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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全文阅读

作者:黑心师尊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txt下载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8、祖先牌位挪了(求全订)

    开席。

    先上四道凉菜,四道热菜。

    有荤有素,都是因地制宜的乡村硬菜。

    “吃吃吃……”

    “甭客气,都尽快吃。”

    坐在上席的长辈发话,从祠堂门口一溜烟排到牌坊口处的十几桌席面,有老有少,年轻的壮小伙,刚念书的娃娃们,这才动了筷。

    坐席时,长辈先吃第一口,这是规矩!

    吃完八道菜肴,当执事的服务人员撤了菜碟,端上了盛着醋和酱油的粗瓷碗。

    (执事,关中地区操办席面的服务人员,统称为执事。)

    《周礼·天官·大宰》:“九曰闲民,无常职,转移执事。”郑玄注云:“闲民,谓无事业者,转移为人执事,犹今佣赁也。”

    “离家饺子,回家面。”

    “白相公,你刚回家,不是咱们不地道,不给你上好席面,而是第一次席面,主要吃的是面。”

    白嘉轩坐在主座,对着次座的白贵,拱了拱手,说道。

    主座白嘉轩又让了一次,但白贵没肯坐,而是坐在次座。

    “这我知道,规矩如此。”

    “吃面好,长长久久,咱们秦省人,吃席不吃面,就差了一点味道。”

    白贵点头,笑道。

    俗话说:离家饺子回家面。

    之所以离家饺子,则是饺子形似元宝,谐音为交子,交子为宋时的银票,又有出门结交朋友的意思,寓意在外面“得财得利”,而回家面,面是长条状,寓为长长久久。

    白嘉轩这句话意思是,咱们白鹿村办流水席,这第一次席面,先吃面,而后的第二次席面,第三次席面,吃上好席面。

    滋滋。

    祠堂外面搭着的土灶,传来油泼辣子面的声音。

    油泼辣子香也窜了进来。

    一碗碗油泼面被执事们用木案端了进来。

    ……

    吃完饭,散席之后。

    白贵在族长白嘉轩的指导下,跪在祠堂中,朝着白家祖先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接风洗尘之后,才可拜祖先。

    跪拜完毕。

    白贵抬头,愣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这一支脉的祖宗牌位,挪了个位置,陪祭在大宗,也就是白嘉轩祖辈族长这一脉的旁边,两家牌位挨得很近。

    “族长有心了……”

    “我捐献三百银元作为族产,重新修缮祠堂。”

    白贵起身,看见这一幕,顿感满意。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对于一个宗族来说,祖先的牌位顺序是万不敢马虎的,现在他家能陪祭在大宗旁边,这说出去之后,都能增增脸面。

    自周室确定大宗小宗的嫡长子继承制后。

    一般来说,血缘距离大宗越远,祖先牌位距离主祭位也就越远,白贵他家祖辈和族长这一脉的血缘距离,不远不近,而且因为家世败落,祖先牌位原先是在旮旯拐角的地方。

    现在移到了中间,大宗附近。

    意味着,现在他家在白鹿村的地位是仅次于族长的一支。

    听起来挺没道理的!

    白贵的身份地位,可比白鹿村所有人都高不少,现在白鹿村不少人都是仰仗着白贵的人脉余荫度日。就以葫芦鸡买卖来讲,要不是白贵与吴怀先等人交好,没有吴府的刻意扶持,现在葫芦鸡生意可发展不到目前这个地步,或许能赚钱,但过程必定曲折不少。

    但……这是外面的大规矩!

    在白鹿村里面,仍有小规矩。

    如果白贵不讲情面,用外边的大规矩完全可以碾压、无视白鹿村的小规矩!谷

    不过……无视这等小规矩,还是稍有一些后患的。

    没必要这么做!

    简单来说,无论你在外边是多大的人物,赚了多少钱,回家都得祭祖,拜祖先。

    现在白鹿村、白族长都挺识趣,既然族长大宗这一脉不能动,也懂不得,但让白贵这一支脉小宗成为仅次于族长一脉的大宗还是可行的……

    身份地位有了,一些事情,完全不用自己操心,聪明人就给操好了心。

    “这钱我就替族中收下了。”

    “修缮祠堂,是大事一桩,是足以让后人铭记的,我替族人谢谢白相公……”

    白嘉轩点头,没有推拒,直接慨然收了下来。

    这等给宗族祠堂修缮的钱,是不能拒绝的,除非捐赠的人名声有问题,怕给祖先蒙羞,才不会收下。

    “白族长办事我是放心的。”

    白贵回道。

    白鹿村上一任族长是白嘉轩他爹白秉德,传到白嘉轩这一辈就有些没落下来,白家的财产也因为白嘉轩娶了七房女人严重缩水,又因为卖祖产、种烟土声名坠到谷底……

    白嘉轩这个族长备受人质疑。

    但后来白嘉轩做了两件事,一是修祠堂,修祖先的祠堂,二就是聘请先生,在白鹿村开设学堂。这两件事做完之后,白嘉轩算是坐稳了族长的位置。

    三百银元捐给村里做修祠堂的费用,这是大功一件,足以在村里树立威望。

    白贵不缺三百银元,如果能借此再添一份仁义之名,他亦不介意如此做。

    再说,祠堂中也有供奉他这一脉的祖先牌位。

    不算花什么冤枉钱。

    走出祠堂门口。

    白贵和白友德返家。

    祭拜祖先牌位,平时日子里也不能随便拜,以免打扰祖辈安宁。白贵返乡,这是特例,所以由族长白嘉轩陪同祭拜祖先,但白友德就得在门口候着了。

    当然,白友德也可以进来一起祭拜,只是不太符合规矩。

    “走吧,你王姨还在屋里面候着你呢。”

    白友德说道。

    他性子沉闷,不善打交道说话,在其他人面前,有儿子作为底气,侃侃而谈还行,但在儿子面前,往往容易怯场,倒不是白贵不孝顺,只是性格使然,扯不开脸面。

    进屋。

    “王姨,这是秀珠给你和宝儿买的绸料,你们看看怎么样?”

    “还有这些,都是江南上好的胭脂水粉,这……这是法兰西的高档香水,你们试试,都是秀珠的一番心意。”

    白贵将白秀珠送的礼品一一打开。

    递给了王姨和刘宝儿。

    “法兰西的高档香水,这一小瓶子可是两枚银元……”

    白王氏接过礼物一看,看到了礼物的价格标签,手忍不住颤了一下。

    太贵了!

    她这辈子见到过的胭脂水粉,都没这么贵。

    “这只是小礼物罢了。”

    白贵见状,笑了笑,不怎么介意。

    送礼如果撕掉了价格标签,礼物就和白送差不多了。不过白秀珠处世未深,显然想不到这茬。这只是她随手买的东西,算不便宜,可还没到她需要注意价格的地步。

    而他也不会去刻意去撕掉价标。

    顺其自然。

    “想不到秀珠姐姐这么大方……”

    刘宝儿勉强笑了笑,她固然认为和白贵两者之间已然不可能,但作为白贵的“前未婚妻”,难免会和后来者自我比较一下,这一比较,心里凉了半截。

    “算了,哥只是把我当做妹妹,我想这么多干嘛。”

    她心道,重新收拾了心情,开始审视自己未来和白贵的相处之道。

239、屋外谈话(求全订)

    “你未婚妻,是个大方的……”

    “现在送这么多贵重的礼品,咱们纳征也不能弱了,她是个官家的小姐……,这件事我会与族长商量着办,毕竟咱们白鹿村迎娶婆姨,还没弄过大场面……”

    白友德说道。

    他看着琳琅满目的礼品,心里头高兴,脸上也有光,这件事他茶余饭后跟村里人说,亦能作为谈资。

    十里红妆,对于男方和女方家都是大涨脸面的事情。

    “纳征者,纳聘财也。征,成也。先纳聘礼而后婚成。”——孔颖达注疏《礼记·士昏礼》。

    “行,这件事先不着急,不差这几天。”

    白贵同意道。

    迎娶白秀珠,确实是他们白家的私事。

    但白嘉轩是族长,这件事情告知族长白嘉轩和族里,让族中商量着办,并不为过,这个决定极为适宜。

    红白喜事,都缺不了同宗同族的族人帮忙。

    另外燕京和秦省路遥,几年的婚期都等下来了,还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咱俩说好,那……等我明日备上一些鸡鸭活禽和礼品点心,晚上到族长家一起去说这件事。”

    白友德抽了一口旱烟,砸吧砸吧嘴道。

    父子二人无话。

    一时默言。

    白贵虽是个惯会说的,但面对他爹白友德实在想不到啥可说的,搜肠刮肚半响无声,往往辗思寻觅到了一个可说话的契头,然而刚说了几句,就被白友德一句“不错,嗯,可以”这种算是“敷衍”的词汇打乱,再张口时,只剩下沉默。

    “你抽烟不?”

    白友德摸出旱烟卷,自家地里种的,褐色的烟叶,味道重。用纸将这种褐色烟叶一卷,火折子一点,就算是旱烟成品。

    “爸,我哥没抽烟的习惯,他不抽烟。”

    刘宝儿忍不住插嘴道。

    在她看来,抽烟是个坏习惯,万不敢让白贵也沾染上去。她和白贵相处的这几日,确实见到白贵没有抽烟的习惯。

    生活作风比较好。

    “你别在这抽烟……,贵哥儿,我早上给你收拾好了床铺,你现在先去暖暖身子,有炕,比客厅暖和得多……”

    王姨见到父子二人这幅场面,早年作为寡妇的她饱经风霜,久历世事,是个伶俐人,所以此刻打着合场,让两人相处不太生硬,尴尬。

    一个刚留洋回来,一个整日窝在村里,没有共同话题。

    磨合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贵点头,明白了白王氏的心思,他从太师椅上起身,准备前往卧室先行歇息。

    这一路上虽不怎么累。

    但应酬下来。

    也想安宁一会。

    他走到门槛处,揭开门帘,顿了顿步,回头望了一眼。

    白友德此刻已经嘬完了一根旱烟卷,这旱烟卷约有手指粗细,比香烟粗上不少,长短相差仿佛,卷着的粗麻纸已烧了只剩尾巴根,被从客厅门缺口处的寒风呼呼一吹,烟蒂复而璀璨,几点火星子乱冒。

    须臾,泯灭。

    烟蒂被白友德扔到了脚底下,踩死了。

    “等我去省城的时候,给你买上一些老刀牌香烟,你抽着,旱烟这玩意比香烟对身体危害要大,你少抽一点,注意身体……”

    白贵跨过门槛,走出,将礼帽盖在脑袋上。

    大冷的天,必有得盖着帽子,不然时温时凉,容易染上风寒。

    老刀牌香烟此时名气很大,光绪十七年就在沪市进行销售,这是英吉利惠尔斯公司生产的洋烟。老刀牌香烟名字的由来是烟盒上印刷着水手,水手左手叉腰,右手持刀,很多人不认识“PirateCigarette”(海盗香烟)这个英文商标,再加上烟标上的“持刀”标志,所以称呼为老刀牌香烟。

    后世与老刀牌香烟相媲美的哈德门香烟、大前门香烟、仙女牌香烟,这时要么规模小,名声小,要么就还未创立这个品牌……

    所以,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比较正牌,有保障的香烟,老刀牌香烟最好。

    抽烟难戒,这点白贵是清楚的,他劝说白友德戒烟,不太可能成功,那么将旱烟换成香烟,香烟危害小一些,还是可行的做法。

    ……

    刚回家第一天。

    晚上。

    没过多长时间,白贵就有些后悔回家了。

    耳畔传来他爹白友德和后母王姨的打架声,战况激烈,一时之间竟不能分出谁强谁弱。不过多数是王姨在开口叫骂,而他爹白友德如同老牛一样只闷闷的吭声……

    任劳任怨。

    吵的他不能安静休息。

    “打架嘛,谁家没个矛盾,有矛有盾才是正常……”

    “夫妻之间,有摩擦,吵架……”

    “床头打架床尾和。”

    他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出了卧室。

    白家自从他留洋后,又扩充了庄子,现在尽管不算大,却也有了两进,他的卧室是在前院,这是早就规划好的,一直没变,而主卧搬迁到了后面。

    刚打开门,月光倾泻而入。谷

    白贵抬眼望去。

    院子里的柿子树被寒风吹拂,亦是枝丫乱舞。洒落的月光,白茫茫的一片,偶尔能看到一片残缺被鸟琢吃了只剩下半个的萎靡柿子挂在树梢上。

    老一辈的规矩。

    柿子树上的柿子不能全摘了,得给鸟儿留下一些吃食。

    不过有时这种被鸟琢了后的半拉柿子,味道是真的不错,别有风味。

    “有柿子,应该是有柿饼。”

    白贵趿着鞋,走到一间厦屋的窗户边,就在窗沿上摸到了正在晾晒的柿饼,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小,吃到嘴里,挺甜,糯糯的柿浆充塞在嘴中。

    是还未完全成为柿饼的柿子。

    他吃了两三个。

    就见到一个瘦削的人影也摸索了过来。

    “宝儿?”

    “你怎么也出来了,对了,你也听到打架声……”

    白贵立刻恍然,感同身受。

    父母吵架,为难的就是子女。而这种吵架,子女还无法言说,只能默默忍耐。毕竟此时的乡人大多没受过什么教育,不太懂得什么叫做避讳。

    即使受到教育的读书人,观念不一定比后世人不开放。

    这玩意,看人!

    例如《春秋繁露·求雨》中说道:“四时皆以庚子之日,令吏民夫妇皆偶处。凡求雨之大体,丈夫欲藏匿,女子欲和而乐。”

    意思是说,在庚子日,这一日之内,吏民都要同房……

    阴阳交泰,是古代求雨的一种方式。

    唐代时,因为长安大旱,白居易上奏请求宫中放出一批宫女,嫁到民间,这样可以调和阴阳,感动天心,导致降雨,“伏见大历已来四十余载,宫中人数,积久渐多……,臣伏见太宗、玄宗已来,每遇灾旱,多有拣放……”

    再比如诗经,诗三百,孔子删了不少的浪荡词汇。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即使这样,在诗经还是少不了这种描述。

    “大哥,我就说我宁愿待在女校,也不愿回家……”

    刘宝儿幽幽的看了白贵一眼,无奈道。

    她回来之前,已经暗示自己不愿返乡,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实情,长兄如父,她不敢多加反驳,只能无奈跟随一同返乡。

    不然她宁愿多待在省城,等年关时,实在拖不住,再回家。

    “这是我的错。”

    白贵尴尬一笑。

    他心思玲珑,在省城确实看到了刘宝儿不愿返家,只不过他以为刘宝儿和家里闹了矛盾,作为大哥,他肯定要想法化解这矛盾,而不是置之不理。

    所以就假装没看到刘宝儿的不情愿,带回了家。

    “算了,他们这些年没个一儿半女,估计也是心急了,你不要心里介怀。”

    白贵安慰道。

    悔教夫婿觅封侯。

    他求学羁旅在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白鹿村。刘宝儿也是一样,大多时候都在女校,有他这个哥哥,算是门第起来了,今后嫁夫婿嫁的人不会太差。

    而他爹白友德和王姨两人年龄大了,身边又没个一儿半女,孤零零,哪能不着急。

    “这事我清楚,哪会责怪他们。”

    刘宝儿小脸一红,半啐了一口。

    这事你知我知就行,开什么口,她这个姑娘家应答不应答都是古怪。

    “给,这几个柿饼不错。”

    “甜的。”

    白贵岔开话题,随手拿了几个已经晾晒差不多的柿饼递到了刘宝儿手中。

    他见到刘宝儿脸红,知道说的不妥。倒也并非说的真有什么太不妥的地方,这事总得面对。他们是兄妹……,一些事总不能太过介怀,且绕过不提。

    “谢谢大哥。”

    刘宝儿接过柿饼,道谢道。

    “大哥,你说……嫂子她是什么一个人,怎么让你决定和她订亲……”

    聊着天,她不经意间提到,说完话后,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贵的脸色。这事她作为妹妹说出没什么大毛病,可依照原来的身份,说这话还是不太好的,但她确实想知道一些。

    “她啊,挺白胖的……”

    “主要是长得比较漂亮,我一眼就相中了她,说什么好呢,见色起意比较好一些……”

    白贵咬了一口柿饼,倚在窗口处,望着月色回忆道。

    “见色起意?”

    刘宝儿神色古怪。

    他这个哥哥可是守正君子,哪会因为见色起意而贸然定下婚约,肯定是另有缘由。

    “嫂子肯定和大哥你情投意合,琴瑟和谐……”

    “这才订下了婚约。”

    她说道,也确定道。

240、跛脚老汉死了(求全订)

    兄妹两人谈了一会。

    大约一刻钟左右。

    耳畔渐渐寂静了下来,偶有犬吠声迭起。

    “时候不早了,睡吧。”

    白贵对着听故事,听得意犹未尽的刘宝儿说道。

    他善写书,讲故事娓娓道来,

    虽没有评书人说得那般慷慨激昂,但引人入胜还是能做到的。

    “是的,大哥。”

    “我这就回房歇息……”

    刘宝儿睡眼惺忪,水灵灵的眼睛露出疲态,打了个哈欠,整饬了一下衣衫,就告了别。

    衣衫是通白的睡衣,罩了大红色的外袍,脖项处镶嵌着皮草围脖,挺富贵的打扮。

    白贵点头,目送刘宝儿离去,这才回到卧室门。

    卧室烧着炕,暖和。

    他朝着火炕里面扔了一些硬柴,封住灶火。

    这才合衣上炕。

    ……

    次日一早。

    白贵提了不少礼品,踏着昨夜落的雪花来到了白鹿村祠堂。

    祠堂外面,还有一些临时搭建土灶的余迹,还未拆完。

    他这是来拜访徐秀才。

    昨日在席间,他也和徐秀才谈了不少话,只不过浅谈辄止,并未深谈。

    刚走到祠堂外面四五步的时候。

    西边厦屋的学堂,有蒙童念着书,朗朗读书声传出。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

    此时尚是蒙童自发的早读时间,而非早学。

    “白鹿村学堂文教,又胜往昔。”

    白贵暗自感慨。

    他听声辨音,这些读书声差不多有二十多人的样子。要知道,五年前,可只有寥寥四五人,这时候才能早起,并且进行早读。

    走近祠堂,门房处。

    他透过窗棂的缝隙,没有看到跛脚老汉。

    “他死了,去年死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死的,无儿无女,死了,没后人操办丧事,校董买了柳木棺椁将他葬在了你们村的祖地。”

    “现在白鹿村各门各户都有赚钱的买卖,谁也不肯做守村人,打更,看祠堂……”

    徐秀才喝着红枣粥,谈及此事道。

    白鹿村学堂,校董即为族长白嘉轩,学监为鹿子霖。

    “先生,我去门房看看……”

    白贵忽的,心底添了一些悲凉来,他想着说道。

    他和跛脚老汉的关系不怎么样,交涉不多,跛脚老汉若说对他好,也只是一次晚上借给了他打更的枣木灯笼,他后来回了礼,两人没了什么交往。

    论起来,昔日他和周元在门房借灶,跛脚老汉对周元更显照顾多些,也是,那时候的周元是财东家的儿子,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工儿子,吃了上顿没下顿。

    但人呢,生着的时候,不会怎么想念,不会怎么多看一眼。

    但死了之后,却突如其来想起他曾经不错的行径。

    “你看看也好,他在门房里死的,很多人都避而远之,不怎么走这里,前些日子,学监还商量着,要请阴阳先生,在门房撩火,去去晦气……”

    “你是文曲星下凡,有孔圣庇佑,不会有事。”谷

    徐先生点头。

    他咕噜噜一口喝完了红枣粥,继而起身,摸索了一阵,从压床底的匣子中,取出了一个铜钥匙,崭新,黄橙橙的,没落上铜绿,看起来保管的不错。

    “这就是门房的钥匙。”

    他道。

    白贵拿起钥匙,掀起长衫,走了几步路,就到了门房处。

    打开门。

    灰尘扑面。

    里面确实荒凉的没什么东西,如果有,早就被人捡拾走了,如他上学的漆木黑板,就是卸去一个窑洞的木门,那窑洞是死过人的,早就荒废了。

    靠近土墙的灶台,灶口处有着草木灰。

    忽的,他望见灶口下面的出风口,大概三四个红砖垒起来的口径。

    斜视过去,能看到几个德懋恭的水晶饼点心,早已风干不成样子,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倒是酥皮上的“德懋恭”红印还能看出一二颜色。

    这是他中了滋水县案首,返村之后,给跛脚老汉送的礼品。

    估计,没舍得吃。

    白贵退了步,合上了门,重新落了铜锁。

    “你要是今后有机会,可以去他坟头看看……”

    “他算是不错了,至少死后还有棺椁安葬,其他村的……”

    徐秀才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每个村子都有守村人,跛脚老汉还算不笨,可以打更,能谋个差事生存下去,生前不说吃饱喝足,但不至于太过忍饥挨饿。

    “等年关过后,上坟的时候,我给他烧点纸钱。”

    白贵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到时……算是顺路。

    说的难听一些,仅是跛脚老汉还不至于让他特意拜祭一番。毕竟依照两人的交际,跛脚老汉没给他留下什么大恩大德,门房的灶台是族产,他们作为学生本就可借用。但不管怎么说,凭借这点恩情,他日后每年拜祭祖坟的时候,给跛脚老汉烧一些纸钱,还是可行之事。

    跛脚老汉死去只是一件小事。

    白贵很快就和徐秀才说起其他的事情。

    “现在没了科举,白鹿书院也濒临解散,生员们离开了书院,到省城,到外省投考新式学堂……,新上任的彭县长,前几年还是彭县令,半年前请朱先生任职了县级师范学长……”

    “不过我听同年说,朱先生最近打算辞呈这师范校长一职,组织饱学鸿儒,打算编撰县志,这其中有他的同窗,也有门生,都是关学门派至死不渝的信奉者,全是名士贤达,是一乡的人之楷模……”

    徐秀才缓缓说道,言语中尽是苍凉之感。

    短短数年,天倾时变。

    “再过几天,赶在年关前,我会到滋水县城一趟,拜谒朱先生。”

    白贵神色郑重,点头道。

    他也是关学门人,现在朱先生组织关学门人开始编撰县志,他作为门生,理应前去助一把力气,尽管只是县志,但修史本就不容易。

    “其实依照朱先生的才学,到哪里都能任职,别说县志,就是省志也修得……”

    “一年前,张将军亲自坐车来到滋水县城,就是想请朱先生他这个同年出山,但朱先生都婉拒了……”

    “朱先生是不愿意出仕!”

    徐秀才说道。

    尽管他知道,依照白贵的品性,哪怕知道朱先生修县志也不会生出小觑之心,但他对其该有的提醒和点拨还是要有的。

    “这我清楚,朱先生的才学,我是佩服万分的……”

    白贵点头称是。

    甭看朱先生只修县志。但这道理和考第一名考第二名的道理差不多,考第一名是因为只有第一名,分数只有一百分,考第二名的,是因为他的能力只够九十九分。

    朱先生就是那个第一名。

    “对了,你还吃红枣不?”

    徐秀才看白贵边喝着粥,边吐着枣子,枣核堆积成一座小山,忍不住一笑道。

    说着话,他就从自己的书箧拿出了一包红枣,抓拾了十几个,一股脑塞到了白贵的手中。

241、聘礼(求全订)

    “先生给我的红枣,我可是百吃不厌。”

    白贵收下红枣,塞到了怀里,满满当当,笑着说道。

    “走,让村里的后生见见你。”

    “这时,也快到了早学时间……”

    徐先生取出怀表,看着时针走向,说道。

    怀表是四年前白贵留学东洋前,送给徐先生的礼物。起初徐先生还不怎么惯用怀表,全靠自己的生物钟和经验判断时间,对了,还有祠堂前的日晷,但时间一长,越发知道怀表走时的好处,愈发离不了怀表的帮忖。

    更别说,时不时看一会怀表时间,这打扮才像什么名流士绅。

    徐先生虽不太在意旁人目光,但惹来别人羡艳,还是让他心中倍感舒服和满意。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来到了对面的西边厦屋,即为白鹿村学堂。

    “先生好!”

    “见过先生……”

    刚进门,一个个蒙童打着招呼,知礼节。

    “这位是白先生,你们认识一下,白先生是你们的学长,嗯,你们昨天吃席的时候,估计也见到过,平日里你们父母估计没少念叨过白先生……”

    徐秀才指着白贵说道。

    白贵和他都是一副先生打扮,只不过他穿惯了生员服,而白贵则是长衫,一个像是城里新式学堂的先生,一个则是乡村旧氏学堂的先生。

    “白先生好!”

    在场的蒙童起身揖礼。

    “美和,要不你过来教上一堂课,怎么样?”

    徐秀才建议道。

    “我还是算了,没有教书育人的耐心和品性,先生,你不知道我在燕京当过教书先生一段时间,后来辞职之后,就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教什么书了……”

    白贵委婉拒绝道。

    说实话,他不愿意给白鹿村学堂的蒙童上课。有两点,一是现在白鹿村学堂还是旧氏学堂的教法,徐秀才也难更替过来,不好教,也不知道该教什么,难道教千字文这等启蒙学问,一堂课只能教照猫画虎,教不出什么大道理,论到启蒙,他不一定有徐秀才讲的好……

    教贝满女学大学部,那是学生早就有了基础,他说的高深,亦能理解。

    二则是他不想抢了徐秀才的风头,徐秀才教书和古板的老夫子是有些相似的,而他则要风趣许多,这点不必妄自菲薄。教完课后,要是有蒙童“不识趣”……,说了什么中伤徐秀才的话,这就是他这个做学生的失职了。

    “也好,那你就旁听吧。”

    徐先生点头。

    他倒是没白贵想的那么多,只是打算让一个功成名就的学长教导一下学弟,一时兴起的想法罢了,白贵婉拒,他也不觉得这是白贵不给脸面,应是另有缘由。

    君子不强人所难!

    白贵随意找了一个蒙童拼座,开始听讲。

    一如以往。

    和五年前的教导没什么太大差别。

    ……

    晚上。

    白贵和白友德两人提着活鸡活鸭,和一些点心礼品到了白嘉轩家中,登门拜访。

    几个大男人坐在炕上。

    白吴氏,即白嘉轩的妻室仙草到厨房收拾了一些饭菜,端了上来。

    又温了几壶酒。

    边吃边谈。

    “白相公既然是看得起咱白鹿村,看得起额,这事额就应承下来了,这两天我去问一下族老长辈,商定一个上佳日子,进行纳征和问期……”

    白嘉轩红光满脸,说道。

    这件事说是白贵一家麻烦白鹿村,可事实上依照白贵家的富裕和名声,哪能让白鹿村上下白忙活,肯定事后有报酬。

    不管是白贵,还是白府,都不差那点银钱。

    “多谢白族长了。”

    白贵拱了拱手,道谢道。

    “仙草,再给白相公温一壶好酒,白相公还不容易来一次咱家,今天不醉不归。”

    白嘉轩喊道。

    ……

    一天天的日子平静而过。

    过了十来天,白嘉轩和族中的长辈也商量好了良辰吉日,以及请问过附近的一些名士贤达,知道纳征需要备上什么东西,无聘不成婚,一些聘礼是有讲究和规矩的,不能贸然乱送。

    “崔骃的《婚礼文》中记载:‘委禽奠雁,配以鹿皮’……”

    “我已经通知附近的村落,看能不能在白鹿原上碰见野鹿,到时狩猎,剥鹿皮作为聘礼之一……”

    白嘉轩说道。

    早在周时,就制定了该送什么聘礼,例如在《礼记·昏礼》中记载:“婿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雁,盖亲受之父母也。”

    大雁是大户人家结婚的必需品。

    但鹿皮不一样,有的话更好,没有也不必强求。

    这玩意是如果能猎到,与大雁一起作为聘礼最好,算是皮帛之礼。

    “这我知道……”

    白贵道谢。

    白鹿原的由来,就是昔日周平王东迁的时候,有白鹿在白鹿原出现,故此得名。

    “新丰县西有白鹿塬,周平王白鹿出。”——《后汉书·都国志》。

    而白鹿原毗邻秦岭,出现野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野鹿的话,族长也不必强求,我到燕京时,可再另行购买。”

    白贵补了一句。

    他送别白嘉轩不久,就跑到省城筹备聘礼。

    固然聘礼能到燕京再买,但一些精致高档的聘礼需要早早定制,急不得。而且从秦省携带前往燕京,明显更有诚意……

    聘礼从秦省携带到燕京……,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这么较真,而是一些聘礼其实并不笨重,只是需要花费时间。例如一些金饰,需要手工定制,寻找上好金匠打造。

    一套金饰下来,往往需要花费数月功夫。

    当然,也是白贵想要躲一躲清闲,在家里每日都要应酬,而且晚上又要承受不必要的杂音,反倒没有在省城轻松。

    “白相公,你怎么来省城了?”

    省城,书院街白宅,田小娥诧异的看着走进门的白贵。

    最近临到年关,翠婶也回家了,葫芦鸡店铺大多都暂时停业关门,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在省城,这时看到赶来的白贵,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她不敢擅自回家。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擅自回家,那就百般难以辩解,谁知道是不是被赶出门的,所以只能待在白宅。

242、施救马师傅(求全订)

    “到省城采买一些东西,这不是快要到年关了吗?”

    “另外筹备一些聘礼,打一些金饰。”

    “我也快成婚了。”

    白贵想了想,说出实话。

    本来他是打算隐瞒一二的,田小娥孤苦无依,虽说有田家这个娘家,但田秀才这人完全就是个拖累,没有比有好。

    在不幸的人面前说出幸事,难免是有些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嫌疑。

    但……田小娥在名头上,现在算是他的妾室,一些话纵使伤人,可还是要说出口的。

    尽管他赎买田小娥之后,将卖身契还给了田小娥。可一个长相貌美的女人,又没什么权势,别说现在,哪怕是以往的太平盛世,也难过活。

    这时候的女人,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和原来的王姨一样。

    王寡妇性格刁横,又有村里的宗族帮忙,白鹿村是远近闻名的仁义村,这才勉强没受太多苦头……

    寡妇没有一个不厉害的。

    白贵只能帮田小娥一时,帮不了一辈子。

    闻言,田小娥静默了一会,没多久,脸上重新挂起笑容,“那妾身就恭贺白相公和姐姐幸福美满,白头偕老了。”

    “白相公,你先进来,我早上擀好了面,我给你下面吃。”

    她笑了笑,

    挪开挡在门口的身位,

    让白贵进去。

    吱呀一声,关上了门,上了门闩。

    两人穿过小院。

    边走边说。

    “下面?”

    “好,挺好的,我比较喜欢吃面,你下的面味道确实可以。”

    白贵点了点头,他在田家的时候,吃过一次田小娥做的面,关中地区的婆姨确实没几个不会做面的,会做面才算一个合格的婆姨。

    如果婆姨做面食的本事不行,是会被人笑话,说风言风语的。

    他走进屋,摘下礼帽,脱了风衣。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说道:“最近这些天,我都在省城,有劳你给我做饭了。”

    “行嘞!”

    田小娥在灶房应声。

    不时,热腾腾的臊子面端了上来。

    木耳,韭菜段,嫩豆腐块,还有一些碎猪肉臊子。

    面,是手擀的细面。

    “这味道酸爽,正宗的岐山臊子面。”

    白贵吃了一口面,又喝了一小口臊子面汤,岐山香醋的味道,又酸又香,味道正宗。

    岐山醋,是关中地区常吃的一种醋。

    岐山臊子面,也是当地一种臊子面的做法。

    吭哧吭哧。

    一碗面很快见底。

    “白相公喜欢吃我做的臊子面,我就天天做给白相公你吃……”

    田小娥面带红晕,她看了一眼白贵手上端着的面碗,说道:“看来白相公是喜欢吃豆腐和木耳,我下一碗面多给你放点臊子……”

    白贵点头,自无不可。

    他连吃了四五碗臊子面,这才觉得肚子不饿。

    ……

    来到省城的第二天,白贵就找了金匠,定了聘礼所用的金饰。又到省城邮局给远在燕京的白府递信,信中写了白鹿村长辈推算出的良辰吉日。

    良辰吉日往往有数个备选,由白府这边敲定后,再回信,才能最后确定。

    成婚,不是个小事。

    一连忙了数天,他才算歇停下来。

    砰砰砰!

    白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白贵正在写信。

    出屋。

    打开门。

    门口是一个穿着破烂皮袄子的少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眉梢带着冰碴。

    “白师兄……”

    “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孩哥闷声说道,半响从中嘴里蹦出了两句话。

    “是孩哥啊,你怎么来了,大冬天的,你先进来暖暖身子。”

    “你这都冷成怂了。”

    白贵怔了一下。

    从少年的面容难以端详出以前的模样来,变化有些大、

    年岁一涨,小孩子的变化都大。

    孩哥这时大概十四五岁。

    不过相比较他,矮小一些,面容更年轻。

    他将孩哥邀进了屋子。

    没人吩咐,田小娥自己就烧了姜汤,端了上来。

    孩哥喝了姜汤,身子暖和了一些,这才在白贵注视的目光,他低着头,看着脚尖,想着说辞,慢吞吞道:‘我爹前些日子走镖,中了西府虎牙嘴土匪的黑枪,虽然枪子拔了出来,但高烧不退,染了大病,过些日子估计就歿了……’

    “听人说,白师兄你返回秦省,我爹估计这几天就……临别之际,想要见你一面。”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在秦末时,项羽将秦国故土划分为三秦。而后到了汉朝,设置了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三府。清代时,关中仍居划分为三,同州府(东府)、凤翔府(西府),和京兆府。

    西府,就是凤翔府,靠近陇省。

    “马师傅……要歿了。”

    白贵从座椅上惊起,复而重新坐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马师傅实力再厉害,能够以气御刀,可要是有人出暗枪,或者万箭齐发,武术再高强,只有横死这一个下场。

    不过……依照马师傅的实力,即使中了黑枪,只要不是致命伤,修养得当,凭借身体的强健,就能痊愈。

    但偏偏这时候已到冬日,在外行镖,容易染上风寒。

    而身体强健的人,往往不容易染风寒,可一旦受重伤,这就不好说了。

    受伤,免疫力下降,从而染上风寒,高烧持久不退,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几乎是必死之局。

    “你爹在哪?说不定我有办法。”

    白贵皱了皱眉,认真道。

    他有后世的退烧药,说不定能救回马师傅一条性命。

    “不可能的,我爹请了不少名医大夫,都说我爹没救了……”

    “白师兄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孩哥摇了摇头,叹道。

    他虽然听他爹说,他这个师兄是个厉害人,体面人物,但他不觉得白贵能有那些名医大夫的判断准,不过他仍是道出了马师傅的住址,“还是在原来城外的住处。”

    白贵不由分说,出门,从拴马桩上取下缰绳、

    骑着高头大白马,策马而行。

    书院街就位于长安南城,距离孩哥所说的城外民房不远。

    到了地点。

    民房如旧,四年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院中的大槐树已经不见,显得有些空旷。

    刚走近屋檐。

    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你是?”

    “我是白贵,白美和,马师傅的弟子,各位叔伯,我以前拜师的时候,你们也见证过。”

    白贵对屋内的几个袍哥拱手道。

    他打量了一眼屋内情况。

    马师傅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褥。

    他脸色烫红,比以往高大威猛的模样瘦削不少,眼窝深陷,气若游丝,一副病容。

    在地面上,还能看见一些染着褐色血液的绷带。

    “是白相公?”

    “你是白相公,快快,马兄可就等你了。”

    “马兄,你别睡了,先醒醒……”

    几个袍哥认出了白贵。

    “马兄,你先别睡了,看看你徒弟……”

    一个人掐着马师傅的人中,说道。

    但掐了一会,没醒。

    “我这里有一些东洋的西药,你们让开一下,我给马师傅服下,看马师傅能不能恢复过来,是退烧药,说不定有用……”

    “我曾在东洋医学部也学过一些医术,料想应该能帮上忙。”

    白贵抬了抬自己的皮箱,示意道。

    他走的着急,但还是特意拿上了自己的皮箱,作为掩饰。

    而且他话没说假,他在一高预科一年级学习的时候,是真的在医学部听过课,只是后来因为种种事耽搁了,没能深造,但一些医学浅薄知识还是大致了解的。

    “白相公是留洋的学生,应该可行……”

    “西医说不定能有用……”

    屋内几人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白贵名声不错,这是他们知道的,又是马师傅的亲传弟子,马师傅又没有白贵谋图的什么,不至于出现什么弑师的举动,再说前面马师傅醒来的时候,就是让孩哥去见白贵这个师兄,可想而知,马师傅对白贵这个亲传弟子也是比较信任……

    另外死马当活马医。

    按照他们的常识,马师傅高烧持久不退,已经到了濒死的时候。

    至于西医……,省城当然有西医大夫,他们也请了一次西医,但效果不怎么显著,西医也束手无措,只说看病人的意志,故此后面也就没怎么请了。

    毕竟请一次西医花销太大。

    他们这些袍哥虽然不至于连请医生的钱都掏不出来。

    但要是白白扔进水里,打水漂,心里也心疼。

    说难听点的,他们和马师傅关系不错,但也仅局限于此,要是马师傅在世,哥俩好,要是没了马师傅,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关系冷淡亦是在所难免……

    能帮上一手,两手,但要豁出身家,抱歉,这就不可能了。

    “看来真的是高烧……”

    白贵看了一眼病症,叹了口气,取出退烧药给马师傅服了下去。

    不是这时代的人没有什么疑难杂症,而是往往活不到疑难杂症的出现,就被一些后世人看起来是小病小灾的病疫带走了。

    从古到今,伤寒才是各种病疫导致人殒命的大头!

    不然为何仅仅一篇《伤寒杂病论》就能让张仲景成为医圣,就是因为张仲景提供了解决伤寒这病症的药方,让因伤寒而死的人,大大减小。

    以张仲景一家为例,在建安元年的时候,有两百多口人,后来不到十年的时间,死了三分之二的人口,而这些死去的人口,百分之七十都源自伤寒……

    “咱们几个先出去,保持屋内通风和安静,估计马师傅会在一个时辰左右能醒来。”

    白贵合上皮箱,对着据他四五步远的几个袍哥说道。

    刚才几个袍哥想围上来,被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不让进行围观。

    不管是中医的望闻问切,诊脉,还是西医的听诊器看病,亦是不会让人轻易打扰,这点还不至于惹出什么不快来。

    “马兄真的有救了?”

    几个人诧异,却又感觉在意料之内。

    毕竟白贵是留洋回来的学生,见识比他们强很正常,了解一些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正常。

    许多儒生,也懂一些医术。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嘛。

    例如《笑林广记》记载:一个吴姓的读书人“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见微知著,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几个袍哥听了白贵的话,一同出了屋子,在屋外等候。

    等了差不多两三刻钟头的时候。

    孩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擦了擦热汗,看到几位叔伯和自己的白师兄都在屋外站着,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悲从心起,噗的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抹着眼泪,“爹啊!爹~,我的爹~”

    “你哭个屁,你爹我还没死呢!”

    屋内,传来马师傅的一声怒吼,虽然听起来上下不接下气,但声音嘹亮,一下子就打断了孩哥的哭声。

    “什么,我爹还没死?”

    孩哥神色诧异,麻溜的从地面上滚了起来,他三步并做两步,敢在白贵入屋前拦住,“白师兄,我爹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不对,他是被你救醒的……”

    他这时想起,在白宅的时候,白贵所说的一通话。

    “马师傅现在的状态……”

    白贵紧锁眉宇,他斟酌用词道:“虽然现在恢复了一些,不过还需静养。”

    “怕就怕……”

    他叹了一口气。

    看病这种东西不能打包票,得说的模棱两可。

    救活了,痊愈了,家属自会感激涕零,但要是没救活,家属就会怀疑大夫的水准,是不是因为大夫的缘故,才导致种种……

    所以,未必不是医生不愿意吐实情,而是被一些病人烦怕了。

    因此现在哪怕是救治马师傅,白贵还是要谨言慎答。

    要是马师傅没救活,他给马师傅服下的退烧药,一些有心人估计都会造谣,说他弑师。

    谨慎一些好。

    “怕就怕回光返照……”

    孩哥接了一句。

    白贵正往进走,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大手拍在孩哥脑袋上,轻声叮嘱道:“这句话别对你爹说,不然他真的要回光返照了!”

    孩哥性格单纯。

    这几句话,很有可能是最近听这几个叔伯谈论时,学到的新词。包括前往白宅说的那一通话,也是这些叔伯教的,不然以孩哥的性格很难流利畅快说出那些话。

243、以气御刀,水到渠成(求全订)

    “嗯,我知道了。”

    孩哥懵懵懂懂,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过错。

    但白师兄是他仰慕的人,说的话肯定没错,肯定有道理。

    他整天被他爹耳提面命,说让学学白师兄,他又对他爹孝顺……,所以时间一久,尽管没怎么和白贵相处,相处时间也短,仅仅一月,但养成了事事以白师兄为准的习惯。

    进屋。

    马师傅半躺在炕上,露出被褥的上半身,披着一件棉袄子,神色虚弱。

    “美和,这次为师多谢你出手相救。”

    “刚才你几位叔伯掐人中叫醒我,我硬是醒不来,但话都听进耳朵里了……”

    他喝了一口温水,才开口道。

    “师父客气了,这是我作为徒弟的应尽之责……”

    “再说我去东洋学艺,本就是学先进知识。哪怕不是师父你大病卧床,而是别人,徒弟我也会怀着一份仁心,尽力施救。”

    白贵揖了一礼,态度谦卑道。

    和昔日他习武完毕,拜别马师傅时的想法相同,如果有能力施德行,就尽量施展德行。

    勿因善小而不为。

    不过他施展德行,并非一度的谦让和忍耐,而是不触碰自己底线,又对自己没什么坏处后患的条件下,才会如此做。

    “我是江湖人,江湖人处事义字为先,想来就是你这般说法。”

    马师傅一笑,神色满意。

    他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里不明白白贵的心思。

    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舒服。

    难道他还能因白贵这么一通说,日后就不会看重并且感激、报答白贵这次的救命之恩?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挟恩图报,和自发报恩……,人心里接受程度就不一样。

    会说话,很关键。

    “我本想叫你过来,是说一些临终的大事,将我的无极子路刀刀法传给你。你现在四年功成,有了好根基,又看清了你的秉性,可以开始学这刀法……”

    “学完刀法后,就拜托你去陇省的双旗镇,替孩哥迎亲,我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你这个师兄功成名就,前去迎亲,大家都会给你面子……”

    马师傅缓缓说道。

    他现在尽管已经退烧,意志又重新清醒。但在看几次大夫的途中,他也退烧了好几次,只是伤口发炎,退烧后又发烧,这次不知道能撑多久。

    后事能交代多少,就交代多少。

    再说,这些临终之事,他现在提出来,无疑会办的更好,为什么不提出来。

    刀客,可不会矫情!

    刀客,性格狠辣,处断果决!

    “师父,徒儿受教,孩哥的事情,我会操心的。”

    白贵点头,应诺。

    他有不小的把握救活马师傅,但那是后话。现在马师傅说这些,目的就是想让他答应下来。再说马师傅就这么一个条件,照顾好孩哥,替他迎亲,没什么不好答应的事。

    马师傅的话听起来……,很小气。

    没谈什么报仇、什么恩怨、什么家国情怀之类的,然而这才是正常的。

    和霍元甲差不多,父母爱子,则为子计深远。

    一些不适合后辈担负的事情,马师傅这类的人是决计不会轻易开口。

    “爹……”

    孩哥动容,恸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父亲为他筹谋的这一切,尽管他不大懂得其后的隐意,但还是知道他爹是为他好的。

    马师傅笑着抚了抚孩哥的脑袋,拱了拱手道:“让各位兄弟见笑了,既然现在我徒弟已经过来,又有儿子帮忖,身后事应是不成问题……”

    “一些药钱,我过几天会补上。”

    “马兄说笑了。”

    几个袍哥立刻会意,这是马师傅在赶他们走了,毕竟刚才说要传给白贵无极子路刀刀法,或许还有一些秘事要交代,他们这些人待在这里确实不怎么适合,到了该告退的时候。

    于是各自心照不宣,找了说辞,就告了退。

    白贵没有阻拦,也没有强出头说要替马师傅还药钱。

    一些事能答应,一些事不能答应,钱的事情上,说这话就是折马师傅的面子。而且马师傅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即使没积累下什么多少身家,但还药钱还不至于多为难。

    请大夫和抓药是贵,但要看落在谁身上。

    等听不到几个袍哥的脚步声和马匹的嘶鸣声后,马师傅这才说道:“无极子路刀出自三皇炮锤,三皇炮锤是道家功法,其歌曰:老君披炉碧游宫……,当阳坐着洪君祖,打开太极四象明……”

    “可惜我没有受到三皇门这三皇炮锤的真传,只学了无极子路刀的练法……”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白贵,叮嘱道:“你不要忽视这无极子路刀的练法,虽然说练武不练功,终究艺不高,但无极子路刀实则是一套内家刀法,而非外家刀法……”

    练武的时间长了,懂得技巧之后,就明白只要功力深,技法则是其次。刀法就是技法,练再多的刀法没什么大用,最基础的刀式只要懂了,就是高手。

    所以马师傅才会这般提醒。

    “你来的匆忙,没拿刀,孩哥,你把我的刀给你白师兄。”

    “你拔刀,让我试试你的成色。”

    马师傅轻咳一声,说道。谷

    他尽管能从白贵的身材看出白贵这几年都在刻苦练武,但仅凭看,他眼睛再毒,还是看不清楚白贵的实力到底到了哪一个层次。

    “好,我试试……”

    白贵接过孩哥递来的关山刀子,挺沉,比郭举人送给他的那把更沉重,而且也更为精良,这是一把上好的关山刀子。

    “用你最大的力气,精气神……”

    “出刀!”

    马师傅披上外袍,随同白贵、孩哥一同外出,站在院落屋檐下,说道。

    “师父,真的要用全部气力吗?”

    白贵袒露上身,一身腱子肉,他有些犹豫,看着眼前的院墙,说道。

    这是夯土的。

    起先院落还有一颗大腿粗细的桑树,但被马师傅在四年前一刀劈断。

    此刻院落没有什么好试刀的东西,眼前的夯土院墙还算凑合。

    夯土,如果夯实了,极为结实。

    一些夯土墙,甚至能承受起普通炮弹的轰炸。

    马师傅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全神贯注出一刀,他不清楚白贵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而全力出刀时,每个肌肉、筋骨都调动到了最大的地步。

    白贵见状也不再犹豫。

    他雌雄脚,立步。

    紧接着。

    轰!

    他全身的气息升腾,强健的身体立刻如魔鬼般徒然暴涨了一圈,鼓凸强健的肌肉隆起,脊背化作龙脊,狰狞健美,有着难言的力量感。

    左手缓缓按上了刀鞘。

    极静!

    右手忽然拔刀而出。

    刹那间,只见一道凛冽刀光闪过,看不清刀身。面前的夯土院墙连着瓦片都被斜斜被劈出一道裂缝,而这裂缝越来越大,最后轰然倒塌。

    黄尘扑面。

    白贵立刻闪退,走到孩哥身旁,重新穿上衣衫。

    如他这种习武之人,只要不受伤,注意点,染风寒几率不大。

    “你这一刀……”

    “咳咳咳……,真是厉害。”

    马师傅的脸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一刀,即使是他也劈不出来,力气忒大了些,能破开桑树不意味着能破开夯土墙,这栋院子的夯土墙比桑木更坚固一些。

    而且夯土墙的受力更均匀,难以劈开。

    “师父,让师父你见笑了……”

    白贵不好意思道。

    既然马师傅让他使出全力,他自然不好隐瞒,现在他的气力有“扛鼎之力”天赋的加持,再加上入微天赋的开发,早就有了千斤气力,劈出这一刀,又用上了子午净身功练就的内劲,结合寸劲的爆发,有如此威力,实属正常。

    “我看你也不必再学什么无极子路刀了。”

    马师傅喝了口水,缓了一下,说道:“依照你现在的气力,一刀基本上没人能挡得住,无极子路刀尽管是内家刀,可与其练这个,还不如多修习子午功。”

    “不是我不传你,待会无极子路刀的刀谱你直接拿走,而是你练功胜过练艺……”

    “刀谱你闲暇时,看看就行。”

    他又补了一句。

    “师父说的话,都是为了我好,我清楚。”

    白贵自不会在意,点了点头。

    类似无极子路刀这种刀谱,实际上以他目前的身份,搞到手不难,但难的是师父的敦敦教诲,不过马师傅现在觉得他不必刻意修炼无极子路刀,那么他自不会和马师傅对着干。

    “孺子可教也!”

    马师傅赞许道,“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依照子午功,练出更进一步的炁!”

    “炁?”

    白贵愣了一下,他在四年前,听马师傅讲解过关于子午功的“炁”,这“炁”他一直误以为是自己修炼出的内劲,这内劲存于身体之中,待时而发,但终究做不到以气御刀。

    “子午功是全真内丹法,你试想自己为鼎炉,凝练精、气、神,在……”

    马师傅一眼就看出白贵陷入了瓶颈,敦敦教诲道。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他虽然给白贵的是真传,但他实在没想到白贵短短时间对子午功的精进这么快,已经濒临炼精化气的阶段,而且这精贮存的这么多,远超旁人……

    须臾间,白贵手中三寸浮现出淡淡的白芒,辗转消逝不见,但他眼睛一睁,看向一旁的关山刀子。

    铿锵!

    刀柄直接吸入到他的手上。

    以气御刀,水到渠成!

244、兑换修道天赋(求全订)

    “想不到你的天赋这么厉害……”

    “也是,你能考中三元秀才,又能在国外闯出名头,聪慧是肯定的,一点就通……”

    马师傅先是诧异,练出炁和摸透以气御刀,他大概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才堪堪完成,可看白贵这一手以气御刀,像是有了数年的造诣。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但凡能成为武学大家的,必然是念过书,通晓许多道理之人。这叫厚积薄发,而一般人积累没那么深,半吊子,不能悟透。

    孩哥是赤子之心,大愚若智。

    可要是能有大智慧,就尽量有大智慧为好,孩哥这种路子,一般人走不来,即使走来了,也没什么意思。

    达摩、重阳祖师、扶摇子陈抟、邵雍等人,没见过哪个是不念书,一蹴而就的。

    进屋。

    白贵搀扶马师傅躺在炕上。

    “除了关西无极刀,我已经没什么可传你的了……”

    “这是刀谱,你收下。”

    马师傅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是打算指点白贵关西无极刀的练法,但没想到白贵的成长出乎他的意料,所以转而指点子午功,但没想到子午功亦是一点就通,搞得他现在传无所传。

    并非是他没有其他武术,而是这些武术对白贵意义不大,没必要再传。

    不过他心底也不后悔。

    如最开始说的,白贵的秉性众人皆知,对他又兼有救命之恩,所以直接跳过考察期,直接传授真传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谢师父。”

    白贵收下刀谱,然后说道:“现在时间尚早,我陪陪师父。”

    师徒如父子。

    如今马师傅病重,他自然不能轻易离开。

    而且他的一些退烧药……,也不能轻易示人,得由他亲自把控才好。

    再者说,要是马师傅病情严重,他这里或许还有办法。

    “好好好……”

    马师傅露出满意之色,做师傅的都不想收白眼狼做徒弟,现在能看到白贵这么一副侍奉师父的模样,他自是开怀。

    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更何况,他这都没什么可传的了,白贵仍旧待他如往昔,这足以说明他这个弟子的可靠。

    说话间,马师傅准备躺下歇息。

    重病之后就容易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发烧又退烧对身体损伤很大,他刚刚强打精神直到了一会白贵,这时已经累得不行。

    可就在这时,孩哥开口了。

    “爹,我刚才一直想着一件事,什么时候我才去找我未婚妻啊?”

    “要是未婚妻嫁人了……那可怎么办?”

    他心底藏不住事,说道。

    十五六岁,哪怕他再单纯,也到了晓世事的时候。

    “你……”

    马师傅虽然疼爱儿子,但被这忤逆之词,气得有些发抖。

    老子正病重着呢,你想女人?

    “爹,我寻思着,如果能给您冲冲喜,或许就能痊愈……”

    孩哥补了一句。

    这是马师傅病重,神志不清的事情,几位叔伯商量的事。既然药石无医,那么用用神秘学,说不定冲冲喜就能好了。

    这句话,他记在了心里。

    “好孩子。”

    马师傅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白贵想了想,也没说什么。

    他虽然婚期将近,但白府还没回信,良辰吉日没定下来。

    再者说,他是徒弟,徒弟结婚给师父冲喜……,貌似不太适合。

    孩哥的婚事暂且搁置了下来。谷

    马师傅入睡。

    白贵和孩哥在旁陪着。

    ……

    趁此闲暇的时间,白贵意识沉浸在脑海里,打量起自己修炼出“炁”的变化来。

    他开始冥想。

    脑海渐渐浮现出昆仑镜。

    金澄澄的镜面上写着一行行的简体字。

    “姓名:白贵”

    “道功天赋:百伶百俐、筋骨强健、入微、扛鼎之力。”

    “事功天赋:勤能补拙、多劳多得、温故知新、日有精进……”

    “道功:1734点。”

    “事功:12333点。”

    “我在两年前就已经积累够了一千五百点道功点数,九牛二虎之力是一千五百点,但我迟迟不敢兑换,就是担心身体天赋进一步增强,哪怕是在这个世界到死,估计都难以完全开发出来……”

    白贵盯着在自己脑海里浮现的昆仑镜,叹了一口气。

    他兑换出“扛鼎之力”天赋后,可是用了接近三年的时间,才将他的身体体能堆到似霸王项羽的地步,要是再兑换出九牛二虎之力,可能到死都无法达到体能巅峰。

    九牛二虎之力,尽管在古籍中有记载,可在一些神仙志怪传说中,这可是只有神仙才能涉及到的领域,凡人达到九牛二虎之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忍耐住了,就是想看看体能达到巅峰,能够以气御刀后,后续的变化。

    例如他在白鹿村时,看到的身体天赋可绝没有抗鼎之力。

    只是像温故知新的普通事功天赋。

    一个阶段,只能看到一个阶段的天赋。

    “而现在……”

    白贵目光一凝,看向了昆仑镜。

    他冥冥之中感觉到,刚才他被马师傅点破迷障后,诞生了“炁”后,昆仑镜也依照“炁”这一颗种子,重新生长出了以“炁”为基础的事功天赋和道功天赋,皆是修道天赋。

    昆仑镜映照己身,字迹缓缓浮现。

    “福缘深厚七百点,黄粱一梦三千九百点,灵心慧性四千六百点……”

    “难怪说什么穷文富武,修武破财,修道破家。”

    “这每一种修道天赋,实在太过昂贵。”

    “不过……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福缘深厚是最值得兑换的,这是彻彻底底的改命,而且价格并不昂贵,应该是与自身努力相辅相成,不存在一蹴而就。”

    “黄粱一梦这天赋应该……取自吕祖昔年经汉钟离点化后一梦黄粱,不过换不起。”

    白贵摇了摇头,看向昆仑镜。

    继而心里隐隐传来一个声音,“是否选择兑换‘福缘深厚’天赋?”

    他立即点头称是。

    刹那间,他像是破开了层层迷津,然后……什么感觉也没有出现。

    和兑换身体天赋体验差的太远,兑换身体天赋后白贵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体格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尽管还需要努力锻炼,但一个好身体,一个坏身体,感觉还是十分明显的。

    等他回过神来。

    已经天擦擦黑,马师傅让他先回家,不必担心自己的病情。

    “师父现在病情稳定,但若是反复,孩哥你尽快跑来告诉我……”

    “我回去之后,会派人送来滋补药物,还请师父你不要推辞。”

    “明日……,我再过来。”

    白贵起身,拱了拱手说道。

    现在虽然马师傅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理应痊愈。

    但看马师傅和孩哥一脸悲戚的神色,这件事他也不好劝说。

    只能尽一些徒弟职责,每日赶来问候。

    毕竟……在马师傅和孩哥看来,马师傅时日无多,他这个弟子总不能一走了之……

    得陪着!

    另外他最近时间不太紧,即使紧,挤挤还是有的。

245、回白鹿书院(求全订)

    一连数日。

    白贵每天都抽出几个时辰,前来侍奉马师傅,不曾厌烦。

    马师傅中了黑枪,伤势反复,引致高烧,这才是拖垮马师傅,甚至致死的病症。

    第一天治疗的时候,白贵没有准备充分。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他又兑换了一些后世的伤药,用酒精清理伤口并包扎之后,马师傅的伤势这才慢慢趋于愈合,不会再恶化。

    而此时,距离年关仅剩十来天左右。

    “我前些天去信,要去滋水县城拜访朱先生……”

    “朱先生是我的业师。”

    “这几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雪,前往滋水县城不会太麻烦……”

    白贵对马师傅提出告辞。

    本来他在拜访徐秀才之后,过几天就要拜访朱先生,但那日晚上登门拜访族长白嘉轩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提到了这件事,族长白嘉轩说朱先生外出访友讲学,估计还得一些天才能回到滋水县城,所以这件事就耽搁了下来……

    朱先生是白嘉轩的姐夫。

    所以白嘉轩得到的消息,是比徐秀才更准确。

    而……现在逼近年关,按理来说,朱先生不会不返乡。

    并且他在这些时日,也听到了朱先生返乡的消息,很可能已经到家了。

    所以他现在前往白鹿书院,不会扑一个空。

    “你刚回秦省,登门拜师是必须的,我现在伤势无碍,虽然身子骨比以前差得多,使不了刀了,但活个十几年、二十几年还是行的……”

    “我这里有孩哥照顾,不会有什么大事。”

    马师傅躺在病榻上,笑道。

    他脸色比几天前红润了许多,不过和以前不能比。

    差了太多!

    大病一场,将他的元气几近抽干。

    要是寻常人,反复几次退烧发烧,估计早就歿了,他能撑大半个月,得到白贵救治,还是多亏了原来的好身板。

    现在病情稳定,只剩下疗养。

    白贵这个徒弟在没在身旁,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再说白贵已经侍奉了十几日,时间不算短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

    大多都是谈及朱先生的事情。

    马师傅作为秦省人,知道朱先生,对朱先生这种关学道统的传人很敬重。这也是他当初听到白贵是关学传人后,决定收徒的原因之一。

    “孩哥的婚事,我这几天也想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孩哥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早一点娶妻,就能早一点开枝散叶,延续血脉……”

    “所以我打算过了年关后,就准备前往陇省帮孩哥迎亲,操办婚事。这也是我这个做师兄的职责。”

    谈话时,白贵犹豫了一会,说到了这件事。

    他不熟悉马师傅在刀客或者袍哥中的地位,但想来不会太高。

    如今……马师傅即使痊愈,一身武力估计也废得差不多了,打普通人好说,十几个兴许都不是对手,但要是继续做刀客,没了往昔的武力,地位下降在所难免。

    若是别人承以往的情面,给几分尊荣还好说,要是不承以往的情面,这就难说了……

    所以他帮孩哥操办婚事,一是完成马师傅的“临终”心愿,二则是帮马师傅镇场子,让别人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撑撑场面。

    养儿防老,积谷防饥。

    武师年老之后,拳怕少壮,所以往往年轻时收徒弟,这就是收徒需趁早,等自己打不动的时候,就让徒弟代打,这也是徒弟应尽的义务,维护师门尊严……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并不是一定要去比武斗狠。

    而是作为徒弟,讲良心的,得操心一下师父老了,不能打了,该怎么办。

    “孩哥既然想婆姨了,你这个做师兄的,能帮忖一二,我也高兴。”

    马师傅欣慰道。

    他为自己有远见,收下这么一个孝顺徒儿感到高兴。

    ……

    半日后,白鹿镇。

    白鹿镇和滋水县城一样都临近滋水,所以前往滋水县城,基本上白鹿镇是必经之地。而前往白鹿村则不一定需要经过白鹿镇,从省城的官道就能到白鹿村。

    “快到年关,镇子也热闹了不少。”

    “对了,今天应该是白鹿镇集市……”

    “赶着上集的人不少。”

    白贵走到镇口,下了马,牵着马缰绳,望着乌泱泱的人群,忖道。

    沿街都有叫卖的商贩。

    这几天气候不错,除了早上和晚上,其他时候倒是暖和,不太冷。

    一定范围聚拢的村落,都会有固定的时间,小商贩在一片固定的范围内进行集市。

    集为聚拢,市为贩卖之意。

    而前来集市的乡民,也称之为赶集。

    不久后,他就走到了王记饭铺。

    王记饭铺开在镇子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不过镇子就这么大,所谓的热闹繁华就是一条主街道,镇上的食铺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不管怎么开,都不会离开繁华地太远。

    饭铺伙计见到有客人来,自发将马牵到了一旁的马厩。

    “王叔,来点吃食。”

    白贵走到柜台处,笑道。

    像这等乡间的食铺,一般除了固定的几个菜肴之外,还有一些没在菜单上的菜。比如偶尔打了只兔子,就有兔肉能做菜,有时打了只野雉,就能以野雉做菜。

    另外这时反季节蔬菜不多,在温泉旁倒是能种,但这些绿菜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价格昂贵,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一些季节菜也不会落在菜单里面。

    到食铺吃饭,完全看今天做了什么。

    王掌柜立刻应了一声,“客官您坐,稍等片刻。”

    他正在低头打算盘,抬头打量了一眼白贵,心底立刻就有了数。

    一看便知道这是个不差钱的!

    不过……

    王掌柜眉宇微皱。

    他刚听到白贵喊他王叔,这个称呼他在白鹿镇上可没少听过。一个地方的,攀扯亲戚总能攀扯到,七大姑八大姨,叫王叔常有的事。

    但这个长衫先生打扮模样的,叫他王叔,他第一次听到。

    “是白相公吧,想不到白相公光临了小店……”

    王掌柜立刻想到了什么,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紧张道。

    他做食铺掌柜久了,聪明劲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在这十里八乡中,有能耐走出来的人不多。

    凭借白贵的打扮,他立刻想到了几年前给他送货的贵娃子,这一看,模样依稀有些像,心里立刻就有了数,有了判断。

    “白相公想吃什么,尽管点,我给白相公免单……”

    “白相公好不容易来店里一次。”

    王掌柜连忙说道。

    他怕啊。

    自从四年前知道白贵中了三元秀才之后,他就担心白贵上门报仇,毕竟以前白贵前来送货,他暗自压价,至少从中贪墨赚了二十多两银子。

    若是普通人,这压价是再正常不过的行径。

    但谁曾想,白贵鲤鱼化龙,登了龙门,成为了三元秀才,又出国留洋……

    地位一变,以前堪称“正常”的作为,现在来说就是折辱!

    “以前是想来,但都进不来……”

    白贵闻言,挑了挑眉,戏谑道。谷

    他没把王记食铺放在心底,不然四年前以他三元秀才的身份,到王记食铺前来报仇绰绰有余,不至于等到今日。

    但今天恰好走到了王记食铺。

    有了兴致,进来坐坐,揶揄几句,还是行的。

    “白相公说什么话,还能有人拦你不成。”

    王掌柜暗自叫苦。

    几年前的事了,按理来说他早就忘了一干二净。但他生怕白贵寻仇,所以记忆深刻。当初他看白贵穿的破落,担心影响了食铺的生意,就将其挡在了门外。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往外说。

    白贵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入座。

    须臾,王掌柜亲自端上酒菜,上等的好酒好菜。

    “这是赔罪宴,还请白相公勿怪。”

    “昔日的事情,是我这个做叔伯的不对,待会还会有程仪奉上……”

    他不断作揖,讪笑道。

    程仪,原意是路费,是古人远行的时候,亲友或者下级送的一笔花销银。不过后来有人巧立名目,借程仪之名,行贿赂之实。

    直接谈钱,未免太粗俗,而程仪,听起来就舒服不少,文雅一些。

    “程仪就不用了,我过来就是单纯吃个饭。”

    “以前又没什么大恩怨……”

    白贵夹了几筷子饭菜,说道。

    四年前,他“狩猎”来的白雉和野兔,王掌柜压价了不少,但说实话,这恩怨还没那么大,不至于上升到打打杀杀的地步。

    不过当时确实心里有股要将王掌柜挫骨扬灰的打算!

    他又不是什么活佛,大善人。

    然而……如今心境转变,时间冲淡了一切,戾气没那么重了。

    走到王记食铺后,见到王掌柜吃瘪,和这一顿赔礼道歉,心中的不满就消散了许多。

    总不能真去打压王掌柜,到了他这个地位,这就有些跌份了。

    和六尺巷典故差不多,在乡里,尽量不要用外边的大规矩。知道世事的人和懂礼数的人,自会敬奉你,让出院墙三尺……

    而要是不懂世故的人,一些人是会教他做事的。

    非不争,而是没必要。

    “要的,要的,白相公回乡,我这个做长辈……,不不不,我这个同乡,怎么能不备下程仪。”

    王掌柜继续说道。

    他不知道白贵是真情还是假意。

    吃完饭。

    王掌柜拿出了两根小黄鱼,作为程仪。

    标准的一枚小黄鱼,一两一根。大概可以换四十多枚银元。

    “不必了,我不缺这点钱。”

    白贵推辞了。

    他从袖中掏出三枚单角银毫,算是饭钱,放在桌上。

    这一顿饭,大概饭钱就在三角左右,差的话不会差太多,多的话也不会多太多。

    “贤侄,你收下吧,你不收……我这心底难安啊!”

    王掌柜苦笑一声,坦白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打马虎眼他还真的没这群读书人厉害,与其虚与委蛇,还不如坦白相告。

    “既然王叔执意如此,那也好办。”

    “我看这镇上到了冬日,缺衣少食的人不少。”

    “你要是真打算给我赔罪,就施粥吧,至于时间,你自己决定……”

    白贵顿了顿步,说道。

    每年冬日,饿死的乞丐绝对不少!

    他这一路走来,也见到了沿途的一些乞丐,身上的一些散碎铜钱几近施舍一空。

    他不算什么悲天悯人的好人,但如果能帮上一些忙,就帮上一些。

    恰好,王掌柜要赔礼道歉。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王掌柜施粥救济这些灾民。

    前些日子,他兑换了“福缘深厚”这个修道的道功天赋,但一直都没感觉有什么异象发生。稍一思索,就知道这福缘深厚天赋改变的是他的命,只是给他了一个起步基础,后续还需他自己增砖添瓦。

    而这个增砖添瓦,他想了想,或许从善事入手容易一些。

    “施粥?”

    王掌柜愣了一下,点头道:“既然是贤侄吩咐的事情,那我就施粥一月。”

    “打上贤侄的名头。”

    他又不是什么单纯的坏人,施粥,这等好事他自是不肯做的,他赚钱也不容易。但将这失去的钱用来施粥,他绝对千肯万肯。

    施粥,亦能有个好名声。

    何乐而不为!

    ……

    王掌柜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

    白贵从白鹿镇出来后,马不停蹄,在日落前赶到了滋水县城。

    滋水县城是一个小盆地,四面环山。

    所以从白鹿原下坡到滋水县城,需要注意路况,防止滑倒摔伤,所以速度不可避免的就慢了下来。

    白鹿书院。

    敲门。

    “美和,你怎么大晚上的跑来了?”

    “也不小心一点。”

    朱白氏打开书院侧门,将白贵迎了进来,半是埋怨道。

    “听说先生回来了。”

    “我这个做学生的,怎么能无动于衷,数年没见恩师,心中实在想念。”

    白贵笑了笑,将礼品提到了客厅。

    沿途,他也注意观测了一眼白鹿书院,果然,如徐秀才所讲一样,萧条了不少,前院的不少窗门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枯黄的落叶,和前些天的余雪夹杂在一起,落在台阶上。

    要知道,以往这个时候,哪怕临近年关,仍有不少生员和学生在此苦读,一些讲堂的灯火是亮的,而非今日这般无光。

    没了功名利禄,没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继续苦读。

    人,走散了,在所难免。

    “你等一下,你先生一会回来,他估计是去文庙哪里去了。”

    “我给你做饭,今天多炒几个菜。”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我做的菘菜肉馅包子。”

    朱白氏笑道。

    白贵是她的同族,在族里名声好,又是她夫君的得意门生,兼在后宅寄宿的时间不短,她早就对白贵视若己出了。

    “师娘,记着包子馅里多放几滴香油……”

    “那样吃起来香。”

    白贵见朱白氏已经从客厅走到抄手游廊。

    连忙起身喊道。

246、教育心理学(求全订)

    等朱白氏离开了一会。

    白贵又看了一眼客厅,摆设和以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化,仍旧和以前一样质朴,只不过在靠墙的两个直背椅子中间夹着的供桌上,多了几本书。

    书不是四书五经。

    他走近一看,是几本新学书籍。

    《教育概论》、《教育心理学》、《重订中学国文教科书》等几本新刊印的书籍。

    1868年,罗刹国教育家乌申斯基出版了《人是教育的对象》。1877年,罗刹国卡普捷列夫出版了罗刹国第一本《教育心理学》。1903年,阿妹肯国心理学家桑代克出版了《教育心理学》。

    在民初的师范院校中,《教育心理学》是常备的教材之一。

    “应是朱先生担任滋水县师范校长后,特意买的。”

    白贵心道。

    他翻了一下,这几本书里面都有朱先生写的蝇头小楷注解,时不时能看到泛黄的书页折角,可见看的认真。

    恰好此时闲暇。

    他索性就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读了起来。

    少倾。

    朱先生走了进来,见此,诧异道:“美和,想不到你对此也感兴趣。”

    “这上面说的词汇实在古怪,我年龄大了,不好学这些,比如教育心理学说的什么,巴普洛夫的狗,绕来绕去,让我废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搞明白……”

    他洒脱一笑。

    “这些我在师范学堂接触过,还有在东洋学校的医学部有过了解。”

    “待会我可以讲给先生听。”

    白贵听到朱先生的说话声,连忙起身恭敬揖礼,继而认真回复道。

    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他不认为帮助朱先生学习这些知识,会有对朱先生折辱的地方。

    同样朱先生是心性豁达之师,不会因此而见怪他。

    另外教育心理学,专业知识晦涩,更是涉及到了一些医学知识,对朱先生这种旧式文人来说,确实难以了解、即使知道这些道理,也是知其所以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一知半解。

    例如巴普洛夫的狗,这个实验是在说经典性条件作用。

    意为:最初狗见到食物会分泌唾液,而后加一个中性刺激,比如铃响,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只要铃响,狗在没有接触食物的情况下,就会分泌出唾液。

    “不用了!”

    朱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最近我要辞职,这师范校长一职……先不干了,这些东西就先不学了。”

    “是,先生。”

    白贵听到后,点了点头。

    他倒是不认为这是朱先生不愿意让他教授。而是朱先生是真的想要辞职师范校长一职,这教育心理学的一些东西,也就不必了解那么多了。

    再说,朱先生年龄大了,学这些东西,学不进去,很正常。

    勉强才不好。

    两人都知道对方是君子。

    君子之交淡如水。

    不认为这种没太多解释的回答,会让对方感到什么不满。

    “我听徐先生说,先生最近在组织人,准备编撰县志,恰好学生尚在家中,对编写史书稍有一二了解,所以打算前来毛遂自荐,不知先生可否允诺?”

    白贵合上书本,放在贡桌上,轻声问道。

    “哦,美和你打算编撰县志,这……未免有些太过屈才。”

    朱先生有些犹豫。

    他是知道白贵才学的,能写出大秦帝国和枪炮这两本大作,无疑证明了其编写史书的能力,而且白贵又饱读诗书,汲汲于古卷并不难。

    可是……这件事,他能做,因为他已经老了。白贵却不能做,因为白贵尚且年轻,有更多的事情值得他去做。

    将时代让给年轻人……,

    而他们这些老夫子前去编撰史书,腾开地方。

    这是他辞职,选择编撰县志的目的!

    不仅仅是因为官府拖欠师范学校的教职人员的工资不发,钱财是小事,依照他的名气,到哪里都少不了一口吃的。

    “倒不算屈才,而是我最近筹备婚事,走不开……”

    “待在家里又没什么大事做。”

    白贵默默吐槽了一句他爹白友德和王姨,整日打架,日子不清闲,耳朵快要磨出茧子了。

    正好跑到白鹿书院,偷得余生半日闲。

    反正白鹿书院骑马的话……,距离白鹿村不怎么远。

    “那……这样也好。”

    朱先生见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不答应,是怕耽搁了白贵的事情,修史也容易磨掉年轻人的心性和志气。历代以来修史的大家,要么是厌烦朝政,潜行归隐,要么是翰林院这等闲职来修史……

    例如司马光,就是在神宗朝和王安石政见不合,被贬官谪居到了洛邑十五年,期间潜心修史。

    没见过朝气磅礴的年轻人,跑来修史。

    写历史小说和修史,是两码子事。

    两人接着又谈起一些其他的事情,多是白贵在东洋的见闻。

    “你能打算继续深造留学,这是好事。”

    “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秦省,可现在时局变动太大,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你写书比你做官发挥的气力要大得多……”

    朱先生说道。

    白贵不愿意出仕的行径和他昔年不谋而合,不然以他的身份谋个一官半职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洞明世事,知道为官没什么作用之后,故此转而选择教化乡里,去当一个书院先生……

    书院先生当不成后,师范学校的先生也当不成,那么就修县志!

    不时,师娘朱白氏做好了饭。

    饭菜不丰盛,只有几笼包子,和一些腌菜、白粥。

    不过朱白氏的手艺很好,即使饭菜简单,做的味道却极为可口。

    最关键这是白贵在白鹿书院吃惯了的味道。

    “今天已晚,你就在书院留宿吧。”

    “明日,你再回去。”

    “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床铺。”

    朱白氏说道。

    “谢谢师娘。”

    白贵自无不可。

    白鹿原的晚上,尤其是冬日的晚上,是有些危险的,不仅是路上的雪冰,还有一些从山上跑下来的野兽觅食。

    从客厅走出,到了厢房。

    静悄悄的。

    诺大的白鹿书院只剩下了朱先生和朱白氏,显得幽寂。朱先生和朱白氏是有两个孩子的,一个是怀仁、一个是怀义,两个孩子都在老家,并未在书院。

    县级师范学校并未在白鹿书院。

    “书院连门子都没了……”

    白贵合衣上炕,叹了一声。

    从感情上,他是不希望白鹿书院落寞的,但这就是大势所趋,旧学必定没落。于國来说,现在的新学更好,才能救天下。

    儒学不适宜了。

    至少现在是不适宜了。

    也幸好,朱先生是个豁达的人,不抱残守缺。

247、望见了白鹿,仙药(求全订)

    很奇怪。

    在东瀛的时候。

    白贵有着不少话想要和朱先生说,朱先生是他的业师,给予他的指导不少,可来到白鹿书院后,谈了一些话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次日一早。

    吃完师娘朱白氏做的早饭后。

    白贵拜别了朱先生,约定年关后前来拜年。

    他紧赶慢赶在年关前拜见朱先生,是为了不失礼数,也是对朱先生的敬重。虽然说朱先生不会在乎这么一点礼节,但不在乎归不在乎,该做还是要做的。

    ……

    白鹿村,白家。

    从燕京白府递来的信件到了白家,留的地址是白鹿村,不是省城。信件中,白府对几个良辰吉日都感觉很满意,但还是定下了婚期,是在明年的四月十五,这一天宜嫁娶。

    年关也缓缓的迫近。

    白家没什么子侄亲辈,稍显冷寂。

    不过隔了几天后。

    白鹿镇的王掌柜到白鹿村拜见了白贵。

    “白相公,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施粥一个月,这是施粥的账簿……”

    “咱们白鹿镇穷人不少,但也不多,那两条小黄鱼还有剩,所以我打算备些年货,给穷苦人家发些……”

    王掌柜他穿着厚厚的袄子,冷得直跺脚,嘴唇发颤,说道。

    “白鹿村和镇上隔得不远。”

    “你办的不错,这我都听乡人们说过了,不过,也不能让你白费钱,以前你压价的钱都是老黄历了,施粥的钱,我补给你。”

    “但施粥的工钱,我就不会再给你了。”

    白贵摸出一叠大洋,递给了王掌柜,说道。

    王掌柜施粥没有缺斤少两,至少能插住一根筷子一息不倒。而且态度比较诚恳。这些钱对他白贵来说是小事,可施粥一月花费的钱财不少,五十多银元,对于王记食铺确实难以承受。

    不过白贵只肯给王掌柜补米钱,至于一些的工费,他不会出半个子。

    这事,得分清。

    “白相公说笑了,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出一把子力气而已,而且这次施粥过后,不少乡人都觉得我们王记食铺是个讲善心的,一些除夕宴也在我们王记食铺订购……”

    王掌柜面色红润,连忙收了银钱,说道。

    乡下人,力气不值钱。

    给不给工费都是小事,再说,他动用的是自家伙计,多干一些活,少干一些活,开的工钱还是一样的。当然,他即使作为掌柜,也没少劳碌。

    另外尽管施粥是打的白贵旗号,可亲自施粥的是王记食铺,也落得了一个好名头、

    现在白贵替他付了料钱。

    算是赚了!

    “我是个好说话的,但落个不好说话的主,这件事就过不去了。”

    白贵看了王掌柜一眼,叮嘱道:“日后多行善事,莫问前程。要是哪一天我听到你王记食铺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先前的事情,亦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我不也阻碍你牟利,天下人行商,要都是讲究个义商,那这买卖就不用做了,只是……凡事做的事情,对得起自己良心。”

    这件事既然王掌柜做的不错,那么白贵也乐于收手。

    算是给一个教训。

    只不过按照王掌柜以前的品性……,现在又打出他白贵施粥的名头,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借他的名头搞事情,恶了他的名声,所以这些话是警告王掌柜。

    “是!”

    “白相公说的没错。”

    王掌柜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吓了一跳。

    刚才他还以为白贵是个心善的主,就这么简简单单原谅?君子可欺之以方,以白贵的身份,他自不敢欺负,但大树底下好乘凉,日后借助白贵的名头,能有个方便。

    毕竟白贵也称呼他一句王叔,攀扯血脉,还没太出五服。

    可后面这句话,他才明白,白贵绝不什么好欺骗的人,也是,能登龙门的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读书人城府深着呢。

    王掌柜说了几句话后,匆忙告退。

    他决定回白鹿镇后,今后多做善事。要是当初他给白贵的鸡兔按照市价,没有压价,估计现在白贵会真正称呼他一句叔伯,可现在,没有,只是礼貌性的客套……

    后悔,肯定后悔!

    谁不会后悔!

    要真是他对白贵施了恩,现在他的门第估计都能提高一些。不说别的,他的几个儿子,要是白贵开口,帮点小忙。省城的新式学堂估计不难进,这就算改了命。

    王掌柜走后的次日。

    大年初七。

    这一夜里落了一场大雪,雪下的很大,约有小腿深,门前门后堆上了雪,所有人都被锁在了家里,除了清扫庭院和门口的积雪,没什么可做的余事。

    而这天,白贵福灵心至。

    打算出来走走。

    他一向窝在家里,不怎么出来,原先偶尔还到村头街巷走动,逛逛。

    但村里人见到他,总是围了上来,说些客套的假话。

    时间一长,不胜其烦。

    索性待在家里不出来,反正没什么大事。

    练武在庭院中就行。

    村巷里的道路被一家一户扫掉积雪接通了。只是村外的路上的雪,和路两旁麦田的雪,仍旧是难以分辨,只有银白一片。

    白贵走了出来。

    这时天尚早,下了雪,街头只有几个半大孩童玩雪,大人们基本上是看不到的,都窝在床头炕上。

    他刚走到村口,即白鹿原向下眺望的一处上佳地面。

    就望到了一层层虚幻的琼楼玉阁。

    定睛一看。

    恍惚间,又没有了。

    不过他是习武之人,目力有过开发,不至于出现幻像。

    “是机缘?福缘深厚的机缘?”

    白贵心中一喜,他跑下原,绕过一道道土梁,到了一处山坡。

    山坡上白雪皑皑,不过凸起的几部分,能看到墓碑露了出来,上面写着“先考白秉德之墓”。

    “这是……白族长的祖坟地?”

    他怔了怔。

    可就在这一会,他似乎看到了一只白鹿从墓碑上方跳跃而出,转眼就在他西向数百步的地方歇了脚,复而不现。

    “这是那只白鹿留下的东西。”

    白贵走近,在白鹿停驻的地面上,见到了一块湿土,他蹲下身,挖了一下,就见到土层里露出来一个粉白色似蘑菇的叶片,再挖,这是一个粉白色的秆儿,上面缀着五片大小不一的叶片。

    “是仙药还是什么……”

    他将这药拿了出来。

248、肌体生香(求全订)

    他越看这仙草,越像先前的白鹿。

    然而他将这白鹿仙药拿出来没到一会,在手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被昆仑镜吸收了。”

    白贵似有所感,立刻冥想。

    他脑海里浮现出青铜古镜,仍旧是那副黄澄澄的镜面,可过了两息之后,镜面上的简体字迹隐去,显露出了刚才的白鹿仙草,在镜面中,这白鹿仙草仿佛活过来一样,如同刚才那副在雪地里跳跃的模样。

    随着白鹿仙草的腾舞,时光溯流,他望到了昔日白鹿原的景象。

    那时还没有这么多光秃秃的山峁、山沟,到处都是一片绿植,有古朴衣冠的周人从这里迁走,周平王定下了白鹿原的名字,到了秦汉时,此处是上林苑的一部分,在史记中记载:“天子苑中有白鹿,以其皮为币,以发瑞应,造白金焉。”……

    他又望见了汉衣冠的古人扶着帝王棺椁,来到了白鹿原,在此地安葬……

    时光流逝,一只只白鹿在白鹿原上被发现,被狩猎,作为祥瑞呈于京师。

    而后,白鹿原再无白鹿。

    即使有白鹿,出来只是一瞬,那时是明清之交的时候,几户胡姓人家住在滋水旁,望见了白鹿,以为祥瑞,搬迁到了原上的白鹿村。

    在白贵之前,最后一个碰到白鹿的人是白嘉轩,只不过白嘉轩没有守住这机缘的福分,挖出了白鹿仙草,但害怕毁了这仙草,又重新埋了,后续将他爹白秉德的坟冢搬迁到了这里……

    一帧帧的回忆结束。

    白鹿仙草重新安定了下来,隐匿在昆仑镜中。

    “史记记载:‘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乃以白鹿皮方尺……,直四十万。’在后汉书的孝安帝纪记载,‘扶风言白鹿见雍’,晋书记载,‘四年,(在长安)获白鹿,献之……’”

    “白鹿原上的白鹿是被古人杀绝了啊……”

    白贵感慨一声。

    他兑换了福缘深厚,这才得以获得这“白鹿仙草”的机缘。

    不然有缘无分,就像族长白嘉轩一样,即使挖掘到了白鹿仙草,但碰巧念头一动,反倒不敢挖掘。

    没命,即使碰到了福缘,也会轻易散了。

    简单说,族长白嘉轩就是有运无命,能碰到白鹿仙草,沾上了一点光泽,所以运气徒然变好了一阵子,但没命,存不住这机缘,所以好运只是一时的。

    福,为命,缘,为运。

    白贵既有命又有运,所以能碰到白鹿和白鹿仙草,并且将其挖掘,截了这一道福运。

    “这白鹿我不知为何物,不过……在抱朴子葛洪的《神仙传》中的《卫叔卿》中提到过,‘忽有一人乘云车,驾白鹿,从天而下。’在其《鲁女生》之中,又有记载:‘女生道成……后五十年,先相识逢女生华山庙前,乘白鹿,从玉女三十人。’……”

    “南朝孙柔之的《瑞应图》中说:‘黄帝时,西王母使使乘白鹿,献白环之休符。’”

    “杜子美也说:‘存想青龙秘,骑行白鹿训。’”

    “南极仙翁座下有鹤童、鹿童。”

    “可见这白鹿……极有可能是度我成仙的机缘,也是,自古以来,凡人成仙,罕有不见祥瑞的。;例如吕祖,吕祖当年降生出世的时候,就有白鹤飞入帐中不见,异香满室……”

    “白鹿应该差不了白鹤多少……”

    白贵暗暗思量。

    现在白鹿祥瑞投身于他,哪怕他做不了吕祖那样的大仙人,但若是能成为像南极仙翁的鹿童就已经很不错了……

    仙人长生不老,凌驾于一切世俗权贵之上。谷

    有什么可嫌弃和挑三拣四的。

    路都是一步步走的,不存在一蹴而就的可能。

    他从原下的土坡重新走到原上,瞭望原野,看到滋水县县城方向,忽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当初靠县试的时候,想着拜霸陵汉文帝墓,文能及第,谁知道这千年以来,墓都吊唁错了,文帝墓穴在江村……”

    “不过凤凰嘴此地寓意还是不错,腾蛟起凤……”

    ……

    感慨一番后。

    白贵重新回到家里。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他遇到了白鹿仙草这件事。不论是他爹,还是徐秀才、朱先生,他都不会轻易告诉,吐露而出。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走进客厅。

    “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鞋底都是泥巴,还有手……”

    刘宝儿诧异了一会,不过她很快上前,帮白贵卸下外袍,将他身上落的余雪扫空。

    并打了盆温水,让他洗手。

    “刚才去原外逛了逛,没啥大事,就是在家里待久了,想活动活动筋骨。”

    白贵随口说道。

    洗完手,刘宝儿揭开门帘,用力将铜盆里的水向院子里一泼。

    “不对,大哥你身体……怎么有香味。”

    “我的意思是说……”

    刘宝儿刚给白贵抓了一把糖递过去的时候,忽的闻到了白贵身体上的异香,这异香不怎么香,淡淡的,很轻很轻,凑的很近才能闻到,但又不像胭脂水粉的香味。

    她忍不住凑近闻了闻,顿时感觉身心愉悦。

    但想到两人关系,忍不住小脸一红,退了几步。

    “是吗?”

    白贵怔了一下。

    这看来就是白鹿仙草融入己身后,发生的一些变化。

    “这应该是肌体生香,看来我修炼内丹法又有一些寸进。道家弟子长期修炼内丹法,就会气血通畅,一扫身体中贮存的尸腐之气,身体机能正常运转,有若初生婴儿……”

    他解释道。

    这个解释很合理。

    体弱多病的人,体内就会散发恶臭之气。比如一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就有尸腐气息。但是刚刚出生的婴儿,闻起来就会有淡淡的清香。

    关中地区道教文化浓厚,不乏一些修道人士。

    而修道人士通过修炼内功之后,就能减少身体的恶臭气息,逐渐化作清香。而且道士也罕见病死的,多是寿终正寝。

    他修行内丹法,这是白家上下知道的,想瞒也瞒不住,这点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只是刘宝儿等人不知道他修行的是什么罢了。

249、百日筑基三千五百坐(求全订)

    “修道就能肌体生香?”

    刘宝儿眼底露出羡艳之色。

    她能观察到,白贵的皮肤可是比她还好上一些,现在又肌体生香……

    这可是比什么胭脂水粉,都管用。

    “我这是马师傅家传的内功,不能外传,你如果想修炼,我可以给你找找坤道,看哪家收女弟子。”

    “不过……”

    白贵皱了皱眉,说道:“我是特例,一般人即使修道,也只是蹉跎岁月,浪费时间。你自己得考虑清楚,执意修道的话,日后怎么找夫家。”

    虽然说典籍上记载的不少女仙不乏结婚后仍旧能得道成仙的,比如茅山上清派的魏夫人,嫁给了官宦刘文,出嫁后修行吐纳之术,编撰了《黄庭经》、《上清大洞真经》,得道成仙;抱朴子葛洪的伉俪鲍姑在罗浮山玉鹅峰飞升成仙……

    但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来的。

    想要修道,普通人首先要做的,不说断红尘,但总得清心寡欲。

    刘宝儿闻言,神色一沮,“夫家,我还不急。说不定我修道的天赋比大哥你还高,能够成仙。前些日子川省就来了一个坤道,好像是峨眉山的,说我的资质不错,我以为她是骗子,就把她打发了。”

    白贵:“……”

    他看了一眼刘宝儿,怎么也不像是个有资质的。不过资质这种东西也难看出来,他现在也只是刚入修道的门槛。

    “你要是真想修道,我过些日子修一封拜帖,去终南山看看,看有没有道观收你这个女弟子,要是真有资质,就在咱这修道,跑去川省算什么。”

    白贵说道。

    终南山是道家祖庭,道观林立。

    而且他和张道人算是熟悉,有过渊源,子午功就是来自全真龙门派。张道人后世传言,修炼成仙,修的是尸解仙。能够成仙,不管修的是什么仙,但可想而知,全真龙门派必有上佳的传承。

    峨眉山虽然说也是道家福地,“道家之源,出自老子……授轩辕于峨眉,教帝喾于牧德。”

    可……,终南山离家近啊!

    何必舍近求远。

    刘宝儿欣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

    次月上旬。

    白贵就携带刘宝儿登终南山。

    古籍记载:“周之名山曰终南,据天之中,在都之南。”又有俗语说,天下修道,终南为冠。终南山是高道云集、神仙出没的仙山洞府,有着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他提前修了拜帖,所以找到了张道长的隐居之地——终南山八卦顶,并不怎么费劲。

    这是几间茅草屋搭建的陋室。

    张道长已在屋子院前等候,像是早就知道白贵此时到达。

    “一别多年,再见道长,道长仙姿不减当年。”

    白贵顿步,拱了拱,笑道。

    张道长传给他《金刚长寿功》,尽管没有师徒名分,但也算是师徒了。

    “什么仙姿?我现在又不是耄耋老道,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白居士你不必刻意恭维我。”

    张道长身着道袍,全真打扮,头戴混元巾,脚踩十方鞋,捋着山羊胡微微一笑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道长身处陋室,可不就合了一个仙字。”

    白贵回道。

    这话出自刘禹锡的《陋室铭》,既然有陋室,那么就有仙人。

    “你倒是风趣。”

    张道长捋须一笑,也不再做什么辩解,拂尘一甩,将白贵和刘宝儿引到了陋室之中。

    恰好,走进屋内,炉子上正烧着的茶壶茶水烧开了。

    沸水翻滚。

    张道长给白贵和刘宝儿,以及自己倒了一杯茶。

    两人谈了一会话。

    “我一向是不想接待什么外客的,咱们秦省的礼薄,往往赶过来拜访我的,就只拿一把子挂面,一斤糖,我还得留他们在我这吃一顿饭。”

    “可白居士你不一样,你过来,备的礼挺厚。”

    张道长呷了一口热茶,笑道。

    地面上摆着一些白贵提的礼品,不怎么多,也不怎么太过厚重,但与他以前接待客人得到的一些礼品相比,无疑厚重了不少。

    “张道长悬壶救世,多数救的是贫苦百姓,他们哪有什么礼钱。”

    白贵摇头道。

    贫苦人家受到张道长的救济,讲良心的都要感谢一番,这一斤糖和一把挂面,于他们而言不少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得起白面和糖的。但张道长接待这些客人,又不能不做饭,毕竟人家远道而来,一来一去,这就是折了本。

    “你这句话说得不错。”

    张道长欣然点头。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人情往来事故是避不开的,哪怕是在深山修道。

    “我这次来,一是想请教道长,我已经依照子午功练出了炁,后续的道路到底该怎么走?望道长指点迷津。二是想让道长看看,我这妹子一直吵着修道,你看看她有没有修道的天赋,如果有,还望道长推荐道观……”

    白贵说了几句话后,就开门见山问道。

    他了解张道长的品性,没必要说话绕圈子,直说就可,绕圈子反倒觉得你这个人心不诚。

    “炁?”

    “想不到白居士的道行不浅……”

    张道长愣了一下。

    他现在也不过三十来许,随他师父刘道长修行有二十多载,在十数年前练出了炁。用的时间大概是四年,他师父夸他天资聪颖,体有仙骨,是百年难遇的修道人,而此刻白贵用的时间大概是五年左右,资质与他相媲,相差仿佛……

    “又问曰:仙必有骨,无骨不可学仙,奈何?”——《宗玄先生玄纲论》。

    “不过可惜,此界冥冥之气机断绝,往后之人断不可复而成仙者。”

    “凡人练出炁后,则是百日筑基,练好身体的精、气、神,达到精足、气满、神旺。明代伍冲虚的《内炼金丹心法》有言:‘己即我静中之真性,动中指真意,亦为元神之别名也’。”

    “故此,百日筑基需打三千五百坐……”

    张道长轻轻叹息。

    他这句话意思是说,天地之间可供人成仙的气机已经断绝。练出炁后,接下来即为百日筑基,以前百日筑基打三千五百坐,就能达到精气神三足,从而筑基成功。

    但现在太难了,前路断绝。

250、尸解仙(求全订)

    “这我晓得。”

    白贵点头。

    他这段时日也看了不少道藏,知道了不少道家术语,所以理解张道长说的话,并不难。

    虽说炁是由炼精化气而来的,如他身体越强壮,吃的多,练出的炁也就越多,但……他装的也多。

    别人是一个水杯,而他是一个水桶。

    根本达不到精足、气满、神满,这百日筑基的要求。

    所以百日筑基需要外力!

    打坐三千五百次,就是感应冥冥之中的气机,融入己身,修补缺少的精气神三宝,从而达到三宝圆满,进行百日筑基……

    但如今这个世界,没有机缘,想要汇聚这么多的气机,补足三宝,根本不可能。

    这是一个旷日持久的苦工。

    修了,可能达到。

    不修,一辈子都达不到。

    “你如果想修的话,我这里有一卷尸解法,或可攀大道,你可拿去。”

    张道长笑了笑,说道。

    法虽然不可轻传,弥足珍贵,但也看是哪个人求法。白贵是关学门人,关学和全真教龙门派关系匪浅,在关中一者执儒家牛耳,一者为道家冠首,两家有着交情,关学门人修道的人并不在少数,读书人偶尔修个道是很常见的事情……

    例如吕祖,原来就是儒生。全真的重阳祖师,也曾经是进士。

    重阳祖师传自钟吕道统。

    再者重阳祖师也说过:“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

    另外白贵的品性他是认可的。他这些年虽说隐居,可外边的大事还是知道的,白贵写出来的枪炮一书可是大大涨了国人志气,这样的人求法,他传授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现在的法,说是珍贵,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废纸一张。

    “多谢张道长了。”

    白贵点头。

    《仙经》云:“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

    葛洪在魏晋时,提出仙有三等。最下等的就是尸解仙,得到后舍弃肉体而仙去,不留遗体,只假托一物(如衣、仗、剑)遗世而登仙,这个过程就叫尸解,成仙的仙人也叫尸解仙。

    甭看这尸解仙是最下等的仙,但能成仙就不错了。

    好高骛远要不得!

    张道长取出一卷经书给了白贵,另教他了一些暗语,教导完之后,他点了点头,“白居士肌体生香,道行可见高深,若修尸解仙,百年之后或可成仙得道。”

    “不过修道先修一个德字,若不修德,即使有成仙的命,但往往福薄……,白居士要谨记这一点。”

    他叮嘱道。

    这点白贵自不会去反驳,他自从学了子午功之后,就按照悟真篇说的“德行修逾八百,阴功积满三千,均其物我与亲冤,始合神仙本愿。”,有时间就积德行,不曾厌烦。

    “至于你妹妹……”

    张道长看了一眼,说道:“她修道是能修的,是个修道好苗子。她既然现在在雅阁女校上学,那么就去万寿八仙宫吧,万寿八仙宫在长安。我对那熟,那里也有坤道……”

    刘宝儿道谢。

    她既想修行,但又不想放弃在雅阁女校的学习。这次上山主要是碰碰运气,要说对修道有多大兴趣不见得,但总得想修一下,试一次,或许瞎猫碰上死耗子,她就是修道的种子。

    现在张道长推荐她去万寿八仙宫,她自无不可之处。

    ……

    白贵和刘宝儿没有在终南山上留宿。

    张道长那也没有留宿的地方。

    所以选择直接下山。

    终南山距离滋水县并不远,几十里的路,半天就能赶到。谷

    回到家。

    白友德和王姨对白贵带刘宝儿前去终南山访道,心中略有不满,因为他们看来,刘宝儿一个姑娘家,快要嫁人了,修什么道,肯定修不出什么名堂来。

    只不过他们顾忌白贵的身份……

    即便是父母,面对功成名就的儿子,心底也怯了三分。

    这并非是白贵不孝,而是事实如此。

    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谁在外边有身份,能赚来钱,在家里就有地位。

    白友德倒还好说,刘宝儿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尽尽人情就不错了,所以一些质问的话他只是敷衍说说,要真是触碰了核心利益,他亲生父亲的身份在白贵面前还是管用的。

    而王姨就不一样了,刘宝儿是她的亲生女儿,现在她和白友德没要个一男半女,还没来得及移情别恋,所以刘宝儿的未来,她分外看重。

    但她只是白贵的后母,现在只是称呼王姨……

    “宝儿现在年龄还小,左右就是耽搁一两年的功夫。”

    “不成的话,再说。”

    “没必要这么早嫁人,早嫁人不一定好。她完成学业后,可以去贝满女校大学部进修,我曾是那的先生,还有几分薄面……”

    “上了大学部后,找夫家,门第不会太差。”

    白贵皱了皱眉,耐心回道。

    若是他自个修道没修出什么效果,肯定不会推刘宝儿入火坑,但现在刘宝儿既然有天赋,自己也想修道,他不会刻意阻拦。

    不过他这话说的,也是心里话。

    亦是王姨能接受的话。

    “那好!”

    “宝儿多读几年书,多涨一点见识最好。”

    王姨脸色一喜。

    她就等白贵这句话,白贵的话,也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如今嫁人的女子,一等就是从女校出来的女学生,这些是名门大族抢着娶亲的对象,但高中部的女生和大学部的女生比起来就差了一截,大学部的女生……未来可不得嫁个大学堂出来的大学生。

    能入大学堂的,家世即使不行,但未来前途绝对不错。

    饭毕。

    白贵少了叨扰,这才细细看了一眼张道长给的道藏。

    《洞真太上隐书经》。

    看了半响,他摇了摇头,合上了书。

    “尸解法是最下等求仙之法,不到迫不得已,不修尸解法……”

    他忖道。

    他得了白鹿仙草之后,已经感知到,自己的精气神三宝正在缓缓补足,或者说这白鹿仙草就是冥冥之中的天地造化气机。

    但百日筑基后的路子,还是茫然。

    “吕祖说过;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

    “《性命圭旨》中说:何谓之性,一灵炯炯是也。何为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性之造化系于身,命之造化系乎身。”

    “没道理尸解仙随随便便就能修成,这玩意也是有门槛的,先修性命,再修尸解!”

    白贵看了几遍道藏,暗暗思索。

    尸解仙,不是有这个法门就能修成的,也得先修性命,再修尸解法门。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

    要是到了能修成天仙的地步,修为地仙不难,要是到了能修成地仙的地步,修成尸解仙也不难。可要仅看尸解仙,那么或许连尸解仙都修不到。

251、一刀仙(求全订)

    PS:旧稿上传,方道章,一个小时候刷新。抱歉,一些跳订有些高,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看,一个小时后刷新……

    刷新后,会多出几百字,多谢了,希望理解。

    ……………………………………………………

    等有了名气,再刊单行本发售的时候,版税也会相应提高。

    报社不会在这一方面难为人的。

    “那二呢?”

    白贵询问道。

    他刚才清楚听到了田边龙子说朝日新闻社提了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说实话,也不算苛刻,对他反倒有一定的好处,至于第二点,他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

    “二则是请你挂职朝日新闻社,当一个社评员。”

    田边龙子唇上沾上了一层咖啡渍,在咖啡馆的灯光照耀下,知性而美丽。

    这是一个善于借机散发自己魅力的女人。

    “社评员,还有这好处?”

    白贵也有些惊讶,朝日新闻社经常邀约一些知名作家、社会名流充当社评员,就一些社会新闻,时政新闻评价,这看似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职位。

    可一旦有,就相当于晋升社会名流之中了。

    和民进报评论部的编辑差不多,只不过自由性更高。

    一个挂职!

    有了这个职位,一般人想对他动手也动不了。

    相当于庇护在朝日新闻社这个大旗下面。

    此刻的东瀛,和幕府时代已经有了很大不同。町人工商阶级的力量很大,取代了曾经武士阶级的地位。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了。更极端一点,朝日背后的力量,相当于东瀛后期的财阀势力。

    武士?

    那是旧时代落幕的东西!

    打击一部分力量,拉拢一部分力量。

    白贵也不可能将东瀛上下全部得罪,得罪那些武士也就罢了,反正现在人人喊打,但得罪东瀛财阀那就不一样了……

    另外,此时的《朝日新闻》,是与《读卖新闻》、《每日新闻》并列的东瀛三大报。

    朝日背后的社长村山龙平,是东瀛新闻大王。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申请的。”

    “先前的事不说,这件事你得感谢我!”

    田边龙子轻笑一声,递给他一封信件,是朝日新闻社给白贵的聘请信。

    白贵自是道谢不已。

    “也不用那么感谢……”田边龙子见白贵一脸诚恳的表情,捂着嘴咯咯的笑,“朝日请你,还是因为你是留学生的一些原因,评价一些东西能客观一些。”

    “身份?”

    白贵有些理解了,报社招收评论员肯定不能只有本国的,一些事情有外国人评论会显得更客观。不过朝日办报的办报方针是“不偏不党”,也就无须担心一些不好的事。

    即使有,到时候请辞就是。

    反正也是挂职,涉及一些事,请他评论一二,再给些稿酬这样子。

    “这是朝日给你的小说润笔料,你收起来。”

    田边龙子又递过来一个信封,很厚实。

    白贵的大秦帝国已经发行了四期,朝日要的也是版权。小说原稿完全可以从民进报的四期报纸上截取,所以给的润笔料也只是这四期的。

    总共三百六十日円。

    很大一笔收入。

    ……

    随着白贵踢馆一举扬名,再有各大作家文豪站台,而后朝日新闻社刊发大秦帝国小说。白贵这个名字,不仅在东瀛有了一定名声,在留日生群体中更是众人皆知,关注于东瀛时事的一些清国文豪也注意到了这个新人。

    驻日使馆。

    “大秦帝国,变法图强……,仔细看看,有没有涉及到乱党?”

    吴公使对着使馆的一些书办说道。

    他准备将这事情上报给燕京,也好扬大清国威。同时,这也是他这个驻日公使管理不错的政绩,毕竟一高是他亲自管理的学校……

    但就怕出现意外,一旦里面有涉及到乱党的信息。

    那就是过错了!

    “回公使,没有一点涉及乱党,都是基于史实讲述秦孝公和商鞅变法的内容。”

    书办回道。

    “那就好!”

    “我待会和胡大使商议,但这事迟不得,现在就拍电报发将这讯息传到沪市,你呢,也将这期小说、朝日报纸等等材料一同拿到沪市,然后坐火车,快马加鞭,赶到燕京……”

    吴公使松了一口气。

    拍电报费钱,一个字收银八分,每隔一省加银二分四厘。密文和外文加倍收费。所以传一两句话,就要耗费几十枚大洋,使馆一般是传不起的。

    正待他出办公厅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声音。

    “起初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粉白色洋裙的少女。青年男子走到吴公使身旁两三步时,突然对吴公使一个熊抱,十分亲切,看样子是老友了。

    “雄起兄,你不是在德意志慕尼黑大学正在留学吗?”

    “哦,瞧我这记性,你现在刚刚毕业,现在是十月份下旬,你坐船从德意志过来,时间也对……”

    吴公使一拍脑袋,脸上挂满笑容:“都记糊涂了。”

    留学归来的留学生往往回国之前,相当一部分都会选择在东瀛逗留一会,一来是探听国内消息,毕竟国内时局变化太快,二来也是对回国有所准备。

    所以吴公使认为白雄起也是如此。

    他也是早年间的留德生,只不过归国早一些,外派担任了公使。

    “哪里的话,起初兄公务太过繁忙,忙糊涂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嘛。”

    白雄起将风衣取下,放置在使馆的衣架上,里面穿着贴身合体的欧式西服,看到桌上有最近的报纸,也捧在手上,边说边看。

    “你业师金铨可是军机大臣,你在德意志留过学后,回国后肯定委以重任。”

    吴公使淡淡笑道。

    “哪里的事,这还不是没定下来吗?”

    白雄起摇了摇头,他也想尽快回国,可是这事却急不成,古时有终南捷径,现在留学也有待价而沽,晚一点等他老师安排好,再回国,就能任职高位,不然回国太快,吏部铨选之后,任职就不一定了。

    所以,在东瀛逗留一段时间,刚刚好。

    “这是?”

    吴公使注意到了跟在白雄起身后的少女。

    一件银杏色闪光印花缎的洋裙,挖着鸡心领,露出胸脯前面一小块的水红色薄绸衬衫,衬衫上面,又是一串珍珠项链,十分艳丽。

    “舍妹秀珠,刚从阿妹肯国回来,随我一道回国。”

    白雄起介绍道。

    变故突生!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刚刚已经“示弱”的白贵会突然拔刀,他们以为这次在柳生剑道社的踢馆,就截止于此。

    来的太过突然。

    柳生一旦也没有预料到,他瞳孔猛地一缩,向后急退,先躲过逼近的刀势。可却因为这次不备,被先声夺人,刚才养好的势被忽然打断,有些错不及防。

    厉害的刀客,出刀的那一刻至关重要!

    他被逼近,一直无法拔刀。

    而逼近柳生一旦的白贵,刀和手融合为一,不断缠咬,竟是去夺柳生一旦的杖刀,竹刀的刀尖不断点在柳生一旦握刀的右手。

    劈挂拳——变缠鹅手!

    这是取自劈挂拳的刀法,鹅喙紧咬不放。

    柳生一旦哪里遇到过这种场景,竟然打得让他没有任何斡旋余地,拔不出刀,只能被迫趋于守势。

    “先攻你心神,破你精气神!”

    “再夺你刀!”

    “柳生前辈,你觉得晚辈对你的讨教怎么样?”

    白贵边打边说,语速极快。

    突袭,不,这两个字太难听了,他这是攻其不备!

    反正他先前已经说了,此次是为了全柳生老前辈的心愿,可不是意在比武,他突袭不突袭的,没那么重要,而且他已经打了那么多人,先声夺人也显得没那么卑鄙了。

    柳生一旦脸色愈发阴冷,紧抿嘴唇,解下挎着杖刀的腰带,刀尖反手向前一推,竟然不避鹅喙,直打白贵的肘侧。

    这正是此招式的破绽。

    鹅喙撕咬再厉害,弱点就在鹅的曲项之上。

    “年轻人,不要太年轻气盛,你再抢先,也不是我的对手!”

    “年轻气盛?”

    “柳生前辈,你错了,还有人说过我太过稳重,让我猖狂一点好!”

    几个招式过后,靠着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直觉,柳生一旦立即就看出了弱点。

    但就在这杖刀一推之间,白贵却没避开,而是欺身向前,左手肘腹夹住杖刀刀身,逼近柳生一旦只有不到半步之遥,右手反握竹刀,用竹刀刀柄狠狠往上一磕。

    磕住柳生一旦的下巴。

    宛若被重锤砸中,柳生一旦倒退几步,等众人看清之时,已经是下颚变形,口鼻溢血。

    “既然柳生前辈不愿多多指教晚辈,那么今日之战也就到此为止!如果想要再挑战晚辈,还请登报正式挑战,不要搞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不知柳生前辈意下如何?”

    “我却是忘了,柳生前辈不爱说话!”

    白贵收回竹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他有些嫌恶的看着竹刀上面的点点血迹,弃剑而走。

    哐当,哐当,阵阵回声响起。

    走出和屋。

    “美和兄此举真是大快人心。”

    “想不到这些东瀛武士这么卑鄙,竟然以多欺少……”

    “……”

    聚拢在白贵身旁的留日生,笑着说道。

    一辱同辱,一荣同荣。

    此次战胜柳生剑道社,还有打败柳生一旦,大涨他们一高留日生的底气。今后,谁还敢小瞧他们。

    “言重了,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习武之人,最是看不得这些。”

    白贵谦虚道。

    他刚刚之所以能打败柳生一旦,靠的是步步为营,先是以言语引导,让柳生一旦误以为他不会与其比武,接着是攻势急切,不让柳生一旦有任何拔刀的机会。

    东瀛剑道的武士,可以说一身的功夫大半都在剑道上,一旦用不了剑,拔不出剑,可以说已经废了一大半,再欺他年老力竭,无法抽刀而走,然后以此取胜。

    不然,以他的实力,还无法这么快速取胜。

    这次大胆的举动。

    不仅是为了踩一踩柳生一旦的脸面,还有……给他营造声势的算计。

    柳生一旦可不像是剑道社的那几个老师,寂寂无名之辈,而是东京都柳生剑道馆的馆主,在东瀛的剑道,也算有一定的名气。

    更何况……,他也有万全之策,要真的不敌柳生一旦,事先说明,也只是晚辈讨教,没给柳生一旦下战术帖,丢不了太多名声。

    至于柳生一旦是否赶尽杀绝,他还没那个实力……

    白贵还是有自保的实力。

    他此时的身体已经远超普通人一大截了。

    惠而不费的事情,为什么要推拒!

    有了此次柳生剑道社的大胜,白贵接着去踢另外几家剑道社,这几家剑道社可就没柳生剑道社这般厉害,柳生剑道社是一高最大的剑道社。

    “白桑,白桑……”

    “我很倾慕你的才华,还想让你给我签名,你别下狠手啊!”

    一个剑道社的学生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说道。

    不多时,一高的三家剑道社、两家柔道社都被白贵踢馆,这几家剑道社、柔道社也是学乖了,见势不妙就认输投降,反正连柳生一旦这个武士前辈都输了,他们输不输也似乎没有了那么大的负担……

    白贵的体力也恢复很快,挑战游刃有余。

    “还去东大吗?”

    吴怀先询问道。

    此次白贵挑战的不仅只有一高,还有东大,只不过东大的剑道社老师和学生也大多都来了一高迎接挑战,毕竟柳生一旦战败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东大,他们也坐不住了……

    “去!现在还未尽全功,东大也不见得有多么厉害!”

    白贵看了吴怀先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挑战完一高所有的剑道社和柔道社之后,已经大大扬了名声。现在再去东大,无疑是有些“得寸进尺”了,恐怕很多东瀛人都不会忍这件事……

    所以,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

    吴怀先叹了一口气,脸上还是有些担忧。

    白贵当即解释道:“我已经打败了柳生一旦,去挑战东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又不是整个东瀛剑道界输给了我,而是仅仅一部分人,在那些老一辈人还没有全败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有事的……”

    挑翻一高、东大不算什么,毕竟都是学生嘛,就算武道交流了。

    至于柳生一旦,又不是最厉害的武士!

    这和挑翻东瀛剑道界,意味不同。还没上升到那么高的高度。

    前者还能彰显一下子胸怀……,后者这就是国耻,不死不休了!

    收着点,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白贵当即解释道:“我已经打败了柳生一旦,去挑战东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又不是整个东瀛剑道界输给了我,而是仅仅一部分人,在那些老一辈人还没有全败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有事的……”

    挑翻一高、东大不算什么,毕竟都是学生嘛,就算武道交流了。

    至于柳生一旦,又不是最厉害的武士!

    这和挑翻东瀛剑道界,意味不同。还没上升到那么高的高度。

    前者还能彰显一下子胸怀……,后者这就是国耻,不死不休了!

    收着点,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变故突生!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刚刚已经“示弱”的白贵会突然拔刀,他们以为这次在柳生剑道社的踢馆,就截止于此。

    来的太过突然。

    柳生一旦也没有预料到,他瞳孔猛地一缩,向后急退,先躲过逼近的刀势。可却因为这次不备,被先声夺人,刚才养好的势被忽然打断,有些错不及防。

    厉害的刀客,出刀的那一刻至关重要!

    他被逼近,一直无法拔刀。

    而逼近柳生一旦的白贵,刀和手融合为一,不断缠咬,竟是去夺柳生一旦的杖刀,竹刀的刀尖不断点在柳生一旦握刀的右手。

    劈挂拳——变缠鹅手!

    这是取自劈挂拳的刀法,鹅喙紧咬不放。

    柳生一旦哪里遇到过这种场景,竟然打得让他没有任何斡旋余地,拔不出刀,只能被迫趋于守势。

    “先攻你心神,破你精气神!”

    “再夺你刀!”

    “柳生前辈,你觉得晚辈对你的讨教怎么样?”

    白贵边打边说,语速极快。

    突袭,不,这两个字太难听了,他这是攻其不备!

    反正他先前已经说了,此次是为了全柳生老前辈的心愿,可不是意在比武,他突袭不突袭的,没那么重要,而且他已经打了那么多人,先声夺人也显得没那么卑鄙了。

    柳生一旦脸色愈发阴冷,紧抿嘴唇,解下挎着杖刀的腰带,刀尖反手向前一推,竟然不避鹅喙,直打白贵的肘侧。

    这正是此招式的破绽。

    鹅喙撕咬再厉害,弱点就在鹅的曲项之上。

    “年轻人,不要太年轻气盛,你再抢先,也不是我的对手!”

    “年轻气盛?”

    “柳生前辈,你错了,还有人说过我太过稳重,让我猖狂一点好!”

    几个招式过后,靠着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直觉,柳生一旦立即就看出了弱点。

    但就在这杖刀一推之间,白贵却没避开,而是欺身向前,左手肘腹夹住杖刀刀身,逼近柳生一旦只有不到半步之遥,右手反握竹刀,用竹刀刀柄狠狠往上一磕。

    磕住柳生一旦的下巴。

    宛若被重锤砸中,柳生一旦倒退几步,等众人看清之时,已经是下颚变形,口鼻溢血。

    “既然柳生前辈不愿多多指教晚辈,那么今日之战也就到此为止!如果想要再挑战晚辈,还请登报正式挑战,不要搞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不知柳生前辈意下如何?”

    “我却是忘了,柳生前辈不爱说话!”

    白贵收回竹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他有些嫌恶的看着竹刀上面的点点血迹,弃剑而走。

    哐当,哐当,阵阵回声响起。

    走出和屋。

    “美和兄此举真是大快人心。”

    “想不到这些东瀛武士这么卑鄙,竟然以多欺少……”

    “……”

    聚拢在白贵身旁的留日生,笑着说道。

    一辱同辱,一荣同荣。

    此次战胜柳生剑道社,还有打败柳生一旦,大涨他们一高留日生的底气。今后,谁还敢小瞧他们。

    “言重了,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习武之人,最是看不得这些。”

    白贵谦虚道。

252、一刀仙死!(求全订)

    临到了双旗镇。

    迎亲队的老妈子帮孩哥洗漱,换装,早就备好了的。换了一声的大红新郎装,看起来人模人样,虽然他神色还是有些愣愣的,但人靠衣装马靠鞍,以前看起来像蠢蛋,现在则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一身打扮没以前我穿的衣裳舒服,但好看。”

    “真的好看。”

    孩哥拿起铜镜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模样,然后说道。

    他有爹没娘,他爹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时间一久,不管是他爹还是他,打扮都很破落。

    “等你有了婆姨……,就会自个收拾干净了。”

    “不然婆姨可不会让你这个傻小子上坑。”

    李护院取笑道。

    他护送孩哥娶亲,白贵也没想过隐瞒马师傅和孩哥的身份背景,所以他对于孩哥和马师傅还是了解一些的。

    收拾不干净,在这个时代,并不算什么折面子。

    因为大家都不怎么干净。

    什么叫体面?

    只有养尊处优的人才能体面。

    “这我爹说过,说有了媳妇,就能收拾干净利落。”

    孩哥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见孩哥一知半解,李护院和上了一些年龄的老手们,顿时会心一笑,也不怎么解释,这种事情等孩哥成亲后就能知道。

    进了双旗镇。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十分热闹,媒婆等人也抓着喜糖和瓜子给行人散着。

    “娶亲?娶哪里的亲?”

    “这是谁家的闺女,这迎亲队伍花费应该不少吧,真是享大福了。”

    “……”

    过往的人,低声议论道。

    这迎亲的队伍,是吴府为白贵和吴怀先准备的,规格很高。给孩哥不可能全来,只来了一部分。一是全来花销太大,二是孩哥受不起。古代,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的婚礼制度,皇族、官员、士庶这三个阶层的婚礼制度并不一样。如唐宋时期,皇帝纳后婚礼程序是二十二项,官员婚礼程序是十二项,不同品级也有不同的婚礼。

    现在说是民初,僭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马师傅和孩哥只是刀客,地位不高。婚礼时,弄得热闹,讲排场就很不错了,如果太高,他们自个也觉得难敞,下不来台面。

    总不能按照官员的婚礼规格过来迎亲……

    但即使是这迎亲队伍来了一部分,却也是双旗镇从未有过的大场面。

    不久,瘸子客栈。

    白贵下马,站在门口。

    他招了招手,吹锣打鼓的声音顿时一停。

    饭馆里的瘸子和好妹也早就走了出来,人都会凑热闹,他们也好奇这迎亲队伍迎的哪家亲。

    瘸子穿着羊皮坎肩,白布包头。

    而站在他一旁的好妹,虽然打扮不怎么时兴,一副乡下村姑打扮,大红碎花袄子,但眉清目秀,长得小家碧玉。

    “我是马师傅的徒弟,亲传徒弟。”

    白贵对瘸子拱了拱手,说道:“今日奉我师父的师命,到双旗镇替我师弟孩哥迎亲,看阁下的长相,应该就是原先和我师父订下婚事的亲家吧……”

    瘸子闻言微怔,听到熟悉的名字,立刻就有些恍惚了起来。

    这时,李护院走近,道明身份,“这位是白先生,刚刚留洋回来,曾经是京兆府的三元秀才,在国内国外都有着赫赫声名……”

    听到这些信息,瘸子和好妹尽管不怎么懂什么叫留洋,可三元秀才这个身份他们还是清楚的,这可是秀才老爷,而且是三元,在哪里都算是人物。西北文教不盛,京兆府算是独树一帜,但即使这样,在长安附近,秀才亦是个稀罕物事,更何况偏远的陇省……

    至于留洋,陇省十数年来,也只有一人留学东洋。

    另外看迎亲队这排场,好多人背着长枪,再傻,没见过世面,亦知道身份地位不简单。

    白贵见到李护院自发走了过来,暗自满意。

    不愧是在吴府经年的管家,处事很熟练,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白相公,白老爷……”

    瘸子眼底挂着喜色,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诚惶诚恐道:“马师傅是原来我的大哥,生死兄弟,后来我腿受了伤,就隐居在双旗镇做起了饭馆买卖,好妹……好妹就是当初约定的婚事……”

    他想不到,想不到马师傅竟然收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做徒弟。

    其实刀客收富贵人家的少爷做徒弟的不怎么罕见,但都是如吴怀先、刘明达这样,学几手武艺,客气点了称呼这些人为师傅,不客气了,这些人就是护院,身份差着。不可能千里迢迢赶来替自己同门师弟迎亲。

    能赶来,意味关系不一般。人脉是实打实的人脉,而不是说仅仅局限于认识,客套几句话的那种师徒人脉。

    有了白贵这个同门师兄的帮忖,哪怕孩哥再不长进,日后亦能吃香的,喝辣的,富贵无虞。

    “既然是我师父的亲家、生死兄弟,阁下不必如此见外。”

    “称呼我一句贤侄就行。”

    白贵和气道。

    他眼底闪过一丝古怪之色,看瘸子这幅模样,好像他过来是抢亲似的。

    不过他是帮孩哥迎亲……,他这一方越是排场大,今后孩哥婚后越是有底气。

    “好好好……,白贤侄?”瘸子试探的叫了一声,见白贵没有动怒的神色,脸上徒增了许多荣光,红光满面,腰杆子也挺直了不少,他上前引着路,揭开饭馆的门帘,说道:“白贤侄,你们迎亲过来估计累了,我这就给你好酒好菜的奉上……”

    瘸子招待的很到位,很丰盛。

    酒酣饭饱。

    李护院果然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只吃东西,滴酒不沾。

    ……

    次日。

    客栈二楼,上房。

    白贵刚刚吃完饭进来,准备歇歇脚。

    敲门声。

    孩哥和好妹走了进来。

    两人都收拾的不错,身着喜服。

    算是郎才女貌。

    “这是白师兄……”

    孩哥说道。

    “我爹说了,得过来给白师兄奉酒。”

    “白师兄特意赶来迎亲,我们两家都应该感谢……”

    好妹双眼红红的,勉强露出笑容道。

    她不想嫁给一个没本事的人,在她看来,孩哥就是个挺没本事的,虽然穿上了新郎服,打扮的像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但看起来愣愣的,说不出的违和感。

    而仪表堂堂,谈吐风趣的白贵,就被她一眼相中,但她知道自个是配不上白贵的,也没有什么争抢的想法。

    她不敢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选择成婚。

    “这就是包办婚姻的坏处!”

    “从没接触过的两个人,突然成婚,任谁也是无措。”

    白贵看到好妹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好妹年龄小,瞒不住人,藏不住事。

    “这喜酒我喝下了。”

    白贵笑道。

    他故作不知,将喜酒一饮而尽。

    虽然说包办婚姻确实不好,但孩哥……又不是郭举人那种,不算推入火坑,怎么着也能配上好妹。

    当然如果好妹执意不肯履行婚约,他不会强求。

    后续他会帮助好妹,让她免除悔婚的后顾之忧,但现在好妹既然选择接受,他亦不会多嘴。

    不然……找一个愿意接受孩哥的黄花大闺女,对他来说,真的不算难事。

    不是说,缺了好妹就不成了。

    此时的包办婚姻才是常态。

    哪里有他反对的余地。

    再说这是马师傅订下的婚约,他要是反驳,可就是忤逆师父了。为了一个好妹,这样做不值得。

    就在这时,客栈外边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杂乱无序。

    “是那伙马匪来了。”

    白贵放下酒盏,面色一凝。

    他起身,拍了拍孩哥的肩膀,“走,跟我下去。”

    孩哥应诺。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二楼,好妹也紧跟着下来了。

    一刀仙和一众马匪,总共十来个人,骑着马,在客栈门口绕行,神色凝重。

    而周遭,则是正准备三段击的吴府护院和商队护卫。

    这些护院,接受了正规的军事训练。知道三段击,才会发挥最大的火力优势。

    两队人马对峙。

    “一刀仙见过白先生……”

    “久仰白先生大名,今日不巧,愚弟冲撞了白先生的大驾,我这次来,不想动什么干戈,而是想赎回我弟弟。”

    “白先生开个价吧。”

    一刀仙勒住缰绳,马匹唏律律一声,站在原地,他拱了拱手,服软道。

    他平日话不怎么多,但今日这事不得不他亲自开口说话。

    “钱的话,我不缺!”

    “我不瞒你,你知道我一次的稿酬是多少吗?我在东洋,一次版税就能赚上近万银元,我看你们这些人,拿出一千银元都费劲吧。”

    “想要赎回你弟弟,我觉得……你开不起这个价。”

    白贵在距离一刀仙大概六十步的距离,顿了步,随口说道。

    六十步的距离,如果有暗器和枪子,他也能立即反应,这个距离,反应时间绰绰有余。

    万事维稳。

    他现在既然有长生的希望,自然不会糟蹋自己的身子。

    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就是因为肉身损毁,所以只能被迫附身到了乞丐身上。

    修性不修命,修行第一病。

    “近万银元?”

    一刀仙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在附近打听到了白贵的身份,知道这是个不好相与的大文人,但没想到这大文人的身价这么贵,他不清楚什么叫版税,可他知道,一万银元能买他十几次命!

    这时候的毛瑟枪一把大概三十银元。

    可以说,一万银元能买三百步枪。

    当然,这是在沿海城市的价格,在内陆,物依稀为贵,一把步枪能炒到上百银元。但即使这样,一万银元买到的枪支,足以让他成为附近马匪的一霸。

    还谈什么赎买?

    人家动动笔的功夫,就能赚到他这一辈子打家劫舍都赚不到的钱财。

    “那白先生的意思是?”

    一刀仙叹了口气。

    如今他为鱼肉,白贵为刀俎,不得不服软。

    “很简单,我看你的刀子不错,和我师弟比比武,你胜了,就能带走你弟弟,你要是败了,那么……”

    白贵摇了摇头,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倒不是真的要放走这伙马匪,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如果除恶能务尽,不添什么大麻烦,能杀就杀,还不至于对一些马匪仁慈,他的仁慈不会用在这里。

    一刀仙无权无势,杀了后患不大。

    至于报复?呵呵,一群马匪哪里会这么讲义气。

    他之所以要提出让孩哥与一刀仙比武,就是想让孩哥在好妹面前表现表现。而孩哥的武艺是真的不弱,以气御刀,孩哥比他做到的还要早!

    “白师兄,我……”

    孩哥有些退缩,担惊受怕。

    “没事,他要是不讲武德,我的枪子不长眼睛。”

    “我在东洋不仅练过箭术,枪法也准!”

    白贵冷冷的看了一眼一刀仙,从怀里掏出勃朗宁手枪,随意开了两枪。

    砰砰!

    枪响过后。

    正在绕圈的两匹马轰然倒地,马上的马匪也摔了下来。

    “大哥,枪子都射到了马心口……”

    一名马匪立刻禀告道。

    “好!”

    “就按照白先生说的办!”

    “只是希望……,希望白先生允诺。不然白先生言而无信,日后传了出去,恐怕不会好听,跌面!”

    一刀仙瞳孔猛地一缩,咬牙道。

    他还没被人逼到这种程度。

    但依照现在的处境,即使跑,也未必能跑多远,还是失算了。一位靠着马匹的机动性,能与白贵这些人周旋,没想到白贵还是个神枪手。

    现在只能期望白贵是个守信的君子。

    这点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来之前,打听过了,白贵的名声不错。

    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为了他们这些上不台面的人物,毁掉自己的名声。

    一刀仙说罢,就下了马。

    他怀里抱着关山刀子,见到孩哥走了过来,缓缓拔刀。

    两人交战。

    铿锵。

    须臾间。

    他脖项处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怎么可能?刀……,明明还没有出刀……”

    一刀仙喃喃自语,眼里流露出不甘,轰然倒地。

    紧握着的关山刀子也跌落在地。

    “一刀仙已死,其他人也不必留了!全杀了!”

    白贵下令道。

    砰砰!

    枪响声不断,跟随一刀仙的匪众立刻被吴府护院开枪打死。而想要逃走的,也被白贵补了枪,这十数人,没一个能活下来。

    “斩草要除根,李护院,看看双旗镇附近,还有没有一刀仙的马匪,全部解决了。”

    “另外告知附近的马匪,一刀仙意欲劫杀于我,被你们所杀,侥幸救回我一条性命。但匪首虽死,还有后患,一个马匪我悬赏十五枚银元……”

    白贵说道。

    一刀仙来双旗镇,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人马。不过马匪最重的就是机动性,大部分人马是在镇外等候。而李护院这些护院都是关西男儿,骑射不比这些马匪差,有功夫底子,又有枪械,打杀一刀仙残余的马匪不是什么难事,相当于降维打击。

    而他后半句话,不仅仅是断掉这些跟随一刀仙马匪的生路……

    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不欲和所有马匪作对,他要杀的,只有一刀仙,因为一刀仙是坏了规矩,想要劫杀他,被他反杀。

    至于一刀仙真的是否劫杀他,这句话是真是假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表了这个态度!

    他已经打听好了,一刀仙性格孤傲,向来和其他马匪头子关系冷淡。如果一刀仙在世,能邀来一些马匪助拳,但一刀仙已死,这些马匪都是凉薄的人,哪会为了一刀仙卖命。

    树倒猢狲散!

    “是,白先生,我这就让兄弟们清剿一刀仙的匪众。”

    李护院点头,没有意见。

    虽然说他们对付一刀仙匪众是降维打击,但谁还不贪生怕死,不可能有人想要主动出击,都是被动防御。

    不过谁让白贵的身份不简单,得罪没好处,这么一权衡,危险不大,也就领命了。

    “我杀了人……”

    孩哥傻了眼,看着这一幕。

    “你爹让你不要擅自动刀杀人,但师兄我让你动刀杀人,你听还是不听?”

    白贵走过来,说道。

    “我爹说了,让我听你的话。”

    “那就对了!”

    “杀人而已,杀的又是恶人。你爹不让你肆意出刀,是怕你不知道谁好谁坏,而师兄我能分辨出谁好谁坏,你动刀是为了救命,杀掉一刀仙,能救很多人的命。”

    白贵安抚道。

    孩哥有着一身武艺,但他不知道自己武艺是否高强,就是因为马师傅不让孩哥肆意展露。一是害怕别人觊觎孩哥修炼的功夫,二也是担忧孩哥实力太强,一旦没约束住,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嗯,我听师兄的。”

    孩哥不想这么费心的事情,用力点了点头。

    “你的刀法真厉害!”

    “连大名鼎鼎的一刀仙都打不过你……”

    好妹看到刚才孩哥以气御刀杀一刀仙的一幕,心中的郁堵一下子就疏通了,她不想嫁个没本事的男人,但如孩哥这般厉害的刀客,她内心愿意。

    “这……,我的刀法不怎么强,到现在都打不过我爹和师兄。”

    “至于……一刀仙,他也配叫一刀仙?”

    “我能一刀杀的人,我师兄和我爹估计一刀也能杀。”

    孩哥挠了挠头,说道。

    赤子心肠,说出来的话最伤人。

    好妹捂着嘴扑哧一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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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283/ 第一时间欣赏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 作者:黑心师尊所写的《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为转载作品,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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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介绍:
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
白贵重生在清末的白鹿村,这里有《僵尸道长二》的甘田镇,有《那年花开月正圆》的周莹,也有《金粉世家》的白秀珠和冷清秋,有《霸王别姬》的小豆子,也有《师傅》的武学,《山村老尸》的楚人美……
道术?
武学?
白贵只想先读书,先和白鹿村的徐秀才学好四书五经,考一个秀才、举人功名(后面会留日的)。
……
本文慢热,从读书一步步开始。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白鹿原开始的诸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