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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全文阅读

作者:黑心师尊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txt下载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3、挽天倾,救时英雄(求全订)

    什么孝心?

    不过是狼子野心罢了。

    昔日宋徽宗赵佶、宋钦宗赵桓被金国俘虏,现在宋徽宗已死,尸体被金人熬了灯油。只剩下了宋钦宗赵桓还在五帝城。

    赵构已经称帝了这么多年,他的兄长宋钦宗赵桓对于金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鸡肋罢了。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今白贵想要,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

    很快,三日过后,快马来报,金国愿意将天水郡公赵桓归还宋境。

    天水郡公,是赵构给赵桓的封号。

    金人的想法很简单。

    白贵要赵构一个假秦王,现在又要赵桓这个人,很显然是行割据事。。舍弃一个没用的赵桓,让宋国生出内乱,他们还是很希望看到这种事情的。

    没等白贵迎接到赵桓,白氏宗族、唐失宗族已经被秘密送往到了秦地。

    长安城外,白氏宗族、唐氏宗族一干人等,皆是人困马乏,在见到白贵的第一眼时,老弱妇孺痛哭流涕。

    这哭,绝大多数人并非是和白贵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而是这一路上,他们提心吊胆。

    毕竟……稍有差池,那可是丧命的买卖。

    “劳累诸多亲族奔波,这是贵之错事。”

    “但陛下欲意以我首级去赢得那金人的欢心,我若束手以擒……,诸位要是能安稳的话,贵愿往之。”

    “但岳大帅的下场,诸位也看到了。我若死,宗族何复?”

    白贵叹息一声,说道。

    此言一出,白氏宗族和唐氏宗族的绝大多数人,怨气顿消。

    岳飞被冤杀,他的亲属一部分被流放到了岭南,一部分流放到了闽北。别看流放是多么好的事情,稍有波折,就是客死他乡。

    现在白贵对他们的安排还算不错,反正现在已经跑到了秦地,再去怨愤,也无济于事。

    见此情景,白贵点头,让麾下亲兵带两家亲族下去歇息。

    这时,只剩下了父母、唐婉父母、唐婉这些亲眷。

    白贵一一问安。

    等安排妥当之后,他再带着唐婉入了行营。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是白郎的妻室……”

    进入营中,唐婉抱住白贵的虎腰,垂泪道。

    两人小别胜新婚。

    数度恩爱。

    隔日,白贵册封唐婉为秦王妃,管理后宫。

    另以唐婉父亲唐闳为秦王内相,主管内政等事务。

    虽说外戚干预朝政是朝廷大忌,但在创业初期,亲族和妻族才是最忠心耿耿的,因为叛乱首诛的就是他们。

    而唐闳,曾是五品的通判,处理政务的本事还是有的。

    自此,秦地虽小,但也被白贵勉强构建起了行政的班底,不再是什么草台班子。

    两日后。

    天水郡公赵桓被金人送到了长安。

    白贵即日起,尊赵桓为皇帝,而称赵构为康王,不再尊为宋帝。

    金宋两方正在对峙。

    白贵如此施为,给了金人信心,暂时免了后顾之忧。开始专心对付起南宋,同时金国亦是征兵,准备再次攻打秦地。

    然而让金宋两方没有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在这短短时间内,白贵率领马步军共计七万余人,进逼西夏西平府,意欲一举灭夏,绝了秦地的后患之忧。

    西夏此时是夏仁宗李存孝当政。

    李存孝重视儒学,轻视武备,政策上重文轻武,所以边军军备废弛。

    不过白贵为秦王之后,一改往日打法。

    不再为先登士,而是转为谋策。

    金灭辽之战,西夏和辽国有姻亲,所以数次援救辽国,在这一场场大战中,西夏兵力下滑严重。

    并非金国不想灭掉西夏,而是金国的战略是先宋后夏,所以一直任由西夏苟延残喘。

    所以白贵是捡了金国的一个便宜。

    西夏还是有一定家底的,死守西凉府、西平府等地。

    古代攻城,在没有火炮的前提下,若是死守,数月攻下一城都是寻常事,有的更甚,数年都难以攻破。

    西平府白贵以马军卖了一个破绽,守军追击,歼灭。

    再以翘关士进行夜袭,攻下。

    后面数州,白贵以马军绕走,而直接前往西夏都城兴庆府,围攻西夏都城。

    李存孝比宋徽宗、宋钦宗厉害一些,知道此时不能服软,亲自上城墙激励士兵,同时也喝令诸州兵马立刻组建勤王军,前来护驾。

    但这也如了白贵的心意。

    围点打援!

    军备废弛的西夏军,怎么可能是他手底下骑军的对手。

    至于铁鹞子,数量止有三千。

    这群乌龟壳,哪怕是轻骑兵来了,也不好使。白贵见此,只能披重甲,和胜毅军的重骑兵一同冲阵。

    数次大战,西夏兵力匮乏。

    然后白贵再以步军攻城,数战之下,西夏国土沦丧一半。

    兴庆府岌岌可危。

    西夏皇帝李存孝祈口衔玉,反绑双手坦膊出城投降。

    白贵请命赵桓,赵桓册封李存孝为违命候,皇族全部押往长安听候发落。

    绍兴十九年,西夏国灭。

    哦,不,宋钦宗赵桓新建年号,建熙元年,西夏国灭。

    等西夏国灭后,白贵又马不停蹄的带着赵桓跑到了蜀地的剑门关,要求剑门关守将开门迎帝。

    剑门关守将不从。

    于是赵桓身披戎甲,御驾亲征,亲自扣关。

    剑门关守军无一敢放箭。

    若是金人胁迫赵桓扣关,那还罢了,放箭也就放了。

    能成就一番美名。

    但现在白贵和赵桓可是宋人,一个宋帝,一个秦王,不敢放箭。

    赵桓若死,不管死在哪一个人手中,赵构这个亲弟弟哪怕心里再高兴,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表态还是要做的。

    再说,投靠“旧宋”,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剑门关始下。

    剑州附近的领土亦归了旧宋。

    但白贵打到这里,叩开了巴蜀的门扉之后,就没有再往下攻打。他收住了手,开始全力修理内政,消化所得。

    他之所以打剑州,为的是控制住入蜀咽喉。

    有了这个咽喉,今后蜀地任由他驰骋。

    而且,打下巴蜀,他嫡系兵力摊开的太多,势必会一一击破。所以巴蜀这个肥肉,现在还不能吞下。

    另外……,他不拿巴蜀,但巴蜀的钱粮亦能被他所利用。

    次日,白贵再奏报,奏折急递铺发往临安。

    这次他没称呼赵构为康王,而是改称陛下,并且狮子大开口。

    一者索要打下西夏的封赏,二者索要远征将士的亲眷,让临安一方通过巴蜀送往秦地。

    顿时,不仅临安震动,更是天下哗然。

    收复旧州,虽然足以称奇。但绝没有灭掉一国这么令人震撼。

    西夏国弱,但怎么着,也是和宋金辽对峙这么久的大国。

    就这么……,说灭就灭了?!

    临安城内。

    文人名士虽然明面上仍旧称呼白贵为乱臣贼子,但私底下却对白贵好感突生,认为他是救时英雄。

    毕竟这天下是赵宋的天下,赵宋失德,以致山河沦陷,事实已经证明赵宋不配有天命。现在白贵挽天倾,有驱除鞑虏,恢复中原的可能,称功颂德再是正常不过。

    与此同时,有相士看白氏祖坟,言有天子气。

    ……

    临安城,垂拱殿。

    “这白贵心机狠毒啊!”

    “剑门一下,今后巴蜀任他鱼肉,我等若是想坚壁清野,以抵挡秦军觊觎,势必会遭至民怨……”

    “而若民怨,他可兵不血刃而下巴蜀。到时候顺流而下,临安危矣。”

    赵构不是没有眼光,一看就看出了白贵的谋划。

    金宋大战多年,江南疲敝。而且中原与秦地有金国领土交杂,想要送犒赏给秦军,难上加难。唯一的法子,就是从巴蜀索取。

    可若从巴蜀索取……。

    民怨沸腾!

    巴蜀百姓势必会抛弃新宋,投到旧宋的怀抱中。

    但若临安这方不给白贵粮饷,将白贵推到金人这一方,不说出手,只要两不相帮,就算是帮助金人,宋军局势大大不利。

    即使退一万步说,没有这些局外事,仅是不给犒赏,那些被白贵“欺骗”的宋军,可真的会变为秦军。

    另一方面,给不给远征宋军的家属亦是难事。

    白贵兵贵神速,攻下了秦地、西夏,现在麾下之兵,只有一少部分是旧宋军,即使临安这一方扣押远征宋军亲眷不还,对大局也无济于事。

    “陛下,韩世忠、刘锜两路主帅皆与此子有旧情,若陛下……”

    “国事艰难,还望陛下容忍一二。”

    忽的,一亲密大臣出列,低声道。

    赵构脸色迅速变化,青红交加,良久,才恢复了镇静,“秦王为国为民,攻下夏国宿敌,朕欣喜而见于宗庙,赐金五万两、绢十万匹,各种珍宝无数,再赐美姬十二名。”

    现在局面可与白贵攻下秦地不同了。

    攻灭西夏,意味着白贵所率之兵有能灭一国的可能。而同样的,巴蜀乃是南宋赋税重地,若是白贵真的撕破脸皮,引马南下,巴蜀孱弱之兵能否抵挡还在两可之间。

    再者说,谁敢断言韩世忠、刘锜这两路主帅会不会舍了他这个阉人,转投旧宋,毕竟有岳飞的前车之鉴。

    挟天子以令诸侯!

    南宋可以抵挡金人,却难抵挡白贵的秦军。

    咽喉被握,由不得他不松口。

    至于后面的赠送美姬,则是他的龌龊心思,白贵年少,再是勇猛又如何,说不定会马上风死于女人肚皮上。

404、将星移位,小青问诺(求全订)

    “陛下……”

    “还有远征将士的家属。”

    一大臣上前,提醒道。

    “一同给了!”

    赵构恢复了冷静,“将家眷从巴蜀随同犒赏一同运往秦地。不过严令告诉诸州,若欲剑门旧事,强弓以待……,朕既往不咎。”

    他也看出了白贵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弊端。

    尽管赵桓比他还不如,整个大宋的士民,对于赵桓这个皇帝没有半点敬畏可言,但赵桓即使是“废帝”,却也曾是大宋真正承认的天子,更是他的皇兄,守关将士想要无视……显然不太可能。

    “这是秘旨,发往巴蜀诸州。”

    赵构补了一句。

    以弟弑兄,这是不悌。

    这种事情……,只能暗地去吩咐,决不能明面去做。。

    ……

    临安宋室赐予的犒赏不少。

    白贵全部笑纳之后,又向赵构上奏索要粮饷。

    先前的是犒赏,后面的是粮饷。

    两者并不同。

    赵构在垂拱殿得到白贵这封奏折之后,大骂了一番后。只能再从巴蜀征集粮饷,运往秦地,满足白贵这头恶虎。

    故此,白贵虽未取巴蜀,但巴蜀这天府之国的钱粮却被他所用。

    最关键的点在于,虽然临安宋室竭力克制对巴蜀的征饷,但巴蜀不免民怨渐起,逐渐有巴蜀之民跑到秦地。

    只待时机成熟,巴蜀便可一战而下!

    得到了钱粮之后,白贵亦开始表态,领军三万,朝大宋故西京洛邑进军,缓解宋军面对金军的压力。

    如果说取了秦地,就能威胁整个中原。

    那么攻打下洛邑之后,就会将此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以前的唐朝,就是以长安、洛邑二京遥控整个天下。而洛邑最明显的地理优势,就是可以借此掌控整个中原。

    洛阳盆地直抵中原腹地。

    洛邑,就是控制中原的一个点。

    以点控面。

    有了秦地,再攻打下洛邑。

    就相当于在中原腹地中直插了一柄利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金军统帅完颜宗弼立刻决定和宋人暂时议和,来应对白贵的东进。

    议和时,金军愿意退还此次战役中攻打下的宋国数州。

    临安方面,欣然同意。

    虽然不管是赵构,还是朝堂众人,都知道此刻拖住完颜宗弼是最佳的决策方法。因为白贵一旦攻下洛邑,再配合东路军、西路军两路大军,恢复旧地指日可待。

    但战争永远是政治的延续。

    赵构外忍内残,防内甚于防外。

    如今白贵拥立赵桓,挟天子以令诸侯,其患远比金国要大,同样韩世忠、刘锜等诸将亦被赵构怀疑,趁机议和,重夺兵权,才是赵构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赵构这一手,相当于将白贵背刺了一次。

    本来两方已经约定好了,一同进军,恢复旧都,将金人势力彻底赶出中原。

    不过白贵不是没有准备。

    他三万马步军进逼洛邑,只是佯攻罢了。

    等金宋议和之后,他立即重返秦地,在潼关严防死守,以待完颜宗弼大军前来。

    尽管以他的勇武,作先登士,洛邑不难攻打。

    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现在是秦王,不是原先的猛将了。

    而且他麾下的地盘已经有些消化不良,还未成为真正的基本盘,再攻打下去,迟早会崩盘。

    新朝隗嚣曾说:“请以一丸泥,东封函谷关,图王不成,其弊足霸也。”

    这个泥丸,就是潼关!

    潼关和函谷关一样,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下险隘。

    完颜宗弼引兵二十万攻打。

    但在白贵的严防死守之下,难有寸进。

    ……

    建熙元年十月下旬,天气转冷。

    日暮。

    进攻潼关的金军吹起号角,收兵回营,同时派遣一队士兵去捡拾攻城留下的死尸。

    这是约定俗成的战争规则。

    潼关内。

    白贵一身戎装,从城头上走了下来,随手从亲卫手上接过一碗姜汤,一饮而下。

    此时,夜明星稀。

    “时候到了。”

    “此夜将星移位,看来金兀术撑不住了。”

    他抬头,望向天际。

    原本按照史料,金兀术就是要在今年十月病逝。不过白贵并不清楚金兀术到底是在哪一天病逝。

    例如金兀术这等年龄大的将帅,病逝如果不以神鬼学论之,那么也就是身体机能走到尽头了,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如果以神鬼论之,那就是金兀术的阳寿尽了。

    果然,两日后,金兀术在帅帐中暴毙而亡。

    金军秘不发丧,悄悄撤军。

    自此,宋金在绍兴十八年的这次战役,就此终结。

    ……

    而白贵也并未趁此追击,而是在潼关留下一万兵马后,率领剩余兵马,重返长安。

    回长安第五日。

    秦王宫。

    白贵刚和唐婉劳累过,准备躺下休息。

    寝宫外,大风吹来。

    窗扇大开。

    侍奉的婢女见此,准备将窗扇重新关好。

    但关了之后,又风起。

    “不必了,本王亲自出去一趟。”

    白贵叫住了婢女。

    他能看出来,这是一股妖风。

    里面有他熟悉的气息。

    刚下床榻。

    妖风顿时消散,窗扇咯吱响动。

    这倒并非是白贵出手,或是窗外人感知到白贵下了床榻,停止施法。而是法不加贵人,白贵现在是秦王,一般的道法落不到他身上。

    除非修道士刻意施为。

    白贵下榻之后,万法莫伤。

    “白郎……”

    正迷糊的唐婉感到身上一轻,向旁侧摸去,发现空无一物,她连忙睁眼,看到白贵此番景象,不由疑惑道。

    她下意识向前拉住白贵的袖袍。

    却不慎锦衾滑落。

    露出一片白腻。

    白贵见状,安抚几句后,就披了外袍,走了出去。

    他走到王宫游廊尽头的一角花园。

    顿了顿步。

    这秦王宫实际上只是普通府邸改造而成,并不奢华。

    转角处。

    遇见一青衣婢女。

    这青衣婢女正在吃力的提着水桶,朝着花园的两座水缸中打水。

    只能看到青衣婢女背后窈窕的轮廓。

    “小青?”

    白贵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跟在白素贞身边的小青。

    同时,他也以法眼看出了此刻的小青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应该是刺杀女真贵族时受的伤。’

    他暗道。

    尽管小青刺杀金国贵族,杀的不是朝廷百官,但妖类哪怕伤了普通的官吏,亦会付出不菲的代价,轻则浊气蒙心,重则道法反噬。

    法不加贵人,不是法不能伤贵人,而是看修道士,是否愿意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当然以普通武艺刺杀,就没此等顾虑了。

    只是……若没有道法,普通的修道士,或者妖类,顶多比普通人力气大一些、身体坚韧一些、武艺高强一些罢了。

    不会达到白贵这等万人敌的程度,顶多百人敌。

    顶尖传承,肉身成圣的修道士另算。

    所以修道士以武艺刺杀,就是因噎废食了。

    “白大官人……”

    “不,是秦王。”

    “奴婢参见秦王殿下。”

    小青见到白贵,提着的水桶轰隆落地,溅起水花。她的粉脸露出一丝惊喜,但复而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板着身子,恭恭敬敬的给白贵施礼。

    “你我乃是旧识。”

    “不必多礼。”

    白贵摆了摆手。

    吹进王宫寝殿的妖风,就是小青弄的,此刻看似是偶遇,实则是小青算计下的必然。

    “自从白大官人……你北征之后,我和姐姐就四处打听你的安危。不料这却被官府知道了,前些日子,官府知道小娘子和白大官人你有旧,所以派遣捕快想要捉捕小娘子……”

    “我二人乔装打扮,前往巴蜀,后跟随前往秦地行商的商队一同来到了秦地。小娘子是个面皮薄的,不肯来秦王府。”

    “几日前,秦王府招揽婢女,我就进了秦王府,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了白大官人你……”

    找了个由头后,小青道出她之所以在秦王府的缘由。

    “我在战场上屡建功勋,不料却成为了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金人派秘使前往临安,威胁赵构杀我……”

    “岳帅前车之鉴,我只能被迫前往秦地。”

    “不想……这却害苦了你们姐妹二人。”

    白贵叹了一口气,说道。

    自从赵构以莫须有罪名冤杀了岳飞之后,朝野四议。所以此次白贵“造反”,已经有不少士人对白贵报以同情,认为这是赵构和秦侩的投降派将白贵逼到了这条路上……。

    所以,此次白贵说出这番话,在时人眼中,合情合理。

    “上次……”

    “上次小婢和秦王殿下你的赌约……,秦王殿下可还记得?需知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大王一诺,一言九鼎。”

    小青垂泣,抬起泪眸,问道。

405、红叶题诗,喝破情劫(求全订)

    天子无戏言。

    白贵现在纵然并非天子,但却也是秦王,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昔日成王桐叶封弟。”

    “我允你一诺,必定会遵守之。”

    白贵认真道。

    当年,周成王和自己兄弟唐叔虞玩耍,以桐叶裁剪为玉圭,然后戏言,以此封若。后来史佚见到此,直接劝谏成王,让成王遵守诺言。

    周成王只能将唐地封给了自己弟弟唐叔虞。

    现在白贵说这句话的意思是,那日即使是戏言,我现在成了秦王,也会遵守这个诺言。

    “桐叶封弟……”

    小青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她是山野妖类,修成人身有了不少年头。自从跟了白素贞,成了白素贞的仆役后,就也入了红尘,修了人道。

    再说成为大家小姐的婢女亦不是简单事,不说诗词歌赋贯通,但至少要会识字读书,上过几年私塾。

    现在白贵提到这个典故,小青稍微一想,就明悟了白贵之意。

    “既有桐叶封弟,那么……秦王可否知晓红叶题诗?”

    小青轻笑一声。

    大家都是读书人。

    直述情爱,未免太过俗了。

    白贵说了句桐叶封弟,不会毁诺。那么小青也就借了红叶题诗的典故,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让白贵遵守诺言。

    红叶题诗。

    这个典故是唐朝时期,因后宫宫女人数众多,处在行宫的多数宫女,一般都会老死宫中,独守空房。所以相传彼时无数的上阳宫女题诗红叶,抛在了宫中流水之中,寄怀幽情。

    故此,小青说了这句红叶题诗,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事实上,小青在说自己和白素贞颠沛流离,两个女流之辈从姑苏跑到了长安的时候,意欲何为,哪怕再是不开窍的人,亦会明白此中的心意。

    “此事……”

    “若白小娘子不嫌弃的话,本王是不介意多一个侧妃。”

    “但这恐委屈了白小娘子。”

    白贵沉吟一会,说道。

    他在成为秦王之后,也差不多摸清了如何登顶人皇、借成就地仙之势,炼化此界为自身洞天的法子。

    金国、宋国,对于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两国一灭,天下一统之后,他势必就会面临一个问题。成就人皇,夺了此人间界的权柄,肯定会遇到其他修道士的阻碍。

    他必须有可依仗的势力,避免后患。

    诸天仙祖是看好他,他亦是太上一脉的弟子,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在太上一脉也无熟悉的仙神……。

    所以白素贞就是解决此后患的一个帮手。

    不提别的,吕祖借“许仙”之手,赠予仙丹给白素贞。这可决不是白素贞有这么大的面子,而是白素贞背后的黎山老母,值得吕洞宾去卖这一个面子。

    黎山老母有多么厉害。

    白贵不知道。

    但他却能从白素贞一身仙道法力上感知到,黎山老母决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白素贞和小青看似都是妖类,但差别很大,白素贞拜了名师,乃是仙道中人,仅差一步就能成仙,而小青不过是妖类,法力浑浊。

    能让异类成仙的仙人,绝不简单!

    所以娶白素贞为妻,仰仗其势力,白贵亦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以前他不答应白素贞,是因为白素贞借情劫,想要渣他,从而一步成仙,成为仙流。

    但现在他想借白素贞背后的势力。

    渣不渣的就不重要了!

    不合心意的话,放到冷宫就行了。

    “秦王所言可是当真?”

    “姐姐上次已经向秦王您坦白了心迹,为侧室也无大碍。”

    小青听后,心里稍有失落,佯装一副高兴的样子。

    白贵笑了笑,没说话。

    刚才已经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现在再说,难免赘言。

    ……

    回宫之后。

    白贵犹豫了一下,将这件事告诉了唐婉。

    现在唐婉怎么说,都是秦王妃,是他的妻室。纳侧妃的话,虽然他可以一言而定,但为了避免今后的麻烦,一些必要的步骤还是要做的。

    当然,他将白素贞和小青的身份隐瞒了下来,只说这两人曾和他有旧,现在投奔他而来,他不好不答应,再加上以前有诺在身,如今亦不好不遵守诺言。

    “白郎现在贵为秦王,不日……”

    唐婉说着,止了口,再道:“以白郎今日之功绩,不可能只娶妾身一人,妾身也早就有了准备,这几日还打算在长安为白郎你择妃呢,现在白郎想要纳妃,妾身又怎敢有所怨言。”

    不仅是她,全天下的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来,白贵日后必能废帝登基,说不定还能恢复神州。

    她从未听说过皇帝只娶一人为妻的事情。

    明孝宗朱佑樘虽然只娶了张皇后一人,但现在是宋代,唐婉再是才女,也难知后世之事。

    “蕙仙姐……”

    白贵呐言。

    他也没想到,唐婉竟然如此贤惠。

    不过他想想也明白了。

    现在的士大夫本就三妻四妾,更何况他一个秦王。如果只有唐婉一个妃子,哪怕他们两人再恩爱,也会被此时的世人说闲话。说唐婉善妒,而他畏妻如虎。

    再加上,现在唐婉无所出,纳妾之事,亦是早被白李氏提上了章程。

    隔了几日。

    白贵在一间私宅会见白素贞。

    二人互诉往事。

    “白小娘子,我再问你一句?”

    “可愿真嫁给我为侧室?”

    白贵忽道。

    他若为人皇,白素贞这个妖类,哪怕再是仙道中人,口伐笔诛都是轻的,多的是修道士前来斩杀祸乱人皇的妖孽。

    另外,白素贞若是真嫁给他,这情劫也难渡了。

    所以……,这一问,是为了以后他们二人摊牌后,能留下一些回转余地。

    “奴家……”

    白素贞顿时明镜扫尘,窥见本心。

    这是白贵以伏羲神力喝破她此时陷入的情劫迷障。

    伏羲神力远比法力要高等的多,再加上他以昆仑镜遮掩行迹,仅是白素贞这个修为的修道士,还无法探明缘由。

    再说白贵只是借伏羲神力,揭破白素贞自身的劫气。

    这般手脚,难以发觉。

    “奴家……”

    白素贞情劫被揭破一角,她此时反倒陷入了迷茫,没了往日的一心一意。

    白贵成就人皇几率很大,若嫁给白贵……,她的下场难测。

406、卖炭翁故事(求全订)

    她开始审问内心。

    是真的想嫁给白贵吗?

    以前,因为白贵是她的恩人,所以“以身相许”是她偿还恩情的最好方式,对于普通女性,或许名节弥足珍贵,为了守节宁愿身死亦不是不行。

    但对于她这等异类、修道士来说,名节虽没到一文不值的地步,但与长生仙途比起来,这点东西她愿意舍去。

    当时光足够漫长的时候,与凡人的痴怨,不过是浩瀚记忆中难以泛起的一朵小浪花罢了。

    清明节,西湖上,若说她对白贵一见钟情,那是不可能的。之所以一心一意想嫁给白贵,原因有两个,一是报恩,二则是想借此,将自己的成道之劫转化为情劫。

    情劫虽难渡,但比起其他劫难,要容易的多。

    她在心中对白贵种下了一颗情种。

    爱上白贵已是必然之事。

    此刻,白贵以伏羲神力压制住了她性光中的这颗情种,情劫暂消,明镜生辉,种种假象幻灭,她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秦王殿下,能否陪奴家在外面走一走。”

    她柔声道。

    揭去层层情劫幻象之后,白素贞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对白贵是一种什么感情。若说仍旧痴恋,那不可能,她一介“仙神”又怎么可能痴恋一凡人。但若说无任何感情,那恐怕亦是假的。

    所以,她打算出去走一走。

    此时是深冬。

    昨晚下过一场薄雪。

    空气清冷。

    这处私宅在长安的街市之旁。

    此时的长安已无往日唐时繁华,唐皇城仅剩残垣断壁。街市上,人影稀疏,偶尔能见到贩卖兽碳的卖炭老翁。

    白贵是秦王,出行有亲卫护持。

    亲卫呵斥路边行人躲避。

    这是为了预防刺客。

    爱民与否不是在此刻体现的。

    卖炭老翁躲避不及。

    拉着的板车侧翻在街边,在煤篓里的兽碳洒落一地。

    白素贞皱眉。

    她向来乐善好施,心存仁念。也正是有这番心性,故此被黎山老母收为了弟子,潜心修行。

    她上前帮助卖炭老翁捡拾兽碳。

    卖炭老翁见仙妃似的人物走了过来,又帮助他捡拾跌落的兽碳,连连躬身行礼,对白素贞致歉。

    这时,白贵亦命亲卫帮助卖炭老翁重新扶好板车。

    一件长安时有发生的小事。

    众人心思不同。

    “老朽谢过秦王殿下,多谢秦王殿下不治老朽惊驾之罪。”

    卖炭老翁心有余悸道。

    白贵不语。

    亲卫呵斥了一声,让卖炭老翁赶紧离开,不要打扰王驾。

    卖炭老翁这才拉着板车,连忙躲到了另一边的街巷,到了另外一处吆喝。

    白贵和白素贞、小青继续行街。

    只不过白素贞柳眉时颦,等走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上前问道:“白大官人,奴家虽住在姑苏,但上次在西湖时,听船夫说你家是临安有名的善人,你更是时有行善,即使是船夫这等下苦人,也和你能搭上话……”

    “可为何……”

    她顿了顿声,有些不解。

    她之所以愿意在白贵身上种下情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白贵在临安风评极佳,这样的人,即使种下了情种,亦不担心所付非人。

    但是刚才的那一幕,白贵表现的很冷漠。

    若不是她出手帮助卖炭老翁捡拾兽碳,白贵和他的亲卫估计都不会出手。

    白贵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身旁的亲卫,亦是十三翘关士之一的陈策,见此请示白贵之后,回道:“小娘子可否知道一句话?是什么……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你上前帮助这卖炭老翁,看似是帮助,可老翁得你这贵人帮助,却又鞠了多少躬?行了多少礼?”

    “我家将军没有直接帮助这卖炭老翁,可你看这卖炭老翁身上穿的衣服。虽不是什么丝绸绫罗,但却足以取暖。”

    “你再看他的形色,颊有余肉,面无饥色。”

    “这……就是我家将军的善举!”

    陈策缓缓说道。

    他虽然原先只是厢军的一个小兵卒,不懂什么文墨。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随白贵久了,一些举止的深意亦渐渐明了。

    能让士兵效死力的,不仅要有足粮足饷这最基本的要求,更要有将军的个人魅力。

    而这,恰恰就是白贵的魅力所在。

    历次大战以来,十三翘关士死伤已经接近一半,但这些翘关士仍旧还追随白贵,就是因为在白贵身上看到了和别的将帅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这也与现在剩下的翘关士都是军中的中高层将领有关,死伤那是还未崛起时的损伤,走到现今这一步,除非全军覆没,不然一般情况下,军中的中高层将领并不容易死伤。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白素贞遂即恍然。

    她行的善举,是小善,能被人直接看在眼里的小善举。而白贵制定国策,恢复民力,行的是大善。这些大善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可事实上,远比她行的小善要重要的多。

    国策,惠及万民。

    与白贵相比,她行的善,相形见绌。

    尽管说是善不分大小,可实际上,心底都有一杆称。

    同样,她也明白了,为何白贵不直接出手帮助卖炭翁。很简单,以前白贵虽有官身,但只是一个低品官员,直接出手帮助百姓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的白贵,是秦王,一举一动都影响深远。

    她帮助卖炭翁,卖炭翁给她这个仙妃似的人物鞠躬行礼,可若白贵这个堂堂的秦王下场,那可就不仅局限鞠躬行礼了。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白小娘子,白乐天写了这一首诗后,难道卖炭翁会绝迹吗?长安的贵人需要取暖,此事有利可图,所以才有卖炭翁。”

    “本王唯一能做的,就是对此等人物少点苛捐杂税。”

    白贵摇头,说道。

    “为什么只是少点苛捐杂税,而不是全免?”

    “长安的卖炭翁并不多,收他们的税,才能有多少……”

    小青插嘴道。

    她虽然未必对这些卖炭翁有多少同情,但按理来说,既然心存仁念,卖炭翁又收不上什么税,还不如全免算了。

    陈策见状,还想再回,但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言辞。

    他当然明白秦王肯定在这一方面是有深意的。

    但这深意,他有些糊里糊涂。

    “卖炭为何是老翁?”

    “是因此事利薄。若我施政取消了杂税,利薄就会变成利润丰厚之事,卖炭翁反倒会因此赚的钱更少,所以税可减,但不能取消。”

    白贵顺口回道。

    以他的见识和广闻,处理政事易如反掌。可他的妙手文章,在一般人看来,难免会感到晦涩。

    一问一答。

    白素贞看向白贵的美眸愈来愈亮。

    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407、挖掘白氏祖坟,天子气(求全订)

    一行人再走。

    白素贞趁机向白贵询问她此行的见闻。

    多是长安与临安的异同。

    白贵一一回答。

    终于,从私宅的繁华地走到了城外麦田的皑皑白雪。

    “之前秦王问素贞,可否真心愿意嫁给秦王为侧室……”

    “妾自知身份卑贱,不该犹豫不决,但这毕竟是妾身的终身大事。妾若直言愿意,就是轻诺……,此时妾身已有决断。”

    白素贞止步,转身对白贵说道。

    如果是她真正的身份,一介“仙神”嫁给凡人为妾室,那么肯定是白贵这凡人高攀了。但现在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的身份只是兖州通判家中的小姐,与白贵这秦王相比,自然卑贱的多。。

    不过她也懂得如何弥补先前的话语缺陷。

    直接回答,未免情不真、意不坚,这是轻诺。

    走了这么长时间,她才做出了决断,这就是重诺了!

    “白小娘子在临安时,曾说愿意做贵之侧室,贵不同意。前几日,小青入了秦王府为婢,让贵遵守言诺,贵这才来到白小娘子暂居之地,询问白小娘子心意……”

    “贵疑惑的是……小娘子为何这时又同意了呢?”

    白贵询问道。

    他自然知道白素贞“三心二意”的缘由。但他想知道,如今白娘子在清醒状况下,做出如此决断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情根深种?!

    这不可能。

    伏羲神力之下,明镜尘埃已扫。

    或是有更深的理由,是白贵没想到的,所以他想问个清楚。

    一个侧室之位,对他来说,不会损失什么。

    “这一路上,奴家问了秦王十几个问题,秦王都能一一回答,且有理有据,这些道理是奴家不曾见过的……”

    “自古女子爱才郎。”

    “奴家不爱那诗词歌赋之才,偏爱秦王治国理政之才。毕竟……诗才再可,于国、于百姓无利。”

    白素贞犹豫了一会,给出了解答。

    她没了情种的影响后,理应不会爱上白贵这个凡人。但白贵的见识、智慧却让她为之沉迷不已。

    这或许是个可笑的理由。

    但想想那么多下凡的仙女都爱上了读书人,就不难理解了。白贵的治国之才,可比什么烂大街的诗赋之才,厉害得多。更何况,白贵又不是不会写诗。

    怎么看,白贵都是如今天下人中拔尖的那一小撮。

    “看来小娘子心存大志,想做那贤妃一类的人物了。”

    白贵哑然失笑。

    心底却明白了一些东西。

    做人皇的妃嫔,对于异类来说,确实不算是一件好事。但这事情也不是这么绝对的。如果做一个圣天子的妃嫔,那积累下的功德亦是十分可期的一件事。

    纣王的妲己是九尾狐。

    大禹的涂山氏照样也是九尾狐……。

    涂山氏狐仙娘娘可是正经的仙家。

    另外现在白素贞已经对他种下了情种,这成道之劫转化为了情劫,没有那么容易取消,不然这成道之劫岂不是就是个笑话了。

    白素贞哪怕恢复了“神志”,如果不想元气大伤的话,不嫁也得嫁!

    “不仅于此。”

    白素贞螓首微摇。

    是人,就会动凡心,别说她没成仙,成仙的人,也会动凡心。除去情种的影响,她对白贵亦是动了一部分的凡心。

    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非情劫,这情字一途,也让人难以逃脱。

    ……

    和白素贞、小青的事情告一段落。

    白贵已经向小青说过,愿意遵守诺言,现今白素贞既然同意,他自然没有推脱的理由。

    只不过秦王府娶妃,自不同民间娶侧室。

    虽不至于如正妃那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入门,但此中的礼仪,却是不少。

    若是一般治世,这些礼仪可省去。

    但现在白贵初次治理秦、陇两地,礼仪之重,不言而喻。重礼仪、重文教,这是一种愿意诚心治理天下的表态,对士人阶层放出的一种信号。

    天下大乱、礼乐崩坏,就要重拾礼仪。

    这是政治上的文章。

    当然,原因不仅如此。

    若是白素贞真的只是个通判家的小姐,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但怎么说,白素贞都是临近成仙的仙神,自然不可能匆匆纳入宫中。

    建熙二年,三月。

    草长莺飞。

    白贵在长安重新开科举,取士。

    阅卷作罢。

    紫宸殿。

    这是唐时旧宫名,亦是此时宋钦宗赵桓的暂居之地。

    “既然陛下没有异议的话。”

    “今科取士就如此定了。”

    白贵坐在丹陛旁另设的桌案,看了一眼正在翻阅考生试卷的赵桓,提醒道。

    现在还是新宋,他也得给赵桓几分薄面,所以科考士子的考卷,让赵桓也看上几眼。但赵桓还真的多看了几眼。

    也是平常白贵对赵桓太好的缘故。

    相比在金国,白贵虽说挟天子以令诸侯,但赵桓的生活却肉眼可见的在变好。

    去年来的时候黑瘦,现在白胖了不少。

    “是是是,朕看好了。”

    赵桓不敢拿大,连连点头。

    他虽然心底明白白贵是乱臣贼子,但心底还是怀着一丝希冀。说不定白贵如曹丞相一样,最初只想做一个征西将军。而科举看似只是平常小事,可若是他能借这个机会施恩于众,说不定能凭此笼络心怀大宋的士子。

    但没想到,白贵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白贵点头,示意书吏拿走试卷。

    “既然陛下安泰,那么臣就告退了。若陛下真的对科举士子试卷见猎心喜,也可作诗于素笺之上。”

    “我听说陛下曾在五帝城作诗……”

    “不知可否将这几首诗词赠予臣,让臣张贴于书房之中,日日警醒。”

    “你我君臣鱼水相欢,岂不是天下之乐事?”

    过了一会,白贵开口道。

    他这些日子对赵桓太好,让赵桓有些拿捏不清自己。

    所以适当逼一下赵桓,让赵桓别给他搞什么“衣带诏”的幺蛾子。汉献帝好歹罪不在他,而在于桓灵二帝。但北宋灭亡,这罪责和赵桓分不了关系。

    赵桓脸色微变,叹了口气,让宦官磨墨,然后开始提袖写诗。

    “历代恢文偃武,四方晏粲无虞。奸臣招致北匈奴。边境年年侵侮。”

    “一旦金汤失守,万邦不救銮舆。我今父子在穹庐。壮士忠臣何处。”

    字是瘦金体。

    赵佶所创的瘦金体,他这个亲儿子也会。

    词牌为“西江月”。

    “不知陛下以为臣为忠臣良将否?”

    白贵拿起诗词一看,再问。

    “自是算得。”

    “秦王有救驾之功……,朕祸患以失社稷,现今有秦王统领百官、黎民,天下暂可安康,此是秦王之功也,朕心喜之。”

    赵桓强颜欢笑道。

    话毕。

    唐闳这个兵部尚书,秦王内相走了进来。

    “启禀秦王……”

    “康王使众掘白氏祖坟,掘开之时,有金光满霞,紫气蒸腾,相士早传此有天子气,另在坟冢中挖到一龙首金人……”

    “余众皆不敢再往下挖掘。”

    他手捧弧板,说道。

    “什么?”

    “康王竟敢如此?”

    白贵目呲欲裂,勃然大怒道。

    当然,这是假的。

    他早就施法将白氏祖坟的棺椁向下压了二十丈。赵构即使严令这些人继续挖掘,得到的也只是空坟。

    “此是构弟这个乱臣贼子所为,与朕无关。”

    赵桓听到赵构掘了白氏祖坟,立刻吓得脸色惨白。要知道掘了祖坟,不管是哪朝哪代,这可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所以他立刻就撇清了此中的干系。

    不过在听到唐闳后半句话后,他面色一缓,没有真正挖下去,这仇不大,可他仔细琢磨这句话,神色又是一变,“白氏祖坟有天子气?”

    这个传言他早就听过。

    只不过现在赵构挖了白氏祖坟后,立刻就证明了这个传闻。

    “莫非白氏当真可王?”

    赵桓内忖道。

    从白贵从军到现在的种种经历,让人实在眼炫神迷。现在白氏祖坟挖出了龙首金人,又有如此异象,这似乎已经证明了白贵是天命所归。

    有事迹、有异象,不是真的,也胜似真的。

    “宣朕旨意,罪臣构挖掘白氏祖坟,此事天地不容也,朕深感痛怀。特赐秦王九锡,冕十旈。”

    赵桓对宦官喊道。

    他现在也心累了,与其白贵这个权臣逼他,还不如他主动一些。

    赐九锡,冕十旈。

    这是即将篡位权臣的待遇。

    他现在主动了,或许在白贵这里,还能保住他一条性命。

    “臣……遵旨。”

    白贵后知后觉,躬身行礼。

    赵构在金军撤兵之后,听说白氏祖坟有天子气后,就迫不及待令人秘密开掘白氏祖坟,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只不过因为相距临安太远,此时才传到了长安。

    他四日前得到消息后,暗压不发。

    待到科考完后,再提及此事。

    如此一来,便可借科考士子之口,传遍秦陇两地。

    同时,亦可在殿试之时,一试科考士子之心。

    拥秦,还是拥宋。

    至于为何不在科考之前传此消息,则是因为一旦宣扬此消息,就是坐实了他是乱臣贼子,前来科考的人数,必定大降。

    此刻,他已经将功名予了这些士子,这些士子哪会再去想着宋朝。

    这就是捐五千万和捐一头牛的道理。

    因为他们真有一头牛了!

408、取巴蜀的时机到了(求全订)

    果不其然。

    殿试之中,白贵以“天命玄鸟”为第一道题,考核诸生。而这些士子的回答亦很妙,以“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回答了此考题。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这指的是商人的天命。春秋之时的宋国,就是商人遗民。白贵以天命玄鸟为题,就是在问“现在天命在秦,还是在宋?”

    结合最近的流言。

    这是在逼迫殿试的诸位考生站队。

    站错了,不仅会革了功名,说不定还会有杀身之祸。

    考生也很识时务。。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暗指现在的天命,已经到了秦王白贵身上。

    秦地,或者说雍州,本就是周人旧土。

    周代商,秦代宋。

    考生的识相,在白贵的意料之内。但入殿试的一百三十四名考生中,连一个大宋的忠臣都没找到,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历代以此,敢胆篡位的人,总少不了被骂。

    但他想了一下大宋的德行,和宋钦宗赵桓这个皇帝,也就理解了这些殿试士子的心情。

    虽说板荡见忠臣,可……这么丢脸的皇帝,哪会有人前去拥戴。

    再者说,秦地、陇地乃是白贵光复而来,当地的士人阶层早就没了对宋室的敬畏、忠爱之心,现在的殿试考生做出抉择,不要太容易。

    秦地虽说在大宋手上丢失的时间不长,但秦地士人阶层对宋室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不提丢失秦地这茬,仅是北宋历年科举取士,南人中举的人比北人中举的人越来越多……。

    就例如仁宗朝的落榜生张元,此人就是秦地华阴人。他年轻时“以任自侠”、“负气倜傥、有纵横才”,但因屡试不中,于是和好友吴昊一起狠心投靠了西夏的李元昊,最后成了西夏的国相。

    好水川一战,张元协助夏军,宋军仅阵亡就高达一万多人。张元并且在界上寺题诗一首:“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

    诗后面,留下了张元自己的一系列官职,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

    韩琦、夏竦,就是当时宋朝宰相。

    若说张元无才,那肯定不可能。

    张元只是秦地这些士子的一个缩影。

    如今白贵开科举取士,取的士子尽皆都是秦陇之人,这些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捧宋朝的臭脚。

    ……

    傍晚。

    秦王宫,议事殿。

    “民心可用。”

    唐闳对今日殿试考生定了调,说道。

    民,不是指的普通老百姓。而是指的这些秦陇士子。白贵开科取士,能前来参加科举的,大多都是当地富户,现在取了这些士子,就相当于笼络了秦陇两地的士绅阶层。

    士绅,才是民,才是百姓。

    “本王取下关陇二地,夏国虽有科举士人,亦有百官,但只可取一二择用之,现今长安科考已完,这些殿试士子,就将他们安置到秦陇诸州,当做刺史……”

    白贵点头,说道。

    “刺史?”

    唐闳讶然。

    刺史虽是知州的别称,可白贵此言,可不像是置知州,而是想让刺史这虚衔重新变为实官。

    “宋有三大弊。冗官、冗兵、冗政。”

    “官员有职事官和职差遣,太过繁复,吾不欲取也。冗官导致冗政,每年度支靡费太多……”

    “现在新政初立,要改就彻底改。”

    白贵沉声道。

    职事官,是旧三省六部制的官称。比如员外郎、尚书、仆射,但宋时这些官称与实际职位相脱离,官名只用来表示官位、俸禄高低,所以叫寄禄官。职差遣指的是“因事而设、事后而撤”的官职,例如知州,全称是“权知某军州事”,是差遣官。

    这三弊导致宋朝明明良将层出不穷,但硬是打不了胜仗。

    究其原因,是因为大宋选拔人才,是在全国选拔,唐末五代以来,因藩镇为乱,将门林立。所以有将。但三弊导致大宋真的就像一个割据势力,有力无处使,内耗严重。所以无兵无粮。

    战略胜不了人,战术再打,除非有大胜,不然就是小打小闹。

    “宋虽有诸弊,但此法可绝叛乱事。”

    唐闳劝说道。

    这三弊,不是没有好处,好处在于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地方叛乱。

    “宋初选择此法,是为避免五代藩镇叛乱……”

    “治乱世,用重典。反之,若为盛世,则轻刑,宽赦天下。现在无藩镇为祸,此弊政无须再要。”

    白贵道。

    只要中枢不出什么乱子,地方想要做大,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者,他若为人皇,是长生久视的仙人,这点小后患,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改三弊,就是改基层组织。

    如此才能将整个封建朝廷的实力运用出来。

    这样的话,即使关陇两地统治之民没有南宋半数,但暴兵出来的实力,却会远远碾压于南宋。

    “秦王远见。”

    唐闳赞道。

    他只是尽人臣事,提醒一句白贵,心底里,还是愿意改制的。元丰改制、建炎改制等数次改制,也说明了宋廷注意到了冗官的问题。

    但积弊太久,想要改,也难改。

    如今秦陇是一片空白,一开始就定下基调,也容易一些。

    “有劳岳丈了。”

    “时间晚了,小婿就不陪岳丈了,蕙仙姐还在等我。”

    议论完政事之后,白贵起身,拱了拱手,笑道。

    虽然在朝廷中,他们是君臣,但私底下,还是岳丈、女婿。此时私底下这般称呼,也容易增进感情。

    “秦王慢走。”

    唐闳躬了一身,不敢逾礼。

    虽然唐婉是他的女儿,白贵是他的女婿。可今时不同往日,白贵可以私底下为了感情称呼他为岳丈,但他却不能以此骄矜。

    “对了,秦王,还有一事。”

    “康王在剑州附近广修关隘,征发民役,已经遭至民怨,不少巴蜀百姓已经逃到了秦地,而且巴蜀之民对宋早就积怨……”

    唐闳叫住了白贵,说起了这件事。

    天下商税,惟四蜀独重。

    宋廷在治蜀的时候,对蜀地区别对待。以致巴蜀这富庶之地,都有了王小波、李顺起义。追剿李顺起义军的石普都说:“蜀之乱,由赋敛迫急,农民失业,不能自存,遂入于贼。”

    赵匡胤亦说:“蜀人思孟昶不忘。”

    不是后蜀主孟昶治理蜀地有多么好,而是宋廷剥削巴蜀太厉害。

    “赵构失德,巴蜀不复焉。”

    白贵轻笑一声。

    他夺下剑州的时候,就猜测了赵构就会有此举。

    “七月,发兵巴蜀。”

    “现在命饱学之士,写檄文,送往蜀地诸州。”

    他下令道。

    取巴蜀的时机还没到,现在只是有民怨,但还不大。而他传檄文,就是逼赵构一把,让这个时机孕育更成熟一些。

    这就是阳谋。

    不管赵构如何施为,都是为他做嫁衣。

409、同姓不婚,媵妾制度(求全订)

    修内政,理文事。

    这是白贵和长安朝廷这几个月开始做的事情。

    一年以来,秦陇两地的民力逐渐恢复,不管是百姓,还是士绅,亦对白贵这个秦王执政开始歌功颂德、充满信心了起来。

    与此相反,南宋朝廷因三弊缘故,税赋繁重,又为了抵御金国、“旧宋”的入侵,杂税渐多,江南、巴蜀这两个税赋重地,逐渐开始民怨沸腾。

    剑州剑门关已经大开。

    七月,白贵按照檄文所定时间,举兵五万,攻打巴蜀。

    因南宋倒行逆施,还有巴蜀对宋廷已有旧怨,攻打巴蜀的时候,除了少部分州郡顽抗抵抗外,其余大部分州郡,只是象征性抵抗了一二,就转而投降到了秦军的怀抱。

    几乎到了传檄而定的地步。

    这并非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秦军并非是金军,宋廷早已失德,白贵挟灭西夏之兵利,在秦陇两地的内政、文事都搞的不错,投降后亦会礼遇,这些守城的知州、禁军将领又何必为了临安朝廷效死力。

    城头变换大王旗,统治百姓的人,还是他们。。

    当然,白贵若只是个残暴的匹夫,那么即使侥幸夺下了秦地,灭了西夏,也不会有多少人看好他,押宝在他的身上。

    但他允文允武,处事英明果断,一看就有明主之相。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七月白贵从长安出兵,到了八月中旬,巴蜀已经尽入他的囊中。

    只不过他攻下巴蜀之后,并没有顺势再攻打南宋小朝廷,而是继续修理内政,养民生息。

    其实,从巴蜀顺着长江攻打南宋,亦不是不可。

    但此刻不管是攻下南宋残存的半壁江山,还是未攻下这半壁江山,都不是一件好事。

    得益于巴蜀、秦地的天险,秦军防守金国只需锁住关隘,以逸待劳就行。

    可若是夺下南宋,兵力摊开太散,同时亦会给金国可乘之机。金国从中原发兵打淮南、江南,到处都是可攻打的破绽。

    战略优势,立刻就会变成了战略劣势!

    况且江南道虽是繁华,但养南宋数十万大军,已是疲态。白贵即使夺了江南,这……税也被赵构收到了不知多少年后。

    要之无用!

    “等灭掉金国,宋廷为冢中枯骨也……”

    白贵对跃跃欲试的众将说道。

    他麾下将士多是原先胜毅军出身,这其中有白氏宗族的亲族,他们是临安人,有从荆南府挑选的厢军,他们是荆南人,还有一些各地调来的禁军,都是江南人。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现在攻下巴蜀,他们也想趁机一鼓作气,灭掉南宋,好回去扬眉吐气。

    “是,秦王。”

    众将领命,不再复言。

    ……

    临安。

    一连下了三天的连绵小雨在辰时停了。

    云雾散开。

    皇宫,垂拱殿。

    南宋君臣却愁云惨淡。

    丢失了巴蜀,对宋廷来说,已经相当于大势已去。

    不过相比于赵构的失意落寞,朝廷的百官却有些心怀鬼胎。

    在临安的时候,白贵这个童子科出身的秘书郎,可没少和他们这些文官打交道,尽管是文会上的匆匆数面之缘。

    但有了这基础,不求白贵对他们厚遇,可至少也不会苛待。

    “金人……”

    沉默已久的赵构刚开口第一句话。

    瞬间就有大臣喝止。

    “不可!”

    “金人乃我大宋寇仇!”

    “靖康之耻,难道陛下忘了吗?”

    百官齐声道。

    赵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羞恼。

    他这还没开口呢。

    开口也不一定是去请金人出兵,和金人共伐于秦……。

    然而这些百官却在他说出金人的那一刹那,直接以靖康耻为由,堵住了他后面想要说出的话。

    若是在平常时候,这就是欺君大罪。

    可现在……,赵构却犹豫了,一是法不责众,即使要处决,合理的政治手段是先贬职,冷却一定时间,再处罚,他是权术高手,知道喜怒不形于色,二则是他现在心中也怀着顾忌,万一白贵的兵马打过来了,他若是做的太狠,是不是就没有斡旋余地了?

    “听闻秦王于近日新纳侧妃。”

    “我为皇叔,不好不聊表心意,送金银各五万两,择宗室适龄郡主三人,为媵妾陪嫁于秦王……”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百官离心,大势已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交好白贵。

    不然仅以大宋一国,想抗衡白贵的兵锋之利,那是不可能的。而金国和大宋有宿仇,暂时议和能行,可若与金国一同发兵攻秦,那么立刻就会遭至天下人的唾弃。

    “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姪娣从。姪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诸侯一聘九女,诸侯不再娶。”——《左传》

    春秋之时,有媵妾制度。

    如果诸侯娶妻,妻室的同姓诸侯,按理来说,是要给从媵的,也就是将自己的庶女或者庶妹当做陪嫁的媵妾,嫁给娶妻的诸侯。

    一家同姓诸侯陪嫁三名媵妾。

    就像芈月传中,芈月和芈姝,芈姝是嫡室公主出嫁,芈月则作为诸侯的媵妾一同出嫁。

    ……

    因此时同姓不婚,哪怕是同姓不同宗也难婚。

    到了清末,在律法上同姓不婚才遭到废除。

    小门小户还行,嫁了也就嫁了。

    但白贵现在是秦王,一国之尊,白素贞想要嫁给白贵为侧妃的话,就得改姓。而百家姓中,赵田孙李,现在白贵又没篡位,所以白贵干脆借赵桓之名,赐白素贞为赵,封安荣郡主。

    同时,亦是借此做了一次政治文章。

    娶了赵姓女,虽说这赵姓女不是亲生的,但做出这番姿态,就意味着今后白贵即使篡位,亦会善待赵宋宗室。

    善待前朝宗室,这是仁善之举。

    如果连前朝宗室都善待了,那么对于宋廷的官员,那待遇也就不言而喻了。

    “陛下英明。”

    垂拱殿内,听完赵构所说,百官躬身,拜道。

    现在巴蜀已失,赵构想要求和,又想要花钱买平安,多买几年皇位,同时交好白贵。所以想要借助这媵妾制度,直接朝白贵献媚。

    如果直接给钱,显得他太窝囊,可借媵妾制度,将钱转为彩金,不仅名正言顺,也好听的多。

410、贬秦桧,江南国主(求全订)

    另外……,如果这三名宗室郡主拴住了白贵的心,对于赵宋宗室的好处不言而喻。

    枕头风的威力不容小觑。

    “臣听闻秦王曾拜了易安居士为干娘,现在易安居士尚在临安,陛下可命易安居士主持此事。”

    一大臣出列,建议道。

    “易安居士?”

    赵构皱眉。

    他和李清照还是认识的,关系以前还算不错。靖康之变后,李清照和赵明诚躲避战乱南下,追着他的行迹整整两年,并且将不少金石古物贩卖给了他。

    李清照骂他的诗,他也看过。

    只不过他不屑于和一介女子计较。

    而白贵认李清照为干娘的这件事,他也听闻过。。

    然而……此时此景,他心中的想法和以前却是大不相同了。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赵构再次品味这句诗。

    这句诗流传很广,一看就知道在影射谁。

    他不免想起了自己为康王时,汴京的繁华。又想起了被他处死的岳飞。

    “若岳鹏举今安在,朕……何复于此!”

    赵构闭眸。

    心中悲痛万分。

    他不是为岳飞而悲痛,而是为自己而悲痛。

    若是他不冤杀害岳飞,继续支持北伐,说不定现在已经直搞黄龙府,他亦为下一个汉光武帝刘秀。可惜,这大好机会,被他硬生生的从手中沦丧了。

    “宣朕旨意,追封岳飞为鄂王,谥……武穆。”

    他顿了一会,说道。

    垂拱殿内,寂静万分。

    谁也没想到,刚刚明明是在商量让易安居士李清照主持从媵的这件事,怎么赵构突然说起岳飞了,岳飞这已经死了多少年。

    但朝臣却闻弦琴而知雅意。

    能让一个政治生物悲鸣,并且承认过错的时候,那么一定是这个政治生物受挫了,这个挫折促使他幡然醒悟。

    “陛下,此事不可。”

    “岳飞指斥乘舆、抗拒诏命,此乃谋反之嫌,为欺君之罪。若陛下宽赦岳飞……,今可辱于君上,明日亦可,此天家威严之不复也。”

    秦侩站了出来,劝谏道。

    仅是民间所传的“莫须有”罪名还无法将岳飞这一个枢密副使杀害。而岳飞确确实实有着罪状,这罪责最关键的两条就是“指斥乘舆”、“抗拒诏命”。

    同样,这两条罪状,也是他的心腹王俊指认岳飞的。

    如今赵构想追封岳飞为鄂王,同时封谥号为武穆,那将他置于何地?

    若没赵构的暗中授意,这两条罪责说是大罪,欺君之罪,可实际上,这种罪可大可小,完全凭赵构这皇帝的心意……。

    经不起一点推敲。

    此刻赵构若欲为岳飞翻案,那么暗地里的意思很明显,他秦侩是奸臣,并且此事将会成为下一个政治风向。

    那么就是废相!

    甚至可能以罪名构陷于他。

    “欺君……”

    赵构的眼睛微眯了一下。

    他不说话。

    居高临下,俯视站在殿中的秦侩。

    手捧弧板,一副板荡忠臣模样的秦桧,亦感到了此中的不妙,他还以为这是赵构的一时后悔,劝谏一次,就会让赵构收回旨意,但现在看来,可能与他想的不一样。

    “皇帝自古圣明,代天牧民。”

    “臣罪自然当诛。”

    “还请陛下治……治臣构陷岳飞之罪。”

    秦侩见赵构还没有回话,脸色惨白了一刹那,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嘴唇哆嗦,磕磕绊绊的将这些话说完。

    “我大宋素来仁善,不杀士大夫。”

    “夺秦桧魏国公之爵,革进士出身……,流放秦桧一家于琼州。”

    赵构摆了摆手,说道。

    秦桧领命。

    他放下了幞头(乌纱帽),脱下了官服,只剩下了素白的内服,走出了垂拱殿。

    不认罪,那么他一家老小都要死。

    认了罪,赵构还会感念他此时的功劳,纵使处决,最多只死他一人罢了。

    殿外,汉白石栏杆。

    宿雨的冷风吹来。

    “贬杀于我,献媚于那白氏子。”

    “陛下……”

    “真有你的。”

    秦侩走下石阶,喃喃自语道。

    岳飞和韩世忠交好。

    而白贵是韩世忠的弟子。尽管白贵在拜师韩世忠的时候,岳飞就已经入狱,白贵甚至没见过岳飞。

    可……只要有这层关系,赵构为了自己今后着想,舍车保帅实则是必然。

    ……

    临安朝廷的变故和震动。

    在白贵的计算之内。

    相比于金国金熙宗完颜亶的昏庸,此刻的“新宋”一番欣欣向荣的模样。结合他的善战,赵构要是不恐惧,那才是不正常。

    只不过白贵没料到,赵构这么决然。

    秦桧这个棋子,说扔了就扔了。

    尽管秦桧说“罪不在天子”,而在他。但实际上,赵构这种杀害自己心腹大臣媚和的举动,对自己君权的弊处后患极为明显。

    至少在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白贵已经收到不少临安朝廷官员的投诚信。

    只要他南下,这南宋小朝廷就会入他囊中。

    金人太过暴烈,又是异族,所以促使南宋这一盘散沙的势力杂糅在了一起,抗金。但白贵和金人不同,他挽天倾,从各个方面瓦解了南宋小朝廷抗争的意志,做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

    投诚,才是应有之理。

    “康王僭越称帝,去除帝号,以江南国主称之。不允许再用龙袍。”

    白贵思索片刻,就借赵桓的手,颁布圣旨。

    赵构退了这一步,已经让不少忠心于他的臣子失望。这样的君王不值得效忠。

    而他这一手,是再逼迫赵构一把。

    让南宋小朝廷的其他人,认清楚形势。

    而赵构第一步都迈了出去,这第二步、第三步对他来说,并不难。

    不出所料。

    赵构八百里加急,回复文书,愿意废帝号,称自己为江南国主,并且文书为首第一句话就是“臣弟构言”。

    直接认怂了。

    而这一句江南国主,彻底击碎了还对赵构抱有期望的臣僚、士人。

    自此,秦王府每年收到的投诚信如雪花般涌入。

    亦在同一时间。

    从临安送来的从媵,以及江南国主赵构备下的彩金,在易安居士李清照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安。

    白贵和白素贞大婚的日子到了。

411、一颗红尘种(求全订)

    这一日。

    秦王府张灯结彩。

    因长安朝廷在这近两年的时间内,减免杂税,体恤黎民,加上此次秦王府大婚,沿途撒的喜糖、喜包不少,长安百姓亦是同喜。

    另外白素贞和小青在这段时间也是多行善举。

    大家都是知事的,都念着恩。

    举城同乐。

    不过虽说全长安的百姓都高兴不少。

    但这毕竟是娶侧妃,不是正儿八经的娶正妃,所以规模有限,仅在秦王府内进行操办,没上升到更大的程度。

    成婚这件事,白贵已经驾轻就熟。

    到了日暮时分,和众臣饮酒作罢,他走进了婚房。。

    洞房花烛。

    白素贞娇靥如玉。

    两人走了一遍婚礼流程。

    坐到喜塌。

    “夫君,若是有朝一日,你对我恩宠不在,而奴家又在一件事上骗了你,你待如何?”

    “毕竟这天底下没有容颜不老的旧爱。”

    “只有新欢仍旧。”

    罗衫半褪之时,白素贞迟疑了一下,望着眼前这个令她心痴的男人,问道。

    她暗中所指的事情,自然是她的真身这件事。

    不过她已入仙道,以前的真身早已化作道身。她现在的样貌亦是真正的血肉之躯。

    但人妖殊途……。

    仙道的修道士和人间的帝王,怎么看,也难以牵扯到一起。

    然而她尽管担忧这等事,却又不可能向白贵道出真相,只能以这等模棱两可的话语,前去试探白贵。

    “爱妃……,你说笑了。”

    白贵随手拿起桌上的银壶,喝了一口酒水,接着说道:“你现在是新欢,我自会给你许下山盟海誓,可倘若若干年后,你为旧爱,这山盟海誓……我若为钟情之人,自会遵守,若为薄情人,复为新欢言。”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他摇头,笑道:“白小娘子若是以事瞒我,罪小的话,我可以原谅,既往不咎,可若是罪重……,天家无私事,我治理一国,为万民之表率,自不会轻饶之。”

    这些话看似白贵说的公允、义正严词,可事实上,白素贞问的是私事,而他却换了一个维度去回答了这一件事,用君王国事搪塞。

    实则……避而不谈!

    未到最后一步,白贵不会轻易许诺。他虽然喜欢庙算,喜欢阴谋,喜欢阳谋,但他却是一个重诺之人。

    同时,君王一诺,一言九鼎。

    那么……仙人呢?

    守诺即为立信!

    今日你可以毁诺,欺骗其他人,那明日呢,后日呢。凡人不过短短百年,尚且知道守诺立信走的更远,更轻松,因为这是遵守社会契约。而仙路漫漫,岁寿难计,若不知守诺,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最后难免道陨。

    所以轻诺、毁诺之事,不能为之。

    至于白贵此刻“欺骗”白素贞他为凡人,这只是仙家的算计。怪,只能怪白素贞法力浅薄,看不穿白贵的真身。但若是他出口,立了诺,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背信弃义之徒,人人唾弃。

    “是奴家失言了。”

    白素贞闻言,致歉道。

    一个成熟的君王,绝对会对私事、公事分的很明。现在她不知白贵为金丹真人,只以为他是凡夫俗子,未来的明君。

    明主这般回答,再正常不过。

    公是公,私是私。

    “白小娘子,不如我们弈一次棋如何?”

    白贵指了指婚房一角的玉制棋盘。

    这是秦王府,哪怕再简陋,也比一般的富户规格要富丽堂皇的多。婚房亦是不小。而弈棋是士大夫之雅乐,基本上但凡有人入住,围棋基本都是会配给的,有一定的配给制度。哪怕不用。

    “弈棋?”

    白素贞微怔。

    她还没听说过……凡人成婚还有这等习俗。

    “不错,弈一盘棋。”

    “如今时间尚早,不着急入睡就寝。”

    白贵笑道。

    虽说白素贞仙姿佚貌,玉容有若仙妃。可他早就已经到了不识妻美的程度,再说,也不必着急这一时半刻。

    此刻他提及弈棋,自不是什么兴趣爱好,做这煞风景的事。

    而是给予白素贞指点。

    他入红尘,操纵国事,有若深山执棋人,闲云野鹤,信手执子。

    身在红尘,而心不在!

    但白素贞即使在山林潜修时间远比他长,可白素贞看不破红尘,识不破迷津,入了红尘成了红尘人,并入了情劫。空有一身法力,却没有运使这一身法力的心性。

    金丹大道,性命双修。

    而白素贞这异类成道,纵使走的是仙家路子,可心性比白贵这等修炼金丹大道的人,相差甚远。

    白素贞随白贵坐在了棋桌圆几上。

    “奴家不太会下棋,还请夫君勿怪。”

    捏着棋子,白素贞犹豫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弈棋,她自然是会的。

    可与白贵这老道之人相比,就差得远了。

    “白小娘子随着自己心意下就行……”

    白贵轻笑一声。

    两人弈棋。

    白素贞执黑子先走。

    白贵紧随其后,随意落子,并不在意一时胜败。

    很快,这一场棋便下了一盏茶时间。

    越下,白素贞越是柳眉紧颦,走一步,就要揣思不少时间。

    时间流逝。

    少倾,白贵赢了这一盘棋。

    “白小娘子,你太过着眼棋子本身了,不妨试着跳出来,看全局。”

    他道。

    然而重开第二盘,白素贞又输了这一局。

    “奴家下不过夫君。”

    白素贞摇头,丧气道。

    她在棋盘中,甚至动用了法力进行推算,可白贵这等国手,又岂是她靠法力能赢的。法力不可能将她变成下围棋的高手,只能让她推算起来,比以往少些错漏。

    “只是一时雅趣罢了。”

    “白小娘子,不必太过在意。至少比刚才,你的弈棋水平得到了长进。”

    白贵收敛棋子,宽慰道。

    他修行的功法是龟山策,乃是占卜之道的功法,而后圣胎又是龙龟身负河图。

    可以说,他哪怕不动用法力,在弈棋这一道上,都能轻易胜过白素贞。

    不过胜败并未放在他的心上。

    他的主要目的是借助此次弈棋,在白素贞的情劫中种下了一颗“道种”。

    这颗道种无痕无迹。

    是白素贞心性的一颗种子。

    只待白素贞勘破红尘事,便可花开,助她更易度过成道之劫。

    “时候不早了。”

    白贵看了眼天色,牵着白素贞的素手入了婚房。

    准备再栽种一颗道种。

412、天下一统,禅位,登临地仙(求全订)

    时间一晃,来到了建熙三年的秋季。

    金熙宗完颜亶越发昏庸、暴虐,金国朝廷早就对完颜亶不满,于是在完颜亶的一次出行中,完颜宗弼(金兀术)之子完颜亨率众作乱,围杀金熙宗完颜亶,完颜亶众叛亲离,遂驾崩在辽阳府。

    于是完颜亨在众臣的拥护下,登基为帝。

    金国朝政不稳,这正是白贵出兵的好时间。

    他亲自领兵。

    之所以亲自领兵,是因为他麾下虽然有不少将领,但这些将领还没成长出来,最多领兵作战,还没到统帅全军的地步。

    毕竟他崛起的时间太短了。

    不过此时他并未领军东征洛邑,而是选择北上,攻打晋地。

    金国朝政未稳,“主少国疑”。能驻守边疆重地的将领,基本上都是完颜亶的亲信。。

    白贵兵贵神速,没给完颜亨重理朝政的机会。

    金国边将因为害怕完颜亨秋后算账,所以在白贵大军压境之后,竟有不少州郡直接投了秦军,剩下的一些州郡,也因金国朝政未稳,中枢失灵,所以虽然难以攻打,但苦无援军,遂坚持了一段时间,就被攻破。

    与秦地交接的晋南,被白贵十余天内迅速攻下。

    晋中、晋北,则开始了鏖战。

    不过这些州郡亦只是支撑了数月,就被秦军所破,大同、晋阳等府被白贵悉数纳入麾下,很快金国便晋地已失。

    取得晋地之后,白贵息兵。

    而金国朝廷因为重组,只能咽下这苦果,等来年再战。

    建熙四年,春。

    完颜亨作为金兀术的儿子,少有勇力,长于兵事,所以这次亲临中都(燕京),准备伐秦,夺回晋地。

    毕竟晋地在他手中丢失,相当于是他的罪责。

    但金兵初战即败,再战再败。

    此时随着金兀术等金国二代的名将死去,金国国内名将青黄不接。

    毕竟女真只有十五万户左右的人口,以小族凌大族,成材率即使再高,但受限于基数,没有完颜阿骨打那代人的磨炼,想找出一个适合的统帅都是难事。总不能信任契丹人和燕云汉人等其他异族。

    同时,随着众战皆败,女真已经抽不出多余的壮丁用来应战,被迫居于守势。

    建熙五年,白贵发兵十万,准备一举灭金。

    半年后,中都城破。

    一年后,金国上京,白贵兵临城下。

    “金帝完颜亨志大才疏,妄想与秦王您争锋,此乃必败之局。”

    一个金国降臣大肆对白贵吹捧道。

    此人是萧裕,为兵部侍郎,亦是同知中京事,算得上是大官。历史上,完颜亮谋逆,就是和萧裕一起谋事的。

    只不过随着完颜亮被白贵所杀,萧裕这个完颜亮亲臣在金国中,渐渐被人遗忘在角落。待白贵攻下燕京后,此人立刻率先投降了白贵。

    当然萧裕这个萧,不是契丹萧姓的那个萧,他是奚人。

    白贵笑了笑,没说话。

    若说完颜亨真的是志大才疏,这也不见得。只不过完颜亨这个潜在的明君碰上了他,而成王败寇,完颜亨再厉害,也难以挽救国事,所以在众人的眼中,完颜亨就是金国灭亡的罪人。

    “待会,你入城,问完颜亨要我宋军的犒饷。”

    “本王千里迢迢从长安而来,麾下将士亦是,何也?金人不以仁道,欲伐于宋,本王被迫亲征前来金国上京……”

    “今已惩治金国,理应休兵。”

    “但犒饷……”

    白贵冷声道。

    “臣明白。”

    萧裕脸色微变,忙道。

    他从白贵这句话听明白了白贵的想法,是想要重复汴京事。

    这是宋军前来雪耻!

    同时,他亦暗自庆幸自己不是女真人。

    上京城垂下吊篮,萧裕一跃而入。

    少倾。

    萧裕入宫面见完颜亨,阐明了白贵的要求。

    “我女真妇孺还可组织十万大军……”

    “陛下万不可答应此贼要求。”

    一金臣进言道。

    “金银之物,于我等无用,先给宋军,看能否退军……”

    完颜亨揉了揉眉心,说道。

    如果他现在是金国将领,必定不会同意这个方法。但他现在为皇帝,一些取舍就不会那般果断。

    当然,也是因为白贵此刻勒索不严重。

    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宋军暂退,金军押送出了此次给宋军的犒赏,牛羊、金银等物。

    白贵分给诸将和士兵。

    宋军士气大振,而在上京城的金军见此,士气低落。

    这次犒赏过后,白贵又狮子大开口,让萧裕再去和完颜亨商谈赔偿此次宋军损失之事。

    这次是换了个理由。

    完颜亨仍旧同意,但金国接连大战,现在困守上京府后,早就国库不丰,只能搜刮上京城民财,以补足赔偿宋军的钱财。

    然而白贵再进行勒索,言亲自入宋营见他的官员官职不够,不足以证明金国的诚意,必须让完颜亨或者皇后前来,如此才能证明诚意。

    皇帝,皇后,是一国之主。

    这次是算是彻底撕开脸皮。

    但完颜亨被数次勒索之后,早就没有心中血勇之气,只得命金国皇后出城前往宋营,面见白贵。

    却不料金国皇后出行前一刻,饮鸠酒而死。

    白贵继续索要钱粮。

    终于,金国贵族受不了完颜亨的昏庸,再次弑帝。

    而就在这一夜,趁此大乱,金国降臣开门迎宋军入城,宋军一战而定上京城。

    ……

    攻灭金国、中都后。

    在中原的金国残存势力,因白贵的“残暴”,只能负隅顽抗。

    白贵勒令江南国主赵构一同出兵攻打中原,还于旧都,并且明令此次统帅北伐军的统帅必须是韩世忠、刘锜。

    “秦王毒计阴狠如斯啊。”

    临安,赵构长长叹息一声。

    让韩世忠、刘锜统帅北伐军,这就相当于将江南的兵马送到了白贵的手中。毕竟自从白贵“叛离”之后,他和金国议和,罢免了韩世忠、刘锜的兵权,尽管没做出太出格的处置,但这幅不信任的姿态谁都能看出来。

    而白贵和韩世忠、刘锜本就亲厚,现在大势所趋之下,哪怕几人之间的情意不多,韩世忠和刘锜亦不会对他选择忠诚,毕竟他已经自降为江南国主,效忠赵桓,也是效忠大宋,没什么两样。

    金人残存势力在内外交困之中,很快便被扑灭。

    白贵引军南下。

    赵构出城,献上降表,将江山拱手让于秦军。

    他明白,自己负隅顽抗,这江山守不住,他原先已经数次给白贵献媚,且他和白贵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最多……只是一个幽禁的下场!

    自此,江山一统。

    次年,亦是建熙六年春。

    赵桓准备在长安禅位于白贵。

    “秦王于社稷有大功,朕自知失德于天下,这皇位……若不是秦王拥立,朕现在还在五帝城中遭金人欺辱。”

    “此生朕见金国社稷覆灭,已经了解了一件憾事。”

    赵桓感慨道。

    自从白贵吓了他一次后,他也规规矩矩的做起了傀儡君王。不过白贵对他还不错。当然,让他最开怀的事情莫过于白贵灭了金国,那群曾在他头上耀武扬威的女真贵族,现在……死的死,沦为奴隶的沦为奴隶,早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这皇位得来容易,失去了……亦不可惜。

    他是真想禅位。

    白贵立刻上表,不肯接受皇位。

    赵桓诧异了一下,也就明白了意思,这是篡位前的三辞三请,于是他又开始下旨请秦王继承皇位。

    如此三辞三请之后。

    白贵终于打算接受皇位。

    ……

    长安,天坛。

    禅位大典。

    白贵走上天坛的石阶,准备从宋废帝赵桓的手上接过冕冠。

    只要戴上这冕冠。

    他就是人皇,就是宇内的天子。

    可就在他接手的这一刹那,天雷乍响,地龙翻滚。

    似乎下一刻,就会天崩地裂。

    “莫非是……宋德未衰。”

    赵桓见此,脸色不变,心中却突然大喜。

    他本以为宋德已衰,所以禅位没有心理负担,但现在天生异象,岂不是证明白贵不能为帝。

    那么相反……宋室仍旧可为帝。

    不仅赵桓如此想,在天坛下的文武百官亦是骇然,心思浮动。

    “本王驱除鞑虏,恢复中原,天下终于一统,此乃大功德之事。”

    “我为帝,天当降五彩,此天子气也。”

    白贵接过冕冠,淡然说道。

    他话音一落,天崩止,地裂终。

    云生虹彩,垂下祥瑞之气,降临在他身上。

    修道士为人皇,必会为天所忌,所以天崩地裂。但他乃是大富大贵之人,又有不少功德在身,所以以此功德,就可抵消天意惩罚。

    毕竟……只是一个小世界的人皇罢了。

    与此同时,在天坛观摩此礼的秦王妃唐婉、侧妃白素贞亦是神色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婉也就罢了,只是一个凡人。

    但白素贞却从此看出来了不一样的东西。

    “白郎……”

    “你隐瞒了多少。”

    “奴家以为自己是修道士,却不料……你也是修道士。”

    白素贞喃喃自语。

    “我为人皇,亦……为地仙也!”

    忽然,戴上冕冠,着天子服的白贵又道,他释放法力,在黄庭中的九转金丹烨烨生辉,无漏仙躯临近完美。

    他的神识开始随着人皇之位,从长安蔓延到宇内各地。

    此界之中,并无西域,仅有宋、金、西夏、西辽,西辽之西,是无垠沙漠,东瀛之东,是碧波海浪。

    “白郎……,你贸然炼化此界,会有后患的。”

    “此界虽是无主,但……”

    白素贞作为修道士,感知到了白贵的动静,连忙上前劝道。

    这一界,只是小界,没有高人,也是无主之物。

    可背后利益,哪会如此简单。

    “罢了。罢了,我这就前去骊山,找师父给你撑腰……”

    白素贞无奈,咬牙道。

    她这时也看出来了一些端倪之处。白贵是以先成人皇,再借成就地仙之时能进出洞天的本事,一举掌控这个界面。

    她立刻施法走出皇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天坛上。

    白贵褪去一层羽衣,已经登临地仙,他再轻语道:“我为帝,建国号为乾,此界当以乾元洞天为名。”

    他一挥袖,在他手上有一微缩洞天浮于掌面。

    然后他再盘膝坐地,以天坛为醮坛,开坛设法,请诸天仙祖。

    白素贞的担忧,白贵也早就考虑过。

    不过他登临地仙之后,已经是仙神了,一点小麻烦,对他这等大派弟子,嫡系传承来说,并不算是太大的麻烦。

    白素贞请黎山老母,只是第二手准备罢了。

    醮法完毕。

    诸天仙祖赐福,他手上的微型洞天,有了门户,有了匾额。

    匾额之上,为乾元洞天二字。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周易》

    白贵修的终究是仙道,而不是人道,所以他成为人皇只是手段。在历史上,不管是宋、金,还是西夏,都被元所灭。

    故此他借乾国国号,顺应天命,以此达成统领此界的目的。

    一界,为他的洞府。

    尽管只是微型界面,但也不错了。

413、南园遗爱,故剑情深(求全订)

    “吾等参见陛下。”

    天坛下,文武百官回过了神,连忙对已经起身的白贵进行参拜。

    神异,哪个开国太祖没有一些神异。

    当年的汉高祖刘邦,还不是其母刘媪在大泽之陂睡觉的时候,做梦梦见了蛟龙,才有了身孕,产下了刘邦。

    “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史记·高祖本纪》

    哪怕是距离最近的宋太祖赵匡胤,亦是如此。降生之时,满屋通红,紫气萦绕、身散异香,一夜未散。

    而白贵早年间举的是神童科。。

    能中神童科的童子郎,那肯定是有宿慧之人。神童,本来就是一种祥瑞。更别说白贵年幼又中了武状元,其后力能扛鼎,压服三军。

    此时……有此异像,似乎是必然中的必然!

    天子,代天牧民!

    表现出一些神异,很正常。

    “此界……,或者说其他小界。”

    “原来如此。”

    “这种界面,本就适合做仙神的洞天,或者说,是大能炼制这些界面的时候刻意如此……”

    白贵看向手中的微型洞天,暗忖道。

    他在得到诸天仙祖赐福之后,也渐明悟了一些隐秘。

    这种小世界,有的是自然演化而来。

    有的是大能创造而来。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他轻声道。

    有若恒沙的小世界,会逐渐贴合,成长为大世界的模样。如果将大世界比作一人的话,这些蚍蜉小世界,就是大世界的化身。

    当然,这些小世界在演化的时候,亦会出现一些偏差。

    他掌控乾元洞天之时,神识已经遍布整界,看到白素贞匆忙入了骊山。

    骊山就在此界关中之地。

    但这骊山无神,只是普普通通的山峦罢了。

    之所以白素贞跑到骊山,是因为这骊山是前往真正骊山的一个洞口,或者说传送的地点,有特殊手段,就能借助这个骊山道标,前往真正的骊山界面,面见黎山老母。

    同理,蓬莱也一样。

    此界蓬莱洞天无神无仙,但只要有特殊手段,就能借助此界蓬莱山这个道标,进入真正的蓬莱洞天。

    天下诸多福地,亦是与此相同。

    乾元洞天,或者说诸多小世界,都存在这些真正洞天福地的道标。

    它们像是一个个洞天福地的中转站。

    白贵在经历民国位面和仙剑大唐位面时,就对此事有一定的猜测,但不敢肯定,到了此时,得到了诸天仙祖的赐福后,再加上地仙的境界,他才真正明悟了这其中的关窍。

    同时,在得到诸天仙祖赐福的那一刹那。

    他亦获得了进入天下第一福地楼观台的方法。

    这个楼观台,并非是乾元洞天的楼观台,而是真正仙神居住的楼观台。

    “诸位爱卿平身。”

    白贵看向跪伏在地的文武百官,说道。

    此时是禅位大典,所以不同于以往朝会,官员必须三跪九叩。三跪九叩跪的是代天牧民的天子,而不是皇帝。

    平日里的朝会,只需躬身就可。

    天子并不等同于皇帝。

    就如同战国末期的秦王、魏王、齐王一样,都是王,但是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周王。

    皇帝是世俗化的身份,而天子则是宗教化的身份。

    “谢陛下。”

    百官起身,道谢。

    “宣朕旨意,封宋帝赵桓为长乐公,赐长乐宫居住,在长乐宫中,赵桓可用天子礼仪。”

    他沉吟一会,说出了对赵桓的处置。

    纵然赵桓昏庸无能,靖康之乱和赵桓分不开干系,可这并不能成为他苛待赵桓的理由。这些年以来,赵桓还算安稳。

    另外如果禅位之后,就对旧帝薄恩,丢的是他的人。

    当然,这终究还是屁股不同。如果他是城破的汴京百姓,此时赵桓早就被他五马分尸了。但他是接受赵桓禅位的皇帝,和赵桓又没有什么私仇旧怨,也就谈不上特别苛待了。

    “谢陛下。”

    赵桓躬身失礼,道谢。

    他此刻心中,连一点恢复大宋社稷的心思都没有了。先前天崩地裂,他还以为恢复大宋江山有希望了,但没想到,下一刻异象变为吉兆。

    白贵摆了摆手,示意赵桓退下。

    接下来,他又重新安排了一系列的朝廷任职,将他麾下的文武百官,都晋官加爵,安抚人心。

    等终了之后,他摆驾回宫。

    回宫的路上。

    白贵在龙辇上眉宇稍皱。

    这时,他突然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抬头夜观天象,同时手指立刻掐算,推演天机。

    “蕙仙姐,你先回宫。”

    “我……朕待会再来你宫中。”

    他回头对唐婉道。

    “夫君……”

    “你。”

    唐婉一脸不舍。

    这几年来,她一直无所出,心中本就愧疚。虽然白贵仍旧将她封为了大乾朝的皇后,她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有抛弃她这个糟糠妻。

    可今日,看到种种神异的一幕,她纵使没有开口询问白贵,但心中已经七上八下。

    如今,在今天这等隆重的日子,白贵不去她这个皇后的寝宫,却转而离开,实在让她不得不多心。

    但握紧白贵的手后,她又急忙撒开。

    “臣妾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若是以往,他们夫妻恩爱,伉俪情深,她断不会如此,可今日之后,却莫名多了一些隔阂。

    “蕙仙姐,你无须介怀。”

    “我不会负你的。”

    白贵轻轻拍了一下唐婉的柔荑,安慰道。

    他原先娶唐婉,是打算应付差事。但这么多年下来后,哪能对唐婉今后置之不理。

    闻言,唐婉放下心中担忧、

    白贵一甩袖袍,在龙辇上御空而起,走了三步,就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长安南城,少陵塬。

    许平君的坟冢。

    汉宣帝原配发妻许平君的坟冢。

    “南园遗爱,故剑情深……”

    “光子,想不到你到了此地,也是,当年我在和你一起去京都的野宫神社时,你问我,长安可有和野宫神社一样的地方。”

    “我说了……如果有,那应该是少陵塬吧。”

    白贵化作素服,漫步在塬上,叹道。

    他得到了乾元洞天,也能模糊感应到与此相对世界的道标。

    而此刻,他在少陵塬上,亦感受到了民国位面的山田光子也在此间漫步,与他一同游玩这南园遗爱。

    隔着两界。

    白贵止步,借着昆仑镜到达了民国位面的少陵塬。

    ……

    民国位面。

    此时尚是白天,清晨。

    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在塬上漫步,她前去参观了建在塬上的杜甫祠,然后又在牛头禅寺上了一炷香。

    “小姐,不去见一见白先生吗?”

    “我听说他最近应该在秦省。”

    东瀛人武士打扮的侍卫,开口问道。

    自从山田光子在耶鲁毕业、回到京都之后,山田家就开始着手准备给山田光子安排亲事,但山田光子非白贵不嫁,致使山田家的家主屡次大发脾气,以致于他们这些侍卫也渐有耳闻。

    “不用了,白君……他过的很幸福。”

    “我去贸然打扰的话……”

    山田光子咬唇,叹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疏散游客中的一人,朝她走来。

    “好久不见。”

    “光子。”

    白贵从另一界走了过来。

    “白君。”

    山田光子灿烂一笑。

    两人走近。

    相拥。

    没有热泪盈眶。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问道。

414、侍神,红尘三种境界(求全订)

    白贵随口扯了一个谎,解释了他为何碰见山田光子这件事。

    谎言很好揭破。

    但山田光子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对白贵一向信任,这句话也是顺口问出,所以白贵扯的谎,她虽然没有深信不疑,却也不欲多做了解。

    两人开始谈最近这几年的经历。

    边走边谈。

    一路就走到了山田光子暂居的旅舍。

    山田光子这几年经历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就是普通的富家小姐过的生活,衣食无忧,偶尔故地重游,散散心。

    “我看到你给里见菜穗子写的文章了。”

    “致我心中的女郎……”

    “白君,我初时看到这文章的时候,还以为是写给我的呢,没想到,是给里见菜穗子写的……”

    中途,山田光子不满道。。

    当然她的不满也仅局限于口头上的不满。里见菜穗子毕竟才见了白贵两面,再加上得了肺结核这重病,她也没太多嫉妒的余地。

    “我下次顺手了,给你写一篇也行。”

    白贵笑道。

    他平日里并不写什么回忆散文,“致我心中的女郎”是他的初作。不过这篇初作写完之后,有很多故人邀他来写回忆散文。

    于是他抽空陆续在报纸上又发了一些回忆散文。

    虽没有“致我心中的女郎”影响大,但热度还算尚可。此刻答应山田光子,给山田光子写一篇回忆散文,自然不会费太多的功夫。

    说着话。

    两人就进了山田光子租借的旅舍。

    关上门后。

    开始例行公事。

    几年未见的隔阂和生疏,随着事终,消失的烟消云散。

    “光子,我看你……似乎也修行了道家内功?”

    白贵故作讶然道。

    事实上,他之所以能感应到山田光子来到了民国位面的少陵塬。就是因为山田光子修炼了东瀛神道。

    虽然山田光子修为不高深,仅是初猎。但在山田光子踏上民国位面少陵塬的那一刻,借助于昆仑镜和自身修为的白贵,却在一瞬间感应到了此事。

    于是他重回主世界,再遇山田光子。

    不过尽管他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出山田光子修炼的是东瀛神道,但这件事涉及到他自身的隐秘,不好吐露而出,所以借道家内功这个名头来问山田光子。

    “这不是道家内功,是东瀛神道?”

    “不过白君……,你竟然能看出来我修炼了东瀛神道。”

    山田光子轻咦了一声,然后解释道:“我一年前去野宫神社的时候,找巫女,问她东瀛可否有什么类似华夏道家内功的东西,于是她就传给了我侍奉神主的巫女传承。”

    “不过这……东瀛神道太过晦涩,我修炼的不久,什么也没修出来。”

    说到这里,她颇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样。”

    白贵点了点头。

    他不懂山田光子的资质如何,修炼道家内功所需的资质和修炼东瀛神道所需的资质不尽相同。

    不过此时民国位面是末法时代。

    哪怕山田光子再修,也难修出什么结果来。

    白贵也没有多说。

    只不过他趁着山田光子不注意,替换了山田光子正在侍奉的神主天照大神,改为了侍奉他这个乾国国主。

    成为地仙之后,他就是仙神。

    离别之时。

    山田光子一脸兴奋道:“白君,我发现我修炼的进度越来越快了,是不是我的真心实意打动了天照大神?”

    巫女,就是侍神之道。

    如果得到神主的垂怜越多,修为精进的也就越快。

    “可能吧。”

    白贵摸了摸山田光子的螓首,回道。

    他这些日子一直陪在山田光子身边,山田光子修侍神之道,怎么可能不进速惊人。毕竟他这个神主可是时不时的垂怜山田光子。

    不过这也仅局限于山田光子一人。

    要是修炼侍神之道的人多了,他这个神主可不会降下这么多恩赐了。

    ……

    辞别山田光子之后。

    白贵又重返了乾元洞天。

    乾元洞天和民国位面的时速不一样,民国位面的时速更慢,乾元洞天的时速更快,主世界的一天,就是乾元洞天的一月。

    不过在见山田光子的时候,白贵也偷偷返回了几次乾元洞天,让唐闳这个丞相配合唐婉这个皇后暂理朝政,而他另有要事闭关修行。

    有了禅位大典的神异,白贵又是开国太祖,威望极重。时不时露上一两次面,文武百官也不敢犯上作乱。

    至于外戚为祸,白贵并不担忧。

    他一个仙人,又精通权术,嘉靖、万历多少年不上朝,大明都没事,更何况是他这个太祖了。

    与此同时,白贵传仙法于唐婉。

    乾元洞天由他掌管,而唐婉作为皇后,相当于是乾元洞天的女主人,在他成为天子、成为洞天之主的那一刻,唐婉亦得到了不浅的造化。

    改了红颜薄命!

    所以纵然唐婉不是仙神之资,但也算是上等的修道苗子了。

    而就在禅位大典后的第四个月。

    白素贞回来了。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白素贞去的骊山福地,世界等级可比乾元洞天高上不少。哪怕在骊山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但回来后,亦是时间荏苒,岁月匆匆。

    回来后,两人虽非形同陌路。

    但……,相顾无言。

    白贵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贫道是楼观道第三十四代弟子,此身乃是转世历劫之身,幼时觉醒宿慧,遂中了童子郎。”

    后面的话。

    他都没说了。

    童子郎,这是最好的印证。

    亦没说骗与不骗。

    有时候,两人相处,一些话无需说,两人都明白。

    可若说了,就是曲终离散,再难顾言。

    “奴家亦没有对夫君你坦白。”

    “我是黎山老母的徒弟,几十年前,黎山老母点醒我,说我将在此界有一次机缘,让我前往临安西湖前去等待。”

    “果然,我遇见了夫君你,你吐下了一颗仙丹,全了我的修行。”

    白素贞绞着白色衣裙,柔声道。

    她最初的想法,是报恩,顺便历了情劫,成了仙道。

    可最终的结果和她想的不一样。

    入了凡尘,动了凡心。

    “白小娘子……”

    “咱们再下一盘棋吧。”

    白贵邀白素贞走进秦王府白素贞的寝室,亦是他们大婚的婚房。

    两人下棋。

    下到一半的时候,白素贞顿悟。

    “夫君那日让奴家下棋,是想让奴家做执棋人,而不是棋盘中的棋子……”

    “原来这就是情劫……”

    她情劫勘破瞬间勘破,明悟道。

    想要度过情劫,不一定忘情,或者沉湎于情爱之中。情爱,只是红尘中的一种。白贵的指点,是让她出红尘淤泥而不染,保持本性,这可比一般度过情劫的方法,高明的多。

    “恭喜道友成仙,为仙流中人。”

    白贵放下手中捻着的白子,拱手祝贺道。

    “夫君。”

    “你我本是夫妻,又何必作此姿态。”

    白素贞摇头一笑。

    她明白,白贵的这一声道友,实则是让她自己选择。是相忘于红尘之中,还是仍旧执手作为道侣,选择权在她手上。

    情劫已破,她心中对白贵的情爱已减,已无昔日的刻苦铭心。

    但情爱仍在。

    青原行思曾说过,参禅的三层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在白贵的“道种”帮助下,白素贞看穿情劫,红尘真相,直接到了第三层境界。

    红尘,仍旧是红尘。

    只不过她从棋子,成为了陪伴白贵下棋的那个人。

415、道号乾元子,面见关尹祖师(求全订)

    两人再入欢喜塌。

    这次,不同于以往两人隐匿修为的同房,

    而是作为仙神,共修阴阳大道,好处无穷。

    仙神,为不漏身。

    孤阳不生,独阴不长。

    纵然两人体内阴阳平衡,可互补之后,借此求于仙道,亦能精进修为。

    半日之后。

    两人偃旗息鼓。

    “奴家师父说了,这一界,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乾元洞天,本来就是为大教弟子所备的洞府,只待有潜力的大教弟子收取。”

    “夫君既然是太上嫡系道统,收取此洞天,不会遭至什么后患。”

    白素贞合上白衫,轻语道。。

    她原先以为白贵是毫无根底的一介散修,所以着急前往骊山福地,找黎山老母为白贵撑腰,却不料白贵自己就是楼观道、太上道统的嫡系弟子。白贵这嫡系弟子,纵然没有她在黎山老母那里地位高,可只要白贵表现好,未来前途她是比不上的。

    什么叫大教弟子。

    有根底,敢打拼,只要不欺师灭祖,诸天仙祖就能给他们撑腰。

    虽说没什么神通法宝相赐,但这身份,最是弥足珍贵。

    再说……白贵现在成就金丹大道的地仙,说不定已经有资格面见楼观道祖师,在祖师那里挂上姓名,成为真正的嫡传。

    白贵点头,给白素贞解释了在禅位大典上的醮法事。

    “我得祖师赐福,知道了入楼观台的法子。”

    “过上一些时日,稳定修为之后,就会去楼观台拜见祖师。”

    他解释道。

    地仙,虽然只是仙神的起点。

    但这修为不低了,已经有资格入祖师的眼了。

    况且他是百年成仙,修的又是正统的金丹大道。金丹大道并非是最难修行的仙道,但在难度上,也排在上等。另外他结的金丹,是伏羲金丹,有窥探天机、占卜妙用,相当于一个特殊人才。

    其他的仙神,即使成仙,最多也就是个打手、双花红棍。而他在堂口之中,最起码还能做个白纸扇。

    得祖师看重,是理所应当之事。

    白素贞道喜。

    以前白贵尽管有仪仗,但还要醮法请示,可现在直接得到祖师看重,那今后就不必醮法那般麻烦了。

    ……

    一个月后。

    白贵在长安摆驾终南山,前往楼观台。

    楼观台又叫“说经台”,在终南山北麓。传说这里是老子给楼观台祖师关尹讲解道德五千言的地方。

    他来到此地,无神无迹。

    不过他一挥袖袍,说经台上便现数重楼宇。

    层层仙阶,仙气盎然。

    有仙童,有鸟兽。

    白贵抬脚,落在第一层玉阶。

    举目处,已然到了真正的楼观台洞天福地。

    想要进入一处福地,仅有乾元洞天这中转站还不行,必须有进入某一洞天的特殊法门,否则即使以地仙这无漏躯能感应到另一界面,也难以进入。

    “见过乾元子道兄。”

    山门处的小道童见白贵踏阶前来,稽首道。

    “乾元子?”

    白贵微怔了一下,这才恍然。

    他在乾元洞天建立了乾国,根据周易的乾卦将那一界定名为乾元洞天,后来诸天仙祖赐福,给予他洞天门户、洞天匾额,亦是以乾元洞天称呼。

    那么理所当然,在诸天仙祖看来,他的道号就是乾元子了。

    “见过道友。”

    白贵也不作辩驳,执礼道。

    一个道号而已,乾元子又并非多么难听的一个名称。

    小道童没先引白贵入楼观台主殿,而是引他走到了说经台。

    “这是祖师吩咐的。”

    “乾元子道兄可在说经台先观览道德五千言,时间以三日为限。”

    小道童指了指说经台的玉璧道。

    说经台乃是三层石阶,中间立一玉璧,玉璧宽三丈,高八尺。壁上以篆体写着道德五千言,但篆体平平无奇,似乎并无什么神异。

    “多谢道友。”

    白贵走上说经台,盘膝坐在玉璧之下。

    他以伏羲神力和龟山策法力观摩此玉璧,不一会,就陷入了玄而又玄的悟道境界之中。

    第一日,他吐了九息,将潜藏在金丹大道的九息服气大神通明悟了出来。

    九息服气大神通,是金丹大道特有的神通,或者说七转玉液还丹,九转金液还丹,其中道意就与九息服气大神通有关。只不过白贵初登地仙,尽管会运转一些九息服气大神通,可此神通想要彻底掌握,还需耗费更加漫长的时间。

    此时,在承载太上道德五千言的玉璧之下,他彻底掌握了九息服气大神通。

    第二日,花开顷刻,道韵补足。

    第三日,震山撼地,源于他的九牛二虎之力。

    震山撼地亦是天罡三十六法之一。

    “时间已到。”

    小道童轻声提醒道。

    白贵点头,走下说经台,并未面带不舍。

    他修炼这么些年的底蕴,已经借助说经台彻底消化一空。再强留之,也没其他的大用。

    这时,小道童带他上了主殿。

    主殿内部,空空荡荡,只有一泥塑神像立在殿中。

    在合上朱门的刹那。

    泥像化为真人,面容威仪,正是关尹祖师,他开口道:“你有武曲星一丝星魂入体,且有一界作为洞天,来回方便,可到斗部任个闲职,为武财神,你可愿意?”

    “当然,这只是担任闲职,若有下界道人醮法请将,你前去帮忙就行,并不用在天庭任职,还有继续印制法钱等等……”

    他又补充了一句。

    似乎他知道白贵来自下界,并不知道上界等等诸事,所以他沉吟了一会,又一指点向白贵额头。

    天庭统管诸天万界,如凡俗朝廷一样。

    而天庭所居之处,在三十三天。这三十三天,是真正的上界。而在三十三天下,为地仙界。地仙界是这些洞天福地所居之所。

    一些小世界,不少都是大能捏土按照地仙界不同部州所创。

    当然,在天庭之外,还有不归天庭统摄的地域。只不过这些事情,关尹祖师并未全部告诉白贵,只是让他初步了解罢了。

    让白贵当一个武财神闲职,只是给白贵一个建立功德的机会。

    地仙六百功,天仙三千功。

    没个事业单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要攒够这些功德,是一件难事。所以让白贵当武财神,是照顾白贵。

    白贵道谢。

    关尹祖师随手甩给白贵一个金印,然后复归泥像。

    而白贵也被送出了楼观台主殿。

    “这就成了武财神?”

    “也对,我这个武财神不是正职,只是一个编外人员。只不过依托楼观台,斗部不会轻易辞退就是。”

    他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种豆得豆,种瓜得瓜。他在仙剑大唐世界中,之所以得到诸天仙祖垂青,就是因为印制五帝钱、法钱,压制了佛道。

    现在关尹祖师让他继续担任斗部的武财神,算是不浪费他的才华。

    “回去就在乾元洞天推行法钱,这就又是一笔功德在手。”

    他内忖道。

    以一个小世界为洞天的好处,就在于此。

    依托众多百姓,随随便便,就能捞到不少的功德。甚至他在仙剑大唐推行的仁政,现在还有不少功德回返到他的身上。

    “等等,这么快就有人醮法请将?”

    回到乾元洞天,白贵边走边炼化武财神金印,等炼化终了之后,他就感应到了金印传来的讯息。

    下界有道人醮法请将。

    “是茅山道?”

    “林正英?”

    白贵感知到金印传来的讯息,面泛古怪之色。

    但想了想,也就了然。

    凡俗世界中,供奉最多的就是武财神关二爷。而关二爷是正职,如果亲自出手,废的心力太大,所以外包给编外人员,极为正常。

    当然,林正英的民国位面和白贵所处的民国位面,并不相同。

    “只是一些鬼物而已,一道法力就够用了。”

    他朝着金印打入一道法力。

    等了数息之后。

    一道不菲的功德从金印中返回了过来。不过这道功德先是被正职的武财神截留了一部分,又被金印拿走了一部分,只剩下三成落到了白贵的手中。

416、法海,娘娘是妖物(求全订)

    “三成?”

    “怎么才三成?”

    白贵感知到这功德被截留的只剩下三成之后,先是讶然了一会,随后想到了他是天庭的编外人员,这才释然。

    别看只是三成。

    但他付出的只是一点心力和法力罢了。

    能有三成回报,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他是借了武财神这个门面,武财神截留一部分功德再正常不过,而金印则是斗部的金印,金印截留的功德会上交给天庭的斗部。

    另外依托于众多世界,只要有道人醮法请将,他就能有功德入账。

    一般人想跪都没这门路。

    再说,给天庭当编外人员,并不是什多么么丢人的事情,反倒是一件极为吃香的好差事。

    不是大教弟子,即使有法力,有境界,但没这门路,法力修了之后,只是空空滞留浪费,没有一个有效途径,将手上的闲余的法力转化为功德。

    纵然这一次醮法请将的所获功德对于他这个地仙来说,并不算太多,但好处在于细水长流。。凭借这武财神金印,他慢慢苦熬,就能将成就天仙所需的功德积累足够。

    “我之所以得蒙祖师看重,恐怕也是因为在仙剑世界抑佛崇道。”

    “一个高等世界的香火,都由道家所占据。”

    “就像茅山道的林正英醮法请将,搬救兵。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可这等小事在足够大的基数面前,小功德累积为大功德,每日祖师所获的香火、功德,恐怕足以令人心惊胆颤……”

    白贵想到这点,内心难复平静。

    就像三百年封建王朝周期律一样,随着土地这生产资料被私人占有,贫富差距拉大,到王朝末期,势力重新洗牌。

    但问题关键点在于,封建王朝的统治者是凡人,匹夫一怒,流血五步,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田间种地的农夫没有什么不同,一剑就能杀之。

    可这些神佛呢?

    长生久视。

    伟力归于己身。

    一年随着一年,甚至一个会元接着一个会元,他们的积累会越来越深厚。而智慧、知识只是长生的附赠品。想要如凡间王朝一样,底层仙人攻上天庭,将势力重新洗牌,那根本不可能。

    你若做“叛乱事”,可能在第一时间,就会落在了神佛的算计之中。

    怎么逃也逃不出神佛的五指山。

    “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

    “百岁成仙的仙人,和千岁、万岁成仙的仙人不同,培养的资源也不同。如我,得到了文始祖师的看重,赠予了我在说经台观看道德五千言三日的造化,又随手给了斗部武财神的金印……”

    “看小道童的神态,也知道,这造化不是一般楼观道弟子能得到的。我入楼观台,这小道童尽管年长于我,可仍旧要称呼我一句师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贵心道。

    以前,他目光着眼于下界,所以保持云淡风轻的心性。但此刻,从凡间高高在上的谪仙人,成为天庭一个编外人员,尽管是进步了,可环境不同,从鸡首变为了凤尾,难免会多想一些事情。

    不过他终究在下界有足够的经历和磨炼,心态很快归复于平静。

    没到一定地位,思考再多,想再多,都是无用功。

    这点他在滋水县考县试的时候,已经明白了。

    好高骛远要不得。

    得先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蛰伏,等待时机来临。

    现在,白贵觉得,自己先当一个天庭的编外人员,还是个不错的事情。

    ……

    回到乾元洞天。

    次月。

    白贵带着朝臣、后宫嫔妃前往临安省亲,并且重修白氏祖坟,将后辈子孙成为皇帝这件事祷告于天。

    他为地仙,但也不能不敬祖宗。

    此界的祖宗是他我之身的祖宗,也算是他的祖宗。

    祭拜完后。

    白贵准备和唐婉、白素贞一后一妃泛舟游于西湖。

    渡口处,还是昔日那个船夫。

    “草民叩见陛下。”

    船夫施礼。

    一般的临安百姓或许不认识白贵,但他这个船夫可是对白贵极为熟悉。绍兴十一年,韩世忠养老的府邸就在西湖。白贵前去找韩世忠习武,一来二去,他这个船夫对白贵的记忆极为深刻。

    后来……白贵从军,再到登基为帝,哪怕白贵已经多年未曾前来西湖,但他对白贵的印象却记在了骨子里,轻易是忘不掉的。

    白贵摆了摆手,示意免礼。

    他让船夫继续撑船。

    饱揽美景后。

    下舟船。

    他让亲卫赠予船夫千金,就离开了此地。

    这千金自然不是一千金锭,而是一千贯钱。也是一笔极大的财富。白贵和船夫仅局限于认识,并无恩情,给予这千金还是念在是故人的原因。

    但走了一会后。

    一行人碰见了一慈眉善目、身披袈裟,手拄禅杖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见到禁军护卫的白贵,不躲不避,径直走到白贵面前五六步,被侍卫拦在了外面,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然后说道:“老衲是金山寺的主持,名为法海,今日来游西湖,见施主面色晦暗,定是最近诸事不顺,恰好老衲手中有一佛珠,可赠予施主……”

    望气术,难以对贵人施展。白贵左右有二三十名便衣打扮的带刀护卫,一看就是贵人,所以法海不敢以法眼窥探白贵气运,但他却看到了白素贞,白素贞是妖物,哪怕再为仙道,人妖殊途,长久处之,必定会影响身边人的气运。

    就如白素贞报恩许仙,但却让许仙数次惹上了官事,险些连命都保不住。这难道是白娘子真的这般愚钝吗。不尽然是。实则是因为许仙只是凡人,和白素贞久处后,影响了气运。

    现在法海不敢看白贵气运,但凭心中经验,已然断定白贵最近这些日子里,一定是倒霉透顶,霉运冲天。

    “当年白素贞抢先一步,吞下了我吐在西湖的仙丹,算是夺了法海的机缘,此次来到临安,法海亦前来……”

    “应是法海心血来潮,感知到了他的‘仇人’。”

    白贵看到这一幕,心道。

    白素贞不是金丹大道出来的地仙,只是普通仙道而修成的仙流。一身气机不会如他一般难以泄露出丝毫。再加上,法海和白素贞有了宿怨,记住了白素贞的气机。这才从镇江的金山寺寻到西湖。

    金山寺未在西湖,在镇江。

    同时,这也是白素贞成就仙神之后的必然。

    夺了法海的成道之机,如果白素贞此时不偿还,未来欠下的会更多。冥冥之中,促使白素贞碰见了法海。

    缘,妙不可言。

    就像是白贵,船夫未给白贵施恩,白贵照样赠予千金。但假如白贵不是帝王,也并非是地仙,仍旧是原先的临安白氏子,他就不会转赠这么多的财物给船夫。

    再举一个例子。

    韩信受漂母一饭之恩,等韩信成了楚王后,以千金酬谢漂母。

    地位不同,回报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

    至于说白素贞是否抢了法海的成道之机,那是肯定的。

    尽管是吕祖赠仙丹给白贵,白贵再吐仙丹给白素贞,好似跟法海这龟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实则不然,白素贞听了黎山老母的嘱咐,偷偷潜伏在西湖,化作凡身,在白贵吐出仙丹的那一刹那,抢走了仙丹。所以是白素贞不讲仁德,擅自跑到了法海的清修之地,将这一个看似给法海的机缘抢了走。

    说白素贞欠法海,那还真的是欠!

    “佛道虽好,但我崇尚道家。”

    “这佛珠,还请大师拿走,另外,我最近福星高照,刚有一件大喜事,也谈不上什么诸事不顺。”

    白贵回礼,推辞道。

    “这……”

    法海怔了一下,他再打量白贵一眼,只觉此人贵气逼人,但他没将白贵朝乾帝那方面去想,毕竟白贵娶的是赵姓女,是安荣郡主,可不是什么白素贞,什么妖邪。

    随便碰到帝王微服私巡的概率,几乎没有。

    “这佛珠是老衲免费赠予施主,不要香火钱。”

    法海再道。

    他自以为猜到了白贵的心思。现在的白贵在说假话,是因为他这份作态,实在像是强行化缘的恶僧,白贵不说实话也就情有可原了。

    恶僧强行化缘,并非后世独例。

    白素贞在后面坐不住了,对唐婉到了声歉,就走上前来,“法海禅师,奴家知道你是什么打算,这是我从师父那里求来的一株灵草,还请法海禅师收下,化了此次恩怨。”

    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方玉盒。

    如果法海答应,她就肯将这灵草赠予法海,化解恩怨。如果不答应,那就另说。

    法海见此,彻底愣住了。

    来之前,他想过种种场景,但这种场景,实在没有预料到。

    白贵给了身旁宦官一个眼神。

    宦官是前朝宦官。

    很懂规矩。

    “咳咳……”

    “法海禅师,你眼前之人乃是惠妃娘娘,而这位,乃是当朝天子,也是咱们的官家。官家此次重游乡梓,心情大好,你不可多再冒犯,否则……”

    “天威难测!”

    宦官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但明白人,都能理解后半句话的意思。

    这宦官比较年轻,不开口的话,难以发觉是宦官。再阴柔,一般人也难看出来。

    “官家……”

    法海咽了咽口水,在抬头看了一眼白素贞。

    暗道,这蛇妖好大的胆子。

    连皇帝都敢惹。

    “官家,请容小僧解释,惠妃娘娘乃是妖物,乃小僧旧敌,如今此妖物祸乱朝纲,按例当斩,小僧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提醒官家,小心此妖物。”

    法海急道。

    他在皇帝面前,可不敢端起架子。未成仙流的修道士,顶多也就一百多寿元,即使有延命之法,但顶多也就到二百之岁。

    当然,这只是下界的判定方式。

    法海的本体尽管是龟妖,可他也不敢对人皇无礼,不然口含天宪,破山伐庙,道陨只是寻常事。

    “哦?”

    “竟有此事?”

    白贵皱眉,故作讶然。

    他也没想到,法海竟然有些不识好歹。当然,这不识好歹,对于法海来说,才是正常。白素贞想要化解宿怨赠予的灵草尽管珍贵,可再珍贵也抵不过那颗可以成道的仙丹。他拒绝,才是应有之理。

    不过占在知道一切秘事的白贵这边,法海就貌似有些无理取闹了。

    仙丹这机缘,本就是给白素贞这黎山老母徒弟准备的,你一个龟妖,无门无派,背后没有靠山,心底就没点数嘛。

    这仙丹,能是给你的?!

417、朕给你的,才能是你的(求全订)

    “此言当真。”

    法海斩钉截铁道。

    若说先前碰到白贵一行人的时候,他心中还不能太过确定白素贞就是那蛇妖。可刚才白素贞出列,说想要以灵草化解这一场恩怨,他心中已经笃定了白素贞就是那抢他仙丹的蛇妖。

    白素贞闻言,欲要上前分说。

    白贵抬袖摆手,示意白素贞先不要说话。

    “法海禅师。”

    “朕素来贤明,临安城百姓皆有耳闻,那么蛇妖祸乱朝纲之事,这……恐怕就是虚言了。”

    “你们二人既有旧怨,可见你所言并非出于公心,而有私怨。”

    “如今禅师空口白话,想要朕处置爱妃,若作笑言,相视一笑就是,朕既往不咎,若是法海禅师真有此心,朕亦非软弱可欺之辈。。”

    白贵冷言道。

    他虽知法海或许有千万道理,可白素贞是他的道侣,屁股定然是要坐在白素贞这里的。

    故作公义,很有可能就是别人眼中的笑话罢了。

    亲亲相隐,才是正理。

    若是白素贞真犯下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他大义灭亲还情有可原,可现在仅是这一件事,还容不得他站在法海那一边。

    法海讷言。

    他可是听说过白贵这乾帝的厉害之处。

    眼前之人,可是开国太祖。

    要是一般的皇帝,他还能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可在开国太祖面前,不会信这些虚的,该服软就服软。

    见到此幕,白贵又语气一缓,“法海禅师,惠妃或有得罪之处,可你咄咄逼人,这就是犯了佛家的嗔戒、痴戒。退一万步来说,朕就是允了你的想法,但法海禅师,你又得到了什么?”

    “虽说佛家亦有金刚怒目,可我见惠妃一向仁善,并无伤人害人之心。即使她真是妖物,但未犯杀戮……”

    “出家人,扫地勿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

    他再说道。

    除了白素贞这件事外,在白贵看来,法海也未必不一定不是一个好人。只是白素贞抢他机缘,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性。

    再言之,法海对人类可没做过什么恶事。

    拆散许仙和白娘子,这可不算是什么恶事,毕竟人妖殊途。许仙可没他这等本事,绝了后患。

    一心除妖,是善事!

    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阿弥陀佛。”

    法海念了一句佛号,没有说话。

    他想到了市井传言的乾帝异象,临安白氏祖坟的天子气,内心对白贵的身份,开始有了一定的猜测。

    只不过……仅此让他放下这一段嗔念,他内心还是比较纠结。

    向前一步,他不一定讨的了好。

    退后一步,越想越气。

    进退两难之地。

    “法海禅师,若你还放不下痴念。”

    “且看那西湖上的渡夫……”

    白贵指着西湖边上,他刚刚赠予千金的船夫。

    一千贯钱重量不少。

    船夫搬运很废力,所以现在还没走开。

    侍卫随行,身上就带着不少新铸造的法钱。施恩乡梓,本就是白贵此行的目的之一。另外新铸造的法钱,可比一般的铜钱贵重多了,白贵也有心让法钱流通,所以他赠予船夫的千金,都是崭新的法钱,没给交子。

    “这千金是朕给渡夫的……”

    “朕给了他,这钱才是他的,朕没给他,他焉能有此千金?”

    白贵一字一句道。

    他没明说,打着禅机。

    法海却听懂了。

    绍兴十一年,春,将仙丹吐在西湖的童子,正是眼前的乾帝。

    乾帝给了仙丹,所以白素贞以身相许,前来报恩。

    仙丹,是白贵的。

    而不是他的。

    白贵给了,白素贞和他才能有此仙丹。白贵不给,白素贞和他都不能有此仙丹。

    如果说白贵只是普通一凡子,吐下仙丹,可以辩解为白贵没有此机缘,没有消化仙丹的福分。

    可法海此刻已经明悟白贵亦是修道人,所以此理并不通。

    换而言之。

    一只蚂蚁不小心搬运了一锭金子,路上有两个行人,行人争抢,先争得的那个人夺走了金子,后来者说要见者有份,五五平分,因为此事,两人结下了仇怨。

    但现在白贵不是这只蚂蚁,而是与两个行人相同身份的人,他丢了一锭金子,两个行人即使看到了,也不能前去争抢,因为这锭金子是有主之物,不是什么无主之物。

    道理就这么简单。

    这机缘看似法海有幸能拿到,可实际上金锭,或者说仙丹,本就是有主之物,不是他能拿到的。

    白贵没说吕祖。

    这件事,本就是秘而不宣的隐秘,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但不能明面说,给一点提示,还是能做到的。

    他这个科场出身的士子,最懂得避讳之事。什么包藏祸心,暗有所指,都是他闲余之时玩的把戏。

    法海渐悟。

    他只不过是侥幸涉入此事。

    仙丹注定的名额中,就没有他。

    有了这个前提,他心中的嗔念也没有了嗔怒的余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僧险些被痴念所误。”

    法海苦笑一声,摇头道。

    即使这仙丹他夺到了,他又该以什么东西回报白贵?!

    总不能学白素贞吧。

    可不学白素贞,他又身无长物,不然也不可能痴念这颗仙丹了。

    “这颗灵草也不必给小僧了。”

    “还请施主收好。”

    见白素贞递来放置灵草的玉盒,法海手捻佛珠,拒绝道。

    他转身拄着禅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灵草虽好,可他已经明悟这其中的道理。又有何颜面,再去收下这颗灵草。

    “镜花水月,缘中求法。”

    “法海禅师,再会了。”

    白贵回礼道。

    现在法海摆脱了痴念,他也不介意,给法海一点指点。

    虽说仙丹与法海无缘,可吕祖和黎山老母,实则暗中将法海当做棋子来用。

    只不过这点,白贵没有道明罢了。

    话音一落。

    法海离开的脚步一顿,似有所悟,他看向西方,看向佛寺,合手施礼,“小僧从有灵性开始,就行善事,做功德事,足足做了六百年。原来佛祖并未抛弃小僧。”

    “阿弥陀佛。”

    他释然一笑。

    看似仙丹与他无缘。

    可实则给了他一场造化。

    高僧,就理应四大皆空,不受嗔痴影响。

    他有善心,行善事,而如今,在这一场造化中,给他种下了善性。这才是他真正的成道机缘。

    一颗仙丹,只能增进法力。

    白素贞需要渡过情劫,她才能够成仙。

    而法海亦然。

    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

    有了善性,他弥补了自己成佛的最后短板。

    “老衲谢过官家指点之恩。”

    “若官家差遣,老衲必有所报。”

    法海回身,对白贵深深一揖。

    白贵所言,尽管是浅显的道理,可对于他来说,受益无穷。

    这是成道之恩,必须回报。

    “法海禅师客气了。”

    白贵笑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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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介绍: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
白贵重生在清末的白鹿村,这里有《僵尸道长二》的甘田镇,有《那年花开月正圆》的周莹,也有《金粉世家》的白秀珠和冷清秋,有《霸王别姬》的小豆子,也有《师傅》的武学,《山村老尸》的楚人美……
道术?
武学?
白贵只想先读书,先和白鹿村的徐秀才学好四书五经,考一个秀才、举人功名(后面会留日的)。
……
本文慢热,从读书一步步开始。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