,现在临安附近的财主,可是在抢你这种适龄男子。”

    李募事解释道。

    “什么?”

    许仙面露喜色。

    他尽管知道白贵给临安免税,带来了不少好处。可他受限于见识,没能意料到还有这等好事降到头上。

    可等高兴完后。

    他吃着熟食,暗自叹息道:“想不到昔年那同伴成了官家,仅是随手施为,就解决了我的终身大事,落了不少的好处,要是……”

    苟富贵,勿相忘。

    最近西湖船夫获得官家赏赐千金的消息,亦在临安城内不胫而走。船夫尚且和白贵这个官家不熟,而他总算和白贵有一些总角之谊,若能和白贵碰上一面,估计所获,远比那西湖船夫要多的多。

    许仙将他与白贵相识,告诉了姐夫李募事。

    “想不到你竟然和官家有旧。”

    “不过这也正常。官家的年龄和你差不多,清河街和官巷口相距不远,你们以前玩闹过亦在情理之中……”

    李募事点头。

    临安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清河街距离官巷口不远,同龄的孩子肯定会在一起嬉戏玩闹。

    “我这就告之官府,说不清官家一高兴,召见你,还能赏你一个官当当。”

    李募事想到这好处,立刻难抑兴奋之色。

    若能见到乾帝,这可是一场泼天的大富贵,哪怕不给大官,只给个小官,班值吏员,他们都会受益无穷。

    “不行。”

    “我和官家是有旧,但估计官家早就忘了我。”

    许仙摇头道。

    他给李募事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想让李募事这姐夫帮他运作一二,从而面圣。但话说出口后,他又有些后悔了。

    旁人视作这是一场泼天富贵。

    可他呢,虽无嫉妒之心。但一介草民,面见天子,不安、羞耻等等心思在内心徘徊,哪能这般果断。

    李募事开始好言好语劝说许仙。

    许仙若成了,他这个当姐夫的,也能沾沾光。

    次日,李募事就使了银钱,让县衙的一个小吏帮他运作此事。小吏在县令面前一提,县令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于是又禀告给刺史。

    于是,在第三日,白贵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许仙?”

    白贵微怔了一下。

    他以前之所以找许仙,完全是对许仙感到有些好奇。后来觉得许仙性格懦弱,不是个能成事的人,再加上他心智成熟,哪会和小屁孩一起玩,就没再去找过许仙。

    不过许仙想通过他得一场富贵,他还是不介意的。

    怎么说,都是相识一场。

    凡俗富贵,对他来说,都已经是浮云了。

    很快。

    白贵便下了旨意。

    赏赐许仙三千金,且赠予十间商铺。

    至于官职,他没给。官职若是滥用,对许仙和治下百姓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同时,他下旨让许仙前往金山寺,面见金山寺主持,并为他求取几卷佛经。

    这自不是白贵改信佛家,而是因为许仙是累世善人,有成仙成道的可能。

    不过仙道一途,白贵觉得以许仙的心性难渡,累世善人,只能说明功德修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不一定。

    但佛道上,许仙之善,说不定能有所成就。

    果不其然,法海亲自为许仙剃度,并且收了许仙为亲传弟子,传授佛法。

419、白秀珠的下落,慈航普度(求全订)

    只不过……这件事还未终了。

    许仙在金山寺出家的第二日,和许家订亲的桐庐县财主,找了几个帮闲在李将仕生药铺大闹了一场。

    毕竟两家虽然还未订亲,可已经有了这意向,通知了亲朋好友,现在许仙突然遁入佛门,将女方家置于何地。

    李募事这许仙的姐夫出面,赔偿给了女方家一间商铺,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只不过许仙姐姐不免有些怨言,言说因此许家断了后。

    许仙能够发迹,和白贵这个皇帝分不开关系,于是当地的县令将此事亦禀告到了临安行宫。

    白贵闻之,付之一晒。

    并未过多理睬。

    他让许仙前往金山寺,是给他求取几卷佛经,可没直说让许仙拜法海为师。

    这是许仙自己的选择,和旁人无关。。

    至于许仙为何有了如此决断,愿意抛弃俗世间的荣华富贵,这也不奇怪。人并非牵线木偶,一刻之中会生出千百念头。恶人有时不免心生一丝仁善之念,善人也会有时生出恶念。

    修行,可比什么女人要香的多。

    有了修为,要什么女人没有?

    许仙再没见识,也知道相比成婚,修行更重要。

    ……

    白贵之所以摆驾,从长安前往临安,不仅是为了祭祖一系列的事情,还有另一个目的,到乾元洞天相邻的世界。

    临安,是他转生之后的道标点。

    他降生此界之后,在此界一直未曾寻觅到白秀珠的踪迹。

    尽管可用昆仑镜,重新召回“转世投胎”的白秀珠,但这对于白秀珠来说,就相当于毁了这一次的缘法。同时,他也冥冥之中感应到白秀珠并未有危险,所以一直搁置了此事。

    但在他成就地仙,得到武财神的金印后,借机监查诸天万界,这才发现了白秀珠的气息。

    原来白秀珠转生到了与乾元洞天相邻的另一世界。

    虽说两世界相隔不远,但宇内宙光实则不同,看似在咫尺之间,可实际上,却在千里之遥。

    临安皇宫。

    白贵将朝政诸事安排好后,感知黄庭内的微型乾元洞天。

    少倾,他来到了乾元洞天的燕京。

    “上一次,就是有人在另一界的燕京醮法请将,斩杀妖孽,可惜……被我感知到后,终究还是差了一筹,身陨道消。”

    白贵摇头,叹息道。

    纵使道士醮法请将能叫来诸天仙神,可这终究是搬救兵。要是对付的妖邪实力太过强大,上界仙神还没来得及降下法身,或者降下法身的实力不够强,都有可能导致下界请将的道士身死。

    “我在临安,借助昆仑镜已经再次感知到了秀珠的气息。”

    “这次就亲自降身,前往另一界走一走。”

    白贵暗忖道。

    他现在落脚的地方,正是那道士设醮坛的地点。

    有了这地点,他才能借助乾元洞天、武财神金印确定另一界面的位置,前往另一界,否则浩渺诸界,想要锁定一界,不是易事。

    到了天仙之境,他修出阳神,成就大周天无漏仙躯,才能在界外遨游。不然就只能乖乖借助乾元洞天进行周转。

    看似两界相邻,可非天仙,根本无法横渡虚空。

    只能用这笨方法。

    “另外那妖孽虽强,可未曾成仙,应该还不是我的对手……”

    “即使不如,我大不了也设醮坛,请真正的武财神助阵,不信会有什么危险。”

    白贵边施法,边想道。

    他虽说只是天庭的编外人员,但好歹也是正职武财神的下属。亲自请将,搬来天庭仙神,并不是一件难事。

    ……

    明幽界。

    燕京。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西直门门洞处走进了一个襕衫书生,宽袖大袍,带着簇新的头巾,腰间挎着一柄文士剑,背着书箧。

    这书生一手拿着书卷,随着人群走动,摇头晃脑的诵读什么之乎者也的文章。

    拥挤的人群刻意躲避书生。

    这一身打扮,像极了进京赶考的举子。

    举子,那可是举人老爷。

    他们得罪不起。

    这书生入了一间客栈,要了菜肴,就静静的听着酒楼中众多食客的谈话。

    “听说最近圣上身体欠佳,宫中传闻圣上有腿疾……”

    “此事慎言。”

    “国本之争也不知道持续多少年是个头啊,咱们的皇帝,已经二十年没有上朝。”

    “福王仰仗郑贵妃……”

    “慈航普度法师在五日后要在香山寺举行珈蓝法会……”

    “……”

    众人小声谈论。

    这一切都入了在角落的襕衫书生耳中。

    “万历四十八年?”

    “看来这是一个似是非是的明朝界面了。只不过慈航普度……,莫非那日的妖物就是此妖?”

    白贵眯了眯眼睛。

    那日他虽然未来得及借助武财神金印降临法身,不过却窥探到了妖物的本体,就是一只修行千年的蜈蚣精。

    泰昌帝朱常洛因为红丸案身死,只当了一月天子。这件事在历史上有很大的蹊跷,是一件迷案,但是在这个妖魔世界中,有了慈航普度,似乎一切都可以明了了。

    “千年之妖,已近于仙。”

    “慈航普度不好对付,能主持珈蓝法会的妖物,肯定精修佛法,这样的妖物不好对付,我还是先找秀珠……”

    白贵推算天机,有了决断。

    慈航普度和他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对付慈航普度势必会多不少麻烦,而且京城是首善之地,一些手段也不好展开。

    杀慈航普度,他是会有功德入体。

    可他又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人,因势利导才是他的本性。

    每年农历五月十三日是珈蓝菩萨的圣诞,禅院都会举行珈蓝法会。而能主讲珈蓝法会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高僧,对佛法精研。

    “秀珠是在……”

    白贵在酒楼结账,就开始循着白秀珠的气息。

    他走进了一处胡同,到一家宅邸门口停了步,抬头一望,上面写着“宁第”。

    “这位相公,可否是来寻宁大人的?”

    “宁大人半个月前就被朝廷贬官到了郭北县,去做那郭北县的县令了。我是宁第原来的门子,这不,宁大人携着一家老小走了,让我留在这里,通知打算拜访宁大人的客人……”

    侧门处,走出一个中年汉子,面容蜡黄,顺口说道。

    一般人,他不会轻易告诉宁第的行踪。但白贵的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倜傥君子,再加上穿着襕衫,最低也是个秀才相公。

    这样的人,有名有姓,不会是什么歹人。

    “宁大人?”

    白贵心中惊讶,但面上做出一副可惜的神色,“我曾经游学的时候偶遇过宁大人一面,宁大人给我文章做了不少指点,这次入京赴考,特意拜谢宁大人的恩情,却不料人去楼空。”

    他说着,从书箧中拿出一吊腊肉,又从袖间掏出一枚银锭,暗藏在手心之中,一同递给了这宁第门子。

    “有劳了,一些家乡特长,不值几个钱。”

    中年汉子收了腊肉,掂着分量,神色高兴了不少,笑道:“原来是举人老爷当面。老爷说了,他可能会在云州陈知府那里逗留些许时日。陈知府是我家老爷好友。我家小姐身体娇弱,现在即使半月……,估计走的不远。”

    他心里亮堂,知道这些进京赴考的举子,并不真的都是感谢自家大人。可能还有一些事情相求。

    别看宁大人被贬官当了县令,可终究是官,朝廷有人,随时都可以起复。以官职论地位高低,不过是些乡野愚夫的浅见。

    这些事情,他家老爷亦吩咐过。

    如果真有“急事”,也可告诉行踪。反正这行踪,又不是秘事。有心人打听之后,就能得知。

    “云州陈知府那里。”

    白贵点了点头,又给宁第门子拱手施礼道谢。

    这些门子都是有眼力劲的,他现在是读书人,不会引起宁第门子警惕,所以说的应该都是实话。

    另外事实上,他找到白秀珠的行迹并不难,只不过他习惯谋而后定,打听清楚一切之后,再去行事,如此才可多几分成功的把握。

    诸葛一生唯谨慎!

    所以哪怕他现在为地仙,亦要如此。

    等宁第门子离开之后,白贵又在京城耐心打听了宁府的一些消息后,这才有了充足的准备,走出燕京,御空而行,前往云州。

    云州府亦在冀省。

    相距燕京不远。

    一刻钟后,他就走到了云州知府大门口处,朝着知府宅邸投了名刺。

    名刺中,附着他刚做出的一篇八股,还有一些诗赋文章。

    隔了半日。

    知府的管家就请他入知府后宅赴宴。

420、聂小倩(求全订)

    “白相公做的八股,知府大人看过了,说你这次会试,一定能高中,会元谈不上,但春秋的经魁,白相公估计有一定的把握。”

    去知府宅邸的路上,周管家对白贵讨好道。

    八股做的好,在会试中能进榜。会试中举之后,殿试不刷人,那么至少也是一个三等甲进士,赐同进士出身。

    除会元之外,会试也会列出五经魁。

    要是再高一点,说不定能入翰林院做个编撰,今后妥妥的清贵,能入阁的那种。

    不管怎么说,结交都没有错。

    “陈大人太过抬举了。”

    “学生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些许文章,能得陈大人赏鉴,已是幸事。”

    白贵神色不变,回道。。

    他在白鹿书院的时候,已经将历代八股的破题全部背诵记忆。并且有多次科考的经验,以他的学识,做出一篇上佳八股,不过是寻常事。

    这份镇定,落入周管家眼中,又对白贵的评价,上了一个等级。

    两人边走边谈,言谈尽欢。

    周管家没问白贵路引和功名的一些事,有这份见识和文章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黑户。

    不时,就到了知府宅邸的后庭。

    屋外空地。

    设的是私宴,百花相佐。

    陈知府一副常服打扮,周遭还陪有几个当地有名望的文士。在文士之下,则是云州府的秀才、举人。不多,十几名。

    白贵入宴。

    这场宴席是分餐制。

    桌案上的菜品不错,八珍鸭子、酱烧肘子、烩三鲜,还有几盘螃蟹,零零散散的十几道菜品。

    几个薄衫小娘亦在场中翩翩起舞。

    美人如玉,欲遮还羞。

    “味道不错。”

    白贵拿起筷子,夹了几口,就没多吃。

    多吃难免显得自己寒酸。

    等了一会,陈知府和文士相谈,各用毛笔在素笺上写了几道字,然后让身边的侍女转给了宴中的后进之辈。

    这是考校!

    “以螃蟹为题……”

    白贵打开素笺,看到螃蟹二字,就明白了陈知府等人是什么意思。

    是让他们这些后进之辈,用螃蟹为题目,写诗、写词、写文章等等都行,是一种表现学识的雅事。

    谁真谁劣,一场酒席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要是没有真学识,文人宴会中,必定会被人所耻笑。

    “此事简单。”

    白贵从侍女手中接过羊毫笔,沉吟片刻,落笔便已成诗。

    他在仙剑大唐当过宰执,亲自执掌科举事多年,李白、杜甫这些人的诗词他早就看腻了,诗词水准自不用多说,到了乾元洞天,自幼便受易安居士李清照亲自教导,随手写的诗词,虽不至于是名篇,但也在一流之中。

    “拿白生的诗词,让我一看。”

    陈知府今日考校,主要考校的就是白贵,他治下的这十余名秀才、举人,早就知道真章,给他不了多少惊喜。今日投名刺的白贵,却让他见猎心喜,只不过他没有当面考核过白贵,不知道白贵的真实水平。

    所以借助这文人雅事,试一试白贵的水准。

    果然不出他所料,白贵片刻便已成诗,光是这份急才就胜过不少人。哪怕写的诗词水平一般,但亦是不错。毕竟匆促而作的诗词,哪能有仔细斟酌写就的诗词要好。

    “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

    “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

    “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

    “对兹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

    陈知府轻轻吟诵这首《螃蟹咏》。

    “好诗!”

    “这是一首好诗,白生有急才啊。”

    宴席上的名望之士纷纷赞道。

    于是,陈知府借此雅兴,邀请白贵到宴前,与他们同列。

    举人和举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别看这末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举人,可这些举人都是四五十岁的老举人,潜力有限,估计一辈子都中不了进士。

    而白贵今日投的名刺,若是真的有这般水准,进士对白贵来说尽管不能说探囊取物,但只要多考几次,就必定有中的希望。

    能中进士,他们未来都是同僚。

    同朝为官。

    这般待遇才属正常。

    白贵敛衣起身,在一众秀才、举人的羡眼中,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宴前,开始和陈知府,还有云州府一众乡达开始畅谈。

    他见识惊人,引古博今。

    因没有利益之争,白贵是后进之辈,所以众人看到此幕,无一不赏识于他。

    很快,白贵就找到了聂县令,聂大人。(先前写错,不是宁,是聂。)

    相谈数句,两人渐欢。

    “聂大人原来曾是朝廷的兵部给事中……,不曾想触怒了圣上,贬到了郭北县。可惜了,聂大人忠贞爱国,圣人却遭奸邪蒙蔽……”

    白贵叹道。

    他这句话虽说在骂朝廷、在骂万历,但这向来是文人宴会上的常事。再说万历已经二十年没上朝,即使小会办大事,但对朝堂的掌控力也在不可避免的下降。

    一两句不满之言,并不会遭至什么刑罚。

    这句话说进了聂大人的心坎,不过他还是故作矜持,“圣上贬我定有原因,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岂能因此事而心怀怨恨。”

    但话是这般说,聂大人对白贵的亲近,肉眼可见。

    一是因为白贵前途似锦,二则是白贵聊天,恰恰切中了他的心事。

    这场宴会,到了亥时一刻终了。

    白贵被陈知府顺便安排在了知府后宅的厢房。

    次日。

    白贵再找聂大人。

    两人谈起儒经,互相谈论对儒经内容的见解。

    “你看这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这句话是说,别人不了解我,但我不生气,不也是道德上有修养的人吗?”

    “还有这句‘君子不重而不威’,打人一定要下重手,不然就树立不了威信。”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不正当的钱财,对我来说犹如浮云一样多。”

    白贵阐述《论语》。

    “美和……,你啊你,真是风趣。”

    聂大人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大笑几声。

    如果是一般的乡野愚夫,乱释儒经,他定会勃然大怒。但白贵对儒经的造诣已经不在他之下,这般解释,只是为了博一乐罢了。

    不同的人,不同的待遇。

    而与此同时,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这是小女,名叫小倩。”

    聂大人给白贵引荐自己的女儿,说道。

    “令爱丽色。”

    白贵看了一眼聂小倩,已经心中断定,这就是白秀珠了。

    只不过此刻的白秀珠还未识破胎中之迷。

    “只可惜……”

    聂大人捋了捋颌下清须,叹道:“小女一向体弱多病,我被贬谪到了郭北,本应赶去赴任,但小女受不了颠簸,无奈只能留在云州暂时养病。”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韩昌黎的小女儿就在贬官路上病逝……。燕京距离郭北路途遥远,大人暂留在云州,亦是明见。”

    白贵回道。

    韩愈当年上奏《论佛骨表》,唐宪宗看到后大怒,于是将其从长安贬谪到潮州。而在路途中,他十二岁的小女儿因为没抗住一路上的颠簸劳顿、风餐露宿,又在路上得不到治疗和照顾,于是在途中就病死了。

    “可惜……”

    “我昨日得到好友来信,朝中党政严重,恐怕有人不会让我在云州久留,会勒令我即可前往郭北赴任。”

    聂大人摇头道。

421、我对令爱一见钟情(求全订)

    “可小女的病情……”

    聂大人看了一眼聂小倩,神色尽是担忧。

    白贵这才又细细打量了一眼聂小倩。

    明代,不像唐宋,程朱理学兴盛,男女之防严重。多看几眼,都是轻佻,调戏别人家女儿。所以刚才他对聂小倩只是匆匆一瞥,就又收回了目光,以免聂大人和聂小倩误会。

    此时聂大人提起这茬,白贵才能再看。

    这一看。

    白贵怔了一下。

    聂小倩皮肤白皙,但这种白皙有些异常,像是许久未见阳光的那种惨白。嘴唇未见血色,有些泛青。。

    现在是夏季,室内备着前年窖藏的雪冰,所以贴着窗纸的门室紧闭。点了几根烛蜡,烛光如霞,照在聂小倩秀美绝伦的脸上。烛火是橘黄色的火焰,交相辉映下,更显出了她的几分苍白。

    “不瞒美和你,小女自娘胎生下来的时候,就体弱多病、体寒,是个病秧子。这些年来,我遍访京城名医,只能治其表,却不能治她的根子。”

    “前些日子,在京城的时候,小女病情还好,可出了京城后,受了一些颠簸,就难以为继,病情反复。”

    聂大人说道。

    “不应该啊!”

    白贵纳闷。

    他在以昆仑镜让白秀珠转世投胎的时候,白秀珠可是女娲族后人,生命力惊人、寿命漫长,与普通人类不同。

    转世投胎虽说将一身道果内敛,可也不至于如此。

    “学生略懂几分岐黄之术。”

    “虽不如京城名医,但可略尽几分绵薄之力。说不定能从以前读的几本医经中看到令爱的病情。”

    白贵沉吟稍许,说道。

    他姿态放的很低。

    说自己不如京城名医,反倒会取信于人。

    如他这等学识渊博的书生,家中藏书必然颇丰,看过几本偏门的医经并非是什么特例,稀奇古怪的事情。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读书人,大多都会一两手岐黄之术。

    聂大人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他引荐自家女儿,目的之一,也是看白贵年轻颇轻,前途可期,说不定能结一次良缘。

    虽说他女儿生的花容月色,但却是个病秧子。门当户对的人家,也想找个好生养的媳妇进门,娶了聂小倩,即使有喜,看这体质,说不定一尸两命。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也没资格到聂第前来提亲。

    这一来二去,尽管聂小倩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却仍待字闺中。

    一方梨花木做成的圆桌,两人对坐。

    聂小倩挽起袖子,花树堆雪的晶莹玉容上,又几分娇羞遗露,她螓首偏转,不敢直视白贵的眼神,将纤细柔嫩的皓皖伸了出去。

    “郎君面容,妾身感觉似曾相识。”

    “像是以前见过。”

    她趁着白贵诊脉的间隙,轻语道。

    在看到白贵的第一眼时,她就觉得好像以前和白贵认识,而且听到白贵的名字和字更是觉得在哪里听过。可她切切实实,在这些年来,又从未听过白贵和白美和这两个称呼。

    说出这两句话,似乎对她一个女孩子,有些轻佻了些。她平日里,受家教,是很庄重的一个性子。

    可不知怎的,见到白贵,就不由得说出了这两句心里话。

    “哦?是吗?”

    白贵笑了笑,没多说话。

    他和白秀珠何止是见过,两人不知道同床了多少年。

    如今的白秀珠转世投胎为聂小倩,只是融合了他我,并非是什么夺舍之类的东西。聂小倩就是白秀珠,只不过还没觉醒胎中之迷,但行为、举止什么的,都能看出以前白秀珠的影子。

    只相当于短暂的失忆。

    身躯、人格等等,仍是白秀珠。

    借助于昆仑镜的转世投胎,是一场再世的修行。

    并不等同于地府的转世投胎。

    “令爱病情,学生已经看过。”

    白贵诊脉终了之后,走到屏风外面,对等待的聂大人说道:“令爱病情复杂,每日用药皆是不同,这是学生给令爱开的方子,今日服食之后,等明日,学生诊断病情之后,再开一方。”

    “如此多次,这病……才能药到病除。”

    他说着话,走到案牍处,执笔在纸上写了药方。

    “党参、云苓、白木半钱、龙骨一钱,柴胡……”

    聂大人拿起药方一看,微微颔首。

    久病成良医。

    他也略懂几分医术。

    这药方不是乱开,确实是治寒病的法子。

    “但可一试。”

    聂大人道。

    他手上拿的,是白贵今日开的药方。等明日、后日、大后日,多试几次,这些药材并未有什么毒性,都是寻常药材,吃不死人。若是几日后,未见效果,大不了再换药方就是。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也有识人之能。

    白贵不像是放口空言之辈,一举一动,亦能见性格沉稳,虽偶有侃言,可这是偶尔活跃气氛之话,当不得真。

    故此,这药方虽不可全信,但试试,也劳费不了多少功夫。

    三日后。

    聂小倩的气色有所改变,比平日多了几分血气。

    “贤侄医术不凡啊。”

    聂大人大喜过望,特地设宴款待白贵。

    虽仅是病情好转了一些,但能做到这一步,白贵开的药方已经胜过京城不少名医。

    “贵只是略懂一二。”

    “平日里喜欢看医经的一些疑难杂症。”

    “聂小姐之病,我在医书中偶然看过残言断章,只不过可惜,药方不全。所以学生只能自己根据聂小姐病情来更易药方……,不然,若是得了全部药方,恐怕一副药,就能药到病除了。”

    白贵推诿道。

    不管是今世还是后世,找中医,都倾向于找老中医,而不找年轻的中医,就是因为中医是一门经验医学。年龄越大,医术越高明。

    他现在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学识已经如此之高,若是医术还这么惊人,这就是有鬼了。

    神童,定然早就闻名天下。

    所以他直接说自己医术不高明,只是恰好对一些疑难杂症有所研究。

    如此,更容易让人相信。

    只是他恰好在这里偏科了一下。

    当然,聂小倩的寒症并不是药方所除,而是白贵以道术给聂小倩疗养,这才让聂小倩的病情好转。

    阴极生阳,阳极生阴。

    白秀珠在仙剑世界得到了女娲族的血脉,这一世转世之后,凡人胚胎难以孕育,所以女娲族血脉化作道果,融入金丹之中。而聂小倩又没修炼道家内功,无法滋养女娲族血脉,所以才导致了病根不去。

    同时,这亦是白秀珠的一个造化。

    去除先天血脉影响,领悟金丹的真意。

    如女娲族这等先天大神的后裔,虽然比一般修道士起步要高,但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血脉反倒会成为阻碍进一步提升的桎梏。

    聂大人缓缓颔首,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他也不信白贵医术真的有这般高明,白贵如此“坦言”,和他所想的差不多。

    正在两人畅谈的时候。

    一队锦衣卫到来,为首的百户宣旨,勒令聂大人一家尽快启程,赶往郭北,不得在云州逗留,若是违令,流三千里。

    “贤侄……”

    “这该如何是好。”

    聂大人一脸忧愁。

    郭北在江南姑苏,而京城却在北方。他女儿刚刚好转没多久,现在又要长途跋涉,关键白贵又是进京赶考的举人。

    总不能劝说白贵不要科举……。

    这话,他也说不出口。

    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有可能因为路途颠簸,命陨黄泉,这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

    “大人心意,学生明白。”

    “春闱有时,大不了来年再考,可聂小姐病情重要……,不瞒大人,我对小倩一见钟情。”

    白贵对着聂大人长长一揖。

    “什么?”

    “竟有此事?”

    聂大人心中暗喜。

    他这几日,私底下也对聂小倩有过暗示,看是否愿意相中白贵。没想到,这件事还没等他提,白贵就已经提出来了。

    “贤侄情坚如此,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不同意。”

    他叹了一口气,答应道。

    至于误了春闱,这也没什么。朝廷党政严重,势必也会影响到抡才大典。再说,春闱晚参加几年,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些神童过早参加科举,甚至都会被打压。

    例如万历朝的张居正,十三岁参加乡试,湖广巡抚顾璘认为张居正未来是个“腰玉之人”(意为宰相),所以刻意打压张居正,让张居正落榜。

    三十少进士,五十老明经。

    二十岁参加春闱,还是有些年轻,晚几年再参加,更好一些。

422、路遇种梨(求全订)

    一行人在锦衣卫的看护下,在知府宅邸中收拾了东西,就坐着马车一路南下。

    半个月后,就到了姑苏的郭北县。

    因白贵屡次施法救治聂小倩,所以这一路颠簸,聂小倩非但没有病情加重,反倒气色渐好。

    聂大人领了朝廷公书,走马上任郭北县的知县。

    庭扫闲余。

    白贵和聂小倩结伴而出。

    僮仆、丫鬟尾随。

    姑苏是繁华地,郭北县也不差。商街四处都是叫卖的商贩,一些是农夫赶早入城在卖自家产的果蔬,还有一些杂耍艺人,以及各类点心摊贩。

    城中尽管能种菜蔬,但此时菜蔬并非良种,需精心呵护,多中选优,才能当做可贩卖的菜品。。

    西边有说书唱曲的。

    亭檐下,扯了几根竹竿,撑着一块篷布,下面是几处简陋桌凳,已有三三两两的听众入了坐。

    说书人此刻呷了一口茶水,正在吊着嗓子。

    棚屋中,有孩童烧茶烫水。

    白贵携着聂小倩走了过去,坐在边角一处闲桌,要了壶上等的茶水,等待开腔评书。

    隔壁支了个豆花摊,生意不错。

    卖豆花的是一个年轻妇人,略有几分俏色。胸脯间紧绷绷的,特意穿了一件贴身的衫子,婀娜多姿。

    “两碗豆花,一碗咸的,一碗甜的。”

    白贵支使聂小倩的贴身丫鬟翠儿,去到隔壁豆花摊上买两碗豆花。

    豆花白嫩丰腴,看着就极为可口。

    口腹之欲,人间乐事。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首。”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撒种后人收,无非是龙争虎斗……”

    说书人来了几段定场诗,就拿起茶,润了润嗓子,一拍醒木,就准备开始评书。

    可这时。

    闹市传来几声喧嚣。

    将茶棚听书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街上。

    是一个衣着褴褛的道人,破巾絮衣,正在乞梨。

    而梨摊的乡人自然不肯,这是早梨,特意从梨园中精挑细选的好梨,能用来当街贩卖的。

    一只梨虽说不贵,可也不能轻易舍了。

    道人乞梨也无化缘的态度。

    兴许先前不至于骄横,可随着乡人的叱责,这道人脸色也不大好看,青一阵白一阵。

    街市的拥保人见这道人和贩梨的乡人在争吵,担心影响收益,所以自己掏钱买了一颗梨,赠予了道人

    “诸位看好了。”

    这道人三两口吃完梨子后,对众人打了个稽首礼,“我有佳梨,请诸位品尝一次,算是道了此次谢意。”

    他谢意指的是拥保人给他买的梨子。

    围观者有些惊奇,毕竟刚才道人在问乡人乞梨,现在又改为他向别人赠梨,怎么看怎么奇怪。

    “我需要这梨核作种。”

    道人解释道。

    下一刻,他栽种的梨核,开始抽条发芽,长出了一颗小树苗。俄顷,树苗成树,绿荫繁复,长出了朵朵梨花。

    梨子硕大香馥,累累满树。

    紧接着,道人将这些梨子分散给了闹市众人。

    “郎君和小姐,不如也尝尝这梨子。”

    道人捧梨,走到白贵和聂小倩饮茶的茶棚,笑道。

    虽说闹市之中,绮绣绫罗的富户不少,可白贵和聂小倩在这些人群中,无一例外都有些卓尔不群。

    聂小倩怎么说都是京城来的名家小姐,一些细微之处,都能看出与当地县中富户的不同,比如涂抹的胭脂水粉,还有精致的钗容等等。

    再说她云鬓花颜,非等闲女流可比,哪怕带着帷帽,亦难遮掩。

    而白贵气定神闲,无围观者的惊骇。

    怎么看都貌似有些不正常。

    即使能以善养胸中韬略解释,但总与常人有些不同。

    “这位道长,不知仙观何处?在哪处落脚?”

    白贵没有接过梨子,反问道人。

    他是楼观道弟子,是正儿八经的道家嫡脉。

    这道人看似是种梨,实则以移花接木的障眼法,将贩梨乡人的梨子骗了走。

    如此作为,有损道家清誉。

    他虽不至于清理门户,这也轮不到他如此做。

    可一些必要的问话,还是要做的。

    如果你发现有一只蟑螂出没,那么代表有成千上万只蟑螂在埋伏。

    “你这书生,我好心给你赠梨,你反倒问起我的话来了。”

    褴褛道人不满道。

    “我见道长法力高强,有心拜访学习。”

    白贵起身,拱手道。

    做足了礼数。

    他这一路上,随着聂家父女来到郭北县。路途中,也碰到了不少灵异诡事。比如什么尸变、狐夫人之类的。

    道术,在这一界不是多么稀奇之事。

    当然,这是以他纵览一界的目光去看,在实际生活中,普通人一辈子,说不定都难以碰到道人或者妖类施展道术。

    褴褛道人微微皱眉,“我在上真观修行。”

    “你若是有心,就去上真观拜师吧。”

    他说罢,甩袖离开。

    等道人离开后不久,障眼法解除,乡人贩卖梨摊上,一堆梨子已经空空如也。

    乡人嚎啕大哭。

    “白郎,你问那道士仙观何处?”

    “可是打算前去避世修道?”

    聂小倩神色一紧,问道。

    读书人读书读厌烦了,不少人都会前去避世修道,即使不遁入空门,但在佛寺道观中住上几年、十几年,都是常事。

    她曾偶尔听过聂大人说过这些事情,遂有此忧。

    “我现在可无修道的打算。”

    白贵摇头,安抚了一句。

    他能看出,那褴褛道人应该所言非虚。可道观的道人,就一定是道人吗?这可不见得。

    是个人,都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在乡里不犯事。

    现在褴褛道人如此做,纵使能解一时郁闷,念头通达。可对于当地道门来说,这可未必是一件好事。至少会让本地的道门,名声一落千丈。

    人……总是宽以待己,严律他人。

    “那道人竟然是上真观的道士?”

    “想不到竟然心肠如此歹毒,这乡人只是不施舍他梨子而已,毕竟这梨子可是他一家老小的生计所在……,就因如此,他骗走了这乡人的梨子。”

    “不说了,我家祖宗的牌位,我要从上真观请出来了。上真观的香油钱,我可不打算再给。”

    “早就听说这些道人贪得无厌,嘉靖朝的时候,就是这群道人哄骗皇帝……”

    “那祖宗牌位在哪供奉?”

    “我听说……城外有一兰若,香火兴盛,可去那里供奉。”

423、踏禹步,天蓬敕咒(求全订)

    “官赐额者为寺,私造着为招提、兰若。”——柳宗元《衡山中院大律师塔铭》。

    市人说的兰若。

    并非真的叫兰若寺。

    这寺庙叫做金华寺,在郭北县很有名气。

    白贵稍一打听,就知道了这寺庙的名字,也知道了这寺庙种植有千年的榆钱树,每年都会掉落许多铜钱,又称“落宝树”、“摇钱树”。

    他随意给贩梨的乡人施舍了一两银子后,和聂小倩回到县衙,对聂大人提及此事。

    “这颗千年的榆钱树确有其事,不过掉落铜钱是假的,当今圣上多用矿监敛财,若这千年榆钱树是真的,哪会置之不理。”

    “在郭北县的密档中,对此事有所提及,不过是寺庙僧人为了招揽香客的一种手段,只是无人拆穿罢了。”

    “此次街上的道人……”

    聂大人端坐,敲了敲案牍,冷声道:“恐怕又是这群僧众想出来招揽信客的方法。。通过诋毁道门清誉,让郭北县的香客转信佛家,这等算计,除了那些愚夫能信外,骗不了其他人。”

    道士,即修道,又是士人。

    能取得度牒的道士,才有资格称呼一声道士。在道门的小道童,亦是每天早晚功课不断。

    从道门出来的道士,不说全部是好人,但出短智之辈,委实不会多。这褴褛道人如此做,上真观若是得知,定会清理门户。

    在别的地方,褴褛道人谋财害命,估计上真观都不会管。可褴褛道士破坏了上真观在本地的清誉,这一点,无论如此,上真观都不会置之不理。

    褴褛道人会道术,哪怕只是小道术,可这点已经超过不少人。

    必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人。

    白贵点头。

    聂大人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接过正统教育的人,对自己所行是善,所行是恶,都会有所辨别。褴褛道人不像,也不会是初出茅庐的人。所以褴褛道人知晓善恶,又如此做,必有缘由。

    “种梨”只是一个由头。

    道出本地道观是“恶”才是最终目的。

    不过他比聂大人眼界更广阔,想的问题也更深入一层。

    “我看这道人对小倩不坏好意。”

    “大人需早做准备。”

    白贵认真道。

    聂小倩在这段时日中,被他以道术逐渐引起女娲血脉,气息生生不绝。女娲族的血脉可是高等血脉,在这一界绝对是稀罕物事。

    这道人尽管不太可能认出女娲血脉,但凭借一些蛛丝马迹,也能分辨出聂小倩这凡女恐怕不简单。

    至于他,一身小周天无漏仙躯,基本无人能识辩出来。

    “这是我家祖传的武财神神像,可保佑平安。”

    “大人可以将此物放在小倩的闺房。”

    白贵从怀中拿出一小神像,递给了聂大人。

    这小神像实则是他原先放在白氏祖坟的龙首金人。这龙首金人因他立朝开国而有神韵,沾染了乾国的气运,成为了乾元洞天的镇国之宝。

    和刘邦的赤帝剑类同。

    虽没有仙器那般厉害,可防备一些妖物,还是有用处的。

    至于为何不亲自给聂小倩,也是有原因的。

    这龙首金人,乃是伏羲像。白贵亲自给的话,对聂小倩的刺激太大,可能会提前点破白秀珠的胎中之迷。

    自己渐破胎中之迷,和别人点醒,差距就大了!

    地仙,无漏仙躯。

    不仅是身体无漏,亦是性光无漏。

    此刻白秀珠渐悟胎中之迷,是在修性!

    “贤侄有心了。”

    聂大人看了一眼武财神像,和白贵长的有五六分像,不过他也没仔细深究,毕竟面似神像的人不少,甚至有些神像世人不知真假,完全按照真人雕刻。

    本朝武当山的真武大帝神像,就是按照明太宗文皇帝朱棣的样貌雕刻而成。

    ……

    深夜,宵禁。

    整座郭北县城陷入了浓黑的夜幕之中。空荡荡的街道上,偶尔能传来三两声打更人“笃”、“笃”的打更声。

    所有的宅邸、商铺门窗紧闭。

    清凉的夏风掠过街道,吹拂道旁的绿荫哗哗作响。

    寂静的出奇。

    周三和刘五是两个更夫,郭北的当地人。

    擦擦!

    “子时一刻,小心火烛。”

    “笃——”

    “笃——”

    繁星夜下,两人打更。

    “你听到异响了没有?是一个擦擦声。像是有什么划过瓦片的声音。”

    刘五吓了一跳,低声对周三道。

    “兴许是猫吧。”

    “野猫。”

    周三不以为意。

    忽然,夜里偶有老妪的咳嗽声响起。

    两人面色如常。

    继续敲梆。

    路过瓦肆勾栏,两排的红灯笼摇曳,像是渗着鲜血瞪人的眼珠子。

    滴答!滴答!

    不知又从哪里传来的水声。

    县衙。

    后院,闺房。

    呼啦!

    一阵猛风吹过。

    粘在门扇的门神画像跌落。

    一个涂脂抹粉的俊俏小生站在了屋檐上,他直勾勾的盯着闺房中亮起的烛光,看到美人在铜镜中反映出来的玉颜,舔了舔嘴唇,“美人,我来了,等小爷好好享用你之后,再给那个破落道士。”

    他像一只蝙蝠,飞扑到了闺房的门窗口。

    可正待他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

    一道金光闪过。

    下一刻。

    这俊俏小生就化作了一只黄鼠狼,口吐鲜血。

    他刚抬脚,准备走半步。

    可还没等落脚,就立刻暴毙而亡。

    县衙后宅的另一边,盘膝在塌上的白贵亦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原来是五通神这等妖鬼。”

    他轻声道。

    五通神是妖鬼,是民间祭拜的淫祀。

    此物最是灵验,只不过每一次灵验,都会有一定的代价,代价往往就是祭拜者的身体健康。同时,供奉五通神的家庭,家中的妇人也逃不了毒手。

    “南有五通,犹北之有狐也。……江浙五通,则民家美妇,辄被淫占,父母兄弟,皆莫敢息,为害尤烈。”——《聊斋志异·五通》

    “也幸好我早有准备。”

    “不然就让这妖鬼得逞了。”

    “不对,即使我没有准备,但受此危机,秀珠体内的金丹亦会脱体而出,护持己身,只不过金丹一出,就相当于毁了这一次的修行……”

    白贵走出厢房,随手捡起黄鼠狼尸体,暗道。

    如今朝廷江河日下,龙气难以护佑县衙,所以才让五通神一阵大风就能将贴的门神吹落,偷跑了进来。

    但五通神倒霉,好死不死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这种妖鬼对于凡人、修道士颇为棘手,可对付仙人,还差得远,一道法力,就能让其触之即死。

    “还有剩下四个五通神。”

    “我做法,取走尔等的性命。”

    白贵回到厢房,对着黄鼠狼的尸体,嘴唇轻动,一道道咒法从他口中而出。

    《尚书·无逸》有“厥口诅祝”。《正义》释曰:“以言告神谓之,祝,请神加殃谓之诅。”

    他着法衣,动禹步。

    “天蓬天蓬,万神之宗。”

    “威严大道,游行太空。”

    “坐南斗内,立北斗中,紫薇大帅,天皇赐功。”

    “……金阙玉房,大有神功。”

    “怒动天地,日月失光。”

    “气吞五岳,倾催四方。”

    “顺吾咒者,速来伏降。”

    “违吾咒者,倾死灭亡。”

    这是道家的《天蓬敕咒》。

    天蓬是紫薇大帝收下的大将,为九神之首,地位高等。《道法会元》中说:“北斗九宸,应化分精,而为九神也。九神者,天蓬、天任、天衡、天辅、天英、天内、天柱、天心、天禽也。”

    白贵因有武曲星星命,武曲星是财帛宫主星,是财星,虽在武财神帐下听命,但隶属于斗部。斗部,就是天庭执掌诸天星斗的机构,天庭最大的武力部门。

    财神是八大正部的财部。

    八部具体指的是:雷部、火部、瘟部、斗部、太岁部、痘部、水部、财部。

    和大宋的职事官和差遣差不多。

    他隶属斗部,属于斗部的财神,但需要去财部帐下的武财神那里听用。

    虽说他请自己的直属上司下来打架也行,但太亲近,请了难免落人情。此刻直接请斗部的天蓬施咒,并非是请天蓬本人,而是降下一缕天蓬星神意,以此施法作咒,降法杀人。

    他是斗部官员,以《天蓬敕咒》醮法最为合适。

    随着白贵踏禹步。

    在郭北县外,一所农户家中,正在和一貌美妇人亲热的俊俏郎君,瞬间变作一只白刺猬,吓得妇人尖叫不已,门外守夜的丈夫冲入门内。

    一家富户中,沈员外刚买的俏丽小婢,正坐在魁梧大汉的怀里谈笑,但不到一会,她屁股下面,竟然坐着一条狐狸皮草。

    还有另外两个五通神,亦是显露出了本体,为蛇、为老鼠。

    破庙中,褴褛道人正在等待黄鼠狼的消息,但顿时,口喷鲜血,肌肤皲裂,一道道咒法加身,他的魂魄正被一寸寸的泯灭。

    “仙神施法?”

    “贫道究竟得罪了谁?”

    褴褛道人再无昨日在闹市的神采,吓得冷汗直流,连忙鼠窜,一边吐血,一边朝着城外的兰若寺跑去。

    “三清祖师在上,不是贫道想如此的啊……”

    他快哭了。

    《三洞众戒文》说:“道经不师授,则行之不神。”

    他做的一桩桩事情,上界的祖师可都记得呢。现在的他,能施展道术,仰仗的就是上界祖师。

    又不是仙人,不漏仙躯,伟力归于己身。

    如今他做了有毁道门清誉的事,做的还不是一次两次,道门祖师能轻饶的了他?

    再者说,上真观还会找他的麻烦。

    这件事……,说不定就是上真观请动了上界祖师,了结他的性命。

    多行不义必自毙。

    十息功夫不到,他跑到了金华寺后院。

    金华寺后院是一颗参天的榆钱树,华盖若亭,枝繁叶茂,更有无数分枝落在地面,一树成林。

    它垂下的榆钱叶金光灿灿,活脱脱像一枚枚崭新的铜钱。

    “贫道孤云,求见姥姥。”

    他跪在地上,忍着肉躯和魂魄的剧痛,说道。

    也幸好树妖姥姥及时给他垂下了一支分叉,挡住了咒法的侵蚀,不然此刻的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孤云子……“

    ”你有何事求见于我?“

    榆钱树的树干上,浮现出了一个苍老面孔,看着跪在地面上的褴褛道人。

    她自是明白,这孤云子定是命中杀劫,这才跑到了金华寺来找他。只不过,她故意不提这茬,就是为了待价而沽。

    先开口的,就落人一筹。

424、佛家金身,隐秘(求全订)

    眼见自己危机暂时解除,孤云子也不着急和盘托出,他低下头,眼珠子一转,说道:“姥姥,贫道今日按照计划败坏道门名声,不料却撞见了一个官家小姐,这女子体质非比寻常。”

    “我看其面相,应是早夭,但其气息却绵绵不绝……,若不是身怀异宝,那就是体质与常人殊异。”

    “若是将此女炼化为鬼物……”

    他说到这里,就不肯再往下说了。

    今夜他以五通神想掠走聂小倩,就是看重了聂小倩的体质。包括在闹市中赠梨,亦是为了试探和接近聂小倩。

    同时他对树妖姥姥说的话,半假半真。

    聂小倩的体质,他已经能断定,是阴寒之体,这种体质的凡人百万人中难见一例。炼化为鬼物的话,成为阴鬼,对他的实力增长大有好处。至于身怀异宝,只是推脱之语。

    另外貌美的女鬼,有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也是孤云子眼馋的原因之一。

    “此女是谁?”

    树妖姥姥问道。

    她声音雌雄莫辩,说出话时周围静谧无音,可却在孤云子的耳边炸响。

    “姥姥若想要这女子,只需答应贫道一个要求。”

    孤云子倒退几步,他脸上苍白,嘴唇渗出鲜血,鲜艳出奇。

    这是树妖姥姥在给他下马威。

    “什么要求?”

    “此次仙神施法,降咒杀我,贫道在金华寺还能暂避一会风头,可若是出了金华寺……”

    孤云子心有余悸。

    他的道法不算浅了,一般修道士以祝由之术杀他,根本做不到,甚至还会被他寻觅气机,找到施咒人,进行反杀。可此次的咒法,让他连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除了仙神,其他修道士不可能有这等手段!

    既然仙神已经盯上了他,他借助树妖姥姥的余荫,还能暂避一下风头。可一旦出了金华寺,这咒法又会重新降临,直到将他泯灭为止。

    道士受箓,就是借法修道。

    未成仙的修道士,若是有悖道门戒律,上界仙神降法,可以将其清理门户。受箓的同时,也受了诸多的戒律。只有成仙,才能享受大逍遥。

    “我要姥姥给我一截百年树心。”

    “贫道只能暂舍此躯,以左道之法,另觅生机。”

    孤云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戚之色。

    他曾经得到一片骨玉,上面记载了残缺的傀儡之术。这是左道修士为了巧夺天机,用来延寿的法子。寿终之人,可以将灵魂寄托在傀儡身上,以此骗过冥府,苟延残喘。

    这些年,他帮助树妖姥姥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一颗百年树心。

    百年树心,有强大的生命力,这是制作魔傀的主材之一。

    “百年树心……”

    树妖姥姥迟疑。

    仅凭聂小倩,还不值得一个百年树心。可这百年树心,本来就是她驱使孤云子帮她的条件之一。

    现在孤云子受了重伤,自知如无好处,让她掏出百年树心不是易事。所以,聂小倩只是他附加的条件之一。

    “这是百年树心……”

    “你拿去吧。”

    树妖姥姥的本体树干忽然裂出一条缝隙,从中露出了一块晶莹如玉,宛若翡翠的圆珠,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熠熠生辉。

    她是千年树妖。

    除了千年树心最为珍贵之外。百年树心,她一个甲子便会多出一枚。并非是特别珍贵之物。

    “多谢姥姥。”

    孤云子拱手,揖礼道谢。

    可正在树妖姥姥点头之际,一白骨夜叉法相忽然从孤云子头顶的天灵盖跳跃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扎向树妖姥姥裂开百年树心的树干缝隙之中。

    同样,就在这时。

    一身披袈裟的高僧持金杵亦从孤云子背后袭击而来。在孤云子的头顶,垂下来的榆钱树枝条也直插孤云子的心口,透体而出。

    两方都动了杀念。

    树干上,时而浮现孤云子的面容,时而浮现刚才树妖姥姥的面容。

    ……

    郭北县,县衙。

    厢房中。

    白贵借助满天星斗余光,观摩郭北县一道一妖厮杀。

    凡有星光倾泄之所,他都能借此观察。

    树妖姥姥和孤云子所谈的话,他听不到,不过从孤云子出逃破庙到二人厮杀,这过程他都看在眼里。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因利而聚,势必因利而散。”

    “两人都是与虎谋皮,不知道谁能更胜一筹。”

    他看到此景后摇了摇头。

    孤云子还是见识不足,若是他真有心以祝由之术杀人。哪怕孤云子以十息不到的功夫跑到了金华寺,也难逃命丧黄泉。

    仙人之威,不是凡夫俗子能想到的。

    在白贵眼中,孤云子和普通的凡人没什么两样,只是略大的一点蝼蚁。

    他之所以任由孤云子逃到金华寺,就是为了吊大鱼。

    本来孤云子逃到金华寺后,他就打算直接出手了结了孤云子和树妖姥姥二人。

    可看到树妖姥姥后,白贵忍住了。

    “在乾元洞天的时候,虽道人醮法请将失败,但我看了慈航普度一眼,这只蜈蚣精已经修出了佛家金身,虽然只是个半截子,此刻这树妖姥姥也是在修佛家金身,以此成佛成道……”

    “两妖,或者说这一界,都有蹊跷之处。”

    他暗忖道。

    金华寺在郭北县的名声,现在还不错。昨日孤云子在闹市诋毁上真观的时候,就有市人提出改信金华寺。

    如今的兰若寺,还非鬼蜮。

    “落宝树,摇钱树,恐怕确有其事。”

    “佛有七宝之说。《阿弥陀经》说七宝为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般若经》说七宝为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真珠、玫瑰。”

    “《佛说阿弥陀经》中提到‘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布地。四边阶道,金银、琉璃、玻璃合成。上有楼阁,亦以金印、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而严饰之……彼佛国土,常作天乐,黄金为地。’”

    “这千年榆钱树修的金身还没到家,所以落下的榆钱叶只是铜钱,而不是金币,等修成金身后,铜钱就会变为黄金。”

    白贵看着树妖姥姥的本体,亦有些心动。

    他在修成地仙之前,一直都是在红尘修道,也刻意避开危险之地,所以成就地仙之后,除了本命法宝昆仑镜外,并无其他法宝傍身。

    先修境界,等有了境界或者说地位,法宝自来。

    这树妖姥姥的本体榆钱树,因为修佛道且本体是榆钱树,榆钱叶本来长的就像铜钱。所以成了落宝树、落钱树。

    将这千年榆钱树炼制成法宝,就相当于有了源源不断的钱财。

    和他这个财神很搭。

425、为泰昌帝续命(求全订)

    不过白贵暂时忍住了。

    避免打草惊蛇。

    明幽界不大,只比乾元洞天能大了一倍有余。只是略大一点的小世界。像乾元洞天,厉害的妖物并不多,他执掌乾元洞天后,遇见的修为最高的修道士,也只有法海一人。

    池子小,养不出大鱼。

    树妖姥姥是千年榆钱树,慈航普度也是千年的蜈蚣精。

    这两个妖物,若说没一点联系,那不可能。

    打杀了树妖姥姥,京城的慈航普度定会有所察觉。

    对于慈航普度,白贵还是有一点忌惮的。。

    他虽然有一定的胜算,可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轻易动手,就有些太过鲁莽。

    他并不知道慈航普度的底牌是什么。

    像树妖姥姥,只敢在郭北县作妖。京城是首善之地,人道王朝龙气庇佑,但慈航普度就敢在京城举办珈蓝法会,甚至得到了太子朱常洛的亲近和信任,若说没两把刷子,他是不怎么信的。

    “等等……”

    “这是冥府的气息?”

    白贵心神重新附在了星光之上,俯瞰金华寺。

    寺内。

    一只擎天巨手忽然从一处不知名空间探寻而出,一把握住千年榆钱树的树干。幽雾弥漫,这只大手像是吸盘一样。孤云子化作的白骨夜叉法相,瞬间就被这只大手从树干中吸了出来。

    “黑山老妖!”

    白骨夜叉法相猛地破开金华寺结界,凄厉喊道。

    话音一落,他被大手碾成烟雾,一座黑黝黝的巨山显露而出,这巨山虽没有鼻孔,可却猛地一吸,白骨夜叉法相就化作了这巨山的养料。

    白贵急忙收敛心神,撤回道术。

    这黑山老妖能以本体破开一界,实力在他这个地仙之上。哪怕比不过天仙,但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不过尽管黑山老妖实力不容小觑,可白贵有昆仑镜在身,最是擅长遮掩气息,所以这一来一回,他并未暴露出自己的踪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道人自知自己活不了了,于是在临死之时,突破结界,告诉我这幕后之人的真名。”

    白贵默言。

    他能猜出孤云子此番想法,一者,就是拉树妖姥姥、黑山老妖下水,既然他活不了,那么道出黑山老妖真名,让“暗算”他的仙神知晓,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二者,就是死都死了,心存善念。

    孤云子或许两者都有,或许仅有前者。但死者为大,已经死了的孤云子,白贵不介意将他朝好的方面去想。

    当然,若是活着。

    他可不会轻饶这孤云子,咒死是应有之理。

    正待白贵细想如何对付这千年树妖、黑山老妖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聂小倩的贴身婢女小翠敲门,准备服侍他进行洗漱。

    在从燕京到郭北县的路途中,他和聂小倩也算是定了终身。而小翠这贴身婢女,今后可是要给他当通房丫鬟的,所以亲自服侍他这个未来姑爷,情有可原。

    二来,也是因为聂大人虽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清官,可一路南下,带的仆从不多,刚搬入县衙,小翠不免要负责的事物多上一些。

    “稍等一会。”

    白贵喊了一声。

    他做出下床的动作。

    瞥见了地上的黄鼠狼尸体,一指点去,这黄鼠狼尸体化作齑粉。

    洗漱,穿衣。

    小翠温柔体贴,服侍周道。

    少倾。

    到了县衙客厅吃早餐。

    聂大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喝了一口白粥,“贤侄,我刚才收到邸报,圣上……圣上驾崩了。”

    他说着,干嚎几声。

    但白贵却能看到,聂大人眼中的喜色,抑制不住。

    万历二十年未曾上朝,又因国本之争,满朝文武百官对这个皇帝早就有所不耐。如今万历驾崩,这些文武百官哪会对一个未曾对他们施恩的皇帝,感到忧怀。

    所以此刻聂大人干嚎只是场面活。总不能见圣上驾崩就喜色难掩,那样的话,就是杀头重罪了。

    “我听朝中的同僚提到,当今圣上,也就是太子,有意明年开恩科。”

    “这可是好事一桩。”

    聂大人笑道。

    “明年科举?”

    白贵听到这句话,暗自摇头。

    泰昌帝朱常洛可是一月天子,因红丸案而驾崩。现在朱常洛宠信慈航普度这个妖邪,恐怕这红丸案就是慈航普度搞出来的。

    刚登基,就暴毙。

    倒霉的可怜。

    “得蒙叔父提醒,学生这就回房,温习功课。”

    白贵道。

    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孺子可教也。”

    聂大人一脸欣慰之色。

    ……

    回房。

    白贵做出一副温习功课的模样。

    儒经他早已惯会,此刻如此作态,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期间,聂小倩送来煮好的红豆粥。

    白贵和聂小倩两人又是说了一会话,聂小倩被聂大人暗中嘱咐过了,不能在这段时间过早打扰白贵,所以两人只是温存片刻,聂小倩就起身致歉告退。

    等到晚间,繁星点点。

    “朱常洛即将驾崩身死……”

    “等朱常洛一身死,短短一月间,换了两次天子,本来就是人道垂危,一旦如此,势必妖孽复兴……”

    “我以七星续命灯暂时为朱常洛延寿一月。”

    他掐诀布法,厢房内门扇紧闭,在外面,只能看到他在头悬梁、锥刺股,在用功读书,而不是在施展道术。

    俄顷。

    浮现一供桌,桌上有七盏黄铜莲花油灯。

    灯光如豆。

    幽幽暗寂。

    灯柄处刻有朱常洛的生辰八字。

    “五方降真炁,万福自来并。长生超八难,皆由奉七星。生生身自在,世世保神清。善似光中影,应如谷里生。三元神共护,万圣眼同明。无灾亦无障,永保道心宁。”

    “北辰垂象,众星拱之,为造化之枢机,作人神之主宰……上至帝王,下及庶民,尊卑虽则殊途,命分俱无差别。凡夫在世迷谬者不知解谢之门,祈福祈生,莫晓归真之路……”

    白贵一身羽衣,手持拂尘。

    轻诵《北斗本命延寿真经》。

    他对这续命七星灯连拜一百零八次,合一周天之数。

    每拜一次,烛光一闪,火焰耀目。

    等醮法完毕之时,刚才幽寂的莲花铜灯,已经烛火明亮、大放光芒。

    “北斗咒曰:北斗九辰,中天大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调理纲纪,统制乾坤。大魁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高上玉皇,紫薇帝君。大周天界,细入微尘。何灾不灭,何福不臻。……愿见尊仪,永保长生。三台虚精,六淳曲生,护我身形。”

    “鬼斗!鬼勾!鬼雚!鬼行!鬼毕!鬼甫!鬼票!”

    “尊帝急急如律令!”

    白贵再拜七星续命灯。

    刹那间,北斗七星降下一缕星光,直入遥在燕京紫禁城的泰昌帝体内。

    灯光辉映,浮现出泰昌帝附近的场景。

    病床上。

    泰昌帝握着一个少年的手,他气若游丝,咳嗽道:“校儿,皇父恐怕是撑不住了,朕待会立你为皇太子,你要多听大臣的话,少摆弄你那些木匠玩意……”

    他耐心叮嘱,眼里透露着痛惜之色。

    一句一话,皆是舔犊情深。

    然而就在此时,一缕星光入体,泰昌帝朱常洛的脸色瞬间红润,病疴瞬间隐去,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

    “皇父……”

    见到此情此景,朱由校哪能不明白什么,跪在地上,哀从心起,哭嚎道。

    “朕还没死呢!”

    ……

    晨曦垂落,刺入厢房门窗。

    白贵收敛羽衣,他以望气术再观山河,见朝日霞霞,返死归生,不再是那副江河日下的场景。

    “黑山老妖阻断冥界,不过斗部的七星续命灯……不是他能阻挡的。”

    “有这段时间,我去一趟楼观台。”

    “有师门不用,单打独斗,才是傻子。”

    白贵心道。

    他是楼观台的地仙,现在有难,找楼观台的祖师帮一下子忙,不算什么大事。不提别的,至少打听清楚这些妖物的来历背景。

426、昴日仙针(求全订)

    京城。

    香山寺。

    大殿内,佛像下。

    慈航普度轻诵佛经,周围僧众随之一同吟诵。

    梵音袅袅。

    从殿外走进一中年宦官,脸上还有些络腮胡。

    “法师,皇爷康复了。”

    “你为皇爷念的祈福经文生效了。杂家啊,奉皇爷的旨意,给法师你捐赠一万两的香火钱,还有其他的赏赐不等。”

    这宦官声音粗犷,不过能听出是故意捏着嗓子在说话。。

    诵经声一停。

    “圣上康复了?”

    慈航普度敲木鱼的手,微微一顿,他斜睨了一眼殿外,阳光和媚,万物生机勃勃,他再开口道:“魏公公,此言当真?李大人进奉的仙丹……此物甚毒,可非一时半会就能化解的,贫僧虽全力施法,诵经祷告,可一日未全,岂能让陛下康复?”

    此次泰昌帝之所以卧在病床,隐有仙去之兆。就是因为鸿胪寺丞李可灼给泰昌帝进献了一枚仙丹。

    本来泰昌帝不幸染病,不是什么大病。但泰昌帝让太医院的医官退下,让御药房的内侍崔文升给他看病,开了方子。泰昌帝服药之后,一夜大泄三四十次不止,昏迷不醒。醒了之后,这时李可灼上奏有仙丹可治病症,所以泰昌帝服下了李可灼的仙丹。

    兴献王(嘉靖皇帝生父)这一脉,有信奉道门的传统。而作为嘉靖帝的孙子,泰昌帝对仙丹也是深信不疑。

    当然,泰昌帝之所以不让太医院的医官看病,也与太医院的医官是世袭制的有关,太医良莠不齐。

    但当泰昌帝吃了李可灼进献的仙丹之后,又无恢复的征兆,所以泰昌帝大怒,又转而再次依赖起了佛家,让慈航普度为他施法,诵经祈福。

    故此泰昌帝这次能够“回光返照”,认为这次的功劳是在慈航普度这个高僧身上。

    “法师是大德之士啊。”

    魏忠贤听到慈航普度这句话,感慨了一声。

    若是寻常道士、僧侣,听到治好了皇帝的病,基本上都是揽功。哪有将功劳往外推这么一说。

    “法师不必推辞。”

    “陛下已经下旨,尊香山寺为国寺,法师为国师。”

    魏忠贤笑道。

    “阿弥陀佛。”

    慈航普度念了一句佛号,闭上了双眸。

    若是真正的高僧,诵经祷告,或许还这能延长泰昌帝的寿命。可他这一个假僧,别说诵经祷告只是装装样子,即使不装,诵经之后,也不会有佛祖降下恩泽。

    “有黑山阻隔此界地府,应不会有道人下到冥界地府,查看人皇寿元。”

    “莫非是朱明此时不当衰,故此泰昌未曾驾崩……”

    慈航普度心思浮沉。

    明幽界,虽有幽冥,可此处地域却被黑山老妖占据。地府的鬼差根本到不了明幽界,所以他们这些妖物才能在此界肆意作为。

    这也是明幽界乌烟瘴气的原因。

    他也想过是不是有人暗中给泰昌帝延寿。但想了想,泰昌帝又非什么圣贤天子,即使初理国政,有贤明之相,但未作出一番成绩之前,不会有道人给泰昌帝进行投资。

    另外明幽界中,虽有一些修道士,可这些人若是施法,他还能感知到一二端倪之处。

    至于仙神?

    诸界如此广泛,他运气不会这么倒霉,碰到一个下界的仙神。

    “贫僧谢陛下隆恩。”

    慈航普度念了句佛号,道谢道。

    一个诺大的人间王朝,怎么也会垂死挣扎一下。泰昌帝的延寿,在他想来,应该是朱明气运的作用。

    此种例子也不罕见。

    汉光武帝刘秀能复兴汉室,和气运分不开。一万大军对战王莽的四十万大军,硬是靠着陨石而胜。

    “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厌伏。”——《后汉书》

    还有燕王朱棣造反,也是得到了天助。

    “会旋风起,折景隆旗,王乘风纵火奋击,斩首数万,溺死者十余万人。”——《明史》。

    如今泰昌帝纵使能得到明室气运相助,但在慈航普度眼里,这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他只需等过这一段时间,泰昌帝和明室气运撑不了多久。

    况且,现在的泰昌帝也给了他嘉奖。

    有了这国师之位,颠覆朱明皇室指日可待。

    ……

    乾元洞天。

    白贵从楼观台回返,手中多了一根绣花针。

    约莫五六分长。

    这针与昴日星官的母亲,也就是毗蓝婆菩萨,她在昴日星官眼中炼制而成的那一根绣花针类似。

    只不过他这个是楼观台出品的仿制品。

    是楼观台的仙神通过采集昴宿三千年的星光炼制而成,一件准仙器。

    没有毗蓝婆菩萨手中的那根绣花针那么夸张,一根刺去,就能立即破了百眼魔君的金光法术。

    但威力也不小。

    对破除五毒这等邪物,极为见效。

    “这针的威力如何……”

    “我还不知道,不如试一试。可不能出了什么闪失。”

    白贵想了想,心神一晃,下一刻就出现在了临安的行宫之中。

    他将这针斜插在他的衣领之中。

    他神识一扫,就看到了白素贞正在密室中闭关。

    走进密室。

    “谁?”

    白素贞双眸绽出金光,一柄白乙剑从袖间射出,剑柄落入她的柔荑之中,斜斜刺向白贵所站的方位。

    哐当。

    白贵屈指一弹剑身,退了半步,显露出了身形。

    “原来是夫君你来了。”

    “奴家还以为是哪个宵小之辈潜藏入了皇宫。”

    白素贞没好气道。

    两人走近。

    柔情蜜意了一会。

    “夫君,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好像扎了奴家一下?”

    白素贞从白贵怀中撤走,脸上带着后怕。

    刚才她刚碰到白贵的身体,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欲要刺入她的体内。

    白贵解释了几句。

    这昴日针已经被他炼化,随心如意。而且白素贞是仙道中人,这昴日针对白素贞危害不大,所以他才没有对白素贞直言,而是暗中相试。

    “怎么样?这针的威力如何?”

    他问道。

    如果事先告之白素贞,白素贞对昴日针有了防备之心。试探出的效果,可就会大打折扣了。

    “若是奴家未成仙神,哪怕只是普通的雄黄酒,都会对奴家有所影响。可奴家现在成了地仙,一身法力皆是仙道清流,未有半分妖邪之气,所以这针只能刺痛奴家,刺痛也是因为相克,伤害不了奴家分毫……”

    白素贞斟酌用词,回复道。

    成仙和未成仙,差距极为明显。未曾成仙,普通的雄黄酒就能克制她。更别说这昴日针了,一针刺去,她必定会元气大伤。但要是成了仙,她从身份上就不是妖物异类,而是仙人,所以这针对于她,仅是能刺痛,伤害不了多少。

    “夫君既然想对付妖邪,那么大可带奴家一同去,奴家也能给夫君几分助力。”

    白素贞道。

    “这妖物我有信心对付,即便对付不了,还可躲进乾元洞天之中。一旦带上你,反倒就有些不便了。”

    白贵摆了摆手,推诿道。

    带白素贞去明幽界,变数太大。再者说,他又不是真的对付不了慈航普度和树妖姥姥,只不过是略有忌惮而已。前去楼观台求取了昴日针,是为了多几分把握。

    “不谈这些了,这颗昴日针既然刺不痛你……”

    “我再找个方法刺痛你。”

427、原来是上仙当面(求全订)

    在乾元洞天没待多久。

    大概一日一夜。

    白贵就又来到了明幽界。

    明幽界比乾元洞天的界面要大,所以时间流转速度比乾元洞天要慢上不少,故此白贵在乾元洞天待了十二时辰,换算到明幽界这里,就只是五六个时辰。

    郭北县。

    县衙厢房。

    白贵推开了门,神清气爽。

    “白公子,这是我家小姐亲自给你煮的红豆粥,还有烧的一些菜肴。”

    小翠提着食盒在门外候着,见到白贵出来,眼睛一亮,上前说道。

    她见白贵这到了中午日上三竿还没出来,就知白贵是在刻苦用功读书。。来年恩科在即,所以她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在门口候着,等白贵什么时候开门了,再什么时候送饭菜。

    “嗯。”

    白贵正待点头,接过食盒,就看到在这一院落月门处,聂小倩的俏容偷偷朝这边看的一幕。

    他顿时心知。

    应该是聂大人给聂小倩嘱咐过了,让聂小倩这段日子,尽量不要打扰他的功课。

    “现在也差不多到午时了。”

    “你家小姐也在那,劳烦小翠你了,请你家小姐随我一同用膳。”

    白贵道。

    要是他没看见聂小倩,自个入屋吃了饭就行。但看到了聂小倩,故作不知,那真是大煞了风景,也不知道美人心意。

    小翠也知聂小倩这小姐在月门处候着,见此点了螓首,犹豫了一小会,就过去请聂小倩过来用膳。

    聂大人是让她们减少对白贵这姑爷的打搅,但不是从现在直到来年科考就不再见面了。

    三人走到庭院的石桌旁。

    “小倩这手烩鳝丝,味道不错。”

    白贵用筷子夹了一口菜,主动去寻话题。

    聂小倩闻言,粉脸微喜,绞着衣裙,柔声道:“白郎喜欢就行,白郎这段日子为了科举用功苦读诗书,妾身怎么也不能拖了你的后腿。”

    她情意绵绵,柔情似水。

    “小倩有心了。”

    白贵感慨了一句。

    两人再谈了大约一刻钟,饭食用完。

    “等等。”

    “白郎……你的佩剑怎么变了?这柄佩剑和先前那柄佩剑不同,好像有些秀气,像是女子式样。”

    聂小倩和小翠收拾了碗筷,正待离开之时,瞅见了白贵腰上悬着的白乙剑,她的丹凤眼不禁眯了眯。

    男女佩剑,样式并不同。

    女子体弱身材矮小一些,所以佩剑往往会比男子佩剑要短小,并且秀气华美一些。

    “此物……”

    “是位姓白的女子赠予我的。”

    白贵微怔片刻,解下佩剑,特意将剑鞘的“白”字露了出来。

    同时,他默默叹了口气,抬头望天,眼里尽是思绪。

    这剑,是一件仙器,是观音菩萨赠予白素贞的宝剑。他又没什么法器,所以白素贞就将此剑暂时借给了他,用来对付妖物。

    不过……,他算无遗漏,只要有心,丝毫破绽都不会露出,让别人发现。

    此次特意露出此剑,就是趁机刺激一下聂小倩,好让她渐悟胎中之迷更快一些。

    “白姓女子?”

    “可是比白郎年长许多?”

    聂小倩会意,露出歉色。

    同姓不婚。

    比白贵还要年长的白姓女子,肯定就是白贵的亲近长辈。亲近长辈赠予佩剑,她还有什么嫉妒的余地。白贵此刻佩戴这白氏剑,估计就是为了缅怀亲近长辈。更甚者,这亲近长辈,说不定已经仙去了。

    “女子善妒,可是为人妻妇的大忌!”

    她内心警醒自己。

    但等这句话在心中重复千百遍的时候,她又恍惚觉得这句话,似乎曾经也说过无数次。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吧?”

    小翠看到聂小倩在揉着眉心,似乎像是犯了头痛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住娇躯,拍着背部,问道。

    聂小倩犯头痛病,在聂第,也不是头一次了。

    小翠早有了经验。

    “没事,扶我下去。”

    聂小倩靠在小翠肩上,摇了摇头,说道。

    但走了七八步,她又觉得不妥,于是强忍着不适,对白贵欠身行礼,“白郎,妾身先下去了。”

    说罢,一主一仆离开了别院。

    “秀珠的这个好妒的性子还是改不了。”

    “果然我刺激她一下,这胎中之迷就要渐破了……”

    白贵暗道。

    最知人心者,莫若枕边人。

    甭看白秀珠整日将“我又不是妒妇”挂在嘴边,但实际上,最是善妒。不过白秀珠的善妒,不至于让白贵生厌。

    善妒是心思,不是行为。

    凡事论迹不论心。

    ……

    黑山老妖的来历,白贵从楼观台祖师那里已经得知。是昔日东岳大帝脚底下的一块黑石成精。

    这东岳,自不是普通世界的泰山。

    而是地仙界南瞻部洲的泰山。

    此泰山高可俯日月,接通天地。所以哪怕是一块黑石,落在小世界之中,亦是一座巨山。

    东岳大帝有执掌人间界生魂的权责,亦在阴司任官。所以这黑山老妖成精之后,也有了到冥界畅游的本领。

    而亿万小世界,阴司人马有限,不能一个个梳理,如黑山老妖这等阻隔冥府和小世界之类的妖物,在冥界中,不胜枚举,这些妖鬼,拥众呼啸山林,宰割一方,自封为鬼王。

    制服黑山老妖这一个妖物,对于楼观台来说,并不算什么。

    随便请动一位天仙级别的祖师,就能降服。

    可关键是,请动这些祖师,需要代价。

    不然的话……,上界祖师岂不是都成了小辈的打手了。过的生活,还没有徒子徒孙滋润。

    若说突然遭遇危机,请祖师下来帮个忙,这是情有可原之事。

    可现在白贵是自个想谋好处。

    他谋的好处,估计都不够一次祖师出手的费用。

    所以,他思虑良久,定下了此行的目标。

    目标一,斩杀树妖姥姥,目标二,斩杀慈航普度。至于黑山老妖,他并不打算与之交手。

    他比黑山老妖修炼的更快,可能等他天仙的时候,黑山老妖修为还是仍旧,到时候,黑山老妖不过是他砧板上的鱼肉。

    现在前去强求,后患颇多。

    但斩杀这二妖,若他直接出手,容易引起黑山老妖的注意。况且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要动手,也未必需要亲自出手。

    打斗?

    那是莽夫所为。

    ……

    晚夏,夜。

    白贵走到郭北县城之外,一处枯坟处。

    几株杨树稀稀落落的散在墓前,枯黄的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

    一两只乌鸦嘎嘎乱叫。

    “此处当是吾之仙府。”

    他一指点去。

    枯坟化做瑶池圣地,杨木为仙株,枝叶上闪过道道霞光。墓穴化作金銮大殿,几只乌鸦作为黄巾力士,钻在墓穴的一些蛇鼠或是仙童,或是仙娥。

    玉石铺地,琼露作酒。

    还有不少金银珠宝,随意堆砌在殿内。

    “去请附近修道有成的道人、异类前来面见本神。”

    他坐在金銮大殿,冷声道。

    化作黄巾力士的乌鸦振翅而飞,前往白贵指定的地点,前去请人。

    此外仙童、仙娥,也开始做起了饭菜。

    桌案上,珍馐美食无数。

    少倾。

    郭北县,不,姑苏,乃至数省的有道之士,一些修为有成的异类,都到了仙府做客。

    “也不知道这仙君是个什么人物?”

    “竟然让我们来赴宴。”

    一个个大妖,窃窃私语。

    另一旁,一个外貌好似钟馗的魁梧大汉,也背着剑匣,坐在乌鸦力士之上,前来赴宴。他摘下绑在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大口酒水,“什么仙神?待会要是个妖孽,就顺手宰了去。”

    一个时辰后,高朋满座。

    有狐仙,有狼妖,有鼠类,有道人,皆入席就座。

    泾渭分明。

    乌烟瘴气。

    “本神乃天庭武财神当面!”

    白贵坐在正座,见众人目光看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他尽管是天庭的编外人员。

    可对比这些修道未成的道人、异类,地位可是有若天堑,高了何止一筹,是这些人仰望的存在。

    “什么?”

    “天庭下来的仙神?”

    一个个在座的修道士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开法眼,观望白贵气运、本体,紫光绵延三十里,本相威严肃穆,瞬间吓得脸色惊骇。

    “原来是上仙当面。”

    “不知上仙招我等有何贵干?”

    道人还好,但这些异类惊惧不已,一个个跪伏在地,抖若筛糠。

    天庭的威严,谁人不恐,谁人不惧。

    “金华寺树妖藐视天威,在本神巡察人间之际,捣毁本神庙宇,本神怒之,特招尔等前去攻伐此妖……”

    “若尔等有谁杀了此妖,本神必有厚赏。”

    “表现好的话,予你们一个仙班,在本神帐下听用,亦不是不行。”

    白贵笑道。

    比起宝物,这些异类更想要一个出身。

    别小看了这出身,跟随在他这个仙神身旁,那日后前途可比在山野中躲着修炼,要好得多。

    另外,这种奖赏对他也好处多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树妖姥姥,并且借此扩充实力。

    “上仙此言当真?”

    一个貌美的狐妖站了出来,美眸闪烁,问道。

    有一个出身,至少能少费数百年的苦功。修道士也不能随意打杀他们。甚至若是侥幸得到这位仙神的垂怜、厚赐,成仙,亦不是难为之事。

    “你叫何名?”

    白贵不答,问道。

    “妾身辛十四娘。”

    狐妖盈盈一拜,回道。

428、庙算之道,杀人利器(求全订)

    “辛十四娘?”

    “看来你还有十三个姐姐,以及……”

    白贵掐指一算,笑道:“以及四个妹妹,总共十八只狐狸。若你此行有功劳,可到本神的仙府做个女仙官。”

    养十八只貌美的狐狸,出去撑个场面,亦是有趣。

    “上仙妙算无双,十四娘愿效犬马之劳。”

    辛十四娘见此,再躬身一拜。

    她内心惊骇异常,毕竟她们一家平日里在郭北县附近并无来往,和这位上仙并从未谋面。可这上仙仅是掐指一算,就能算出她家中兄弟姐妹人数,这份实力实在可怖。

    不过她稍一想,心里就渐渐平复了下来。

    观星望气,占卜易算,这凡间的道士都会的把戏,没道理仙神不会。甚至仙神比凡间道士运用的更为厉害。。

    这份手段,落在其余众人眼中,亦是心惊。

    对白贵身份再无怀疑。

    “你这道士,背的剑匣应与吕祖的纯阳剑有几分联系。”

    白贵从辛十四娘身上收回目光,在探向另一席的道人。这群道人,以燕赤霞样貌最为突出,修为最是高超,一身煞气,神鬼莫近。

    “上仙慧眼,这剑匣里面是一剑袋,里面装有吕祖擦拭纯阳剑留下的拭剑布,这布侥幸被晚辈师祖捡到,制成一剑袋,后剑袋用的次数太多,所以又将其制成剑匣……”

    燕赤霞脸色有些尴尬,回道。

    虽说吕祖用过,然后丢弃的拭剑布在人间也是一顶一的宝物,可这种东西,在仙神面前提出来,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白贵点头。

    乾元洞天与明幽界相邻。吕祖游历诸界,在乾元洞天的临安西湖时赠他仙丹,那么在明幽界留下一些“仙迹”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燕赤霞背着的剑匣,纵使以秘术封住了匣内的纯阳剑气,但这瞒不住他的眼睛,他一看,就能从中看出里面藏有精纯的纯阳剑气。

    纯阳剑气,是纯阳子吕洞宾的专属,所以这剑匣,也定然与吕祖有关。

    他此次邀数省的修道士前往郭北,也不是事先没有调查。

    燕赤霞,他早就有所耳闻。

    “我赐你一道剑气。”

    “有此剑气,斩妖降魔当无往而不利。”

    白贵右手虚握向前一揽,一道璀璨星光在他手上生成,这星光不同于外界清冷的星辉,而是极为炙热、锋利。

    这道星光,是他从昴日针中取出的半成星光。

    他屈指一弹,这半成昴宿星光就落入到了燕赤霞背后的剑匣之中。

    星光入匣。

    剑匣瞬间就重了数百斤,压得燕赤霞差点趴下。但幸好,燕赤霞也是修炼有成之辈,拈诀施法,这剑匣又恢复了平常。

    “多谢上仙。”

    燕赤霞大喜过望。

    这剑匣可是他压箱底的宝物。

    他不是不识货之人,这星光入匣之后,他与剑匣血脉相连,立马就感知到了剑匣内蕴藏宝剑的铮铮作响,似乎要脱匣而出,有了神韵。

    “无碍。”

    白贵笑了笑,并不在意。

    他打入剑匣的昴宿星光,实则会驳杂了剑匣内的纯阳剑气。但这点无伤大雅,这剑匣内所剩的纯阳剑气已然不多,至多只能用上两三次。有了他这道昴宿星光,这剑匣威力更胜,使用次数亦会更多。

    “这金华寺的树妖我等也曾有所听闻,只扎根在郭北一县之内,应算是安分守己……”

    “不知怎的就敢胆得罪上仙,捣毁了上仙庙宇。”

    有道士上前,打了个稽首礼,问道。

    他说金华寺的树妖安分守己,不一定是真的安分守己。这树妖故意诋毁道门清誉,早就被道门所嫉恨。只不过这千年树妖不是轻易可以除去的,再加上有金华寺的妖僧相助,所以一直耽搁到今日,都未曾除去树妖。

    故此,他说此番话,并非是为树妖姥姥求情辩解,实则只是为了一探白贵的口风。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此妖所思所想,岂可以常人视之?”

    白贵心中早有腹稿,顺口回道。

    他说金华寺树妖藐视天威,捣毁他的庙宇,并非是假事,而是确有其事。

    前几日,他命人在金华寺二十步远的地方,修一间三尺长,三尺宽的神庙,专门供奉他这个武财神。但刚修好没多久,等人走后,就被金华寺的僧侣所摧毁。

    很简单,在金华寺的旁边,修建供奉道家仙神的庙宇,被摧毁,也是在意料之内。

    佛道之争嘛。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金华寺不过一兰若,并非官府所承认的寺庙,简而言之,这庙宇就是一淫祀野庙。而他借助聂大人这郭北县县令,已经取得了金华寺周边的地契。

    “官赐额者为寺,私造者为招提、兰若。”——柳宗元《衡山中院大律师塔铭》。

    故此,他建立神庙,合情合理。

    金华寺的僧侣,摧毁他的神庙,从官面上来看,这就是破坏私产。在他看来,这就是触犯天威,得罪他这个武财神。

    他做事,哪里会脑子一发热,胡乱作为。

    一举一动,皆有谋划。

    金华寺摧毁他的神庙是因,他发怒召集众人惩处妖孽,这是果。

    合理合规,合情合法。

    做神仙的,也要根据规矩做事,可不能随意信口开河。天庭之威,之所以让这些妖物伏首,不仅因为掌握了力,还掌握了(物)理。

    他在凡间历练了这么多年,早就掌握了庙算之道。

    什么叫庙算,就在合理的规则内,做出适当的谋划,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庙,不仅是朝堂,更是一亩三分地的规矩,在小小一间朝堂中,之所以皇帝、宰相施令能让天下服从,莫过于有规有矩。

    举个简单的例子。

    皇帝看似掌握了生杀予夺的权力,口含天宪,但想杀一个人,决不能根据喜好而定刑罚。这样的话,可一不可二。

    那如何杀人?设圈套,等他入套。将量刑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上,定严刑而杀人!

    如此……仍是明君!

    庙算,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杀人于无形。

    “我等明白。”

    “谢上仙赐教……”

    这几名道人点头。

    理由是有,但树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一句话,非我族类就够了。

    狗咬人,作为人,难道非要分析一下,为何狗要咬人?!

    其他异类则是面无表情。

    贬斥他们这些异类的话多了,也不在乎这上仙这么一句话。

    另外,等他们成了仙,他们可不一定是异类。你如果说他们是异类,则是在侮辱他们。

    “诸位可还有什么话要问本神?”

    “但可言说,本神必会一一解答……”

    白贵看向殿内众人,询问道。

    “小人这里有一修行疑惑,不知上仙能否解答?”

    一个狸花猫精眼睛转了转,上前问道。

    他这是想捞一点好处。

    杀树妖有这么多人,他功力浅薄,喝不上汤水。可若能得仙人指点一二,能少走一些弯路,也是无穷造化。

    “可!”

    “今日我可解答十人问题。”

    “等尔等斩杀树妖之后,视功劳大小,我可为之开坛讲法。”

    白贵神色不变,缓缓说道。

    有人今日前来求法,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未成仙的修道士,对他们来说,道途最重要。什么法宝都是次要的,有了境界,什么都会有。

    缘木求鱼,最终只是徒劳无获。

    他开始解答狸花猫精的道难,口吐珠玑。

    殿内众人,听的如痴如醉。

429、不讲武德,偷袭!(求全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白贵的七星续命灯只给泰昌帝延寿一个月,如今三十天已到,泰昌帝旧疾发作,重新倒在病床上。

    “这想要治理好天下,一昧的信任忠良是没用的。得自己握住权力。你皇爷爷不理朝政多年,朕刚登基,就身染重病,无力剪除各党羽翼,只能放任他们继续在朝堂上搅乱朝纲……”

    “咳咳咳……”

    “朕已经以渎职之罪,命锦衣卫将金陵兵部尚书傅天仇押解至京城听候发落,你到时……”

    紫禁城,养心殿,泰昌帝在病床上拉着朱由校的手,教诲道。

    “皇父,傅大人不是一向有清誉,是个好官吗?”

    朱由校不解。

    身在皇家,又为太子,他对一些朝官还是了解的。

    大明,总共有两套行政班子。一套是在京城,也就是顺天府,一套是在金陵,也就是应天府。两班人马,京城有六部,金陵也有六部。。不过金陵的这些朝臣,大多都只是闲职,贬到金陵去养老罢了。

    “他是好官,所以上奏触怒你皇爷爷,你皇爷爷没杀他,将他贬到了金陵担任兵部尚书。朕治他之罪,将他从金陵调到京城,押解到天牢。你继任皇位之后,赦免他的罪名,再安排他入阁。如此一来,傅天仇受你之恩,则可当做你的棋子,再者,傅天仇在内阁之中,并无外援,势必会依附你这个皇帝……”

    泰昌帝朱常洛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这是效仿唐之李勣故事?”

    朱由校自幼便聪慧过人,听到泰昌帝如此言道,立马就想起了史书上的故事。

    唐太宗李世民舔犊情深,害怕自己驾崩之后,李治在朝堂上势力孤寡。所以将李勣贬官,发配到外面做了叠州都督。等到李治继位后,重新将李勣召回长安,赐散官衔开府仪同三司,并升官为尚书左仆射,担任了宰相。于是,李勣这个贞观元老,就被李治所用。

    李勣,就是徐茂公。

    这是很简单的一道阳谋。

    屡试不爽的计策。

    “善!”

    “孺子可教也。”

    泰昌帝抚了一下朱由校的头发,眼中露出一丝怜爱之意。

    朱由校跪在龙塌旁边,见泰昌帝抚摸自己的头发,所以膝盖刻意向前挪了挪,可下一刻,他就见到泰昌帝伸出来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

    “父皇!”

    他悲从心起,叫了一声。

    可这一次,朱常洛再也没有回光返照。

    门口,宦官、诸多嫔妃听到这声嘶力竭的一句“父皇”,也明白了什么,一排排的跪在地上,开始哭嚎。

    紫禁城飘起了白绫。

    举国同哀。

    ……

    回到明幽界之后,白贵一直注意观察慈航普度的踪迹。在看到慈航普度离开京城后,他才在郭北县外立仙府,征召众人铲除树妖姥姥。

    根据他的推测,这两只千年大妖,一定有着联系。

    所以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打杀这两只妖物,就必须同时动手,以免打杀一妖后,另一妖心生警惕。

    金华寺的千年树妖,实力有限,真正可怖的是背后的黑山老妖。如果白贵亲自对付千年树妖,定然会引起黑山老妖的注意。

    所以白贵将杀金华寺树妖这个任务,交给了招来的这些妖物、道人手中,他亲自前去对付慈航普度。

    当然,更阴暗的心理也有。

    黑山老妖他难以应对,一旦黑山老妖出来,负责此战的一些人只是炮灰罢了。

    不过他也已经告诉这些人,金华寺树妖背后另有他人,实力非比寻常。这些道人、妖物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明幽界可比其他界面妖魔鬼怪要多出不少,能被白贵邀请过来的道人、妖物,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了不知多少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白贵哄骗的……。

    所以打算前去铲除这千年树妖的道人、妖物,心中也大抵都有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白贵这个上仙开出这么大的筹码,不可能只是为了奖赏他们。利益越高,风险越大,这句话在哪里都不会过时。

    不久后,一处义庄。

    白贵遮掩身行,潜伏在这里。

    这处义庄,是北镇抚司千户左千户押解兵部尚书傅天仇上京的必经之路。

    锦衣卫分为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南镇抚司主要负责锦衣卫的法纪、军纪。而北镇抚司则负责传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拥有自己的监狱,可以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

    义庄内部,已经有一队人马暗藏其中。

    “如今奸臣当道,朝纲混乱,爹明明是好官,却被这群锦衣卫押往京城听候发落。”

    “此番多谢各位义士鼎力相助,清风感激不尽。”

    傅清风手握长剑,对着身前的二十多名持刀汉子,拜谢道。

    傅天仇这些年来,素有官声。

    所以朝廷发令捉拿傅天仇时,这些侠客就暗自找到了傅家两姐妹,表示愿意鼎力相助,帮助两姐妹救回傅天仇。

    “哪里,哪里,傅大人为国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令人齿冷啊!”

    这二十多名义士,笑了笑,回道。

    他们前来救傅天仇,可不是为了真的如他们所说,不忍天下不公。傅天仇是金陵的兵部尚书,这位置可和其他朝官闲职不同,执掌着金陵的兵马。

    金陵的兵马总共由三个人负责,金陵兵部尚书、金陵守备,以及镇守太监。

    哪怕现在傅天仇不再是金陵兵部尚书,但只要运用的巧妙,傅天仇亦能发挥不浅的作用。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海匪来说。

    不然……无亲无故,又无大恩,他们吃饱撑了,前来帮助傅家姐妹救回自己父亲。

    一个,两个,还好说。

    这么多人,是明显欺负傅家姐妹不懂世事。

    时间流逝。

    转眼就到了日暮。

    傅家姐妹开始入住义庄,并且安置机关。

    这一夜无事发生。

    义庄虽然闹鬼,但已经被白贵暗中除去。

    他不想多生什么波折。

    第二日,押解傅天仇的左千户,以及一队锦衣卫缇骑也到了义庄歇息。

    虽然傅家姐妹和这群义士布置了机关,但左千户武艺高强,秋风未动蝉先觉,将机关一一化解。

    傅家姐妹见势不妙,暂退。

    而左千户是忠义之士,知道傅天仇是被朝中奸臣构陷,所以也不欲去追傅家姐妹。

    夜再深。

    万籁寂静,梵音响起。

    左千户在京城已久,知道这是慈航普度前来,于是出门拜见,“法师,傅大人是被冤枉的,还请法师在陛下面前明言,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慈航普度颔首,微微一笑,示意同意。

    他明白,泰昌帝临死之前招傅天仇进京所为何事。京城有大明龙气庇佑,一旦傅天仇入京,他想杀死傅天仇,费的功夫就要多上不少。

    而押解傅天仇的左千户,武艺高强,是泰昌帝的心腹,若非他亲自前来,一般妖物见之即死。

    修道士,可不见得,一定比武道高手要强。

    一行僧众念着佛号,朝着义庄走去。

    可就在这时。

    一根昴日仙针从空而降,直刺慈航普度的眉心。

    “哪里来的妖孽?”

    “竟敢行刺本国师?”

    慈航普度吓得心悸,勃然大怒,瞬间使出看家本领,化作金身佛像,施展索命梵音,以此来抵挡这根仙针。

    可这根仙针绽放昴宿星光,佛祖金身立破。

    下一秒,慈航普度身死,显露出本体,化作数丈长的一只蜈蚣。

    其余僧众见此,树倒猢狲散,想要逃走。

    但此刻白贵显露出身行,一甩衣袖,这些僧众变作了蟾蜍、毒蛇、蜈蚣、蜘蛛等毒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想逃?”

    白贵收回昴日仙针,看到这蜈蚣尸体下方,有一元神似乎要遁地而走,他淡淡一笑,捻决施法,这蜈蚣元神瞬间就被他拘到了掌心之中。

    “上仙!上仙……”

    “我和上仙素来无仇无怨,上仙何以杀我,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

    慈航普度的元神在白贵掌心中,磕头求饶。

    他见此,哪还不明白。

    这是碰到了上界的仙神下凡。

    不然修道士可没这么容易对付他,让他连反手之力也没有。同时他也暗恼,堂堂仙神,实在太过卑鄙,竟然趁他不注意直接偷袭。

    左千户收刀侍立在旁,他见到此幕,哪怕是武道高手,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处,只能呆愣在原地,待看到慈航普度叫上仙的时候,他才恍然。

    一队的锦衣卫缇骑,随他一同跪在地上,叩见仙神。

    仙神,可比天子更尊贵。

    “三个月前,有道人醮法请将,你打杀了此人,却不知……那人请的是本神。”

    白贵看向掌心的慈航普度,顺口说道。

    他这算是受那道人醮法所请,来斩杀妖邪。慈航普度杀了那道人是种下了因,而他降临在明幽界,完成这道人醮法所请,则是果。

    慈航普度呐言。

    他也没想到,随手斩杀的一个道人,竟然有仙神闲的出奇,亲自跑下界前来斩杀于他,完成这次“誓言”。

    “你遁往地下,应该是想趁此机去找黑山老妖吧?”

    白贵神识传音,询问道。

    每个世界都有冥界,前往冥界只需要会施展幽醮的道术就行,并不复杂。与黑山老妖那种以实力破开冥界,撕裂空间,前往金华寺不同。

    前者普通道人就行,后者,则需天仙实力。

    “上仙竟然知道黑山老妖?”

    “看来上仙在此界逗留了不少时间……”

    慈航普度诧异了一下,说道。

    白贵又问了慈航普度几句话,也不管慈航普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过了三四息后,直接以昴日仙针再刺,彻底将慈航普度的元神泯灭。

    他心知,慈航普度和树妖姥姥估计知道佛家丈八金身这神通的修炼方法,但楼观道传承无数,他是仙道之仙,正宗的道家嫡脉,还不会去觊觎这些妖物视若珍宝的神通功法。

    至于慈航普度祸乱一国的目的,也不难猜,无非是借助人道王朝修炼。一寺一城聚敛香火,委实太慢,如果是一国,聚敛香火,估计只需十几年的苦功,他就能化身为佛,得道飞升。

    如慈航普度这种例子在诸天万界中不罕见,但可惜的是,慈航普度命中有劫,碰见了他,以致于道陨而死、化为灰灰。

430、知秋一叶,昆仑镜妙用(求全订)

    异类成道,都有成道之劫。

    白素贞有,是对白贵的情劫。法海有,是痴念之劫。慈航普度、树妖姥姥这两个妖物也有,是命中杀劫。

    渡过了,就能成仙成佛!

    渡不过,就是身死道消!

    当然,不仅是这些异类有劫。如白贵这种修士,也有劫难,只不过劫难会小很多,轻易就能跨过,不用费太多的心神。

    另外根据白贵的推测,他之所以没有“渡劫”,和昆仑镜有很大的关系。

    他每历经一个世界,都是一次性命双修的机会。

    情劫、痴念之劫,是对“性”的修行。而杀劫,则是对“命”的修行。。

    白贵每次借助昆仑镜转世投胎,将“性”之劫难、“命”之劫难分割成数个小部分,从而使劫难易渡,“性”、“命”圆满,变相的渡过了自己的成道之劫。

    简单来说,一块巨石可以压死一个人,但巨石分割成数份,就有了搬运的可能。

    这就是昆仑镜的宝贵之处!

    杀死慈航普度的刹那,功德入体,白贵明白了昆仑镜的妙用。

    就如他修行的是内丹法,按理来说,一旦破了童子身,真阳有暇,金丹就不会光明澄净,但他转世投胎之后,复为童子,这点碍难就不值一提了。

    慈航普度已经伏诛。

    白贵拔腿就走,准备离开。

    “还请上仙慢步。”

    傅天仇一身囚衣,带着枷锁,从义庄中走了出来,跪在白贵面前,“妖孽乱国,国家倾垂,百姓流离失所,还请上仙解民倒悬……”

    眼前之人,既然是仙。

    不提什么大法术,只需仙神施展一点小法术,就能让官府仓库的米粮满斛,百姓的疾病尽去。

    只是一跪而已。

    若能换来如此好处,想要跪的人,多了去。

    即使仙神不愿,跪拜仙神又不丢人。从小到大,跪拜仙神的次数数之不尽。

    “此乃此界国事,与吾无关。”

    白贵摇头,拒绝道。

    如今是泰昌年间,百姓的日子过的还可以。不是崇祯年间,赤地千里的时候。若是赤地千里,他帮助一下百姓还行。但现在百姓至少能生存,他若帮,费的心力可远不止一时半会。

    固然是有吃不上饭的人。

    然而这与他关系不大。

    遇见乞者,他会去施舍。可他不会刻意去撞见乞者,再去施舍。

    傅天仇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

    仙神不愿意相帮,再去强求,就算是得罪了仙神。

    “我这里有一本天书。”

    “你可拿去。”

    白贵想了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从自己脑海里搜寻后世的前沿知识,主要是生物农业知识,汇编成册,化作一书册,放到了傅天仇的手上。

    至于会不会成为盗火的普罗米修斯,也不必多担心。

    这些学识,明幽界没有,其他诸界却有。只不过这些生物农业知识,只对凡物有一定作用,对于灵物,就不一定适用了。

    科学,是归纳总结,是已系数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并非一成不变。

    如他在耶鲁历史系的时候,詹姆斯教授最在意的是白贵研究出来的《新史学研究方法》,次要的才是借助新史学方法得出的《大国崛起》。

    兴许,这些灵物、仙物,又有一定的生物科学知识,只不过和凡间的这些生物科学知识不同。凡间的这些知识,一样,最珍贵的并不是已得出的科学结论,而是归纳概括的研究方法。

    研究方法是渔网,而“科学”只是鱼!

    “多谢上仙。”

    傅天仇随手翻了一下天书,神色惊喜不已,连忙对白贵拜谢。

    短短时间,他也看不出天书的奥秘。只不过以他的见识,猜也能猜出,这天书所蕴藏的东西,绝对惊人。

    白贵颔首,对傅天仇的态度很满意。

    论岁数,他比傅天仇可要大上不少。尽管成仙的年纪轻,可岁数也有了近百岁,在凡间,绝对是高寿,即使不以地位、身份论,他也受得起傅天仇这一跪拜。

    正待他离开之际,一声娇喝从远方传来。

    疾驰的快马上,傅清风、傅月池双姝挥舞马鞭,叱道:“你这妖人,施了什么妖法,竟然让我爹给你下跪,还有左千户这些大人……”

    傅天仇贵为兵部尚书,能让他下跪的人,天下间寥寥无几,只有皇帝,才能让他跪下。

    更别说还有左千户这个武道高人。

    所以在她们看来,一定是白贵使了什么妖法,迫使傅天仇、左千户等人下跪。

    “清风,月池,岂敢无礼?”

    “这可是上仙当面!”

    傅天仇立刻呵斥道。

    这话一出。

    宛若谪仙人的白贵,更像是妖人了。

    “不知者不罪。”

    “令爱心忧于你,一时情急,失口乱言,不算什么。”

    白贵摆了摆手,不介意道。

    “谢过上仙。”

    傅天仇道谢,放心了心中的担忧。

    双姝下马,走到傅天仇面前,想要扶傅天仇起身,但傅天仇怎么也不肯起身,并且严令傅清风、傅月池两女跪下,叩见上仙。

    二女心中着急,可见到傅天仇和左千户一副甘之若饴的神态,又看了一眼白贵,见之面容出尘,瞬间就意识到了一点。

    不管白贵这上仙假不假,都不是她们能对付的。

    “是昆仑山的知秋一叶来了?”

    白贵没有搭理这二女,抬头看了一眼西方,然后默然道。

    此界也有诸多道脉,比如崂山、昆仑之类,包括他在郭北县遇见的上真观,也是道脉之一。

    只不过这崂山和昆仑两个道脉,传承能齐备一些。

    至于傅清风和傅月池两人,他还不至于和这两人计较。这两人也没什么坏心思,顶多是有些无脑。前去怪罪,显得自己跌份。

    “拜见上仙。”

    在白贵分神的时候,二女也不甘不愿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52D!

    52D!

    片刻后,知秋一叶落脚。

    他开法眼一看,心中惊异,躬身施道礼,“昆仑弟子知秋一叶见过上仙。”

    “尔等不必多礼。”

    白贵摆手。

    这时,众人感觉一到清风将他们扶起,即使想要再跪,也跪不下去。

    众人对白贵这个仙神,更是敬服。

    看似从白贵斩杀慈航普度到众人下跪如此漫长,实则只不过在短短二十息之间。

431、两妖死,辛十四娘的请求(求全订)

    “什么?”

    “他真的是神仙?”

    傅清风见知秋一叶对白贵行礼,心里顿时信了七八成。她们在躲避左千户“追杀”的时候,偶遇昆仑弟子知秋一叶,知道知秋一叶是名门正派弟子。现今知秋一叶如此恭敬,可见白贵的身份应该无误。

    “可我刚才冒犯了仙人……”

    她自知这是大罪,脑海恍惚了一下。

    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大不敬之罪!

    于是她连忙拉着自己妹妹傅月池对白贵重新跪拜行礼,想要白贵赦免她们的罪责。

    得罪仙神,下场可不会有多么好。

    尽管她们是无脑了些,但是非恩怨,还能分辨一些。

    然而等她们向下猛地一跪之时,膝盖却感觉到一股反弹之力,向后仰去,险些摔倒。

    幸好背后又有一股清风袭来,将她们重新扶正。。

    “多谢仙人为我们姐妹‘撑腰’。”

    傅清风不再跪拜,学着知秋一叶的模样,照猫画虎,对白贵恭敬的施了一个道礼。

    知秋一叶是昆仑道脉的弟子,所以对白贵这等上界下来的仙神,只需执弟子礼就行,无须行跪拜大礼。

    “撑腰?”

    白贵轻咦一声,不禁朝两女的后面看去。

    这两女因为是过来劫囚,所以都是紧身黑衣打扮,裹得严严实实。但身材委实不错,这般作为,将玲珑有致的身段显露了出来,若是戴着面纱,兴许就无此般诱人,可双姝皆是丽色,此刻摘下面纱,前凸后翘,让人难免有些遐想。

    他收回目光,面色正常。

    在红尘之中打滚久了,尽管一颗道心仍旧澄静。却不可避免的遍阅了红尘的污浊,所以哪怕二女说的话挺‘正常’,他都会忍不住多辄思、品味这些字句,看是否有深层含义。

    如此,也是普通人和智者(lsp)的差别。

    菩提祖师在猴子头上敲了三下,寻常人以为是菩提祖师训诫,但猴子却知道,这是菩提祖师对他的暗中提点。

    “无事。”

    “今后行事之前,三思而后行就是。”

    他顺口告诫了一句。

    也是他成仙未久,心善。不然换做其他仙神下来,就以这二人的行为,纵使治不了死罪,但受些苦头是免不了的。

    傅清风粉颊升起两朵霞云,声如蚊呐的“嗯”了一声。

    她比傅月池年岁大一点,刚才白贵轻吟二字,她也意识到了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不雅。

    男子怎么能为女子撑腰呢?

    可她们已经习惯了先说话,后动脑的顺序,说话不经脑子,如今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已经晚了。

    此时听闻白贵告诫,心中明悟,循规蹈矩了许多。

    “时间还差一点。”

    白贵抬头观望星辰运转,掐算时间。

    他之所以待在这里没走,一是傅天仇暂拦住了他,这点倒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第二点,杀死慈航普度和金华寺千年树妖,需同时动手,不然容易让二妖警觉,故此在他杀死慈航普度的时候,燕赤霞、辛十三娘等人,也已闯入了金华寺,正在斩杀树妖姥姥。

    只不过燕赤霞等人没他这等修为,斩杀树妖姥姥比较费力。

    “郭北县方位妖气大减,看来这千年树妖已死。”

    他等待了三息,微微颔首,暗忖道。

    不过他故意慢了几步,并不着急立刻前去郭北县。就是担心,不幸撞见了黑山老妖。

    ……

    半日后。

    郭北县,仙府。

    白贵开经筵,讲道。

    在殿内的众人,比上一次的人数少了约有三成。这倒并非都是成了炮灰,被树妖姥姥所杀。毕竟树妖姥姥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人之力,哪能挡住这么多人。而是不少人临阵脱逃,所以也就不敢再来白贵的“仙府”听道。

    并非是无颜过来,而是担心触怒上仙。

    很快,一日讲道完毕。

    白贵一挥袖,殿内的七成道人、异类被他驱逐出了仙府。

    这些人尽管去了金华寺,但只磨洋工,并不出力。

    三日后,他再驱逐了另外两成人。

    只剩下了燕赤霞和辛十四娘,还有一名道人。

    并非是这几人,真心愿意被白贵所驱使,只是因为这几人自视自己修为足够高强,即便对付不了千年树妖,也能全身而退。所以立的功劳也就越大。

    “奴家不要其他封赏,只愿追随上仙。”

    辛十四娘道。

    “可。”

    白贵点头,答允了下来。

    “此次上仙已经给了晚辈报酬,也听了三日道音,晚辈就不要其他报酬了。”

    燕赤霞慨言道。

    在临出发前,白贵赠给他剑匣半成的昴日星光,已经让他为之欣喜不已了。他是个畅快人,知道这剑匣的昴日星光是何等的珍物,所以见好就收,也不敢希冀再多。

    白贵一甩袖袍,将燕赤霞送出了仙府。

    他给燕赤霞昴日星光,就是存着让燕赤霞多出力的打算。本来他还以为燕赤霞会追求一个仙班的机会,但没想到,燕赤霞连提都没提这茬。

    不过他对燕赤霞也并不是太过看重。

    燕赤霞这种人,只适合做独行侠。要是被招揽到了他的手底下,那么今后,他反倒会头疼了。

    爱好打抱不平,换句话说,亦是性格莽撞。

    不过燕赤霞心性赤子,不跟随他,说不定今后亦能有好结果、好出路。

    只是两人不太适合罢了。

    燕赤霞没开口,白贵也不会强求。

    另一道人,则没求仙班、求其他宝物,反倒求白贵教他外丹术。

    白贵沉吟了一会,“这是《玉洞大神丹砂真要诀》,是我昔日所得,乃是金石药,你可拿去,至于服饵法,这是师门隐秘,我不能相赠。”

    《玉洞大神丹砂真要诀》是在仙剑大唐世界中武惠妃赠他的丹经,用来拉拢他,这丹经所炼制的金石药也帮他磨炼了金丹,修为提升飞速。这可是上佳的道经。

    只不过这丹经只有炼制金石药的法子,却没有服饵法。

    他用的是楼观道的服饵法。

    “谢过上仙。”

    道人脸色一喜,拜谢道:“贫道已有师门所传的服饵法,只差上佳丹经。”

    报酬赠予完毕,道人道谢离开。

    “奴家尚有姐妹十七人……”

    辛十四娘有些惴惴不安的抬眸看着白贵,看到白贵神色并未发怒,这才又道:“她们皆愿与上仙签订仙契,从此之后,为上仙仆从。”

    她是立了功,能跟随在白贵身边,这是报酬,所以不用签订什么卖身契。

    可若是带她的十七个姐妹,性质就不一样了。

    “善!”

    白贵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他又不是什么滥好人。

    甭看这群狐妖成了他的奴仆,可今后就相当于有了依仗。

    成为凡人的奴仆,那是侮辱。但成为仙人的仆从,那是几世都修不来的造化。

432、娲皇宫来人(求全订)

    另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辛十四娘还算一身法力精纯,没怎么害过人。但狐妖“多情”,最是喜爱勾搭书生,吸食阳气,一身法力驳杂不堪。

    没签订仙契,招揽这一窝狐狸,就相当于是引狼入室。

    见白贵同意,辛十四娘拍了拍胸脯,放下了心中的隐忧,若是追随白贵,日后她们姐妹难免分离,现在她能为姐妹们谋得一个好前程,也算是一件好事。

    “奴家这就去请姐妹过来。”

    她道。

    她在一众姐妹中,最是心善,也是最有修道潜力,所以道行最高。这次除妖,她担心会让姐妹死伤,所以就一人前去金山寺除妖,并未叫上其他人。

    “不用了,我这就施法让力士请她们过来。。”

    白贵默念咒语。

    少倾,殿内多了十七个绝色丽人,娉婷婀娜,或是妩媚,或是清纯,或是妖艳,或是楚楚可怜。总之,各有千秋。

    “妹妹,这是你相中的夫婿吗?”

    “真的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仙姿出尘,像是坠落人间的谪仙人。”

    一群狐妖叽叽喳喳了起来,美眸渐亮。

    她们能看出白贵有道行,不过她们只以为白贵是哪个山野妖怪,修炼有成,和她们妹妹十四娘相好,这次让力士邀她们过来,是为了开诚布公,见个面。

    辛十四娘神色大囧,面若蒸霞,连忙传音给她的众多姐妹解释。

    她倒是想高攀上白贵这个上仙。

    可身份差别未免太大,大到她只能仰望的地步。

    众狐妖听到辛十四娘所说的事情,瞬间神色大喜,连忙跪伏在地,“奴婢等人拜见上仙老爷,谢上仙老爷收留。”

    尽管辛十四娘有先斩后奏的嫌疑,可这等好事,对她们这些异类来说,可遇不可求。

    性格坚毅,愿意自求大道,不求别人荫蔽的妖物,确实是有。

    但绝对少得可怜。

    至少不是她们这些没背景、没血脉的狐妖。

    这时一卷仙契悄然落在了这十七个狐妖面前。

    众狐妖不敢置疑。

    将自己的精血和一丝元神附在上面。

    再次口呼‘拜见上仙老爷’。

    这仙契便成了。

    到了这时,白贵也不再迟疑,施法便带着这十八个狐妖到了乾元洞天,将这十八个狐妖安排在了皇宫,让唐婉和白素贞管理、调教这些狐妖。

    至于辛十四娘,虽然她没和白贵签订主仆契约,但辛十四娘言说愿意追随白贵的时候,冥冥之中自有因果牵连。

    另外辛十四娘,也是有望仙道的存在。

    尽管资质远不如白贵,可一旦成仙,势必会因为主仆契约和白贵心生龃龉,到时候未免不美。

    这等仙苗,有利益捆绑就够了。

    ……

    诸事安排妥当之后。

    白贵又回到了郭北县,继续在县衙后宅厢房闭关苦读。

    二妖铲除,对于明幽界凡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影响。该怎么生活,就如何生活。一切如旧。

    半月之后。

    在白贵的一番苦心之下,聂小倩终于临将点破胎中之迷。

    而白贵也在这段时间,开始炼制自己的法宝——落宝拂尘。

    这拂尘的木柄是以树妖姥姥的千年木心为主材,榆钱子为拂尘的尘尾,在拂尘柄端额外镶着慈航普度的眼睛所练的宝石。

    另外千年树妖根系庞大,哪怕这群道人杀死了树妖姥姥,但所残存的树根仍旧绵延整个郭北县,树大根深。

    白贵停驻在郭北县,练此宝的时候,恰好可以吸收千年树妖所残的精华,避免遗毒郭北县百姓。

    “宝贝已成,就看秀珠何时全功了。不过料想也在这一两日之间。”

    白贵把玩着手中的拂尘,心道。

    这拂尘看似与普通的道家拂尘并无两样。可却有两个作用,一是催动法力,这拂尘就会落下无数法钱,源源不断。二则是,这拂尘是用千年树妖和慈航普度的残存金身炼制的法宝,拂尘丝可以绵延到数十里长,而且这拂尘之中,也被白贵打入了定身咒,一旦缠住敌人,想要脱身,可没那么容易,是一件困人的法宝。

    次日,聂小倩犯了头疾,晕倒,被小翠送到了闺房。

    白贵心知,这是白秀珠胎中之迷终破,并且也开始觉醒女娲血脉的征兆。

    于是,他默默在旁为其护道。

    半个时辰过去。

    白秀珠恢复记忆,并且金丹修为借此,也达到了八转。

    “妾身在一年前本该觉醒前尘,但冥冥之中感知自己有一场命劫,应是此身的命陨之劫,故此刻意沉睡,思索破劫之道。”

    “却不料夫君你早就来了,这劫……估计是夫君你帮忙给我破的吧。”

    拭珠过后,白秀珠脸色红润,眼底暗含一丝感激之色,柔声道。

    她在一年前就已经渐破了胎中之迷,只不过在看到聂小倩有命陨之危后,不得以,又尘封自己,不让金丹外泄,以此暂逃杀劫。

    白贵听闻此言,稍想之后,便也明了。

    若是按照正常发展,如果白秀珠提前觉醒女娲血脉,一定会被潜伏在京城的慈航普度发现,即使慈航普度发现不了,在郭北县的千年树妖也会发现。

    白秀珠是身具女娲血脉,血脉强横,但实则并不圆满,万物负阴而抱阳,故此才会遭至命劫,这一劫是帮助白秀珠完满自己命的修行。

    但白贵和白秀珠乃是结发夫妻,气运相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白贵斩杀了二妖,白秀珠见杀劫已破,所以自己就渐渐破了胎中之迷。

    然而,就在此时。

    还没等白贵给白秀珠解释。

    咚!

    咚!

    咚!

    敲门声。

    “这闺房我已经设了结界,小翠是不可能发觉的,即使敲门,此处也不会响动。”

    白贵皱眉。

    他睁开法眼,向外一看。

    只见两个白纱蒙面的宫装女子在门口等候。

    一个红裙,一个绿裙。

    “是同为地仙的仙人?”

    “而且气息……和秀珠有些相近?”

    白贵暗自吃惊。

    他一甩袖袍,闺房大门无风自开。

    “白秀珠,你已觉醒了女娲血脉,我等奉娘娘之命,接你前去娲皇宫。”

    这两个宫装丽人进门,一人轻启红唇,言道。

    娲皇宫?!

    白贵听到这三个字,心中惊讶。

    娲皇宫可是女娲娘娘所居住的洞天福地。不过他稍想一下,也就明白。白秀珠成道之劫已过,仅差一步,就能成为地仙。地仙虽说只是仙神最低级,可金丹大道成就的仙神并不是寻常的仙神,前途极为可期。再加上白秀珠又有女娲血脉,娲皇宫的仙神前来相邀,才是正常。

    然而看到此幕,他面泛古怪之色。

    妻子觉醒血脉,上界来人,要接走妻子,然后留他在下界,怎么看,都是苦大仇深的主角剧本。

    “我等见过乾元道兄。”

    “奴家红鸾,接走令妻,乃是为了她的道途。若是乾元道兄不同意,娲皇宫不会强行干涉此事。”

    “还请乾元道兄勿怪。”

    正待白贵心中闪过种种念头的时候,一个红裙宫装女子对他盈盈一拜,致歉道。

    白贵:“……”

    这剧本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甩掉脑海中的杂念,这才想起自己也是楼观台的高徒,不比娲皇宫的弟子差,于是上前见礼,“红鸾道友客气了,能去娲皇宫,本就是内人的福分,红鸾道友不必道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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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283/ 第一时间欣赏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 作者:黑心师尊所写的《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为转载作品,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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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介绍: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
白贵重生在清末的白鹿村,这里有《僵尸道长二》的甘田镇,有《那年花开月正圆》的周莹,也有《金粉世家》的白秀珠和冷清秋,有《霸王别姬》的小豆子,也有《师傅》的武学,《山村老尸》的楚人美……
道术?
武学?
白贵只想先读书,先和白鹿村的徐秀才学好四书五经,考一个秀才、举人功名(后面会留日的)。
……
本文慢热,从读书一步步开始。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