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蓬莱剑(求全订)
“是!陛下。”
白贵告退离开,下了御驾。
御驾防守十分严密,四处都是禁军守护。
“白舍人,请随杂家来吧。”
迎面走来一面白无须的宦官,正是高力士,现在是内侍省同正员,兼任右兼门卫将军,执掌内侍省事务,可谓是位高权重。
他此刻给白贵引路。
御驾旁边,四处出路随时应变,以防备刺客。如果没人带路,都会在层层守备之中绕晕。
“高将军。”
白贵拢袖,笑着打了声招呼。
两人骑马并排走。
“前些日子,杂家新得到了几方美玉,想雕刻成印章,但想到白舍人喜好美玉珠宝之物,如果白舍人不推辞的话,这些美玉就赠给白舍人,只求白舍人能篆刻几方私章于杂家……”
“白舍人恐怕不知道,你的书法在长安已经炒到一幅字百贯钱,可惜有价无市。”
临出了御车禁军圈外,高力士装作无意,说道。
他现在虽说备受李隆基宠信,在唐隆正变、先天正变,都立有功劳。可他深知他再有功劳,再受皇帝宠信,但一个宦官,天子家奴的存在,皇帝一念即废,太过不保险。
还是得多多结交人脉,不说保住自己的富贵,但等到自己落魄的时候,能有人说上一句话,保住性命就可。
现在李隆基登基。
和李隆基同胞的两位公主,无疑是冉冉升起的新贵。
公主的富贵和地位,可比他高力士稳固的多,就像是汉时的馆陶公主长公主,刚伏诛的太平公主差不多,只要皇帝兄弟在位,不触及根本命脉,基本上一辈子都失不了势。
高力士不敢太多结交朝廷的重臣,怕惹起皇帝忌惮,但与公主结交,皇帝即使知道了,亦会认为是他忠心,因为天子家奴,也要服侍皇室公主。
如今白贵和两位公主的关系,任谁都知道,他想要结交,从白贵入手还是比较容易一些。同样的,他亦想和白贵搭上线,毕竟白贵简在帝心。
“高将军既然有此心意,那贵就收下了,印章……等我刻好之后,会送到高将军府邸上去。”
白贵瞬间了然,答应了下来。
高力士可是被李隆基宠信了一辈子,懂得分寸,他交好高力士亦是拓展人脉。本来他在皇宫中办事的时候,就对高力士比较和善,交好于高力士,但还仅限于相熟,没到交换把柄的地步。
书法这东西,会的人,能看出道道来,一旦刻下私章赠人,就相当于落了把柄。
但若是没有把柄,谁会担着风险,不尽余力的帮你说话。
“欲其取之,必先予之。”——《道德经》。
每一个站在权力顶峰上的人,绝对会有无数把柄,这些把柄就是集结党羽的翎羽。
“白舍人大气,既然篆刻私章,润笔费……”
高力士内心松了一口气,正欲再说,被白贵打断。
“润笔费就不必了。”
白贵拒绝道。
“是杂家失言了。”
高力士领会意思,笑了笑。
白贵的意思很明显,咱们保持人脉联系可以,人情上的往来都行,但他不会刻意去收一些钱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不是要做孤臣,做孤臣无须结交人脉,但想要在朝堂上更进一步的人,都会去结交宫中宦官,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收美玉,和不收润笔费,是一个度的问题。
……
回到凤辇。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的凤辇距离御驾不远。
唐玄宗掌权后,皇室中排在第一序列的就是两个同胞妹妹。
两位公主正在谈笑,聊天。
白贵见状也没有打扰的心思,而是到了金仙公主凤辇的玉榻上歇息。
拉下帷帐。
“想不到连高力士都知道了我在暗中搜罗美玉珠宝,以此为机结交于我……”
“也是,这种事情也瞒不住多久。”
“反正贪财好色的官员这么多,不差我这一个。有点小嗜好很正常。”
他暗暗思索道。
想了想,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美玉圆珠,里面似有雷霆交加,正是仙剑世界传说的五枚灵珠之一的雷灵珠。
这枚雷灵珠是他一年前在刘府后院教授刘晋元时,无意间得到的宝物。
他因为练了楼观道的御六气之术,对灵机极为敏感。
雷灵珠埋在刘府后院,灵机旺盛,他走近后,就能感应到,于是将其挖了出来。
刘府后院一般人可去不了,这可是宰相的府邸。再加上刘夫人又不信佛道,所以没有修道之人前往刘府的后院,侥幸被他所碰到。
得到雷灵珠后,他在长安坊市发布消息,用高价收集美玉。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高力士耳中。
“南盗侠……”
“想要入川有两条路,一条陆路,走剑门关入川,另一条则是走长江水路。”
“我先去洛邑,沿大运河南下到余杭,看能否找到此人。”
他摇了摇头,将雷灵珠重新收回袖中。
雷灵珠因为蕴含雷霆之力,普通人难以接触。
而他则不在此列。
骊山讲武,规模浩大。
四方遣使来观。
同时震慑了怀有异心的太平余党。
最关键的是,通过此次骊山讲武,李隆基彻底掌握这二十万征召而来的兵马大权,以关中凌四方,弹压全唐,使皇权真正彻底稳固下来。
回到长安之后,李隆基下旨,命中书舍人白贵为剑南道按察使,领益州刺史,即日前往锦城赴任。
但临别之前,金仙观有僮仆叩门。
让白贵前往玉真观。
“叶师让我来找白道兄,定有要事……”
“白道兄临别匆匆,玉真也无好物相赠,待会可面见叶师求取一二。”
玉真公主陪在白贵身旁,说道。
“公主客气了。”
“叶法师乃是大唐有名高道,贫道能有缘一唔,亦是可期之事……”
白贵打了个稽首礼,笑道。
穿过走廊和数道月门,就到了一厢房之处。
入内。
在床榻上坐着一鹤发童颜的老道。
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见到白贵和玉真公主前来,下塌见礼。
“贫道昨夜忽有一梦,见钱塘江有巨蜃为祸,沦溺舟楫,行旅苦之。”
“所以特写一符,道友前去赴任之际,路过钱塘,还请投此符于钱塘,解生民之祸。”
老道说明缘由。
“叶法师垂怜世人,令人心生佩服。”
“贫道既然路过余杭,这是小事,必会照办不误、”
白贵接下了老道递来的木匣,回礼道。
他可不会认为这个老道在乱说什么大话,只因为这道人的名讳叫叶法善。
叶法善四代修道,母刘氏,因昼寐,梦见流星入口,吞之乃孕,十五月而生。年七岁,就溺于江中,三年不还,说:“青童留我,饮以云浆,故少留耳。”
亦言青童引其面见太上,太上颔而留之。
传说叶法善前世是太极紫薇左仙卿。
几个月前,宰相姚崇的女儿已死,叶法善投符,姚崇的女儿重新复苏。
这是大唐有名的高道!
见叶法善点头,白贵心动一动,再拜道:“叶法师,贫道上任途中或有碍阻,不知叶法师可有教我之处?”
“叶师。”
“白道兄乃是宗圣观候观主高徒,亦是太清门下,还请叶师赐下符纸。”
玉真公主求情道。
叶法善是她的授箓之师。
“我曾去嵩山时,有神人授剑,此剑于我已无大用,这把剑就赠给道友吧……”
“希望道友好好珍惜此次缘法。”
叶法师取出背后一剑,扔给白贵,说道。
“(叶法善)又师青城山赵元阳,受遁甲……东入蒙山,神人授书。诣嵩山,神仙授剑。常行涉大水,忽沉波中,谓已溺死。七日复出,衣履不濡,云:‘吾与河伯游蓬莱。’”——《太平广记·神仙二十六》。
白贵接过长剑,一望,在剑柄上刻着两个篆字,蓬莱。
“蓬莱剑?”
“此剑名字起的有意思。”
他将剑悬在腰间上,说道。
299、林家堡(求全订)
从长安到益州,大致有两条路,一条是陆路,可以细分为金牛道、子午道、连云道、祁山道、荔枝道等等,但这些蜀道大多难走,李太白有诗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是空言,另一条则是水路,从大运河南下,在转往长江,从长江入蜀,桓温伐蜀就是走的水道。
若白贵孤身一人,那么走陆路入蜀地,没什么大碍。
但他现在是剑南道按察使,携带使团,这个职务就是赴各道巡查、考核吏治,是唐初仿照汉代的刺史制创造的职位,不可能只有一人,整个使团,约有百人,十几名下属官吏,剩下的则是护卫使团的士兵。
钦差出行,必有钦差卫队,唐初惯例是千牛卫护送。
而剑南道可以说,几乎整个大唐的西南各州基本上都是剑南道主管……
所以走水路,考核除蜀地之外的各州,更方便一些。
同样的,走水路,更轻松且适宜,走山道的话,或许行程短些,但就不太舒服了。
隋唐大运河,是以洛邑为中心,北至涿郡,南至余杭。
长安到洛邑,一路上官驿不绝,商贾如云。
等到了洛邑之后,坐了官船,一路沿着大运河南下。
“幸亏美和兄你赶的急,不然等到十一二月凛冬之时,运河要是结冰,咱们就说不定就滞留到了洛邑,误了行期。”
官船上,张九龄见刚登船数天,等一夜醒来时,天地间换了颜色,不由侥幸道。
大运河一般不会结冰,但严寒季节时,也有结冰的记录。
“越往南越暖和,我也是早有预料,所以一路上紧赶慢赶。”
“别说这些了,进船舱吧,刚温好的热酒。”
白贵揭开厚厚的布帘,开口道。
他在中枢最相熟的人莫过于张九龄,张九龄就没他这好运气了,背后没人,当了好几年的校书郎,后来李隆基继位后,倒是升到了左拾遗,从八品官职,原先张九龄就是正九品校书郎,所以只升了一阶,远不如他的升官速度快。
这次他担任剑南道按察使,不可能没有副使,所以他向李隆基推荐张九龄做他的副使,李隆基欣然答应。
如果正副两使互相龃龉,还办什么差事?
这点李隆基还不至于添堵。
至于张九龄的才学,那定然是毋庸置疑的。
“下着鹅毛大雪,再喝上一杯温酒,人间快事。”
张九龄进了船舱,入座,笑道。
……
十数天后。
姑苏。
林家堡。
白贵登门拜谒。
客厅上。
“白钦差大驾光临,鄙人有失远迎,还请白钦差恕罪。”
林家堡堡主林天南坐在次座上,看着眼前的紫袍官员,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京官出京大三品,按察使是正三品的官职,所以穿紫袍、配金鱼袋。
他林天南虽说是南方的武林盟主,可在钦差面前,还真的不够看,钦差无一例外都是皇帝看重的大臣,有皇权特许、先斩后奏的大权在手。
“林堡主不必惊讶,本官在京的时候曾与副使一同教导过刘相的儿子,是其西席先生,刘相和贵堡的关系,想必本官就不用多提了吧。”
白贵笑了笑,说道。
他出入刘府,和刘夫人打交道的次数不少。因为刘晋元体弱,所以教导过一些锻炼身体的技巧。而在此途中,刘夫人也不可避免的提到了林家堡与刘府之间的关系。
汉唐之时,还没有崇文贬武的风气,像李白这些大诗人都想着做游侠,崇尚游侠风气。包括宋时的张载和苏洵,亦是喜好任侠。
“原来是此故……”
林天南稍稍释疑,内心松了一口气,他还误以为是林家堡惹了这位钦差什么麻烦,或是刘府惹了什么麻烦,牵连到了林家堡,他斟酌了一会用词,说道:“刘府和林家堡是姻亲,早先刘相夫人早丧,所以续弦了内人妹妹,故此两家有了些许关系。”
“既然白钦差远来是客,我刚才已经吩咐灶房,准备盛宴,还请白钦差和张副使务必不要推辞。”
他大方道。
“林堡主误会了。”
“本官说出与刘府之间的故旧,是想打消林堡主心中顾虑。此次本官奉圣人之命,担任剑南道按察使和领益州刺史,但苦于门下无人……”
“听说林堡主是南武林盟主,所以想请林堡主推荐高徒或者才干之士用以征辟。”
“其中劳烦之处,还请林堡主多多见谅。”
白贵开门见山,说出内心想法。
他在长安,只是普通的中书舍人,即使想要招募长安游侠,长安游侠都不会高看他一眼。但出了长安,他可是钦差大臣,到地方位高权重,想要招募一些党羽,充塞实力,还是绰绰有余。
另外林天南是林家堡堡主,富甲一方,又是南武林盟主,树大根深。他如今结交林天南,并且任用其门下弟子,相当于在南方铺开人脉,日后做事,不说顺心应手,但受到的困难碍阻相比较而言,少上不少。
简单来说,就是利益勾结。
他现在相当于卖官鬻爵,将自己门下官吏的职位一部分“卖”给林天南这些南方势力,同样的,亦会从这些南方势力中获得大量帮助。
“白钦差此言当真?”
林天南听到这句话后,神色隐隐有些激动,有些坐不住了。
虽说现在没什么崇文抑武的风气,但豪强和世家大族还是有区别的,他林家堡只相当于姑苏当地的豪强,名声全部系于他一人之身,要是能够为官,相当于就是跨越了阶级,改换了门第。
而他门下的弟子,大多亦是出身寒素,平民子弟居多,若是有这一条门路,肯定应者如云。
“若是林堡主想要出仕的话,本官会将林堡主荐举给圣人,州司马一职应该不难。”
白贵闻言,回道。
征辟制,皇帝下诏聘召叫征,而辟则是公卿或者州郡征调某人为属官。虽说唐代已经不流通汉时的征辟制和察举制,但州郡官员征召幕僚、属官,还是可行。
当然,这只局限于低级的官吏。
高级官吏,例如从五品的州司马,他这个益州刺史还没这个权力。
唐代除了门荫、科举、荐举这三条门路之外,还有辟召入仕、流外入流、军功入仕、藩将入仕等门路,只不过后面的这几种,都不好走。
“州司马……”
林堡主喃喃自语,心中有些动容。
武林盟主这种称呼,是同为武林中人的抬举,不怎么上台面。
而且五品官,真的不低了。
“若是林堡主答应,本官这就向朝廷举荐!”
“不瞒林堡主,本官曾为圣人的中书舍人,在圣人那里还有几分薄面。”
白贵见林天南动心,当即说道。
要知道宋江造了这么大的反,被招安后才仅是五品的武德大夫,为武官,可比宋朝正经的五品文官在身份上低得多。
现在唐朝的从五品州司马,可比宋朝的武德大夫官职更好。
另外他在给李隆基上的十议疏中,提到要解决吐薄、南诏等国,像林堡主这样的习武之人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不论是当探子,还是做一些别的事情,习武之人比普通的人更机敏、更灵活。
相比较吐薄国、南诏国对大唐的祸患,一个从五品的州司马,还是很合算的,毕竟林天南好歹也是南武林盟主,官职太低,显得朝廷没有诚意。
300、叫我哥哥就行(求全订)
林南天犹豫片刻,选择答应了下来。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不论是私塾还是官学教导的都是这些,他也不例外。如果有能出仕的机会,而且一出仕就是五品官,他可不会自作孤傲,选择推拒。
白贵亦是当即写奏折,八百里加急传到长安。
“请林堡主静候佳音。”
“圣人任命很快就会下来。”
他收笔,笑道。
州司马又不是什么太过机要的官职,天下三百六十州,每州都有州司马。唯一担心的点在于,李隆基对他信任不信任,不过这点也无虞。
如果他这个钦差上的第一封奏折就遇冷,那还干什么大事?
早点辞官,隐居山中修道为好。
“宴席已经备好,还请白钦差、张副使入座。”
林天南起身,邀请两人道。
宴席丰盛,都是姑苏当地的名菜,色香味俱全。
这一桌上只有他们三人。
其他人,不够资格。
饭毕。
林天南引白贵、张九龄两人走到林家堡演武场,然后召集门下弟子。
大概有一百多人,陆续在演武场汇集。
“我有剑指双绝的名号,剑指的是七绝剑气,指则是气剑指,这是林家堡的绝技,门下传武亦是以此居多。”
“当然,按照江湖规矩,这两门绝技不会全传。”
林天南对白贵二人解释道。
“这是当然。”
白贵二人点了点头。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如这种独门绝技,除了入室弟子之外,别的弟子只能学会一两招。
很快,演武场人影绰绰、
开始演武。
“这是从长安来的钦差大臣,为剑南道按察使,此次特意来我林家堡招募才干之辈,你们此次好好拿出你们的本事,看能否让白钦差挑中!”
“挑中后,为官吏,报效朝廷,光耀门楣。”
林天南对门下弟子,训斥道。
话音一出,效果显著。
正在演武的人演练的更加卖力。
“这些林家堡的弟子,动作灵敏、气息悠长,若作为斥候,在雪域高原上,应当无往而不利。为护卫,亦是比一般人保护更安全。”
“难怪美和兄选择招募他们……”
张九龄赞道。
他本来还有些不理解白贵为什么跑到姑苏林家堡,见到这一幕,恍然大悟。
“当年博望侯张骞通使西域,招募的使团中,长安游侠、恶少年的人数就不少,汉使通西域,傅介子、班超等人,就喜欢招募这些游侠……”
“现在我也只是循旧例罢了。”
白贵摇了摇头,随意推诿道。
看汉书,往往都会看到在长安招募壮士什么的,招募的社会无业人员,就是这些游侠儿。汉唐风气一脉相承,游侠不少,与其让这些人无业,还不如招募从军。
“美和兄说的不错。”
张九龄点头。
虽然当官的视作这些游侠为搅扰社会治安的大麻烦,但游侠自己不这样认为,认为自己是行侠仗义。所以说他们是游侠,不仅不会动怒,反倒还会欣喜,算是得到官方承认。
演武结束。
一个个林家堡的弟子,面含期待的看着眼前的紫袍官员。
紫袍,那可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这点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你!你!你!”
“你们这些人,受本官征募,可做本官的护卫,至于官职如何,还需考核。不过本官承诺,绝不会慢待尔等,若立功劳,当先提拔!”
白贵自身就有武学基础,所以在刚才比武途中,早就看好了几个苗子。
他一连挑选了二十多人,并许下承诺。
“是,多谢白钦差看重。”
这二十多人神色激动,当即半跪在地,高声喊道。
现在天下太平,没有他们这些游侠的容身之地,最好的出路就是从军。但从军之后,有人看重,和没人看重,差别极大,不一定要特别拔擢,只要功劳不被贪墨,就算是一件好事。
至于没许下官职,这才是正常的事情。
若是刚见面就给官职,那么这官职未免来得太过轻贱。
“对了,林堡主,本官不仅要你们林家堡的弟子,南方武林之中,可有什么奇人异士?哪怕是鸡鸣狗盗之徒,只要有长处,本官不吝拔擢和赏赐!”
挑拣完林家堡弟子后,林天南就带着白贵和张九龄两人到堡内歇脚。
在去厢房的路途中,白贵询问道。
“南方武林中的奇人异士……,鄙人知晓不少,但他们对名利比较淡薄,分散各地,难以请来,”
“不过在余杭有个南盗侠,鄙人这就书信一封,请他来见白钦差。”
林天南想了想,回道。
既然钦差已经招募了不少游侠,那么鸡鸣狗盗之徒也被招募,这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当年孟尝君之所以能从秦国逃走,可是少不了鸡鸣狗盗之徒的帮助。能在一行干出一定名声的人,绝对不容小觑。
他亦明白白贵心中的打算,如果只招募林家堡的人,到时候这些人是听他的,还是听白贵这个上官的,所以得往里面掺沙子。
“南盗侠?”
白贵状作“讶然”。
他来找林天南,就是想着以林天南武林盟主的身份,可以在很多方面帮助到他。比如在寻找李三思的事情上。
本来他是不打算牵扯到仙剑这些因果之事上,只想安安心心修道,谁料徐长卿赠送人面吊坠事结之后,又有了在刘府发现雷灵珠的事情……。
和人面吊坠一样,发现雷灵珠后,他又第一时间去找了他师尊侯少微。侯少微占卜之后,劝他留下雷灵珠,一是这因果不像人面吊坠那么大,雷灵珠灵机旺盛,对他御六气之辩有着不少好处,二则是一次摒弃因果不成,第二次再摒弃,估计还会找上第三次。
与其刻意避开,不若顺其自然。
侯少微只是按照卦象如此说。
但白贵却根据自身情况,隐隐了然。
他在使用黄粱一梦和白秀珠到此界之后,白秀珠转生为女娲后人,他们两人是夫妻,气运相连,所以说从一开始就已经被落子了。
徐长卿找上他,赠予他人面吊坠,恐怕也是因为他命定注定和女娲后人有着姻缘。
这份姻缘,比酒剑仙莫一兮、剑圣殷若拙都要厉害!
和女娲后人产生了联系,那么这份因果,是避也避不开的,即使躲避,还会再找上门来,到时候可不会只有收取雷灵珠这般从容了。
“南盗侠李三思,其人是侠盗,身手惊人,或许对白钦差有所帮助。”
“其父李寒空原先就是侠盗。”
林天南点头,回道。
“盗贼世家?”
“那么还请林堡主修书一封,请他前来见本官。”
“若此人真的本事,本官会奏请圣人,销了他的罪案,若能立下功劳,官职爵位亦是等闲事。”
“可若是没有……”
“本官在刑部中,可是听过他的名声。知道他的罪案,曾经入长安刺杀官员,尽管是贪官污吏,但亦轮不到他一个游侠处置。”
“若是不来,撒下海捕通报……,刺杀官员,可是刑灭三族的大罪。”
白贵顿步,思虑了一会,说道。
“本官不信,他喜欢当侠盗,但他的后辈子孙难道也愿意当侠盗?”
“本官这是给他这一个机会!”
他又补充一句。
南侠盗李三思在此时的名声不小,朝廷官员姜斯廉曾经受命监修河堤,因不肯和贪官同流合污,所以被勾陷入狱,全家即将抄斩。而南盗侠李三思听闻后,救下了姜斯廉全家,杀掉了贪官,轰动京城。
所以朝廷将李三思和东江虎游天霸、西淫鼠司马无忧、北神偷钱无通并列为四大恶人,全国通缉。南侠盗是十大重犯之首。
“这件事,我会转告给南盗侠,还请白钦差放心。”
“有能报效朝廷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
林天南自动过滤了白贵所说的威胁之词,白贵不说这话才是怪事,一个官一个匪,即使要招募,也得早早表明与其势不两立的态度,要真是一副求贤若渴的姿态,那才是咄咄怪事。
所以话要懂得听,明会其意。
有时候说的是反话。
“爹爹……”
“爹爹……”
正说话间,从走廊尽头跑来一个穿着红袄、四五岁大的小女孩,脆生生的喊着爹爹。而在小萝莉身后,则是着急追上来的两个女婢。
“此是鄙人爱女月如,不小心冲撞了两位钦差,还请勿怪。”
林天南无奈抱住林月如。
对白贵道歉道。
“小事罢了。”
白贵摇了摇头,不介意道。
“对了,月如,喊这两位钦差……叫叔叔。”
林天南对林月如说道。
“不用叫我叔叔,本官现在还未娶妻,叫叔叔有些老了。”
“叫我哥哥就行。”
白贵挑了挑眉,趁着林月如还没喊出来之际,赶紧纠正叫法道。
虽然几岁大的小女孩叫他叔叔不为过,但他现在还没娶妻,弱冠之龄,叫哥哥也行。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认为他自己和林月如是一辈人。
“白钦差还未娶妻?”
林天南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白贵身着紫袍、金鱼袋的章服,心中顿时泛酸。
人比人,确实气死人。
“美和兄十九岁状元及第,现在年仅二十。”
“太上皇在景云年间,就想御赐婚礼,想要美和兄做驸马都尉,但被美和兄推辞了。”
张九龄替白贵解释道。
301、李三思来投,灭蜃(求全订)
“哪里,哪里……”
“霍骠骑有句话说的好,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本官此次请缨外镇边疆,就是想着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仿照班定远,投笔从戎,故此……婚事暂且不考虑。”
白贵摆了摆手,谦虚笑道。
霍骠骑,就是霍去病,被封为骠骑大将军,这个骠骑大将军名称是汉武帝刘彻在元狩二年专门为霍去病取的,所以称呼霍去病为霍骠骑是一种美称。
班定远,是班超。
虽然说他不娶妻的真实目的不是这个原因,但找个缘由,以这个说辞最容易让世人接受。不然像他这个年纪,再不成婚,确实有些不符合世人的观念。
“白钦差有如此志向,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难怪能在这个年龄得到圣人的赏识,为钦差出使剑南。”
林天南恍然,不露声色的吹捧道。
一时之间,宾主尽欢。
……
白贵暂居在林家堡的事情,不胫而走。
不仅时时有武林中人投拜帖,想要投靠于他,也有不少姑苏和附近的官吏赶过来,设宴准备结交于他。
前者白贵考核一番,若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大案,就收入麾下。
而后者,他则是委婉推辞,拒不见客。
虽然看似他仅是剑南道的按察使,管不到江南地域的这些官吏,但李隆基对他的宠信,不多说,仅看他的年龄就能猜到一二,官场是门大学问,这些官吏见他凑巧暂留在了姑苏,哪能不想着法子结交一二。
不过白贵却知道,他可以和林家堡这些豪强打交道,但要是多和姑苏及其附近的官吏多打交道,这就是了犯了忌讳。
暗通曲款可以,但明面上的应酬,要一概推辞。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些自发投靠的江湖人,大多良莠不齐,不说能比肩林天南,这个确实不好比较,毕竟是南武林盟主,能比得上的人绝对不多,没有几个,但大多数人,连普通的林家堡弟子都不如。
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让人诧异,但想想也就知道,名师出高徒,林天南手底下的精英弟子,确实不是一般武林人士能比的。
不过倒也从中挑选出了十几名可以和林家堡弟子相媲美的江湖人,尽管这些江湖人年龄多是中老年,不如林家堡精英弟子前途好,不过白贵又不是培养他们作为弟子,而是让他们作为朝廷鹰犬,成为自己的爪牙,年龄大点不算什么缺点。
就这样,过了五六天左右。
林家堡,后庭花园。
白贵练剑。
他拔剑出鞘,剑尖斜指地面,脚步错开,身随剑走,一步步舞剑让人赏心悦目。
剑光闪烁如纷飞雪花。
一刻钟后,他调匀气息,收剑入鞘,吐出一口浊气。
细汗滑落滴于闲庭间。
肌体晶莹如玉。
仙姿出尘。
“没想到白钦差不仅学识居于大唐之冠,就连剑技都让人叹服。”
“林家堡的弟子,大多在我这里自幼学武,现今不少人和白钦差年龄差不多大小,在武林中亦是闯荡出了不小的名头,但和白钦差相比之后,就差得远了,有如云泥之别……”
闻婢女通告白贵练剑结束,林天南从前院走了过来,赞道。
他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布衣男子。
“林堡主客气了……”
“本官也是自幼习武练文,才有此得,”
白贵从身旁侍立的婢女手上接过毛巾,毛巾已经温水浸透。
他边擦汗边说道。
看人练武,是武林中的大忌。
不过一般而言,还不至于忌讳莫深。
只要不是刻意观看就是。
林天南的剑术修为要比他高上不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剑技贪心。
不过这并非说他的剑技不厉害,他所演练的剑技脱胎于张道长传授给他的八部金刚功,是动功,随着练武,会活络筋骨、温养血气,相当于给他这个外身炉鼎加柴火,然后内练自己的黄庭珠胎,将其炼为一颗百炼金丹。
这就是真正传承的内丹功!
但不明其诀窍,不明在练武时候打通的穴窍和劲力,只看其形,则难以看出什么真正的绝学。
另外真正的道家传承,无师传授,则行而不灵。
“白钦差,我给你引荐一下。”
“这是南盗侠李三思。”
说完客套话后,林天南介绍起戴着帷帽的布衣男子。
“能看出来一二端疑。”
“大白天的,又非什么俊秀姑娘,好端端的戴什么帷帽,猜也能猜到。”
白贵摇了摇头,说道。
在长安,他和金仙公主、玉真公主这等贵妇出行的时候,这些贵妇往往都会戴着帷帽,以遮掩面容。但男的这般做法,实在少见,基本没有。
“让白钦差见笑了。”
“我因为被各地官府通缉……,所以遮掩了面容,”
李三思摘下帷帽,拱了拱手,抱歉道:“以往出行的时候,都会易容,矫饰一番,但此次面见白钦差,三思不敢再作易容之举,只能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戴上了帷帽。”
“这是南盗侠的真面容,可见其诚心。”
林天南点了点头,做保证道。
“可!”
白贵点头。
“你既然有心为朝廷效力,事先本官说的承诺,本官会一一履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过前提如何……,你应该知道。”
他缓缓说道。
李三思犯下了罪案不假,但罪案这种东西也要是看谁犯的。如皇帝,杀死一两个人,就是等闲事。但平民百姓杀死人,就要以命抵命。
现在李三思杀官的事情,早就风头已过。不提在刑部销去李三思的罪卷,但在余杭当地及附近,销去李三思的罪卷,还不是一件难事。
“草民知道。”
李三思微微躬身,拱了拱手。
他亦是知道这个新任的剑南道按察使不是一般人,不说清名,但至少不是昏官污吏,而且是皇帝心腹,今后前途可期。不然若是随便一个官员就想招揽他,那是做梦。
一些官员难办的事情,可对于钦差来说,不为难。
“林堡主,得罪了。”
白贵对着林天南致歉一声,然后说道:“本官看林堡主腰上悬着的宝剑不错,不知道南盗侠能否取来,让本官一观?”
“至于时间么,就以明天此时为限。”
“要知道林堡主号称剑指双绝,想要从林堡主手上夺剑,绝非易事。”
他这句话说完后,又对林天南说道,“林堡主武艺高绝,才能试出南盗侠真正的盗术和武艺,如果林堡主不嫌弃的话,可否让南盗侠一试?”
“我可没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说法。”
“既然钦差吩咐,那么三思兄尽管一试,看我能不能握住我的剑。”
林南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是一般人这般做,他早就断言拒绝了。
但白贵是什么身份?
难道要李三思去盗钦差身上的东西?
这不可能!
相当于藐视皇权。
盗他身上的东西比较合适!
再说现在白贵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先请示他,然后再让南盗侠施展盗术。如果他不给钦差这个面子,也说不过去。最关键的是,相处的这几天,他觉得钦差为人不错,挺好相处,对他亦是厚遇有加,礼仪周道,有若亲近长辈。
要知道一旦长安那里的任命下来,他可是白贵作为益州刺史的属官。
能遇到这种上司,让人感觉确实舒服。
一点小请求,答应也就答应了。
“草民遵命。”
李三思神色郑重,暗自叫苦不迭。
南盟主林天南的佩剑可没那么好夺,练剑的人,基本上剑不离手,现在林天南已经有防备之心,他想要夺走林天南的佩剑,非得使出看家本领。
说罢。
三人前往前厅用餐。
次日,午时刚过,李三思将林天南的佩剑拿了过来。
“李家绝技,飞龙探云手果然名不虚传。”
“老夫昨夜和李兄聊天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这剑已经在他手上了。”
林天南叹道。
这算是他输了一筹。
不过南盗侠的盗术出名,他又不是靠这个得到南武林盟主,而是靠真正实力,所以即使被偷了佩剑,亦只是折损了一点威望,还不至于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更何况,林天南也有野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今后背靠朝廷,能发展的更好,那么林家堡不可避免的要在武林上让出一定的名声,以此进行蛰伏。
此事就算是一个契机。
“有三思兄的帮助,本官剑南之行,更添一分把握。”
白贵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本官给你提个醒,你现在为朝廷效力,以往的罪卷本官可以给你尽数销去,但你现在寸功未立,本官也不好封赏……”
他说的意思很浅白。
李三思和林天南不一样,李三思说是南盗侠,但还是和白玉汤一样,说到底还是一个贼,他能帮消除罪卷已经废了不少的努力,而林天南是侠,尽管朝廷不怎么认可……,但以前可没什么污迹,凭借南武林盟主的头衔,他可以奏请皇帝,给予封赏……
一个贼,一个侠,待遇不一样。
“此事草民知道。”
李三思点头。
这件事他早有心理准备。
官不是那么好得到的,他此次前来,就是想洗白自己的身份,毕竟……有儿子了。以前他爹李寒空让他和弟弟李三省抓周,他抓的是摘星手套,而他弟弟李三省抓的是账本。所以一个继承家学,做了飞贼,一个则开店当了掌柜。
但他可不想自己儿子今后也做一个飞贼。
他愿意做飞贼,不代表愿意自己儿子做飞贼……。
“你现在寸功未立,本官不好封赏。但你的儿子……,本官可以举荐他往长安四门小学,四门学你应该知道吧,七品以上文武官员的子弟才可入学。”
“只需学成,参加科举的常科或者制科都有名额。”
白贵看着李三思,慢慢说道。
从古到今,都是望子成龙,没见过望子成贼的。至于家传绝技这些东西,和职业并不挂钩,闲暇时传给自己的后辈就成。
“草民拜见白钦差。”
李三思立刻心服口服了。
尽管他知道,白贵让他儿子前往长安四门学,未尝不是有着掣肘他的想法。但长安四门学这可是贵胄子弟学校,他能偷得府邸甚至皇宫的财宝,可却不能偷一份高等教育的资质。
有钱,教育?
对不起,在这个时代难买到。
有名的大儒必然不缺钱,因为文人和官员基本是相通的,谁会为了钱教一个贼子。孟子说过,万钟则不辩礼仪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而对于白贵来说,更高级的太学、国子监他塞不进去人,但七品文武官员以上的四门学,他塞一个人进去,还不是多么困难。
不说别的,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两位公主开话,四门学还能不收?!
“择日不如撞日……”
“既然你已经愿为本官的幕僚、门客,本官这就先前往余杭销了通缉你的罪卷。”
白贵甩袖,大步流星朝门外迈步。
如李三思这种大盗,是全国通缉,所以余杭各州都有李三思的通缉文书。
……
姑苏和余杭距离并不远。
有长江水路。
大约相距一百五十多里路,乘船半日就可到。
等到了余杭,白贵没着急去李三思的家中,而是带着一众千牛卫、林家堡众人来到了钱塘江。
“钱塘江水患严重。”
“白钦差你看,现在江面上最近月余没有什么舟楫,就是害怕江面突然倾覆,沉溺舟楫……”
岸边,林天南这个南武林盟主,开口说道。
钱塘江水患严重,都说江底有妖,所以一些当地百姓干脆找到了林家堡。虽然林天南觉得自己的剑技不弱,但剑技是剑技,是凡人武技,还没到道术除妖的地步,尤其是水底,更是艰难,以他的实力,自知定然不及。
“我已经发了书信,前往蜀山,希望蜀山派人下山除妖。”
林天南补充道。
他和蜀山的一些修道人关系不错。
“此事本官了然。”
白贵望向平静的钱塘江面,点了点头。
凡人剑技难以对妖物产生伤害,但不意味着凡人剑技就没用了。有时候,修道不到家的人,还比不上江湖人,免不了刀兵之祸。
换句话说,修道人的道术在斩杀妖物这一方面,有着奇效,但和凡人比斗的时候,就没那么突出了。
“本官临出京时,得叶法师一符,可解钱塘江此祸。”
“据叶法师所说,江底是有巨蜃为祸……”
他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匣。
木匣是紫檀木匣,密封。
拆匣。
取符。
符纸是黄符纸,用朱砂所写。
投符入江。
顷刻间。
狂风迭起,江潮涌浪。
等过了一两息之后,就见在江心飘浮着一只巨蜃尸体,大如宅屋。
302、白青天(求全订)
千牛卫和一些林家堡的弟子立刻租借附近渔民舟船,上前打捞巨蜃尸体。
林家堡弟子大多都是当地人,熟知水性。
巨蜃尸体靠岸。
“是一只不成气候的小妖,只不过在水底,难以对付。”
“不然若是在陆地上,召集一些壮勇,就能斩杀。”
白贵看了一眼巨蜃尸体,说道。
妖物的判断方法,也很粗暴,就是看体内的灵机多少,或者说法力多少。修行时间长了,法力就高,三百年、五百年、千年。
而这只巨蜃,虽然体积大,但他上前观测,妖力并不浓厚。
大约只有二百年。
不然……即使叶法善修为惊人,但毕竟没成仙,斩杀大妖仅靠黄纸符还是有些悬,最好的符纸就是用灵玉做成的玉符。
将妖蜃的内丹挖出,是一蜃珠。
也算是一件奇宝。
凭借蜃珠可以避水,且可以施展出一些不入流的小幻术。
施展的幻术,目力精深、血气旺盛的人一眼就可以看穿,算是鸡肋之物。
……
白贵之所以推迟数天才到钱塘江进行斩妖。
(钱塘江水患已经出现有一月之久,所以附近江面上已经没人敢打渔,不必担心因此故有人殒命。)
自然是有着目的。
立威!
他现在的道术还没有修炼到家,武艺虽可算是精湛,但比起林天南这南武林盟主,还有所不及,差得远。
龙不与蛇居。
林天南能和蜀山剑圣殷若拙交好,实力定然不差。
虽说林天南性格不怎么倨傲,在他这个钦差面前,也倨傲不起来。
但武力上的保证,还是要有的!
恩威并施!
有枪不用,和没有枪,这是两码子事。
事实上,通过这件事后,林天南和李三思明显在一些细节处上,对他愈加敬重,不敢逾矩。
“这是犬子。”
“名叫逍遥……”
“自幼顽劣,还请白钦差勿怪。”
仙剑客栈内,李三思和李三省两家人聚在一起,李三思给白贵介绍李逍遥道。
李逍遥大概六七岁,比林月如大一些。
但家教就明显没有林月如要好,一副街头小混混的装扮。
“孩子还小。”
“多打几顿就好了,棍棒底下出孝子。”
白贵刚进门,就被李逍遥简单捉弄了一下,不算什么大的过错,就是在送菜的时候,见他身上佩戴的金鱼袋华美,想要偷偷摘下来。
金鱼袋是官员章服之一。
不容冒犯。
这件事可大可小。相熟的人,谈笑一会,就揭过去了。
“白钦差所言有理。”
“属下今后定会多多管教。”
李三思脸上闪过一丝愁容,越发觉得将李逍遥送到长安四门学读书是一件好事。
“这是内人巧菱,亦是……亦是一位女侠。”
“这是舍弟三省,现在开着客栈……”
“……”
他一一介绍。
不曾落下。
只不过说到他弟弟李三省和弟媳的时候还好,说到自己的内人巧菱的时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个人说是伉俪情深、神仙眷侣,但都是男女飞贼。
“多谢白钦差抬举我夫妻二人……”
“能跟随在白钦差帐下听用,是我夫妻二人的福分。”
巧菱说道。
虽然他们夫妻二人作为白贵的门客,难免没有了以往作为侠盗的轻松随意,但能洗白身份,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算是好事一桩,更让她这个当娘高兴的地方在于,能让李逍遥这个孩子得到前往长安四门学入学的机会。
相比较孩子的前途,损失一点自由算不上什么大事。
更何况白贵对他们夫妻二人,不曾轻贱。
昨日斩杀居蜃,为民除害,也算是有了官声。追随此等人,不必担心在江湖上辱了清名。
就像是普通江湖人跟随朝廷官员,会被骂成朝廷鹰犬等等不堪入目的字眼,但要是跟随包青天、海刚峰,或者戚继光、岳飞这样官声好的人,那相反就是一件侠义之事。
此次白贵外镇地方,就是谋略边疆事,相当于有了大义。
自然江湖中人人人景从!
“巧娘子谬赞了。”
“以你夫妻二人的本事,能在本官帐下听用,亦算是本官的幸事。”
白贵捧酒,饮后笑道。
花花轿子人人抬。
现在既然威已经立下了,那么一些厚遇、施恩之举,他使用的时候,连半点迟疑都不会有。
知遇之恩。
对于一些气节比较高的门客,可是会舍命相报!
“乃知三子徇公意,亦如齐之二子从田横。古人感一饭,尚能杀其身。”——苏轼《秦穆公墓》。
当年汉高祖刘邦,已经赦免了田横的死罪,招抚田横。田横是秦末造反的齐王。而田横到了距离洛邑三十里地的首阳山拔剑自刎,后来他留在海岛的五百门客听闻此事,亦都拔剑自刎。
古代的门客可是讲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
到余杭销去李三思夫妻的案卷后。
白贵本想自余杭东出到东海寻找仙灵岛,但在当地百姓口中打听之后才得知,他们都没见过也没见过有一个地方叫做仙灵岛。
“东海仙灵岛……那是灵月宫宫主所有,其人打扮貌似观音……”
“我和内人曾登仙灵岛,远远一望,刻石留诗之后,就赶紧离开,不敢多留片刻。”
李三思心有余悸道。
他轻功惊人,但不意味着实力惊人。
“灵月宫主?”
“打扮貌似观世音?”
白贵皱了皱眉,心底也打消了现在前去东海仙灵岛的打算。
观音,也叫观世音,因避讳李世民,所以改为观音。
既然打扮的像观音,道行又高,那肯定是修佛的,可他在仙剑世界,没记得修佛比较厉害的门派。
这样一想,他不敢擅自乱动。
只能等自己修为高了,再往此地一观。
既然不打算前往仙灵岛,那么他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动机。故此从长江,一路溯流朝上。期间历经剑南道在西南的各州,一一考核吏治。
如遇贪官污吏,贪官捉拿法办,污吏定斩不赦。
而有了李三思夫妇的帮助,白贵也知道哪家官员肥的流油,哪家官员清廉,按图索骥之下,不曾冤枉一个好人。
吏治科考,就是他这个剑南道按察使的职责所在。
一路上,随着他每前行一州,白青天的名声就传到哪里,一时之间,四海之内皆流传白美和的清名,这也让李三思夫妇、林天南等人更愿追随于他。
毕竟谁都想跟随一个好官,取得好名声,光耀门楣。
不过若是遇到一些背景强横的官员,白贵可没愣头青直接法办,而是派兵将其幽禁在刺史府,等长安旨意传来再行方便事。
这看似是妥协,可已经强过不少的钦差。
能做到这一点就不错了。
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罪是罪,不是罚!
意思就是这条罪名你担着,但处罚的时候,绝对不会按照此罪处罚。
古代有八议制度,对于八类权贵人物犯法后,可以“大罪必议,小罪必赦。”
刑不上大夫!
幸好开元初期宰相姚崇上的十议疏,其中的一些条例就是专门针对吏治败坏的官员。
没有狗头铡、虎头铡、龙头铡,但按律定刑,已经是不得了的青天。
“白钦差,锦官城的人像是过来迎接你了?”
距离锦官城八百步的距离,林天南骑在马上,皱着眉宇说道。
303、前往蜀山(求全订)
“迎接我?”
“本官这一路上,每州都少不了迎接我的人!”
白贵勒住缰绳,看了眼箪食壶浆,以迎钦差的锦官城官吏、平民百姓,摇了摇头说道:“按照规矩,先不入锦官城。”
“唐志达,你到锦官城门口,告诉他们,本官暂在蜀州歇息几日。”
“欣赏欣赏蜀州的美景。”
他缓缓说道。
唐志达,是林天南的二弟子,身手敏捷,现在已经是他的亲卫首领。
他尽管有千牛卫护卫左右,但千牛卫领的是朝廷的俸禄,不是他的。而且担任千牛卫的都是朝廷贵胄子弟,一般比较惜命和自视甚高,不好指挥。所以他用私金自己筹建了护卫编队,总共三十六人,其中林家堡弟子二十三名,其他江湖人十三名。
益州,现在不仅是单指川地。在唐代,这只是一个小州,地理范围大概是锦官城附近。在益州旁边,还有蜀州、简州、彭州等州。
“是!使君!”
唐志达领命,策马到了锦官城门口,对等候的益州官吏喊话道。
使君,是刺史的雅称。
锦官城门口,各级官吏听到刺史不回府,暂去别州,一下子群议沸起。
“怎么办?新上任的刺史摆明是对咱们有意见。”
“听说这位白使君在江南大肆招揽幕僚,这些幕僚可还是居于闲职,咱们可不就碍了眼吗!”
“……”
众人窃窃私语。
不过也有官吏领会到了白贵的意思。
暂居蜀州,而不入锦官城。
这是新上任的刺史不想弄得大家都难看……。
知事的官吏都知道该怎么办。
……
蜀州,临近益州。
白贵如果仅是益州刺史,那没什么太大的权力,但他是剑南道的按察使,基本上剑南道的吏治都由他管辖,所以即使是去蜀州,蜀州官员也得诚惶诚恐接待。
蜀州官吏匆忙设宴。
天下有扬一益二的说法,在唐代长江流域中,最繁盛的两个地方,就是扬州和益州。
所以川地也容易出贪腐的官吏。
一个个战战兢兢。
餐中。
白贵注意到了一个蜀州刺史属官,从七品的蜀州司户杨玄琰。
无他,杨玄琰的女儿太出名了。
杨玉环,四大美人之一,想不熟悉都不可能。
“不过……她女儿要在开元七年之后才会生,现在才是开元二年……”
“还有五年!”
他暗忖道。
“弘农杨氏,不愧是世代簪缨,就没有长得差的人。”
白贵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杨玄琰。
身着绿袍,甲字脸,面容端正俊逸,颌下几缕清须,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打量完毕,他收回目光,不再细看,专心对付起眼前的美食来。
只不过白贵收回了目光,但刚才被打量许久的杨玄琰却是吓了一大跳,他祖上是隋时的上柱国,地位不低,但传到他这一代,虽说兄弟几人都在朝为官,但官职都不怎么高,家资也肉眼可见的慢慢少了起来,所以大贪不敢有,小贪却是时常有。
被白贵这一注视,杨玄琰立刻误以为自己的罪证已经被白青天收集齐了,正准备等待时机,拿他法办,心中惊恐,惴惴不安。
地位高了,一个普通的行为,都会有无数的解读。
晚间。
杨玄琰在刺史府求见,呈上自己的罪证。
白贵作为按察使,比蜀州刺史地位更高,所以直接入住蜀州刺史府。
“杨司户既然选择坦白……”
白贵翻了一眼账簿,七品小官没贪多少,他点了点头,“你是蜀州第一个到本官这里表露罪证的官员,贪污数额不大,可酌情处罚。”
“另外你献上这账簿有功,本官亦是记你一功。”
“功过相抵……”
“杨司户前途大有可期啊。”
他将账簿放在案牍上,燃灯如豆,他缓缓说道。
想要将全部的蛀虫都扒出来,没点手段可不行。而且对贪官也不能一概处理,得讲究方法策略。
所以杨玄琰阴差阳错,胆小怕事,反倒是立了一功。
“下官多谢白钦差提携。”
杨玄琰脸色一喜,躬身回道。
……
一连数月。
白贵以雷霆手段将不少益州、蜀州、彭州各地的官吏,革职查办。
整个川地官场风气为之一肃。
而缺下来的官吏,他趁机向皇帝李隆基举荐此次吏治考核中的清正廉洁官吏。
这是应有之理!
而这些所谓的清正廉洁官吏,不乏杨玄琰这种“戴罪立功”的官吏。
内功修炼完毕,那么就是图谋吐薄、南诏的外功。
益州,锦官城,刺史府。
“白使君,我等已经探明了南诏虚实。”
“在南诏都城太和城中,有谣言说,巫后是妖,是蛇妖,蛊惑了巫王,而在南诏国中,也兴起了一种教派,叫做拜月教……”
“拜月教的拜月教主是黑苗出身。下官看其目的,应在颠覆南诏国。”
“下官建议,我们可以静观其变,等南诏国大乱时再出兵,定能一举攻克南诏!”
林天南越说,神色越是激动。
军功!封侯荫子!
以大唐的实力,趁虚而入,直捣龙城,定能一举成功。
到时候,白贵是剑南道按察使,能得到首功,而他作为属官,得到的功劳决计不低。
“既然是蛇妖,必有奇异之处!”
“普通的士兵要是攻打南诏国,必有损伤,若是此蛇妖会一些瘴气之术,平空折了兵马,到时候非但不是我等功劳,反倒是大罪!”
小亭中,白贵呷了一口热茶,平静说道。
“使君说的不错。”
“极南之地,多存瘴气,若是贸然行军……”
林天南亦是冷静了下来。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之所以难以攻占南诏、交趾、占城等地,不是因为这些人能打,而是因为地理和气候因素,中原人普遍水土不服,再遇到瘴气,损兵折将在所难免。
“既然南诏有蛇妖,蜀山剑派的弟子向来以斩妖除魔为要务。”
“此次本官就亲自拜访蜀山剑派,请动蜀山剑派弟子下山除妖,对了,不仅要有蜀山派,但凡是益州各地的门派,例如青城派、仙阳派等派也得一同前去……”
“此是军国要务,各派不得推诿,不然本官必定禀明圣人,将这些门派治罪!”
白贵放下茶盏,说道。
他本想说伐山破庙,但想了想,硬生生的止住了嘴。谁知道这些修道门派中,还隐藏着什么大佬人物,威胁一二就行了,再多的,就太过了。
苟!苟住最好!
“蜀山剑派……”
“下官这就前去筹备使君拜山事宜。”
林天南本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不说为好。
他和蜀山派有旧,所以这件事初始听到牵扯到蜀山派难免不好。但想了想,蜀山剑派确实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现在南诏有蛇妖出现,祸乱天下,蜀山剑派岂能无动于衷?!
若是介意南诏国是异国,斩妖除魔引起争端。但现在白贵这个上官已经说了,这次是军国要务。蜀山派既然在大唐境内,总得出上一份力不是。
……
蜀山位于眉州。
眉州与益州毗邻,两州相隔并不远。
半日即到。
“到了蜀山剑派,才知道什么叫做仙家福地。”
白贵登山。
他吸了一口空气。
便觉体内蕴养的玄胎都有些兴奋起来。
贪婪的掠夺蜀山地界上的灵机、
“贫道等人见过天使,天使远道而来,恕我等未能久候。”
一个白发老道领着蜀山剑派的众弟子,在蜀道山麓,入山口处迎接。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弟子,都是剑眉星目,只不过一个脸色更冷酷些,另一个更洒脱些,腰间系着酒葫芦。
天使,是钦差的雅称。
“常掌门客气了。”
“贫道前来,是奉圣人之命,请蜀山剑派派遣蜀山弟子,随贫道一同去南诏斩除蛇妖,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白贵亦做道人打扮,打了一个稽首礼。
“天使是修道之人?”
常浩虽见白贵身披道袍,但他刚开始并不认为白贵也是道士,毕竟唐时很多文人都喜欢穿道袍,白贵特意拜山,穿道袍算是对蜀山派的尊敬,可现在自称贫道,却让他有些讶然。
“不错,贫道乃是宗圣观入室弟子,曾在长安修道多年。”
“宗圣观为皇家道统,辅佐皇室。”
白贵点头,解释道。
两人一同入山,踏着蜀道天梯,边走边谈。
等常浩稍走远一会。
莫一兮上前,凑近,连忙说道:“白使君,那……那……南诏的蛇妖是女娲后人,她不是妖物,你错怪她了。”
“这事我知道。”
“南诏的不是蛇妖,是女娲后人。”
“女娲后人人首蛇身,此乃众人皆知的事情。”
白贵摇了摇头,没有丝毫意外。
他说女娲后人是蛇妖,即将祸乱天下,是以此为借口,师出有名。
不然不义之师,未挫先败。
不仅是他,蜀山剑派想要插手女娲后人之事,也得有个借口。
“那你还?”
莫一兮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脑回路。
喝酒误事。
酒喝多了,脑子就不怎么清醒。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谁说我这样说了,就一定这样做呢?”
白贵回道。
莫一兮不语。
“你又是怎么知道那蛇妖是女娲后人?”
白贵问道。
“我……”
莫一兮支支吾吾的解释,隐晦的提了一下人面吊坠。
“那面阳佩,我比你得到的更早!”
“只不过我没接,重新扔了回去,你既然不想接那姻缘,又何必将其留在手上,既然想接,何必送走,该舍该留,凡事都该果断!”
白贵摇头,说道。
这点事情不必隐瞒,没有隐瞒的必要。
刚才听莫一兮说的话,他才知道,莫一兮是从长安出发前往蜀山拜师时,亦是他得到人面吊坠的那夜,碰见了一个黑袍斗篷人,送给了他人面吊坠,让他保管好。
“既然要接,就应该接住,何必送走……”
“喝酒的人未必洒脱啊。”
莫一兮脸色惨白,摇头苦笑。
304、锁妖塔(求全订)
请蜀山剑派派弟子下山斩妖除魔很容易,一谈即成。
尽管蜀山剑派在众多修道门派中地位尊崇,有飞升仙人、占据盘古之心等等,但蜀山剑派再强,不到一定程度上,不会和中原王朝对着干。
中原王朝即使难以剿灭蜀山派,亦没有必要剿灭,但发布诏令,命令治下百姓不得入蜀山拜师,就足以让蜀山剑派焦头烂额。
更何况,斩妖除魔本就是蜀山的宗旨。
有白贵这个剑南道按察使背书,蜀山剑派没有置喙的余地。
“姜明,你作为蜀山大弟子,率领众位师弟,随同天使一同南下……”
“剿灭蛇妖,还天地一太平!”
常浩作为蜀山剑派掌门人,发号施令。
“弟子遵命。”
蜀山练武场上,姜明随同一众蜀山弟子跪拜在地,拱手领命道。
“姜明自幼被贫道收养,在蜀山中,修为仅次于贫道。”
“此次前往南诏,有姜明和众蜀山弟子,及其它各派道友……,想必出不了什么大碍。”
常浩一甩拂尘,转过身,对白贵说道。
他命令姜明这个大弟子出山剿灭妖魔,而且是遵循中原王朝的意思。这对于姜明来说,可是一件大功。日后有此次功劳为基,让姜明继承蜀山剑派的掌门之位,其他人也会心服口服。
“常掌门有如此诚意……”
“本官会禀告圣人,下旨褒奖。”
“另外……若蜀山弟子下山历练,只要在剑南道范围之内,本官都允已方便事。”
白贵回道。
只可惜蜀山剑派招收弟子自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不然他大可广开蜀山收取弟子的门路。一是回报此次蜀山出手的恩情,二则是趁机向蜀山派里掺插门人,扩大中原王朝在蜀山的影响力。
“多谢天使。”
常浩道谢。
两人漫步在蜀山剑派,琼玉楼阁,一一介绍。
走到锁妖塔。
锁妖塔外层由铁链拴起,塔身贴有无数符纸。塔身则是通体金刚白玉石。
“相传南朝梁武帝信奉释教,将蜀山贬为邪魔外道。”
“故此召集无数高僧,在蜀山上修建了佛塔,就是这锁妖塔……”
“不知此传言可否为真?”
白贵目光落在锁妖塔上,这锁妖塔尽管有无数道家符箓,但塔这种建筑形式本就是佛家的。
“凡宫塔制度,犹如天竺旧状而重构之,从一级至三、五、七、九,世人相承,谓之浮图,或云佛图。”——《魏书·释老志》
“天使学究天人,此传言确实为真。”
“当年梁武帝信奉释教,欲要灭我道家,所以于蜀山辟佛塔以羞辱我蜀山,乃至天下道家,但梁武帝败亡,此佛塔由我蜀山接管,佛塔上留有众多释教高僧符咒,可作锁妖之举,故此未曾毁坏此塔,用来囚禁妖物。”
常浩照例说了句客套话,然后解释道。
“蜀山物尽其用,不曾因噎废食,贫道心敬之。”
白贵笑了笑。
有了蜀山掌门的肯定,他现在才确定。中原王朝是能对蜀山产生威胁,甚至能够剿灭蜀山派。没道理南朝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大一统,更强盛的大唐做不到。而且大唐想对付蜀山,可不像梁武帝,是释道之间的矛盾,李唐皇室尊崇道家,那么若想剿灭蜀山,无须像梁武帝那般麻烦。
不过这般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
现在蜀山与他为善,还不至于作出如此举动。
“听闻蜀山剑派屡有飞仙问道的高人。”
“不知蜀山剑派可有增加修道功力的丹药……,贫道欲以金银采购。”
他说道。
金银对于修道人来说,只是粪土罢了。
他这般说,只是表个态度。
不会强抢。
“蜀山有一枚赤雪流珠丹,是我蜀山镇门之宝,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既然天使相求……”
“可以五千金购之。”
常浩思虑了一会,说道。
现在白贵可是天使,位高权重,他如果断然拒绝,得罪肯定是会有的。再说白贵已经向长安圣人为蜀山请赏,又在辖地给蜀山弟子方便,拒绝难免伤了情面。
不过他很聪明。
蜀山尽管不问世事。
可却知道。
白贵在剑南道素有青天之名,官声很好。
官声不错,也是蜀山剑派愿意听奉白贵出山斩妖除魔的原因之一。
那么有这般好官声、清名的官员,肯定是两袖清风,身无余财。
他以五千金堵住白贵的口,一来可以不伤情面,仙丹价贵,这是应有之理,二来,即使白贵有钱购买,五千金也不好搬运,想要筹集,还需有些时间。
倒时真的筹集了,再想办法推诿就是。
“五千金?”
“常掌门不是在开玩笑吧?”
白贵略作惊讶道。
“天使是修炼之人,应当知道仙丹无价,这一粒仙丹虽然不能助人成仙,但助人消去数十年苦功,还是可行之事。”
常浩捋了捋清须,笑道。
果然如他所想一样,白贵拿不出五千金。也是,五千金这么庞大的数额,谁能拿出来。
“常掌门此言有理。”
“仙丹无价,五千金买之,理所应当。”
白贵笑了笑,又说道:“至于五千金……我身上暂时没有,放在长安城金仙观、玉真观两位公主的道观之中,想要取来,难免有些艰难。”
“不如我奏请圣人,在长安城给蜀山另辟道观,这五千金用来营建蜀山别观如何?”
他虽然能以昆仑镜换取五千金。
但很明显,蜀山这五千金是堵住他的口,他即使侥幸以五千金换得仙丹,让蜀山吃了这哑巴亏,那么他日后的名声也就毁了……
所以他提出以五千金开辟蜀山别观,以此换得蜀山仙丹。
蜀山明显不会缺钱,五千金还是能拿出来的,在长安城开辟一个道观简简单单。
然而白贵说的明显不是普通道观,而是在尚书省祠部有名录记载的官方道观,是朝廷允许建立的道观,和私人道观差别极大。
这种道观,金钱不好衡量,重要的人脉!
私人道观的话,每年朝廷举行老君祭等官方典礼的时候,私人道观没资格出席,只有朝廷承认的道观才有资格。
从蜀山,到关中开辟一个势力。
有点野心的掌门都会选择。
而对于宗圣观来说,多一个蜀山不多,少一个蜀山不少。
宗圣观和李唐建立有着莫大的因果,不是一个蜀山就能挑衅的,而蜀山这等道观,在关中地界中,还有很多。
“赤雪流珠丹是五代掌门所练,价值连城。”
“既然天使有意相求,天下道门是一家,贫道观天使亦是有望成仙之人,这一枚丹药就卖予道友。”
常浩闻言,斟酌许久,说道。
他听白贵谈及两位公主,就知道白贵不好相与,得罪的后患很大,而同时白贵开的利益也不错,摸准了他的命脉。
作为掌门,都想让势力在自己手上发光发热。
蜀山是益州本地的道统,贸然介入关中,难免要和宗圣观打交道,宗圣观虽说不介意一个蜀山别观的到来,但蜀山却不能不知趣,得先拜山门。
拜山门,也少不了利益割让。
赤雪流珠丹,就是利益割让的一部分。
“道友勿急。”
“此事贫道亦会书信一封告知师尊,得师尊点头后,五千金可换。”
白贵道。
如果他贸然直接答应同意,难免有损公肥私的嫌疑。让蜀山往关中开拓势力,对于宗圣观没什么大事,宗圣观是皇家道观,地位不可撼动。
但虽说地位不可撼动,但他不事先告知,他师尊也会大皱眉头。
“天使做法妥当。”
常浩稍微一想,就理解了。
白贵在这件事上有万全把握,不管是奏请皇帝,还是告知自己师尊,都有把握,但虽说有把握,可这件事还是要通知一下自己师尊为好,以免宗圣观掌门误会。
也就是说,需要等待一些时日。
而相比较立刻交换,常浩也愿意等待一些时日。
305、本教主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天地至理(求全订)
七日之后。
临近唐军开拔之际。
白贵从长安那边得到宗圣观的消息,再上蜀山,从常浩这蜀山掌门的手上,兑换得到了赤雪流珠丹。
“活死人,肉白骨。”
“这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于修道人来说,这就是修命的宝丹。”
他打开呈放仙丹的药瓶,刮了一些丹药粉末,吞服之后,心道。
长养圣胎之境,重在修性。
但内丹法重在性命双丨修,仅修性不修命是不可能的,而修性,在白贵看来,就是悟得天地至理,有如六气之辩,三阳三阴之气,强化元神。
如钟吕道派就说,性为灵,集灵为神,合神入道,以还上丹,而后超脱。
而修命,就是强大己身,练出能承载住元神的身体,或者说练出一个好的炉鼎,内练性命,成就一颗金丹。
……
剑南道有川东、川西节度使。
各自发兵两万。
总共四万大军,随胁从仆从军三万余人,号称十万,一同南下讨伐南诏国。
而随从唐军一起而动的,还有川地各派的修道士。
南诏国因为国内被拜月教搞得人心惶惶,不知外面已经有大军迫近,故此唐军打了南诏国一个措手不及,连战连捷,很快就逼近南诏国的都城太和城。
在此期间,南诏国使用蛊术、瘴气等巫术想要阻拦唐军,但白贵早就有了充分准备,巫术以各派道术化解,而一些毒术,他亦有现代医学的帮助。
纵使不能保住一些唐军的性命,但伤亡比亦是极低。
取得了大胜。
……
南诏国,王宫。
百官逼宫。
“王上,王后乃是妖人!”
“你没听到城外唐军所说吗?斩妖降魔!不交出王后,我南诏国社稷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还望王上为了南诏国的百姓,舍弃王后!”
一个大臣出列,捧着笏板,大声喝问道。
“对!”
“王上!”
“只要交出王后,唐军就再也没有发兵的理由,到时候我们割地、赔钱,贿赂唐军主帅,唐军一定会退走的,不然他们可是不义之师。”
又有大臣出列,忙道。
南诏国的大臣们都怕啊。
一旦唐军入城。
兵过如篦!
到时候他们的财富保不保得住另说,就怕身家性命也不保。
“还请王上决断!”
“还请王上决断!”
“交出王后,可保社稷安宁,此乃万民之福!”
一个个大臣站了出来。
尽管他们也知道,交出王后,唐军不一定退兵。
但万一呢?
万一唐军退兵了呢?!
反正交出去的也不是他们的妻女,而是南诏王的王后。
于他们而言,这笔买卖可做得。
“寡人……”
“王后乃是一国之象征,交出王后,日后我南诏国还有何颜面立足?”
“寡人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南诏王面露迟疑,不忍道。
他也不是分不清楚这其中的价值,和社稷大业相比,王后确实什么也不算。
但谁知道……,唐军会不会因此而退兵。
唐军主帅听名声,不像个好色之徒。
不退兵的话,他可是折了夫人又赔兵。
“报!”
传令兵自殿外一路疾驰,半跪在大殿上。
“有何军情,速速来报!”
南诏王松了一口气,忙问道。
“启禀王上。”
“唐军说了,他们此次是为了斩蛇妖而来,以解天下生民之危机。如若交出南诏国蛇妖,唐军自会退去。”
传令兵犹豫了一会,说道。
他也知道,现在南诏国传的沸沸扬扬的蛇妖,就是王后。
交出王后……,对于南诏国来说,可是一件莫大的耻辱,尤其是对南诏王来说。
“好!”
“大唐乃我南诏国之上国,现今我南诏国有蛇妖为祸,大唐不惜千里迢迢而来,解我南诏国及万民之弊症……”
“小王感激涕零。”
南诏王起身,脸色青红交加,踱了几步,说道。
既然现在得到了唐军的保证,那么他也只能做断臂之举了。
不交蛇妖,社稷不存,太和城破,他这个王上和王后还是要死。现在交了王后,说不定还能侥幸活得一条性命。
“既然王上已经决意,那么本后自会去唐军大营。”
王后从帐后走了出来,紧咬贝齿,杏眸露出一丝愤恨和憋屈,跟随着几名婢女,朝着宫外走出。
半个时辰后。
“启禀王上,唐军主帅说王后不是蛇妖。”
“蛇妖另有他人……”
“还请王上交出公主,否则午时一过,就会攻城,到时候太和城寸草不生!”
传令兵道。
“什么?”
“王后不是蛇妖?”
“王后不是蛇妖?那么公主才是蛇妖吗?”
“欺人太甚!”
南诏王脸色难看。
他没想到堂堂的大唐,竟然也会出尔反尔。
“王上,为了社稷之重……”
几个大臣出列劝道。
“罢了,罢了。”
“既然王后已经交出去了,现在剩下公主,公主交出去也没什么。”
“只是可惜,公主尚在襁褓之中……”
南诏王叹息一声,重重的坐在了王座上,身体无力。
又半个时辰过后。
“王上。”
“唐军已经查明,王后和公主不是蛇妖,而是女娲后人,蛇妖另有他人,是拜月教主,还请王上交出拜月教主,不然申时一到,即可发兵攻城,到时候……”
传令兵支支吾吾。
“到时候什么?”
一官员喝问道。
“到时候……唐军主帅要治王上你戏弄他两次的罪名!”
传令兵吓得立刻回道。
“戏弄两次的罪名?”
南诏王神色一怔,他隐隐之中,明白了什么,但现在已经献出了王后、公主,不差拜月教主这一个人,献出拜月教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拜月教主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相比较而言,他宁愿一早就献出拜月教主。
要不是拜月教主暗地唆使百姓,传王后乃是蛇妖,唐军就不会发兵来到南诏。
“传拜月教主入宫觐见。”
他说道。
拜月教主是黑苗族的大祭司,亦是南诏国臣子之一。
“不用王上请我。”
“本教主已经来了……”
宫外传来一道声音。
刚听到。
就见一身黑袍的拜月教主已然到了宫中。
就在南诏王的面前七八步。
“你……你要干什么?”
南诏王惊恐万分,连连向后退却。
他早就知道拜月教主不怀好意,不过现在臣强主弱,他只敢质问,硬生生叫“弑君”这两个字咽到了肚子里去,不敢明着说出来。
不然不经传唤,近王亲驾,就已经是有了弑君的嫌疑。
“既然唐军要王上交出本教主,那本教主就只身赴营……”
“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天地至理!”
拜月教主扫了一眼南诏王,淡淡说道。
306、地球是圓的(求全订)
相比较蛊惑南诏王,现在的拜月教主,对唐军主帅更有兴趣。
如果不是他,可以料想到,现在的唐军主帅已经攻打到了太和城内,灭亡了南诏国。
他一步一阶梯。
走到了太和城墙上。
他目光审视城外,唐军扎营几百座,联营六七十里,旌旗蔽日、枪剑如林。巢车、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已经齐备,只等一声令下。
“唐军主帅?”
“你知道这天地的至理吗?我们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战争、伤痛、别离,所有的一切,都会令世人痛苦。”
“你看看,你所犯下的杀孽,多少无辜的子民因为你的屠刀而惨死。”
拜月教主走近唐军帅帐,用淡漠的语气说道。
他说的话语很质朴,可像是有一股无形的魔力,但凡听到他说话的唐军士兵,一个个皆放下了刀兵,露出了忏悔的神色。
然而刚解开帅帐帘幕时,就听见一道清脆啼笑声。
有若黄鹂。
他脸色微微一变。
“王后,还请管好你的女儿。”
拜月教主训斥巫后道。
“此等蛊惑众人的言辞,本帅听得多了。”
“姜明、莫一兮、殷若拙,蜀山各弟子,还有各门派的道友,对待此獠紧闭耳窍,先将其扣押再说。”
白贵坐在帅座上,抬眸看了一眼拜月教主,微微皱眉,说道。
“是!”
“谨遵天使之命。”
帅帐内的众多门派弟子从腰间抽出宝剑,齐齐围攻而上。
剑气纵横。
“蜀山各弟子,听我之命。”
“七星伏魔剑阵!”
“各派道友,还请在旁策应。”
姜明脚踏七星,喊道。
他持剑掐诀,手中长剑开始疯狂变化,一柄剑分为两柄,两柄剑分为四柄,不到一息间,已经是无数飞剑在他身边盘旋。
而蜀山各弟子亦是如姜明一样。、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
众人齐唱,盖过拜月教主的蛊惑之言。
战斗自寅时一刻而起,直到次日的黎明,拜月教主终究因体力不支,被蜀山弟子协同众道派弟子降服,上了囚灵锁、穿了琵琶骨,锁住了浑身的法力,押至帅帐听后发落。
“可曾有人受伤?”
白贵看到此幕,关切道。
“有劳天使关怀,姜师兄剑技惊人,护住了我等周全,未曾损伤一人。”
“对啊,蜀山的姜师兄实力高超,仅是派他一人对付拜月这个妖邪就行,何况是我等一同出手。”
众人笑道,轻松随意。
此次唐军讨伐南诏国,可是召集了不少的川地门派,他们都是各派的精英弟子,如果单独对付拜月教主或许还力有不及,但是这么多人一起上,又有不弱于拜月教主的蜀山姜明,拜月教主手到擒来,已经不算什么。
人多力量大。
对于妖邪,自然是要并肩子一起上。
“此次南诏之行,众位道友有功,贫道会禀明圣人,一一嘉奖。”
白贵点了点头,说道。
仅凭道义,可是请动不了这么多门派的弟子。蜀山还好说,以大义鼓动他们出手。但是其他的门派弟子,可没像蜀山一样,将降妖除魔挂在嘴上,得讲究利益。
朝廷嘉奖他们的门派。
而门派则会因此给这些弟子记功,等回到门派后,因为此次功劳,少说也能捞到一个长老之位,都是各派未来的顶梁柱。
大家都在山中清修,只有你建功立业,可不就能脱颖而出了。
“跪下!给天使跪下!”
“异邦蛮夷,也敢蛊惑天使?”
几人喝令被缚住的拜月教主下跪,朝帅座上的白贵下跪。
拜月教主尽管被封住法力,但不让自己下跪,还是能做到的,所以这一僵持,就是片刻功夫。
“想要本教主下跪,不可能!”
“尔等庸碌凡人,岂知天理……,虽侥幸以众凌寡,将本教主俘虏,但真理却永远不会臣服。”
“杀了我,所有的凡人都会在苦海沉沦,难以挣脱而出。”
拜月教主神色从容,缓缓说道。
帐中静默了一会。
都强忍着不发笑,拜月教主没有了法力,这等言辞显然难以蛊惑他人。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扁鹊三次见齐桓公,对齐桓公说王上有疾,齐桓公都不信。涉及到自己身体上的疾病,齐桓公都不会轻易相信,更何况这般大道理。
说出口,别人只会认为脑子有问题。
“拜月教主?”
“贫道在中原时,亦有耳闻,不知教主您所谓的真理为何物?”
白贵双手下压,示意帅帐内安静,然后询问道。
“你可知道……我们生存的这片土地,或者说这颗星辰,它是圆的!”
“自古以来,古人皆视天圆地方,而我们的地面却是圆形……”
拜月教主微微颔首,暗道孺子可教也,不愧是唐朝的状元,和这些仅有匹夫之勇的剑客明显不一样,能听得进去他讲的话。
“你是在说……”
“历史和我们所知道的现实不同?”
白贵挑眉,问道。
他自然知道拜月教主说的是地圆说。
但结合他入仙剑世界的种种,他倒不认为历史所载一定是错的……。
天圆地方,世界混若一鸡子这些话不一定是错的。
错的是历史并非发生在这里,而是另一片土壤。
别的界面!
那个世界的历史是天圆地方。
“从大唐才俊之士挑选出来的状元,果然非比寻常。”
“能领悟到本教主的意思。”
“这个世界的历史是虚妄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的,只有我们窥见真理,打破虚妄,那么万民就会得到真正的解脱……”
拜月教主点头道。
“你很有趣。”
“我也早就发现世界是圆的,比如你观望陆地,若是地方,那么必然能在长安望见海面,但不可以望见,在海面上……,水应该平整如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但在海面上,却望不到远洋的航船。”
白贵顺口说道。
“自古以来知己难觅。”
“想不到你比本教主更早发现此理……”
拜月教主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相信,他是借助法力,旅行一周又回到原地,才证得地圆说,而这位唐军主帅,仅仅用简单的常理,就能证得地圆说。
“你既然窥得真理,那就是本教主的同道中人。”
“我们应该一起追寻天地至理!”
“这愚蠢的神灵,明明可以看到一切,却给予我们错误的信息,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想做的是……将我们囚禁,像羔羊一样,像猪圈的猪猡一样,不知真理,只为凡俗……”
“为了天地万民,我舍我身……”
拜月教主道。
307、臣愿北上长安,负荆请罪(求全订)
“知己?”
“你不过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妖邪?也配和使君相提并论?”
益州司马林天南鄙夷的看了一眼拜月教主,呵斥道。
“拜月,注意你的言辞。”
“你现在是阶下囚!”
又有人训斥道。
“你们使君也赞成了我的观点,这难道不是知己吗?”
“如尔等庸碌凡人怎能理解本教主和你们使君所看到的世界……”
拜月教主不屑道。
他现在已经笃定,眼前的唐军主帅和他一样知道了“天地至理”,那么就不会像这些庸碌凡人对他这般的粗暴,而是作为知己一样,将他奉为堂上客。
即使不为堂上客,那么也不会入阶下囚一样。
“胡说八道!”
“你这异邦妖邪,也配与使君相提并论?使君学究天人,你所说的道理使君早就明白,你所视作的天地至理在使君这里,拾阶可得!”
帅帐内,一个个人对拜月教主表示了不屑。
自古以来,四方皆拜中原王朝,能在中原王朝才俊汇集的科举中,取得状元,那么必定是学识惊人。而拜月教主不过是南诏黑苗的祭司,论见识、论学识、论身份,哪能和白贵这状元出身、秘书郎出身、中书舍人出身的顶尖文人相比。
至于地圆说,尽管他们不太了解,但既然使君已经证得,那必然是有着道理。
但相反拜月教主呢?
只不过是空口白牙,一番臆测罢了。
哪有白贵以常识论证来的可靠。
“拜月教主!”
“你所说的一些蛊惑言辞,只是恰巧有一些被天使论证罢了……”
“还妄想以此和天使论交!”
“痴心妄想!”
“你这般邪魔,人人得而诛之!”
一直沉默寡言的巫后林青儿开口了,杏眸中露出的尽是对拜月教主的鄙夷之色。
她可忘不掉拜月教主在南诏国散播的一些关于她的诽谤言辞。
如今这个仇敌,沦落至此,她心情亦是舒畅。
拜月教主:“……”
明明他所说的内容和白贵所说的一模一样。
但待遇,未免差别太大了。
“肃静!”
“使君要讲话!”
护卫首领唐志达轻喝一声。
帅帐内立刻寂静了不少,少了对拜月教主的言辞讨伐。
“拜月教主,此次南诏之乱,皆因你而起。”
“你将那祸乱天下的蛇妖藏到哪里去了,速速说出来,如实交代的话……本官或许可以让你死的轻松点。”
白贵问道。
拜月教主说的地圆说没错,但错在他是民科,又没有坚实证据论证他所说的真理是正确的,所以才会遭到众人的不信任。然而换做是他,即使没有提出论证地圆说的论据,众人也会半信半疑。因为没几个人会认为自己的学识和见识会比状元要高。
换句话说,拜月教主只能以力量让别人信服他的观点。但白贵这等顶尖的文人,是会让大多数人从心底里愿意接受、愿意选择去相信他的观点。
身份不一样。
不过即使拜月教主提出的地圆说在见识上超出了不少人,但这与他无关。
拜月教主必须死!
“哪有什么蛇妖?”
“蛇妖不就在你的面前?”
拜月教主愤恨道。
他此刻脑袋上像是浇了一盆凉水,他本以为白贵是他的知音,伯牙子期那种,但没想到,也是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家伙。
“巫后是女娲后人,此事本官已经知道。”
“异邦百姓见识浅薄,不知女娲后人人首蛇身,误以为蛇妖,情有可原。但南诏不仅巫后这一个‘蛇妖’,蛇妖应另有其人……”
白贵缓缓说道。
巫后青儿这几年可没少和拜月教主打交道,知道拜月教主暗中豢养妖兽。但至于何等妖兽则就不清除了,他知道剧情,应当是水魔兽。
所以这般说辞,是用来故意诈一诈拜月教主。
兵不厌诈。
“想不到本教主自以为计划缜密,但不料还是走漏了消息。”
“现在我既然为阶下囚,死守……亦没必要了。”
拜月教主叹了一口气。
他认为远比他“智慧”,高深莫测的唐军主帅,猜测出事情的真相,实在太正常不过。
“我舍我身……”
他正在念动咒语。
铿锵!
拔剑声响起。
早就警惕、等待拜月教主的姜明、林天南、殷若拙、莫一兮等人,直接将其枭首。
“是水魔兽的气息?”
“想不到水魔兽这上古妖兽竟然被拜月找到了……”
巫后林青儿是白苗族大祭司,又是女娲后人,在苗疆生活已久,知道水魔兽的存在。刚才拜月教主念动咒语,尽管未成功将水魔兽解除封印,但一部分封印破除,湖底水魔兽的气息泄露了出来。
“既然拜月已死……”
“下令攻城!”
白贵想了想,对林天南说道。
关押水魔兽的湖泊,就在太和城中,如果他们擅自进入太和城,巫王的大军围攻他们,也是一件麻烦事。
攻下南诏,亦是他率领唐军南下的目的之一。
总不能半途而废!
不然即使他同意撤兵,他统辖的将领和士兵也不会同意撤兵。
“谨遵使君之命!”
川东节度使和川西节度使两人领命,从帅帐中走去,准备攻打南诏都城。
众人对此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地方。
虽然说白贵貌似数次欺骗了南诏王,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怪只能怪南诏王蠢,不懂得兵不厌诈的道理。
现在十万唐军即将攻下太和城,怎么可能前功尽弃?!
春秋之后无义战!
巫后林青儿本想说话劝阻,但迟疑稍许,还是顿步没有上前。
她尽管有南诏国王后的身份,但在唐军帐中,若不是唐军主帅敬她是女娲后人,她的下场还不知道如何,自古以来国破的皇室公主、妃嫔都没有好下场。
再说……,也是南诏国和南诏王负了她。
“还请天使在城破之后,能够约束唐军将士,不要伤及南诏无辜子民……”
“这是妾身的小小请求,还望天使能够答应。”
临近白贵出帅帐,准备观战的时候,林青儿上前,盈盈一拜道。
“南诏乃大唐下国……”
“本官自会约束兵马,不伤害百姓性命。”
白贵身披明光铠,顺口答应道。
古代军队可没后世军队的纪律好,能够令行禁止。所以攻入南诏都城之后,杀烧抢掠那是可以预料到的,他也只能尽量约束兵马,不至于做的太难看。
另外从剑南道发兵至今,攻下的城池也有不少,他已经惩治了不少违反军规的士兵,所以即使有这种现象,还在一定可约束的范围之内。
“多谢天使。”
巫后林青儿松了一口气。
她竟然没料到,这个唐军主帅这么好说话。
……
攻城大约用了三个时辰。
太和城破。
南诏国本来就在屡次抵抗唐军南下的过程中,损兵折将。而此次南诏国献出王后、公主,已经让守城的上下将领不满。更何况林青儿是白苗族的大祭司,这般作为之后,守卫太和城白苗族的将领在见到巫后安然无恙的在唐军主帅身旁时,不说立刻开城门投降,至少抵抗欲望不强。
此次之所以取胜如此之快的关键点还在于,因为围剿拜月教主,所以唐军一日未起兵攻城,致使南诏王和百官误以为唐军守信,准备退兵,所以未让守城官兵严阵以待。
不然即使南诏国铸城技术远不如大唐,但都城必然坚固,想要真正攻下一座守备完善的都城,仅是一日时间,几乎不可能。
临到晚间。
白贵入了王宫。
坐在王座旁的次座上。
没有居于王座。
这是犯忌讳的事情。
看看蓝玉的下场就知道,在追亡逐北的时候,睡了北元皇帝的妃子。虽说当时朱元璋没有给蓝玉治罪,但当皇帝的……听到这种事情,都不会顺心。
诸葛一生唯谨慎。
“使君,南诏王已经带到。”
护卫在白贵耳旁小声道。
“嗯。”
“带他来见我!”
“戏弄本官三次,这罪名可不好定夺啊。”
白贵说道。
想要攻下南诏国,并且持久占领,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虽然或许理由很牵强,但至少得有一个理由,不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不就和蛮夷一样了。
“小王……”
“小王拜见天使!”
南诏王被千牛卫压到殿前,见到次座上的明光铠将领,内心惊恐万分,下拜道。
“都说上国之臣不拜下国之君。”
“你是下国之君……,施如此大礼就不必了。”
等南诏王拜揖数息之后,他才不缓不慢的说道。
“谢天使。”
南诏王拜谢。
“本官听南诏有妖,一番好意,点了兵马前来讨伐妖物,可是南诏国屡次阻拦,你作为南诏王屡次戏耍本官,本官乃是钦差,是天使,代表大唐皇帝!”
“你……这是罪犯欺君,好大的胆子!”
白贵猛地一拍扶手,大声质问道。
礼仪之邦,最基本的过场还是要走的,不然以大国凌小国,面子不好看。
“小王……”
“小王本想亲自迎接钦差,不料受奸人蒙蔽,内有王后在宫闱中祸乱朝纲,外有拜月蛊惑人心,小王……小王对大唐的一番忠心,日月可鉴!”
“还望天使明察秋毫啊!”
南诏王冷汗直流,连忙推诿自己的“罪过”。
在他看来,现在国破家亡,讨好这个天使,说不定能保留一个性命,然后送到大唐长安前去享福,尽管是亡国之君,但总比一般人过得要好,能当一个富家翁。
原来的颉利可汗被唐太宗李世民俘虏之后,在宴会上伴舞,不也是过得挺开心。
“这么说……,你是不想认罪了?”
白贵皱眉。
“还请天使直言?”
南诏王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他觉得他对大唐表露的忠心已经够了。
“此次你受拜月及百官蒙蔽,所以阻碍我大唐天兵,甚至意图联合吐薄国,北侵我大唐边境。”
“幸得本官早知防备,率先发难,攻克南诏都城……”
“在此期间,贤后林青儿多次向你死谏,说大唐天威不容冒犯,而你无动于衷。本官兵临太和城,贤后林青儿主动请缨,愿意劝降南诏,而你犹作奋臂螳螂……”
“这些罪名若是南诏王愿意承认,还可到长安永享富贵,可若是不同意……”
白贵居高临下,审视南诏王,淡淡说道。
“贤后……”
南诏王似乎意料到了什么,脸色忽的涨红无比。
“臣……臣愿领大唐天子之命,北上长安,负荆请罪。”
“只请大唐天子原谅臣之罪过。”
他说完后,无力瘫软在地。
天使,代表大唐天子。
所以他这番说辞,极为合适。
说小王,说明还是异邦,但说臣,说天子,则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或者皇帝可以有多个,但天子只能有一个。
如春秋战国时,各国相王,但天子只有周天子一人。
308、女娲娘娘传唤(求全订)
“很好!”
“既然南诏王愿意承认此番罪过……”
“本官亦会如实奏明圣人,圣人应会对南诏王宽大处理,虽不会再执掌实权,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白贵点了点头,满意道。
如南诏王这等异邦的国王被俘虏到了长安,都会作为大唐盛世的点缀,宣之于众。
“小王谢过天使。”
南诏王这时得到保证,神色一松。
见白贵没有了谈兴,扣押南诏王的千牛卫很识趣的将南诏王重新带了下去。
等南诏王刚走后不久,一身华服的巫后林青儿走了进来。
“妾身多谢今日天使维护南诏百姓。”
“南诏百姓对天使感之不尽……”
她说道。
今日唐军攻入南诏城中,她本以为是一场杀戮盛宴,她的劝阻也不会太有效。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唐军的纪律竟然大出她的所料,不说秋毫无犯,但受损的南诏百姓并不多,仅有不到百户人家,这百户人家即使受损,白贵作为主帅也赔了相等的财物。
虽说没有重责犯事唐军将领士兵,但能做到这一点就不错了。
“巫后客气了。”
“南诏也是我大唐治下百姓,本官自然要一视同仁。”
白贵随口说道。
他现在虽然说是剑南道按察使和益州刺史,但官职和权力都来自于李隆基,并不保险,所以攻下南诏后,收复民心,不仅有利于维护大唐在南诏的统治,也有利于传播他在南诏的威望。
同时他之所以让南诏王认下罪状,却将林青儿摘了出去,就是想借助林青儿白苗族大祭司的身份,配合唐军统治南诏。
至于……并不重责犯事唐军士兵,那自然是有着道理所在。
他真正的根基可是这些唐军,而不是南诏百姓!
偏颇,才是理所当然。
一视同仁,这种话也只是说出去好听罢了。
“不知巫后深夜所来何事?”
白贵皱眉,问道。
“天使不知吗?”
林青儿讶然。
“本官和上一代蜀山掌门有旧。”
“那日……本官正在练气修道……”
白贵叹息一声,大概明了林青儿为何深夜前来拜见于他,只能无奈选择吐露出一部分实情。
是故人,就不必太过拘泥于礼节了。
“原来还有此缘由。”
“妾身差点就误会了天使……”
林青儿俏脸一红,施礼道歉道。
“如今天色已晚,还请巫后早日回到寝宫歇息……”
“以免他人说什么闲话,辱了巫后的清名,再者本官乃是天使,事事都要注意我大唐礼仪。”
白贵说道。
他可不想介入莫一兮、殷若拙、林青儿三人狗屁倒灶的事情之中。
林青儿自无不可之处,立即退走。
……
次日一早。
白贵就和各门派的精英弟子,以及巫后林青儿前来镇压水魔兽的湖泊旁,重新封印水魔兽。
因为拜月教主此时还未完全掌控水魔兽,而且猝不及防被白贵等人以众凌寡,所以在城外时,只来得及揭开封印一角,就被所杀,所以重新封印水魔兽不难。
半日即完功。
“天使,女娲娘娘找你。”
巫后林青儿以女娲神力封印完水魔兽后,正在歇息,忽然起身说道。
“女娲娘娘?”
白贵挑眉,疑惑道。
实际上女娲娘娘来找他,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如果将拜月教主比作一劫的话,他提前杀死拜月教主,相当于破了一场已经注定好的劫难,但劫难却不一定会立刻终结。
好比说,一场劫难是十个馒头,前九个馒头已经吃了,最后一个馒头则是拜月教主。现在直接开吃最后这一个馒头,一些劫数就相当于未曾度满。
至于白贵为什么不坐看劫起、劫落。
守株待兔。
自然有着他自己的原因。
因为他的介入,已经被落子,袖手不管的话,局势如何变化,他一概未知,倒时就会极为被动,可能在一场场弈棋中,会被困死……。
所以他师尊侯少微劝他选择入世,去做这个执棋人。
另外雷灵珠为何偏偏选择云霆、刘晋元这等和朝廷牵扯甚深的人,绝对有着难以言说的秘密所在。
女娲庙也在太和城中,不远。
走进女娲庙。
庙门在他踏入的一刻时,自动关闭。
庙内幽寂,只有两盏长明灯燃着,映照着人首蛇身的神像。
“太上道统楼观道第三十四代弟子白贵拜见女娲娘娘。”
白贵入门,施道礼。
等说完之后,他再跪在蒲团上,跪揖道:“人族白贵拜见女娲娘娘。”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女娲娘娘,对天地和人族都有着莫大的功德,值得他去跪拜和朝奉。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去鄙夷和漠视,这才是真正的有问题。
而且跪一下,自己也不会缺斤少肉。
只不过白贵也有心机,他先说自己是楼观道太上道统弟子,表明自己的出身,露出身份,再谈及自己人族的身份。
如此一来,在对话时,则多了一道筹码。
或许女娲娘娘不会在意这道筹码,但这与他做好自己的充分准备,并不相悖。
和临考一样,哪怕临时抱佛脚,总比不抱要好。
“拜月不尊天命,不尊神灵,故此以他为此次劫难灾由。”
“人间界在创造之初的时候,就不完美,所以才有炼石补天,两百年一小劫,五百年一大劫。现在你破坏了此劫,此劫并未中止……”
女娲娘娘说道。
“此事贫道了然,多谢女娲娘娘告之。”
白贵点头。
女娲的意思很明白。
拜月教主非要窥探所谓的真理也就罢了,成仙成神的人都会去窥探这真理,但偏偏拜月不尊神灵、忤逆天命,这就成了天界众神的眼中钉。
所以众神落子于拜月,让他开启劫难,继而让拜月因果缠身,因此殒命。在此过程中,人间界的劫气亦会随着拜月教的动作而消散一空。
如何消散一空,祭祀!
拜月教主以生食祭祀水魔兽,从而获得力量,不然他的资质即使再好,哪能二十多年都不到,成长到今天这种地步,仙神转世也做不到。
别看拜月教主口口声声说舍身为民……,他说的民指的可不是南诏普通百姓,而是信奉他拜月教的教众。
现在水魔兽重新被封印,缺少了祭祀的生食,不一定是祭祀的生食,也可以是其他的东西,但只有生食祭祀最廉价,也最容易获得。
也不必因此责怪众神,因为拜月教主残害世人这是因,而众神将其引导,结一颗可以净化天地的善果,相反算是功德。
只不过在此过程中,众神的行为,看起来极度的无情。
“那么……太上道祖的弟子,你又该如何去做?”
“这人间界的劫气必须化解。”
女娲娘娘微微颔首,询问道。
他们不在乎过程,而在乎这两百年的劫气能否被消除一空。
两百年的劫气即使不消除,也不会对人间界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日积月累,滴水穿石,若是容许了此次,那么下次呢,下下此呢。
不过她也没有强调让白贵担下此次劫难,而是让白贵另想一个办法。
如果白贵想不出来,那么只有以他为劫,布下棋子了。
“贫道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女娲娘娘开解?”
白贵想了想,询问另外一事。
“何事?”
“你可直言。”
女娲的态度很和顺。
“贫道玄胎为龙龟,此龙龟根据……贫道所观,与负河图的龙龟有些相似。相传当年伏羲人皇演八卦之时,有龙龟负河图而出……”
“而贫道玄胎为此物之时,又有蜀山飞升仙人徐长卿给贫道人面吊坠阳佩,据贫道后续得知,此玉佩可和女娲氏后人有一段姻缘……”
“不知蜀山上仙何以见得,贫道应该与女娲氏后人有一段姻缘?”
白贵请示问道。
他不会直接询问女娲和伏羲之间的关联,但他所说的,都是女娲和伏羲之间的关联。
科举场出来的,就是这么聪明。
看似没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了。而显然他说的,又不会触犯忌讳。
“你很聪明。”
女娲默默审视了白贵一眼,而后说道:“此界相传由我、伏羲、神农三位大神所创造,而史上所载,伏羲、神农皆为人皇。”
她说的话语极短,言简意赅。
但白贵听到这一番话,就已经明白,他的问题已经被女娲所解答了。
“贫道既然为楼观道弟子,辅佐李唐。”
“那么化解劫气的方法……,很简单,人间界皆为唐土!”
他一甩手中拂尘,回道。
女娲神像静默许久,显然没想到白贵的回答竟然是如此简单,且如此冷血的回答。
相比较拜月教主以生食祭祀。
战争杀戮的人,无疑会更多,也更广泛。
“只有大一统,天底下的万民才不会再有战争、再有杀戮!”
“杀一人,而救万民。”
“贫道愿往之!”
白贵打了个道家稽首礼。
虽然说大一统不可能恒久,还会分崩离析,但只要存在短暂的和平,那也比一直战争要好的多。当然,这不是他的心底话。
他既然选择入世,那么要做就要做一场大的!
南诏,只是第一个。
“可!”
女娲神像回道。
人间界的统一战争,并不违反什么天条规定。而且用此法,显然也能化解此次人间界的劫气,她选择同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309、白秀珠觉醒前尘(求全订)
出了女娲神庙。
白贵并未和巫后林青儿,以及其他人提及女娲与他之间的谈话。
而他也因为身份特殊,不主动提及的话,一般人也不会找他前去追问。
拜月事结。
到了开始处理南诏国余尾之事。
“南诏王只有灵儿这一个子嗣吗?”
白贵询问林青儿。
“是的。”
“南诏王只有灵儿这一个子嗣。”
林青儿俏脸羞涩,回道。
“南诏国刚刚归顺大唐,态度诚恳,本官会禀告圣人,将赵灵儿立为南诏女王,而你作为南诏太后垂帘摄政。”
“若国内有不臣服者,本官引兵击之。”
白贵思索了一会,说道。
大唐此次前来的兵马不少,有近十万人,却也不多。这些人攻下南诏城池是够用了,但想要在南诏国进行统治,显然不可行。
而且南诏国内各族纷争,空降官员进行统治,显然亦是难事。
但又不能置之不理。
所以设置傀儡政权最合适。
这种处置方法在大唐也早已有之,比如草原上的各部族,不好管辖,都是由大唐圣天子、天可汗进行册封。
实际上此时也有安南都护府,但主要管理的是交州,距离南诏比较远,而且统治范围仅有交州一地。
“全听天使安排。”
林青儿拜谢。
战败之国,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是册立赵灵儿为南诏王,她为王后,但可想而知,也就是借用一下她们的名声,真正做决定的,肯定是唐人。
“另外……还有一件事,请天使答应。”
“灵儿身为女娲族后人,我既然为当朝太后,国事繁忙,需要给灵儿找一个老师教授她学习女娲族的神力。”
林青儿迟疑了一会,开口道。
南诏国经过此役,祭司十不存一,实力大大折损。如果现在唐军在的话,还好说,毕竟有这么多各派弟子,但显然这么多人不会久驻,她需要引入外援。
“仙灵岛的灵月宫主和妾身是闺中密友,交情不错。”
“所以妾身想前往仙灵岛……请灵月宫主收小女为徒,不知天使意下如何?”
她说道。
“本官在余杭的时候,就想进仙灵岛一观。”
“既然仙灵岛的灵月宫主和巫后你是好友,那么于情于理,本官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白贵答应道。
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赵灵儿偏偏跑到仙灵岛去避难。
原来灵月宫主和林青儿有旧。
处理完南诏所有的事情。
班师回剑南道后。
白贵趁此机会一同和林青儿前往仙灵岛。
……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
白贵在长安修行的时候,已经能借助无根水,以风水之变,在空中短暂飞行。
后来这段日子,又勤修不辍,虽不能做到长久在空中飞行,但飞行数个时辰,还是能做到的。
这看似和蜀山御剑而行差得远。
但一个是靠自己真正实力的道术,另一个则是靠剑器飞行,差别很大。
从南诏一路赶到仙灵岛,花费的时间不长。
仅有七天时间。
不时,就到了仙剑岛。
仙剑岛岛屿狭长,形似一柄阔剑。
从云端望去,一副仙家盛景,琼玉楼阁、珍兽仙禽,应有尽有。
“这应该是李三思夫妻在仙剑岛刻下的诗词吧。”
“想不到……”
“有缘分!”
白贵见到后,摇头轻笑。
在仙剑岛峭壁上,赫然刻着一副诗词。
上面写道:
“飞龙探云初相见,珠联璧合三生缘。”
“南天妙手空空技,北地情思脉脉牵。”
“灵珠流转行千里,死生永随两心坚。”
“逍遥人间常相伴,甘为比翼不羡仙。”
已经一岁左右大小的赵灵儿,看到峭壁上的诗词,若有所思。
“珠联璧合……”
“灵珠……”
赵灵儿咬着素指,喃喃自语。
“让天使笑话了。”
“灵儿刚出生的时候,抓周就喜欢珠宝,抓到了水灵珠。”
巫后林青儿不知缘由,只以为是赵灵儿看到这珠字,想到了灵珠。
“无碍。”
白贵内心稍稍叹了一口气。
他在太和城下、唐军阵营,见到赵灵儿的第一眼,就知道白秀珠转世到了赵灵儿身上。
只不过婴儿体质太弱,白秀珠不像他道行高深,还有胎中之迷,但那时的白秀珠已经觉醒了一部分前尘,此刻见到峭壁上的诗词,触景生情,已经开始觉醒前尘。
“秀珠向来聪慧,即使觉醒前尘,也会守住秘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
白贵眯了眯眼睛。
本来他以为白秀珠觉醒前尘会在几年后,但现在看来,放置在仙剑岛有些危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曾听闻星月宫主打扮颇似观世音,不知巫后可否知道?”
他询问道。
“确有其事。”
巫后林青儿不明所以。
“既然如此……”
“我大唐崇道贬佛,灵儿不能拜在灵月宫主门下。”
“大唐不会容许未来的南诏女王信奉佛家。”
他说道。
林青儿:“……”
尽管白贵这番话说的没错,也在理,但是已经到了仙剑岛,此刻说不适合拜灵月宫主为师,未免有些太迟了。
“这事也是贫道刚刚想到的……”
“难免失了妥当。”
“但为了南诏和大唐的友谊,还请巫后宽谅。”
白贵致歉道。
闻言,林青儿也没了脾气。
总不能和白贵这个执掌南诏命脉的天使对着干。
“天使说的不错。”
“女娲后人不能由佛家之人培养!”
姜明亦是眯了眯眼睛,冷声道。
他本来是走一个过程,当一个保镖。
毕竟天使虽然才情不错,可实力相比巫后,难免有所不及。但听到灵月宫主是佛家之人后,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也忍不住开口了。
蜀山和女娲后人的牵扯,他这个未来掌门自然明了。
四人回返。
在回途中,白秀珠因为时刻与白贵相处,所以渐渐觉醒了前尘。
林青儿虽然觉得有异,但没多想,只以为女娲后人天生聪颖,资质禀赋惊人。
这一番折腾,虽然看似是无用功。
可仙剑岛上的诗词,给白秀珠刺激前尘记忆,点破胎中之迷的功劳不小。
310、老将战败,新的契机(求全订)
仅以大唐剑南道一道的实力攻下南诏全境虽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在可理解的范围之内。
毕竟南诏只是区区下国,实力有限。
相比较于吐薄、突厥、奚、契丹各族的实力……,南诏国实在不怎么显眼。
大唐的荣耀实在太多,太宗朝的时候就灭国三十余,现在即使有些落寞,但至少底子还在。
五十年前的王玄策一人灭一国,击败中天竺。回国之后,亦只是普通的从五品朝散大夫。无它,唐时的名将太多,致使连王玄策这种在后世足以称得上名将的大才,都显得默默无闻。
不过好在白贵此刻所处的时代,正是唐代名将青黄不接的时候,前朝太宗朝、高宗朝的名将老的老、死的死,而玄宗朝著名的高仙芝、哥舒翰、王忠嗣等人,现在还未成长起来。
益州,刺史府。
白贵刚带着赵灵儿等人回来,长史杨玄琰就上前禀告要事。
赵灵儿作为今后的南诏女王,定然是要在唐境内接受正常的教育培养,等性格基调定下,成为精神大唐人之后,才能前去南诏国承嗣王位。
嗯,白贵是这么对众人解释的。
当然,具体说的时候,是说让南诏王嗣身沐大唐王化等等,才能放归南诏。
巫后林青儿尽管不舍女儿,但想到唐人也不可能会对女娲后人产生什么伤害,只是幼年在唐境成长罢了,不算什么大事,也就听之任之了。
另外,现在南诏刚被唐军攻下不久,境内叛乱四起,赵灵儿此时年幼,身无缚鸡之力,若是在南诏境内,也易受到伤害,相反在唐境反倒安全不少。
长史是刺史的属官,官品从七品到三品不等,具体看所属机构的等次。王府中有长史,都督府、都护府里面亦有长史。
相比较州司马这个属官,长史的任命对于主官来说,操纵的余地很大。而杨玄琰在上次吏治考核中有功,所以被白贵提拔成为了益州刺史府的长史。
走进书房。
白贵摆了摆手。
屏蔽左右。
珠帘卷下后。
杨玄琰这才说道:“使君,下官命人将战报传回长安时,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此消息对我等而言……或有好处。”
他面色郑重。
“什么好处?”
白贵好整以暇。
“前方传来战报,薛大将军和杜将军、崔使君等人率众两万余人在潭州进击突厥,遭至惨败,仅有数十骑兵得以突围,薛大将军还被突厥人嘲笑为薛婆,意思是老怯如婆。”
杨玄琰低声说道。
“薛大将军?”
白贵皱了皱眉。
薛氏,那就是河东薛氏。在此刻,只有一个薛大将军,那就是薛仁贵的儿子薛讷。
至于杜将军、崔使君,那就是左监门将军杜宾客,定州刺史崔宣道。
在开元二年的时候,薛讷奏请玄宗,主动出击突厥,重新夺回辽东的营州,不料遭至惨败。
同样的,开元二年绝不仅他和薛讷两人出兵征讨四方,北庭都护府的郭知运配合郭虔瓘大败突厥,斩杀突厥可汗的儿子同俄特勒。
“两万铁骑征讨突厥,仅有数十骑脱身,确实是惨败……”
白贵思虑这条军报。
别看剑南道川东、川西节度使及仆从军出兵近十万,但这十万兵马多是步兵,哪怕损失殆尽,也不会太让大唐伤筋动骨。
步兵和骑兵的成本不能比!
而……杨玄琰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剑南道刚刚打下南诏国,战功赫赫,封赏绝对不会少,但若是再有薛讷战败的这一消息,讨伐南诏国的胜利绝对会使他们的封赏更丰厚。
这是老惯例了。
用一次南诏国的战功遮掩突厥的战败!
“胡说什么!”
“将岂有常胜之理?薛将军不慎惨败,于我朝而言,国事艰险,我等应思虑报国,而不是蝇营狗苟!”
白贵假模假样的低声呵斥道。
虽然他也希望薛讷此次能胜,但此次薛讷惨败,对他的好处显然难以估量。
战争取胜是一方面。
衡量战功时,不仅会纵向对比,也会横向对比。
而恰恰此时,是薛讷战败,横向对比的对象可不就是薛讷这个倒霉鬼了。
“是!使君所言甚是!”
杨玄琰点了点头。
这句话说是训斥,实际上是却是维护之意。
“你下去吧。”
白贵摆了摆手,说道。
虽说薛讷跌倒,他们获利,貌似看起来不怎么仁义。
但当官的要真什么都讲究仁义,可什么事都做不了。
而且薛讷惨败,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他们获利是事后之事,又不是奸滑之徒刻意如此作为。
“两万铁骑损失……,对大唐来说,确实伤筋动骨,不过大唐不是挫宋,马政办的不错,两万精骑可以迅速训练出来。”
“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一世,薛讷在军中是老资历,世代为将,而且根据历史,薛讷此次虽然惨败,但一个月后,吐薄南侵,李隆基重新命令薛讷为将,薛讷大败吐蕃人……”
白贵沉吟了一会,决议上奏唐玄宗李隆基替薛讷求情。
都说树倒猢狲散,即使薛讷平日里人脉不错,此时大败,决计是门可罗雀。
他前去上奏,或许会触李隆基的霉头。
但他这么一副为大唐着想、正直、忠心可鉴的模样,还不至于让李隆基勃然大怒,即使动怒,还有李隆基两个妹妹劝阻……,又有他此刻灭南诏国立下的功劳。
怎么看,都不会有太大的后患。
而且这番作为,对他养望,亦有着不小的好处。
念头敲定之后。
他开始磨墨,写奏折。
求情也不是乱求的,得讲究策略。
他先写自己的述职报告,将此次治理南诏的大略写完。等写完之后,隐晦的提了一句,南诏国此次之所以这么容易被大唐征服,就是因为南诏王“识赵括之才,弃廉颇之勇。”
聪明人一看到这句,都明白他是为薛讷求情,但求情又没直接下场,只是委婉的劝谏。
“将这封奏折快马加鞭,送至长安。”
奏折写完之后,白贵走出书房,交给身旁护卫,说道。
“是!使君。”
护卫领命,跑出刺史府,将其转交给驿站。
白贵处理好这件紧急事后,又回到书房开始批阅剑南道的政务。
这一批阅,就到了下午。
311、回长安,封爵(求全订)
到了晚间。
他依照龟山策修行。
打开轩窗。
观望穹顶,摘星采气。
道行日益精进。
“钟离权说:胎内婴儿就,勤加温养功。时时照丹房,刻刻守黄中。”
“重阳祖师也说:圣胎已凝,养以文火,安神定息,任其自然。”
“所以到了长养圣胎这一境界,切记不敢心急……”
白贵心中默念,审视己身,他的龙龟玄胎在这两年间,已经由指甲盖大小长到了拳头大小,龟背上的河图由模糊渐渐显露清晰。
“不知道此次灭南诏的功劳……,大唐给我加封,会助长我多少气运。”
“人间王朝的气运虽不能用来久持,史崇玄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但若是气运浓厚之辈,假借王朝气运,修持己身,好处极多。”
他暗想道。
史崇玄不是贵人,出身寒微,所以没有紫气,或者说紫气微薄,又没有练出一颗不朽金丹,定住自己的气运,所以在太平公主失势后,才会遭厄。
但白贵不同,已是真仙道种,王朝加持的气运相当于天降甘霖,滋润他这颗道种,即使没有甘霖,照样能扎根黄庭,结出一颗十月玄胎。
一个是依持,一个只是助力。
“我需早点返回长安,谋划定夺封赏之事。”
他目光幽幽,道袍无风自扬。
……
逾二月,南诏四方叛乱平息,剑南道和南诏境内得到短暂安宁。
白贵得以闲暇,回京述职。
他提前两日出发,此次无需对剑南道各州进行吏治考核,也不用带百人以上的使团,所以简装出发,直接走蜀道的金牛道,前往长安。
金牛道之所以叫金牛道,则是与秦国灭蜀国有关,石牛粪金,欺骗蜀王开拓蜀道,秦军大军灭蜀。
七日后,到了长安。
他先去了金仙观。
云雨骤歇。
“圣人召我回到长安,是要对我进行封赏。我出京镇外,作为剑南道按察使,又得了一个白青天的名声……”
“这个名号,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世家大族,根系深厚,定会有人向圣人进谗言。”
“自古以来,如我这般年轻的封疆大吏,又立下了军功,实在遭人忌惮。”
白贵皱眉,轻叹道。
他此刻立于窗旁,俊逸出尘,活脱脱像一个流落凡尘的谪仙人。
不为世俗功名所累!
“白道兄,那该怎么办?”
金仙公主插上玉叶冠,走到白贵身边,轻挽其手,眸光柔柔,暗含情意。
“我欲辞官和你一起潜心修道,从此不问世事……”
“平定南诏国,已经证明了我的才学,也不负我这身文武艺。”
白贵望向庭间撒下的清冷月光,沉吟了一会,回道。
“不可!”
“白道兄你有当大唐宰辅,抚平天下的志向,怎么能归隐山林,自甘……自甘……”
金仙公主俏脸微红,自甘堕落后的堕落两个字,怎么也吐露不出来。
毕竟白贵是要和她一同归隐山林,潜心修道。
她思虑了一会,有了定计,“皇兄遭到奸人蒙蔽,弃道兄不用乃是乱国之举,金仙这就入宫,奏禀皇兄,我是他的亲妹妹,不信他的心还能偏到外人那里去。”
她眸子露出一丝坚定。
于是吩咐观中女道掌灯,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描眉,施上粉黛。
“此时天色尚晚。”
“你前去容易触怒圣人,何况为了我……,你和圣人闹僵,误了你们兄妹之间的情谊,就是我的不对。”
白贵走了过来,握住金仙公主柔荑,俯身在她耳旁劝道。
“我这是为了大唐社稷,不让皇兄为奸邪蒙蔽,这是我作为大唐长公主的职责!”
金仙公主言辞坚定道。
“既然……”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再劝,只是切记不要因为我,和圣人发生争执。”
白贵松开落入他怀中的金仙公主,叮嘱道。
虽说让金仙公主进皇宫说情看似有些不合时宜,反而可能会遭到唐玄宗李隆基忌惮、恼怒等等,是一种多此一举的举动。
但实际上,难道历史上这么多被枕边风吹的皇帝、耳根子软的皇帝,真的是这般庸碌吗?!
不见得!
知易行难!
有多少人会为了朝堂上的外人,选择生疏自己的亲人?
天子无家事!
这句话朝廷官员可以用来干涉皇帝私事,反过来说,皇帝亲人亦可以通过此理干涉朝政。
另外,白贵可不仅是依靠金仙公主的软饭,他白青天的名号得罪了一些朝臣,虽不算是孤臣,但有这方面的倾向,既然是孤臣,那么难免朝皇帝投靠……。
而金仙公主这等人物,所依赖的就是皇权。
他立下的功劳是实打实的!
而金仙公主的帮助,只是让功劳落到实处。
“仅有金仙公主一人……,是不是不太保险?”
等金仙公主乘坐凤辇,带着仆从出发后,白贵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隔壁的玉真观。
“算了,一个公主说情,李隆基还能忍,要是两个公主一同说情……”
“是个人,都忍不了。”
白贵摇了摇头,连忙将这个念头打消道。
金仙公主去皇宫没多久,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心满意足的回来了。
事情已经办好。
次日,临近早朝。
“想不到白道兄年纪轻轻就成了三品的封疆大吏,虽然说按察使不常设,但能得此官职,并且做出一番成绩的人,实属罕见。”
金仙公主替白贵穿好朝服,箍紧玉带,并将金鱼袋系在玉带上。
她一边动作,一边赞道。
美眸中尽是倾慕之色。
世人谁不爱美郎君,而且又是允文允武的美郎君。
大唐宰相最高也只是三品。为门下省、内史省(中书省)、尚书省的长官。在政事堂中参见政事的,即使不是各机构长官,但有了平章事、参知政事头衔的,也为宰相。
各道按察使相当于钦差,不常设,所以让白贵捡了个便宜,成了封疆大吏,三品上官。他真正的本职是益州刺史,正四品官。
出了胜业坊,坐上凤辇。
到了皇宫。
白贵拾阶而上。
刚走到含元殿殿前,就有高力士手捧圣旨,准备宣旨。
“敕曰:剑南道按察使兼益州刺史白贵,讨灭南诏,实乃股肱之任臣,又因其年少,立此不世之功,故赏爵林邑侯,加封三千户,实封三百户。
汝学贯经史,才通世务,陈善有据,赓歌佐社稷之光。兹以考绩,特授尔靖南都护府都护一职。
锡之敕命于戏,体国经野成荡平之,上理移风易俗,懋修和之实功,克忠报国守信全身。威振夷狄,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此!”
宣旨声罢。
高力士合上圣旨,含笑道:“还请林邑侯接旨。”
诏、敕、制这是三种圣旨形式。敕,是加官进爵时所用的圣旨形式,敕,本身有告诫的意味。
“臣……”
“臣接旨。”
白贵怔了一下,接过圣旨。他从这一篇敕文中听到了两个关键信息点,就是敕封他的爵位为林邑侯,给他的新任官职为靖南都护府。
公侯伯子男,这个林邑侯比不上国公,只是县侯,食邑千户,爵从三品。
林邑,在交州。
而靖南都护府,现在还没有,按照他的估计,应该是将南诏及其剑南道的一部分化为靖南都护府,与安南都护府一同守卫大唐南疆。
312、武惠妃(求全订)
“谢高将军宣旨。”
白贵手捧圣旨,上前数步,拱手,对高力士道了声谢。
此时临近朝会开始,殿内殿前都有监察御史巡视左右,肃整朝仪。
刚刚高力士宣完旨,亦是有不少上朝等候的官员将目光探寻到这里。
注意力集中。
一般而言,敕封完全可以等到朝会开始后进行,于朝会开始前敕封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违反惯例。
“近两年不见,白舍人还是如在内朝时那般年轻,英姿不减当年,此番镇外,经过一番打磨,就有了如此功劳,日后定会成为圣人的肱骨之臣……”
“杂家就不多和白舍人攀谈了,还要伺候圣人上朝的事。”
高力士说完后,就带着身边的几个小宦官进了偏殿。
“白舍人……”
白贵斟酌高力士这句话的含义,内心稍定,已经揣摩好了上意。
刚才高力士说的那一通话,提到了内朝和他的旧职,有两番含义。
一,从内朝出身的官员,向来受皇帝宠信,他镇外之前的官职是中书舍人,是内朝官,所以相比较外朝官员镇外,他的出身决定了皇帝会偏袒于他:二则是,高力士借此隐晦的告诉了金仙公主入宫为他求情这件事情后的余尾……,李隆基并没有动怒,仍旧还是和以往一样信任他。
汉武帝时,设立内朝,来分夺外朝的权力,以此来分割相权。内朝官,就是类似侍中、常侍、舍人这些的官职,和外朝的正式职官系统不同。外朝官,则是熟悉的三公九卿、六部官员这些官职。
相比较外朝,从内朝脱颖而出的官员,往往被视作是皇帝的亲信。
换句话说,白贵回长安的这番作为,恰恰刺中了李隆基的痒处。
让金仙公主求情,走了一步好棋。
想想也是,这么厉害的封疆大吏,在外立下了赫赫功劳,回来后,不仅不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反倒因为惧怕皇威,选择让相好的公主前去说情,这一通动作下来,是个明君,心里都会暗暗心喜。
而说情这件事……,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都吃这一套,有好无坏。
……
含元殿是大明宫的正殿,也是举行大朝会的地方。
而其他常朝则位于宣政殿。
殿内。
有监察御史负责肃整朝仪,很快就找到了白贵在朝会中应该位列的位置,为居右的武官一列。
文官居左,武官居右。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道德经》
“靖南都护府所管辖疆域现在还不明晰,朝廷还未曾议定……”
“不过都护府虽有大都护府和上都护府之分,大都护府的大都护一般由亲王遥领,副大都护和上都护府的都护都是从三品官……”
“林邑侯亦是三品县侯,所以白都护坐此位置合适。”
一名监察御史引经据典,说道。
殿前失仪,可不仅仅是指官员在朝会上闹笑话,排座次没排好,乱坐也是殿前失仪之一。
“好!”
白贵点了点头,坐在了殿内右列的一张胡凳上,神色从容。
监察御史拱了拱手,向后退去,坐在了位于左列的文官队伍中。
唐代朝会官员均有座。
和以往一样,官职低的早点到,而官职高的则要晚一些。
等群相陆续进来,见到右列几乎与他们并列的白贵时,不禁都怔了一下,然后才入座。
太年轻了!
右列武官能排在前面的,基本皆是白首老将,鲜有年轻人能居于高位的,倒不是说大唐的将领年龄断层这么严重,而是只有养老的老将才会在长安参加朝会。镇守地方的武将显然大多时候不会在朝会中,即使上朝会,也以中老年居多。
这一对比,差距明显。
不过群相对白贵这个文武双料状元并不陌生,熟悉得很,知道白贵的资历和功劳,所以只是稍稍诧异了一会,就收回了目光。
白贵上朝也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宰相,他原先是内朝官,不会参加朝会,所以也就回望了过去。而这些大唐宰辅见此,也施以笑容,面容和善。
虽说大唐并没有崇文贬武,出将入相是等闲事,但看群相基本都是进士科出身,就知道还是有差别的……。
白贵是进士科出身,曾是文官之列,在皇宫中担任校书郎、秘书郎、中书舍人,和这些宰相打交道的时间比较多,关系不错,仅凭这份资历,他已经被群相视作是亲近的后辈子侄。
天然的同派系!
朝会开始。
照着大会小事、小会大事的原则,所以朝会很无趣,只是官员照本宣科的念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然后皇帝给予批复。
朝会一开,到了午时结束。
官员陆续离场。
“白都护,圣人有请。”
一个小宦官走到近前,躬身说道。
白贵点头。
他今日来上早朝,就知道李隆基肯定会私下召见他,不提昨晚的事情,单是南诏国的事情,就得由他再次述职。
虽然上了几次奏折、密报,但哪有见到本人,细细阐述询问清楚更好。
李隆基现在还不是昏君。
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
跟着小宦官,绕到了含元殿的偏殿。
刚走进。
就听到李隆基和后宫妃嫔的调笑声。
打眼一望。
是一貌美少女,梳着双环髻,眉心点着翠钿,桃腮杏眼,体态轻盈,翠衣薄衫,将皙白的皮肤衬托得相得益彰。
此刻两人正谈着趣事,少女捂嘴,笑靥如花,媚态自生。
“咳咳……”
陪侍一旁的高力士轻声提醒。
李隆基端正了姿态,抬眸一望,笑道:“是美和啊,美和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谨……,再说刚才朕和武婕妤只是谈笑罢了,无碍,无碍。”
他摆了摆手。
“陛下,这位就是你打算封冠军侯的白都护?”
“果真年轻俊美如斯,难怪让金仙姐姐心生倾慕……”
武婕妤杏眸一扫,询问道。
“冠军侯早夭,其名号不详,所以朕并未封给美和,不过他允文允武,不逊色于汉时的霍骠骑。”
李隆基呷了一口浓茶,回道。
“不知陛下召臣所来何事?”
白贵听到武婕妤这个称呼,明白了这个武婕妤是谁。
她是李隆基早期最宠爱的一个妃子,武则天的侄孙女,从小养在宫中,是后来寿王李瑁的亲娘,即武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