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武惠妃赠丹经(求全订)
武惠妃和李隆基还有一些亲戚关系,虽说比较远,但称呼金仙公主为姐姐,并不唐突。
不然按照寻常百姓家的伦理,哪怕嫂子比夫家的妹妹再小,也断不可能称呼为姐姐。
脏唐臭汉!
“此次美和你攻下南诏,吐薄之威胁,也可以暂缓,不过久作囚笼病兽,有失大唐威仪……”
“你既然有冠军侯之勇,又是秦国武安君白起之后,家学渊源,朕命你权操吐薄事宜,十年内,不说见到吐薄国灭,但至少给朕打掉吐薄国伸到河湟、西域的爪子。”
“若事成,你有了军功,可回京为卿相!”
李隆基面容郑重,缓声说道。
现在大唐边境上,主要的威胁就是突厥和吐薄,前者也就罢了,即使能劫掠大唐,打败大唐,但终究不成气候,大唐能与突厥有往有来,迟早能重复北境故地,但后者就不一样了,仰仗雪域天险,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吐薄的组织形式,明显比突厥人要强上不少,相当于另一个异国,若久之,必为心腹大患。
白贵攻下南诏,相当于在吐薄南侧横插一剑,吐薄入侵大唐时,亦是难免要估量一下南面的威胁。
“陛下信臣,臣愿往之。”
坐在胡凳上的白贵起身拱手回道。
“朕自然信你无虞。”
李隆基淡淡一笑。
白贵现在尚未成婚,又无子嗣,即使掌权,也不用多加害怕。
而且据千牛卫的回报,白贵在任官和灭南诏的途中,都不曾逾矩,可见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大臣。
另外白贵在考核吏治的时候,铁面无私,有白青天的雅号,可见是一个刚正不阿的直臣。
有此等贤良辅佐,他害怕什么。
他现在春秋正盛,又不是什么主少国疑。
该放权就放权!
当然,这与昨夜他胞妹金仙公主入宫求情也有很大的关系。
当皇帝的,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都会分亲人、自家人、外人等几个层次,白贵算是他的潜邸旧臣,又和金仙公主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算是半个驸马都尉,可比外人掌权让他放心多了。
尽管历史上发生这么多亲戚篡权的事情,但能发生,后世皇帝大多还不引以为戒,那就说明,相比较外臣,还是亲戚好用。
“白贵听命!”
“朕划分南诏国及剑南道一部分州县,归为靖南都护府,你作为都护,兼剑南道按察使、益州刺史,任用不变!”
李隆基放下手中的奏折,认真说道。
既然要想解决吐薄这个大敌,那么就得放权,不放权的话,两个主官,处处掣肘,反倒做不成事。
而且,他虽说放权,但剑南道、靖南都护府的兵马都非大唐精锐,即使白贵有心造反,凭借关陇、河东等地精锐难道还不能弹压剑南道一地?!
更何况……,按察使一职,权系于皇帝,若是白贵造反,川东、川西节度使,各地州刺史可不会随同他一起造反。所以,白贵真正持有的,也只有他打下来的南诏一隅。
“多谢陛下!”
白贵深深一揖,从高力士手中接过新铸好的都护府虎符、金印。
“既然任命完了。”
“刚刚下了早朝,美和你还没有用膳吧,随朕一同用膳,等离开时,再写几幅字,朕要好好品鉴一下……”
李隆基笑道。
字如其人,白贵学的是颜体,最是豁达端庄、遒劲豪宕。
高力士传膳。
分案制。
宫中菜肴精美。
白贵虽吃的儒雅,风度翩翩,但桌上的食物却消失的极快,侍奉的小太监频频添菜。
倒不是他堂堂的三品大员缺这点吃食,或者说宫中膳食极为味美。
而是在吃饭的时候刻意注意此项,没有太大的必要。
小事显露真性情,大事的时候再含糊,这才是为官处世之道。
这一幕,也被李隆基注意到,暗中点头。
“既然林邑侯喜好此炙羊肉,宫中御厨……就暂借予林邑侯,等林邑侯就职的时候再返回宫中。”
“另赐宫中上品羊肉二十头于侯府……”
李隆基吩咐道。
但说话间,他愣了一下,竟是不知白贵的林邑侯府在哪里。
“美和,你在金仙观久居,难免惹人闲话,朕赐予你一间府邸吧。”
他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以前白贵作为金仙公主的食客,住在金仙观很正常,但现在白贵是林邑侯,再居住在金仙观,就不太合适了。
“多谢陛下。”
“长安居大不易……,臣囊中羞涩,所以至今没买宅邸。”
白贵回道。
他不缺钱,但买的宅子哪能和金仙观相比,金仙观里面应有尽有,是皇家制式,极为豪奢,住在里面可比一般的府邸要舒服不少。
“美和你清正廉洁,这事是朕的错,没想到这一点……”
李隆基目光看向白贵,尽是欣赏之色。
皇帝喜好酒色、喜好奢靡,但大抵都不喜欢臣子如此。
“谢陛下隆恩。”
白贵按例道谢。
赏赐这是循例,封他为县侯可不会仅有那么一点赏赐,只不过赏赐不便落于圣旨之中,由皇帝亲自开口,才更易做到施恩的效果。
午膳很快结束,大概用了一刻钟。
唐玄宗李隆基还要批阅奏折,白贵识趣的自己告退,自含元殿朝宫外去走。
但就在这时,武婕妤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特意在无人的拐角处堵住了他,左右都是武婕妤的心腹宫女。
“林邑侯,等……等一下。”
武惠妃香汗淋漓。
“婕妤所为何事?”
白贵紧锁眉心,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东西。
武惠妃是武则天的侄孙女,武家倒台之后,树倒猢狲散,武惠妃可没什么势力在其背后支持,在宫中势单力薄。
而此时唐玄宗的皇后姓王,晋阳王氏的王。
武惠妃想要在宫中立足,必须寻找外援。
婕妤,正三品,宫中常设九人。
“林邑侯……”
“本宫和金仙姐姐素来交好,上次金仙姐姐说想要求丹经……,而本宫父亲在垂拱三年,奉则天顺圣皇后之命,外出访仙问道,恰好得到了一丹经,此丹经是本宫昨夜翻寻父亲遗物,找到的……”
“还请林邑侯将此丹经转交给金仙公主,也算是全了我们的姐妹情谊。”
武惠妃从侍女手中取出一帛书,笑盈盈的朝着白贵手中递去。
圣人妃子可以有无数个,但亲妹妹就只有这两个,若无白贵,她也会选择交好两位公主。
而现在白贵声名迭起,明眼人都能看到,白贵定是日后大唐权贵。
此时交好,受益无穷。
“贫道替金仙多谢武婕妤了。”
白贵稍稍犹豫一会,拱手道谢道。
此时的妃嫔和外臣,还没到忌讳莫深的程度。稍有权势的妃嫔,就会和外臣进行勾结,这种情况屡屡可见。
韦皇后毒死唐中宗李显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让李显发现她败乱宫闱,细查她的私情。
这件事现在过去还没有几年。
而武惠妃显然会得宠一辈子,白贵虽然不喜和宫中妃嫔结交,以免生出后患,但此刻武惠妃的理由不错,若是不接受丹经的话,难免会和武惠妃结仇,或许一时没事,但今后可不保证武惠妃会不会进谗言。
后患,好处,思虑清楚。
白贵接下丹经。
他也想看看,武则天命人访仙求道后,求到的丹经是什么样子。
但让他意料不到的是……,武惠妃偷偷在他掌心挠了一下。
314、练外丹补内丹(求全订)
“武惠妃?”
“不愧是武则天的侄孙女,有她的些许风采……”
白贵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回头望了一眼随着宫女一同离开的武惠妃,不愧是被李隆基宠信了近三十年的宠妃,背影窈窕,引人遐思。
虽然武惠妃的所作所为,在他的意料之外,但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能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小绵羊、白莲花。
而武惠妃更是在日后宫斗中大出风采,陷害李隆基的三个儿子,屡次逼迫李隆基废后,最后的死因就是因为多次看到被她害死的三个皇子鬼魂,惊悸之后,病死后宫。
如今仅仅略施小计,就有可能让一个大有前程的封疆大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她付出的,只是若有若无的暗示。
这种关系,显然白贵不会挑明,即使挑明,也难查出武惠妃私德有亏的事情。
后世一些渣女吊人的水准,和这些能从宫斗中杀出来的妃嫔相比,提鞋都不配。
“这是……”
“张果的《玉洞大神丹药真砂诀》。”
“这份丹经,果然是好礼物。”
白贵翻看帛书所载的丹经一看,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张果就是后世所传的张果老,传说中的八仙之一。
张果内外丹兼修,以内丹修炼为主。他分内丹为三品,以九转大还丹为上品。并且总结出九转大还丹有九要,依此而行,可以得道。
而《玉洞大神丹药真砂诀》就是张果磨炼炉鼎内丹的丹法,同时里面还有所载提高凝练金丹丹品的方法。
可以说,武惠妃赠予的这一卷丹经,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张果就是存于唐时的高道,武则天曾派人召张果出山……,张果见使者便仆地而亡,使者检验已气绝,无奈空手而还,武则天只好作罢。”
“这本丹经估计就是那时搜寻得到的宝物。”
“对了,在太平广记中记载,李隆基想让张果尚公主,即玉真公主,但张果未同意……”
白贵暗暗思索,想道。
“张果者,隐于恒州条山,常往来汾晋间。时人传有长年秘术。耆老云:“为儿童时见之,自言数百岁矣。”唐太宗、高宗累征之,不起。则天召之出山,佯死于妒女庙前。时方盛热,须臾臭烂生虫。闻于则天,信其死矣。后有人于恒州山中复见之。”——《太平广记》
“像八仙这种神仙之流,神通广大,我还是不要擅自去触碰的好,而且皇帝征召都不见……”
“更何况是我前去求见。”
“只能顺其自然。”
白贵打消了寻找张果仙踪的想法。
恒州距离长安不远,晋陕交界地,快马一两日就能赶到。
如果真想求见,并不费什么功夫。
……
回到金仙观。
白贵将武惠妃所赠的丹经也给金仙公主一观。
金仙公主亦在去年百日筑基成功,到了长养圣胎之境。
她的资质远不如白贵,即使筑基功成,也无白贵道体上的种种玄异。
只是相比较以往,寿元延长了许久,容颜也更加年轻一些。
此界不像原世界道途已断,所以筑基功成并不难……,难的是能够静心养性,完成筑基阶段。
“武婕妤……”
“妾身和此人相交并不深,但她甚得皇兄宠爱,想必有几分本事。现在既然她主动交好……”
金仙公主绣眉微皱,分析这其中的利弊。
她尽管是李隆基的亲妹,但要真是一切任性妄为,这份宠爱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王皇后潜邸之时就跟着皇兄,如今仍无所出,皇兄春秋鼎盛,交好武婕妤虽不迫在眉睫,但她现在示好,结交对你我也没什么坏处。”
“三日后,妾身在芙蓉苑设宴庆祝道兄得县侯之喜,广邀皇室亲眷,给皇兄和后宫妃嫔都奉上请帖,到时在宴席上再观……”
金仙公主思虑了一会,说道。
芙蓉苑是皇家御苑。
太宗朝的时候,将其赐给了魏王李泰,后来唐高宗将其赐给东宫太子,所以这间皇家园林从名义上属于东宫太子。
现在李隆基还无太子,太子李瑛要到明年的时候才会被册封。
太子李瑛是赵丽妃所出。
故此这座御苑暂时空缺。
如果设宴,于府中较好,但金仙观是道观,明显不太适宜。所以迁到曲江池的芙蓉苑设宴,比较适合。
“你既然想法妥当,就按照你的方法来处置。”
白贵点头,说道。
两人再细细探讨了一下宴席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同时对武惠妃的试探。
选择结交妃嫔,可不是胡乱结交,乱结交的话,遗毒甚广。
例如一些飞扬跋扈的妃嫔,趁早避开。
白贵虽然对武惠妃有把握,但金仙公主可没有。
谈了一会,白贵扯开话题,谈到了张果老的丹经上面,“此丹经练丹砂靡费甚多,还有劳金仙你出资了,我手上余财不多。”
说的时候,他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如果用昆仑镜兑换财物的话,他确实不缺钱,但这种事情偶可为之,时间一长,不容易解释。
换句话说,昆仑镜的钱是黑钱,以他的身份,用一两千金无大碍,可一旦用多了,是个人都会质疑他哪来的钱财,是不是中饱私囊了?
这对他的名望,可会有很大影响。
只能选择吃软饭了。
“此丹经确实靡费不少……”
金仙公主翻看了几眼丹经,暗暗吃惊。
这是练出外丹,以外丹滋补黄庭玄胎。
《玉洞大神丹砂真要诀》第一页是“辩丹砂诀。”
“丹砂者,万灵之主,造化之根。居之南方。或赤龙以建号,或朱乌以为名。上品者,生於辰、锦州石穴之中,而有数色也……。”
后面的练丹法门,也是一项比一项耗费人力、财力。
单单以丹砂而言,不值几个钱。基本上,一切名山矿藏都是皇家的。
但采丹砂等事要的钱不是一点两点。
修道破家岂是虚言。
“金仙观……有父皇和皇兄赏赐的诸多财物,想来是够用了,不够的话,我再向皇兄多要一些岁赐。”
金仙公主很快回复了心境,平淡说道。
315、婊里婊气(求全订)
白贵在朝会上被封爵林邑侯,任职靖南都护府都护的消息在长安不胫而走,不少权贵开始给金仙观送礼。
早点的人在当日朝会结束后的下午就开始送,晚点的人也是次日登门送礼。
送礼亦讲究身份地位!
最早来送礼的人,基本上都是皇室宗亲。
等皇室宗亲送完之后,是长安城的勋贵,勋贵送完后,一些朝臣暗地开始送礼。
都是个顶个的人精,知道直接送礼犯忌讳,所以送礼的理由是给金仙观送供养钱。
金仙观是道观!
不过一向是金仙公主给长安各处道观送供养钱,鲜少见到有人给金仙观中送供养钱。
但此举符合常例!
白贵和金仙公主两人正在为练外丹所缺的钱财发愁,没想到这么多权贵给金仙观送供养钱,稍稍犹豫了一会,就选择了接受。
一是这些人送礼没有太过明目张胆,找了道观供养的这个理由,不是太犯忌讳。二则是送礼的人和武惠妃一样聪明,说是给金仙观供养钱,没直接说给白贵这个朝廷新贵,所以拒绝与否,也应该由金仙公主出面,但金仙公主是皇帝胞妹,收取一些“供养钱”而已,皇帝即使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一点,送礼是给金仙观的,没送到林邑侯府,再深一点,钱是送给金仙公主的……,巴结的人是公主,并不是直接给他白贵。只是恰好这一天送礼的人有些多罢了。
当然,长安城的权贵之所以愿意给金仙观送礼,与白贵的关系分不开。
公主只是公主,即使和皇帝的关系再亲密,也只是公主。
但一个受皇帝宠爱的公主与一个朝廷新贵……,两者加起来的影响力绝对不可小觑、非比寻常,对未来朝廷的影响力,明眼人都能感受到。
薛讷也备了厚礼,上门感谢。
白贵虽然只是在奏折中隐晦为薛讷这个老将求了一次情,但他刚刚立了大功,又简在帝心,即使求情求的隐晦,但对于薛讷来说,则是一次大恩。
有恩情,则收礼。
这点白贵不会刻意推辞。
不然他上奏给薛讷求情,而后薛讷备礼,他选择不收,目的何在?
“薛将军久历沙场,又曾经略过北庭事,现在即使年老,却也神足气满,动作不衰,圣人罢你官职,是欲要堵住悠悠之口……”
“现今朝廷无人可用,虽有兵马,但无统筹全局的将领,所以只要边疆一有战事起,圣人肯定会再次起复薛将军。”
等薛讷道谢离开之际,白贵开口说道。
这不是他多嘴,透露皇帝心事。
他现在也远离中枢多日,不是原先的中书舍人,皇帝近臣,所以这般说辞,也只是一种合理推测。
另外,现在又无外人,他即使真说了李隆基的心事,李隆基也不会知道。而薛讷显然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这般秘事不会宣之于众。
“多谢白都护提点!”
薛讷深深一拜,感激道。
“薛将军客气了,你我都是为大唐戍边的将领。”
“此番贵只是出于公心。”
白贵连忙躲开,避开了薛讷这一拜。
和他记忆中的历史出现了一些偏差,或许是因为他攻下了南诏,引起吐薄人忌惮,所以开元二年吐薄并未侵略大唐,故此薛讷没有在战败后一月重新被李隆基起复。
“白都护战功彪悍,却生活简朴、为人谦恭,实乃我大唐社稷之臣。”
见此,薛讷连连感慨。
说到打仗,他虽然是沙场宿将,但立下的功劳可未必有白贵立下的功劳大,能灭一国,绝对是当世名将。
这样的人,不心高气傲,反倒对他这个庶人折节下士,不骄不纵。
薛讷自忖,换作是他,绝对做不到白贵如今这个模样。
又谈了几句,薛讷告退。
两个人除了白贵的上奏求情外,就没什么别的交情,此番拜会,白贵说的话,都有些交浅言深了。
不过若非如此,又怎么和薛讷深交……。
“公主、宦官、妃嫔、宰辅、边将……”
“不知不觉就树大根深至此了。”
等薛讷离开后,白贵打坐了一会,想到自己如今在大唐的交际圈,默默的感慨道。
他明明大多时候,都是顺其自然。
但没想到,一步步走到现在这种境地。
……
很快,就到了金仙公主在曲江池南畔芙蓉苑设宴的日子。
宴席分为内外两宴。
赴宴的人,除了皇室亲眷、后宫妃嫔外,也有一些和白贵相交的官员。
不过大部分官员都是收下请帖,送了些礼品外,并不前往。
这倒不是白贵的人缘差,而是官员和勋贵不同,参宴难免有结党营私的嫌疑,去的话御史容易弹劾。
所以外宴也多是皇族承袭的郡王、郡公,与李隆基这一脉相隔比较远一些,,看在金仙公主的面子上,过来赴宴。
还有一些勋贵子弟,一同前来。
故此白贵在外宴时客套了几句,认识了一些平日里都不会认识的皇族子弟后,就径直前往内宴。
甭看这些郡王、郡公都是一品、二品爵位,但不掌权,且距离皇室较远的话,地位实则并不高。
皇室爵位又不值钱!
内宴。
刚走进。
白贵就感觉有些迷了眼。
美人如云,珠围翠绕。
不过他见识多了,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芙蓉苑是皇家园林,所以后宫妃嫔前往没什么大碍。
唐代,对后宫妃嫔的限制并不太严格。韦后和武三思可以在唐中宗的龙床上玩双陆棋,唐玄宗的宠臣姜皎可以和后妃一起斗鸡蹴鞠。
一些妃嫔甚至可以在宫外居住。
“曲待宴私,与后妃连榻,间以击球斗鸡,常呼之为姜七而不名也。”——《旧唐书》。
“这位是皇嫂。”
金仙公主对白贵引荐席间和她同坐一塌的贵夫人。
“臣见过皇后娘娘。”
白贵微微躬身,施礼道。
他不是没见过王皇后,身为李隆基的近臣,见到王皇后的次数多了,只不过王皇后没和他正式见过面。
在内朝做官的时候,状元虽说稀奇,可两年一常科,再稀奇也就那样,在一般人看来,状元及第之后,青紫可期,但对于皇后而言,就有些稀松平常了。
“本宫也常听三郎提起林邑侯,林邑侯一表人才……,日后定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王皇后这个美妇人含笑客套了几句后,微微沉吟了一会,又说道:“听说武婕妤前些日子赠给林邑侯一卷丹经,本宫也没什么好赠与的,就赠林邑侯一对紫玉狮子,算是此次的贺礼。”
“皇嫂说错了。”
“那是武婕妤赠送给我的丹经,只是让白道兄转交罢了。”
金仙公主听出后宫撕斗的火药味,连忙接在自己身上,把白贵摘了出去。
还是那句话,李隆基妃嫔可以有无数个,妹妹就有数了。
怎么宫斗,她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但将白贵这个外臣牵扯进去,性质就变了。
“原来如此……”
“本宫就说,武婕妤和林邑侯素不相识,怎么会赠丹经于他。”
王皇后眯了眯眼,神色从容道。
“皇后娘娘,你怪罪妾身就是,牵扯到林邑侯身上,不怕误了军国大事吗?”
坐在下首的武惠妃捂嘴轻笑一声,婊里婊气道。
316、武惠妃的迟疑(求全订)
王皇后是李隆基为临淄王时的结发妻子,所以李隆基被册封为太子后,她顺理成章成了太子妃,等李隆基登基为帝时,她又成了皇后。
但她肚子里没货,一个蛋也没下,即使资历老,身为皇后,在后宫中的地位也不见得多高。
这么些年都没诞下子嗣,而李隆基又和刘华妃有了长子李琮,和数个妃嫔,有了子嗣,可想而知,王皇后今后有子嗣的几率不会太大。
皇后地位岌岌可危!
而武惠妃则与王皇后不同。
虽说现今武家落魄,失势了,但武惠妃自幼被养在深宫中,和李隆基算是青梅竹马,尽管这青梅竹马年龄相差十四岁……,然而仗着如今李隆基的宠信,真不见得会怕了王皇后。
“本宫又怎敢怪罪妹妹……”
王皇后横了武惠妃一眼,说道。
在场众人。
都听到了这一句话中饱含的怨气。
白贵和金仙公主相视一眼,就有了处断。
王皇后久无所出,即使现在仍占据着皇后位子,但想来不会多么长久。
自古帝王多薄情。
而武惠妃虽然跋扈一些,可只局限在后宫中。现在还未有子嗣诞下,只是普通的一个婕妤,可以交好,但深交就没必要了。
“林邑侯不胜酒力,估计刚才在外宴上喝多了……”
“来人,扶林邑侯回府歇息。”
静谧了一会的宴席上,金仙公主突然发话道。
她们这些皇室女眷说话再怎么阴阳怪气、含沙射影、话中带刺,都会局限在一定的范围之中,不会太过干预朝政,影响不大。
但是如果把白贵这个外臣牵扯进来,就危险的多。
故此,白贵和金仙公主在三日前就已经定计,邀宴之后让白贵假装酒醉离场,但这是为白贵获爵林邑侯的贺喜宴,话题范围不会扯的太远,也好据此观察后宫妃嫔中……谁有真心实意,肯向他们示好,再以此为基础,相互结交、扶持。
这场宴会,就是一场利益交换的游戏。
当年,汉武帝刘彻继位,可少不了汉景帝姐姐馆陶公主的助力。
只不过……王皇后似乎破罐子破摔,率先出场。
不过这点倒没什么可令人意外的,皇后身份就是天然的护城河,她只差一个皇子,而不是一些人脉势力。
只要王皇后有皇子,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觊觎皇后地位的妃嫔,才需要结交外臣,以此发起对皇后地位的冲击。
白贵也佯装酒醉的模样,被金仙公主身旁的两个女婢扶着离场。
挑明了!
已经挑明了!
刚才白贵在的时候,后宫众多妃嫔还没意识到一些事情,但等白贵离场后,一个个从后宫厮杀出来的妃嫔立刻注意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琮儿自幼喜欢骑马射箭,林邑侯是武科状元,妾身想让林邑侯教导琮儿武艺……,为王太傅,不知道金仙公主可否愿意?”
刘华妃立刻开口说道。
李琮,是李隆基的庶长子。
“林邑侯镇外,公务繁忙,恐怕没有机会教导琮儿。”
金仙公主淡淡扫了刘华妃一眼,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这就是想的太美了。
成为李琮的王太傅,可不就相当于直接押宝到了李琮身上。
犯忌讳,也危险。
不值得!
蠢货一个!
金仙公主给刘华妃定了性。
“瑛儿……”
赵丽妃又上前说道。
一个个有着皇嗣的后妃上前和金仙公主聊着家长里短,趁机推销自己儿子。
无一例外,金仙公主一一拒绝。
即使想要结为利益同盟,也不会在宴席上明面去说。
待价而沽!
等谁说的合适了,日后再联络。可不会傻乎乎的当面答应。
外臣结交后宫妃嫔是大忌,但金仙公主作为皇嗣的亲姑姑,选择亲近哪一个皇子,别人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而且这都是后宫妃嫔主动提的……,白贵和金仙公主可没有主动上前结交她们。
另外……即使做最坏的打算,白贵身为封疆大吏,搅入皇嗣的册立之中,犯了大忌,但这不恰恰说明他没有反心,只是热衷于权势罢了。
“妹妹身体不适……”
“先告辞了,还请金仙姐姐见谅。”
武惠妃起身,忽道。
她抿了抿嘴唇,俏脸微冷,是被这些有皇嗣的妃嫔气的。
金仙公主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退场。
别看武惠妃和一些妃嫔在李隆基那里极为受宠,但比起金仙公主这个胞妹的地位,那就差的远了。
这和普通百姓家的境况不同。
皇帝不缺妃嫔。
武惠妃带着宫女离开内宴,走到抄手游廊,假装欣赏芙蓉苑的美景。
踱步到一处假山旁。
此地幽静。
“刚才让你们盯着林邑侯……,盯紧了没有?”
“林邑侯是暂留在芙蓉苑,还是去了金仙观?”
武惠妃低声询问道。
白贵虽有了李隆基御赐的一座林邑侯府,但长安权贵都知道,白贵不常去林邑侯府,一直待在金仙观中。
“回娘娘,林邑侯是佯装酒醉,去了芙蓉苑厢房暂歇,估计是在等金仙公主……”
女婢回道。
“留在了芙蓉苑的厢房中?”
“去……还是不去?”
武惠妃明媚的脸庞闪过一丝迟疑之色。
所有的妃嫔都在交好金仙公主,但她却知道,金仙公主虽然聪慧,但今天这般老道的手段,决不是金仙公主能够使出的……。
与其交好金仙公主,不如直接交好背后的白贵,而交好白贵,也就相当于交好了金仙公主。
“可惜……,那一卷丹经的礼还是太薄了,打动不了两人。”
“也是,那一卷丹经本就是我对金仙公主和林邑侯的试探之举,现在金仙公主虽对我明显亲近了不少,但想要她给我撑腰做事还是办不到的。”
“金仙公主被此人吃的死死的,我若贸然前去……,以我的能耐,想要驾驭住他这等人……简直不可能……”
“除非……”
武惠妃轻咬朱唇,心思犹豫不决。
她对金仙公主和白贵的相处模式并不感到奇怪。
唐朝在结婚之前,可以进行试婚同居。而皇室公主的自由权比一般女子又大了许多,这般作为,虽会遭至非议,但还没到世人不可接受的程度。
317、炼丹,汞、砒霜(求全订)
正在武惠妃犹豫的当途中,白贵则早早的从芙蓉苑中离开,避开了和武惠妃见面的机会。
以白贵的武学修为,在主世界的时候,就能做到秋风未动蝉先觉。
有人刻意跟踪他,跟踪的人只是普通的女婢。
他哪能没有丝毫的察觉。
武惠妃虽然貌美,但白贵却避之如蝎,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不缺红颜知己,而武惠妃这种目的性极强的后宫妃嫔,他是万不敢触碰丝毫。
不谈李隆基对他的赏识和信任,单说碰了其人的后果,百害而无一利。
等白贵离开后,半刻钟头。
武惠妃想通了。
悄悄和心腹宫女来到白贵先前暂歇的厢房。
却已是人去楼空。
……
剑南道有刺史府长史杨玄琰和司马林天南帮助处置政务,所以白贵得空清闲,在长安能够久留一段时日。
虽说唐玄宗李隆基已经确定了他的赏赐,封爵、任职等等,但剑南道的一众人此次立下的战功,朝廷还没有定夺而下,所以白贵也需要留在长安督促此事。
论功封赏,按理来说轮不到他插手,但有人插手,和没人插手后的封赏,绝对相差甚远。
就例如白贵自己,若是没有金仙公主帮忙入宫求情,李隆基念及兄妹之情,给他的赏赐尽量往高了封赏,拔擢肯定是会的,但有没有爵位封赏,和如此信任……将整个剑南道和靖南都护府都交给他执掌,那就不一定了。
实力加人脉,才能走得更远。只有实力,功高不赏,只有人脉,立步不稳。
所幸,他如今在朝堂上也有几分薄面,所以吏部对他麾下将领、故旧的封赏,都挺不错,赏赐到位,未曾昧功。
而在此期间,白贵和金仙公主两人也收集到了炼制外丹的药物。
可以着手炼制外丹丹药。
长安,保宁坊。
昊天观。
白贵又无炼制外丹的经验,所以此事只好求助于师门。
“光明砂,这是上品之色……”
“上品光明砂,出辰、锦山石之中,白交石床之上,十二枚为一座,生色如未开红莲花,光明曜日。亦有九枚一座生者。十二枚、九枚最灵,其余者次之。”
“每一座中有一大者,可为主君,重十余两。四面小者,七八两……”
“紫灵砂、朱砂、马牙砂……,此虽非上品者,但也为中品之列。”
宗圣观观主侯少微看着眼前的这些各色丹砂,略微惊诧道。
”师弟乃是朝廷权贵,搜罗四方,能得到这些上品、中品丹砂,亦是寻常事罢了。”
大弟子周文玄道。
“此皆是两位公主的功劳,我虽执掌剑南疆域,稍有权势,能从蜀中各地采得丹砂,但想要汇集这么多的丹砂,品类如此之全,仅凭我一个人难以办到……”
白贵摇了摇头,说道。
他在剑南道还算有些威望,能够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帮助他采砂。但出了属地,到了外面,就难以施为了。
而这些丹砂,光明砂是从兖州而来,紫灵砂是从代北而来,其他诸砂,也大概类似。
“如此丹经所言……”
“伏练服饵所用,如得座生最上品。座中心主君砂一枚,伏练食之,可轻举成上仙者也。”
“以中品砂所练,就差的不知多少了。”
侯少微叹了口气。
别看只是上品和中品之差,但上品丹砂皆是灵气,没有丝毫杂气,将其练作外丹,修道人服用之后,相当于服用仙丹,说白日飞升不至于,但绝对缩短了不知多少修道时日。
而中品丹砂用之炼丹,即使炼丹技艺精湛,但丹成之后,和上品丹砂所练的丹药,也是相差甚远。
“既然你带来了这卷丹经,还有这些丹砂……”
“楼观道就有服饵这一传承……”
说到这里,侯少微顿了顿声,又看了周文玄和白贵一眼,”只不过你我楼观道中,鲜少收录资质低劣的弟子,而一般的服饵,相对于我等的采气导引之法,相差甚远,故为师不曾教习过你们如何炼制外药,用作服饵。”
“此丹经大有来头,所载服饵非比寻常,故此可用之。”
服饵派是早期的一种道家流派。
最著名的莫过于徐福给秦始皇嬴政寻找长生不老药。
“余摄养舛和,服饵寡术,自春徂夏,三婴凑集。”——《魏书·文苑·裴伯茂》。
这个三婴所指就是人体的精气神。
服饵最常见的有金石药,丹砂、雄黄、云母之类。
隋人京里先生著作的《神仙服饵丹石行药法》就载有丹砂、雄黄、石钟乳、石脂等单方的制法和服法,其中饵服丹砂二十一方,饵服雄黄十一方。
药丸、食疗,也是常见的服饵。
“谢师尊警!”
白贵和周文玄两人异口同声道。
侯少微此刻提起楼观道关于服饵的传承,就是在警告两人,不要妄图走什么捷径。一般的服饵还不如他们导引采气,与其将心思放在外物,还不如好好勤修内功。
目的绝不仅是给他们两人介绍服饵派,或者楼观道的一些秘事。
二人都是千挑百选出的入室弟子,所以很快就领会到了侯少微的教诲之意。
“嗯,你们两人知道此理就行。”
侯少微大感欣慰。
两个弟子不骄不躁、举止从容,都是上好的修道苗子。
日后定有所成。
”此丹经所载的正是金石药中的丹砂服饵……”
“炼制此丹砂,需用五鼎,一曰金鼎、二曰银鼎,三曰铜鼎、四曰铁鼎、五曰土鼎,土鼎者,瓷器是也。”
“金鼎者,取黄金八两,打作圆鼎……,又用金二两作鼎盖子……”
“入丹砂于鼎中,用火候飞伏……”
“五日为一候,三候为一气,用八气二十四候,一百二十日,则砂伏矣。”
“每一飞伏是五日,内四日用坎卦,一日用离卦。坎卦者水煮,四日离卦者,阳火飞之……,若有汞及霜气出,即和砂于钵中,以玉锤轻手研……”
侯少微缓缓说道。
他说的内容,每一项都是门派中的不传之秘,亦是门派中的真正传承。
比如练外丹所用的鼎,有五种区分,炼丹的火候亦是有各种卦位,在炼丹的途中,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如何进行处理。
他一一说明,极为缜密。
“汞、丹砂……”
“霜……,也就是砒霜……”
白贵眼底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按照主世界的科学,他们这是在炼制毒药,服用下去是会死人的。不过他这古怪之色一闪即逝,不能用一个世界的经验去衡量另一个世界,这不叫讲科学,叫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比如丹砂,在主世界绝对没有这种形色各异的上品丹砂,他能够从那粒光明砂中感受到充沛的灵机。
318、炼丹练炸药(求全订)
“或者说……”
“主世界的丹砂,都是下品中的下品,上品和中品丹砂早就被这群服饵派的道家之人采的绝迹了,就像我和金仙,可是调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这件事,遍搜群山,才找到这么一点好的丹砂。”
“好的丹砂或许会再次自然生成,但相比较于人类的摧毁,自然形成的速度绝对比不上采集的速度……,下品丹砂被采集,然后以此法炼丹,得到的才是毒物……”
白贵内忖道。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不一定正确,但有一定的合理性。
从化学的角度去进行分析,不同状态下的元素分子,可以组成不同的物质,例如石墨和钻石,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物质。
上品、中品丹砂比下品丹砂多了灵机,性质变化绝对不一样!
“炼丹之前要清醮、辟谷,等为师辟谷三日后,在着手炼制此丹。”
“足足一百二十日……”
“虽可在炼丹过程中吃饭喝水,去做其他事情,但于丹成之后的品质而言,难免会降低一些。”
侯少微解释道。
“文玄,你也是修行紫云妙旨的人,待会随同为师一道辟谷,给我打一个下手。”
“炼丹途中,对你的修行亦有好处。”
他又看了一眼大弟子周文玄,吩咐道。
这里他有一点私心。
白贵和金仙公主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才搜罗到了这么多名贵丹砂,耗费的精力和财力不可计量。宗圣观虽说是皇家道观,或许财力比金仙观要多一些,但这是宗圣观整个道场的财产,他作为掌门,能动用,但若为了一己之私,动用这么多财力,是不可能的事。
而一颗上品光明砂……,这已经是普通的财力不能搜罗到的了,得讲究缘分。
凭借他炼丹的实力,这外丹若成,绝对是宝丹无虞!
二弟子白贵拜托他这个师尊炼丹,事成之后,稍微懂得规矩的人都知道,会给他分润不少。同理,这炼丹的事不好避开周文玄,也会给周文玄这个师兄一些外丹。
但……理是这个理,真这么做的话,即使白贵这个师弟没有怨言,周文玄也会受之有愧!
故此,侯少微让周文玄打下手,今后接受丹药,就合情合理了许多。
另外,紫云妙旨这修行功法所练出来的法力,在炼丹的途中,亦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是!师尊!”
周文玄点头称是。
他虽然没见过他师尊炼丹,但长安城道观不少,一些道人都会偶尔炼丹,炼丹的时候,他也旁观过,有仙童打下手。
而白贵尽管一向见微知著,但对侯少微内里心思的判断,显然是不甚明了。
不过这点小事他即使知道了,也只会爽朗一笑,视而不见。
今日侯少微能对他师兄如此,那么改日,说不定亦会对他如此。他既然将这些好不容易搜集到的丹砂托付给师门炼制,那么师门从中收取一些好处是理所应当的……,总不能当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他又不是杨朱学派的人。
“师尊,师兄,我对炼丹也有一些兴趣……”
“你们炼丹的时候,不知道可否让我在旁观摩,至于我……,并不会擅自插手炼丹事宜……”
白贵想了想,开口询问道。
炼丹途中,最忌怕外人打扰。不过普通的观摩,并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只不过按照规矩,是要先请示一番的。
哪怕是师尊炼丹。
“你在旁观摩也好,为师刚才给你讲解丹经和服饵法,就是意在让你多听多练。”
侯少微点了点头,自无不可。
白贵是他的入室弟子,品性亦是不错,如果连徒弟都不信,那么这师尊当着也没什么意思。
“多谢师尊。”
白贵打了个道家稽首礼。
他观摩炼丹,可不仅是为了学习炼制外丹的方法,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那就是借此机会,炼制炸药。
工业化社会,就是改变自然。而想要改变自然,必不可缺的就是炸药。
药王孙思邈虽然发明出了黑火药,但黑火药用在爆竹中还行,若用在采矿、修路等方面上,就捉襟见肘了。
他一个道士,继往圣绝学,练出威力更大的黄火药,应该很合理吧。
而有了黄火药,再加上科学练兵,登上雪域高原,灭掉大唐的敌人吐博,那再也不是什么难事。
……
时间缓慢度过。
到了开元三年,初春。
距离昊天观炼丹炉开炉还有一些时日。
白贵偕同两位公主,还有一些仆从、贵胄子弟、达官贵人,一同出长安,到南郊踏春。
他骑马到了游仙观。
“法师。”
他走进道观,对游仙观的观主陈法师施礼道。
陈法师尽管没能成为他的度师,但他在游仙观居住的这几年,对他的照顾不曾比真正弟子长吉短缺,所以他亦以师礼待之。
“贫道见过林邑候。”
陈法师连忙避开,退让到了一旁。
虽白贵执弟子礼,但陈法师可不敢太过逾越礼制。要是白贵真是他的弟子,他端着师长架子还行,不会有人多说,可他不是,如果慨然受之,恐会遭人非议。
如果是世俗达官显贵如此,他做高人模样还行。
然而……白贵亦是游仙观上观宗圣观侯少微的弟子,他在宗圣观的地位,比不上。
“我在观中,多受法师照顾……”
“只是平日里繁忙,难以抽出时间,回到游仙观探望故旧,还请法师见谅。”
白贵劝了几句,陈法师这才一脸笑容的受礼。
“林邑候年少成名,公务繁忙,情有可原。”
陈法师点了点头,释然道。
虽然白贵在成为状元后,回过一两次游仙观,但后续的次数就少了不少,尽管他猜测是公务的原因,但谁知道白贵是不是厌烦了游仙观……。
两人交谈了一会。
跟在白贵身后的两位公主,泱泱来迟。
陈法师一一见礼。
入观,照例进行醮法,祈福。
“这少年名为王维,字摩诘,去年来的,在观中已经借宿了几个月。”
等祈福完后,从斗姆殿走出的时候,陈法师如原先介绍白贵一样,介绍跟随在他身后,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
听到这里,白贵大致明了。
他因为靠“傍上”金仙公主,一举成功,成为无数后来者努力学习的对象。
故此,来长安游历的王维,在知道游仙观有机会接待达官贵人后,就待在游仙观借宿、读书,以待明年的科举,顺便撞撞运气。
不仅仅是王维如此,不少来长安的士子基本上有钱的都住进了道观、佛寺之中,就是因为在道观和佛寺中能撞见达官显贵。
而游仙观中,显然寄宿的不仅王维一人,但王维的才学和门第是数一数二的,所以陈法师才会趁此机会,当先推荐王维。
“这是林邑候、金仙公主、玉真公主。”
陈法师给王维引荐道。
“维见过林邑候、金仙公主、玉真公主。”
王维眼睛一亮,连忙上前将自己近日所得的诗赋躬身递到白贵手中,深深一拜道:“此乃维之拙作,还请林邑候赏鉴……”
林邑候虽是以军功封侯,但王维却知道,林邑候的才学绝对是当世顶尖。
若他的诗赋能入林邑候的法眼,那必定会在长安一举成名。
林邑候现在亦是长安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319、黄色炸药出世(求全订)
“赏鉴……”
“本候看看,若是可以,替你举荐几名温卷的考官,还是可行之事。”
白贵怔了一下。
接手王维递来的宣纸。
他细观。
诗赋、书法,虽然还未臻至摩诘居士的大成,但在此时,绝对有一流的实力,参加进士科有一定的几率能够中举。
倒不是他刻意贬低王维,而是能中进士科的人,都不容小觑。
有些人未曾名传后世,并非是他们的诗词水平不如当世的诗人,而是有志于宦途的,往往鲜少写诗,因为诗词言志,唐宋虽说文字狱不严重,但因诗词被贬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懂得做官的人,往往韬光养晦,不会刻意写诗。
“诗赋甚好,等回长安之后,本候会为你举荐的……”
白贵又耐心看了几篇赋,然后将其折好,放在袖中,笑了笑,说道。
王维十几岁名动长安,二十一岁就中进士。
这样的人即使不用他举荐,日后也必然会名动四方。
故此他举荐,反倒能收获一份名望。
举荐贤达之士,亦是增加名望的一种方式。
“维谢过林邑候。”
王维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连忙道谢。
他出身世家大族,晋阳王氏,并不缺人扬名。但一般人扬名,和林邑候替他扬名,这其中的差距可就大了去。
“可惜……”
他目光扫过白贵身后的两位公主。
都是天香国色,有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
金仙公主和林邑候的事情,他还是略有耳闻的,不敢奢望,故此剩下的另一个公主,玉真公主,就成为他所希冀的人儿……。
长安士子无一不想复制白贵的成功之途。
大家都对娶公主,做驸马都尉避之不及,但若是能与公主花前月下,还是很多人所期盼的事。
但此刻他观这一幕幕,玉真公主整个人的魂似乎都被林邑候牵了去,他再努力,也是枉费。
……
有了白贵对王维的举荐。
这一次,今科考试中,王维成功中举,因善音律,故此在吏部关试之后,任职太常寺下太乐署的太乐丞,从九品官员,专门负责朝廷的礼乐。
朝廷对王维这种诗人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虽名满长安,但与白贵、张九龄这种有宰辅之才的人就相差比较远了,不然按照他少年及第,应该去的是秘书省,任校书郎。
校书郎可是在秘书省工作,在政事堂见宰相的机会不少,有时候甚至能够面圣。但太乐丞就差得远了,看似同为九品官,可机会和前途却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皇宫,禁军校场。
”陛下请看此物……”
”此物是我在炼丹之余,炼制出来的火药,改进了药王炼制火药的许多纰漏之处。体积更小,威力更大,有此物,吐博和突厥等蛮夷之邦,决不是我大唐之敌。“
白贵一身道袍,走在校场上,对李隆基指着空地上的一个炸药包,介绍道。
“哦?”
“白卿改进了火药?火药此物,朕也见过,只是有些新奇罢了。”
李隆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自从药王孙思邈发明黑火药之后,黑火药就大多用在爆竹上,每年元旦佳节等节日的时候,能够燃烧爆竹,听个响声之外,就没其他用处。
可根据刚才白贵所说的话,这火药竟然能够降服吐博、突厥等国?
这就让他好奇了起来。
校场上。
有兵卒接近拳头大小的炸药包,手里举着火把,点燃引线之后,就立刻跳进一旁早就挖好的沙坑之中。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响起。
砂石四溅,一个深坑出现在了校场上。
“此炸药……真乃军国利器!有此炸药,何虑于异国?!”
“白卿……白卿,真是立了天大的功劳!”
李隆基在惊慌之后,恢复了镇定,神色越来越亮,忍不住说道。
不谈这炸药能够用来惊马等额外用途,仅是这庞大的爆破力,就足以让铁骑闻风丧胆,城墙被摧枯拉朽的摧毁。
“此丹药乃是臣在炼制外药时,研究出的余物。”
“想要制作此炸药,就得采集上好丹砂……,其造价昂贵,但臣有把握,在几年内,定然能缩小此炸药的造价,不过按照臣的判断,此物即使稀少,但交战之时,使用此物,足以改变局势。”
白贵沉吟了一会,斟酌用词说道。
他回益州,着手攻打吐博的时候,不可避免要使用到炸药。所以黄色炸药这件事根本隐瞒不住,消息迟早会传到长安,传到李隆基的耳朵中。
所以与其引起李隆基的猜忌,还不如一早就道出黄色炸药的存在。
但他却没有和盘托出,保留了一部分。
那就是黄色炸药,造价奇贵,必须要上好丹砂,才能造出。
一者,可以借李隆基这皇帝的力量,搜罗上品丹砂,炼制外药服用。二者,也是自保之道。
如果黄色炸药在唐军中普遍装备的话,那么唐军对于番邦,基本是武器代差的碾压。
一汉当五胡!
军事统帅固然照样重要,但不可避免的……地位会相应下滑不少。
简单来说,本来打异国,需要名将,但现在武器厉害,打异国不需要上升到名将这个层次,普通将领就可。
另一方面,功劳太大,赏无可赏……。
如果是普通的工匠发明黄色炸药这种利器,大不了奖赏一个爵位,世袭爵位。但白贵的身份不同,他发明了黄色炸药,赏赐就不可能这么简单。
举个例子,普通百姓救驾,一般赏赐就行。大臣救驾,势必位高权重。
“白卿说的不错,是朕想多了……”
“这等厉害的炸药,怎么能造价不贵……”
李隆基叹了口气,点头认可道。
一分价钱一分货。
这是朴素的认知常理。
他也不例外。
有如此威力的炸药,决不是简单就能造出来的东西。
“朕会命人在各地采集丹砂,只希望白卿多多制造此物。对了,炼制后的外丹,给朕一份,朕也想修修长生之道,总不能让你和金仙独享……”
李隆基扫了白贵一眼。
他没那么容易骗。
白贵说的话,他相信一部分,就是黄色炸药造价贵,但采集丹砂,这么多的丹砂,估计和白贵最近练的外丹有关。
320、李隆基马射比我厉害(求全订)
长安的其他道观他或许不会清楚,但宗圣观可是李唐皇室供奉的皇家道观,他要是不了解一二,那么他这个皇帝的耳目未免屏蔽的也太过厉害了。
八气二十四候,一百二十日。
侯少微炼制外丹如此长的时间,想要瞒住人也不太可能。
“陛下明察秋毫,臣这点微末心思果然瞒不住陛下……”
“师尊炼制的丹药,臣……本想找一个适当的机会,献给陛下,但又怕朝廷百官说臣以方道蛊惑陛下,所以犹豫不决……”
白贵不露声色的转过话茬,说道。
封建王朝,当官的哪能没有什么私心,只要私心在君王可以忍耐的限度之内,而且和君王的关系足够亲密,这点小私心不算什么。但要是进行过多的攀谈,小心思也会出大问题。
冷处理最好!
同样的,有私心才证明你是个人,会让人更放心一些。
秦王让王翦攻打楚国,王翦借口索要宅邸、赏赐等等,就是此故。
“此事不用担心,朕不会宣之于众,外丹的话,朕自己偷偷服食就行。”
“说出去……,朕刚刚竭力吏治,使朝政清明了一阵子,如果让外朝得知,于国祸患太大,朕定然不会轻易向外人吐露。”
李隆基轻笑一声,回道。
方外仙道蛊惑皇帝的事情,屡见不鲜,皇帝求长生而不得的事情也多见。但他又不是傻子,以白贵和金仙公主的聪颖,这外丹若是后患极大,绝不会轻易服用,而他也略知一些仙家秘事,仅看白贵的气质,恍若仙家中人,人间谪仙,就知修道定然有成。此等外丹服用后,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后患。
“就以炼制你这个新制火药为由,广罗丹砂。”
“群相即使得知,也不会多加阻碍……”
他又补充了一句。
“陛下……”
“炼制新制火药,确实需要用上诸多丹砂。”
白贵无奈,回复一句。
他也没想到,李隆基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他以炼制黄色火药为由,唆使李隆基派人采集丹砂。而李隆基猜测到黄色火药和外丹都需要用到丹砂,但黄色火药用的丹砂应该并不多,故此想以黄色火药为幌子,瞒着众臣,多多采集丹砂。
皇帝也不是万能的。
凡政令所下,也得给群臣一个交代。
当然,要是想做什么昏君,采集丹砂什么的都是小事,和宋徽宗采集花石纲一样,民间怨愤,叛乱迭起。
但想做一个明君,这样的行径就不行。
“此事朕知道。”
“但外臣不知道……”
李隆基摆了摆手。
“等找个时间,这新式火药也不好让百官都知道,政事堂的群相过来一观就行,有他们的威望压着,一时开采九州矿藏,也无什么大碍。”
“有了此新式火药,战胜异邦指日可待,即使民间略有不满,也能压下去。”
他冷静分析道。
采矿,无疑会浪费民力。民众怨愤那是肯定的,但只要对外取得胜利,这一切的不满,都会烟消云散。
“陛下圣明。”
白贵拱了拱手。
唐代的皇权还没有明清两代那么大,三省六部制,皇帝发出的指令,先是中书省拟旨,白贵以前任职的中书舍人就是负责此项,中书省拟旨之后,门下省审核,门下省审核过后,如果没有太多的纰漏,才会交到尚书省去执行。
尚书省统辖六部。
皇帝不经审核发出去的旨令则为中旨,官员可以不予执行。
所以想当一个昏君,得先费尽心思谋划,将三省的主官换下,排挤出朝堂,然后任用只听自己话的马仔,这样符合程序,才能肆意妄为的昏庸下去。
而此时在朝的宰辅是谁?
姚崇、宋璟!
这些贤相性格都比较刚直。
所以想要开采丹砂,得先说服这些宰辅。说服宰辅之后,宰辅都有门生故吏,相当于自己组建的内阁一样,能够将政令施行下去。
“对了,现在既然到了校场,也不能白来一趟。”
“白卿,你换上劲服,随朕一同打打马球。”
李隆基有些手痒,说道。
这也是他一贯施恩的举动,和近臣一同打马球。
马球也叫击鞠,在汉唐时期十分流行。曹植的《名都篇》就有“连骑击鞠壤,巧捷惟万端。”这一句描写击鞠的情形。
唐代宫廷,打马球极为盛行。
唐玄宗李隆基也不仅仅是梨园行的祖师爷,他自小就喜欢打马球。
时人有民谣唱道:“三郎少时衣不整,迷恋马球忘回宫。”
唐中宗的时候,也就是李隆基的伯父当政的时候,下嫁金城公主给吐博,吐博使节提出要和大唐打一场马球赛,于是李显就让神策军去参战,但神策军很快败下阵来,于是马球高手李隆基参战,打败了吐博国。
白贵不可能推举,欣然应邀。
少顷。
一行人到了大明宫,东内苑。
亭子殿。
亭子殿是皇宫中打马球的球场。
这次是李隆基即兴,想要打马球,所以以往的一些马球名将没有来得及入宫,因此陪侍在李隆基一旁的宦官,还有妃嫔则充当了打马球的队员。
白贵换上了一身劲装,飒然少年。
他修道有成,所以即使现在已经二十多许,但仍若往昔。
“你们几个,谁想去白卿那边?”
李隆基询问几位妃嫔。
宦官因为身体残缺,除了一少部分人打马球可堪入目外,余者连上马都做不到。毕竟能学会骑马的,必定是富户,而富户的子弟,又怎么会让其入宫。
宫内的妃嫔,在打马球这方面,都比宦官厉害。
闻言,几位妃嫔蠢蠢欲动。
唐朝宫中,可没有其他朝代对妃嫔的限制那么大。
”白卿虽然马射一流,但击鞠可就没那么厉害了。”
李隆基目光扫视众多妃嫔,微微颔首,指了几个妃嫔,“你!你!你!,你们都是击鞠比较厉害的,和白卿组成一队。”
“是,三郎!”
领头的妃嫔就是武惠妃。
武惠妃是武则天的侄孙女,自幼入宫,培养就和普通名门闺秀不同,不说能挽强弓,骑健马,但在打马球这一方面绝对比一般妃嫔要强上许多。
同样,想要得到李隆基宠爱,貌美之余,会击鞠也是加项分。
到球场,马队分为两队。
马队的马都是河西马,品种优良,马尾紧扎,以防备尾巴相互缠绕影响比赛。
白贵左手执缰,头戴幞巾,右手则拿着偃月形球杖。
来到大唐这么多年,马球他肯定玩过,说不精通,那也只是相对于李隆基这等高手而言,以他的天赋,学习打马球本来就不费什么功夫,只是不经常打马球罢了。
”林邑候,三郎说你骑射厉害……”
“既然马上功夫到位,那么打马球定然也不差,待会本宫帮你,一定要抢先发难,不然以三郎打马球的水准,一旦落于下风,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武惠妃忽然开口道。
“圣人习练击鞠多年,我有败落是正常之事……”
白贵顺口回道。
毕竟李隆基是会马震的男人,他虽然马术厉害,但想要做到此点,还是千难万难,败给李隆基不丢人。
说完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武惠妃,俏脸肃穆,像是正准备打仗的女将军。
以往妃嫔所穿的齐胸襦裙都比较晃眼,而现在武惠妃所穿的马球劲装,包裹的严严实实,反差之大,令人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321、阴狠计策(求全订)
“林邑候看着本宫做什么……”
“待会就该上场了。”
武惠妃朱唇轻启,她心中一喜,不动声色道。
作为马队的主力,此时他们二人的马匹相近,略微落后一个马头,故此她和白贵也算紧挨着,说话时,也不忌怕一旁人听到去。
虽说她接近白贵有着一定的目的,但美郎君谁又不爱……。
“既然武婕妤要看看在下的骑射本事。”
“那么贵就献丑了。”
白贵收回目光,慢声说道。
他作为武科状元,也不好太放水,李隆基马术有真实力在,放太多水,也容易被人看出来。
勒马入场,比赛。
马球由木料和皮革制成,中间镂空,内充羽毛,表面是彩绘,大小如拳。
两队战马穿梭交叉,激烈碰撞。
犹如沙场交战。
李隆基占据地利,又是马术高手,第一场赛,没到几个回合,就击中球门。
不过到了第二场的时候,白贵已经吸取了教训,虽没刻意展露自己修道的神异,但他的武道修为也不是李隆基能比的,偃月状球杆一碰到马球,就像是粘在了上面,如影随形,继而球进。
第三场,亦是球进。
第四场,球再进。
李隆基这时也收回了之前轻视的心思,认真下场击鞠。
第五场,李隆基球进。
但在第六场的时候,白贵又进一筹,球再进。
第七场,李隆基球进。
……
“若非是朕拿出了真本事,这次就要败给白卿了。”
“也是险胜,只差两球……”
马球打了一个多时辰,李隆基也是大汗淋漓,全身上下都是臭汗,边喘气边说道。
他刚下战马,就有宫女带着温水,上来擦拭。
“陛下击鞠技艺高超,臣难以匹敌。”
“先秦之时,孙武子仕吴,训练宫女为兵,对吴王阖闾证明了自己的将帅之才。现在陛下能以马球取胜于臣,臣想……若是陛下在外为将,御驾亲征,恐怕就没有臣发挥的余地了。”
白贵不留痕迹的拍马屁道。
拍马屁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他顺口说出来,还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此次击鞠中,他虽然初次败给了李隆基,但打了几场后,渐渐熟悉了李隆基的战法,或许技艺上比不过李隆基,但想要取胜李隆基还是能做到的,但他故意败给李隆基,不是仅差一球,而是差了两球。
差了一球,会被人“以讹传讹”说是故意落败、谄媚皇帝。
但差了两球,估计都会认为李隆基胜的名副实归!
前者虽也会让皇帝龙颜大悦,但时间一长,听了一些流言蜚语,皇帝心中亦会觉得你在工于心计,但后者,或许一时获得的好处没那么多,但胜在稳健。
“白卿谦虚了……”
“朕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打打马球就算了,真要指挥战事,那就是误国了。”
李隆基听到这番话,脸上立刻露出喜色,但嘴里却连连不断推辞。
一般的宦官或者将领赞美他这句话,他就当耳旁风。但白贵可是武科状元,年纪轻轻又带兵灭了一国,乃是当朝的名将,有若汉之冠军侯。
这般人拍马屁,哪个人不是如饮醇醪。
“别光给朕擦,给白卿也擦擦汗。”
李隆基训斥一旁的宦官。
擦完汗。
白贵准备告辞,退下。
“陛下,妾身还没有尽心,不如让我和林邑候一同下场再打打马球。”
“陛下在高台上观看。”
武惠妃对李隆基撒娇道。
“此事……”
“也好,白卿你就和婕妤一同打打马球吧。”
李隆基点头,说道。
他倒是没从武惠妃眼里看出其他东西,以往也有外臣同他的妃嫔一同打马球,现在白贵和武惠妃一同打马球,也没什么可疑虑的地方。
“陛下,臣乃朝臣,岂可与后宫妃嫔一同酣戏。”
“还请陛下见谅,臣告退了。”
白贵紧锁眉宇,一脸的不悦之色,准备甩袖离开。
如果没有李隆基,他倒是不介意和武惠妃,或者其他的女人打打马球之类的,但现在李隆基在场,他就这样明晃晃的和武惠妃打马球,实在难以揣测出李隆基到底是什么想法。
既然难以揣测,那就不揣测,跳过问题也是解决问题。
况且,于此时而言,臣子和妃嫔一同嬉戏,可以解读是恩宠,也可以解读是一种对臣子的羞辱。
这和给皇帝拍马屁不一样,给皇帝拍马屁,再刚直的臣子都拍过,写奏折的时候,还不是要照例问安几句,写诗词的时候,也不是说希望皇帝重用他这个忠臣。
拍马屁,是忠!
于此时而言,只要拍的不过分,不赤裸裸,就没什么大问题。
但和妃子一同嬉戏,性质就变了。
成了伶人!
对于士大夫来说,几乎不可忍受。
近臣是近臣,但他可不仅是靠皇帝宠信走到这一步,还有实打实的资历和军功。
“白卿留步……”
“这是朕的不对,朕一时失言,还请白卿勿怪。”
李隆基连忙上前拽住白贵的衣袖,诚恳赔罪道。
白贵的此番作为,看似是违抗圣意,但内里反而是在表达自己的高洁,所以李隆基不仅不会动怒,反而会心喜,劝阻于他。
当然,这种做法仅适用于明君,对于昏君……,可看不出这等深层含义。
“武婕妤,你失言了。”
“还不上前给白卿赔罪……”
李隆基呵斥道。
“林邑候,本宫失礼了,还请林邑候不要怪罪。”
武惠妃杏眸含泪,水汪汪的令人怜惜,泪珠从精致的脸蛋上滑落,落到衣襟上。
衣襟本来已经沾满香汗,这一滴落,濡湿后,别具风情。
白贵脸色缓和,随意拱了拱手,算是揭过这一茬。
“妾身此次无意得罪了林邑候,不仅为难了陛下,也让林邑候险些受辱,妾身……心底实在过意不去。”
“不若三日后亲自上门给林邑候赔罪。”
“这一来,能略表妾身歉意,二来,也能彰显陛下御下有方,后宫贤淑,三来,亦是证明林邑候品性高洁,有贤士雅风……”
“或许也能成为一项千古佳谈。”
过了一会,武惠妃擦了擦眼泪,似泣似诉道。
“爱妃此法甚好。”
“想不到爱妃聪颖至斯……”
李隆基连连点头。
简单来说,武惠妃这一举动就是作秀,但武惠妃这一作秀,对他们三人都有利。武惠妃能捞到一个知错就改,贤淑的名声,而李隆基捞到的名声就更多了,古往今来,但凡明君,后宫必定贤淑,而且此事一经流传,谁都会认为他李隆基善待大臣,性格宽仁……。
对于白贵,也有好处。
“好可怕的心机!”
“刚才若是我答应和她打马球,她必定会借此撩拨勾引我。我若是不同意,就是现在这副处境……”
白贵眼睛微眯了眯,面色稍冷。
一点推拒的理由都没有!
毕竟皇帝妃嫔亲自道歉,你不谅解,是不是有二心?!
而他显然也不能说出武惠妃意在勾引他……,如果说出了,武惠妃可能会受损,但对他来说,遗祸无穷。
“必须早点修炼出金丹,定住气运。”
“不然今日能避开一个武惠妃,那么明日呢,后日呢?”
白贵掠过武惠妃这件事,自警起来。
如果他修炼出了金丹,就不用这么太过“担惊受怕”。
山野修炼,尽管也能修出金丹,但无疑比在朝堂修炼慢了不少。
他费尽心思,现在得到的这一切,岂能轻易放弃。
而武惠妃即使有一定的碍阻,但仅凭于此,还不至于让他放弃朝廷的一切。
322、内室中,好大的胆子(求全订)
“我白美和五经之中治春秋……”
“上阵厮杀,庙堂算计,都自诩为当世一流。你一个深闺妇人,和我斗……,差的远!”
白贵冷眸一闪。
他以前是无心和武惠妃争斗,所以显得处处被动。但要是真的和武惠妃争斗,就仅凭武惠妃这三脚猫的功夫,想斗赢他,想也别想。
“想要制住武惠妃,我一个外臣难以施为。”
“而后宫之中,虽说前不久二皇子李瑛被封为太子,但那只是李隆基的权宜之计,毕竟有太子,才算是有了国本,能够一定程度上稳固江山社稷,并不代表李隆基真的喜欢这个皇子。”
“李瑛的母妃是赵丽妃,并不怎么受宠,身份起先也只是一个伶人,在李隆基为潞州别驾的时候,被官员送给了李隆基作为妾室……”
“所以最适合,制住武惠妃的人,也只有王皇后了。”
“王皇后只缺一个皇子……”
“哪怕王皇后再不受宠,只要有皇子在,就算是李隆基也不敢轻言废后,朝廷百官亦会支持王皇后,这可与登基为帝后册立的皇后不同,王皇后是李隆基的原配妻子。”
白贵心思百转,很快就有了定计。
假孕!
狸猫换太子!
等等计策都可以施展。
即使真的怀孕,这也难不倒他。
“既然武婕妤有此想法,臣也不能置之不理,臣……愿意接受武婕妤的道歉。”
白贵面容和缓。
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正在阴狠算计的毒士。
“走!”
“白卿随朕去书房,写上两幅字,朕以高价收购,算是此次给白卿的赔罪。”
李隆基笑了笑,打了个和场。
到紫宸殿,偏殿。
白贵写了两幅字后,就携带赏赐的一柄玉如意出了宫。
……
三日后。
武惠妃携带宫女宦官,奉旨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皇宫。
因为白贵的“品性高洁”,所以李隆基对于武惠妃出宫这一件事很放心。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后宫佳丽三千,哪能各个照看过来。
即使妃嫔有染,到时候一查起居录就能明白。
兴化坊,林邑候府。
这是李隆基御赐给白贵的宅邸,由皇家府邸改造而成,五进的大宅子。
僮仆如林。
这其中的一些僮仆是原有宅邸所有,白贵用着不放心,又不好遣散,故此从金仙观中找金仙公主要了一些旧人,又从益州刺史府要了一些人,充斥内院,
所以造成了林邑候府人很多的假象。
客厅。
白贵接见了武惠妃。
他在主座,武惠妃居于次座。
妃嫔就是妃嫔,说的好听点,就是皇帝的妾室。一般官员,会让驾临的妃嫔居于主座,但白贵的官品可是比婕妤还要大,又仗着半驸马的威风,此次又是武惠妃亲自找他来道歉,于情于理,都是他居于主座。
谈了几句后。
武婕妤起身,对白贵盈盈一拜道:“林邑候,本宫自幼在宫中长大,前几年,才得圣人恩宠,升为了婕妤,身无长物,所以此次表达歉意,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故此本宫变卖财物,才从西市金银店铺中……购得两颗明珠。”
“这两颗明珠就作为本宫给林邑候的歉礼,不知林邑候可否同意?”
她咬着朱唇,眼带余泪,勾人夺魄。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红花白叶的露臂粉色罗衣,将绿荷胸衣露出大半,束腰的锦色腰带更是衬托出纤腰的袅娜,姿色的花容娉婷。
“娘娘今日打扮的不错。”
白贵赞道。
武惠妃本就是天香国色的大美人,这次出宫,更是精心打扮,在薄粉淡妆的点缀下,更添了几分玉质,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
不过他这份赞叹,也不怎么僭越和犯忌讳。
李太白写杨玉环的美貌,不是也有。
”久闻林邑候才高八斗,第一次见面就给金仙姐姐写了首诗词。”
“那句诗词是怎么写的来着?本宫可记得!”
“曈人剪水腰如束,一副乌砂裹寒玉。飘然自有姑射姿,回看粉黛皆尘俗。……”
“这首诗本宫可是羡煞不已,不仅本宫喜欢这首诗,全天下的女子都喜欢这首诗,如果林邑候肯为本宫写一首此般这样的诗,本宫即使减寿十年,心也甘,情也愿。”
武惠妃捂嘴轻笑一声,朱唇浅酌贝齿,又增风韵。
“朝廷有翰林待诏,可以写诗,还有集贤馆的各位学士,也可以写应制诗。”
“娘娘如果想要请人写诗赞美你的美貌,大可前往这些地方,本候为朝廷重臣,思虑之事为社稷大事,例如如何剿抚异邦……,如此诗词小道,不入本候之眼。”
白贵拱了拱手,冷声道。
现在只有他和武惠妃在场,就无须惺惺作态。再者他说的也没错,他这种重臣,要是给武惠妃写诗,武惠妃还真的消受不起。
不是诗词为小道,而是武惠妃还没有能指挥他写诗的权力。
这声呵斥声落耳,武惠妃脸色微微一变,但刹那间,又重为艳若桃李的粉色。
“此次本宫给林邑候带来的礼物……”
“林邑候你还没有观看呢!”
武惠妃勉强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檀木锦盒,说道。
“那两颗明珠?”
“既然娘娘要送礼,何必遮遮掩掩,现在一观即可。”
白贵回道。
“此珠乃是夜明珠,需到内室观看,才能看出此珠的夺目之处。”
“难道林邑候……就不想一观此珠的奥妙之处吗?”
武惠妃盈盈一笑,像是一个俏皮的少女。
如果忽视她为妃嫔的话,她此刻的年龄也不过是及笄之年。
她说着就自顾自的绕开了大堂的侧门,朝着内室走去。
白贵紧随。
内室就在大堂后面。
这并非是主卧,而是一处暂歇之地。
“现在已经到了内室……”
“娘娘可以亮出你身上的夜明珠了。“
白贵盯着武惠妃手上的檀木锦盒,不知道武惠妃是在卖什么关子。
“林邑候真是不知雅趣!”
“亏你还是大唐的状元郎、玉质之才。”
武惠妃轻拉半臂薄衫,似乎是要为檀木锦盒的明珠擦拭浮尘。
而就在这时。
内室帷幕中,一人缓缓走出。
却是女冠打扮。
“武婕妤,你好大的胆子!”
金仙公主俏脸微寒。
她本来还不明白白贵今日邀请她来林邑候府做客的缘由,只以为是住腻了金仙观,所以来林邑候府参玄问道,没曾想,听到大堂内武惠妃的声音,紧接着就见武惠妃入了内室。
她修道时日不浅,尽管比不上白贵,但控制自己的内息还是轻而易举。
故此武惠妃进来后,误以为内室无人……。
“金仙姐姐,你误会了。”
“你看着两颗夜明珠多大,多亮,这可是我花费了三百金才购得的。”
武惠妃面不改色,打开檀木锦盒,说道。
323、一后一妃喜脉(求全订)
盒中,放着两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
丝绸衬着。
暗室之中,璀璨夺目,绽放光芒。
“金仙姐姐,你这可是冤枉了我。”
“此夜明珠确实需要放在内室之中,才能显出它的夺目之处来。”
武惠妃巧笑嫣然,一点也没有被撞破“奸情”后的慌乱表现。
如她这般聪明人,怎么可能不做两手准备。
“你玩这种把戏……”
“难道当真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说什么,即将做什么?”
金仙公主扫了武惠妃一眼,直接挑明道。
相比较武惠妃的处处担心,她着实无须给武惠妃留什么脸面。武惠妃现在虽受宠,但还没有皇子,没有皇子的话,就是普通的一介妃嫔。即使有了皇子,连太子的生母赵丽妃在她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何况只是普通皇子的妃嫔。
武惠妃闻言,神色也冷了下来。
没法恢复淡定。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她需不需要淡定的时候,她再淡定,如果改变不了金仙公主的心思,金仙公主就会立刻毁了她。
“金仙,武婕妤曾经赠予你丹经,也算是有了一份恩情。”
“今日她犯下大错,你我二人也不好对圣人言说,圣人即使当面处置,也会恶了你我二人、况且武婕妤和你毕竟有着姐妹之情,怎好将其纠缠不放。”
白贵看到两人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上前劝道。
他肯定是不肯让金仙公主揭露武惠妃的“罪状”,因为即使武惠妃受到处置,可于他而言,李隆基估计心里也不是滋味,会渐渐远离他。
目前在一些事情的谋划上,他还离不开李隆基的支持。
那么……这样的话,不管是他,还是武惠妃、金仙公主,三人都没有一个赢家。
“林邑候的意思是?”
武惠妃眼睛一亮,从白贵这句话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难道这件事非是什么祸事,而是一件福事?!
以此为由,抓住她的把柄,然后他们三人才可以更好的进行合作。毕竟到了金仙公主和林邑候这等地位层次,虽然需要交好后宫,但绝对没她这般迫切。她步步紧逼,白贵没有了办法,只能自导自演这场戏,目的就是逼迫她在日后合作上让步,居于次位。
虽不说让她成为傀儡,但操纵她这个宠妃,获得的利益,绝对要比交好,会更大一些。
不过武惠妃不介意白贵在背后操纵她。
她从来不怕别人利用,怕的是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
另外……她区区的女流之辈,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把柄能落在白贵手中。
“娘娘想要的是什么?”
“后宫恩宠?这件事本候帮不了娘娘。全凭娘娘自己。”
“结交外臣,觊觎后位?这需要娘娘先生下一个皇子,才有可能。”
白贵反问道。
虽然看起来武惠妃这么一个没有皇子的妃嫔这么早着急结交外臣显得有些急迫,但这才能证明武惠妃的深谋远虑。等生下皇子之后,再慌忙去结交外臣,不说太迟,但这权术手段运用起来就没有一种春雨润无声的感觉了。
同样,诞下皇子后,再去结交外臣,盯紧武惠妃的眼线绝对要多上不上。
另外,也是最后一点。
武家的女人都好生养,继承了武家的优良基因,还没怎么见过难以怀孕的族裔。武惠妃仅凭面相看,就是多子多福。
武惠妃对自己能够诞下皇子,也是有着足够的自信。
故此事先谋划,情有可原。
金仙公主听到白贵所说的内容,虽有些谋私利的举动,可能有害于李唐皇室,但她稍稍皱眉,就一言不发。
李唐皇室是李唐皇室,她是她,她对此,分的还比较清楚。
而且她也坚信白贵的品性,等事后应该会给她一个妥当的交代,现在去反驳白贵的话,没有意思,反倒会闹得两人生分。
“林邑候……有话直言就是?”
武惠妃颦着柳眉,说道。
“娘娘让我直言,那我就直言了。”
“以娘娘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恕我直言,还没有资格和本候和公主合作。”
“除非娘娘能诞下皇子……”
“有皇子的妃嫔,和没有皇子的妃嫔……,想必娘娘也知道其中的差别。”
白贵神态自若,缓缓说道。
“皇子?”
“本宫要是能知道什么时候能诞下麟儿,早就诞下了……”
武惠妃俏脸闪过一丝羞恼之色。
武氏女好生养不错,但李隆基后宫佳丽三千,她哪能时时刻刻得到君王恩宠,而且李隆基现在也是勤于政事的时候。起居录中,她能陪侍在君王侧的时间,一个月有七八次,都算是恩宠至极了。
不过她也知道白贵说的没错。有皇子的妃嫔,和没有皇子的妃嫔,天差地别。后者,皇帝驾崩之后,低等妃嫔出家为尼,高等妃嫔则是居于崇圣宫,老死于此。
甚至一些皇帝还可能要求殉葬!
“本候修道多年,知道一药方,可让人受孕,待会开给娘娘你……”
“娘娘只需服下此药方,诞下皇子,指日可待。”
白贵笑了笑,说道。
“当真?”
武惠妃心动了。
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想怀孕。
服下的备孕药也是不少。
“白道兄修道有成,岂会骗了你?”
“再者,武婕妤,就凭你,还不值得白道兄去骗。”
金仙公主横了一眼武惠妃,淡淡说道。
“林邑候的话,本宫自然是信的……”
武惠妃又抬眸仔细看了白贵一眼,俏脸发红。
她觊觎白贵和金仙公主两人的权势是其一,另外一点就是白贵这等修道有成的美郎君确实让她心动不已。
白贵提笔写药方,赠给武惠妃。
武惠妃将两颗明珠留下,带着药方和宫婢连忙赶回皇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探这药方的神奇。
白贵是修道士,会一点药方,情有可原。
另外这药方里面的药材,她也可托太医署的太医打听一二,只要是益药,服用后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白贵也在这一方面没害她的动机。
等武惠妃离开之后。
金仙公主这才开始询问白贵这般施策的目的。
“武惠妃,性格阴狠毒辣,狡如狐兔,此般之人陪侍在圣人之侧,是祸非服……”
“我给与药方,一是暂且稳住她,让她将精力放在此事上,不管怀孕与否,一两年的时间内,她都不会过来打扰我。二则是……,除了武惠妃外,还有人,更着急想要一个皇子。”
白贵淡淡一笑,稳操胜券。
按照历史,大概就是今年,武惠妃会怀孕,到了明年,生下第一个皇子夏悼王李一。而他所开的药方,也确实有一些助孕的功效,只不过效果没那么明显罢了。
“后宫之中,想要皇子的……,还有皇嫂?”
金仙公主道。
“相比较武惠妃,王皇后出身名门,性格稳重贤淑许多,虽上一次在芙蓉苑上,稍有怨气,但……可以理解,谁居于此位,久无所出,难免有些性格失调。”
“我们不好打压武惠妃,但王皇后若有了儿子,凭借武惠妃在宫中的跋扈,王皇后绝对不会忍武惠妃。”
白贵道。
金仙公主这才明了,武惠妃设计想要攀上白贵这个外臣,白贵也没有办法处理,毕竟武惠妃做事也是极为聪慧,一般人抓不到把柄,即使抓到把柄也难以处置。就像今天这幅模样。
但武惠妃……,白贵这个外臣不好处置,可在宫斗中,以王皇后来治理武惠妃,却不难。
只不过她并不清楚白贵到底有何方法,能让王皇后诞下皇子。
如果王皇后没有皇子,在宫斗中,显然亦是难以对付武惠妃。
等金仙公主离开后。
白贵也匆匆离开了林邑候府,走到一处私宅。
武惠妃已经入内等候了一阵子。
面议机事。
一个时辰后。
武惠妃头戴帷帽,走了出去。
“想要稳住武惠妃,哪有那般容易……”
“我抓住了武惠妃的把柄,武惠妃也想抓住我的把柄。”
白贵摇了摇头,暗道。
……
宫中的消息传的很快。
武惠妃从某一处得到了药方,能够助孕。
每日勤加服食。
也借此为由,让李隆基日夜宠幸于她。
大约一个多月后,太医署的太医诊断武惠妃有了喜脉。
武惠妃有了喜脉固然是因为她体质的原因,但后宫众多妃嫔却也认为那副药方或许也有妙处,于是四处打听,这才知道是武惠妃上次前往林邑候府道歉的时候,从林邑候那里求来的。
林邑候是宗圣观的高徒,会上一两手医术很正常,道医不分家。
于是一些自忖有些地位的妃嫔,都派人前往林邑候府,求取药方。
但白贵将其一一拒绝,直言没有。
“摆驾!”
清宁宫内,王皇后沉声说道。
相比较其他妃嫔没有门路,难以求上门。但她是皇后,地位权势可比一般的妃嫔强上太多。出入宫廷,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先去了金仙观。
金仙公主是她的小姑子,她想见就见。
听明来意。
金仙公主也暗探白贵料事如神。
于是摆驾林邑候府。
白贵有蜀山赠予的赤雪流珠丹,这丹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他不可能给王皇后将此丹药全部服下,只会让出一点点……,但靠着他现代的医学知识,他在一高和东大都在医学部学过,又有了此丹的药性相助,王皇后的顽疾很快驱逐一空。
此次接触的是皇后。
按理说是要垂帘、悬丝诊脉的,但王皇后心中急切,也就顾不得这么多礼仪大防了。
一番作为。
王皇后也感觉周身融融,比平日舒服了不少。
回宫。
王皇后毕竟是李隆基的结发妻子,三十来许的岁数,也不算多老,几次派人前往紫宸殿央求李隆基之后,李隆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前往紫宸殿入寝。
大约数日后,王皇后日日让太医诊脉,终于有了喜脉。
宫内武惠妃和王皇后都有孕,两人尽管都互相视作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成为孕妇之后,两人也不可能擅自大动干戈,相比较以往,反倒是安稳了下来。
而白贵也即将离开长安,他在京的日子已经够长了,若不是还要监督炼制黄色火药,他在开春的时候就走了,前往剑南道和靖南都护府任职。
324、铡美案(求全订)
和白贵一道走的人,不仅他,还有不少朝廷的武将。
有的是自动请缨,有的则是兵部派遣。
稍有远见的人都可以看出,最近几年,朝廷的主要用兵方向应该就是吐博。不然不会刻意在南诏再建一个新的靖南都护府,同时让林邑候权掌这么大的疆域。
不过此行,都是年轻将领。
没有一个老将。
毕竟老将稍成名的,都有自己在各军的任职,轻易走不脱。
“裴将军,听说你在蜀中还有一个徒弟?”
白贵策马,身边跟随着一个年轻将领,正是和他一同参加景云二年武科的裴旻,裴旻就不像他有这般好运气,虽然取得了武科第二名的成绩,但只是入皇宫当个金吾卫执戟郎。
当然,这个官职已经很不错了,执戟郎,有机会外任到边地,大小都是一个将领。只是在长安城中,算是泯然众人矣。
“是的,有一个徒弟,叫李白,年少时和我学过几年剑术,后来他家从碎叶城迁到了蜀中。”
“此次卑职随都护前往蜀地,或许还会再见他一面。”
裴旻正在和白贵在路上闲聊,听后这件事后有些诧异,不知道白都护怎么得知这条消息,不过想了想,应该是他平日里和同僚吃酒时吐露出来的吧,另外他那个徒弟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名气。白贵偶然得知,再询问他,情有可原。
”唔……,他善诗词多善于剑术。”
“自幼就是有名的神童。”
裴旻提到这里,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师亦以徒为荣,收了一个好徒弟,平日里夸耀几句,也算是一件美事。而且他说也不是白说,国朝从古到今都喜欢神童,而且白贵是地方长官,朝廷封疆大吏,要是侥幸名声落于白贵的耳中,对于他徒弟的未来发展,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李白《与韩荆州书》
此时恰好是李白十五六岁的时候。
“不知李白可否取字?”
白贵笑问道。
“卑职与他书信往来往年,他现在还未加冠,应是没有取字。”
裴旻心中一喜,白贵这是听到李白的轶事后,对其有了兴趣,所以打算即兴赐字,这对于李白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日后从宦,绝对有难言的好处。
要知道白贵可不仅是当朝权贵,更是此时的大文人,在书法、青词、辞赋等各方面,都有着一定的造诣。
今后必然入朝为宰辅!
赐字,就是替李白扬名!
“就叫太白如何。”
“不过这个字也不白起,你回他书信,让他写一封赠诗于我。”
“本候要观观他的成色如何。”
白贵说道。
在这个时代,听闻治下有英才,进行赏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他这番举措非但不怪异,反倒合情合理。
拔擢贤才,也是他这个剑南道按察使的职责。
当然,他这一番目的,也是想看看,李白给他写的赠诗,能不能压过给汪伦写的赠诗,从而名垂千古,更添盛名,多增加几分冥冥之中的气运。
论到名垂青史,以他现在的成就,当然已经可以。
“是,卑职这就回信,让他给都护写诗。”
裴旻点头,应诺。
赐字也不白赐,这应该就是白都护给李白的考验。考验成功了,就能入了白都护的法眼。
当然他可不会傻乎乎的回信让李白只写一首赠诗,多写几首,又不会废什么太大的功夫。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
十几日之后。
益州,刺史府。
白贵入府先召见刺史府的幕僚和属官,处理最近积压的政务。
蜀地和长安距离并不远,每十日的政务都会快马加鞭送到林邑候府,不用担心怠政。
故此处理的事务并不多。
他是从科场出来的状元,又是历史学大家,一些政务问题,按照历史常例就能处理,即使处理不了的,依照他的见识,也能给出妥当的方法。
威信,就是在这一桩桩小事中建立起来的。
有没有真才实学,处理平日中的事务,就能展露出来。
处理完政务之后,白贵挥手,让幕僚和属官退下。
“将赵灵儿带过来见我。”
他对身旁的女婢吩咐道。
“是。”
“老爷。”
女婢领命退走。
不一会,几岁大小的小女孩踮着脚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比她大几岁的红袄小姑娘,边走边叫唤着“灵儿妹妹”。
”灵儿见过白使君!”
白秀珠前尘已经觉醒,不过她和白贵一样,深谙苟道,在平常的交流中,都是以赵灵儿自处,此刻见到白贵这个她前世的夫君,亦不例外。
“嗯,这是我在长安时炼制的外丹,金石药,这上面有服饵的方法。”
“你拿去自己服用。”
白贵面色如常,将一个玉脂小瓶递到了白秀珠的手上。
白秀珠接过丹瓶,道了声谢。
”灵儿在益州这些日子学了一些手艺,虽然浅薄,但今日白使君赠我丹药。灵儿身无长物,没什么可报答的……”
”唱一首戏曲,给白使君听听如何?“
白秀珠眼睛眨了眨,嘴巴抿了抿,说道。
说罢。
她不等白贵出口,就自顾自的唱了起来,“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
”欺君上,藐皇上……”
唱的是《铡美案》!
白贵冷汗直冒,连忙喊停。
白秀珠可是跟金家的那群太太经常去戏院听戏,这京剧名篇《铡美案》怎么可能没听过。而他和金仙公主的关系,几乎整个唐境都知道。平日里益州刺史府内,估计也没少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这些风言风语入了白秀珠的耳中,绝对讨不了好。
他的字为美和,恰好合了一个铡美案中的美字,又是撩拨公主……。
这是白秀珠给他的警告。
“咳咳……”
“贫道一心向道,从无嫁娶之念,灵儿,你和月如一同去玩吧。”
白贵恢复镇定,摆手道。
见到白贵这幅模样,白秀珠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着林月如一同离开书房。
……
等白秀珠离开后。
已经到了晚上,白贵照例摘星采气。
他用指甲刮了一些赤雪流珠丹的丹药,含在下颚处,用玉津浸湿。
紧接着再用金石药的服饵法,将外丹服下。
外丹不同,服饵法也不同。
乱吃,是会吃死人的。
须臾间,他体内的玄胎肉眼可见的成长了起来,星光弥漫周身,同时又有各色丹砂融入玄胎之中,不断淬炼,淬炼之时,又有赤雪流珠丹的药性滋养……。
待到鸡鸣狗吠之时,他体内的玄胎已经大若面盆,四肢五脏都隐隐可见,在皮肤下面的血管也浮凸了出来,像是一个真正的龙龟霸下活了起来。
”在参同契,养性立命一章中,是这般形容内丹的……”
”类如鸡子,白黑相符,纵广一寸,以为始初,四肢五脏,筋骨可俱,弥历十月,脱出其胞,骨弱可卷,肉滑若饴。”
“现在我的内丹还做不到纵广一寸。”
”若以妇之十月相论,我现在大约在五六月之间。”
白贵摇了摇头,暗道。
修行内丹,他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不仅是因为他的天赋算是真仙道种,也是因为他最近一直服用外丹,以外丹磨砺内丹,所以才能精进如此迅速。不然别说五六月,按照以往的进度,现在是三月也够呛。
325、李太白诗词尚可,棉衣(求全订)
“等灭掉吐博国,估计积攒下的道功就能兑换下一天赋。”
“也能到金丹之境……”
“只不过若灭吐博国,也不能灭的这么快。”
白贵目光透过窗棂,看向刺史府外的雪域高原,心中暗道。
以他所作的准备,他不觉得灭吐博国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吐博国之所以难灭,就是因为占据雪域高原,进可攻,退可守。
但他从接任剑南道按察使开始,就陆续在高原上练兵,以适应高原反应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再加上他这么年派密间、探子前往吐博,对雪域高原上的地理条件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灭吐博……,只是时间问题。
区别是三年灭,还是五年灭,还是更长时间,养寇自重。
……
回到刺史府没几天。
李白就给他刺史府投了名刺,名刺中还有他最近写的文章,当先一篇就是给他写的赠诗。
“此……诗,诗才尚可。”
“可入本候的刺史府,做一个幕僚,在本候行军之时,写诗写文章……”
白贵呷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李太白给他写的诗,微微颔首道。
虽然诗词比较肉麻一些,吹捧他的句子多些。
但写的诗词,妙手成文章。
一般人难以比拟。
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灵性。
“多谢白都护对劣徒的赏识。”
裴旻道谢。
“只不过劣徒的身份有问题,其祖被流放到了碎叶城,其父李客是游侠,曾与我交好,一次行侠仗义的途中,误杀了人,故此……逃到了蜀中。”
裴旻顿了一下,想了想,如实相告。
以白都护的权势,很容易就能查到李白的籍贯和祖上的罪名,要是隐瞒不报,日后说不定就会有惩治。
另外他看白都护也招揽了不少游侠儿,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故此才和盘托出。
“此事本候已经查明……”
“既然是行侠仗义的罪名……,也无大事,让他入府为幕僚吧。”
白贵摇了摇头,说道。
李太白一生都没有参加科举,就是因为祖上和他爹犯了事。在《唐六典》中规定:“刑家之子,工商殊不预。”意思是,罪人之子和商人之子是不能参加科举。
而如果冒籍参加,查出就是死罪。
不过这种罪名也不难消去,结识有地位的权贵,轻而易举就能消掉。
毕竟古代是人治。
裴旻点头,松了一口气。
李白有能陪在白都护身边的机会,如果日后立下功劳,说不定就能请动白都护消去自家的罪名,还一个清白身。
那么凭借他的文采,前途可期。
……
开元三年七月。
夏。
白贵集结川西节度使和靖南都护府的三万兵马,用兵于吐博西南面。与此同时,在北面的河西道节度使、安西节度使、北庭节度使等节度使在老将薛讷的统领下,一同攻打吐博北面。
分为两路进攻。
此时正值吐博的赤德祖赞赞普在位,他在景龙四年,迎娶了大唐的金城公主。同样的,现在也是吐博的强盛时期。
在白贵西南面的精准打击之下,吐博国连连战败。
而在北面,有老将薛讷策应,虽然偶有战败,但薛讷用兵稳重,北面唐军只意在牵制住吐博兵马,缓解西南面的压力。
向吐博进军,就没有朝南诏国进军那么容易了。
雪域高原上,处处受阻。
即使战胜吐博兵,但推进缓慢。虽有白贵刻意为之的因素,不想太快灭掉吐博国,毕竟他现在的地位还不太稳固,需要军功,来塑造他在大唐的地位,但这也与吐博国难打是分不开的。
夏季过后,到了秋冬之季节。
秣兵历马。
吐博使者入长安,请降。
大唐和吐博是舅甥之盟,大唐为舅,而吐博为外甥,自称为甥。
此时的大唐和吐博国也是打打停停,两国交往还是比较频繁。
鸿胪寺接待。
于是隔日,长安发来圣旨,停止进攻吐博。
这倒不是李隆基怕了吐博、畏惧了吐博,而是现在季节不适宜,秋冬之时,对吐博用兵,不仅耗费财力极大,而且唐军一般也承受不住如此酷烈严寒的天气。
故此吐博使者请降,李隆基先是询问过白贵、薛讷等大将后,得知可行,这才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等明年暖和之后,再行进攻吐博。
而与此同时,白贵上奏,称发现一种丝织物,名为棉花,有御寒保暖的功能。
他也造出了轧棉的搅车。
并且献上了几件用棉花缝制好的棉袄。
“此棉花,是利国重器!”
“以往我国子民、军队缺少御寒衣物,所以寒冬之时,出兵大为不利,此时有了棉衣,可供取暖,这一方面,更胜于羊皮大氅……”
“白卿也不愧是从秘书省出来的秘书郎,博通古今,竟然连这等造物都能想出来。”
“此搅车就……命名为白公车,流传后世!”
李隆基对群臣说道。
“陛下,此物不仅利于军事,也利于民生。”
“以往百姓只能以茅草塞在麻衣之中取暖,现在林邑候发明此棉衣,可以让天下百姓避寒,有功德于社稷民生啊。”
姚崇叹道。
仅此一件发明,足以让一个人流传青史。更何况此物是白贵这个大才发明出来的,可以预料到,今后提起棉花,必然提起白公车。
回到后宫。
白贵送来的几件棉衣,李隆基打算赏赐给妃嫔。
“皇后怀孕已经数月,此棉衣比一般的毛皮、丝绸更为柔软,皇后可拿一件。”
他说道。
“谢陛下。”
王皇后微微福礼,身边宫女上前领了一件棉衣。
棉衣或许在后世不珍贵,但正如欧洲历史上,锡比银还要贵的多,谁要是能有一套锡制的餐具,那就是大富豪了。
现在的棉衣也是同理,或许用起来可能不如其他的丝织品,但胜在稀少。
物以稀为贵。
何况是剑南道上供的贡品。
“武婕妤你也有孕,也拿一件棉衣御寒。”
李隆基微微颔首,又赐一件棉衣给武惠妃。
“是,陛下。”
相比较王皇后,武惠妃面对皇帝可要恭敬地多,亲自上前领取棉衣。
待触摸到棉衣时,她感觉手心一软,远比其他面料要好得多,惊叹之余,她想到了远在剑南道的白贵,征了征,俏脸微红,有些气喘。
怀孕之后,体力不胜往昔。
所以有些累。
她慢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隆基又分了剩下的棉衣,给后宫的妃嫔。
每年各州的贡品,基本上都是如此惯例,一部分赏赐给后宫妃嫔,一部分自用,一部分则封入内帑。
“这棉衣给你们也不是白给的……”
“此物于国有大用,林邑候将棉种已经送入长安,朕将发布诏令,命全国都种植此物,而你等乃是朕的妃嫔……,皇后,你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宫中也需种植此物,就劳你操心了。”
“不过你有孕在身,也不必太忙碌。”
李隆基沉吟一声,开口说道。
天下以农为本。
劝课农桑,是每年官员所必行之事。
在宫中,也有专门供皇帝开垦种植的御田。
现在他看到这棉花的好处,而男耕女织,棉花与女子定然分不开,所以需要后宫做出表率。
“是,妾身知道了。”
王皇后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这是应有之理,同样这也是证明她后位尚在的一种手段。
326、吐博国灭(求全订)
开元三年,整个唐境开始推行棉花种植和白公车。
一时之间,白贵的名声传遍四海。
从上到下,包括异邦,都知道了他的事迹,名望一般人难以企及。
以前,白贵只是头一次的双科状元,虽然新鲜,但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不会去刻意了解,但棉花种植却对民生息息相关,让御寒衣物的价格大大下跌,虽不至于让百姓都能穿得起御寒衣物,然而相比较以往,能穿得起御寒衣物的人在范围上大大增加,不仅局限在富户上,相当一部分的平民,也有机会穿得起御寒衣物。
棉花不仅能用在御寒上,一年四季的丝织品都能用得上。
第一年推行棉花种植的时候,是从上到下,皇宫、官府强制推行,百姓愿意种植的人很少。不过在看到皇庄、官田中种植出的棉花后,上行下效,到第二年、第三年,棉花的种植产量迅速增加,以惊人的速度,从长安附近区域向周围地区扩散。
此时的两位贤相,姚崇和宋璟亦不是庸碌之人,制定各项政策有序推进棉花种植。
故此,在开元五年的时候,朝廷已经可以向西南面、北面讨伐吐博国的两路唐军提供足够的御寒军备。
开元六年,林邑候白贵率军三万,大败吐博国二十万众,不过并不轻敌冒进,而是在战策上选择稳扎稳打,在雪域高原上筑城防御,以待来年再战。
这尽管不乏有白贵养寇自重的想法,但确实也是对战吐博的上好良策。如果轻敌冒进,等夏季一过,到了凛冬的时候,即使唐军御寒能力比以往提升许多,可面对吐博人的军队,说不定就会有大败的可能,一朝落败,前番所作的努力就会付之流水。
毕竟是客场作战。
北面的战场上,老将薛讷恐复其父薛仁贵的大非川之败,所以也选择了稳妥的战术,缓缓逼近吐博王城,将吐谷浑旧地完全掌握之后,才会继续推兵前进。
此次战胜之后,白贵亦是加封为县公,加封食邑五百户。
这一场大唐和吐博的战争,很明显,不管是白贵,还是老将薛讷,都是意图用大唐的人力和物力,将吐博国耗死,因为吐博国不像是普通的游牧民族,它是一个有成熟体系的国度。即使一朝战败,但只要等他们班师回朝的时候,就有复叛的可能。
摧毁一个和大唐相媲美的国度,要比摧毁一个部落,要难得多。
到了开元八年的时候,两路唐军兵临吐博王城,吐博赤德祖赞赞普口衔玉,反绑双手坦膊出城投降。
“赞普和公主请起……”
“今日本帅和薛将军兵临吐博王城,乃是因为吐博国未曾按时入长安朝贡……,与赞普和公主你们二人并无关系。”
白贵下马,脸色和缓,双手虚浮赤德祖赞赞普,说道。
“许男面缚衔壁,大夫衰絰,士舆榇。”——《左转·僖公六年》
古代出城投降也是有一套固定的礼仪。
如吐博赞普这种人,如果出城投降,需要面缚衔壁,就是双手反绑而面向前,口中含玉。而大夫,也就是大臣需要扶着灵柩,而一般的士需要穿着丧服。
赤德祖赞不懂这些中原礼仪,但金城公主可是大唐公主,唐中宗的养女,自幼深受皇家教育,对春秋的这套礼仪,还是耳熟能详的。
有了这套出城投降的礼仪,白贵不管心底怎么想,明面上第一时间就要善待赤德祖赞,以示大唐是礼仪之邦。
同样他也有不得不善待的理由,因为此人不仅是吐博的赞普,还是金城公主的夫婿,如果按照大唐这边来看,也是一个五品的驸马都尉。
处置也需要送往长安,由李隆基亲自处置,他不能越俎代庖。
闻言,赤德祖赞先是面色稍缓,内心松了一口气、
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他听到了后面一句话,心底却隐有愤怒。什么叫长安朝贡晚了?
吐博又不是大唐的仆从国,想什么时候朝贡就什么时候朝贡!
这都能算是大唐攻打吐博的理由?!
“圣人乃是天子,大唐和吐博有舅甥之盟,意为吐博乃是四方之诸侯,诸侯晚贡于天子,此乃诸侯失礼!”
见赤德祖赞不服,白贵轻描淡写的随口解释了一句。
等说完之后,他又斟酌用词,开口道:“此次吐博晚贡于唐,本帅查明缘由,是吐博大相欺上瞒下,意图破坏大唐和吐博之间的盟约,扰乱天下。”
“来人!即刻拿下吐博大相,押送长安由刑部定罚。”
“还请赞普和金城公主也随吐博大相一同入长安解释清楚,不要破坏了大唐和吐博之间的关系。”
“在解释清楚前……”
“我们大唐有句话,是再亲也亲不过娘舅,现在赞普入京自证清白,吐博国由我们大唐接管,应该是合情合理吧?”
白贵看向坦膊、背缚双手、衔玉的赤德祖赞,然后笑了笑,说道。
打归打,大唐和吐博还是姻亲,现在赞普犯了错,大唐这个姻亲接管吐博国合情合理。
他话音一落,脸色变得肃冷。
周围的近卫见状,上前将吐博大相五花大绑,一脚踢在膝盖,强迫令吐博大相下跪在他面前。
吐博赞普不好处理,但吐博大相就是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鸡。
用来立威。
“这是吐博赞普的金印……”
“还请上使收下。”
赤德祖赞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他对此也早就做了准备,从身旁近臣手捧着的木案上拿起金印,半跪在地,向前递去。
这次白贵没有虚扶,因为这是受降仪式。
他收下金印,点头之后,一队唐军近卫带走了赤德祖赞,将其软禁了起来。
“妾身见过林邑县公。”
金城公主上前施礼,俏脸略显紧张和不安,但又刻意维持镇定的表情。
“公主免礼。”
“此事圣人也曾密诏于本帅,要好生安置公主,绝不会让公主受辱。”
白贵打量了金城公主一眼,柳眉星眼、杏腮桃颊,确实是出落的美人,也是,从宗室女中选个和亲的对象,也不可能随意选个歪瓜裂枣,漂亮才是应有之理。
“妾身在吐博王城的时候,就日夜思念长安,现在能得望王师前来,此生也算是……”
说到这里,金城公主也忍不住哽咽了几声。
能在故乡,谁想千里迢迢嫁到吐博。尽管在吐博也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她虽是宗室女,可大小也有个县主的爵位,即使没爵位,富贵一生也无虞。
她父亲大大小小也是一个王,汾王。
见此,白贵只能默言。
不管是文成公主,还是金城公主,这种和亲,都是大唐在击败吐博之后的赐婚。赐婚的都是宗室女,不是皇帝亲生女儿,为的是边境安宁。
这种事也不能尽说和亲是错的,毕竟和亲一个公主,在此时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能避免许多唐军将士死于非命。不能说享福的事情你来做,送命的事情就该别人去做。像花蕊夫人那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就是不要脸了,自己和皇帝享福的时候不想着边军将士,边军将士又不欠你的,凭什么为你拼死拼活。
当然,这是于国而言。
对于金城公主自身来说,这样的命运就有些不好了。
327、入朝为相(求全订)
“等回长安之后,如果公主对赤德祖赞不满的话……”
“本帅也可奏明圣人,让公主与赞普和离!”
白贵叹道。
现在吐博国灭,金城公主是否和亲,就没太多碍阻了。以他目前的权势,携大胜而归,帮忙提这一点点要求,李隆基不会不同意此事。
这些事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金城公主而言,就是改变命运的大事了。
别看金城公主是公主,可公主之间差距很大,如果金城公主真的在宫中受宠,就不会送到吐博国和亲了,她父王汾王亦不会这么容易将她送出去。
仅看李隆基其他几个妹妹的待遇,就知道一二。
虽然说荣华富贵不缺,但与金仙公主、玉真公主这两个胞妹之间,待遇差别很大。金仙公主能深夜入宫求见李隆基,但换做是其余公主,连入宫面圣的机会都稀缺的可怜。
而公主和离……,唐代很常见。
李渊总共有十九个女儿,其中高密公主、长广公主、房陵公主、安定公主都曾和离、改嫁;李世民有二十一个女儿,襄城公主、南平公主、遂安公主、城阳公主、新城公主都曾和离、改嫁;李治的女儿太平公主就不用说了,其他几个皇帝的女儿,改嫁的不在少数。
“妾身多谢林邑县公……”
金城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道谢道。
她嫁的是吐博赞普,改嫁没那么容易,要一定程度上稳住吐博民心,尽管这点看似是无稽之谈,但她和李隆基又不亲厚,朝中又无势力可言,这种无稽之谈还真的能站稳脚跟。
“妾身已经在吐博王城中设宴,还请林邑县公入内……”
金城公主邀约道。
她嫁入吐博,可是携带了不少宫女、奴仆。
吐博即将亡国,对于吐博赞普是天塌的坏消息,亡了祖宗社稷江山,需要出城受降,但对于她来说,吐博国是被大唐所灭,她的待遇怎么也不会差,所以早早就让仆人准备好了宴席,迎接王师。
……
吐博国灭的并不骤急,两路唐军犁庭扫穴,清除了雪域高原上几乎所有吐博王庭的势力。到了最后才率领大军兵临吐博王城,让赤德祖赞赞普被迫出城受降。
所以吐博国内处理的事务并不多。
白贵待了数日,就带着已经人疲马乏的唐军,准备班师回朝。
随他一起的,还有被押解的吐博大相及吐博百官,软禁的吐博赞普,以及奉为上宾的金城公主。
大相,是吐博百官之长,相当于中原王朝的丞相。
而处置吐博国内事务的,则是从长安派来的监军,以此相互牵制,防止尾大不去。
行军途中。
一辆豪华的马车上。
“县公此行入长安述职,论功行赏,估计爵位当封国公,就是……不知道圣人如何安排县公今后的任职。”
“俗话说,出将入相,但现在中书令、六部尚书、尚书省的左右仆射、门下省的侍中……,皆有能臣担任,县公入朝,以资历而言,不可能居于群相之下……”
杨玄琰眼睛微闪,看了眼身旁的薛讷,开口说道。
三省六部制,按例来说,这些各部门的主官加上平章事的头衔,就是宰辅。而白贵原先就是五品的中书舍人,现在连灭两国,在天下之中,军功数一数二,气势上旁人难及,哪怕是皇帝,也要避让一些锋芒。
如果按照常理,如白贵这种立下大功的名将,就该像李卫公李靖一样,回京之后闭门不出,上表称病,以安皇帝之心。
要知道,李靖之时的皇帝可是太宗李世民,李靖尚且如此,更别说现在的皇帝李隆基,李隆基尽管英明神武,可与李世民登基前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白贵的军功和在军中的威望,此时已经不弱于唐初的李靖。
但很显然,杨玄琰这个属官知道白贵可不打算闭门谢客,而是有意于相位。
“妾身虽久居吐博,却也知道进士科的进士被称为白衣卿相,更别说中书舍人这等资历,为国之宰执理所当然……”
金城公主跪坐在白贵身旁,美眸扫了一眼薛讷,亦是帮腔道。
她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现在白贵有志于宰辅的位置,她不吝惜此时帮助说几句好话。
静默了一会。
白贵喝了一口金城公主煮的茶汤,此时是唐代,茶圣陆羽还没发明炒茶,所以煮茶基本都是茶汤,里面什么都有,姜丝、饴糖、盐巴什么都有,会煎茶的人煮出来的茶喝起来倒是不怎么难喝,别具风味。
饮完茶汤,他看了一眼薛讷的神色,轻声询问道:“不知薛将军怎么看?”
自从武曌大力推行科举制开始,基本上宰相由科举出身的人担任,是这时候的一种现象,而科举各科中则又以进士科为贵。不复以往太宗朝、高宗朝时武将也能出将入相的常态。
这种都是潜规则,没明面上规定。
但群相大抵都是如此。
而他资历和功劳上,已经足够,绰绰有余。
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军功太大,到了令人忌惮的程度。但要是没有军功,想要攀到今日这个位置,或者宰辅的位置,他至少要到四五十岁才可能,得熬资历!
故此,选择此途,有利有弊。
“县公若欲为宰辅,讷……定会竭力相助。”
薛讷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拱了拱手,说道。
白贵对他恩重,不仅有开元二年的上奏求情,在这几年,亦是在论功封赏之时,作为主帅多对他褒赞。
如果他今日不答应,不仅自己良心难安,也会被天下人所鄙视。
”大义灭亲“不是那么好灭的!
更何况,白贵虽意欲为宰辅,但又无反叛之心,只能算是贪恋权位,他答应相帮,也不算是有悖了忠义。
”有薛将军此话……”
“本公就放心多了。”
白贵紧绷的脸色露出笑容,说道。
此次战役,除了他,功劳最大的就是薛讷。薛讷支持他,相当于两路唐军都支持他,如果朝廷不肯让他为宰辅,就相当于绝了武将入相的这一途径。
李靖相忍为国,他可不会,一般将领亦没有这么深明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