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祖先牌位挪了(求全订)
开席。
先上四道凉菜,四道热菜。
有荤有素,都是因地制宜的乡村硬菜。
“吃吃吃……”
“甭客气,都尽快吃。”
坐在上席的长辈发话,从祠堂门口一溜烟排到牌坊口处的十几桌席面,有老有少,年轻的壮小伙,刚念书的娃娃们,这才动了筷。
坐席时,长辈先吃第一口,这是规矩!
吃完八道菜肴,当执事的服务人员撤了菜碟,端上了盛着醋和酱油的粗瓷碗。
(执事,关中地区操办席面的服务人员,统称为执事。)
《周礼·天官·大宰》:“九曰闲民,无常职,转移执事。”郑玄注云:“闲民,谓无事业者,转移为人执事,犹今佣赁也。”
“离家饺子,回家面。”
“白相公,你刚回家,不是咱们不地道,不给你上好席面,而是第一次席面,主要吃的是面。”
白嘉轩坐在主座,对着次座的白贵,拱了拱手,说道。
主座白嘉轩又让了一次,但白贵没肯坐,而是坐在次座。
“这我知道,规矩如此。”
“吃面好,长长久久,咱们秦省人,吃席不吃面,就差了一点味道。”
白贵点头,笑道。
俗话说:离家饺子回家面。
之所以离家饺子,则是饺子形似元宝,谐音为交子,交子为宋时的银票,又有出门结交朋友的意思,寓意在外面“得财得利”,而回家面,面是长条状,寓为长长久久。
白嘉轩这句话意思是,咱们白鹿村办流水席,这第一次席面,先吃面,而后的第二次席面,第三次席面,吃上好席面。
滋滋。
祠堂外面搭着的土灶,传来油泼辣子面的声音。
油泼辣子香也窜了进来。
一碗碗油泼面被执事们用木案端了进来。
……
吃完饭,散席之后。
白贵在族长白嘉轩的指导下,跪在祠堂中,朝着白家祖先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接风洗尘之后,才可拜祖先。
跪拜完毕。
白贵抬头,愣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这一支脉的祖宗牌位,挪了个位置,陪祭在大宗,也就是白嘉轩祖辈族长这一脉的旁边,两家牌位挨得很近。
“族长有心了……”
“我捐献三百银元作为族产,重新修缮祠堂。”
白贵起身,看见这一幕,顿感满意。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对于一个宗族来说,祖先的牌位顺序是万不敢马虎的,现在他家能陪祭在大宗旁边,这说出去之后,都能增增脸面。
自周室确定大宗小宗的嫡长子继承制后。
一般来说,血缘距离大宗越远,祖先牌位距离主祭位也就越远,白贵他家祖辈和族长这一脉的血缘距离,不远不近,而且因为家世败落,祖先牌位原先是在旮旯拐角的地方。
现在移到了中间,大宗附近。
意味着,现在他家在白鹿村的地位是仅次于族长的一支。
听起来挺没道理的!
白贵的身份地位,可比白鹿村所有人都高不少,现在白鹿村不少人都是仰仗着白贵的人脉余荫度日。就以葫芦鸡买卖来讲,要不是白贵与吴怀先等人交好,没有吴府的刻意扶持,现在葫芦鸡生意可发展不到目前这个地步,或许能赚钱,但过程必定曲折不少。
但……这是外面的大规矩!
在白鹿村里面,仍有小规矩。
如果白贵不讲情面,用外边的大规矩完全可以碾压、无视白鹿村的小规矩!谷
不过……无视这等小规矩,还是稍有一些后患的。
没必要这么做!
简单来说,无论你在外边是多大的人物,赚了多少钱,回家都得祭祖,拜祖先。
现在白鹿村、白族长都挺识趣,既然族长大宗这一脉不能动,也懂不得,但让白贵这一支脉小宗成为仅次于族长一脉的大宗还是可行的……
身份地位有了,一些事情,完全不用自己操心,聪明人就给操好了心。
“这钱我就替族中收下了。”
“修缮祠堂,是大事一桩,是足以让后人铭记的,我替族人谢谢白相公……”
白嘉轩点头,没有推拒,直接慨然收了下来。
这等给宗族祠堂修缮的钱,是不能拒绝的,除非捐赠的人名声有问题,怕给祖先蒙羞,才不会收下。
“白族长办事我是放心的。”
白贵回道。
白鹿村上一任族长是白嘉轩他爹白秉德,传到白嘉轩这一辈就有些没落下来,白家的财产也因为白嘉轩娶了七房女人严重缩水,又因为卖祖产、种烟土声名坠到谷底……
白嘉轩这个族长备受人质疑。
但后来白嘉轩做了两件事,一是修祠堂,修祖先的祠堂,二就是聘请先生,在白鹿村开设学堂。这两件事做完之后,白嘉轩算是坐稳了族长的位置。
三百银元捐给村里做修祠堂的费用,这是大功一件,足以在村里树立威望。
白贵不缺三百银元,如果能借此再添一份仁义之名,他亦不介意如此做。
再说,祠堂中也有供奉他这一脉的祖先牌位。
不算花什么冤枉钱。
走出祠堂门口。
白贵和白友德返家。
祭拜祖先牌位,平时日子里也不能随便拜,以免打扰祖辈安宁。白贵返乡,这是特例,所以由族长白嘉轩陪同祭拜祖先,但白友德就得在门口候着了。
当然,白友德也可以进来一起祭拜,只是不太符合规矩。
“走吧,你王姨还在屋里面候着你呢。”
白友德说道。
他性子沉闷,不善打交道说话,在其他人面前,有儿子作为底气,侃侃而谈还行,但在儿子面前,往往容易怯场,倒不是白贵不孝顺,只是性格使然,扯不开脸面。
进屋。
“王姨,这是秀珠给你和宝儿买的绸料,你们看看怎么样?”
“还有这些,都是江南上好的胭脂水粉,这……这是法兰西的高档香水,你们试试,都是秀珠的一番心意。”
白贵将白秀珠送的礼品一一打开。
递给了王姨和刘宝儿。
“法兰西的高档香水,这一小瓶子可是两枚银元……”
白王氏接过礼物一看,看到了礼物的价格标签,手忍不住颤了一下。
太贵了!
她这辈子见到过的胭脂水粉,都没这么贵。
“这只是小礼物罢了。”
白贵见状,笑了笑,不怎么介意。
送礼如果撕掉了价格标签,礼物就和白送差不多了。不过白秀珠处世未深,显然想不到这茬。这只是她随手买的东西,算不便宜,可还没到她需要注意价格的地步。
而他也不会去刻意去撕掉价标。
顺其自然。
“想不到秀珠姐姐这么大方……”
刘宝儿勉强笑了笑,她固然认为和白贵两者之间已然不可能,但作为白贵的“前未婚妻”,难免会和后来者自我比较一下,这一比较,心里凉了半截。
“算了,哥只是把我当做妹妹,我想这么多干嘛。”
她心道,重新收拾了心情,开始审视自己未来和白贵的相处之道。
239、屋外谈话(求全订)
“你未婚妻,是个大方的……”
“现在送这么多贵重的礼品,咱们纳征也不能弱了,她是个官家的小姐……,这件事我会与族长商量着办,毕竟咱们白鹿村迎娶婆姨,还没弄过大场面……”
白友德说道。
他看着琳琅满目的礼品,心里头高兴,脸上也有光,这件事他茶余饭后跟村里人说,亦能作为谈资。
十里红妆,对于男方和女方家都是大涨脸面的事情。
“纳征者,纳聘财也。征,成也。先纳聘礼而后婚成。”——孔颖达注疏《礼记·士昏礼》。
“行,这件事先不着急,不差这几天。”
白贵同意道。
迎娶白秀珠,确实是他们白家的私事。
但白嘉轩是族长,这件事情告知族长白嘉轩和族里,让族中商量着办,并不为过,这个决定极为适宜。
红白喜事,都缺不了同宗同族的族人帮忙。
另外燕京和秦省路遥,几年的婚期都等下来了,还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咱俩说好,那……等我明日备上一些鸡鸭活禽和礼品点心,晚上到族长家一起去说这件事。”
白友德抽了一口旱烟,砸吧砸吧嘴道。
父子二人无话。
一时默言。
白贵虽是个惯会说的,但面对他爹白友德实在想不到啥可说的,搜肠刮肚半响无声,往往辗思寻觅到了一个可说话的契头,然而刚说了几句,就被白友德一句“不错,嗯,可以”这种算是“敷衍”的词汇打乱,再张口时,只剩下沉默。
“你抽烟不?”
白友德摸出旱烟卷,自家地里种的,褐色的烟叶,味道重。用纸将这种褐色烟叶一卷,火折子一点,就算是旱烟成品。
“爸,我哥没抽烟的习惯,他不抽烟。”
刘宝儿忍不住插嘴道。
在她看来,抽烟是个坏习惯,万不敢让白贵也沾染上去。她和白贵相处的这几日,确实见到白贵没有抽烟的习惯。
生活作风比较好。
“你别在这抽烟……,贵哥儿,我早上给你收拾好了床铺,你现在先去暖暖身子,有炕,比客厅暖和得多……”
王姨见到父子二人这幅场面,早年作为寡妇的她饱经风霜,久历世事,是个伶俐人,所以此刻打着合场,让两人相处不太生硬,尴尬。
一个刚留洋回来,一个整日窝在村里,没有共同话题。
磨合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贵点头,明白了白王氏的心思,他从太师椅上起身,准备前往卧室先行歇息。
这一路上虽不怎么累。
但应酬下来。
也想安宁一会。
他走到门槛处,揭开门帘,顿了顿步,回头望了一眼。
白友德此刻已经嘬完了一根旱烟卷,这旱烟卷约有手指粗细,比香烟粗上不少,长短相差仿佛,卷着的粗麻纸已烧了只剩尾巴根,被从客厅门缺口处的寒风呼呼一吹,烟蒂复而璀璨,几点火星子乱冒。
须臾,泯灭。
烟蒂被白友德扔到了脚底下,踩死了。
“等我去省城的时候,给你买上一些老刀牌香烟,你抽着,旱烟这玩意比香烟对身体危害要大,你少抽一点,注意身体……”
白贵跨过门槛,走出,将礼帽盖在脑袋上。
大冷的天,必有得盖着帽子,不然时温时凉,容易染上风寒。
老刀牌香烟此时名气很大,光绪十七年就在沪市进行销售,这是英吉利惠尔斯公司生产的洋烟。老刀牌香烟名字的由来是烟盒上印刷着水手,水手左手叉腰,右手持刀,很多人不认识“PirateCigarette”(海盗香烟)这个英文商标,再加上烟标上的“持刀”标志,所以称呼为老刀牌香烟。
后世与老刀牌香烟相媲美的哈德门香烟、大前门香烟、仙女牌香烟,这时要么规模小,名声小,要么就还未创立这个品牌……
所以,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比较正牌,有保障的香烟,老刀牌香烟最好。
抽烟难戒,这点白贵是清楚的,他劝说白友德戒烟,不太可能成功,那么将旱烟换成香烟,香烟危害小一些,还是可行的做法。
……
刚回家第一天。
晚上。
没过多长时间,白贵就有些后悔回家了。
耳畔传来他爹白友德和后母王姨的打架声,战况激烈,一时之间竟不能分出谁强谁弱。不过多数是王姨在开口叫骂,而他爹白友德如同老牛一样只闷闷的吭声……
任劳任怨。
吵的他不能安静休息。
“打架嘛,谁家没个矛盾,有矛有盾才是正常……”
“夫妻之间,有摩擦,吵架……”
“床头打架床尾和。”
他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出了卧室。
白家自从他留洋后,又扩充了庄子,现在尽管不算大,却也有了两进,他的卧室是在前院,这是早就规划好的,一直没变,而主卧搬迁到了后面。
刚打开门,月光倾泻而入。谷
白贵抬眼望去。
院子里的柿子树被寒风吹拂,亦是枝丫乱舞。洒落的月光,白茫茫的一片,偶尔能看到一片残缺被鸟琢吃了只剩下半个的萎靡柿子挂在树梢上。
老一辈的规矩。
柿子树上的柿子不能全摘了,得给鸟儿留下一些吃食。
不过有时这种被鸟琢了后的半拉柿子,味道是真的不错,别有风味。
“有柿子,应该是有柿饼。”
白贵趿着鞋,走到一间厦屋的窗户边,就在窗沿上摸到了正在晾晒的柿饼,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小,吃到嘴里,挺甜,糯糯的柿浆充塞在嘴中。
是还未完全成为柿饼的柿子。
他吃了两三个。
就见到一个瘦削的人影也摸索了过来。
“宝儿?”
“你怎么也出来了,对了,你也听到打架声……”
白贵立刻恍然,感同身受。
父母吵架,为难的就是子女。而这种吵架,子女还无法言说,只能默默忍耐。毕竟此时的乡人大多没受过什么教育,不太懂得什么叫做避讳。
即使受到教育的读书人,观念不一定比后世人不开放。
这玩意,看人!
例如《春秋繁露·求雨》中说道:“四时皆以庚子之日,令吏民夫妇皆偶处。凡求雨之大体,丈夫欲藏匿,女子欲和而乐。”
意思是说,在庚子日,这一日之内,吏民都要同房……
阴阳交泰,是古代求雨的一种方式。
唐代时,因为长安大旱,白居易上奏请求宫中放出一批宫女,嫁到民间,这样可以调和阴阳,感动天心,导致降雨,“伏见大历已来四十余载,宫中人数,积久渐多……,臣伏见太宗、玄宗已来,每遇灾旱,多有拣放……”
再比如诗经,诗三百,孔子删了不少的浪荡词汇。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即使这样,在诗经还是少不了这种描述。
“大哥,我就说我宁愿待在女校,也不愿回家……”
刘宝儿幽幽的看了白贵一眼,无奈道。
她回来之前,已经暗示自己不愿返乡,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实情,长兄如父,她不敢多加反驳,只能无奈跟随一同返乡。
不然她宁愿多待在省城,等年关时,实在拖不住,再回家。
“这是我的错。”
白贵尴尬一笑。
他心思玲珑,在省城确实看到了刘宝儿不愿返家,只不过他以为刘宝儿和家里闹了矛盾,作为大哥,他肯定要想法化解这矛盾,而不是置之不理。
所以就假装没看到刘宝儿的不情愿,带回了家。
“算了,他们这些年没个一儿半女,估计也是心急了,你不要心里介怀。”
白贵安慰道。
悔教夫婿觅封侯。
他求学羁旅在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白鹿村。刘宝儿也是一样,大多时候都在女校,有他这个哥哥,算是门第起来了,今后嫁夫婿嫁的人不会太差。
而他爹白友德和王姨两人年龄大了,身边又没个一儿半女,孤零零,哪能不着急。
“这事我清楚,哪会责怪他们。”
刘宝儿小脸一红,半啐了一口。
这事你知我知就行,开什么口,她这个姑娘家应答不应答都是古怪。
“给,这几个柿饼不错。”
“甜的。”
白贵岔开话题,随手拿了几个已经晾晒差不多的柿饼递到了刘宝儿手中。
他见到刘宝儿脸红,知道说的不妥。倒也并非说的真有什么太不妥的地方,这事总得面对。他们是兄妹……,一些事总不能太过介怀,且绕过不提。
“谢谢大哥。”
刘宝儿接过柿饼,道谢道。
“大哥,你说……嫂子她是什么一个人,怎么让你决定和她订亲……”
聊着天,她不经意间提到,说完话后,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贵的脸色。这事她作为妹妹说出没什么大毛病,可依照原来的身份,说这话还是不太好的,但她确实想知道一些。
“她啊,挺白胖的……”
“主要是长得比较漂亮,我一眼就相中了她,说什么好呢,见色起意比较好一些……”
白贵咬了一口柿饼,倚在窗口处,望着月色回忆道。
“见色起意?”
刘宝儿神色古怪。
他这个哥哥可是守正君子,哪会因为见色起意而贸然定下婚约,肯定是另有缘由。
“嫂子肯定和大哥你情投意合,琴瑟和谐……”
“这才订下了婚约。”
她说道,也确定道。
240、跛脚老汉死了(求全订)
兄妹两人谈了一会。
大约一刻钟左右。
耳畔渐渐寂静了下来,偶有犬吠声迭起。
“时候不早了,睡吧。”
白贵对着听故事,听得意犹未尽的刘宝儿说道。
他善写书,讲故事娓娓道来,
虽没有评书人说得那般慷慨激昂,但引人入胜还是能做到的。
“是的,大哥。”
“我这就回房歇息……”
刘宝儿睡眼惺忪,水灵灵的眼睛露出疲态,打了个哈欠,整饬了一下衣衫,就告了别。
衣衫是通白的睡衣,罩了大红色的外袍,脖项处镶嵌着皮草围脖,挺富贵的打扮。
白贵点头,目送刘宝儿离去,这才回到卧室门。
卧室烧着炕,暖和。
他朝着火炕里面扔了一些硬柴,封住灶火。
这才合衣上炕。
……
次日一早。
白贵提了不少礼品,踏着昨夜落的雪花来到了白鹿村祠堂。
祠堂外面,还有一些临时搭建土灶的余迹,还未拆完。
他这是来拜访徐秀才。
昨日在席间,他也和徐秀才谈了不少话,只不过浅谈辄止,并未深谈。
刚走到祠堂外面四五步的时候。
西边厦屋的学堂,有蒙童念着书,朗朗读书声传出。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
此时尚是蒙童自发的早读时间,而非早学。
“白鹿村学堂文教,又胜往昔。”
白贵暗自感慨。
他听声辨音,这些读书声差不多有二十多人的样子。要知道,五年前,可只有寥寥四五人,这时候才能早起,并且进行早读。
走近祠堂,门房处。
他透过窗棂的缝隙,没有看到跛脚老汉。
“他死了,去年死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死的,无儿无女,死了,没后人操办丧事,校董买了柳木棺椁将他葬在了你们村的祖地。”
“现在白鹿村各门各户都有赚钱的买卖,谁也不肯做守村人,打更,看祠堂……”
徐秀才喝着红枣粥,谈及此事道。
白鹿村学堂,校董即为族长白嘉轩,学监为鹿子霖。
“先生,我去门房看看……”
白贵忽的,心底添了一些悲凉来,他想着说道。
他和跛脚老汉的关系不怎么样,交涉不多,跛脚老汉若说对他好,也只是一次晚上借给了他打更的枣木灯笼,他后来回了礼,两人没了什么交往。
论起来,昔日他和周元在门房借灶,跛脚老汉对周元更显照顾多些,也是,那时候的周元是财东家的儿子,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工儿子,吃了上顿没下顿。
但人呢,生着的时候,不会怎么想念,不会怎么多看一眼。
但死了之后,却突如其来想起他曾经不错的行径。
“你看看也好,他在门房里死的,很多人都避而远之,不怎么走这里,前些日子,学监还商量着,要请阴阳先生,在门房撩火,去去晦气……”
“你是文曲星下凡,有孔圣庇佑,不会有事。”谷
徐先生点头。
他咕噜噜一口喝完了红枣粥,继而起身,摸索了一阵,从压床底的匣子中,取出了一个铜钥匙,崭新,黄橙橙的,没落上铜绿,看起来保管的不错。
“这就是门房的钥匙。”
他道。
白贵拿起钥匙,掀起长衫,走了几步路,就到了门房处。
打开门。
灰尘扑面。
里面确实荒凉的没什么东西,如果有,早就被人捡拾走了,如他上学的漆木黑板,就是卸去一个窑洞的木门,那窑洞是死过人的,早就荒废了。
靠近土墙的灶台,灶口处有着草木灰。
忽的,他望见灶口下面的出风口,大概三四个红砖垒起来的口径。
斜视过去,能看到几个德懋恭的水晶饼点心,早已风干不成样子,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倒是酥皮上的“德懋恭”红印还能看出一二颜色。
这是他中了滋水县案首,返村之后,给跛脚老汉送的礼品。
估计,没舍得吃。
白贵退了步,合上了门,重新落了铜锁。
“你要是今后有机会,可以去他坟头看看……”
“他算是不错了,至少死后还有棺椁安葬,其他村的……”
徐秀才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每个村子都有守村人,跛脚老汉还算不笨,可以打更,能谋个差事生存下去,生前不说吃饱喝足,但不至于太过忍饥挨饿。
“等年关过后,上坟的时候,我给他烧点纸钱。”
白贵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到时……算是顺路。
说的难听一些,仅是跛脚老汉还不至于让他特意拜祭一番。毕竟依照两人的交际,跛脚老汉没给他留下什么大恩大德,门房的灶台是族产,他们作为学生本就可借用。但不管怎么说,凭借这点恩情,他日后每年拜祭祖坟的时候,给跛脚老汉烧一些纸钱,还是可行之事。
跛脚老汉死去只是一件小事。
白贵很快就和徐秀才说起其他的事情。
“现在没了科举,白鹿书院也濒临解散,生员们离开了书院,到省城,到外省投考新式学堂……,新上任的彭县长,前几年还是彭县令,半年前请朱先生任职了县级师范学长……”
“不过我听同年说,朱先生最近打算辞呈这师范校长一职,组织饱学鸿儒,打算编撰县志,这其中有他的同窗,也有门生,都是关学门派至死不渝的信奉者,全是名士贤达,是一乡的人之楷模……”
徐秀才缓缓说道,言语中尽是苍凉之感。
短短数年,天倾时变。
“再过几天,赶在年关前,我会到滋水县城一趟,拜谒朱先生。”
白贵神色郑重,点头道。
他也是关学门人,现在朱先生组织关学门人开始编撰县志,他作为门生,理应前去助一把力气,尽管只是县志,但修史本就不容易。
“其实依照朱先生的才学,到哪里都能任职,别说县志,就是省志也修得……”
“一年前,张将军亲自坐车来到滋水县城,就是想请朱先生他这个同年出山,但朱先生都婉拒了……”
“朱先生是不愿意出仕!”
徐秀才说道。
尽管他知道,依照白贵的品性,哪怕知道朱先生修县志也不会生出小觑之心,但他对其该有的提醒和点拨还是要有的。
“这我清楚,朱先生的才学,我是佩服万分的……”
白贵点头称是。
甭看朱先生只修县志。但这道理和考第一名考第二名的道理差不多,考第一名是因为只有第一名,分数只有一百分,考第二名的,是因为他的能力只够九十九分。
朱先生就是那个第一名。
“对了,你还吃红枣不?”
徐秀才看白贵边喝着粥,边吐着枣子,枣核堆积成一座小山,忍不住一笑道。
说着话,他就从自己的书箧拿出了一包红枣,抓拾了十几个,一股脑塞到了白贵的手中。
241、聘礼(求全订)
“先生给我的红枣,我可是百吃不厌。”
白贵收下红枣,塞到了怀里,满满当当,笑着说道。
“走,让村里的后生见见你。”
“这时,也快到了早学时间……”
徐先生取出怀表,看着时针走向,说道。
怀表是四年前白贵留学东洋前,送给徐先生的礼物。起初徐先生还不怎么惯用怀表,全靠自己的生物钟和经验判断时间,对了,还有祠堂前的日晷,但时间一长,越发知道怀表走时的好处,愈发离不了怀表的帮忖。
更别说,时不时看一会怀表时间,这打扮才像什么名流士绅。
徐先生虽不太在意旁人目光,但惹来别人羡艳,还是让他心中倍感舒服和满意。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来到了对面的西边厦屋,即为白鹿村学堂。
“先生好!”
“见过先生……”
刚进门,一个个蒙童打着招呼,知礼节。
“这位是白先生,你们认识一下,白先生是你们的学长,嗯,你们昨天吃席的时候,估计也见到过,平日里你们父母估计没少念叨过白先生……”
徐秀才指着白贵说道。
白贵和他都是一副先生打扮,只不过他穿惯了生员服,而白贵则是长衫,一个像是城里新式学堂的先生,一个则是乡村旧氏学堂的先生。
“白先生好!”
在场的蒙童起身揖礼。
“美和,要不你过来教上一堂课,怎么样?”
徐秀才建议道。
“我还是算了,没有教书育人的耐心和品性,先生,你不知道我在燕京当过教书先生一段时间,后来辞职之后,就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教什么书了……”
白贵委婉拒绝道。
说实话,他不愿意给白鹿村学堂的蒙童上课。有两点,一是现在白鹿村学堂还是旧氏学堂的教法,徐秀才也难更替过来,不好教,也不知道该教什么,难道教千字文这等启蒙学问,一堂课只能教照猫画虎,教不出什么大道理,论到启蒙,他不一定有徐秀才讲的好……
教贝满女学大学部,那是学生早就有了基础,他说的高深,亦能理解。
二则是他不想抢了徐秀才的风头,徐秀才教书和古板的老夫子是有些相似的,而他则要风趣许多,这点不必妄自菲薄。教完课后,要是有蒙童“不识趣”……,说了什么中伤徐秀才的话,这就是他这个做学生的失职了。
“也好,那你就旁听吧。”
徐先生点头。
他倒是没白贵想的那么多,只是打算让一个功成名就的学长教导一下学弟,一时兴起的想法罢了,白贵婉拒,他也不觉得这是白贵不给脸面,应是另有缘由。
君子不强人所难!
白贵随意找了一个蒙童拼座,开始听讲。
一如以往。
和五年前的教导没什么太大差别。
……
晚上。
白贵和白友德两人提着活鸡活鸭,和一些点心礼品到了白嘉轩家中,登门拜访。
几个大男人坐在炕上。
白吴氏,即白嘉轩的妻室仙草到厨房收拾了一些饭菜,端了上来。
又温了几壶酒。
边吃边谈。
“白相公既然是看得起咱白鹿村,看得起额,这事额就应承下来了,这两天我去问一下族老长辈,商定一个上佳日子,进行纳征和问期……”
白嘉轩红光满脸,说道。
这件事说是白贵一家麻烦白鹿村,可事实上依照白贵家的富裕和名声,哪能让白鹿村上下白忙活,肯定事后有报酬。
不管是白贵,还是白府,都不差那点银钱。
“多谢白族长了。”
白贵拱了拱手,道谢道。
“仙草,再给白相公温一壶好酒,白相公还不容易来一次咱家,今天不醉不归。”
白嘉轩喊道。
……
一天天的日子平静而过。
过了十来天,白嘉轩和族中的长辈也商量好了良辰吉日,以及请问过附近的一些名士贤达,知道纳征需要备上什么东西,无聘不成婚,一些聘礼是有讲究和规矩的,不能贸然乱送。
“崔骃的《婚礼文》中记载:‘委禽奠雁,配以鹿皮’……”
“我已经通知附近的村落,看能不能在白鹿原上碰见野鹿,到时狩猎,剥鹿皮作为聘礼之一……”
白嘉轩说道。
早在周时,就制定了该送什么聘礼,例如在《礼记·昏礼》中记载:“婿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雁,盖亲受之父母也。”
大雁是大户人家结婚的必需品。
但鹿皮不一样,有的话更好,没有也不必强求。
这玩意是如果能猎到,与大雁一起作为聘礼最好,算是皮帛之礼。
“这我知道……”
白贵道谢。
白鹿原的由来,就是昔日周平王东迁的时候,有白鹿在白鹿原出现,故此得名。
“新丰县西有白鹿塬,周平王白鹿出。”——《后汉书·都国志》。
而白鹿原毗邻秦岭,出现野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野鹿的话,族长也不必强求,我到燕京时,可再另行购买。”
白贵补了一句。
他送别白嘉轩不久,就跑到省城筹备聘礼。
固然聘礼能到燕京再买,但一些精致高档的聘礼需要早早定制,急不得。而且从秦省携带前往燕京,明显更有诚意……
聘礼从秦省携带到燕京……,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这么较真,而是一些聘礼其实并不笨重,只是需要花费时间。例如一些金饰,需要手工定制,寻找上好金匠打造。
一套金饰下来,往往需要花费数月功夫。
当然,也是白贵想要躲一躲清闲,在家里每日都要应酬,而且晚上又要承受不必要的杂音,反倒没有在省城轻松。
“白相公,你怎么来省城了?”
省城,书院街白宅,田小娥诧异的看着走进门的白贵。
最近临到年关,翠婶也回家了,葫芦鸡店铺大多都暂时停业关门,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在省城,这时看到赶来的白贵,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她不敢擅自回家。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擅自回家,那就百般难以辩解,谁知道是不是被赶出门的,所以只能待在白宅。
242、施救马师傅(求全订)
“到省城采买一些东西,这不是快要到年关了吗?”
“另外筹备一些聘礼,打一些金饰。”
“我也快成婚了。”
白贵想了想,说出实话。
本来他是打算隐瞒一二的,田小娥孤苦无依,虽说有田家这个娘家,但田秀才这人完全就是个拖累,没有比有好。
在不幸的人面前说出幸事,难免是有些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嫌疑。
但……田小娥在名头上,现在算是他的妾室,一些话纵使伤人,可还是要说出口的。
尽管他赎买田小娥之后,将卖身契还给了田小娥。可一个长相貌美的女人,又没什么权势,别说现在,哪怕是以往的太平盛世,也难过活。
这时候的女人,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和原来的王姨一样。
王寡妇性格刁横,又有村里的宗族帮忙,白鹿村是远近闻名的仁义村,这才勉强没受太多苦头……
寡妇没有一个不厉害的。
白贵只能帮田小娥一时,帮不了一辈子。
闻言,田小娥静默了一会,没多久,脸上重新挂起笑容,“那妾身就恭贺白相公和姐姐幸福美满,白头偕老了。”
“白相公,你先进来,我早上擀好了面,我给你下面吃。”
她笑了笑,
挪开挡在门口的身位,
让白贵进去。
吱呀一声,关上了门,上了门闩。
两人穿过小院。
边走边说。
“下面?”
“好,挺好的,我比较喜欢吃面,你下的面味道确实可以。”
白贵点了点头,他在田家的时候,吃过一次田小娥做的面,关中地区的婆姨确实没几个不会做面的,会做面才算一个合格的婆姨。
如果婆姨做面食的本事不行,是会被人笑话,说风言风语的。
他走进屋,摘下礼帽,脱了风衣。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说道:“最近这些天,我都在省城,有劳你给我做饭了。”
“行嘞!”
田小娥在灶房应声。
不时,热腾腾的臊子面端了上来。
木耳,韭菜段,嫩豆腐块,还有一些碎猪肉臊子。
面,是手擀的细面。
“这味道酸爽,正宗的岐山臊子面。”
白贵吃了一口面,又喝了一小口臊子面汤,岐山香醋的味道,又酸又香,味道正宗。
岐山醋,是关中地区常吃的一种醋。
岐山臊子面,也是当地一种臊子面的做法。
吭哧吭哧。
一碗面很快见底。
“白相公喜欢吃我做的臊子面,我就天天做给白相公你吃……”
田小娥面带红晕,她看了一眼白贵手上端着的面碗,说道:“看来白相公是喜欢吃豆腐和木耳,我下一碗面多给你放点臊子……”
白贵点头,自无不可。
他连吃了四五碗臊子面,这才觉得肚子不饿。
……
来到省城的第二天,白贵就找了金匠,定了聘礼所用的金饰。又到省城邮局给远在燕京的白府递信,信中写了白鹿村长辈推算出的良辰吉日。
良辰吉日往往有数个备选,由白府这边敲定后,再回信,才能最后确定。
成婚,不是个小事。
一连忙了数天,他才算歇停下来。
砰砰砰!
白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白贵正在写信。
出屋。
打开门。
门口是一个穿着破烂皮袄子的少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眉梢带着冰碴。
“白师兄……”
“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孩哥闷声说道,半响从中嘴里蹦出了两句话。
“是孩哥啊,你怎么来了,大冬天的,你先进来暖暖身子。”
“你这都冷成怂了。”
白贵怔了一下。
从少年的面容难以端详出以前的模样来,变化有些大、
年岁一涨,小孩子的变化都大。
孩哥这时大概十四五岁。
不过相比较他,矮小一些,面容更年轻。
他将孩哥邀进了屋子。
没人吩咐,田小娥自己就烧了姜汤,端了上来。
孩哥喝了姜汤,身子暖和了一些,这才在白贵注视的目光,他低着头,看着脚尖,想着说辞,慢吞吞道:‘我爹前些日子走镖,中了西府虎牙嘴土匪的黑枪,虽然枪子拔了出来,但高烧不退,染了大病,过些日子估计就歿了……’
“听人说,白师兄你返回秦省,我爹估计这几天就……临别之际,想要见你一面。”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在秦末时,项羽将秦国故土划分为三秦。而后到了汉朝,设置了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三府。清代时,关中仍居划分为三,同州府(东府)、凤翔府(西府),和京兆府。
西府,就是凤翔府,靠近陇省。
“马师傅……要歿了。”
白贵从座椅上惊起,复而重新坐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马师傅实力再厉害,能够以气御刀,可要是有人出暗枪,或者万箭齐发,武术再高强,只有横死这一个下场。
不过……依照马师傅的实力,即使中了黑枪,只要不是致命伤,修养得当,凭借身体的强健,就能痊愈。
但偏偏这时候已到冬日,在外行镖,容易染上风寒。
而身体强健的人,往往不容易染风寒,可一旦受重伤,这就不好说了。
受伤,免疫力下降,从而染上风寒,高烧持久不退,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几乎是必死之局。
“你爹在哪?说不定我有办法。”
白贵皱了皱眉,认真道。
他有后世的退烧药,说不定能救回马师傅一条性命。
“不可能的,我爹请了不少名医大夫,都说我爹没救了……”
“白师兄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孩哥摇了摇头,叹道。
他虽然听他爹说,他这个师兄是个厉害人,体面人物,但他不觉得白贵能有那些名医大夫的判断准,不过他仍是道出了马师傅的住址,“还是在原来城外的住处。”
白贵不由分说,出门,从拴马桩上取下缰绳、
骑着高头大白马,策马而行。
书院街就位于长安南城,距离孩哥所说的城外民房不远。
到了地点。
民房如旧,四年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院中的大槐树已经不见,显得有些空旷。
刚走近屋檐。
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你是?”
“我是白贵,白美和,马师傅的弟子,各位叔伯,我以前拜师的时候,你们也见证过。”
白贵对屋内的几个袍哥拱手道。
他打量了一眼屋内情况。
马师傅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褥。
他脸色烫红,比以往高大威猛的模样瘦削不少,眼窝深陷,气若游丝,一副病容。
在地面上,还能看见一些染着褐色血液的绷带。
“是白相公?”
“你是白相公,快快,马兄可就等你了。”
“马兄,你别睡了,先醒醒……”
几个袍哥认出了白贵。
“马兄,你先别睡了,看看你徒弟……”
一个人掐着马师傅的人中,说道。
但掐了一会,没醒。
“我这里有一些东洋的西药,你们让开一下,我给马师傅服下,看马师傅能不能恢复过来,是退烧药,说不定有用……”
“我曾在东洋医学部也学过一些医术,料想应该能帮上忙。”
白贵抬了抬自己的皮箱,示意道。
他走的着急,但还是特意拿上了自己的皮箱,作为掩饰。
而且他话没说假,他在一高预科一年级学习的时候,是真的在医学部听过课,只是后来因为种种事耽搁了,没能深造,但一些医学浅薄知识还是大致了解的。
“白相公是留洋的学生,应该可行……”
“西医说不定能有用……”
屋内几人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白贵名声不错,这是他们知道的,又是马师傅的亲传弟子,马师傅又没有白贵谋图的什么,不至于出现什么弑师的举动,再说前面马师傅醒来的时候,就是让孩哥去见白贵这个师兄,可想而知,马师傅对白贵这个亲传弟子也是比较信任……
另外死马当活马医。
按照他们的常识,马师傅高烧持久不退,已经到了濒死的时候。
至于西医……,省城当然有西医大夫,他们也请了一次西医,但效果不怎么显著,西医也束手无措,只说看病人的意志,故此后面也就没怎么请了。
毕竟请一次西医花销太大。
他们这些袍哥虽然不至于连请医生的钱都掏不出来。
但要是白白扔进水里,打水漂,心里也心疼。
说难听点的,他们和马师傅关系不错,但也仅局限于此,要是马师傅在世,哥俩好,要是没了马师傅,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关系冷淡亦是在所难免……
能帮上一手,两手,但要豁出身家,抱歉,这就不可能了。
“看来真的是高烧……”
白贵看了一眼病症,叹了口气,取出退烧药给马师傅服了下去。
不是这时代的人没有什么疑难杂症,而是往往活不到疑难杂症的出现,就被一些后世人看起来是小病小灾的病疫带走了。
从古到今,伤寒才是各种病疫导致人殒命的大头!
不然为何仅仅一篇《伤寒杂病论》就能让张仲景成为医圣,就是因为张仲景提供了解决伤寒这病症的药方,让因伤寒而死的人,大大减小。
以张仲景一家为例,在建安元年的时候,有两百多口人,后来不到十年的时间,死了三分之二的人口,而这些死去的人口,百分之七十都源自伤寒……
“咱们几个先出去,保持屋内通风和安静,估计马师傅会在一个时辰左右能醒来。”
白贵合上皮箱,对着据他四五步远的几个袍哥说道。
刚才几个袍哥想围上来,被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不让进行围观。
不管是中医的望闻问切,诊脉,还是西医的听诊器看病,亦是不会让人轻易打扰,这点还不至于惹出什么不快来。
“马兄真的有救了?”
几个人诧异,却又感觉在意料之内。
毕竟白贵是留洋回来的学生,见识比他们强很正常,了解一些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正常。
许多儒生,也懂一些医术。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嘛。
例如《笑林广记》记载:一个吴姓的读书人“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见微知著,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几个袍哥听了白贵的话,一同出了屋子,在屋外等候。
等了差不多两三刻钟头的时候。
孩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擦了擦热汗,看到几位叔伯和自己的白师兄都在屋外站着,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悲从心起,噗的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抹着眼泪,“爹啊!爹~,我的爹~”
“你哭个屁,你爹我还没死呢!”
屋内,传来马师傅的一声怒吼,虽然听起来上下不接下气,但声音嘹亮,一下子就打断了孩哥的哭声。
“什么,我爹还没死?”
孩哥神色诧异,麻溜的从地面上滚了起来,他三步并做两步,敢在白贵入屋前拦住,“白师兄,我爹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不对,他是被你救醒的……”
他这时想起,在白宅的时候,白贵所说的一通话。
“马师傅现在的状态……”
白贵紧锁眉宇,他斟酌用词道:“虽然现在恢复了一些,不过还需静养。”
“怕就怕……”
他叹了一口气。
看病这种东西不能打包票,得说的模棱两可。
救活了,痊愈了,家属自会感激涕零,但要是没救活,家属就会怀疑大夫的水准,是不是因为大夫的缘故,才导致种种……
所以,未必不是医生不愿意吐实情,而是被一些病人烦怕了。
因此现在哪怕是救治马师傅,白贵还是要谨言慎答。
要是马师傅没救活,他给马师傅服下的退烧药,一些有心人估计都会造谣,说他弑师。
谨慎一些好。
“怕就怕回光返照……”
孩哥接了一句。
白贵正往进走,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大手拍在孩哥脑袋上,轻声叮嘱道:“这句话别对你爹说,不然他真的要回光返照了!”
孩哥性格单纯。
这几句话,很有可能是最近听这几个叔伯谈论时,学到的新词。包括前往白宅说的那一通话,也是这些叔伯教的,不然以孩哥的性格很难流利畅快说出那些话。
243、以气御刀,水到渠成(求全订)
“嗯,我知道了。”
孩哥懵懵懂懂,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过错。
但白师兄是他仰慕的人,说的话肯定没错,肯定有道理。
他整天被他爹耳提面命,说让学学白师兄,他又对他爹孝顺……,所以时间一久,尽管没怎么和白贵相处,相处时间也短,仅仅一月,但养成了事事以白师兄为准的习惯。
进屋。
马师傅半躺在炕上,露出被褥的上半身,披着一件棉袄子,神色虚弱。
“美和,这次为师多谢你出手相救。”
“刚才你几位叔伯掐人中叫醒我,我硬是醒不来,但话都听进耳朵里了……”
他喝了一口温水,才开口道。
“师父客气了,这是我作为徒弟的应尽之责……”
“再说我去东洋学艺,本就是学先进知识。哪怕不是师父你大病卧床,而是别人,徒弟我也会怀着一份仁心,尽力施救。”
白贵揖了一礼,态度谦卑道。
和昔日他习武完毕,拜别马师傅时的想法相同,如果有能力施德行,就尽量施展德行。
勿因善小而不为。
不过他施展德行,并非一度的谦让和忍耐,而是不触碰自己底线,又对自己没什么坏处后患的条件下,才会如此做。
“我是江湖人,江湖人处事义字为先,想来就是你这般说法。”
马师傅一笑,神色满意。
他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里不明白白贵的心思。
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舒服。
难道他还能因白贵这么一通说,日后就不会看重并且感激、报答白贵这次的救命之恩?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挟恩图报,和自发报恩……,人心里接受程度就不一样。
会说话,很关键。
“我本想叫你过来,是说一些临终的大事,将我的无极子路刀刀法传给你。你现在四年功成,有了好根基,又看清了你的秉性,可以开始学这刀法……”
“学完刀法后,就拜托你去陇省的双旗镇,替孩哥迎亲,我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你这个师兄功成名就,前去迎亲,大家都会给你面子……”
马师傅缓缓说道。
他现在尽管已经退烧,意志又重新清醒。但在看几次大夫的途中,他也退烧了好几次,只是伤口发炎,退烧后又发烧,这次不知道能撑多久。
后事能交代多少,就交代多少。
再说,这些临终之事,他现在提出来,无疑会办的更好,为什么不提出来。
刀客,可不会矫情!
刀客,性格狠辣,处断果决!
“师父,徒儿受教,孩哥的事情,我会操心的。”
白贵点头,应诺。
他有不小的把握救活马师傅,但那是后话。现在马师傅说这些,目的就是想让他答应下来。再说马师傅就这么一个条件,照顾好孩哥,替他迎亲,没什么不好答应的事。
马师傅的话听起来……,很小气。
没谈什么报仇、什么恩怨、什么家国情怀之类的,然而这才是正常的。
和霍元甲差不多,父母爱子,则为子计深远。
一些不适合后辈担负的事情,马师傅这类的人是决计不会轻易开口。
“爹……”
孩哥动容,恸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父亲为他筹谋的这一切,尽管他不大懂得其后的隐意,但还是知道他爹是为他好的。
马师傅笑着抚了抚孩哥的脑袋,拱了拱手道:“让各位兄弟见笑了,既然现在我徒弟已经过来,又有儿子帮忖,身后事应是不成问题……”
“一些药钱,我过几天会补上。”
“马兄说笑了。”
几个袍哥立刻会意,这是马师傅在赶他们走了,毕竟刚才说要传给白贵无极子路刀刀法,或许还有一些秘事要交代,他们这些人待在这里确实不怎么适合,到了该告退的时候。
于是各自心照不宣,找了说辞,就告了退。
白贵没有阻拦,也没有强出头说要替马师傅还药钱。
一些事能答应,一些事不能答应,钱的事情上,说这话就是折马师傅的面子。而且马师傅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即使没积累下什么多少身家,但还药钱还不至于多为难。
请大夫和抓药是贵,但要看落在谁身上。
等听不到几个袍哥的脚步声和马匹的嘶鸣声后,马师傅这才说道:“无极子路刀出自三皇炮锤,三皇炮锤是道家功法,其歌曰:老君披炉碧游宫……,当阳坐着洪君祖,打开太极四象明……”
“可惜我没有受到三皇门这三皇炮锤的真传,只学了无极子路刀的练法……”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白贵,叮嘱道:“你不要忽视这无极子路刀的练法,虽然说练武不练功,终究艺不高,但无极子路刀实则是一套内家刀法,而非外家刀法……”
练武的时间长了,懂得技巧之后,就明白只要功力深,技法则是其次。刀法就是技法,练再多的刀法没什么大用,最基础的刀式只要懂了,就是高手。
所以马师傅才会这般提醒。
“你来的匆忙,没拿刀,孩哥,你把我的刀给你白师兄。”
“你拔刀,让我试试你的成色。”
马师傅轻咳一声,说道。谷
他尽管能从白贵的身材看出白贵这几年都在刻苦练武,但仅凭看,他眼睛再毒,还是看不清楚白贵的实力到底到了哪一个层次。
“好,我试试……”
白贵接过孩哥递来的关山刀子,挺沉,比郭举人送给他的那把更沉重,而且也更为精良,这是一把上好的关山刀子。
“用你最大的力气,精气神……”
“出刀!”
马师傅披上外袍,随同白贵、孩哥一同外出,站在院落屋檐下,说道。
“师父,真的要用全部气力吗?”
白贵袒露上身,一身腱子肉,他有些犹豫,看着眼前的院墙,说道。
这是夯土的。
起先院落还有一颗大腿粗细的桑树,但被马师傅在四年前一刀劈断。
此刻院落没有什么好试刀的东西,眼前的夯土院墙还算凑合。
夯土,如果夯实了,极为结实。
一些夯土墙,甚至能承受起普通炮弹的轰炸。
马师傅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全神贯注出一刀,他不清楚白贵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而全力出刀时,每个肌肉、筋骨都调动到了最大的地步。
白贵见状也不再犹豫。
他雌雄脚,立步。
紧接着。
轰!
他全身的气息升腾,强健的身体立刻如魔鬼般徒然暴涨了一圈,鼓凸强健的肌肉隆起,脊背化作龙脊,狰狞健美,有着难言的力量感。
左手缓缓按上了刀鞘。
极静!
右手忽然拔刀而出。
刹那间,只见一道凛冽刀光闪过,看不清刀身。面前的夯土院墙连着瓦片都被斜斜被劈出一道裂缝,而这裂缝越来越大,最后轰然倒塌。
黄尘扑面。
白贵立刻闪退,走到孩哥身旁,重新穿上衣衫。
如他这种习武之人,只要不受伤,注意点,染风寒几率不大。
“你这一刀……”
“咳咳咳……,真是厉害。”
马师傅的脸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一刀,即使是他也劈不出来,力气忒大了些,能破开桑树不意味着能破开夯土墙,这栋院子的夯土墙比桑木更坚固一些。
而且夯土墙的受力更均匀,难以劈开。
“师父,让师父你见笑了……”
白贵不好意思道。
既然马师傅让他使出全力,他自然不好隐瞒,现在他的气力有“扛鼎之力”天赋的加持,再加上入微天赋的开发,早就有了千斤气力,劈出这一刀,又用上了子午净身功练就的内劲,结合寸劲的爆发,有如此威力,实属正常。
“我看你也不必再学什么无极子路刀了。”
马师傅喝了口水,缓了一下,说道:“依照你现在的气力,一刀基本上没人能挡得住,无极子路刀尽管是内家刀,可与其练这个,还不如多修习子午功。”
“不是我不传你,待会无极子路刀的刀谱你直接拿走,而是你练功胜过练艺……”
“刀谱你闲暇时,看看就行。”
他又补了一句。
“师父说的话,都是为了我好,我清楚。”
白贵自不会在意,点了点头。
类似无极子路刀这种刀谱,实际上以他目前的身份,搞到手不难,但难的是师父的敦敦教诲,不过马师傅现在觉得他不必刻意修炼无极子路刀,那么他自不会和马师傅对着干。
“孺子可教也!”
马师傅赞许道,“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依照子午功,练出更进一步的炁!”
“炁?”
白贵愣了一下,他在四年前,听马师傅讲解过关于子午功的“炁”,这“炁”他一直误以为是自己修炼出的内劲,这内劲存于身体之中,待时而发,但终究做不到以气御刀。
“子午功是全真内丹法,你试想自己为鼎炉,凝练精、气、神,在……”
马师傅一眼就看出白贵陷入了瓶颈,敦敦教诲道。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他虽然给白贵的是真传,但他实在没想到白贵短短时间对子午功的精进这么快,已经濒临炼精化气的阶段,而且这精贮存的这么多,远超旁人……
须臾间,白贵手中三寸浮现出淡淡的白芒,辗转消逝不见,但他眼睛一睁,看向一旁的关山刀子。
铿锵!
刀柄直接吸入到他的手上。
以气御刀,水到渠成!
244、兑换修道天赋(求全订)
“想不到你的天赋这么厉害……”
“也是,你能考中三元秀才,又能在国外闯出名头,聪慧是肯定的,一点就通……”
马师傅先是诧异,练出炁和摸透以气御刀,他大概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才堪堪完成,可看白贵这一手以气御刀,像是有了数年的造诣。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但凡能成为武学大家的,必然是念过书,通晓许多道理之人。这叫厚积薄发,而一般人积累没那么深,半吊子,不能悟透。
孩哥是赤子之心,大愚若智。
可要是能有大智慧,就尽量有大智慧为好,孩哥这种路子,一般人走不来,即使走来了,也没什么意思。
达摩、重阳祖师、扶摇子陈抟、邵雍等人,没见过哪个是不念书,一蹴而就的。
进屋。
白贵搀扶马师傅躺在炕上。
“除了关西无极刀,我已经没什么可传你的了……”
“这是刀谱,你收下。”
马师傅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是打算指点白贵关西无极刀的练法,但没想到白贵的成长出乎他的意料,所以转而指点子午功,但没想到子午功亦是一点就通,搞得他现在传无所传。
并非是他没有其他武术,而是这些武术对白贵意义不大,没必要再传。
不过他心底也不后悔。
如最开始说的,白贵的秉性众人皆知,对他又兼有救命之恩,所以直接跳过考察期,直接传授真传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谢师父。”
白贵收下刀谱,然后说道:“现在时间尚早,我陪陪师父。”
师徒如父子。
如今马师傅病重,他自然不能轻易离开。
而且他的一些退烧药……,也不能轻易示人,得由他亲自把控才好。
再者说,要是马师傅病情严重,他这里或许还有办法。
“好好好……”
马师傅露出满意之色,做师傅的都不想收白眼狼做徒弟,现在能看到白贵这么一副侍奉师父的模样,他自是开怀。
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更何况,他这都没什么可传的了,白贵仍旧待他如往昔,这足以说明他这个弟子的可靠。
说话间,马师傅准备躺下歇息。
重病之后就容易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发烧又退烧对身体损伤很大,他刚刚强打精神直到了一会白贵,这时已经累得不行。
可就在这时,孩哥开口了。
“爹,我刚才一直想着一件事,什么时候我才去找我未婚妻啊?”
“要是未婚妻嫁人了……那可怎么办?”
他心底藏不住事,说道。
十五六岁,哪怕他再单纯,也到了晓世事的时候。
“你……”
马师傅虽然疼爱儿子,但被这忤逆之词,气得有些发抖。
老子正病重着呢,你想女人?
“爹,我寻思着,如果能给您冲冲喜,或许就能痊愈……”
孩哥补了一句。
这是马师傅病重,神志不清的事情,几位叔伯商量的事。既然药石无医,那么用用神秘学,说不定冲冲喜就能好了。
这句话,他记在了心里。
“好孩子。”
马师傅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白贵想了想,也没说什么。
他虽然婚期将近,但白府还没回信,良辰吉日没定下来。
再者说,他是徒弟,徒弟结婚给师父冲喜……,貌似不太适合。
孩哥的婚事暂且搁置了下来。谷
马师傅入睡。
白贵和孩哥在旁陪着。
……
趁此闲暇的时间,白贵意识沉浸在脑海里,打量起自己修炼出“炁”的变化来。
他开始冥想。
脑海渐渐浮现出昆仑镜。
金澄澄的镜面上写着一行行的简体字。
“姓名:白贵”
“道功天赋:百伶百俐、筋骨强健、入微、扛鼎之力。”
“事功天赋:勤能补拙、多劳多得、温故知新、日有精进……”
“道功:1734点。”
“事功:12333点。”
“我在两年前就已经积累够了一千五百点道功点数,九牛二虎之力是一千五百点,但我迟迟不敢兑换,就是担心身体天赋进一步增强,哪怕是在这个世界到死,估计都难以完全开发出来……”
白贵盯着在自己脑海里浮现的昆仑镜,叹了一口气。
他兑换出“扛鼎之力”天赋后,可是用了接近三年的时间,才将他的身体体能堆到似霸王项羽的地步,要是再兑换出九牛二虎之力,可能到死都无法达到体能巅峰。
九牛二虎之力,尽管在古籍中有记载,可在一些神仙志怪传说中,这可是只有神仙才能涉及到的领域,凡人达到九牛二虎之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忍耐住了,就是想看看体能达到巅峰,能够以气御刀后,后续的变化。
例如他在白鹿村时,看到的身体天赋可绝没有抗鼎之力。
只是像温故知新的普通事功天赋。
一个阶段,只能看到一个阶段的天赋。
“而现在……”
白贵目光一凝,看向了昆仑镜。
他冥冥之中感觉到,刚才他被马师傅点破迷障后,诞生了“炁”后,昆仑镜也依照“炁”这一颗种子,重新生长出了以“炁”为基础的事功天赋和道功天赋,皆是修道天赋。
昆仑镜映照己身,字迹缓缓浮现。
“福缘深厚七百点,黄粱一梦三千九百点,灵心慧性四千六百点……”
“难怪说什么穷文富武,修武破财,修道破家。”
“这每一种修道天赋,实在太过昂贵。”
“不过……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福缘深厚是最值得兑换的,这是彻彻底底的改命,而且价格并不昂贵,应该是与自身努力相辅相成,不存在一蹴而就。”
“黄粱一梦这天赋应该……取自吕祖昔年经汉钟离点化后一梦黄粱,不过换不起。”
白贵摇了摇头,看向昆仑镜。
继而心里隐隐传来一个声音,“是否选择兑换‘福缘深厚’天赋?”
他立即点头称是。
刹那间,他像是破开了层层迷津,然后……什么感觉也没有出现。
和兑换身体天赋体验差的太远,兑换身体天赋后白贵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体格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尽管还需要努力锻炼,但一个好身体,一个坏身体,感觉还是十分明显的。
等他回过神来。
已经天擦擦黑,马师傅让他先回家,不必担心自己的病情。
“师父现在病情稳定,但若是反复,孩哥你尽快跑来告诉我……”
“我回去之后,会派人送来滋补药物,还请师父你不要推辞。”
“明日……,我再过来。”
白贵起身,拱了拱手说道。
现在虽然马师傅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理应痊愈。
但看马师傅和孩哥一脸悲戚的神色,这件事他也不好劝说。
只能尽一些徒弟职责,每日赶来问候。
毕竟……在马师傅和孩哥看来,马师傅时日无多,他这个弟子总不能一走了之……
得陪着!
另外他最近时间不太紧,即使紧,挤挤还是有的。
245、回白鹿书院(求全订)
一连数日。
白贵每天都抽出几个时辰,前来侍奉马师傅,不曾厌烦。
马师傅中了黑枪,伤势反复,引致高烧,这才是拖垮马师傅,甚至致死的病症。
第一天治疗的时候,白贵没有准备充分。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他又兑换了一些后世的伤药,用酒精清理伤口并包扎之后,马师傅的伤势这才慢慢趋于愈合,不会再恶化。
而此时,距离年关仅剩十来天左右。
“我前些天去信,要去滋水县城拜访朱先生……”
“朱先生是我的业师。”
“这几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雪,前往滋水县城不会太麻烦……”
白贵对马师傅提出告辞。
本来他在拜访徐秀才之后,过几天就要拜访朱先生,但那日晚上登门拜访族长白嘉轩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提到了这件事,族长白嘉轩说朱先生外出访友讲学,估计还得一些天才能回到滋水县城,所以这件事就耽搁了下来……
朱先生是白嘉轩的姐夫。
所以白嘉轩得到的消息,是比徐秀才更准确。
而……现在逼近年关,按理来说,朱先生不会不返乡。
并且他在这些时日,也听到了朱先生返乡的消息,很可能已经到家了。
所以他现在前往白鹿书院,不会扑一个空。
“你刚回秦省,登门拜师是必须的,我现在伤势无碍,虽然身子骨比以前差得多,使不了刀了,但活个十几年、二十几年还是行的……”
“我这里有孩哥照顾,不会有什么大事。”
马师傅躺在病榻上,笑道。
他脸色比几天前红润了许多,不过和以前不能比。
差了太多!
大病一场,将他的元气几近抽干。
要是寻常人,反复几次退烧发烧,估计早就歿了,他能撑大半个月,得到白贵救治,还是多亏了原来的好身板。
现在病情稳定,只剩下疗养。
白贵这个徒弟在没在身旁,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再说白贵已经侍奉了十几日,时间不算短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
大多都是谈及朱先生的事情。
马师傅作为秦省人,知道朱先生,对朱先生这种关学道统的传人很敬重。这也是他当初听到白贵是关学传人后,决定收徒的原因之一。
“孩哥的婚事,我这几天也想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孩哥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早一点娶妻,就能早一点开枝散叶,延续血脉……”
“所以我打算过了年关后,就准备前往陇省帮孩哥迎亲,操办婚事。这也是我这个做师兄的职责。”
谈话时,白贵犹豫了一会,说到了这件事。
他不熟悉马师傅在刀客或者袍哥中的地位,但想来不会太高。
如今……马师傅即使痊愈,一身武力估计也废得差不多了,打普通人好说,十几个兴许都不是对手,但要是继续做刀客,没了往昔的武力,地位下降在所难免。
若是别人承以往的情面,给几分尊荣还好说,要是不承以往的情面,这就难说了……
所以他帮孩哥操办婚事,一是完成马师傅的“临终”心愿,二则是帮马师傅镇场子,让别人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撑撑场面。
养儿防老,积谷防饥。
武师年老之后,拳怕少壮,所以往往年轻时收徒弟,这就是收徒需趁早,等自己打不动的时候,就让徒弟代打,这也是徒弟应尽的义务,维护师门尊严……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并不是一定要去比武斗狠。
而是作为徒弟,讲良心的,得操心一下师父老了,不能打了,该怎么办。
“孩哥既然想婆姨了,你这个做师兄的,能帮忖一二,我也高兴。”
马师傅欣慰道。
他为自己有远见,收下这么一个孝顺徒儿感到高兴。
……
半日后,白鹿镇。
白鹿镇和滋水县城一样都临近滋水,所以前往滋水县城,基本上白鹿镇是必经之地。而前往白鹿村则不一定需要经过白鹿镇,从省城的官道就能到白鹿村。
“快到年关,镇子也热闹了不少。”
“对了,今天应该是白鹿镇集市……”
“赶着上集的人不少。”
白贵走到镇口,下了马,牵着马缰绳,望着乌泱泱的人群,忖道。
沿街都有叫卖的商贩。
这几天气候不错,除了早上和晚上,其他时候倒是暖和,不太冷。
一定范围聚拢的村落,都会有固定的时间,小商贩在一片固定的范围内进行集市。
集为聚拢,市为贩卖之意。
而前来集市的乡民,也称之为赶集。
不久后,他就走到了王记饭铺。
王记饭铺开在镇子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不过镇子就这么大,所谓的热闹繁华就是一条主街道,镇上的食铺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不管怎么开,都不会离开繁华地太远。
饭铺伙计见到有客人来,自发将马牵到了一旁的马厩。
“王叔,来点吃食。”
白贵走到柜台处,笑道。
像这等乡间的食铺,一般除了固定的几个菜肴之外,还有一些没在菜单上的菜。比如偶尔打了只兔子,就有兔肉能做菜,有时打了只野雉,就能以野雉做菜。
另外这时反季节蔬菜不多,在温泉旁倒是能种,但这些绿菜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价格昂贵,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一些季节菜也不会落在菜单里面。
到食铺吃饭,完全看今天做了什么。
王掌柜立刻应了一声,“客官您坐,稍等片刻。”
他正在低头打算盘,抬头打量了一眼白贵,心底立刻就有了数。
一看便知道这是个不差钱的!
不过……
王掌柜眉宇微皱。
他刚听到白贵喊他王叔,这个称呼他在白鹿镇上可没少听过。一个地方的,攀扯亲戚总能攀扯到,七大姑八大姨,叫王叔常有的事。
但这个长衫先生打扮模样的,叫他王叔,他第一次听到。
“是白相公吧,想不到白相公光临了小店……”
王掌柜立刻想到了什么,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紧张道。
他做食铺掌柜久了,聪明劲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在这十里八乡中,有能耐走出来的人不多。
凭借白贵的打扮,他立刻想到了几年前给他送货的贵娃子,这一看,模样依稀有些像,心里立刻就有了数,有了判断。
“白相公想吃什么,尽管点,我给白相公免单……”
“白相公好不容易来店里一次。”
王掌柜连忙说道。
他怕啊。
自从四年前知道白贵中了三元秀才之后,他就担心白贵上门报仇,毕竟以前白贵前来送货,他暗自压价,至少从中贪墨赚了二十多两银子。
若是普通人,这压价是再正常不过的行径。
但谁曾想,白贵鲤鱼化龙,登了龙门,成为了三元秀才,又出国留洋……
地位一变,以前堪称“正常”的作为,现在来说就是折辱!
“以前是想来,但都进不来……”
白贵闻言,挑了挑眉,戏谑道。谷
他没把王记食铺放在心底,不然四年前以他三元秀才的身份,到王记食铺前来报仇绰绰有余,不至于等到今日。
但今天恰好走到了王记食铺。
有了兴致,进来坐坐,揶揄几句,还是行的。
“白相公说什么话,还能有人拦你不成。”
王掌柜暗自叫苦。
几年前的事了,按理来说他早就忘了一干二净。但他生怕白贵寻仇,所以记忆深刻。当初他看白贵穿的破落,担心影响了食铺的生意,就将其挡在了门外。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往外说。
白贵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入座。
须臾,王掌柜亲自端上酒菜,上等的好酒好菜。
“这是赔罪宴,还请白相公勿怪。”
“昔日的事情,是我这个做叔伯的不对,待会还会有程仪奉上……”
他不断作揖,讪笑道。
程仪,原意是路费,是古人远行的时候,亲友或者下级送的一笔花销银。不过后来有人巧立名目,借程仪之名,行贿赂之实。
直接谈钱,未免太粗俗,而程仪,听起来就舒服不少,文雅一些。
“程仪就不用了,我过来就是单纯吃个饭。”
“以前又没什么大恩怨……”
白贵夹了几筷子饭菜,说道。
四年前,他“狩猎”来的白雉和野兔,王掌柜压价了不少,但说实话,这恩怨还没那么大,不至于上升到打打杀杀的地步。
不过当时确实心里有股要将王掌柜挫骨扬灰的打算!
他又不是什么活佛,大善人。
然而……如今心境转变,时间冲淡了一切,戾气没那么重了。
走到王记食铺后,见到王掌柜吃瘪,和这一顿赔礼道歉,心中的不满就消散了许多。
总不能真去打压王掌柜,到了他这个地位,这就有些跌份了。
和六尺巷典故差不多,在乡里,尽量不要用外边的大规矩。知道世事的人和懂礼数的人,自会敬奉你,让出院墙三尺……
而要是不懂世故的人,一些人是会教他做事的。
非不争,而是没必要。
“要的,要的,白相公回乡,我这个做长辈……,不不不,我这个同乡,怎么能不备下程仪。”
王掌柜继续说道。
他不知道白贵是真情还是假意。
吃完饭。
王掌柜拿出了两根小黄鱼,作为程仪。
标准的一枚小黄鱼,一两一根。大概可以换四十多枚银元。
“不必了,我不缺这点钱。”
白贵推辞了。
他从袖中掏出三枚单角银毫,算是饭钱,放在桌上。
这一顿饭,大概饭钱就在三角左右,差的话不会差太多,多的话也不会多太多。
“贤侄,你收下吧,你不收……我这心底难安啊!”
王掌柜苦笑一声,坦白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打马虎眼他还真的没这群读书人厉害,与其虚与委蛇,还不如坦白相告。
“既然王叔执意如此,那也好办。”
“我看这镇上到了冬日,缺衣少食的人不少。”
“你要是真打算给我赔罪,就施粥吧,至于时间,你自己决定……”
白贵顿了顿步,说道。
每年冬日,饿死的乞丐绝对不少!
他这一路走来,也见到了沿途的一些乞丐,身上的一些散碎铜钱几近施舍一空。
他不算什么悲天悯人的好人,但如果能帮上一些忙,就帮上一些。
恰好,王掌柜要赔礼道歉。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王掌柜施粥救济这些灾民。
前些日子,他兑换了“福缘深厚”这个修道的道功天赋,但一直都没感觉有什么异象发生。稍一思索,就知道这福缘深厚天赋改变的是他的命,只是给他了一个起步基础,后续还需他自己增砖添瓦。
而这个增砖添瓦,他想了想,或许从善事入手容易一些。
“施粥?”
王掌柜愣了一下,点头道:“既然是贤侄吩咐的事情,那我就施粥一月。”
“打上贤侄的名头。”
他又不是什么单纯的坏人,施粥,这等好事他自是不肯做的,他赚钱也不容易。但将这失去的钱用来施粥,他绝对千肯万肯。
施粥,亦能有个好名声。
何乐而不为!
……
王掌柜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
白贵从白鹿镇出来后,马不停蹄,在日落前赶到了滋水县城。
滋水县城是一个小盆地,四面环山。
所以从白鹿原下坡到滋水县城,需要注意路况,防止滑倒摔伤,所以速度不可避免的就慢了下来。
白鹿书院。
敲门。
“美和,你怎么大晚上的跑来了?”
“也不小心一点。”
朱白氏打开书院侧门,将白贵迎了进来,半是埋怨道。
“听说先生回来了。”
“我这个做学生的,怎么能无动于衷,数年没见恩师,心中实在想念。”
白贵笑了笑,将礼品提到了客厅。
沿途,他也注意观测了一眼白鹿书院,果然,如徐秀才所讲一样,萧条了不少,前院的不少窗门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枯黄的落叶,和前些天的余雪夹杂在一起,落在台阶上。
要知道,以往这个时候,哪怕临近年关,仍有不少生员和学生在此苦读,一些讲堂的灯火是亮的,而非今日这般无光。
没了功名利禄,没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继续苦读。
人,走散了,在所难免。
“你等一下,你先生一会回来,他估计是去文庙哪里去了。”
“我给你做饭,今天多炒几个菜。”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我做的菘菜肉馅包子。”
朱白氏笑道。
白贵是她的同族,在族里名声好,又是她夫君的得意门生,兼在后宅寄宿的时间不短,她早就对白贵视若己出了。
“师娘,记着包子馅里多放几滴香油……”
“那样吃起来香。”
白贵见朱白氏已经从客厅走到抄手游廊。
连忙起身喊道。
246、教育心理学(求全订)
等朱白氏离开了一会。
白贵又看了一眼客厅,摆设和以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化,仍旧和以前一样质朴,只不过在靠墙的两个直背椅子中间夹着的供桌上,多了几本书。
书不是四书五经。
他走近一看,是几本新学书籍。
《教育概论》、《教育心理学》、《重订中学国文教科书》等几本新刊印的书籍。
1868年,罗刹国教育家乌申斯基出版了《人是教育的对象》。1877年,罗刹国卡普捷列夫出版了罗刹国第一本《教育心理学》。1903年,阿妹肯国心理学家桑代克出版了《教育心理学》。
在民初的师范院校中,《教育心理学》是常备的教材之一。
“应是朱先生担任滋水县师范校长后,特意买的。”
白贵心道。
他翻了一下,这几本书里面都有朱先生写的蝇头小楷注解,时不时能看到泛黄的书页折角,可见看的认真。
恰好此时闲暇。
他索性就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读了起来。
少倾。
朱先生走了进来,见此,诧异道:“美和,想不到你对此也感兴趣。”
“这上面说的词汇实在古怪,我年龄大了,不好学这些,比如教育心理学说的什么,巴普洛夫的狗,绕来绕去,让我废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搞明白……”
他洒脱一笑。
“这些我在师范学堂接触过,还有在东洋学校的医学部有过了解。”
“待会我可以讲给先生听。”
白贵听到朱先生的说话声,连忙起身恭敬揖礼,继而认真回复道。
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他不认为帮助朱先生学习这些知识,会有对朱先生折辱的地方。
同样朱先生是心性豁达之师,不会因此而见怪他。
另外教育心理学,专业知识晦涩,更是涉及到了一些医学知识,对朱先生这种旧式文人来说,确实难以了解、即使知道这些道理,也是知其所以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一知半解。
例如巴普洛夫的狗,这个实验是在说经典性条件作用。
意为:最初狗见到食物会分泌唾液,而后加一个中性刺激,比如铃响,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只要铃响,狗在没有接触食物的情况下,就会分泌出唾液。
“不用了!”
朱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最近我要辞职,这师范校长一职……先不干了,这些东西就先不学了。”
“是,先生。”
白贵听到后,点了点头。
他倒是不认为这是朱先生不愿意让他教授。而是朱先生是真的想要辞职师范校长一职,这教育心理学的一些东西,也就不必了解那么多了。
再说,朱先生年龄大了,学这些东西,学不进去,很正常。
勉强才不好。
两人都知道对方是君子。
君子之交淡如水。
不认为这种没太多解释的回答,会让对方感到什么不满。
“我听徐先生说,先生最近在组织人,准备编撰县志,恰好学生尚在家中,对编写史书稍有一二了解,所以打算前来毛遂自荐,不知先生可否允诺?”
白贵合上书本,放在贡桌上,轻声问道。
“哦,美和你打算编撰县志,这……未免有些太过屈才。”
朱先生有些犹豫。
他是知道白贵才学的,能写出大秦帝国和枪炮这两本大作,无疑证明了其编写史书的能力,而且白贵又饱读诗书,汲汲于古卷并不难。
可是……这件事,他能做,因为他已经老了。白贵却不能做,因为白贵尚且年轻,有更多的事情值得他去做。
将时代让给年轻人……,
而他们这些老夫子前去编撰史书,腾开地方。
这是他辞职,选择编撰县志的目的!
不仅仅是因为官府拖欠师范学校的教职人员的工资不发,钱财是小事,依照他的名气,到哪里都少不了一口吃的。
“倒不算屈才,而是我最近筹备婚事,走不开……”
“待在家里又没什么大事做。”
白贵默默吐槽了一句他爹白友德和王姨,整日打架,日子不清闲,耳朵快要磨出茧子了。
正好跑到白鹿书院,偷得余生半日闲。
反正白鹿书院骑马的话……,距离白鹿村不怎么远。
“那……这样也好。”
朱先生见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不答应,是怕耽搁了白贵的事情,修史也容易磨掉年轻人的心性和志气。历代以来修史的大家,要么是厌烦朝政,潜行归隐,要么是翰林院这等闲职来修史……
例如司马光,就是在神宗朝和王安石政见不合,被贬官谪居到了洛邑十五年,期间潜心修史。
没见过朝气磅礴的年轻人,跑来修史。
写历史小说和修史,是两码子事。
两人接着又谈起一些其他的事情,多是白贵在东洋的见闻。
“你能打算继续深造留学,这是好事。”
“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秦省,可现在时局变动太大,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你写书比你做官发挥的气力要大得多……”
朱先生说道。
白贵不愿意出仕的行径和他昔年不谋而合,不然以他的身份谋个一官半职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洞明世事,知道为官没什么作用之后,故此转而选择教化乡里,去当一个书院先生……
书院先生当不成后,师范学校的先生也当不成,那么就修县志!
不时,师娘朱白氏做好了饭。
饭菜不丰盛,只有几笼包子,和一些腌菜、白粥。
不过朱白氏的手艺很好,即使饭菜简单,做的味道却极为可口。
最关键这是白贵在白鹿书院吃惯了的味道。
“今天已晚,你就在书院留宿吧。”
“明日,你再回去。”
“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床铺。”
朱白氏说道。
“谢谢师娘。”
白贵自无不可。
白鹿原的晚上,尤其是冬日的晚上,是有些危险的,不仅是路上的雪冰,还有一些从山上跑下来的野兽觅食。
从客厅走出,到了厢房。
静悄悄的。
诺大的白鹿书院只剩下了朱先生和朱白氏,显得幽寂。朱先生和朱白氏是有两个孩子的,一个是怀仁、一个是怀义,两个孩子都在老家,并未在书院。
县级师范学校并未在白鹿书院。
“书院连门子都没了……”
白贵合衣上炕,叹了一声。
从感情上,他是不希望白鹿书院落寞的,但这就是大势所趋,旧学必定没落。于國来说,现在的新学更好,才能救天下。
儒学不适宜了。
至少现在是不适宜了。
也幸好,朱先生是个豁达的人,不抱残守缺。
247、望见了白鹿,仙药(求全订)
很奇怪。
在东瀛的时候。
白贵有着不少话想要和朱先生说,朱先生是他的业师,给予他的指导不少,可来到白鹿书院后,谈了一些话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次日一早。
吃完师娘朱白氏做的早饭后。
白贵拜别了朱先生,约定年关后前来拜年。
他紧赶慢赶在年关前拜见朱先生,是为了不失礼数,也是对朱先生的敬重。虽然说朱先生不会在乎这么一点礼节,但不在乎归不在乎,该做还是要做的。
……
白鹿村,白家。
从燕京白府递来的信件到了白家,留的地址是白鹿村,不是省城。信件中,白府对几个良辰吉日都感觉很满意,但还是定下了婚期,是在明年的四月十五,这一天宜嫁娶。
年关也缓缓的迫近。
白家没什么子侄亲辈,稍显冷寂。
不过隔了几天后。
白鹿镇的王掌柜到白鹿村拜见了白贵。
“白相公,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施粥一个月,这是施粥的账簿……”
“咱们白鹿镇穷人不少,但也不多,那两条小黄鱼还有剩,所以我打算备些年货,给穷苦人家发些……”
王掌柜他穿着厚厚的袄子,冷得直跺脚,嘴唇发颤,说道。
“白鹿村和镇上隔得不远。”
“你办的不错,这我都听乡人们说过了,不过,也不能让你白费钱,以前你压价的钱都是老黄历了,施粥的钱,我补给你。”
“但施粥的工钱,我就不会再给你了。”
白贵摸出一叠大洋,递给了王掌柜,说道。
王掌柜施粥没有缺斤少两,至少能插住一根筷子一息不倒。而且态度比较诚恳。这些钱对他白贵来说是小事,可施粥一月花费的钱财不少,五十多银元,对于王记食铺确实难以承受。
不过白贵只肯给王掌柜补米钱,至于一些的工费,他不会出半个子。
这事,得分清。
“白相公说笑了,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出一把子力气而已,而且这次施粥过后,不少乡人都觉得我们王记食铺是个讲善心的,一些除夕宴也在我们王记食铺订购……”
王掌柜面色红润,连忙收了银钱,说道。
乡下人,力气不值钱。
给不给工费都是小事,再说,他动用的是自家伙计,多干一些活,少干一些活,开的工钱还是一样的。当然,他即使作为掌柜,也没少劳碌。
另外尽管施粥是打的白贵旗号,可亲自施粥的是王记食铺,也落得了一个好名头、
现在白贵替他付了料钱。
算是赚了!
“我是个好说话的,但落个不好说话的主,这件事就过不去了。”
白贵看了王掌柜一眼,叮嘱道:“日后多行善事,莫问前程。要是哪一天我听到你王记食铺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先前的事情,亦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我不也阻碍你牟利,天下人行商,要都是讲究个义商,那这买卖就不用做了,只是……凡事做的事情,对得起自己良心。”
这件事既然王掌柜做的不错,那么白贵也乐于收手。
算是给一个教训。
只不过按照王掌柜以前的品性……,现在又打出他白贵施粥的名头,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借他的名头搞事情,恶了他的名声,所以这些话是警告王掌柜。
“是!”
“白相公说的没错。”
王掌柜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吓了一跳。
刚才他还以为白贵是个心善的主,就这么简简单单原谅?君子可欺之以方,以白贵的身份,他自不敢欺负,但大树底下好乘凉,日后借助白贵的名头,能有个方便。
毕竟白贵也称呼他一句王叔,攀扯血脉,还没太出五服。
可后面这句话,他才明白,白贵绝不什么好欺骗的人,也是,能登龙门的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读书人城府深着呢。
王掌柜说了几句话后,匆忙告退。
他决定回白鹿镇后,今后多做善事。要是当初他给白贵的鸡兔按照市价,没有压价,估计现在白贵会真正称呼他一句叔伯,可现在,没有,只是礼貌性的客套……
后悔,肯定后悔!
谁不会后悔!
要真是他对白贵施了恩,现在他的门第估计都能提高一些。不说别的,他的几个儿子,要是白贵开口,帮点小忙。省城的新式学堂估计不难进,这就算改了命。
王掌柜走后的次日。
大年初七。
这一夜里落了一场大雪,雪下的很大,约有小腿深,门前门后堆上了雪,所有人都被锁在了家里,除了清扫庭院和门口的积雪,没什么可做的余事。
而这天,白贵福灵心至。
打算出来走走。
他一向窝在家里,不怎么出来,原先偶尔还到村头街巷走动,逛逛。
但村里人见到他,总是围了上来,说些客套的假话。
时间一长,不胜其烦。
索性待在家里不出来,反正没什么大事。
练武在庭院中就行。
村巷里的道路被一家一户扫掉积雪接通了。只是村外的路上的雪,和路两旁麦田的雪,仍旧是难以分辨,只有银白一片。
白贵走了出来。
这时天尚早,下了雪,街头只有几个半大孩童玩雪,大人们基本上是看不到的,都窝在床头炕上。
他刚走到村口,即白鹿原向下眺望的一处上佳地面。
就望到了一层层虚幻的琼楼玉阁。
定睛一看。
恍惚间,又没有了。
不过他是习武之人,目力有过开发,不至于出现幻像。
“是机缘?福缘深厚的机缘?”
白贵心中一喜,他跑下原,绕过一道道土梁,到了一处山坡。
山坡上白雪皑皑,不过凸起的几部分,能看到墓碑露了出来,上面写着“先考白秉德之墓”。
“这是……白族长的祖坟地?”
他怔了怔。
可就在这一会,他似乎看到了一只白鹿从墓碑上方跳跃而出,转眼就在他西向数百步的地方歇了脚,复而不现。
“这是那只白鹿留下的东西。”
白贵走近,在白鹿停驻的地面上,见到了一块湿土,他蹲下身,挖了一下,就见到土层里露出来一个粉白色似蘑菇的叶片,再挖,这是一个粉白色的秆儿,上面缀着五片大小不一的叶片。
“是仙药还是什么……”
他将这药拿了出来。
248、肌体生香(求全订)
他越看这仙草,越像先前的白鹿。
然而他将这白鹿仙药拿出来没到一会,在手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被昆仑镜吸收了。”
白贵似有所感,立刻冥想。
他脑海里浮现出青铜古镜,仍旧是那副黄澄澄的镜面,可过了两息之后,镜面上的简体字迹隐去,显露出了刚才的白鹿仙草,在镜面中,这白鹿仙草仿佛活过来一样,如同刚才那副在雪地里跳跃的模样。
随着白鹿仙草的腾舞,时光溯流,他望到了昔日白鹿原的景象。
那时还没有这么多光秃秃的山峁、山沟,到处都是一片绿植,有古朴衣冠的周人从这里迁走,周平王定下了白鹿原的名字,到了秦汉时,此处是上林苑的一部分,在史记中记载:“天子苑中有白鹿,以其皮为币,以发瑞应,造白金焉。”……
他又望见了汉衣冠的古人扶着帝王棺椁,来到了白鹿原,在此地安葬……
时光流逝,一只只白鹿在白鹿原上被发现,被狩猎,作为祥瑞呈于京师。
而后,白鹿原再无白鹿。
即使有白鹿,出来只是一瞬,那时是明清之交的时候,几户胡姓人家住在滋水旁,望见了白鹿,以为祥瑞,搬迁到了原上的白鹿村。
在白贵之前,最后一个碰到白鹿的人是白嘉轩,只不过白嘉轩没有守住这机缘的福分,挖出了白鹿仙草,但害怕毁了这仙草,又重新埋了,后续将他爹白秉德的坟冢搬迁到了这里……
一帧帧的回忆结束。
白鹿仙草重新安定了下来,隐匿在昆仑镜中。
“史记记载:‘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乃以白鹿皮方尺……,直四十万。’在后汉书的孝安帝纪记载,‘扶风言白鹿见雍’,晋书记载,‘四年,(在长安)获白鹿,献之……’”
“白鹿原上的白鹿是被古人杀绝了啊……”
白贵感慨一声。
他兑换了福缘深厚,这才得以获得这“白鹿仙草”的机缘。
不然有缘无分,就像族长白嘉轩一样,即使挖掘到了白鹿仙草,但碰巧念头一动,反倒不敢挖掘。
没命,即使碰到了福缘,也会轻易散了。
简单说,族长白嘉轩就是有运无命,能碰到白鹿仙草,沾上了一点光泽,所以运气徒然变好了一阵子,但没命,存不住这机缘,所以好运只是一时的。
福,为命,缘,为运。
白贵既有命又有运,所以能碰到白鹿和白鹿仙草,并且将其挖掘,截了这一道福运。
“这白鹿我不知为何物,不过……在抱朴子葛洪的《神仙传》中的《卫叔卿》中提到过,‘忽有一人乘云车,驾白鹿,从天而下。’在其《鲁女生》之中,又有记载:‘女生道成……后五十年,先相识逢女生华山庙前,乘白鹿,从玉女三十人。’……”
“南朝孙柔之的《瑞应图》中说:‘黄帝时,西王母使使乘白鹿,献白环之休符。’”
“杜子美也说:‘存想青龙秘,骑行白鹿训。’”
“南极仙翁座下有鹤童、鹿童。”
“可见这白鹿……极有可能是度我成仙的机缘,也是,自古以来,凡人成仙,罕有不见祥瑞的。;例如吕祖,吕祖当年降生出世的时候,就有白鹤飞入帐中不见,异香满室……”
“白鹿应该差不了白鹤多少……”
白贵暗暗思量。
现在白鹿祥瑞投身于他,哪怕他做不了吕祖那样的大仙人,但若是能成为像南极仙翁的鹿童就已经很不错了……
仙人长生不老,凌驾于一切世俗权贵之上。谷
有什么可嫌弃和挑三拣四的。
路都是一步步走的,不存在一蹴而就的可能。
他从原下的土坡重新走到原上,瞭望原野,看到滋水县县城方向,忽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当初靠县试的时候,想着拜霸陵汉文帝墓,文能及第,谁知道这千年以来,墓都吊唁错了,文帝墓穴在江村……”
“不过凤凰嘴此地寓意还是不错,腾蛟起凤……”
……
感慨一番后。
白贵重新回到家里。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他遇到了白鹿仙草这件事。不论是他爹,还是徐秀才、朱先生,他都不会轻易告诉,吐露而出。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走进客厅。
“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鞋底都是泥巴,还有手……”
刘宝儿诧异了一会,不过她很快上前,帮白贵卸下外袍,将他身上落的余雪扫空。
并打了盆温水,让他洗手。
“刚才去原外逛了逛,没啥大事,就是在家里待久了,想活动活动筋骨。”
白贵随口说道。
洗完手,刘宝儿揭开门帘,用力将铜盆里的水向院子里一泼。
“不对,大哥你身体……怎么有香味。”
“我的意思是说……”
刘宝儿刚给白贵抓了一把糖递过去的时候,忽的闻到了白贵身体上的异香,这异香不怎么香,淡淡的,很轻很轻,凑的很近才能闻到,但又不像胭脂水粉的香味。
她忍不住凑近闻了闻,顿时感觉身心愉悦。
但想到两人关系,忍不住小脸一红,退了几步。
“是吗?”
白贵怔了一下。
这看来就是白鹿仙草融入己身后,发生的一些变化。
“这应该是肌体生香,看来我修炼内丹法又有一些寸进。道家弟子长期修炼内丹法,就会气血通畅,一扫身体中贮存的尸腐之气,身体机能正常运转,有若初生婴儿……”
他解释道。
这个解释很合理。
体弱多病的人,体内就会散发恶臭之气。比如一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就有尸腐气息。但是刚刚出生的婴儿,闻起来就会有淡淡的清香。
关中地区道教文化浓厚,不乏一些修道人士。
而修道人士通过修炼内功之后,就能减少身体的恶臭气息,逐渐化作清香。而且道士也罕见病死的,多是寿终正寝。
他修行内丹法,这是白家上下知道的,想瞒也瞒不住,这点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只是刘宝儿等人不知道他修行的是什么罢了。
249、百日筑基三千五百坐(求全订)
“修道就能肌体生香?”
刘宝儿眼底露出羡艳之色。
她能观察到,白贵的皮肤可是比她还好上一些,现在又肌体生香……
这可是比什么胭脂水粉,都管用。
“我这是马师傅家传的内功,不能外传,你如果想修炼,我可以给你找找坤道,看哪家收女弟子。”
“不过……”
白贵皱了皱眉,说道:“我是特例,一般人即使修道,也只是蹉跎岁月,浪费时间。你自己得考虑清楚,执意修道的话,日后怎么找夫家。”
虽然说典籍上记载的不少女仙不乏结婚后仍旧能得道成仙的,比如茅山上清派的魏夫人,嫁给了官宦刘文,出嫁后修行吐纳之术,编撰了《黄庭经》、《上清大洞真经》,得道成仙;抱朴子葛洪的伉俪鲍姑在罗浮山玉鹅峰飞升成仙……
但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来的。
想要修道,普通人首先要做的,不说断红尘,但总得清心寡欲。
刘宝儿闻言,神色一沮,“夫家,我还不急。说不定我修道的天赋比大哥你还高,能够成仙。前些日子川省就来了一个坤道,好像是峨眉山的,说我的资质不错,我以为她是骗子,就把她打发了。”
白贵:“……”
他看了一眼刘宝儿,怎么也不像是个有资质的。不过资质这种东西也难看出来,他现在也只是刚入修道的门槛。
“你要是真想修道,我过些日子修一封拜帖,去终南山看看,看有没有道观收你这个女弟子,要是真有资质,就在咱这修道,跑去川省算什么。”
白贵说道。
终南山是道家祖庭,道观林立。
而且他和张道人算是熟悉,有过渊源,子午功就是来自全真龙门派。张道人后世传言,修炼成仙,修的是尸解仙。能够成仙,不管修的是什么仙,但可想而知,全真龙门派必有上佳的传承。
峨眉山虽然说也是道家福地,“道家之源,出自老子……授轩辕于峨眉,教帝喾于牧德。”
可……,终南山离家近啊!
何必舍近求远。
刘宝儿欣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
次月上旬。
白贵就携带刘宝儿登终南山。
古籍记载:“周之名山曰终南,据天之中,在都之南。”又有俗语说,天下修道,终南为冠。终南山是高道云集、神仙出没的仙山洞府,有着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他提前修了拜帖,所以找到了张道长的隐居之地——终南山八卦顶,并不怎么费劲。
这是几间茅草屋搭建的陋室。
张道长已在屋子院前等候,像是早就知道白贵此时到达。
“一别多年,再见道长,道长仙姿不减当年。”
白贵顿步,拱了拱,笑道。
张道长传给他《金刚长寿功》,尽管没有师徒名分,但也算是师徒了。
“什么仙姿?我现在又不是耄耋老道,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白居士你不必刻意恭维我。”
张道长身着道袍,全真打扮,头戴混元巾,脚踩十方鞋,捋着山羊胡微微一笑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道长身处陋室,可不就合了一个仙字。”
白贵回道。
这话出自刘禹锡的《陋室铭》,既然有陋室,那么就有仙人。
“你倒是风趣。”
张道长捋须一笑,也不再做什么辩解,拂尘一甩,将白贵和刘宝儿引到了陋室之中。
恰好,走进屋内,炉子上正烧着的茶壶茶水烧开了。
沸水翻滚。
张道长给白贵和刘宝儿,以及自己倒了一杯茶。
两人谈了一会话。
“我一向是不想接待什么外客的,咱们秦省的礼薄,往往赶过来拜访我的,就只拿一把子挂面,一斤糖,我还得留他们在我这吃一顿饭。”
“可白居士你不一样,你过来,备的礼挺厚。”
张道长呷了一口热茶,笑道。
地面上摆着一些白贵提的礼品,不怎么多,也不怎么太过厚重,但与他以前接待客人得到的一些礼品相比,无疑厚重了不少。
“张道长悬壶救世,多数救的是贫苦百姓,他们哪有什么礼钱。”
白贵摇头道。
贫苦人家受到张道长的救济,讲良心的都要感谢一番,这一斤糖和一把挂面,于他们而言不少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得起白面和糖的。但张道长接待这些客人,又不能不做饭,毕竟人家远道而来,一来一去,这就是折了本。
“你这句话说得不错。”
张道长欣然点头。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人情往来事故是避不开的,哪怕是在深山修道。
“我这次来,一是想请教道长,我已经依照子午功练出了炁,后续的道路到底该怎么走?望道长指点迷津。二是想让道长看看,我这妹子一直吵着修道,你看看她有没有修道的天赋,如果有,还望道长推荐道观……”
白贵说了几句话后,就开门见山问道。
他了解张道长的品性,没必要说话绕圈子,直说就可,绕圈子反倒觉得你这个人心不诚。
“炁?”
“想不到白居士的道行不浅……”
张道长愣了一下。
他现在也不过三十来许,随他师父刘道长修行有二十多载,在十数年前练出了炁。用的时间大概是四年,他师父夸他天资聪颖,体有仙骨,是百年难遇的修道人,而此刻白贵用的时间大概是五年左右,资质与他相媲,相差仿佛……
“又问曰:仙必有骨,无骨不可学仙,奈何?”——《宗玄先生玄纲论》。
“不过可惜,此界冥冥之气机断绝,往后之人断不可复而成仙者。”
“凡人练出炁后,则是百日筑基,练好身体的精、气、神,达到精足、气满、神旺。明代伍冲虚的《内炼金丹心法》有言:‘己即我静中之真性,动中指真意,亦为元神之别名也’。”
“故此,百日筑基需打三千五百坐……”
张道长轻轻叹息。
他这句话意思是说,天地之间可供人成仙的气机已经断绝。练出炁后,接下来即为百日筑基,以前百日筑基打三千五百坐,就能达到精气神三足,从而筑基成功。
但现在太难了,前路断绝。
250、尸解仙(求全订)
“这我晓得。”
白贵点头。
他这段时日也看了不少道藏,知道了不少道家术语,所以理解张道长说的话,并不难。
虽说炁是由炼精化气而来的,如他身体越强壮,吃的多,练出的炁也就越多,但……他装的也多。
别人是一个水杯,而他是一个水桶。
根本达不到精足、气满、神满,这百日筑基的要求。
所以百日筑基需要外力!
打坐三千五百次,就是感应冥冥之中的气机,融入己身,修补缺少的精气神三宝,从而达到三宝圆满,进行百日筑基……
但如今这个世界,没有机缘,想要汇聚这么多的气机,补足三宝,根本不可能。
这是一个旷日持久的苦工。
修了,可能达到。
不修,一辈子都达不到。
“你如果想修的话,我这里有一卷尸解法,或可攀大道,你可拿去。”
张道长笑了笑,说道。
法虽然不可轻传,弥足珍贵,但也看是哪个人求法。白贵是关学门人,关学和全真教龙门派关系匪浅,在关中一者执儒家牛耳,一者为道家冠首,两家有着交情,关学门人修道的人并不在少数,读书人偶尔修个道是很常见的事情……
例如吕祖,原来就是儒生。全真的重阳祖师,也曾经是进士。
重阳祖师传自钟吕道统。
再者重阳祖师也说过:“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
另外白贵的品性他是认可的。他这些年虽说隐居,可外边的大事还是知道的,白贵写出来的枪炮一书可是大大涨了国人志气,这样的人求法,他传授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现在的法,说是珍贵,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废纸一张。
“多谢张道长了。”
白贵点头。
《仙经》云:“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
葛洪在魏晋时,提出仙有三等。最下等的就是尸解仙,得到后舍弃肉体而仙去,不留遗体,只假托一物(如衣、仗、剑)遗世而登仙,这个过程就叫尸解,成仙的仙人也叫尸解仙。
甭看这尸解仙是最下等的仙,但能成仙就不错了。
好高骛远要不得!
张道长取出一卷经书给了白贵,另教他了一些暗语,教导完之后,他点了点头,“白居士肌体生香,道行可见高深,若修尸解仙,百年之后或可成仙得道。”
“不过修道先修一个德字,若不修德,即使有成仙的命,但往往福薄……,白居士要谨记这一点。”
他叮嘱道。
这点白贵自不会去反驳,他自从学了子午功之后,就按照悟真篇说的“德行修逾八百,阴功积满三千,均其物我与亲冤,始合神仙本愿。”,有时间就积德行,不曾厌烦。
“至于你妹妹……”
张道长看了一眼,说道:“她修道是能修的,是个修道好苗子。她既然现在在雅阁女校上学,那么就去万寿八仙宫吧,万寿八仙宫在长安。我对那熟,那里也有坤道……”
刘宝儿道谢。
她既想修行,但又不想放弃在雅阁女校的学习。这次上山主要是碰碰运气,要说对修道有多大兴趣不见得,但总得想修一下,试一次,或许瞎猫碰上死耗子,她就是修道的种子。
现在张道长推荐她去万寿八仙宫,她自无不可之处。
……
白贵和刘宝儿没有在终南山上留宿。
张道长那也没有留宿的地方。
所以选择直接下山。
终南山距离滋水县并不远,几十里的路,半天就能赶到。谷
回到家。
白友德和王姨对白贵带刘宝儿前去终南山访道,心中略有不满,因为他们看来,刘宝儿一个姑娘家,快要嫁人了,修什么道,肯定修不出什么名堂来。
只不过他们顾忌白贵的身份……
即便是父母,面对功成名就的儿子,心底也怯了三分。
这并非是白贵不孝,而是事实如此。
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谁在外边有身份,能赚来钱,在家里就有地位。
白友德倒还好说,刘宝儿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尽尽人情就不错了,所以一些质问的话他只是敷衍说说,要真是触碰了核心利益,他亲生父亲的身份在白贵面前还是管用的。
而王姨就不一样了,刘宝儿是她的亲生女儿,现在她和白友德没要个一男半女,还没来得及移情别恋,所以刘宝儿的未来,她分外看重。
但她只是白贵的后母,现在只是称呼王姨……
“宝儿现在年龄还小,左右就是耽搁一两年的功夫。”
“不成的话,再说。”
“没必要这么早嫁人,早嫁人不一定好。她完成学业后,可以去贝满女校大学部进修,我曾是那的先生,还有几分薄面……”
“上了大学部后,找夫家,门第不会太差。”
白贵皱了皱眉,耐心回道。
若是他自个修道没修出什么效果,肯定不会推刘宝儿入火坑,但现在刘宝儿既然有天赋,自己也想修道,他不会刻意阻拦。
不过他这话说的,也是心里话。
亦是王姨能接受的话。
“那好!”
“宝儿多读几年书,多涨一点见识最好。”
王姨脸色一喜。
她就等白贵这句话,白贵的话,也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如今嫁人的女子,一等就是从女校出来的女学生,这些是名门大族抢着娶亲的对象,但高中部的女生和大学部的女生比起来就差了一截,大学部的女生……未来可不得嫁个大学堂出来的大学生。
能入大学堂的,家世即使不行,但未来前途绝对不错。
饭毕。
白贵少了叨扰,这才细细看了一眼张道长给的道藏。
《洞真太上隐书经》。
看了半响,他摇了摇头,合上了书。
“尸解法是最下等求仙之法,不到迫不得已,不修尸解法……”
他忖道。
他得了白鹿仙草之后,已经感知到,自己的精气神三宝正在缓缓补足,或者说这白鹿仙草就是冥冥之中的天地造化气机。
但百日筑基后的路子,还是茫然。
“吕祖说过;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
“《性命圭旨》中说:何谓之性,一灵炯炯是也。何为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性之造化系于身,命之造化系乎身。”
“没道理尸解仙随随便便就能修成,这玩意也是有门槛的,先修性命,再修尸解!”
白贵看了几遍道藏,暗暗思索。
尸解仙,不是有这个法门就能修成的,也得先修性命,再修尸解法门。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
要是到了能修成天仙的地步,修为地仙不难,要是到了能修成地仙的地步,修成尸解仙也不难。可要仅看尸解仙,那么或许连尸解仙都修不到。
251、一刀仙(求全订)
PS:旧稿上传,方道章,一个小时候刷新。抱歉,一些跳订有些高,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看,一个小时后刷新……
刷新后,会多出几百字,多谢了,希望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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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有了名气,再刊单行本发售的时候,版税也会相应提高。
报社不会在这一方面难为人的。
“那二呢?”
白贵询问道。
他刚才清楚听到了田边龙子说朝日新闻社提了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说实话,也不算苛刻,对他反倒有一定的好处,至于第二点,他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
“二则是请你挂职朝日新闻社,当一个社评员。”
田边龙子唇上沾上了一层咖啡渍,在咖啡馆的灯光照耀下,知性而美丽。
这是一个善于借机散发自己魅力的女人。
“社评员,还有这好处?”
白贵也有些惊讶,朝日新闻社经常邀约一些知名作家、社会名流充当社评员,就一些社会新闻,时政新闻评价,这看似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职位。
可一旦有,就相当于晋升社会名流之中了。
和民进报评论部的编辑差不多,只不过自由性更高。
一个挂职!
有了这个职位,一般人想对他动手也动不了。
相当于庇护在朝日新闻社这个大旗下面。
此刻的东瀛,和幕府时代已经有了很大不同。町人工商阶级的力量很大,取代了曾经武士阶级的地位。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了。更极端一点,朝日背后的力量,相当于东瀛后期的财阀势力。
武士?
那是旧时代落幕的东西!
打击一部分力量,拉拢一部分力量。
白贵也不可能将东瀛上下全部得罪,得罪那些武士也就罢了,反正现在人人喊打,但得罪东瀛财阀那就不一样了……
另外,此时的《朝日新闻》,是与《读卖新闻》、《每日新闻》并列的东瀛三大报。
朝日背后的社长村山龙平,是东瀛新闻大王。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申请的。”
“先前的事不说,这件事你得感谢我!”
田边龙子轻笑一声,递给他一封信件,是朝日新闻社给白贵的聘请信。
白贵自是道谢不已。
“也不用那么感谢……”田边龙子见白贵一脸诚恳的表情,捂着嘴咯咯的笑,“朝日请你,还是因为你是留学生的一些原因,评价一些东西能客观一些。”
“身份?”
白贵有些理解了,报社招收评论员肯定不能只有本国的,一些事情有外国人评论会显得更客观。不过朝日办报的办报方针是“不偏不党”,也就无须担心一些不好的事。
即使有,到时候请辞就是。
反正也是挂职,涉及一些事,请他评论一二,再给些稿酬这样子。
“这是朝日给你的小说润笔料,你收起来。”
田边龙子又递过来一个信封,很厚实。
白贵的大秦帝国已经发行了四期,朝日要的也是版权。小说原稿完全可以从民进报的四期报纸上截取,所以给的润笔料也只是这四期的。
总共三百六十日円。
很大一笔收入。
……
随着白贵踢馆一举扬名,再有各大作家文豪站台,而后朝日新闻社刊发大秦帝国小说。白贵这个名字,不仅在东瀛有了一定名声,在留日生群体中更是众人皆知,关注于东瀛时事的一些清国文豪也注意到了这个新人。
驻日使馆。
“大秦帝国,变法图强……,仔细看看,有没有涉及到乱党?”
吴公使对着使馆的一些书办说道。
他准备将这事情上报给燕京,也好扬大清国威。同时,这也是他这个驻日公使管理不错的政绩,毕竟一高是他亲自管理的学校……
但就怕出现意外,一旦里面有涉及到乱党的信息。
那就是过错了!
“回公使,没有一点涉及乱党,都是基于史实讲述秦孝公和商鞅变法的内容。”
书办回道。
“那就好!”
“我待会和胡大使商议,但这事迟不得,现在就拍电报发将这讯息传到沪市,你呢,也将这期小说、朝日报纸等等材料一同拿到沪市,然后坐火车,快马加鞭,赶到燕京……”
吴公使松了一口气。
拍电报费钱,一个字收银八分,每隔一省加银二分四厘。密文和外文加倍收费。所以传一两句话,就要耗费几十枚大洋,使馆一般是传不起的。
正待他出办公厅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声音。
“起初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粉白色洋裙的少女。青年男子走到吴公使身旁两三步时,突然对吴公使一个熊抱,十分亲切,看样子是老友了。
“雄起兄,你不是在德意志慕尼黑大学正在留学吗?”
“哦,瞧我这记性,你现在刚刚毕业,现在是十月份下旬,你坐船从德意志过来,时间也对……”
吴公使一拍脑袋,脸上挂满笑容:“都记糊涂了。”
留学归来的留学生往往回国之前,相当一部分都会选择在东瀛逗留一会,一来是探听国内消息,毕竟国内时局变化太快,二来也是对回国有所准备。
所以吴公使认为白雄起也是如此。
他也是早年间的留德生,只不过归国早一些,外派担任了公使。
“哪里的话,起初兄公务太过繁忙,忙糊涂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嘛。”
白雄起将风衣取下,放置在使馆的衣架上,里面穿着贴身合体的欧式西服,看到桌上有最近的报纸,也捧在手上,边说边看。
“你业师金铨可是军机大臣,你在德意志留过学后,回国后肯定委以重任。”
吴公使淡淡笑道。
“哪里的事,这还不是没定下来吗?”
白雄起摇了摇头,他也想尽快回国,可是这事却急不成,古时有终南捷径,现在留学也有待价而沽,晚一点等他老师安排好,再回国,就能任职高位,不然回国太快,吏部铨选之后,任职就不一定了。
所以,在东瀛逗留一段时间,刚刚好。
“这是?”
吴公使注意到了跟在白雄起身后的少女。
一件银杏色闪光印花缎的洋裙,挖着鸡心领,露出胸脯前面一小块的水红色薄绸衬衫,衬衫上面,又是一串珍珠项链,十分艳丽。
“舍妹秀珠,刚从阿妹肯国回来,随我一道回国。”
白雄起介绍道。
变故突生!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刚刚已经“示弱”的白贵会突然拔刀,他们以为这次在柳生剑道社的踢馆,就截止于此。
来的太过突然。
柳生一旦也没有预料到,他瞳孔猛地一缩,向后急退,先躲过逼近的刀势。可却因为这次不备,被先声夺人,刚才养好的势被忽然打断,有些错不及防。
厉害的刀客,出刀的那一刻至关重要!
他被逼近,一直无法拔刀。
而逼近柳生一旦的白贵,刀和手融合为一,不断缠咬,竟是去夺柳生一旦的杖刀,竹刀的刀尖不断点在柳生一旦握刀的右手。
劈挂拳——变缠鹅手!
这是取自劈挂拳的刀法,鹅喙紧咬不放。
柳生一旦哪里遇到过这种场景,竟然打得让他没有任何斡旋余地,拔不出刀,只能被迫趋于守势。
“先攻你心神,破你精气神!”
“再夺你刀!”
“柳生前辈,你觉得晚辈对你的讨教怎么样?”
白贵边打边说,语速极快。
突袭,不,这两个字太难听了,他这是攻其不备!
反正他先前已经说了,此次是为了全柳生老前辈的心愿,可不是意在比武,他突袭不突袭的,没那么重要,而且他已经打了那么多人,先声夺人也显得没那么卑鄙了。
柳生一旦脸色愈发阴冷,紧抿嘴唇,解下挎着杖刀的腰带,刀尖反手向前一推,竟然不避鹅喙,直打白贵的肘侧。
这正是此招式的破绽。
鹅喙撕咬再厉害,弱点就在鹅的曲项之上。
“年轻人,不要太年轻气盛,你再抢先,也不是我的对手!”
“年轻气盛?”
“柳生前辈,你错了,还有人说过我太过稳重,让我猖狂一点好!”
几个招式过后,靠着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直觉,柳生一旦立即就看出了弱点。
但就在这杖刀一推之间,白贵却没避开,而是欺身向前,左手肘腹夹住杖刀刀身,逼近柳生一旦只有不到半步之遥,右手反握竹刀,用竹刀刀柄狠狠往上一磕。
磕住柳生一旦的下巴。
宛若被重锤砸中,柳生一旦倒退几步,等众人看清之时,已经是下颚变形,口鼻溢血。
“既然柳生前辈不愿多多指教晚辈,那么今日之战也就到此为止!如果想要再挑战晚辈,还请登报正式挑战,不要搞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不知柳生前辈意下如何?”
“我却是忘了,柳生前辈不爱说话!”
白贵收回竹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他有些嫌恶的看着竹刀上面的点点血迹,弃剑而走。
哐当,哐当,阵阵回声响起。
走出和屋。
“美和兄此举真是大快人心。”
“想不到这些东瀛武士这么卑鄙,竟然以多欺少……”
“……”
聚拢在白贵身旁的留日生,笑着说道。
一辱同辱,一荣同荣。
此次战胜柳生剑道社,还有打败柳生一旦,大涨他们一高留日生的底气。今后,谁还敢小瞧他们。
“言重了,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习武之人,最是看不得这些。”
白贵谦虚道。
他刚刚之所以能打败柳生一旦,靠的是步步为营,先是以言语引导,让柳生一旦误以为他不会与其比武,接着是攻势急切,不让柳生一旦有任何拔刀的机会。
东瀛剑道的武士,可以说一身的功夫大半都在剑道上,一旦用不了剑,拔不出剑,可以说已经废了一大半,再欺他年老力竭,无法抽刀而走,然后以此取胜。
不然,以他的实力,还无法这么快速取胜。
这次大胆的举动。
不仅是为了踩一踩柳生一旦的脸面,还有……给他营造声势的算计。
柳生一旦可不像是剑道社的那几个老师,寂寂无名之辈,而是东京都柳生剑道馆的馆主,在东瀛的剑道,也算有一定的名气。
更何况……,他也有万全之策,要真的不敌柳生一旦,事先说明,也只是晚辈讨教,没给柳生一旦下战术帖,丢不了太多名声。
至于柳生一旦是否赶尽杀绝,他还没那个实力……
白贵还是有自保的实力。
他此时的身体已经远超普通人一大截了。
惠而不费的事情,为什么要推拒!
有了此次柳生剑道社的大胜,白贵接着去踢另外几家剑道社,这几家剑道社可就没柳生剑道社这般厉害,柳生剑道社是一高最大的剑道社。
“白桑,白桑……”
“我很倾慕你的才华,还想让你给我签名,你别下狠手啊!”
一个剑道社的学生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说道。
不多时,一高的三家剑道社、两家柔道社都被白贵踢馆,这几家剑道社、柔道社也是学乖了,见势不妙就认输投降,反正连柳生一旦这个武士前辈都输了,他们输不输也似乎没有了那么大的负担……
白贵的体力也恢复很快,挑战游刃有余。
“还去东大吗?”
吴怀先询问道。
此次白贵挑战的不仅只有一高,还有东大,只不过东大的剑道社老师和学生也大多都来了一高迎接挑战,毕竟柳生一旦战败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东大,他们也坐不住了……
“去!现在还未尽全功,东大也不见得有多么厉害!”
白贵看了吴怀先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挑战完一高所有的剑道社和柔道社之后,已经大大扬了名声。现在再去东大,无疑是有些“得寸进尺”了,恐怕很多东瀛人都不会忍这件事……
所以,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
吴怀先叹了一口气,脸上还是有些担忧。
白贵当即解释道:“我已经打败了柳生一旦,去挑战东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又不是整个东瀛剑道界输给了我,而是仅仅一部分人,在那些老一辈人还没有全败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有事的……”
挑翻一高、东大不算什么,毕竟都是学生嘛,就算武道交流了。
至于柳生一旦,又不是最厉害的武士!
这和挑翻东瀛剑道界,意味不同。还没上升到那么高的高度。
前者还能彰显一下子胸怀……,后者这就是国耻,不死不休了!
收着点,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白贵当即解释道:“我已经打败了柳生一旦,去挑战东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又不是整个东瀛剑道界输给了我,而是仅仅一部分人,在那些老一辈人还没有全败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有事的……”
挑翻一高、东大不算什么,毕竟都是学生嘛,就算武道交流了。
至于柳生一旦,又不是最厉害的武士!
这和挑翻东瀛剑道界,意味不同。还没上升到那么高的高度。
前者还能彰显一下子胸怀……,后者这就是国耻,不死不休了!
收着点,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变故突生!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刚刚已经“示弱”的白贵会突然拔刀,他们以为这次在柳生剑道社的踢馆,就截止于此。
来的太过突然。
柳生一旦也没有预料到,他瞳孔猛地一缩,向后急退,先躲过逼近的刀势。可却因为这次不备,被先声夺人,刚才养好的势被忽然打断,有些错不及防。
厉害的刀客,出刀的那一刻至关重要!
他被逼近,一直无法拔刀。
而逼近柳生一旦的白贵,刀和手融合为一,不断缠咬,竟是去夺柳生一旦的杖刀,竹刀的刀尖不断点在柳生一旦握刀的右手。
劈挂拳——变缠鹅手!
这是取自劈挂拳的刀法,鹅喙紧咬不放。
柳生一旦哪里遇到过这种场景,竟然打得让他没有任何斡旋余地,拔不出刀,只能被迫趋于守势。
“先攻你心神,破你精气神!”
“再夺你刀!”
“柳生前辈,你觉得晚辈对你的讨教怎么样?”
白贵边打边说,语速极快。
突袭,不,这两个字太难听了,他这是攻其不备!
反正他先前已经说了,此次是为了全柳生老前辈的心愿,可不是意在比武,他突袭不突袭的,没那么重要,而且他已经打了那么多人,先声夺人也显得没那么卑鄙了。
柳生一旦脸色愈发阴冷,紧抿嘴唇,解下挎着杖刀的腰带,刀尖反手向前一推,竟然不避鹅喙,直打白贵的肘侧。
这正是此招式的破绽。
鹅喙撕咬再厉害,弱点就在鹅的曲项之上。
“年轻人,不要太年轻气盛,你再抢先,也不是我的对手!”
“年轻气盛?”
“柳生前辈,你错了,还有人说过我太过稳重,让我猖狂一点好!”
几个招式过后,靠着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直觉,柳生一旦立即就看出了弱点。
但就在这杖刀一推之间,白贵却没避开,而是欺身向前,左手肘腹夹住杖刀刀身,逼近柳生一旦只有不到半步之遥,右手反握竹刀,用竹刀刀柄狠狠往上一磕。
磕住柳生一旦的下巴。
宛若被重锤砸中,柳生一旦倒退几步,等众人看清之时,已经是下颚变形,口鼻溢血。
“既然柳生前辈不愿多多指教晚辈,那么今日之战也就到此为止!如果想要再挑战晚辈,还请登报正式挑战,不要搞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不知柳生前辈意下如何?”
“我却是忘了,柳生前辈不爱说话!”
白贵收回竹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他有些嫌恶的看着竹刀上面的点点血迹,弃剑而走。
哐当,哐当,阵阵回声响起。
走出和屋。
“美和兄此举真是大快人心。”
“想不到这些东瀛武士这么卑鄙,竟然以多欺少……”
“……”
聚拢在白贵身旁的留日生,笑着说道。
一辱同辱,一荣同荣。
此次战胜柳生剑道社,还有打败柳生一旦,大涨他们一高留日生的底气。今后,谁还敢小瞧他们。
“言重了,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习武之人,最是看不得这些。”
白贵谦虚道。
252、一刀仙死!(求全订)
临到了双旗镇。
迎亲队的老妈子帮孩哥洗漱,换装,早就备好了的。换了一声的大红新郎装,看起来人模人样,虽然他神色还是有些愣愣的,但人靠衣装马靠鞍,以前看起来像蠢蛋,现在则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一身打扮没以前我穿的衣裳舒服,但好看。”
“真的好看。”
孩哥拿起铜镜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模样,然后说道。
他有爹没娘,他爹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时间一久,不管是他爹还是他,打扮都很破落。
“等你有了婆姨……,就会自个收拾干净了。”
“不然婆姨可不会让你这个傻小子上坑。”
李护院取笑道。
他护送孩哥娶亲,白贵也没想过隐瞒马师傅和孩哥的身份背景,所以他对于孩哥和马师傅还是了解一些的。
收拾不干净,在这个时代,并不算什么折面子。
因为大家都不怎么干净。
什么叫体面?
只有养尊处优的人才能体面。
“这我爹说过,说有了媳妇,就能收拾干净利落。”
孩哥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见孩哥一知半解,李护院和上了一些年龄的老手们,顿时会心一笑,也不怎么解释,这种事情等孩哥成亲后就能知道。
进了双旗镇。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十分热闹,媒婆等人也抓着喜糖和瓜子给行人散着。
“娶亲?娶哪里的亲?”
“这是谁家的闺女,这迎亲队伍花费应该不少吧,真是享大福了。”
“……”
过往的人,低声议论道。
这迎亲的队伍,是吴府为白贵和吴怀先准备的,规格很高。给孩哥不可能全来,只来了一部分。一是全来花销太大,二是孩哥受不起。古代,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的婚礼制度,皇族、官员、士庶这三个阶层的婚礼制度并不一样。如唐宋时期,皇帝纳后婚礼程序是二十二项,官员婚礼程序是十二项,不同品级也有不同的婚礼。
现在说是民初,僭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马师傅和孩哥只是刀客,地位不高。婚礼时,弄得热闹,讲排场就很不错了,如果太高,他们自个也觉得难敞,下不来台面。
总不能按照官员的婚礼规格过来迎亲……
但即使是这迎亲队伍来了一部分,却也是双旗镇从未有过的大场面。
不久,瘸子客栈。
白贵下马,站在门口。
他招了招手,吹锣打鼓的声音顿时一停。
饭馆里的瘸子和好妹也早就走了出来,人都会凑热闹,他们也好奇这迎亲队伍迎的哪家亲。
瘸子穿着羊皮坎肩,白布包头。
而站在他一旁的好妹,虽然打扮不怎么时兴,一副乡下村姑打扮,大红碎花袄子,但眉清目秀,长得小家碧玉。
“我是马师傅的徒弟,亲传徒弟。”
白贵对瘸子拱了拱手,说道:“今日奉我师父的师命,到双旗镇替我师弟孩哥迎亲,看阁下的长相,应该就是原先和我师父订下婚事的亲家吧……”
瘸子闻言微怔,听到熟悉的名字,立刻就有些恍惚了起来。
这时,李护院走近,道明身份,“这位是白先生,刚刚留洋回来,曾经是京兆府的三元秀才,在国内国外都有着赫赫声名……”
听到这些信息,瘸子和好妹尽管不怎么懂什么叫留洋,可三元秀才这个身份他们还是清楚的,这可是秀才老爷,而且是三元,在哪里都算是人物。西北文教不盛,京兆府算是独树一帜,但即使这样,在长安附近,秀才亦是个稀罕物事,更何况偏远的陇省……
至于留洋,陇省十数年来,也只有一人留学东洋。
另外看迎亲队这排场,好多人背着长枪,再傻,没见过世面,亦知道身份地位不简单。
白贵见到李护院自发走了过来,暗自满意。
不愧是在吴府经年的管家,处事很熟练,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白相公,白老爷……”
瘸子眼底挂着喜色,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诚惶诚恐道:“马师傅是原来我的大哥,生死兄弟,后来我腿受了伤,就隐居在双旗镇做起了饭馆买卖,好妹……好妹就是当初约定的婚事……”
他想不到,想不到马师傅竟然收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做徒弟。
其实刀客收富贵人家的少爷做徒弟的不怎么罕见,但都是如吴怀先、刘明达这样,学几手武艺,客气点了称呼这些人为师傅,不客气了,这些人就是护院,身份差着。不可能千里迢迢赶来替自己同门师弟迎亲。
能赶来,意味关系不一般。人脉是实打实的人脉,而不是说仅仅局限于认识,客套几句话的那种师徒人脉。
有了白贵这个同门师兄的帮忖,哪怕孩哥再不长进,日后亦能吃香的,喝辣的,富贵无虞。
“既然是我师父的亲家、生死兄弟,阁下不必如此见外。”
“称呼我一句贤侄就行。”
白贵和气道。
他眼底闪过一丝古怪之色,看瘸子这幅模样,好像他过来是抢亲似的。
不过他是帮孩哥迎亲……,他这一方越是排场大,今后孩哥婚后越是有底气。
“好好好……,白贤侄?”瘸子试探的叫了一声,见白贵没有动怒的神色,脸上徒增了许多荣光,红光满面,腰杆子也挺直了不少,他上前引着路,揭开饭馆的门帘,说道:“白贤侄,你们迎亲过来估计累了,我这就给你好酒好菜的奉上……”
瘸子招待的很到位,很丰盛。
酒酣饭饱。
李护院果然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只吃东西,滴酒不沾。
……
次日。
客栈二楼,上房。
白贵刚刚吃完饭进来,准备歇歇脚。
敲门声。
孩哥和好妹走了进来。
两人都收拾的不错,身着喜服。
算是郎才女貌。
“这是白师兄……”
孩哥说道。
“我爹说了,得过来给白师兄奉酒。”
“白师兄特意赶来迎亲,我们两家都应该感谢……”
好妹双眼红红的,勉强露出笑容道。
她不想嫁给一个没本事的人,在她看来,孩哥就是个挺没本事的,虽然穿上了新郎服,打扮的像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但看起来愣愣的,说不出的违和感。
而仪表堂堂,谈吐风趣的白贵,就被她一眼相中,但她知道自个是配不上白贵的,也没有什么争抢的想法。
她不敢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选择成婚。
“这就是包办婚姻的坏处!”
“从没接触过的两个人,突然成婚,任谁也是无措。”
白贵看到好妹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好妹年龄小,瞒不住人,藏不住事。
“这喜酒我喝下了。”
白贵笑道。
他故作不知,将喜酒一饮而尽。
虽然说包办婚姻确实不好,但孩哥……又不是郭举人那种,不算推入火坑,怎么着也能配上好妹。
当然如果好妹执意不肯履行婚约,他不会强求。
后续他会帮助好妹,让她免除悔婚的后顾之忧,但现在好妹既然选择接受,他亦不会多嘴。
不然……找一个愿意接受孩哥的黄花大闺女,对他来说,真的不算难事。
不是说,缺了好妹就不成了。
此时的包办婚姻才是常态。
哪里有他反对的余地。
再说这是马师傅订下的婚约,他要是反驳,可就是忤逆师父了。为了一个好妹,这样做不值得。
就在这时,客栈外边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杂乱无序。
“是那伙马匪来了。”
白贵放下酒盏,面色一凝。
他起身,拍了拍孩哥的肩膀,“走,跟我下去。”
孩哥应诺。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二楼,好妹也紧跟着下来了。
一刀仙和一众马匪,总共十来个人,骑着马,在客栈门口绕行,神色凝重。
而周遭,则是正准备三段击的吴府护院和商队护卫。
这些护院,接受了正规的军事训练。知道三段击,才会发挥最大的火力优势。
两队人马对峙。
“一刀仙见过白先生……”
“久仰白先生大名,今日不巧,愚弟冲撞了白先生的大驾,我这次来,不想动什么干戈,而是想赎回我弟弟。”
“白先生开个价吧。”
一刀仙勒住缰绳,马匹唏律律一声,站在原地,他拱了拱手,服软道。
他平日话不怎么多,但今日这事不得不他亲自开口说话。
“钱的话,我不缺!”
“我不瞒你,你知道我一次的稿酬是多少吗?我在东洋,一次版税就能赚上近万银元,我看你们这些人,拿出一千银元都费劲吧。”
“想要赎回你弟弟,我觉得……你开不起这个价。”
白贵在距离一刀仙大概六十步的距离,顿了步,随口说道。
六十步的距离,如果有暗器和枪子,他也能立即反应,这个距离,反应时间绰绰有余。
万事维稳。
他现在既然有长生的希望,自然不会糟蹋自己的身子。
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就是因为肉身损毁,所以只能被迫附身到了乞丐身上。
修性不修命,修行第一病。
“近万银元?”
一刀仙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在附近打听到了白贵的身份,知道这是个不好相与的大文人,但没想到这大文人的身价这么贵,他不清楚什么叫版税,可他知道,一万银元能买他十几次命!
这时候的毛瑟枪一把大概三十银元。
可以说,一万银元能买三百步枪。
当然,这是在沿海城市的价格,在内陆,物依稀为贵,一把步枪能炒到上百银元。但即使这样,一万银元买到的枪支,足以让他成为附近马匪的一霸。
还谈什么赎买?
人家动动笔的功夫,就能赚到他这一辈子打家劫舍都赚不到的钱财。
“那白先生的意思是?”
一刀仙叹了口气。
如今他为鱼肉,白贵为刀俎,不得不服软。
“很简单,我看你的刀子不错,和我师弟比比武,你胜了,就能带走你弟弟,你要是败了,那么……”
白贵摇了摇头,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倒不是真的要放走这伙马匪,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如果除恶能务尽,不添什么大麻烦,能杀就杀,还不至于对一些马匪仁慈,他的仁慈不会用在这里。
一刀仙无权无势,杀了后患不大。
至于报复?呵呵,一群马匪哪里会这么讲义气。
他之所以要提出让孩哥与一刀仙比武,就是想让孩哥在好妹面前表现表现。而孩哥的武艺是真的不弱,以气御刀,孩哥比他做到的还要早!
“白师兄,我……”
孩哥有些退缩,担惊受怕。
“没事,他要是不讲武德,我的枪子不长眼睛。”
“我在东洋不仅练过箭术,枪法也准!”
白贵冷冷的看了一眼一刀仙,从怀里掏出勃朗宁手枪,随意开了两枪。
砰砰!
枪响过后。
正在绕圈的两匹马轰然倒地,马上的马匪也摔了下来。
“大哥,枪子都射到了马心口……”
一名马匪立刻禀告道。
“好!”
“就按照白先生说的办!”
“只是希望……,希望白先生允诺。不然白先生言而无信,日后传了出去,恐怕不会好听,跌面!”
一刀仙瞳孔猛地一缩,咬牙道。
他还没被人逼到这种程度。
但依照现在的处境,即使跑,也未必能跑多远,还是失算了。一位靠着马匹的机动性,能与白贵这些人周旋,没想到白贵还是个神枪手。
现在只能期望白贵是个守信的君子。
这点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来之前,打听过了,白贵的名声不错。
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为了他们这些上不台面的人物,毁掉自己的名声。
一刀仙说罢,就下了马。
他怀里抱着关山刀子,见到孩哥走了过来,缓缓拔刀。
两人交战。
铿锵。
须臾间。
他脖项处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怎么可能?刀……,明明还没有出刀……”
一刀仙喃喃自语,眼里流露出不甘,轰然倒地。
紧握着的关山刀子也跌落在地。
“一刀仙已死,其他人也不必留了!全杀了!”
白贵下令道。
砰砰!
枪响声不断,跟随一刀仙的匪众立刻被吴府护院开枪打死。而想要逃走的,也被白贵补了枪,这十数人,没一个能活下来。
“斩草要除根,李护院,看看双旗镇附近,还有没有一刀仙的马匪,全部解决了。”
“另外告知附近的马匪,一刀仙意欲劫杀于我,被你们所杀,侥幸救回我一条性命。但匪首虽死,还有后患,一个马匪我悬赏十五枚银元……”
白贵说道。
一刀仙来双旗镇,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人马。不过马匪最重的就是机动性,大部分人马是在镇外等候。而李护院这些护院都是关西男儿,骑射不比这些马匪差,有功夫底子,又有枪械,打杀一刀仙残余的马匪不是什么难事,相当于降维打击。
而他后半句话,不仅仅是断掉这些跟随一刀仙马匪的生路……
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不欲和所有马匪作对,他要杀的,只有一刀仙,因为一刀仙是坏了规矩,想要劫杀他,被他反杀。
至于一刀仙真的是否劫杀他,这句话是真是假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表了这个态度!
他已经打听好了,一刀仙性格孤傲,向来和其他马匪头子关系冷淡。如果一刀仙在世,能邀来一些马匪助拳,但一刀仙已死,这些马匪都是凉薄的人,哪会为了一刀仙卖命。
树倒猢狲散!
“是,白先生,我这就让兄弟们清剿一刀仙的匪众。”
李护院点头,没有意见。
虽然说他们对付一刀仙匪众是降维打击,但谁还不贪生怕死,不可能有人想要主动出击,都是被动防御。
不过谁让白贵的身份不简单,得罪没好处,这么一权衡,危险不大,也就领命了。
“我杀了人……”
孩哥傻了眼,看着这一幕。
“你爹让你不要擅自动刀杀人,但师兄我让你动刀杀人,你听还是不听?”
白贵走过来,说道。
“我爹说了,让我听你的话。”
“那就对了!”
“杀人而已,杀的又是恶人。你爹不让你肆意出刀,是怕你不知道谁好谁坏,而师兄我能分辨出谁好谁坏,你动刀是为了救命,杀掉一刀仙,能救很多人的命。”
白贵安抚道。
孩哥有着一身武艺,但他不知道自己武艺是否高强,就是因为马师傅不让孩哥肆意展露。一是害怕别人觊觎孩哥修炼的功夫,二也是担忧孩哥实力太强,一旦没约束住,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嗯,我听师兄的。”
孩哥不想这么费心的事情,用力点了点头。
“你的刀法真厉害!”
“连大名鼎鼎的一刀仙都打不过你……”
好妹看到刚才孩哥以气御刀杀一刀仙的一幕,心中的郁堵一下子就疏通了,她不想嫁个没本事的男人,但如孩哥这般厉害的刀客,她内心愿意。
“这……,我的刀法不怎么强,到现在都打不过我爹和师兄。”
“至于……一刀仙,他也配叫一刀仙?”
“我能一刀杀的人,我师兄和我爹估计一刀也能杀。”
孩哥挠了挠头,说道。
赤子心肠,说出来的话最伤人。
好妹捂着嘴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