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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心师尊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txt下载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28、代国公!(求全订)

    班师回朝。

    李隆基率领百官出长安三十里迎接。

    吐博国和南诏国这样的小国可不一样,和东突厥也不一样,东突厥至少被李靖率军灭过一次,而吐博国作为大唐的敌人,一直袭扰边境,下赐和亲何尝不是一种妥协。

    而且灭掉吐博国,对于大唐的战略意义,更是数之不尽。

    疲军见到圣驾,停步。

    有早就准备好的美酒和肉食犒劳。

    而白贵和薛讷为首的主将则被高力士邀请到了圣驾之前。

    “臣等参见陛下。”

    将领行礼。

    “诸位将军辛苦了,速速免礼。”

    李隆基笑道。

    他说完目光看向为首的两路主帅,“此次吐博国定,靠的是白卿和薛老将军你们两人……”

    他顿了顿声。

    高力士宣旨,定下了封赏。

    毫无例外,如杨玄琰所说的一样,白贵此次功劳很大,直接从县公升到了国公,封为代国公。

    至于郡王和亲王这两个爵位,这只有皇室子弟才能够被封赏,臣子到顶了也就是国公,除非立下天大的功劳,才不得不封王。

    而薛讷也被封爵为平阳郡公。

    平阳郡公是薛仁贵原先的爵位,因为大非川之败,薛仁贵被革职除名为平民,所以此次将薛讷封为平阳郡公,对于薛讷的意义不言而喻,相当于洗刷了他父亲薛仁贵的耻辱。

    “臣谢陛下隆恩……”

    听到封赏,薛讷激动的半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李隆基笑着亲自搀扶薛讷,一番勉励之言,说大唐没有忘记平阳郡公云云,轻而易举,就收获了薛讷的忠心。

    “代国公……”

    白贵闻言,亦是沉吟了一下。

    这个世界他的祖籍地是晋阳,郡望是晋阳白氏,晋阳距离代地不远,代国就是被赵襄子所灭。所以按照祖籍地,封他为代国公很适合。毕竟赵国公是长孙无忌的封号,有些犯忌讳。

    不过……,还有一点,代国公这个封号最早是李靖的封号,后来李靖改为卫国公。李靖在投靠大唐前,就是隋朝的马邑郡丞,马邑这个地方就在代北,所以封为代国公很适合。

    同样的,这个代国公的封号,日后郭子仪在晋爵汾阳郡王前,也是代国公这个封号。

    李隆基封他代国公,显然亦是有着深意。

    “不愧是唐明皇。”

    “这个封号的意思是让我学李靖?自己辞职,闭门谢客?”

    白贵神色不变,心道。

    一些没文化的武将之所以惨死,就是不懂皇帝的暗示,朝堂之中,明枪暗箭,一些话不会明着说,完全靠自己去猜,去领悟。

    “臣多谢陛下厚赐!”

    白贵亦是施礼道谢。

    “白卿不必多礼,你我君臣,何必在乎这些虚礼,朕可是想美和你想了许久。”

    “亭子殿的球场就是为美和你留着呢。”

    李隆基上前,亲切的握着白贵的手,一副君臣鱼水情。

    事实上也没错,相比较薛讷这个老将,白贵和李隆基的关系就无疑亲密许多。

    “当年……陛下令臣镇外,说是要磨砺一番,现在臣已经功成,八年之久,臣愿再为陛下的中书舍人,为陛下拟旨、写诏书……”

    白贵也是换了一副神态,假装没听懂李隆基的言外之意,言辞诚恳道。

    他说自己想再为中书舍人,一是回复李隆基的不念旧情,二则是以进为退,他堂堂国公,从一品的爵位,入内朝,到中书省,怎么可能只做一个中书舍人,副中书令(中书侍郎)都算是委屈了他,至少也要给一个各部主官的位置。

    李隆基:“……”

    他狐疑的看了一眼白贵,他不相信以白贵的聪明和学识,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一定是在装糊涂。

    不过他内心即使知道是这样,也是有些不忍为怪,毕竟白贵现在也不过近三十的岁数,正值壮年,可和李卫公当年闭门谢客的岁数不同,两者之间的心境自然不同……。

    同样,让他弃置白贵不用,确实也有些于心不忍。

    “金仙公主和白卿感情甚笃,朕欲将其嫁给代国公,不知白卿以为如何?”

    李隆基咬了咬牙,说道。

    他在说到代国公这三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另外他用的字眼是嫁,而不是让白贵尚公主。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一个相当于招“赘婿”,当驸马都尉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而另一个就是正常的嫁娶,以代国公这一品的爵位娶金仙公主当正妻,其余的小妾也可以纳。

    当然,也不会有人真的触霉头去纳妾。

    只是在规定上,有这个权力。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白贵回道。

    吐博灭了,东突厥可还没灭。

    李隆基:”……”

    他这算是听明白了,白贵是在装糊涂,不肯避锋芒,此次回京,就是意在宰辅之位。

    这很好理解。

    立了如此大的军功,现在朝廷肯定不能让其还待在边疆,即使再统帅边军,也得隔个几年,防止生变,所以回京在朝为官就是惯例。

    但一般边将回京,安排官职很简单,或是禁军,或是六部副官,总之,很多。

    然而白贵出去镇外时的职位是中书舍人,文官出身,总不能回朝的官位比这个低,或者明升暗降,给个虚职,不然谁都能看出,皇帝不赏有功之臣,久之必定遭至怨言。

    所以由臣子亲自上表,甘愿养病什么的,皇帝再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一切就好解决了。

    可谁让现在白贵不按照常理出牌,非要盯着宰辅位置。

    “陛下,此次班师回朝,臣历经剑南道,剑南道百姓富庶,贪官绝迹,吏治清明,可见代国公的治理之能……”

    一旁的薛讷忽然不吭不响的插了一嘴。

    闻言,李隆基的脸色迅速变化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二人。

    “来人,传诏,罢苏颋为礼部尚书,改剑南道按察使、靖南都护府白贵为中书省中书令。择日改任……苏颋为剑南道按察使,益州刺史……”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

    他本来就打算让苏颋出任地方,只不过属意继位中书令的人并不是白贵,而是另有他人。现在既然白贵“咄咄逼人”,要一个宰相位置,他前些日子已经和苏颋谈过了,苏颋心里也有准备,改换任职也不至于让白贵得罪苏颋这个老臣。

    是的,尽管白贵有些逼他,但李隆基还是念着一定的旧情。一是,金仙公主之故。二则是,白贵当宰辅,宰辅虽然位高权重,但没边将那么令人忌惮,可见白贵只是年少成名,心性有些太过锋芒毕露,打磨打磨就好了。

    “臣多谢陛下。”

    白贵拱手,谢道。

    他这般逼李隆基,亦是有一定的把握。李隆基不是什么眼里容不进沙子的人,适当范围内逼迫一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即使有,他自信,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李隆基还不至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唐明皇也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对近臣来说。

    再者,他现在也有一定自保的实力,这般做,虽有冒险,但好处极大,后患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唯一担心的地方在于,李隆基会不会因此处置薛讷,薛讷不像他,是皇帝近臣,又有金仙公主等亲情牵扯,薛讷没有背景,就好处理的多。不过薛讷已经年老,此次出征之后,也即将还乡养老,这点顾忌就不算什么大问题了。

    日后,他也会给薛讷及其薛氏子孙一定的补偿。

329、深夜入宫(求全订)

    “罢了,你本来就是中书舍人,升迁为中书令也无大碍。”

    “不过日后需要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

    李隆基摆了摆手,让薛讷退下之后,等只剩下白贵的时候,提点道。

    白贵挑眉,松了一口气。

    不怕领导呵斥,就怕领导笑眯眯。李隆基话外之音是,他原谅白贵这次的僭越,今后注意一点就行。

    “权术手段?真心实意?”

    他心道。

    赏赐完将领,安定军心。

    接下来,李隆基命人将吐博赞普赤德祖赞和金城公主带来。

    一是,吐博赞普现在尽管是阶下之囚,但好歹也是一国之主,不能不见。二则是,历代都没有解决的吐博国,在他任内解决,这算是大唐和他的荣耀时间,他亦享受此刻,在三军之中,百官之前,居高临下俯视曾经和他平坐的吐博赞普。

    人生得意事,莫过于此。

    “外甥赤德祖赞见过皇帝舅。”

    被软禁的赤德祖赞赞普再次缚面衔玉,被唐军押着,向李隆基行跪拜大礼。

    “伏维皇帝舅万福……,在此外甥亦同意阿舅来意,阿舅必定和好。”——《册府元龟》卷九八一(外臣部·盟誓)

    金城公主是唐中宗李显的养女,在嫁入吐博之后,被唐睿宗李旦重新认作亲女,所以赤德祖赞不仅和唐中宗李显是翁婿关系,和唐睿宗李旦亦是翁婿关系。李隆基就是赤德祖赞的大舅哥,也叫大舅,因此赤德祖赞自认为是李隆基的外甥。

    “金城拜见皇兄。”

    金城公主亦从马车上被带了下来,不过相比较被软禁的赤德祖赞,她的处境极好,身旁还有陪嫁的宫女侍奉。

    见到赤德祖赞和金城公主后,百官也窃窃私语,对赤德祖赞指指点点。

    一国国王沦为阶下囚这种场景,百年难见,小国也就罢了,大唐灭的多了,但吐博这种大国……他们遇见,算是一饱眼福。

    “外甥和皇妹免礼。”

    李隆基面含笑意,虚扶了一下二人。

    “赤德祖赞你既然知错就改,一路远来,朝贡于长安,朕也不能辜负大唐和吐博两国之间的友谊,你尚金城公主,封你为……五品驸马都尉,不知如何?”

    他沉吟稍许,说道。

    以前大唐尽管是下嫁公主给吐博,但可不会用尚。

    故此李隆基明面上是对赤德祖赞客气,但背地里的羞辱之意不言而明。

    “外甥……,不,臣叩谢陛下隆恩。”

    赤德祖赞面无表情,正准备施礼道谢。

    他现在国已丧,能保住一条命就算不错了,五品的驸马都尉一般人还求不来呢,在大唐宰相才只是三品。

    但就在这时,站在他身旁的金城公主突然开口了。

    “皇兄,等一下……”

    “妾身和赞普在吐博王城中素来不和,已有和离之意,还请皇兄恩允此事。”

    金城公主下拜道。

    “奴奴……”

    “你……”

    赤德祖赞脸色顿时气的通红无比,目光狠狠的盯着金城公主,似乎要择其而噬。

    金城公主名为李奴奴。

    丧国之辱倒也算了,现在看来,他还要遭遇一次夺妻之恨。

    不过他看了一眼站在皇帝旁侧,身穿明光铠的青年将领,心中的怒火瞬间平息,攥紧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面对白贵,他升不起丝毫的复仇之念。

    在吐博与大唐的战争中,白贵不能说用兵如神,但吐博的那种无力感,时刻缠绕在他的心头上,堂堂之师直接碾压吐博百万兵马。

    “这……”

    李隆基犹豫了一下。

    他也清楚金城公主不愿嫁给吐博赞普,在入雪域高原的时候,哀恸声他也听到过。只不过金城公主和他关系不算多么亲厚,再加上这些年未见,哪里有什么感情可言。

    尽管他意在羞辱吐博赞普,但若是再和离……,对吐博赞普,吐博残余势力绝对是彻头彻尾的羞辱,仅是金城公主,还无法让他下定这个决心。

    “臣在途中,亦听吐博赞普曾言……,和公主不和,也意欲和离。”

    “既然吐博赞普有此意,依臣看,还不若同意此事,以示我大唐心胸开阔……”

    白贵气定神闲,顺口说道。

    “白卿你和金城之间……”

    李隆基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白贵和金城公主,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白贵治军甚严,不准携带女眷入营。在与吐博作战的这些年,一直在雪域高原上,等灭了吐博之后,进了吐博王城,见到貌美的金城公主,金城公主和白贵又是老乡……,互相叙旧之后,男才女貌,中途发生一点事情很正常。

    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何况是貌美的公主。

    不过在这一点上,李隆基倒也不会怪罪白贵。若白贵只是普通的“驸马都尉”,敢做这等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早就下旨处罚了,但谁让白贵灭二国,功劳这么大,和几个公主有些私情,脚踏几条船,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赞普竟然有了和离之念,不知是否如白卿所言那般?”

    “若有虚言,朕会为你赞普你做主的!”

    “对了,此次吐博大相阻挠你我两国友谊,其罪甚大……,传朕旨意,将吐博大相车裂而死,以儆效尤,吐博百官欺君罔上,亦有罪责,刑部一一定刑……”

    李隆基看了赤德祖赞一眼,轻描淡写道。

    白贵看到李隆基这幅模样,就知道李隆基已经误会了,不过这件事他也不好解释,说是动了仁念,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

    “小王……确实想和公主和离,有劳陛下恩准。”

    赤德祖赞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忙道。

    尽管他知道李隆基不会像处置吐博大相一样,立刻处置他。但他现在的表现,却决定了他数年后是因病而逝,还是今后寿终正寝。

    “你和金城既然夫妻不和,这件事朕就允了,允你们和离。”

    李隆基说道。

    已经将吐博国灭,吐博的看法他已经不在乎。

    只是……金城公主不够分量让他同意,现在白贵这个灭掉吐博国的统帅已经开口,他还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

    受降典礼和封赏等事一一完毕。

    天擦擦黑。

    白贵回到府中。

    林邑候府的匾额已经换成了代国公府。

    遇到的官吏也都称呼他为一声白相。

    他脱下甲胄,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换做便服,带着一队家兵赶往金仙观。

    和金仙公主说了今日之事后,就随同金仙公主一同深夜入宫,前去找李隆基赔罪。

    芥蒂!

    李隆基心里肯定已经有了芥蒂!

    哪怕对白贵仍旧简在帝心,但绝对无往日的宠信。所以此次深夜入宫赔罪,就是白贵定下的第二条计策。

    以私情影响国事!

    从古到今,这都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统治阶级冷血,但作为统治者的,永远都是人。

    现在白贵尽管已经晋升官职为中书令,为宰辅,但宰辅和宰辅并不一同,尤其是他这等初入政事堂的宰相,如果没有党羽,基本上就是一个吉祥物,什么也决定不了。

    换句话说,中书令是中书省的主官,并不直接管理尚书省下的六部,所以看似大权在握,可实际上并无实权,只有掌控影响六部,才算是实权宰相。

    ……

    皇宫,清宁宫。

    清宁宫是皇后的寝宫。

    “启禀陛下……”

    “金仙公主和白相前来求见,白相说……要给陛下赔罪!”

    高力士走到李隆基身旁,开口说道。

    说完之后,他又轻笑一声,打趣道:“看来白相今个是知道陛下的心意……,不过也是,一国之宰执,对于读书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白相做到了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这是武将的极致,现在他想做文臣的极致……”

    “文武两道,他已经是文武状元,难道他想要做圣人不成?”

    李隆基皱眉,余气未消。

    他向来视白贵为他的心腹,但白贵今日偏偏顶撞他,甚至联合薛讷,朝他发作。两路唐军,这可是现在大唐的精锐……,所以他不得不忍下了这口气。当然,这也可能是薛讷知恩图报,毕竟白贵对薛讷有恩情,这是朝堂上众人皆知的事情,薛讷有此反应,也属正常。

    不过等宫后,他心底的怒气还是未曾消除,只是不好发作罢了。

    “陛下想要做千古一帝,难道还用不得白相吗?”

    ”今夜白相入宫赔罪,可见心底还是对陛下忠诚的,只不过白相还是年轻了些,沉不住气,怕陛下你让他做代国公后,今后不再大用,所以才这般向陛下讨赏……”

    王皇后笑了笑,开口道。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女人。若不是白贵助她怀孕,诞下皇子。现在的她,地位哪能如此稳固。后宫的妃嫔,每日前来请安不断。

    不过她出身世家大族,心底聪慧,知道该如何劝说皇帝。

    她这幅说辞,说白贵沉不住气,是不信任李隆基真有这般贤能,成功将矛盾从白贵和皇帝这两方转移到了李隆基自己身上,是不是平日里不够贤明,不知人善用,所以才导致白贵如此这般做。

    沉不住气,绝对好过心机深沉!

    有高力士、王皇后这般劝说,又有白贵深夜请罪,李隆基心底芥蒂消去大半,忍不住一笑道:“白美和啊,白美和……,朕岂是因噎废食的人,还劳不得你这般费心!”

    “高将军,将白相和金仙请入宫中吧。”

    他对高力士道。

    其实,在今日之前,他心底还真的想让白贵闭门谢客,安心当一个富家翁。至于何时让白贵入朝为官,那至少也得是边疆战事起,或者等白贵的影响力下降之后,再去谈说。

    只不过他这个“圣君”肯定不肯服软,表露自己的阴暗心思。现在高力士、王皇后这般一说,他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就顺坡下驴的解气了。

    白贵和金仙公主入宫,施礼就座。

    “白卿,你说自己入宫赔罪,但朕却没见你的诚意,至少负荆请罪也是要的……”

    李隆基脸色肃冷,问道。

    “臣于国事上并未犯错,负荆请罪虽可,但若是百官和万民看到,恐怕会腹诽陛下苛待功臣。”

    “故……为陛下考虑,臣未曾负荆。”

    白贵拱了拱手,从容回道。

    一旁的金仙公主亦开口向李隆基这个皇兄求情。

    李隆基本就气消了大半,现在又有金仙公主这个胞妹求情,给了台阶下,就摆了摆手,说自己已经不在意这次白贵的顶撞之罪。

    设晚宴,一同饮酒,赏歌舞。

    等宴罢之际。

    李隆基想了想说道:“此次白卿助朕灭吐博国,朕赐你代国公爵位……,现在朝堂恐怕非议于你,你作为右相,今后处理政事……恐怕艰难不少……”

    (中书令为右相,侍中为左相。)

    代国公,这个爵位,不仅白贵清楚其含义,百官也明白。

    能当官的,没有一个是傻子。

    现在在一些人眼中看来,白贵成为了右相,但绝对失去了李隆基的宠信,这右相的职位长不了。属官不说阴奉阳违,但处理政事起来,绝对不会顺心如意。

    “陛下的意思是?”

    白贵疑惑道。

    他之所以深夜入宫,一方面原因就是此故。

    “此事简单……”

    “你与朕同寝龙塌……,一切风言风语都会烟消云散。”

    李隆基看到白贵如此”真情实意“,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许愧疚,同时也是为了以示自己是一名贤君,故此说道。

    还有一方面,是他最后的试探之举。

    龙塌之上,容许男人一同睡的,大抵都是皇帝的男宠。而白贵这个右相,显然不是。那么……只有类比东晋时期的王导,与司马睿同坐龙椅。

    “臣万不敢!”

    “还请陛下勿要复言!”

    白贵震惊起身,连连摆手推辞。

    他可没有蜀汉三兄弟的嗜好,和男人抵足而眠。同样,他心底可是透亮,一些犯忌讳的事情,万不能如此做。

    而唐朝则比较开放,还没到明清宫禁那般严重。

    只是这般做,遭到的非议太多。

    “既然白卿不肯……”

    “那此事就作罢了。朕赐你三十座皇庄,还有金银各五千两,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李隆基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330、政事堂里画风不和谐(求全订)

    一连数月,不管是朝会,还是前往骊山狩猎沐浴等等,李隆基对白贵都多加信任,并且屡有厚赐。

    如此种种行为,无一都是在表露皇帝对新任右相的宠信。

    有了李隆基的支持,白贵也总算是在中书省勉强站稳了脚跟,成为了中书省的主官。

    三省六部制中,中书省是决策部门,门下省是审核部门,尚书省六部是执行部门。中书令更是宰相中的首席宰相,在三省主官中位列第一。

    不过……尽管为右相,但这是苏颋退下来后,白贵替补上去的官职,算是捡了个空。也不乏当时李隆基想将白贵架在火上烤的想法……。

    毕竟这是百官都希冀的一个位置!

    纵然他灭了吐博,立下了赫赫军功,但在百官的眼中,当一个中书侍郎,再加个平章事,做一个普通宰相就可以了,若是不可,当一个六部主官,再加平章事,亦是可行。

    现在……他成了首席宰相,必然会遭至百官的不满!

    不过百官对白贵的不满,并不会明面说。

    另外若是没有党羽支持,即使为宰相,也是被架空,各部都指挥不动。只是一个虚衔罢了。

    ……

    政事堂。

    议事。

    两排的座椅,都坐满了宰相。

    基本上都是风度翩翩的中老年儒士,只有白贵一个年轻人。

    “朔方节度使已经在任五年之久,迁往内地靖州吧……”

    “宋相以为如何?”

    中书侍郎张嘉贞看了一眼宋璟,问道。

    开元时期的宰相,以姚崇和宋璟最为有名。姚崇被誉为救时宰相,不过只当到了开元三年,就被李隆基罢相。所以现在政事堂中,话语声最大的就是宋璟。

    中书令……这个位置尽管尊贵,但若是没有实力,一般是给清贵有名望的大臣。

    前任中书令苏颋,就是此时的文坛领袖。

    “可!”

    宋璟是吏部天官,负责官员调度。

    “白……白相以为如何?”

    张嘉贞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官,本来这个中书令的位置,是给他这个中书侍郎所留。但白贵抢先一步,又有实打实的军功打底,他虽然略有不满,但还不至于因此而误了公事。

    “宋相曾是贵科举时的主考官,有若恩师一般,贵长在军旅之中,不知政务,向宋相学的地方,还有很多,宋相既然觉得可行,贵自然附议。”

    白贵笑了笑,回道。

    有党羽支持的,才叫真正的实权宰相。没有党羽支持的,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头,进了政事堂能知道政务如何,但决策权并不在手上。

    例如张嘉贞若是晋中书令,政事堂亦是宋璟做主。

    “美和……你这话传出去后,老夫的脸面……哎,就不知道置于何地了……”

    “你从政从军这才几年,就已经和老夫同列政事堂了。”

    宋璟一抚清须,脸上露出笑容,但话里却是在责怪白贵。

    不过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喜意。

    白贵科举时的主考官是他,现在尽管还无明清之时的坐师、房师等等,但身为主考官,力排众议,将白贵列为状元,那……这就已经相当于半师了。

    为半师没什么,他主持科举,录取进士科的士子也不少,但谁让白贵取得的成就太过惊艳,他这个半师也与荣有焉!

    “如若宋相不嫌,贵愿在政事堂中以宋相为师,学习处理政务之要!”

    “宋相为开元宰执,主天下祸福……”

    “贵尚且年轻,政务不同它事,关切社稷生民,不可轻易处断,故……愿以宋相为师,景效而从之。”

    白贵眼底露出一丝孺幕之色,忽然开口道。

    党羽!

    现在他缺的是党羽!

    在为剑南道按察使的时候,尽管他有不少的幕僚和属官,可这些都不算是党羽,只有到朝堂各部任职的官员,这才能算是党羽。

    而想要广树党羽,离不开吏部尚书这个天官的支持。

    恰好,宋璟是政事堂真正的实权人物,又是他科举的“座师”,他以宋璟马首是瞻,不仅不会遭来骂名,反倒会认为他尊敬官场长辈、礼重师道,同样也可借此消除百官对他的敌意。

    最关键的是,他拜宋璟为师后,宋璟的党羽就是他的党羽,以师生而继承之,名正言顺。同样,他现在即使为右相,但羽翼不丰,决策权落不到他的手上,本来就是一个应声虫……。

    堂堂右相,做一个应声虫会令人耻笑,但牵扯到师徒……,学习宋璟处理政务,他这个应声虫的含义可就不一样了。

    “这……”

    宋璟有些心动了,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白贵成为他的弟子,确实情有可原,且名正言顺。现在一个堂堂右相,做到武官极致的人这般热切的拜他为师,他说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名利二字动人心!

    成为白贵的老师,他执宰余生,而白贵作为他的后继者,再继续执宰大唐,这传到后世,无疑是一桩美谈。

    极为涨脸面!

    “圣人那里贵会亲自前去说的……”

    “还请宋师放心!”

    白贵说道。

    见白贵已经改口称呼他为宋师,宋璟也没好气的点了点头,答允了下来。

    而其他政事堂的宰相见此,也无法言说什么,只能对二人道喜。

    若白贵和宋璟没这档子关系,白贵这般做法,难免就有些令人不齿了。但谁让两人真的有师徒之谊,到哪里说出去都是一项佳话。

    “棠州前些日子急报说恐有旱灾,需要及时预防,并请朝廷授予开放义仓的权力……”

    群相继续议事。

    宋璟是老臣,处理这等事务四平八稳,一点难度都没有。

    “宋相此言甚可!”

    “宋相此计可行……”

    “宋师说的话,我也赞同!”

    几乎每一个宰辅,都点头答应。

    只不过论到白贵的时候,画风有些不和谐、

    但众位宰相心中,却莫名好受了许多。

    白贵上位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他们感觉目不暇接。

    以前他们对白贵都有好感,视作是可接任朝廷重担的好后生,所以态度和蔼,多有照顾,但白贵突然蹿升到了宰相的位置,开始和他们“争权夺势”。利益相关之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现在白贵重新将自己的位置定为了他们的后辈,他们也不是捉住不放的人,这便选择将其融洽接纳到了政事堂之中。

331、铸造符钱、五帝钱(求全订)

    半日的政事堂议事就这么平稳的结束了。

    暗中潜伏的危机,被白贵以拜师宋璟这套方法,巧妙化解于无形。

    他入宫,面圣。

    “宋相老成持重,能任以国事,你以他为师,学习一些政务……”

    “这是一件好事!”

    李隆基在庭院中斗鸡,正盯着看嗷嗷叫的锦羽大将军。

    两只斗鸡撕斗。

    他眼不离此,随口回道。

    拜宋璟为师,政事堂宰相从此就是宋璟的一言堂。

    虽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但宋璟官声不错,正直清廉,在铲除太平公主这件事上,给他出了大力。而相比白贵原先是边将,声威正隆,这点小忌讳,就算不得什么了。

    同样,白贵此番入朝蛰伏的表态,亦让他极为满意。

    “多谢陛下体谅。”

    “臣久在边地,初次入政事堂,没人提点,正是惶惶无措,见到宋相,就恍惚想到了当年入礼部贡院考进士科的那日……,这才决定拜了宋相为师,学习治国理政之道。”

    白贵不知李隆基是否真的心不在焉,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

    取人信任,小事费功夫,胜过大事费功夫。

    譬如父母往往对不成器的子女更偏心,究其原因,成器的人,处事稳重,一些讨巧的话不会轻易从嘴中说出,而不成器的,混不吝的性子,什么讨巧话都会说……。

    以小见大。

    得学会放下架子。

    “宋相最近命户部、刑部等各部在长安附近废禁恶钱,已经有不少宗室亲王、公主入宫向朕诉苦了,本来朕是决议罢免宋相,让他暂避风头。”

    “你现在拜他为师……”

    “朕现在倒是有些不好处断了。”

    斗鸡胜负已定,李隆基回过头来,说道。

    “竟有此事?”

    白贵明知故问。

    他拜宋璟为师,也少不了此故。如果宋璟倒台,他麾下的党羽必定朝他这个政事堂的弟子靠拢,若是宋璟不倒,对他也没什么坏处。

    至于宗亲和恶钱相关,这倒不是什么罕见的话题。

    恶钱,就是劣钱。

    唐代金银只是贵重品,并不是货币,铜钱才是货币。

    唐初到开元年间,对私自铸钱的处罚很大。

    高宗朝就颁布律法:“诸私铸钱者,流三千里。”

    但之所以屡禁不止,就是因为铸造私钱的人身份不一样。

    官商勾结从来都是主流。

    没有皇室宗亲庇佑,没有一点背景的人,敢铸造私钱,早就连坐死全家了。而流放的人,往往也不是皇室宗亲,而是用来顶包的替罪羊。

    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宗亲身份尊贵,在唐律中的八不议之中,即使定罪,顶多就是削去爵位的处罚,不会连坐,也不会流放三千里,同罪不同罚。

    “恶钱影响税收,此乃民生之弊,然而不少宗室以此为财源……”

    “宋相处置方法太刚直,火候已经到了,现在是时候挽回朕在这些宗亲中的形象了,刻薄寡恩这个词可不好。”

    李隆基解释道。

    听到这句话,白贵明白了。

    宋璟如此施为,肯定少不了李隆基这个皇帝的授意。打击私自铸钱之后,可想而知,至少能让最近这些年的税收好看一些。

    但李隆基肯定不能对宗亲说,说自己授权让宋璟去做,宋璟就是李隆基平息宗亲的晁错、替罪羊,当然没到杀宋璟的地步,然而……罢免宋璟的宰相之位这件事,势在必行。

    (汉景帝杀提出削藩的晁错,以此想平息七国之乱。)

    李隆基能杀太平公主,对这些皇室宗亲自然没什么感情可言。但皇帝也要一定程度上顾忌宗亲对其的看法,如果太过苛待宗亲,刻薄寡恩这个名字是少不掉的……。

    或许有人会奇怪,废除恶钱,禁止私自铸钱,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以公理战胜私情,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但……这就错了!

    大义灭亲,被赞美,在封建时代,很罕见。

    封建时代百姓的思维是,皇帝连宗亲都这么严厉处罚,对宗亲都这么苛刻,可想而知,这个皇帝对天底下的万民,也不会多么好。

    除非这个宗亲实在坏事做尽……,但打击恶钱,针对的几乎是整个宗室群体,并不在个人,所以就连皇帝也要忌惮一二。

    “现在白卿你拜宋相为师,朕有些犯难了。”

    李隆基笑道。

    在他登基之后,皇室宗亲必然是向他亲近的皇室子弟靠拢,而他亲近的皇室子弟,就是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这两个公主。

    两个公主虽不是统管宗亲的宗正,但在宗亲的话语权中却不小。这也是为何后宫妃嫔都想着巴结金仙公主的原因。

    这点毋庸置疑。

    权力是金字塔形状。

    皇帝是金字塔尖,而居于其下的,就是靠血缘关系的亲近皇族,以及统管朝堂的宰相。

    就像大秦帝国中,嬴渠梁为秦孝公之后,王族就自动靠拢到了秦献公庶长子嬴虔的身后,嬴虔成了王族的话事人。

    故此,李隆基这句话意思很明显,让白贵去说服金仙公主,然后再以金仙公主为媒介,让宗亲卖一个面子,看能否平息此次皇室宗亲之怨。

    “臣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陛下之难。”

    “也可就此绝了今后的钱荒……”

    白贵心中一动,开口道。

    宋璟这件事惹出来的动静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说大仅是罢相,说小,一国宰相都被罢免。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都是女冠,虽皇室宗亲屡有拜访,有一定的话语权,但白贵觉得让宗亲卖给他一个面子,这件事很悬。即使成功,落下了人情,也是不好。

    “你说?”

    李隆基随口道。

    他不觉得白贵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天下这么多饱学鸿儒之士,历经上千年的时间,都没有人有办法解决钱荒的问题,白贵再是智近如妖,也不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铸符钱、法币!”

    “有道术和法力加持在铜钱之上……”

    “臣敢断言,如此施为,天下之间,即使有人胆敢仿照,以此铸造私钱。官府用道术溯之,想要找到铸造私钱的罪犯轻而易举。”

    “同样,收天下之钱于官府之中,朝廷岁有余币,赏赐诸王,也可消解怨愤之心。”

    白贵拱了拱手,语出惊人道。

    从秦朝一统货币到清末,钱荒从来没有绝迹过。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铸造货币的都是金属,当铜钱来用,价格低廉,但铸造铜器后,翻了几倍,再给铜钱之中掺杂锡、铁、蜡等等,就能翻上好几倍的利润。

    但到了后世,却没有钱荒,就是因为出现了纸币为统一货币,无利可图。私钱……,也变成了假钞,但有了防伪技术,假钞即使有,却也不多,远不到封建时代触目惊心的私钱现象,一贯的铜钱,可能超过一半都是私钱。

    “符钱?法币?”

    李隆基紧缩眉宇,似有所悟,他忙道:“爱卿细细分说,朕还有不解。”

    “符钱,以修道士法力凝于铜、玉、符纸之中,刻录以符,用此镇压维持法力不绝。修道士不同,符钱中的法力也不同……”

    “故此可用法力作为判断是否为真钱的依据!符钱中的法力若是消散,可到官府……由修道士重新注以法力。”

    “不过这是杂币……”

    说到这里,白贵露出微笑,“朝廷征召高道之士,十年择录五人,铸造五帝钱,每币法力纯净,为五行之币,此币修道士也可用作交易、修炼。时间一长,不仅天下万民的财富聚拢于国库,散漫在外的修道士,也会被朝廷所一统!”

    “另外还有一点,大唐境内妖患四出,夺人性命,此符钱、五帝钱乃是朝廷气运所载,又有高道法力所承,汇聚一处,亦能灭妖!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李隆基听后,踱了几步,右手握拳,重重砸在左手掌心,砸了几下,忍不住道了几声好字。

    他不是浅陋之人,自然识得这符钱、五帝钱的好处。

    白贵所说的符钱、五帝钱,对私钱铸造制伪提高了难度,相当于高超的防伪手段。以前私钱中掺杂不少金属,轻薄、重量、色泽虽不同,但并不好辨别,而符钱,只要监管严格,可以溯源,就可让假钱绝迹。

    “臣斗胆,此事由宗圣观处理,绕开少府监……”

    “具体铸造符钱、五帝钱的章程,臣会另外以密旨奏报给陛下,还请陛下保住这个秘密。符钱和五帝钱的铸造、调制,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白贵又道。

    他提出符钱、五帝钱,并不是没有私心。

    相反私心很大!

    唐代的少府监有铸钱监,掌管铸造钱币。

    将符钱、五帝钱的铸造等事宜绕开少府监,而归于宗圣观,相当于夺了钱权!而朝廷之中,钱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另外中书令权职甚大,负责直接向皇帝上奏的密奏“封事”。

    可以说,从朝廷的程序上来看,白贵这般做法符合程序流程,即使外臣知道,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道术、法术之类,我李唐本就是由宗圣观负责……”

    “铸造符钱、五帝钱之事,即使让给少府监,少府监也没有这个能力,这件事朕允了。”

    李隆基点了点头,说道。

    这点他也能看出白贵有私心,没有私心才怪。宰相敛权,极为正常,这是踏向实权宰相的第一步。

    其次宗圣观去做这件事,合情合理。

    “那宋相和臣呢?”

    白贵问道。

    “这件事……朕暂且扛下来,宋相罢相之事作罢。”

    “你也不用去找宗亲了。”

    李隆基摆了摆手,说道。

    只要这件事做成,他就距离千古一帝又近了一步。这点小代价他还是能付出的,反正皇室宗亲的一时怨愤,也出不了什么大的纰漏。

332、李林甫(求全订)

    出了皇宫。

    白贵就立即去到保宁坊昊天观去找他师尊商量此事。

    铸造符钱、五帝钱,虽然可能会牵扯到因果,但他觉得楼观道一定不会将这件事推拒。

    要知道楼观道可不仅是李唐的皇家道观,在北魏、北周、隋亦是皇家道观,专门在上层权贵中传道。

    他到了昊天观门口,下马。

    立刻就有火工弟子上前问安施礼。

    继而将骏马迁到马厩。

    “师弟你来了。”

    周文玄听到门外弟子禀报,从屋内匆忙披上羽衣,出门迎接。

    待见到白贵后,打了个稽首礼道。

    现在白贵贵为一国宰执,尽管不是实权宰相,但出了朝堂,谁都会认他这个首席宰相。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白贵也一早明说不用太拘泥礼节。

    但话是这般说,要是真的就这么做了,就是自己不知趣了。

    “见过师兄。”

    白贵亦是回礼。

    “师尊已经在殿内等候了,师弟你跟我来。”

    周文玄看出白贵应是有秘事言谈,就支开左右门外弟子,然后说道。

    二人入了老君殿。

    白贵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明。

    “你天性聪慧,竟有如此奇思妙想……”

    “先前武周崇佛贬道,险些断我道统,现在以高道铸就符钱、五帝钱,时间一长,必定能灭绝佛统……”

    侯少微听后,果然是一脸赞同之色。

    只不过他的目的,和白贵不同,是意在以此发难,断绝佛家道统。

    “你有如此造化,日后修成天仙所需的功德会少上不少……”

    他又补充了一句。

    “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太上感应篇》。

    “功德……也能这般算?”

    白贵暗暗吃惊。

    不过他想了一下,这般算估计还真的能行得通。

    天仙,是道家的天仙。一千三百善就是由道家所定义的善。平日里的善行算善,不吃鲤鱼、牛肉等估计也算是道家的善行,那么崇道贬佛……估计对于道家来说,也算是善。

    楼观道是太上道统,太上传给关尹,支持老子化胡说,也就是说老子在走出函谷关后,和关尹一起到了塞外,教化胡人,所以才有了佛家。

    从根子上,楼观道就和佛家有仇……。

    “不过……,想要铸造符钱、五帝钱,所需的法力太过庞大,久之必定会误了修行。为师虽然有些薄面,能请动一些高道助阵,但时间一长,注定难以为继。”

    侯少微犹豫了一会,说道。

    他作为宗圣观的观主,在整个道界面子还是有的,想请一些人助拳,还不难。难的事情在于,如何长时间维持。

    道家性情淡薄,修己身。不像佛家,修来世,所以敢奉献己身。

    “此事易尔!”

    “师尊恐是忘了此物!”

    白贵笑道,从袖口中取出了他一早就得到的雷灵珠,递了过去。

    他得到雷灵珠之后,就被落了子。后来即使剿灭了南诏,杀了拜月教主,但因果仍旧缠身。所以此次借铸造符钱、五帝钱,将此因果托避。

    想要拖避因果,方法并不难。

    张道长赠给他的成就尸解仙之法,就是不留遗体,只假托一物而升天。这等假托一物,实际上就是托避因果的一种法门。

    法,高于术。

    他将自己和雷灵珠之间的因果,托避到五帝钱上,不仅可借此修功德,同时又能避开因果。可谓是一举数得。

    “看来此事你已经有了把握。”

    “雷灵珠和其他四颗灵珠……,以此五灵珠铸造五帝钱,确实可行。”

    “这五颗灵珠的法力,虽然不是源源不断,但只要注意使用,数百年之间,还是可行……,而数百年后,你我若不成仙,也为朽骨一堆,这点碍难,也算不上什么了。”

    侯少微接过雷灵珠,点了点头,明白了白贵的意思,说道。

    他也乐于成就白贵一番。

    尸解仙的法门,拖避因果之法,没道理他们楼观道没有。

    同样,此件事情若是做成,白贵作为主力得到的功德最多,而他们作为辅佐,分润的功德绝不在少数。

    “只不过五行灵珠……想要凑集……”

    侯少微皱了皱眉。

    “此事师尊不用担心,徒儿在得到雷灵珠之后,四处打听,另外几颗灵珠已经落在了徒儿之手,只不过这几颗灵珠还在益州境内,等徒儿书信一封,就能立刻取来。”

    白贵说道。

    他在刘府挖到了雷灵珠,后来下江南等等事情,又怎么可能不对灵珠注意。靠着先知先觉,他早就在各处势力那里得到了另外四颗灵珠。

    只不过灵珠初时对他还算有用,能用来借助分辨六气,但用了一段时间后,其他灵珠也就无了大用。只剩下雷灵珠傍身。

    雷灵珠能够驾驭雷霆,防备妖物近身。

    “好!”

    “你既然准备妥当,为师这就给各处高道去信,邀他们来宗圣观商量此事。”

    侯少微道了一个好字,对白贵做事十分满意,考虑十分周祥,无有不备。

    ……

    有了即将对钱权的掌控。

    白贵在政事堂中,亦是愈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凡众多宰相同意的事情,他都会以附议这二字说出自己的看法。

    所以久而久之,百官对白贵这个空降宰相也没了什么抵制之心,也恢复了以往的融洽关系。宋璟亦对白贵的表态很满意,真的将白贵视作是自己的接班人,一些党派之间的秘事,也渐渐对白贵敞开,将白贵接纳到了自己的党羽之中。

    中书省,衙署。

    “白相,太子中允李林甫求见。”

    书吏叩门,小声说道。

    “哥奴啊?”

    “让他进来见我。”

    白贵点了点头,放下批奏公文的毛笔,说道。

    哥奴,是李林甫的小字。

    不多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相貌堂堂,面容硬直的青年绯袍官员。

    太子中允,正五品。

    “林甫见过白相……”

    李林甫施礼道。

    “哥奴不必这般客气,你舅父姜皎和我关系也算熟络,大家都是故人。”

    白贵笑道。

    姜皎就是李隆基的宠臣,和李隆基关系不错。他也是李隆基的亲信,不可能不认识姜皎。现在的姜皎是秘书监,职位不低。

    不过这是他抬举姜皎的说辞。

    同为亲信,但他的功劳是姜皎望尘莫及的。

    换句话说,姜皎是靠溜须拍马,和李隆基打马球、斗鸡,这才升的官。先前李隆基让他同寝龙塌,抵足而眠,在此时并不惊世骇俗,因为姜皎就是经常和李隆基这般做。

    “(姜皎)数召入卧内,命之舍敬,曲侍宴私,与后妃连塌,间以击球斗鸡,常呼之姜七而不名也。”——《旧唐书》。

    所以关系和李隆基熟了,有时候睡睡后妃都不算什么。

333、落子无痕的计策(求全订)

    “白相还请勿要复言此话。”

    “舅父自知自己是幸臣,怎么能与白相相提并论,若是辱没了白相的清誉,就是舅父和下官之责了。”

    李林甫顿时一脸慌促的模样,说道。

    幸臣,这个名声,反正他舅父姜皎已经背了、

    他此时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和姜皎解释一下就行了。

    难道他舅父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幸臣?

    但能受到李隆基的宠信,步步高升,一般人还真的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既然哥奴这般说,本相也就不强求了。”

    白贵呷了一口茶水,慢吞吞道。

    后世概括李林甫,就四个字,口蜜腹剑。

    小嘴抹了蜜一样。

    尽管李林甫说出来的话是事实,但听起来确实让人舒服了不少。再怎么说也是五品的太子中允,拍马屁也拍的让人感觉适宜。

    “白相,下官听闻姜中丞已被政事堂决定,谪往陇西……”

    “下官……”

    李林甫入内,关上衙署门,弓着身子,战战兢兢道。

    他这个太子中允是五品官,御史中丞也是五品官。但五品官和五品官不一样,差距极大。现在太子李瑛这才十几岁,而李隆基如今春秋鼎盛,东宫想要成事还不知道多少年,潜邸官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而御史中丞则是御史台的二把手,仅次于御史大夫。

    从一个偏冷闲职,到一个权力部门……,任谁都知道这其中的难度。

    “本相政事不通,学于宋相。”

    “虽不知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但本相念在与你舅父之间的交情,你速速退下,本相既往不咎。”

    白贵神色不动,叱道。

    不过他虽说是呵斥,但若是内心仔细的人,定然能从他这话语中猜到一些微妙关系。

    他先是说自己在政事堂不掌权,既然……是意在呵斥,那么为什么多说这一句话?!

    定有缘由。

    明面上拒绝,但暗地里却是待价而沽。

    当官的都是人精,但人精与人精也差着档次。

    考验!

    这是白贵对李林甫的考验。

    他有心为权相,一言而废定天下事的权相。那么必然会广树党羽,可忠勇刚直之臣,不用说,他们都会效忠于皇帝和李唐皇室。

    所以他的党羽由来,一者,提拔自己以往的故旧,二者,就是寻找立场不那么坚定,又有一定智慧的奸党。

    能做奸臣的,自身手段绝对不容小觑。

    “百官皆讽笑白相为附议宰相,但下官却知道,白相可不仅意在萧规曹随……”

    “下官愿为白相喉舌!”

    李林甫袒露心迹,说道。

    卖关子这是上位者才有的资格,他一个闲散人员、下官,哪有资格给白贵在这卖关子。能表露忠心就表露忠心。

    其次即使他表露忠心,白贵不用,也不会四处诋毁于他,因为一旦这般做,白贵就别想今后宰执大唐,没人会愿意附为羽翼,这是绝了自己今后的路。

    既然有好处没坏处,为何不如此做。

    ”御史中丞……”

    ”确实有做喉舌的资格……”

    白贵敲着案牍,点了点头,”不过我若出言,将你提拔你到御史中丞的位置,太过引人注目,你有什么上好计策?”

    李林甫挑明,他也不会再藏着掖着。

    “下官有一计……”

    李林甫心中激动,果然这次他赌对了,他神色迅速镇定,来之前他已经想过了种种后路和措施,他回道:“下官让舅父给圣人提议,拔擢下官,舅父为圣人近臣,圣人虽不愿提拔下官为御史中丞,但会卖舅父一个面子,拿到政事堂议此事。”

    ”这时候中旨到了政事堂,群相必定会坚决拒绝圣人之旨意,因为这是乱政之举。政事堂拒绝,圣人也会顺水推舟,不再提及此事。“

    他缓缓说道。

    白贵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这件事按理来说,就到此终结……”

    “下官知太子喜好游猎,但过度玩乐,会耽误学业,下官据理力谏之,以太子心性,必定不满,呵斥下官……”

    “此事会传到圣人口中,舅父言下官和太子不和,向圣人求情,将下官重新任职别处衙署。此事交给政事堂议事,到时候白相只需提一句,圣人曾属意下官担任御史中丞即可……”

    李林甫缓缓说道。

    他的计策很简单,但操作起来很难。

    难在一点,就是政事堂的宰相,愿意为他开口。

    他和他的舅父关系不错,姜皎肯定不会吝惜这几句求情的话,可难就难在找一个宰相。

    “此计……落子无痕!”

    “这忙,本相帮了。”

    白贵眯了眯眼睛,放下茶盏,说道。

    他开口,可以借“体察圣心“或者交好姜皎的理由,不会引起怀疑。而政事堂中,他附议甚多,只提出了这一条建议,说的也是事实,而又有李林甫刚正不阿,冒死劝谏的事迹在先,群相也会顺理成章的答允下来。

    至于会不会怀疑李林甫,这没什么可怀疑的,正是因为李林甫平时有这等秉性,恰好此事撞到了这件事,然后劝谏太子罢了,只是撞在了一起。

    一个御史中丞,还不会引起太多人的过度猜测。

    即使猜测,圣人为之的事情,也会堵住大多人的嘴巴。

    另外,他帮助李林甫这次,虽在外人眼中看似是无心之举,可对于李林甫,对于下位者而言,这可是举荐之恩,不说效死相报,但平时在朝堂中附和几句,亦在常理之中。

    “下官多谢白相,愿以犬马效之。”

    李林甫看到白贵答应,内心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道。

    他是“奸臣”,可和一般臣子不同,更能看清楚时势。甭看白贵在政事堂是附议宰相,可这是白贵刚入政事堂,能以一招拜师巧妙的站稳跟脚,又有着皇帝的宠信,以及深厚的资历,日后成为实权宰相,这只是时间问题。

    主择臣,臣亦择主!

    在他看来,宋璟执政的时间必定不久了,皇帝不会同意一个宰相执政太长时间,所以接任者在政事堂中……,以资历论,白贵排不上,但白贵势必会接下宋璟的政治遗产,有了这遗产,白贵绝不逊色任何一个政事堂的宰相。

    故此,按照他的预计,白贵成为实权宰相,就在数年后,为时不久。

    所以与其投资昨日黄花的宋璟,还不如投资即将兴起的白贵。

    目光……,比一般人更长远!

    “你退下吧,述职时间已经够了。”

    白贵赶人道。

    他是中书令,亦是负责一些东宫的事宜,所以接见李林甫是正常之事,并不会引起人怀疑。

    “是!白相!”

    “下官这就告退!”

    李林甫点头,估摸着时间也够了,从衙署走了出来。

334、你的目的是什么?(求全订)

    接下来,除了李林甫外,衙署又陆续走进了一些官员。

    除了中书省下辖的官员外,还有类似李林甫这等别的机构的官员朝他述职。

    其中不乏想要对白贵表忠心的官员。

    但白贵并没有着急将他们全部纳入麾下、

    而是根据来人身份、性格、能力等,一一给与不同的回应。

    或是言辞拒绝,或是装作糊涂虫,或是装作勾践卧薪尝胆……,总之,随着白贵在政事堂站稳跟脚,哪怕不是实权宰相,想要投靠于下的官员,也是极多。

    这一办公,就到了下午。

    宫城的小太监来到衙署,传李隆基口诏,让他入宫一同打马球。

    这就是作为圣人亲信的待遇。

    只要上班,三天一小请,五天一大请。

    入宫。

    亭子殿。

    如同往昔,白贵和李隆基、姜皎等一众后妃打马球打得热烈,白贵还是故意落败给李隆基两个马球。

    落败的多了。

    每次都精准控制在两三个马球之间。

    时间一久,李隆基也看了出来,这是白贵故意落败。

    虽如此稍显心机,但懂得分寸的臣子,无疑是哪个皇帝都乐于喜欢的。脑子愚钝的皇帝,难以看出其中的微妙关系,而聪颖的皇帝,则为此欣喜满意。

    姜皎没有提及李林甫的事情。

    让李林甫当上御史中丞这项计划,落子是以十几天,甚至一个多月的时间,去进行谋划。将落子的时间维度拉长,更显得天衣无缝。

    “陛下,整日在亭子殿骑马打球虽然有趣,但时间一长,也乏趣了。”

    一身劲装的武惠妃下马,撇了撇嘴道。

    虽已经生育了一个皇子,但武惠妃的美色不减当年,相反更加出色,增添了一份成熟诱人的气质。

    “那爱妃……你想去哪里?”

    李隆基问了一句。

    他对武惠妃还是颇为怜惜的。

    给他诞下皇子的妃嫔,无一都会晋封为妃。但因为武惠妃姓武,现在距离朝臣反武的热潮退去还没多久,晋封为妃少不了会被朝臣苛责,所以这就耽搁了下来,但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武惠妃心怀一分愧疚,宠幸日增。

    “如今秋季过了大半,也是到了秋狩的时候。”

    “陛下何不如一同去骊山狩猎,也能到骊山去泡温泉……”

    武惠妃提建议道。

    春寒赐浴华清池,华清池就在骊山。骊山温泉向来是李唐皇室的专属,从皇帝、太子、嫔妃、朝臣,都有专门的池子,以供沐浴。同时,骊山也是唐代的皇家猎场。

    语罢,武惠妃斜睨了一眼姜皎。

    姜皎虽是李隆基宠臣,步步高升。但在朝堂上,被视作幸臣。所以即使是秘书监,从三品,但地位并不牢固,于是对武惠妃这个李隆基的宠妃频频示好,想要巴结上。

    故此,见到武惠妃朝他示意,姜皎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娘娘说的没错,现在秋狩正宜,陛下已经不出深宫月余,现在即使秋狩,百官亦不会说陛下心生恬嬉,耽误朝政。”

    李隆基是一个爱玩的人,久居深宫,他怎么可能憋得住。

    这点事姜皎知道的,所以李隆基犹豫不决,是担心朝臣非议,认为他这个皇帝想要荒废朝政,所以迟迟不敢下决定。

    “姜七说的对,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

    “如今四海升平,但兵不可因此而荒废,朕秋狩于骊山,亦是延续开元元年骊山讲武之旧章,此诚应时而需,非朕一人之欲也。”

    李隆基微微颔首,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这就是有文化的皇帝和没文化皇帝的差别,想要玩乐,都能找出个正儿八经的理由。

    “十日一休沐,过两日也到了旬沐日。”

    “白卿你射艺无双,这次也一同伴驾吧……”

    见白贵在场,李隆基也顺势邀约道。

    “多谢陛下。”

    白贵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李隆基身后的武惠妃,暗暗叫苦,但也只能选择答应下来。

    自从他镇外出了长安,又助力王皇后诞下皇子,所以在后宫中,以王皇后原配正妻的身份,武惠妃只能伏低做小,也没有能力再找他的麻烦。

    毕竟有王皇后在后宫牵扯。

    只不过……随着王皇后的儿子长大,又是嫡子,以前立下的太子李瑛,地位渐渐有些岌岌可危了起来,这也是李林甫想要脱身东宫的一个理由。

    于是,在朝堂上,潜伏着另一个事端,那就是废庶子李瑛,重立嫡子。

    所以宫中的争斗,则开始以王皇后和赵丽妃(李瑛的母妃)为主,鹬蚌相争,让武惠妃腾出了手,再加上白贵为中书令,又是李隆基亲信,随时传召入宫,一来二去,“旧情复燃”。

    但在宫中,眼线众多,两人也不好碰面,只能找骊山秋狩这个理由……。

    ……

    两日后,骊山秋狩。

    途中。

    白贵一身戎装,在百官前列,骑马缓缓而行。

    长安距离骊山大约二十多里路,只需半日就能抵达,在骊山上也修建有行宫。

    “白相,公主那里刚被圣人赏赐了葡萄,让你前去品尝。”

    小宫女骑着马,绕了过来,说道。

    “让公主等一下,本相待会前去。”

    白贵点了点头。

    等小宫女走后,他身后的百官就窃窃私语了起来。

    声音很小,一般人都听不到。

    大意是说他艳福不浅,表示羡慕。神态举止间,对他这个宰相更敬重了一些。

    有实打实的功劳,不像姜皎是幸臣。这样的宰相,得到皇帝信任和公主爱慕,基本上就是政坛上的不倒翁。

    白贵听后微微点头。

    他之所以秋狩时处于朝臣队列,一是和百官打好关系,不脱离朝堂,二则是借此机会,细微观察百官的言行举止,做到对其了如指掌。

    当然,也是因为他现在身份不一样。

    以前是天子近臣,中书舍人,待在龙辇左右,或者前往公主的凤辇,都是可行之事。现在他是宰辅,是百官之长,再去一直待在公主的凤辇中,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他夹紧马腹,策马前行,不一会,就到了金仙公主的凤辇。

    揭开帷幕,发现坐在凤辇中的并不是金仙公主,而是武惠妃。

    “金仙姐姐到玉真姐姐那里去了。”

    “白相,你进来,妾身喂你吃葡萄……”

    武惠妃笑了笑。

    她素手指了指在辇上的矮桌,上面放着几串硕果累累的西域紫葡萄,还有一壶葡萄酒。

    白贵皱了皱眉,走了进去。

    放下帷幕。

    凤辇旁边侍奉的宫女他没见到武惠妃前,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些都是武惠妃的心腹。

    自从上次在林邑候府,金仙公主撞见武惠妃送礼,武惠妃诞下皇子后……,

    金仙公主、白贵和武惠妃三人于是开始暗中的合作、利益交换。

    不过如白贵、金仙公主,和后宫妃嫔结交,肯定不止与武惠妃一人结交,他们二人和后宫几名妃嫔都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武惠妃脸面,或者其他妃嫔的脸面还没这么大到这种程度。

    吃完葡萄。

    面议机事。

    半个时辰后,白贵从凤辇上准备离开。

    “你要是聪明……”

    “就听本相一言!”

    白贵用绢布擦了擦嘴角的葡萄汁液,西域的葡萄就是香甜,回味无穷,他放下绢布,沉声道:“本相修道多年,圣人的身体我还是能看出大概,除非遭遇横祸,不然圣人寿终正寝还是能行的,故此现在重立东宫……,本相劝你不要去争……”

    “争的话,即使有本相相助,但王皇后那边,嫡子胜过一切,我在朝堂上势单力薄,提供给你不了太多的帮助,你争成功的可能不大。”

    “即使争成功,汉武帝太子刘据的下场你也知道……”

    他深深的看了武惠妃一眼,说道。

    果不其然,武惠妃也有染指太子东宫的想法。

    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对于后宫妃嫔来说,人生最大的目的就是两个,一是争宠,二是让自己的儿子争宠,成为太子。有此想法实属正常。

    任谁面对九五之尊的位置,都会忍不住动心。

    “白相之言,本宫记住了。”

    武惠妃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到白贵这般说,也是掐灭了心中的侥幸之心。

    在一个岁数长的皇帝手底下当太子,这滋味可不会好受。说不定太子还熬不过皇帝。而汉武帝太子刘据,就是被汉武帝刘彻忌惮,以至于被逼谋反,从而自杀身死。

    “不过……白相的目的是什么?”

    “本宫可是很好奇白相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武惠妃美眸流转,斜插簪凤,抿了抿随身携带的口脂,更添一份艳色,她顺口问道。

    她可不信白贵是一个忠臣,如平日里表现的那般。

    如果是忠臣、直臣,断不可能和后宫妃嫔相交如此之深!

    “武婕妤以为呢?”

    白贵反问了一句。

    他跪坐起身,神色淡然,揭开凤辇帷幕,看向沿途的风景。

    “本宫不懂!”

    “若说白相有野心,以白相的才华和军功,在灭掉吐博之后,另起一国,也未尝不可。但偏偏白相回到了长安……”

    武惠妃笑了笑。

    李隆基对白贵如此信任,这也是原因之一。

    白贵真的要有野心,率兵出征的时候,就可以反叛,哪怕即使取不了江山,但一时的割地称王还是能行的。

    “攻打吐博国的兵马,非是本相私兵,即使反叛,天下生民仍旧心系李唐,祸乱一国,不可取也!”

    白贵摇头。

    领兵出征的时候反叛,难度不小。当然这难度,也有办法克服。只不过这样做的话,花费的代价太大。同样,李唐还没倒行逆施,相反百年以来,李唐还算深入人心,所以这样做的话,麾下兵马第一时间不服,性价比太低。

335、举荐李太白(求全订)

    白贵没有给武惠妃答案,只是反驳了她的想法。

    他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修道、求长生。

    修道,有山林隐士的修道,譬如宗圣观的《青羽隐法》。

    而他的道,则是红尘炼心,借天下之势练就一颗无暇金丹,走的是庙算,走的是宰执天下的道路。

    故此,他在挑选三卷道法的时候,挑选了龟山策。

    ……

    到了骊山。

    狩猎,泡温泉。

    建在骊山的行宫,叫做华清宫,亦叫“华清池”。

    “高高骊山上有宫,朱楼紫殿三四重。”——白居易《骊宫高》。

    华清宫中有五个池子最有名,一个是太宗李世民的星辰汤,是李世民的御池,距离温泉水源最近,水质最好。其次就是历代皇帝的御汤,也是现在李隆基泡的汤池,为莲花汤。第三个就是贵妃汤,也叫海棠池,是杨贵妃的汤池,此时还未兴建。第四个是太子汤,供应东宫太子沐浴,第五个是尚食汤,是内侍沐浴之地。

    不过除了这些汤池外,还有一些小的汤池,供百官沐浴。

    白贵去了公主苑。

    沐浴过后,到了次日,开始狩猎。

    朝廷武将之中,就属白贵勇力最强,射艺最高,所以斩获得猎物也是最多。

    受到了李隆基的嘉奖。

    他是武科状元,又是军功第一,受封代国公,这点小事,就无须藏拙了。

    “白相不如即兴写赋一篇,来记述此刻之事。”

    李隆基起了雅兴,说道。

    “臣拙于诗词,不过帐下有一幕僚,才华极高,可让他上前作诗。”

    白贵拱了拱手。

    他现在是宰相,位高权重,所以尽量避免写诗赋这一类的东西。因为总会有闲的蛋疼的文人,从他的诗赋中来揣摩他此刻的想法到底如何。

    写的隐晦些,说他消极避世、胸无大志。写的明朗一些,说他锐利进取。

    总之,对政事不利,所以他尽量减少写诗写赋。

    “白卿,你这就谦虚了。”

    “大唐的文才若是共有一石,你可占一斗,是一斗之才。”

    李隆基摇头轻笑,说道。

    堂堂的进士科状元说自己不会辞赋,这怎么可能?!

    白贵现在在文坛上,也是有一定名声的,只不过这几年在战事上建功居多,遮掩住了自己的文采。

    “陛下谬赞了。”

    “臣……愧不敢当。”

    白贵回道。

    谢灵运曾说:“天下的文才共有一石,曹子建才高无双,独自占有八斗,我占有一斗,天下人共分另外一斗。”

    说八斗之才遭人忌,但一斗之才,已经是莫大的赞誉了。

    “这句话你白美和还是能当得起的。”

    “对了,你说你帐下幕僚的才华极高?此人是谁?竟然有福分让白卿你亲自举荐?”

    李隆基讶然道。

    这还是白贵第一次亲自向他举荐人才。

    面子还是要给的。

    即使不是第一次,宰相开口,他这个皇帝也要给面子。

    “此人姓李名白,字太白。”

    白贵笑了笑,唤来一亲卫,让他叫李白前来面见圣人。

    他将李白纳为幕僚之后,平日里也是让李白写写诗,打吐博的时候,李白随军,亦是做一些幕僚该做的事情。

    现在李白年岁差不多了,二十多岁的年龄。

    骊山狩猎游玩的时候,亦是一些权贵举荐人才的好时机。

    不多时,李白上前见驾。

    “白卿说你长于诗才,现在朕命你作赋一篇。”

    “不知……可行否?”

    李隆基打量了一眼李白,暗自点了点头,一身白服,气质飒然,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文采的少年郎。

    “草民谢陛下,谢白相举荐……”

    李白闻言,暗暗感激。

    能够面圣的机会,一般人求都求不来。此次前来骊山秋狩,他们这些各家权贵的门客基本上都挤在一处。不少门客因为面见一个皇室宗亲就喜形于色,而他,则是直接面见李隆基,从起点上,就高上了不知多少人。

    “诗赋……,草民早就有了腹稿,只是……”

    李白望了一眼四周,犹豫了一会。

    他虽然有七步成诗的才能,但此次骊山秋狩,他也想过,如果面见权贵,该写什么诗词,故此,早就暗自琢磨,已经有了充足准备。

    “来人,给他笔墨纸砚。”

    李隆基吩咐内侍。

    少倾。

    内侍在野外立上桌案,横置文房四宝。

    李白上前写赋,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千余言的辞赋就已经被他写出,文采斐然。

    “这篇《大猎赋》,还请陛下和白相赏鉴。”

    他捧起手稿,递了过去。

    此间虽有其他的文武百官,但白贵身份地位不同,又是亲自举荐于他,同样白贵也是素有才名,是他的前辈,所以说不仅让李隆基评判,亦让白贵前去品阅。

    “字不错!”

    “赋不错!文采是当世一流!”

    “难怪白相会举荐你……”

    李隆基看了几眼,不断称赞道。

    他的鉴赏水平很高,李白的诗词到底如何,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篇辞赋,辞藻华丽,文采绝伦。

    “白卿慧眼识珠……”

    李隆基又赞了白贵一句,将手稿递给了白贵,让他欣赏。

    “谢陛下。”

    白贵随口道了一句,接过手稿。

    他此次举荐李白,也是为了后续在政事堂中敲定李林甫担任御史中丞做一个铺垫。当然,也是借此次机会,推荐李白给李隆基认识。这些年,李白跟在他身边,即使没功劳,也有苦劳。也是时候,该举荐了。

    手稿写的大猎赋,确实辞藻华丽,独具一格。

    不愧是李太白!

    “朕赏你一个翰林待诏的职位,不知如何?”

    沉吟了一会,李隆基想了想,说道。

    翰林待诏是六品官,初次就给这等职位,未免太高,对于一个文名还未彰显的人来说。但一者,这是白贵这个宰相亲自举荐,得卖一个面子,二者,李太白的大猎赋水准,基本上很少有人能比肩,让他见猎心喜,三者,翰林待诏只是个闲职,负责掌四方表疏批答、应和文章,不是什么紧要之职,给了也就给了。

    有时候,官职不能仅看官品,要看具体的职位!

    ”白……”

    李白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

    换做以往,他肯定会立即答应下来,这可是六品官。但跟随在白贵身边做幕僚之后,他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为人处世之道。

    所以他抬头,目光看了一眼白贵。

    白贵看到李白的目光探来,暗中点头,现在的李太白还是能上一些道的,不是什么政治白痴。

    他上前说道:“陛下不知,李太白是刑犯之子,其父李客任侠杀人,尽管事出有因……,故此臣斗胆,愿替李白讨一个恩典,准允他入明年进士科科考……”

    要是李白直接领赏,这句话他不会说出。

    自己的路,自己选择。

    既然现在李白选择相信他,那么他也会帮着提携李白一把。

    甭看进士科出身的进士通过吏部关试之后,基本上都是九品官,但有了这个出身,之后仕途就会一帆风顺。

    而翰林待诏……,

    说是汇聚天下精英荟萃的文学之士,但那也只是文学之士了!

    另外销掉李客罪卷,还李白一个清白出身,这件事对白贵来说,还不难。之所以现在对李隆基这般提,亦是有着深意。

    ”任侠杀人,恩仇快意气……”

    ”白卿求情,朕就准了这个恩典,希望明年的进士科中……有你李太白的名字。”

    李隆基笑了笑,不介意帮一个小忙。

    ”草民谢陛下隆恩,谢白相出言……”

    李白神色激动,连忙道谢道。

    李隆基这句话一开口,再凭借他自身的才华,只要不出大的差错,进士科就稳了。可以说,一个进士科的名额已经被他内定了。

    “太常寺太乐丞王维善音律,不如让王维前来谱曲演奏。”

    白贵提议道。

    这件事就无关公事了。

    只是一点小兴趣。

    历史上的王维和李白不和,虽然没有史料证明。但李白和王维交友圈子高度重叠,玉真公主、孟浩然等等,两人却没有往来,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两人绝对不和。

    “李龟年善歌。”

    “传王维、李龟年见驾,同时演奏此赋。”

    李隆基亦提起兴趣。

    梨园皇帝不是白叫的。

    不一会,带着乐器的王维和李龟年来到圣驾旁,照着大猎赋,开始就地谱曲。

    两人谱曲,所有人也不能干等着。

    皇帝出行都带着御厨,所以就地开始做起了御膳。

    而白贵也和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坐在一侧,吃着野味,谈笑风生。

336、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求全订!)

    骊山狩猎回来之后。

    李林甫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李隆基宠信姜皎,听到姜皎为李林甫求情,想要重新任职,很是欣然答应。

    政事堂这边的宰相直接拒绝。

    而后十数天后,东宫传来李林甫劝谏太子李瑛狩猎游玩不成,反被呵责。

    支持嫡子为东宫太子的朝臣趁机发难。

    姜皎求情。

    李隆基虽不至于有心换太子,但对李林甫的“气节”也比较欣赏。所以再次拟了中旨发到了政事堂。

    不过好话不说二遍,李隆基也不好再提议让李林甫担任御史中丞,不然要是再被否决,丢的就是他的面子。

    所以这次的中旨,只是重新给李林甫一个任职,平调!

    众相议论纷纷。

    朝廷缺职有,但恰好适合一个五品官的职位,就屈指可数了。

    “圣人曾经属意李中允担任御史中丞……”

    ”御史中丞职位暂时空缺,将他调往正合适。”

    一言不发的白贵,忽然插嘴道。

    一直不开口,做一个附议宰相也有好处。就是真的开口,提出自己的意见时,别人也会给几分薄面,如果不过分,罕少会有人进行反驳。

    因为反驳的话,难免就会让人感觉欺人太甚了。

    虽说都是争权夺势,但大家饱读圣贤书,一个个都以君子要求自己,不会太让别人下不来台。

    “此事可!”

    “李中允敢直谏太子,可见性格刚直,适合御史台。”

    见中书令发话,张嘉贞这个中书侍郎也就同意了此事。

    “老夫也以为可。”

    宋璟点头了。

    白贵拜他为师,在文臣体系中,师徒可不比父子之间的关系弱。而且这些时日,白贵主动朝着他的党羽内融合,算是他的接班人,所以他没道理不会不同意。

    三名宰相都同意,其余的宰相亦是点头,自无不可之处。

    李隆基提,那就是乱政。

    但自个体系内的宰相提,如果合适,同僚一场,都会卖卖面子。

    ……

    李林甫充当喉舌的回报,还不会那么快。

    尤其是刚上任不久。

    言官体系中,御史台是最重要的一脉。

    掌握之后,好处数之不尽。

    不过白贵还在暂时蛰伏的阶段,李林甫的御史中丞,只是提前落下的一颗妻子,以备不时之需。

    ……

    长安,保宁坊。

    宗圣观,大殿内。

    “这是南方张天师,符箓一脉造化极深,为师此次邀请张天师,就是让张天师联合符箓一脉的各位道友,定下接引入符钱、五帝钱的符箓。”

    侯少微给白贵介绍道。

    楼观道是北方道首,而南方的道首无疑就是龙虎山的天师道。

    “见过张天师。”

    白贵亦是一身道袍,从蒲团上起身,对面前的老道士见礼。

    “白相客气了。”

    张天师回礼,脸露笑容。

    “这位是川地蜀山的常掌门,你曾是剑南道按察使,想必已经见过了。”

    侯少微介绍一旁的常浩。

    白贵和常浩两人点头,算是见礼。

    “这位是上清派……”

    “这位是灵宝派……”

    “这位是……”

    侯少微一一介绍。

    在场的高道基本上都是耄耋老者,鹤发童颜,算是长辈,但他们见到白贵,也不倨傲,而是客气的见礼,模样像是在看待亲近后辈一样。

    “这是晚辈收集的五灵珠,可作为五帝钱的灵引。”

    白贵交出五灵珠,递给侯少微,说道。

    五灵珠虽然珍贵,可还没到他师尊贪心的程度。这玩意,对于道行高的修道士而言,只有充电宝的作用,要之无用,而且还会沾上因果。

    果然,在他交出五灵珠后,基本上在座的高道,只是扫了一眼后,就没再理了。

    ”我天师道最善雷法,贫道可解下刻录雷帝钱的事务……“

    张天师一甩拂尘,轻声说道。

    “我蜀山虽对五灵珠都有涉猎,但最善剑道,金帝钱……我蜀山应了。”

    常浩也不遑多让。

    五帝钱就是五种符箓,也是五道功德。虽然大头在主办此法的白贵身上,但谁要是应接了刻录符箓的活计,相当于除了白贵之外,大头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当然,这活计可不仅是出一套符箓,而且还是应下今后维持五帝钱的各种事宜。若非是大派,根本没资格。

    排队队,分果果。

    天师道和蜀山率先开口。

    ”上善若水,我上清派愿意承接水帝钱……“

    上清派以魏夫人为开派祖师,虽派别不分男女都可受箓,但此次来的是一个中年女冠。

    ”善!“

    侯少微点了点头。

    他目光巡视灵宝派的掌门人,”火帝钱委托贵派,不知可行否?“

    他问道。

    “灵宝派善外丹,最会火炼法,火帝钱我派还是有一些自信的。”

    灵宝派掌门人轻笑一声,点头道。

    见五帝钱已出其四,侯少微点头道:“那楼观道就应下风帝钱……,至于符钱,则由其他道脉一众完成,完成后编录成册,由贫道醮法请示上苍。”

    虽然平日里他将楼观道自称是宗圣观,但在各家道门面前,自然是以楼观道为名。

    五帝钱和符钱要想真正成功,请示上苍这一关是必不可少的。

    符箓,就是假借上苍神力而成。

    “贫道会奏明圣人,让少府监拨给宗圣观三个铸钱桐炉。”

    “还望各位长辈尽心齐力,我道门昌隆就在此日起!”

    白贵起身,慨言道。

    这么多的道脉愿意前来支持五帝钱,不仅是为了功德事,也是抱着和他师尊侯少微一般的朴素想法,重振道门,打压佛门。

    他还是清楚自己屁股坐在哪一方!

    一旦他推出五帝钱,势必会得罪佛门。与其该断不断,还不如一刀两断。

    侯少微作为楼观道掌门,也算是暗地的道门领袖。

    将一件件事安排完之后。

    他念道:“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话音一落,其余道士也是一同跟着念《度人经》经文。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337、经学驱之,上策也(求全订)

    五帝钱和符钱的制作还需一定的时日。

    即使汇聚了这么多的高道,但罗马不是一日能建成的。

    如果是仅是五帝钱,以在场五方道脉的深厚底蕴和传承,这般造物一日就能成功。没什么难的,符箓一脉制作一些符钱,信手拈来的事情。

    但白贵和各派掌门需要的五帝钱,是造价低廉、能够有效防伪的钱币!

    以便于在大唐境内流通!

    制作不出不便于流通的五帝钱,就算是这场尝试的失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众多高道入京的时候,已经是开元九年的初春,亦是到了两年一次科举的时候。

    和明清之时的科举差不多,每一次科举,不仅是朝廷遴选人才,同样也是朝堂的各政党充斥羽翼的时机。

    譬如白贵,如果按照正常进士的路子去走,一步步升迁,都少不了和主考官宋璟打交道,被宋璟一党纳入麾下……,那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此时的党争不明显,也没有明确的党章,不像是明朝时期楚党、浙党、东林党等等党派旗帜鲜明,党争激烈,但人都是群体性的动物,自然而然就会报团取暖,也就形成了各派的势力……。

    所以白贵尽管在政事堂上,基本不争不抢,可到了此次进士科开考的时候,他却暗中发力,拜谒宋璟,希望宋璟能推举他做此次的主考官。

    宋璟虽然心中略感诧异,但白贵此举,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仅李林甫看出白贵是在蛰伏,他也能看出,朝廷百官亦能看出。

    不过科举是文教,尽管是充斥党羽的上好时机,可这个时间跨度难免太长,毕竟从新登科进士到成为青紫加身的官员,时间跨度动辄十几年、二十几年,不是所有人都是白贵,升官这么快,一般人还真等不了。

    故此,白贵前去担任科举的主考官,不但不会显露他的锋芒,亦会让宋璟和百官认为,白贵是真的打算萧规曹随,甘愿多等上一些时日。

    另外……在朝堂中,白贵屡屡附和于他,此次亲自开口求情,他尽管心底已经属意别人做主考官,但白贵这个面子不好不卖,怎么说都是中书令,担任科举主考官的资格绰绰有余,即使不求他,亲自面圣,这个科举主考官的职位也能求下来。

    于是,宋璟顺水推舟,在朝堂上亲自举荐中书令白贵作为开元九年的科举各科主考官。

    “白卿有识人之才,这点朕和众位卿家也知道……,既然白卿愿意担任此次科举主考官,那么朕就允了。”

    含元殿上,李隆基颔首道。

    这点,可不仅仅出于他的私心。白贵可不仅仅赏识过善于诗词的李太白,在镇外期间,因白贵多立战功,那么他麾下的属官和幕僚肯定算是英才。所以说白贵有识人之才,并不为过。

    ……

    朝堂上确立了白贵为科举的主考官,每天向代国公府和金仙观、玉真观投名刺的长安士子与日俱增,从原来的一日百封到了一日上千封。

    隔了几日。

    下朝后,白贵问起属官杨玄琰,“现在长安之中,名士榜上有哪几个位列一流,可供提拔一观?”

    进士科考试之前,有预列知名之士的榜单,简称名士榜。进士科考试的时候,主考官都会先看名士榜,再定名次。如果考生榜上有名,对于科举之事好处不少。

    所以,在长安城准备应考的士子,基本上都会在这一段时间扬名,以期位列名士榜,从而被主考官看中,平步青云。

    在景云二年的进士科考试中,白贵也是因为位列名士榜单第一,被人看好,中了状元。

    “回白相……”

    “长安城中,以李太白、孟浩然、王昌龄、张子容、王之涣、李颀、崔镇等人名声最大。”

    杨玄琰略微一思索,就报上了十几个人的名字。

    他作为白贵的属官,在得知白贵担任今科主考官后,早就做好了提前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本相知道了……”

    白贵暗自咂舌,开元年间的大名人实在太多,他作为主考官还是稍有一些压力的。

    “通知名士榜上的士子,还有长安的应考士子,就说本相将于五日后在太学讲学……”

    他稍沉吟了一会,揭开马车帘子,说道。

    “是!白相。”

    杨玄琰点头。

    明清在科举开考前,主考官要被关禁闭,不准和外界接触,称之为锁院。

    而唐代就没有这么严格,提前温卷,拜谒主考官是很常见的一种行为,甚至主考官提前透露试题,都不为怪。

    五日后。

    长安应考士子果然云集而来。

    约有一千多人。

    太学的讲堂上,名士榜的士子位列在前方,而后面就是名气较低一些的士子,从前排到后面,直到门窗外边,还有不少席地而坐的士子。

    有太学的书吏主持纪律,故此整个讲堂中鸦雀无声。

    这一日,也是休沐日。

    白贵泱泱来迟,一身闲居道袍,盘坐在了正上方的蒲团上。

    “我等见过白相。”

    前排的士子起身,后面的士子也紧跟着起来,对白贵连忙施礼,态度恭敬。

    “诸位免礼……”

    白贵不曾倨傲,亦是一脸笑容,起身对这些士子回礼,说道:“你们都是国之英才,我只是比你们早一步踏入宦途,日后你们的功绩或许还会胜过本相,所以不必拘泥于礼节。”

    话音落下,众多士子对白贵的印象一改往日,好感瞬间剧增。

    还未入考的士子大多心高气傲,即使在知道白贵的功绩之后,虽然内心敬佩,但亦会生出,我去我也行的想法。

    只有等进入官场时间一长,才能知道其中的难处。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白贵开始讲经,现在是在太学之中,所以他讲经先讲礼记中的《大学》。

    从日中讲到日暮。

    起初在座的众多士子还有些漫不经心,但随着白贵的讲经,才知道白贵对经学的钻研之深,立刻诲而不倦的仔细研读,不放过一字一句。

    当然,其中不少人也暗中猜测这是白贵这个主考官暗中泄露的试题,所以学习起来,格外认真。

    “今日讲经已罢,旬日后,本相会再次前往太学讲经。”

    白贵合上手上的书卷,打破了场中的沉寂。

    众多士子起身,对他深揖一礼。

    然后三三两两的开始离场。

    这一次讲经,貌似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行径。

    没什么值得让人惊讶的地方!

    但白贵又怎么会做无用功。

    “竖立党众,以利驱之,下策也。以名利驱之,中策也。以经学驱之,上策也!”

    白贵眯了眯眼,心中暗道。

    宋璟和许多宰执都“瞧不上”这些应考的士子,认为他们想要有出息,能达到影响到朝政的地步,那至少也得十数年、二十多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但他却不这么认为!

    明末结党结社,不出仕的读书人甚至都能影响到国策的施行,靠的可不就是这些初出茅庐的士子。

    清议、养望、议政等等措施结合下来,发挥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换句话说,名利确实动人心,但是经学这可是足以改变时人思想的武器……。

    讲经学,可以聚拢门徒,历代以来,皆是如此。而这些门徒,往往会遵循道义去做事,舍生忘死。

338、太学讲会会约(求全订)

    讲学三次后不到两日,就到了开元九年的科举考试时间。

    进士科最贵,考试题也是政事堂的宰相们商量着出,不过基本上都是主考官提议,宰相们同意就是,只要不出现什么大的纰漏,就没什么可复议的地方。

    白贵作为主考官,假公济私,掺杂私货。

    他没有明着在考题上动手脚。

    这样太过明显!

    但想要回答上考题的内容,就不免要涉及他这三次讲经所讲的内容,对儒经的诠释。

    这是间接影响释经权!

    不过唐朝儒经注释较杂,并不像明清时期只有程朱理学,所以他这“捞偏门”的做法尽管让人稍感不满,但主考官本就有喜好,这是十分正常之事,任何人也无法对其进行置喙。

    进士科一日考完。

    “好你个李太白……”

    “这是深谙本相之心啊,辞藻也写的如此华丽。不过文章辞藻华丽,反倒缺了一份稳重。”

    “先看看其他人的卷子,如果其他人不如你,这状元就是你的了。”

    李白名列名士榜第一,所以白贵第一个看的就是李白的试卷。

    而李白因为跟在他身边充当幕僚多年,对他的性格和文风略有了解,所以在考试的时候,揣摩主考官的心思,写的文章也多是贴合于他。

    故此文章少了一份浑然天成的味道,看起来虽然赏心悦目,但等次上就比平日里的低上了一些。

    “孟浩然年龄大,文风老道……”

    白贵又看孟浩然的文章,点了点头,不愧是后世闻名的大诗人,至少在辞赋这一方面顶尖一流。

    “王昌龄也可……”

    “崔镇也可……”

    白贵一一看完。

    能位列在名士榜单上的应考士子,文章写的都不错。但除去辞藻之外,就开始论内容深度,这一点上,年龄大的有一定的优势。

    “李白是我的幕僚,点他为状元难免遭至非议,况且他的文章还没到足以压众人一筹的地步,不过他面相不错,做一个探花郎还可行……”

    白贵将试卷定下等次,将姓名一一写在素笺上。

    “本相推举孟浩然为状元,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他目光看向在场的考官。

    尽管在历史上开元九年的进士榜名单与此不同,但不同就对了,主考官不同,对试卷的喜好判断也不同,他来之后,已经影响到了大唐许多方面,历史也不可能再按照原先轨迹发展。

    而历史上的孟浩然屡试不第……,白贵之所以点孟浩然为状元,才华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还是因为孟浩然的年龄,三十多岁,这个年龄点为状元比较合适。

    如果年龄大些,老进士,名次就要往后挪,年轻的,除非才学真的横压全场,不然也要往后挪,以示科场的稳重和威仪。

    在场考官听后,看了眼等次,互视一眼,就纷纷拱手道:“白相公允,此名单可行!”

    ……

    开元九年的春闱就此告一段落。

    不过即使春闱完毕,但白贵仍旧坚持每旬日前往太学讲授一次经学。

    来的士子比参加春闱前的士子少上了不少,只有不到五百人,少了近六成。

    不过这并不算是人走茶凉。

    一部分人没来,是因为科举失意,所以踏上了返乡的路程。另一部分人没来,则认为白贵不一定会担任下一次科举的主考官,生了懈怠之心。还有一些种种原因,不一而是。

    而面前这些人能留下来,相当一部分是因为白贵是当朝宰执,位高权重。当然也不免有一些人,是前来听白贵讲经学。

    “大浪淘沙,始见真金。”

    白贵扫了一眼坐在前面蒲团上的士子,这里面相当一部分人是今科进士,还有一些各科举人。

    他都一一记下。

    尽管这些人有可能是因为权势而来,但对他而言,总要好过那些不来的士子。

    这日讲经即将完毕。

    “本相之所以在太学讲经,一为立言,《左传》有言:‘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我唐初年,孔颖达注疏曰:‘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

    白贵缓缓说道。

    等说完后,他停顿了一会,看向正认真垂听的士子,询问道:“本相两灭外夷,可为立功否?”

    有一长髯中年士子起身,深深一揖道:“白相再造天唐,除南诏、拔吐博,古来之名将,少有比拟,可为三不朽之立功。”

    此人正是孟浩然。

    白贵点他为状元,自有一份恩情,所以此时白贵发问,他第一个起身开口帮腔。

    而且他这话也没错,论军功,现在整个大唐,无人可以与白贵比肩。

    一个孟浩然起身后,又有陆续十几名士子开口吹捧、肯定白贵的功绩。

    白贵双手下压,示意安静,“正因为本相已经立功,现在只差立德、立言,所以才在太学广施仁教、释儒经于诸位,所希冀者,莫不过立言、立德之事。”

    他这份坦诚言辞,虽然稍有一些功利心思,但在场士子并不以为怪。人之常情嘛!不然他们也不会跑到长安来参加科举了,隐居于山林不是更好。

    相反,白贵这般坦诚,反倒更容易赢得他们好感,认为白贵心胸坦荡、磊落光明。

    同样,这也让在场的士子稍解内心疑惑。

    因为一个宰相休沐日不去做别的事,一直跑来太学讲经,未免有些太过奇怪,现在有一个较为功利性的目标,就正常了许多。

    “然……贵才学浅薄,讲经多日,才发觉自己所遇塞阻颇多,诚需诸位襄助,一解碍难。”

    白贵图穷匕见,他说道:“我等制定太学讲会,制定会约,首列孔子、颜渊、曾参、子思、孟子等诸贤为学要旨,次列黄老之学,最后申之以‘饬四要、破二惑、崇九益、屏九损。’”

    “饬四要,为申明讲学的四条原则:识性、立志、尊经、审几。”

    “破二惑,即破除两种倾向,其一,讲学迂阔而不切,又高远难从;其二,只顾力行,轻蔑讲学。”

    “崇九益,即阐明讲学之九大益处……”

    “屏九损,即屏除讲学中常有的九种弊病……”

    “另外每旬日讲小会一次,每年举行大会三次。”

    他抛出定下的讲会规约。

    “若要立言,以贵一人难以为继,还需诸位一同维持,究众人之智慧,合一……成三不朽之立言。”

    “不知诸位可否与本相一同施为?”

    白贵目光炽热,诚恳说道。

    在场的近五百名士子听后,也是蠢蠢欲动,这只是普通的讲学而已,不仅能够扬名、增添自己学问的得失,而且在讲会上要是出彩,说不定能结交到宰辅,甚至更多为宦的大人物,好事一桩啊。

    对于他们这些士子来说,每年参加的文会数不胜数,质量这么高的讲会,有什么不参加的理由?!

    一个个纷纷同意,要求入会!

    “一个一个来,不要激动!”

    白贵脸上略带喜色。

    确实!

    这确实只是普通的讲会会约。

    但这讲会会约,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东林会约。

    他改掉了一部分,但大体如是。

    只要是入了他这个太学会约的士子,无形之中,就会和他深刻绑定,而掺杂的讲学,也是重新塑造思想,竖立党羽的好机会。

339、题词、诸天仙祖赐福(求全订)

    太学会约一经推出,在长安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众议纷纷。

    不过没人会说白贵是结党营私,因为太学会约中的每一条约都是申明讲学之要旨,意在重塑士林学风,并无任何蝇营狗苟的私利。

    此外白贵在民间还是有一定的名望,一是当政的清廉和军功,二是推行种植棉花和白公车,三是他的书法是当世大家,字如其人。

    在此三者之下,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白贵是一名贤相,这结党营私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这就是有一个好名声的好处!

    若是奸臣来办太学会约,哪怕没有任何私心,但按照以往的名声,好的也能抹成黑的。

    再者白贵作为开元九年的主考官,择录的进士大多都有一定的名望,这些人肯定不能攻讦提拔他们的考官,而且白贵名望不错,这些进士此时掌管着士林相当一部分话语权,有他们帮衬,白贵的名望不降反升,在一些诗词作品中,对他都以“白公”敬称之。

    时间就这样缓慢的度过,直到开元九年的仲夏,五帝钱和符钱的样本终于被各家道统弄了出来,首先呈递给白贵这个负责此项的宰相观摩。

    于是,白贵抽出时间,入昊天观一观。

    昊天观,老君殿上。

    “五帝钱的样式经我等商量之后,仍是采用往昔所用的方孔圆钱……”

    “一是利于让百姓接受并流通此钱,二则是方孔圆钱应天圆地方之说,虽不利于篆刻符箓,但黄铜非灵材,以此作为载物,更容易承接法力……”

    侯少微对白贵解释道。

    “此事师尊处断就是。”

    白贵点头,心中恍然,难怪几个月前侯少微说他从少府监拨给的三座铸钱铜炉精度不够,需要重新打造,原因是此故。

    打造铜钱的黄铜是凡材,凡材虽然能承接一定时间的法力,但时间一长,法力就容易消散,虽可以篆刻符箓延续法力存在的时间,但终究不美,而将铜钱的形制改为天圆地方的样式,这样冥冥之中符合天圆地方之说,虽不算是灵材,但法力存在的时间,会比一般的铜钱法力存在时间更长。

    这就和供奉神像一个道理。

    神像供久了,有灵!

    不过这样的话,方孔圆钱留给篆刻符箓的地方就少上了许多,不像银元那样有一整面。

    所以这就需要更高精度的铸钱铜炉来篆刻符箓!

    仅是提高铸造钱币的精度,这一点,对于白贵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

    他利用后世的知识和技术,让将作监的匠人们依本画葫芦,稍加改造一番,就制造出了精度更高的铸钱铜炉,送到了昊天观。

    “五灵珠分别为雷灵珠、火灵珠、水灵珠、风灵珠、土灵珠,此五行不符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不过……除了雷灵珠外的剩下四颗灵珠,却符合地风水火这四象之力,故此五帝钱,以雷帝钱主四象之阴阳,剩下的地风水火为四象之时,互辅阴阳……”

    天师道的张天师点了点头,一甩手上的拂尘,回道。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在《礼记·曲礼》中又说:“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

    朱雀属火,所以南方会热,代表夏季。玄武属水,阴则寒,所以代表冬季。白虎属金,主杀伐,功之穷则疾如风,所以代表秋季。青龙属木,恩泽四方,万物复苏,所以也代表春季。

    故此四象之力又为地风水火!

    而不管是春夏秋冬四季,都会有雷,为春雷、夏雷、秋雷、冬雷。

    所以五方道脉所炼制的五帝钱以雷和四象之力互相构成一个循环,在此循环之外,则是天圆地方的世界。

    “天圆地方,再演地风水火……”

    白贵忽然想到通天教主这句话。

    他怔了一下,目光看向老君殿供桌上的五枚五帝钱。

    一眼望去,这五枚钱币和普通的铜钱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但凑近,仔细观察,则会发现,每枚铜钱都刻录有四道细微的符箓,以内里方孔的四个面为引,直通象征天际的外圆。

    “这是以五帝钱串连的金钱剑,只要修道士催动法力,就会以四象之力催动暗藏在雷帝钱中的天雷之力,让妖邪伏诛……”

    “而其余四枚铜钱也会将储存的四象之力转化为雷帝钱中的法力。”

    “可以说,这是造价最低廉的一件法器,但威力却不容小觑……”

    蜀山掌门常浩捋须,手里拿着一柄用红丝绳穿过五帝钱串联起来的金钱剑,笑着说道。

    造价低廉,不代表法器的等次不行。天雷之力向来是最难掌控的力量,而妖邪对之也是畏惧如虎。

    可想而知,有了这五帝钱打造的金钱剑,整个唐境之内,妖邪不说荡之一空,但绝对比以往,要少上许多!

    “现在叫贤侄来此,是为此五帝钱题字……,贤侄的书法可是当时一流,为大家之风。”

    张天师笑了笑,说道。

    五帝钱现在已经造出,但这只是样品,同样的,如果没有人道气运的加持,它也仅仅是各家道脉制作出来的低廉法器而已,算不上是真正的货币。

    “这……”

    白贵顿时心动了。

    给五帝钱题字的好处不用多说。

    例如有道士利用金钱剑制成的法器斩杀妖邪,在计算功德的时候,就会有他的一份。即使斩杀妖邪斩杀错了,因果也沾上不上他的份,照样会有功德拿。

    并且随着五帝钱的流通,造福社稷,亦会有他的一份功德。

    同样,如果日后想修神道,有了这份作为,借此走财神之道,亦是可行之事。

    不过题字他虽然想题,但绕不过皇帝李隆基。另外如果现在立刻答应下来,吃相未免就有些难看了。

    本来他占据的功德就不小。

    “此事为师也已经奏请圣人,你为我宗圣观之徒,又为当朝宰辅,理应让你题字……”

    侯少微见白贵犹豫不决,说道。

    《三洞众戒文》说:“道经不师授,则行之不神。”

    这字也不是一般人能题的!

    不是说任何一个宰辅来,就能给五帝钱题字。

    就像是西游记中,魏征梦斩龙王,唐初那么多宰相,为什么偏偏挑中了魏征,就是因为魏征在天庭也有兼职,是人曹官,而且和崔钰崔判官有旧,能够神通幽冥。

    崔钰,是唐高祖李渊时的臣子。

    “贵谢过师尊和各位长辈。”

    白贵瞬间明白,这恐怕是五方道脉投桃报李,奏请李隆基批准此事,而李隆基性格并不霸道,不会夺人之美,就顺水推舟同意了此事。

    如果说五帝钱样品率先呈递给李隆基并且请人题字,可能李隆基立刻就会见猎心喜,自己题字。

    但现在五方道脉已经说了,想让白贵这个大书法家题字,那么李隆基怎么也拉不下脸和白贵争夺。

    白贵点头,在老君殿中早就备好了纸笔,他沉吟少许,在素纸上写下了“开元通宝”四个大字,并且又依次写下了“雷”、“风”、“水”、“地”、“火”五个大字。

    开元通宝这种钱币,实际上在唐高祖武德年间就有流通,和唐玄宗李隆基的年号没有关系,当时铸造就叫开元通宝。

    只不过在《旧唐书·食货志》中记载开元通宝也叫开通元宝。“其词先上后下,次右做读之。自上及左回环读之,其义亦通,流俗谓之开通元宝。”

    此时白贵写开元通宝,一是循旧例,二则是现在年号为开元,题名开元通宝应有之理。

    总不能李隆基将这个机会让给他,他就不知分寸,另起别名,遭到李隆基的不满。所以题开元通宝,也能暂安李隆基之心。

    字成。

    “开元通宝……”

    “贤侄书法和大欧相比,也不逊色啊。”

    一旁的几家掌门看到这俊逸的书法,连连赞道。

    上一个开元通宝,题字的是欧阳询。他和自己儿子欧阳通都善于书法,合称为大小欧。

    “哪里哪里……”

    白贵谦虚道。

    侯少微看了几眼成稿,亦是微微颔首。如果白贵书法不成器,他这个师尊也不会拉下老脸去和各派掌门、皇帝劝说让白贵题字这些话。

    只有自己水准达到了,人脉才有可用的余地。

    看罢,他接着命火工弟子立刻将其缩小篆刻在蜡模之上。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

    第二批写有“开元通宝”的崭新五帝钱被火工弟子端了上来。

    “既然五帝钱已成……”

    “贫道这就醮法请示上苍和各派祖师。”

    侯少微对众多掌门说完之后,盘膝坐在了太上道祖神像之下,开始醮法。

    不一会。

    在场众人都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些暖洋洋的,平日里修道受到的碍难似乎轻易就跨越了过去,念头通达,神色也比以往好上了许多。

    “功德……”

    “我等的功德被诸天仙祖已经感知到了,所以这是给我们的赐福……”

    各派掌门脸上不禁都露出了喜色,这一次祖师赐福,至少可以减他们数十年苦工。

    最关键的是,他们做出的事情,已经被各派祖师认定是功德。功德或许一时之间还无法发挥效用,可等他们修天仙、地仙、尸解仙的时候,这些功德就会发挥巨大作用。

    同样有了功德,也会事事皆顺。

    功德,间接影响气运。

    而在另外一旁,作为此次功劳最大的白贵,也是被太上道祖赐福。

    他功力大进,黄庭玄胎初凝,玄胎中生出一道先天太乙之真气,距离凝结金丹,只差最后一步。

    “道之初功为金华,道之成功为金丹。金华即光也。……在内是先天太乙之真气。”——吕洞宾《太乙金华宗旨》

340、对上宋璟(求全订)

    “金丹之境,就在眼前。”

    白贵感应体内生出的这一道先天太乙真气,内心欣喜,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即使成了金丹,可也不过是普通的金丹,潜力有限,想要跨过玉液还丹之境,成为真正的神仙之流,还差得远……”

    他心中暗道。

    凝结金丹之后,就到了玉液还丹境界,这个境界共有七层,分别为一返、二返、三返、四返、五返、六返,直到最后一返,七返功成,是为玉液还丹。

    但在玉液还丹之上,还有金液还丹,只有成就金液还丹,才算是一颗真正的无暇金丹。

    亦是真正到了神仙之流!

    各派掌门的境界,也大抵在几返金丹的境界。

    “七返朱砂返本,九还金液还真。”——《悟真篇》

    而想要达到九返,长养圣胎之境的基础就必须牢固。

    “秀珠是女娲后人,我体内的龙龟玄胎暗合伏羲神力,再等几年,等秀珠体内的女娲神力渐渐苏醒之后,再与我修道,对我的龙龟玄胎绝对有难言的好处……”

    白贵此世的年龄才三十余岁,还有大把的时间,所以他稍稍思量一番,选择压制住自己现在的境界,不必急于一时。

    事实上,在从吐博王城班师回朝的时候,他就已经心血来潮,感知到自己突破金丹之境的时机快要来临,但他刻意放缓了进度,这段时间内,连外丹也没怎么服用,就是意在夯实基础。

    基础牢固,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没想到,一次祖师赐福,就让他到了临近凝结金丹的关头,也到了不得不考虑此事的境地。

    ……

    白贵虽然内心认为再等几年凝结金丹会更好,但为了妥当保险,还是在老君殿内询问了各派掌门一番。

    至于他师尊侯少微,也是赞成此事。

    修道不是闭门造车,集思广益之下,说不定收获会更大。

    而每个人修道之时遇到的难题都不一样,纵有见闻,但为了前途着想,多问一些人还是比较好。

    论道,也是各派常有之事。

    天师道的张天师是符箓一脉,解答不了。不过在场的外丹派、内丹派的各家宗师不少,稍稍思量一会,就给与了解答。

    门户之见、敝帚自珍,在哪门哪派都有。不过白贵地位不同,是当朝宰辅,楼观道又传承完整,真不见得稀罕小门小户的传承。

    论道持续到了日暮。

    众人都是各有收获,白贵也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继续打磨玄胎,等白秀珠女娲神力觉醒,龙虎交济、阴阳调和,借此凝结出一颗上好金丹。

    ……

    三日后。

    朝会。

    白贵趁机提出以五帝钱、符钱代替市面上流通的普通铜钱。

    此话一出,众相色变,百官讷言。

    谁都没想到,一直在政事堂当附议宰相的白贵,竟然不吭不响的谋划了这么一件大事。

    五帝钱和符钱的样品已经有了!

    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此铜钱制作精美,恐怕造价奇贵。不知白相是打算百姓以何等价位兑换此币,高了,盘削百姓,低了,朝廷失利,天下何止一枚、两枚铜钱,亿数不止!”

    “一贯铜钱损十文,百贯铜钱就是一钱,千贯一贯,日积月累,国库怎么能承担得住如此亏损……”

    户部侍郎出列,捧着笏板,质疑道。

    白贵没有吭声。

    李林甫出列,先对在龙椅上的李隆基拱了拱手,继而说道:“陈侍郎,白相还暂未道出此铜钱造价几何?汝缘何立刻质疑?难道是在怀疑白相庸碌至斯,或者说……陈侍郎非是因公叙事,而是另有目的?”

    “你!”

    “你这是在妄言!天日昭昭,本侍郎的心意到底如何,自会有陛下裁决……”

    陈侍郎脸色微变。

    白贵能在朝堂上提议此事,定是早有腹稿,有过备案。而他看似公允,但确实如李林甫所说,有着私心,只不过当官的说话,都会拐弯抹角。

    他此次开口质问,是在问白贵为何不先与宰相宋璟商量此事,若是白贵先与宋璟商量此事,他这个宋党的户部侍郎,肯定是对此事有过一定的了解,不至于到了朝堂上,才后知后觉。

    故此,他开口,是为宋璟开口。

    李隆基没有理睬陈侍郎和李林甫的争执,他目光垂向右列首位的宋璟,询问道:“不知……宋相对此钱币如何看待?”

    他这则是帮腔,帮白贵。

    铸造新币,绕过少府监,让宗圣观去做这件事,相当于白贵将钱权敛在了自己身上。而敛权,不可避免就会与宋璟这个朝堂上的实权宰相对上。

    宋璟执政时间太长,在朝堂上门生故吏太多,若不是因为白贵拜师之故,李隆基在开元八年就会将宋璟罢相,不至于等到如今的开元十年。

    现在他虽不会立刻将宋璟罢相,但却会暗地里将自己的圣意悄无声息的透露出去,让一些朝堂上“趋炎附势”的朝臣开始选择押宝。

    等押宝的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是宋璟罢相的时候到了。

    而押宝的另一方,无疑是此时初露锋芒的白贵。

    “臣没有具体了解过此物……”

    “所以不敢妄言!”

    “不如让白相亲自言说,等切实了解过了,臣再开口。”

    宋璟深深看了一眼白贵,顿了一会,开口道。

    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只不过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也是他眷恋权位……,久久不放,以致于遭遇此等境地。

    他想要做萧何,但李隆基可不是幼帝刘盈,不会坐视他一直执掌相位不放。

    “宋师既然言此……”

    “那贵就却之不恭了。”

    白贵点了点头,解释道:“此钱币的造价略胜普通钱币一等,虽不如陈侍郎所说的那般夸张,但也差不了,发行两千贯钱,朝廷就要亏上一贯钱!”

    “诸位也别着急着反驳,听本相说完!”

    “自古以来,恶钱屡禁不止,所以发行新钱,对于朝廷来说,是一门亏损的生意……”

    “但此新币,却可杜绝有人制作私钱。一者,此钱币乃是道家法钱,谁敢用此法钱融作铜炉,不仅会损阴德,而且法钱内的法力亦会被引动,到时候……”

    “此外,朝廷亦会在各地道观设置监钱使,谁敢私造钱币,一查便知。”

    “从此天下无私钱,只有朝廷流通的真钱。那么以真钱兑换百姓手中的普通铜钱,只是一时亏损,但……若天下皆行真钱,其利于国而言,何止万千!”

    百官闻言,心底开始揣测白贵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种道家的法钱,他们头一次见,至于白贵所说的是否为实,他们也不敢确定。

    故此,白贵话音落下之后,朝堂上一时静谧无言。

341、蓬莱宫中日月长(求全订)

    百官不知如何开口,所以目光都朝着为首的宰相宋璟望去,看宋璟如何分说。

    “白相大才,老夫无言可说。”

    “若如白相所言,此钱币能杜绝私钱,对百姓和朝廷造福确实何止万千!”

    宋璟沉默了一会,回道。

    他作为宰相,知道的东西比常人多些,了解一些鬼神之事。

    白贵又不是什么庸碌之人,是他看中的大才,此番这般自信,应该不是虚言。

    尽管白贵意在敛权,但他也心知,白贵在政事堂拜他为师本来就是不得以的暂时退让之举,这点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也不例外……。

    现在李隆基选择帮腔白贵,他亦能看出背后的图谋……。

    自古以来,君相离心后的宰相往往当不长,除了权相之外。与其将他这个位置死守,还不如顺从李隆基的心思,也是为了他的党羽着想,将这个位置过渡给接替宰相职位的白贵。

    所以,不管是秉公执言,还是为了私心,他都选择捧了白贵一把。

    宋璟发言,宋党自不可能违背宋璟的意愿,亦是同意。

    而朝中的其他党派,这件事又不涉及他们的切身利益,是宋相和白相在斗法,他们没必要淌水,至于国库亏损,那是国库的事,跟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所以,用五帝钱、符钱替代旧钱的提议,就这样简单的通过了。

    这是朝会,也是大会,本就不会在朝会上决定什么国策大事。

    朝臣都知道,李隆基和白相的小会,估计早就开完了,之所以拿到朝会上来提,就是在等宋党和一些臣子表态。

    至于关系到切身利益的皇室宗亲们,在朝堂上或有一些朝臣与之交好,但他们的力量还不足以影响到朝政的实施。

    朝堂上又不痛不痒的议了几件小事。

    到了日中,下朝。

    白贵紧步追上了宋璟,拦在他面前,揖礼起身道:“还请宋师勿怪,此番虽有贵一番私心在,但朝政大事,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请宋师见谅!”

    他再深深一揖,说道。

    宋璟顿步,捋着清须,心中的不快去了大半,“白相为国为民,老夫又岂敢多加置喙。”

    “不过……”

    他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白贵的肩膀道:“当一朝宰执,可隐忍、可狐谋、可霸道,但切忌可不敢多君子!你操心的是一国的社稷,隐忍为国,狐谋为国,霸道为国,但你若君子,可能为国否?”

    “还请白相细思之!”

    他说罢,一甩袖袍,挺直了胸膛,昂首阔步朝着前方走去。

    “宋相……”

    “真宰相也!”

    白贵目光幽深,扶着含元殿殿外的汉白石栏杆,看着宋璟和散朝的百官,摇头道。

    以他的见识,自然能明白宋璟此话说的意思。

    是让他不必介怀今日之事!

    因为能当好一国宰相的,没有一个是真的坦荡君子,是坦荡君子,他就不可能当好宰相。

    除非此人的阳谋胜天半子!

    ……

    有了在朝堂上和宋璟的对决,朝廷上的官员开始陆续羽附于他,这里面的官员,可不仅仅只有宋党之外的官员,相当一大部分的官员,原先就是宋党!

    这等场景貌似看起来有些奇怪。

    但实际上并不奇怪。

    白贵是宋璟的徒弟,已经当了一年多,算是宋党的核心人物,宋党的官员本来就不乏向他示好的人,现在选择投靠他是应有之理,并且名正言顺。

    另外从前没打算投靠白贵的官员,在知道白贵有可能是下一任实权宰相后,除了一部分宋璟的死忠外,其他人哪能坐得住。

    而宋璟这等贤相,又有什么死忠可言。

    不到月余,宋党瓦解。

    宋璟也由原先声势正隆的实权宰相,慢慢的走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官场上的人走茶凉,可见一斑。

    而与此同时,符钱、五帝钱正式发行天下。

    新钱一经推出,立刻就遭到了市面上的哄抢。

    无他,这五帝钱制作的就像是精美的艺术品。

    此外还有高道的法力储存在里面,不仅能当钱币,还能避灾、消难、解厄。

    大唐从上到下,本来就有一大批崇尚道家的信众,可以说新钱推出的开始,就有无数的拥趸。

    新钱推出之后,市面上倒是没有想要仿照新钱铸造私钱的商贩,因为白贵搞出的铸钱铜炉的精度太高,他们实在难以仿制。但仿制不成,却可以融钱做铜器,赚取差价。

    不过这些想要融钱做铜器的商贩,却无一例外,都被各地道观的监钱使缉拿入狱,严重的秋后问斩,不严重的,即日流放到岭南三千里。

    每一枚五帝钱,都冥冥之中存在诸天仙祖降下的一缕神意,虽然不多,但汇集成众,一旦被熔炼太多,就会有祖师示警。

    另外再配合官府严加盘查,隐蔽手段即使高超,也难逃法网。

    代国公府。

    后院,书房。

    白贵看完各地关于新钱的奏报,他揉了揉脑门,起身,从武器架上取下佩剑,准备在花园中练武。

    虽然他的道行日益精进,但他也没忘记,性命双修,每日对武道的练习,也是勤修不辍。

    走出书房,练剑片刻。

    蓬莱剑剑身清鸣。

    “这是何故?”

    白贵内心不解。

    蓬莱间是高道叶法善送给他的佩剑,虽然不算是神剑,但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灵性。此刻清鸣,定然是有其他原因。

    他刚想探查原因,就听从前院处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白相,这是小女……”

    “若有打扰处,还请白相见谅。”

    白贵走出前院,循着声音,就见到杨玄琰领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儿,连忙对他赔礼道歉。

    大的约十四五岁,秀雅绝俗,双目湛湛有神,颊边微现梨涡。

    小的四五岁模样,和大的模样有七八分像,是一个美人胚子。

    都是一袭红杉,外罩翠色罗衣。

    “妾身玉筝,见过白相。”

    “玉环见……见过白相。”

    一大一小两女见白贵目光探寻过来,连忙福了一礼。

    “白相,这是下官的八女和幺女,”

    杨玄琰脸色微喜,介绍道。

    “本相知道了。”

    白贵随口应付道。

    杨玄琰的心意他也能猜到一些。

    他现在还未婚配,又是宰相,位高权重,妥妥的金龟婿。

    一些官员前来拜访的时候,不乏有试探想要联姻的打算,五姓七望的高门小姐他都推拒了不少。

    像杨玄琰这样直接领着他女儿跑到代国公府游玩的亦有,想法自然不言而明。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莫非杨玉环和蓬莱派有关系?”

    白贵看了一眼杨玉环和手中的蓬莱剑,暗皱眉头。

342、蓬莱仙子,玉真,太真(求全订)

    在历史传说中,安史之乱,马嵬坡的时候,唐玄宗李隆基赐死杨贵妃,而当时的杨贵妃没有死,而是在遣唐使的护送下东渡前往了蓬莱,在蓬莱仙岛中经过仙人传法,之后就在蓬莱中修道。

    “清代洪昇创作的《长生殿》中说,唐玄宗李隆基的前世曾经是仙界的孔升真人,而杨贵妃的前世则是蓬莱仙子……”

    “此话虽不足信。”

    “但杨玉环或许在此界中和蓬莱仙岛有一些关系……”

    白贵心道。

    他在仙剑世界中的这段时间,对此界修道界也没少打听。知道此界人间界共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蓬莱仙山就是十大洞天之一。

    除了蓬莱仙山之外,终南山、昆仑山、峨眉山、蜀山、龙虎山等等这些名山大川也是洞天福地。

    只不过根据各方道脉掌门所说,蓬莱已经隐于人间界数百年未出。

    他将种种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想了想,开了法眼。

    以望气术观察杨玉环。

    楼观道结草为楼,观星望气。又是皇家道观,望气术几乎是入室弟子必修的法术,他在入门之后,摘星采气之余,亦对望气术有过一些研究。虽比不上他师尊侯少微,但望气术的水平并不差。

    白贵先是看到一团紫红白之气,紫红色偏少,白色居多。

    紫红色是吉气,官阶越高、地位越尊贵,紫红气也就越多。杨玉环出身弘农杨氏,是高门贵女,但杨玄琰这一脉已经算是有些落寞了,若非遇到他,只是普通的刺史属官。

    而白色,是普通人才有的气运。

    紫红白之气,也是大多数贵胄子弟的气运。

    不过白贵再次加大了法力,他体内龙龟玄胎上的龟壳所负河图闪着白芒,龟山策所携带的法力能够一定程度上窥破天机。

    瞬间,环绕在杨玉环身上的紫红白之气渐渐退散,只见在紫金光之中,有一貌美仙娥跌伽而坐,一袭素白宫裳,美眸紧闭,在她的身下则是一岛屿,云气环绕化作海波,层层海潮席卷,背后隐有琼楼玉宇浮现。

    “果然是仙娥历劫下凡之身……”

    白贵脸色不变,但心底却掀起了一层波澜。

    望气术,望的就是气运。他窥破杨玉环紫红白之气的伪装,看到了杨玉环的本相,是历劫下凡的仙娥,而岛屿自然就是蓬莱仙岛,这象征杨玉环占据了一部分的蓬莱气运。

    不过稍稍惊疑之后,白贵又恢复了平静。

    转世仙娥又算什么,不过是蓬莱仙岛的一个仙子罢了。天界那么多仙人,仙子也分强弱,地位高低。

    要是九天玄女这样的大神,他避而远之,但蓬莱仙子,他听都没怎么听过,估计和卷帘大将的地位差不多,就是普通至极的仙子,说好听点的是仙子,说不好听的,仙界但凡是个女仙,就能叫仙子。

    而他修的金丹大道,若成仙,即为天仙。

    不管是实力、法力、地位,都比这普通的蓬莱仙子高上不少。

    不必妄自菲薄!

    “白相,白相……”

    杨玄琰在一旁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他在看到白贵盯着自己女儿的时候内心欢喜,这总算是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只不过在看到白贵盯的不是杨玉筝,而是杨玉环时,内心顿时失落了不少。

    “杨长史,这两人是你的女儿?”

    白贵回过神,问了一遍。

    他自然知道这杨玉筝和杨玉环是杨玄琰的女儿,只不过用这句话来缓解尴尬。

    “是,这是下官的八女,现在已到了及笄之年,只不过……现在还没找到夫家……”

    杨玄琰眼睛微亮,上前介绍杨玉筝道。

    言下之意,也已经坦明了。

    如果白贵不介意的话,他现在就可以将杨玉筝许配给白贵。当然,正妻他是不敢奢求的,求的只是一个侧室之位。

    毕竟白贵还没有妻室,成为侧室之后,再晋升为妻室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再说,成为一国宰辅的侧室,也不怎么丢人。

    “妾身见过白相。”

    杨玉筝也粉颊微红,上前再次对白贵施了一礼。

    她也知道杨玄琰的心意,前来代国公府亦是心甘情愿。白贵在成为文武双状元后,就已经受到不少高门小姐的青睐,只不过当时唐睿宗李旦想要赐婚,这就耽搁了下来。

    如今过了十年,白贵仍旧炙手可热。

    才学、地位、相貌,举世难寻!

    白贵点了点头,即兴和杨玉筝随口谈了几句话后,然后将话题转到了杨玉环身上,说道:“本相刚才之所以看了玉环许久,是因为以望气术发现她体内有仙骨,极其适宜修道……”

    “又问曰:仙必有骨,无骨不可学仙,奈何。”——《宗玄先生玄纲论》

    仙骨和气运并不相悖!

    如果以性命而论的话,仙骨就相当于命,身体这一方面的资质。有了仙骨,也一定程度上会决定望气术望到的气,这气也就是金光之气。有了紫金光之气,才可以修道成仙。

    白贵不是喜欢惹事、添麻烦的人,但他却乐于去结一个善缘。

    杨玉环是转世仙娥,虽然需要历劫,但此时若是有人前去渡她,相当于就是结了一个善缘,至于历劫,也可以转化为其他的方式,并不一定非要既定的路线。

    修道不是一个人孤家寡人的修道,也是要讲人际关系的,不然为什么会有什么八仙、六丁六甲、梅山六圣等等的神仙组合。

    “仙骨?”

    “小女体内有仙骨?”

    杨玄琰愣了一下。

    他这时才恍然自家主官一直都是一个居家修行的道士。只不过平时白贵被其他的光环掩盖了他道士的身份。

    “此事但凭白相安排,下官感激不尽。”

    他迟疑了一会,补了一句。

    幼时出家修道,在此时是一种很常见的行为。

    就例如白贵,就曾在游仙观中一边修道、一边念书。

    所以杨玄琰听到白贵这句话,虽有迟疑,但心底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反正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前往道观寄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另外这是白贵主动提及的事情,他这个下官亦不好违背。

    再者说杨玉环要是真的有得道成仙的机会,他这个当父亲的,不提鸡犬升天,但回报绝对也是不少。

    白贵顺势答应了下来。

    以杨玉环的根骨资质,他不相信,能有高道不动心收她当入室弟子。当年侯少微之所以收下他,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真仙道种,能够成仙,成仙之后,亦能反哺他这个师尊,互相提携。

    次日,白贵抽出时间,带着杨玉环前往宗圣观。

    侯少微以望气术观察杨玉环的气运,神色惊叹之余后,当即动心,收了杨玉环为他的第三个入室弟子,并且传授了三卷道法之中的青羽隐法。

    青羽隐法为隐士之道法,而蓬莱仙岛居于东海之上,亦是隐世的仙山,杨玉环是转世的蓬莱仙子,恰好符合此道法的道性。

    “没想到竟然让你找到了转世仙娥……”

    “不过也是正常,你是真仙道种,冥冥之中的气运交集……,遇到的人物肯定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

    侯少微感慨道。

    往来无白丁,谈笑皆鸿儒。

    白贵现在的气运已经是非比寻常,不提本身的气运,现在为一朝宰辅,可以说举国气运都被他所借用,能让白贵心血来潮碰到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凡辈。

    一般情况下,道士可不会乱以望气术观人。因为这相当于窥破天机,会损道行、损气运、损阴德。

    所以真要以望气术撞大运去撞到一个转世历劫的神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还没碰到,就会因为损气运太多,以致身死道消。

    “只是恰巧罢了,这蓬莱剑是叶法师赠给……”

    白贵正说间,怔了一下。

    蓬莱剑是叶法善在开元元年他前往江南时赠给他的佩剑,而叶法善的弟子是玉真公主,玉真是玉真公主的道号,而历史上杨玉环的道号是太真……。

    以前他还没觉得这两个道号会有什么关联,现在一想,莫非杨玉环在出家时,拜的度师是叶法善,这极有可能,叶法善和李隆基的交情匪浅。而杨玉环马嵬坡假死之后,估计也是被叶法善带走,前往了蓬莱仙山。

    至于为何之后叶法善不再将杨贵妃带回长安,估计是杨贵妃已经觉醒前尘,成了蓬莱仙子,自不会再去见李隆基。

    “蓬莱剑……,蓬莱仙子……”

    “叶法师相传是太极紫薇左仙卿下凡,你这蓬莱剑是叶法师所赠,那么按照为师猜测,叶法善之所以下凡,估计任务之一,就是助蓬莱仙子历劫……”

    侯少微听到白贵所说的话,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回道。

    “不过此事你也不必担心,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叶法师给你蓬莱剑是因,咱们宗圣观收了蓬莱仙子的转世之身是果……”

    他笑道。

    他收杨玉环为入室弟子和收周文玄、白贵时的想法完全不同,周文玄、白贵尽管资质高等,但终究是自己修行,跟他师徒缘分深重,而收杨玉环为徒,则更多地是给杨玉环指点,点破迷津,只是相当于一个引路人罢了。

    后者,私心更重一些!

    “师尊说的不错,道法自然。”

    白贵放下心中担忧。

    叶法善作为太极紫薇左仙卿,幼年身死的时候,曾经面见过太上道祖。而他们楼观道,就是太上道统。叶法善针对谁,都不会针对楼观道,即使针对楼观道,难道他们楼观道就没有依仗吗?!

    再说,法不加贵人!

    他一朝宰执,自身又有道行,亦不是轻易能对付得了的!

    两人在侧殿谈罢。

    走出。

    被观中女冠已经换做一身素色道袍的小美人胚子,正在后庭花园跑来跑去,见到两人,施礼道:“玉环见过师尊,见过二师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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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283/ 第一时间欣赏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 作者:黑心师尊所写的《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为转载作品,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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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介绍: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
白贵重生在清末的白鹿村,这里有《僵尸道长二》的甘田镇,有《那年花开月正圆》的周莹,也有《金粉世家》的白秀珠和冷清秋,有《霸王别姬》的小豆子,也有《师傅》的武学,《山村老尸》的楚人美……
道术?
武学?
白贵只想先读书,先和白鹿村的徐秀才学好四书五经,考一个秀才、举人功名(后面会留日的)。
……
本文慢热,从读书一步步开始。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