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春宵一刻值千金(求全订)
剿灭双旗镇附近的一刀仙匪众,并不难。
一刀仙已死。
剩下的匪众哪会为他报仇,都是一触即溃。
所以剿匪并没有杀掉多少人,只杀了三十来许人,其他的匪众四散而逃,不知道到哪里落草为寇。
而这也是白贵预料到的。
不成气候的马匪就是这样。
后世有个传言,说古代军队损失超过一成,就会崩溃。这句话不怎么对,但也不算多错。不过古代军队正式交战,大多损失到百分之十以下,就能击溃同级别的对手。
这些马匪的组织力不可能比古代军队要高,损失如此多人马,哪里会再次交战。
跑还跑不及。
“白师兄,我岳父说了,不打算在双旗镇继续开客栈了,这些年他攒了一些钱,想和咱们一起到长安,去了长安就不回双旗镇了。”
晚上,宴席后,孩哥对白贵说道。
“可以。”
“一刀仙刚死,留在双旗镇也不安全。”
白贵答应了下来。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但事实上,背井离乡的人,要是没个依靠,是会被当地人吃死的。没有宗族势力,欺负你,你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双旗镇距离长安说远,可也不算远。以前瘸子不敢贸然去长安,就是担心没依靠。所以他现在看到白贵迎亲这个契机,就想着跟着女儿一同去长安,人都向往繁华地。
而白贵也不介意,帮助一二。
反正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小事,动动嘴的事情。
隔了两日。
迎亲队伍就准备返回秦省。
一路无事。
只有一些领赏的刀客时不时找了过来。
白贵按照约定,给予赏金,前前后后散了大概二百多银元。
虽然这里人头有真有假。
不过他也不差这点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到了秦省后不久,孩哥和好妹拜堂成亲。
白贵吃了喜酒。
次月。
吴怀先和刘明达回了秦省,轮到他设接风宴,款待二人。
而时间恍若一瞬,就到了四月十五。
白鹿村一户宅子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红对联。
从村口到祠堂,摆了几十桌的流水宴,不管是白鹿村的,还是其他村的,只要道一声喜,就能来白鹿村吃席,席面也是极好,水晶肘子、葫芦鸡、烧鸭烧鹅、糖醋鲤鱼什么硬菜都有。
从燕京来的白府,一路上十里红妆,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女子嫁妆六十四抬为一整数,称之为全抬。不过大多数不足这个数,就陪嫁三十二抬,称之位半抬。
不过这只是大户人家的规矩。
小门小户有几件金饰撑撑脸面就不错了。
“白府的小姐,可是高门大户,官宦世家,家里在阿妹肯国做生意,而白小姐的哥哥,那也是不得了的人物,官职不低啊……”
“也不知道白相公是怎么追求到的白府小姐。”
“白相公也不差,要不然白小姐也不会嫁给白相公……”
“都说他们是珠联璧合……”
乡人议论道。
晚间,临近白家,赫然耸立着一栋新宅子。
自从白贵定了婚期之后,在白家附近,也开始着手建造新宅子,总不能让新婚夫妇挤在一间小屋里面。而白家虽然挨着几户邻居,但这些邻居都十分的给面子,直接搬迁到了别处。
新宅子是三进的院落。
不怎么奢侈,可用料实在,在滋水县都属于独一档。
婚房。
白贵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拿起喜秤,挑起新娘的红盖头,看着楚楚动人的白秀珠,忍不住咽了一口津液。
两人对饮合卺酒。谷
“今天我们两人对拜……”
“算是合了夫妻的礼数,今后你就是我妻子了。”
白贵看了一眼白秀珠,动容道。
“嗯,是夫君。”
白秀珠羞涩低下螓首。
白贵笑了笑,没有多说,吹掉婚房的喜烛,屋室瞬间漆黑。
他牵着白秀珠的手,走到婚床。
三人的大床。
垂下镶着珍珠的金丝帷幕。
“那日你给我你的生辰八字,我还没得及回复你……”
白贵凑近白秀珠的耳畔,湿软的气息吹着,缓缓说道。
“这我知道……”
“现在你和我成婚,就是最大的回答!”
“卿若不弃,妾愿永生相依。”
白秀珠认真回道。
两人执手,眸含深情。
又腻腻歪歪说了一会情话,这才上了婚床。‘
可两人刚刚相拥。
就听到隔壁宅子传来的打架声。
顿时煞了风景。
“不用在意,我回来的这半年里,这打架声已经听腻了,夫妻之间哪有不吵闹,不打架的,得对他们包容一些……”
“咳咳,毕竟他们正值壮年,有磕磕碰碰很正常。”
白贵神色尴尬,连忙解释道。
“这我清楚。”
白秀珠粉脸晕红,轻声说道。
这话她也不好不回答。
她在来白宅的前一夜,白太太就给她塞了一些东瀛的浮世绘。
描述清楚,栩栩如生。
还是知道一些男女之事。
“我回到燕京,你和我去了长安寺,登了欢喜地,现在咱们两个成婚了,正应了欢喜这二字。”
“你欢喜不欢喜?”
白贵岔开话题道。
“你又刻意取笑我,不过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是欢喜的……”
白秀珠轻啐一口。
她自是明白白贵说的欢喜是什么意思。这已经成了他们两个人的暗语,只不过在外面,他们一向不提及此事。
“那几个听墙角的,已经走了。”
白贵忽的说道。
他在进入洞房后,就听到外边有听墙角的人。只是见他和白秀珠一直不动作,没了耐心,又被外边的刘宝儿赶走,这才齐刷刷的离开。
听墙角的,就是白鹿村几个同窗。
以及几个年纪小的人。
“我也忍不住了。”
“咱们……也一起打架吧。”
“整天听我爹和王姨打架,憋得我受不住,你又不让我沾花惹草,我这些日子一直没碰别人,就想着你了。”
白贵抱紧白秀珠,低声说道。
“可……我不会打架啊!”
白秀珠怔了怔。
她不明白,为什么白贵执意打架这个字眼。
但下一刻,她明白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254、准备留美(求全订)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拼花玻璃窗,刺入婚房中。
白贵从床上起来,揉了揉腰,暗道:“难怪吕祖说,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昨夜一夜欢愉,确实有些劳累,不过好在我体质现在已经和常人不同,这点折损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他有扛鼎之力后,体质接近西楚霸王项羽。
后得到了白鹿仙草,汇聚冥冥之气机,补足他的精气神三宝。
所以尽管同房后有些许折损,但这点折损只需打坐修炼一会子午功就能重新补足。
下了床。
白秀珠正在梳妆台上描眉,脸上带着丝丝红润。
她的气色比以前好上不知多少。
以前就如蒙尘宝珠,现今被擦拭,让人感到怦然心动。
白贵走近,拿起眉笔,替白秀珠描眉。
她皙白的鹅蛋脸看起来光泽透亮,没有一丝汗毛。
古代新妇出嫁前都需绞面。
描好眉,画好妆容。
白秀珠从首饰盒中取出发笄,正要挽髻插笄,梳成习惯性的垂髻,但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发笄,盘起了头发,梳成了堕马髻,用一根五彩缨线缠住,防止脱落。
《仪礼·士昏礼》:“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有笄。”
及笄之礼,是女子成年礼。
但出嫁后,往往取掉发笄,用缨线缠住发髻,表示其身有所系。
“娘子真漂亮!”
白贵看着白秀珠此时模样,赞道。
“夫君喜欢就好。”
白秀珠脸带红晕,眉眼带笑,任哪个女子都喜欢自己心上人称呼自己漂亮。她梳好妆容,这就打算起身。
可刚起身,就忍不住痛呼一声。
险些跌倒。
她顿时没好气的瞪了白贵一样。
白贵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他龙精虎猛,而白秀珠只是普通人,哪能承受住。
两人出了婚房,走到隔壁。
客厅。
白秀珠给白友德和王姨敬茶。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近试上张水部》。
看完茶水,两人一人给了白秀珠一个红包,这算是合意。
客套的礼节过后,一大家子用饭。
“夫君,前些时候,你不是说你不想出仕吗,还想继续深造。我父母如今在阿妹肯国经商,不好回来,与其去别国,还不如去阿妹肯国……”
“去阿妹肯国留学,我在那里熟悉,能见到我父母,也能多多照顾你。”
白秀珠小口吃了几口饭,在饭桌上说道。
“阿妹肯国留学……”
白贵愣了一下。
不知道白秀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
可他很快就释然了。
他们现在刚刚新婚燕尔,要是他突然去别国留学,白秀珠到底是跟不跟,肯定是要一同去的。但去别国,哪里有去阿妹肯国好,白秀珠就是在阿妹肯国长大,他父母又在阿妹肯国经商。
去阿妹肯国,一举多得。
只是……,
白贵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白秀珠。
这事私底下商量,明显更适合,为什么偏偏要当着全家的面说。
“亲家公和亲家母在阿妹肯国经商,商务繁忙,不能赶来见证你们这一对新人的婚礼。”
“按照道理来说,你是要去阿妹肯国拜访的……”
“反正去哪里都是留学。”
白友德点了点头,斟酌用词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平日里出去跟人吹嘘的时候,不认识一些词,怪心塞的,没文化吹嘘都不会吹嘘。所以这几年来,见识长了不少,说话也有了一些条理。
“那我待会给白石教授回信,准备留美事宜。”
白贵皱了皱眉,点头答应了下来。
马上就要爆发欧战,他去欧洲留学肯定是有些不太适合的。此时留欧一等,留美二等,那么他只能选择去阿妹肯国留学。
实际上,他也早就属意前往阿妹肯国留学。
现在既然白秀珠想让他前去阿妹肯国留学,他自不会多推辞。
……
既然定下了留美的打算。
白贵和白秀珠都不欲在白鹿村久留。
不过……白秀珠刚刚破素,两人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哪里愿意长途奔波,也为了让白秀珠养好身体,所以决定在白鹿村久留一些时日。
一个月后,两人打算前往燕京。
刘宝儿随同。
本来刘宝儿还有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才能从雅阁女校高中部毕业。但白贵先前答应过王姨,让刘宝儿去燕京的贝满女学大学部进修。
不能就此不管。
而半年后,白贵估计自己已经不在国内。
所以他建议刘宝儿向雅阁女校高中部申请提前毕业。
雅阁女校卖了白贵一个面子,让刘宝儿顺利成功毕业,反正一个高中部的毕业证,提前半年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快,五月初旬,三人就到了燕京。
“我去年给美和你送别,想不到这么快就回到了燕京……”
白秀珠揭开马车窗帘,看着面前的燕京城城池轮廓,叹息一声道。
她在这里生活了四五年,有了感情。
“走吧,先回白府,我去拜拜大舅哥……”
“雄起兄公务繁忙,没能参加你的婚礼,是个遗憾。”
白贵说道。
白雄起在两院任要职,现在是军机大臣金栓的左膀右臂,确实抽不开时间前往秦省参加婚礼,所以他们两人回到燕京,第一时间就得去白府拜见他。
“嗯。”
白秀珠轻点螓首。
白贵能这般为她着想,她内心也自是欣喜不已。
不久后。
白府。
恰逢白雄起在家休沐。
休沐即休假。
白贵和白雄起两人攀谈了一会,聊到了留美事宜。
“你如果在国内打算留美的话,是有庚款能够申请到,但现在你是从东洋那边申请到阿妹肯国留学,没有庚款,不过这也没什么……”
“一点钱财罢了。”
“对了,你打算到哪所高校深造?”
白雄起问道。
“这我还没有确定,得先去了东洋,问了白石教授才行。”
白贵犹豫了一会,说道。
他和山田光子约定,说好去同一所大学深造。回到东瀛东京都后,这件事肯定是要和山田光子进行商量,所以不好吐露。
255、送刘宝儿入学(求全订)
“你说的在理,先去东瀛问问你的导师。”
“虽说现在已经确定留学阿妹肯国,但阿妹肯国高校林立,留学哪一所高校,还是需要值得重视……”
白雄起赞同道。
他很认同白贵这个选择。
尽管说去哪里留学都是留学,但得事先做好准备,比如需要分析各高校的强势专业,导师在此校有没有人脉地位等等,不是说随意留学就能行的,这时多费一些挑选高校的心思,日后留学就能轻松不少。
“算了,不说这些烦人的事情,你和秀珠刚刚成婚不久……”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白雄起又谈了几句话,起身告别道。
他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说是休沐,但实际上忙事一大堆。
很快,白雄起正装打扮,从白府坐车离开。
……
拜访完大舅哥白雄起后。
白贵也没有再留在白府的理由,他倒是不怎么在意,留多久都无虞,反正现在是名正言顺白府的姑爷,不怕什么闲言碎语。
甚至想着在白秀珠的闺房里暂住一些时日。
但……他妹妹刘宝儿还在身边。
刘宝儿初来乍到,他不能不顾及刘宝儿的感受。
所以打扰了一会白府后,就乘坐人力车来到了落花胡同十二号白宅。
至于白秀珠,暂留在了白府。
按理来说,女人结完婚三天后,都要回娘家省亲,一般住上七日。这叫“回门”或者“归宁”。只不过秦省距离燕京太远,白贵和白秀珠成婚后,白秀珠就一直住在白鹿村,不可能返京。但现在既然回到了燕京,就得按照礼节走上这么一遭……
同时,白秀珠也想和白太太说说悄悄话,进行叙旧,所以不方便跟随白贵一同过来。
“这是我回国内时买的宅子。”
“待会我让老李认识认识你,今后就在这宅子住着吧……”
白贵对刘宝儿说道。
“是,大哥。”
刘宝儿点头。
敲开门。
“东家,您回来了。”
“我这就给您打扫房间,准备沐浴。”
老李打开白宅侧门,习惯性的说着话。
可在他看到白贵身后跟着女学生打扮的少女时,眼皮一跳,顿时想起了白贵当初说的经典茶壶理论,心中暗自佩服不已。
他前些时日收到了白府送来的喜钱。
知道东家和白府千金已经成婚。
而白府小姐他见过,显然不是这一位。
“想什么呢,这是我妹妹!”
白贵察言观色一流,尽管老李的表情很隐晦,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一二,没好气说道。
再恭敬的仆人,都会腹诽主人家的家事。
这很正常。
只要管住自己的嘴,不乱传就算合格。
“原来是小姐。”
老李释然。
他对白贵的家人稍有了解。
毕竟他也是白宅管家。
“这段时间,我虽然没回白宅,但你这庭院收拾的不错,可见每日用心打扫了。”
白贵随意逛了一下,看到白宅和他离开时相差仿佛,满意道。
他此次是突然回到燕京,没跟老李打什么招呼。
也不必和老李打什么招呼。
“东家对我的恩德,是我做牛做马都偿还不够的,一些尽心事肯定要做。”
“打扫庭院,本就是应尽之责。”
老李回道。
他以前看这栋宅子的时候,院子里面长满杂草,半人多高,但他都懒得搭理,毕竟和他关系不大。
他只是个看房的。
而后白贵买下宅子,聘请他做管家,给他开的薪酬不低,又给他传了养马本事,这养马的手艺学好了,祖孙几代人都吃喝不愁。
更别说白贵给他孙子解决了上学问题,这可是改换门庭的大事。
大恩大德之下,他要是不尽心,自个都饶不了自个。
“你先给我妹妹收拾一套房间,嗯,对了,下午去拉纤的……那里找几个老妈子,我妹妹一个姑娘家,一些事总是不太方便……”
“雇两个,一个做饭,一个专门伺候人。”
白贵进了书房,看了一会书,说道。
以前只有他一人在白宅,只有老李一个人伺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现在既然刘宝儿住了进来,这就得雇佣老妈子了。
例如迅哥儿,雇佣了三个老妈子,专门用来伺候他母亲和他原配妻子。每个老妈子除了包吃包住外,每个月的工钱是两枚银元。
这点钱,对于迅哥儿这种大文豪,九牛一毛。
“是东家。”
老李犹豫了一会,点头应允。
他本想是推荐自己家人来白宅做仆人的,他自己的老婆子,还有自己儿子的婆娘,都没个好职位,白宅这里,虽说薪资是市场价,不见得比别处高多少,但胜在主家随和,不用多操什么心,只需尽本分就行,活轻松。
但想了想,既然东家没开这个口,估计是怕忌讳。
要是真的是高门大户,仆僮无数,容上一家人做仆从,那没什么大事。
可要是仅有几个仆人,全让他自家占了,这就是反客为主。
太犯忌讳了!
次日。
白贵就带着刘宝儿去了贝满女校。
民初的女学教育刚刚起步,入学的女学生不多,为数稀少,而逊清退位之后,官府更是大力鼓励女学教育,所以女校门槛设的并不怎么高……谷
但话是这么说,无形的隐性门槛还是不少。
一般人真的不好进入女学!
不然王姨能想到的事情,别人不会想不到。
从女校毕业之后,女子的身价倍增,不少名门大族都会抢着订亲……
女学入学人少,这不是一句封建思想就能将其轻易概括的。
如果有利可图,都会趋之若鹜!
“我们贝满女校,按照常理来说,一般是不会接受非教会女学的学生。”
“不过既然是白先生开口,我代表校方欢迎你妹妹来我们贝满女校就读。”
贝满女学的教务处。
麦美德校长看了一眼刘宝儿的毕业证书,说道。
“此事有劳麦校长了。”
“贝满女校……我会以我私人名义捐赠三百枚银元,作为办学经费。”
白贵眉宇皱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
以他的面子,又在贝满女校任过职,让刘宝儿入校不难。
此刻麦美德校长就卖了他一个面子。
不过他从麦美德校长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别的信息。
教会学校!
再过几年,可会掀起赫赫有名的收回教育权运动。
教会学校首当其冲。
毕竟如麦美德校长所说,教会学校一般可不会转收非教会的学生,而是注重从小培养,这样才会为她们的传教提供便利,不然如刘宝儿这般学生,三观基本已塑,想要再传教难上加难。
所以说,官府在一定程度上和教会学校有所对立。
他不想留下什么人情把柄,所以才说愿意捐赠三百银元,作为办学经费。
不明说,但在一般人眼中,这三百银元,实际上是他买了一个刘宝儿的入学名额。
并非人情所赠!
今后如果遇到一些麻烦事,可借此推诿。
事实上这种麻烦事,按照常理来讲,对他的影响不大。不过能避免一二争端,就尽量避免,一件麻烦不解决,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
好的名声,就是这么一小步,一小步建立起来的。
“白先生打算捐款三百银元?”
“那我代表学校谢谢白先生了……”
麦美德校长显然没有白贵想的这么多,她听到白贵愿意捐款,而且一捐款,就是三百银元这等算上不小的捐款数额,脸上露出笑容。
三百银元对于贝满女校办学的庞大经费来说,杯水车薪。
但真的不算一个小数目。
“贝满女校为女子教育树立榜样……”
“鄙人德薄才疏,这些年写作,赚了一些家当,捐出些许算不上什么大事。”
白贵谦虚道。
虽然说贝满女校是教会学校,但对国内教育发展有着不小的贡献,他捐钱用作办学经费,也不算是花什么冤枉钱。
说完话后,他当即就掏出三张洋行的支票递了过去。
同时,也受到了麦校长给的捐款证明。
“宝儿,你现在就入学吧。”
“等晚上的时候,我过来接你。”
白贵说道。
刘宝儿现在孤身在燕京,也不怎么安全。他作为长兄,也需帮忖。等到时间一久,结识了一些同学,就无须他多劳神了。
不过最开始的这段时日,还需要他亲自接送。
“是,大哥。”
刘宝儿应诺。
她被麦美德校长带走,很快就换了一身贴身的贝满女学校服走了出来。
虽然说民初大多女校的校服都是蓝衣黑裙,但在细微处还是有差别的,差别挺大。雅阁女学的校服和贝满女学的校服只是形式上大致接近。
“很不错,你安心上学,我就告辞了。”
“贝满女学的放学时间,我还是了解的,肯定能按时接你。”
白贵安慰道。
“那……就等着大哥接我。”
刘宝儿回道。
她现在刚才贝满女校,正没安全感,此刻白贵的话,让她稍稍放松了一些。
出了校门。
白贵走出贝满女校位于的大饽鸽市胡同。
他看了眼胡同口的茶馆。
想到了二强子。
二强子是他最开始来燕京时,碰到的人力车夫,雇了一阵子。
在离开燕京后,就解了合同。
“刘氏车行打过交道,再去别的车行雇人就未免麻烦一些,雇的人力车价格还算合适,而且他们都是新的东洋车……”
“等回去后,让老李去刘氏车行一趟。”
白贵心道。
现在时间还早,他还不打算就在茶屋喝茶等候刘宝儿放学。
“去稀珍胡同,第七号白府。”
他叫了一辆人力车,说道。
不时,就到了白府。
白府的门子见到是姑爷来了,也不怎么拦。
一个时辰后。
他心满意足的从白秀珠的闺房中走出。
256、白天不吐,晚上吐(求全订)
神清气爽!
白府是三层欧式建,一楼是客厅。
他踏踏下了楼梯。
见到正在看报的白太太,顿时微窘。
不过白贵见惯了风雨,很快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白君……”
“这是金府今晚的请帖,你收下。”
白太太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故作不知,小年轻嘛,刚成婚不久,正是恩爱的时候。她将一张烫金请帖递给了白贵,笑了笑,说道。
“好,我和秀珠刚完婚回燕京,按理说,是要去金府拜访一次。”
白贵收下请帖,点头道。
金府和白府关系匪浅,两家是世交,而且金府三少奶奶是白秀珠的表姐,有些亲戚关系,不好不去。再说他在燕京时,和金府打交道的时间不短,理应去拜访。
如果是平日的宴请,推辞就推辞了。
但回来的头宴,就不好推辞。
从白府出来,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贝满女校放学的时间。
他练子午功时间一久,生物钟很敏感,能够做到不看表,就能估算出大概的时间。
不然在白府二楼白秀珠的闺房中停留的时间……,可不仅仅一个时辰。
……
少倾。
人力车到了贝满女学校门口。
铃声一响。
女学生陆陆续续的放学离开。
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难怪校门口等候放学的人这么多……”
白贵暗道人心不古,然后耐心打量从校门口处走出的女学生。
他虽然曾经任职贝满女学先生,但授课的时候,都是垂帘授课,下课后更是匆匆跑掉,哪里能看清楚女学生的长相。
一个个蓝衣黑裙。
校服一致。
确实有些不太好找。
“咦?你是……白先生?”
一个女学生看到坐在人力车后座上正在假装看报纸的白贵时,忍不住轻声喊道。
白贵不认识学生,但学生却看过报纸,认识他。
“见过白先生。”
“我曾是大学部的……,白先生你给我教授过国文课。”
这女学生说道。
“嗯。”
白贵摘下礼帽,微微颔首,算是回了礼节。
他是先生,不是学生。
不必太客气回礼。
随着这女学生一喊,周遭又围过来了几个女学生,如好奇宝宝一样盯着白贵。如今这个时代,有名气的文人才是最大的流量明星。
白贵长得帅气,又有才华,哪能不引起学生倾慕。
如胡博士任职京师大学堂时,往往有别校听课,座无虚席。
而这些听课的人中,多是女学生!
另外贝满女校的大学部,说是大学部,但人数真不多,只有后世一个班的人数,三四十人。整个贝满女校的学生也才几百人。
基本上所有学生都认识一个有名气的先生,这才正常。
“大哥……”
刘宝儿走过簇拥的女学生群,怯生生的打了一个招呼。
这种场景让她大跌眼镜。
可稍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你是白先生的妹妹?”
“想不到新转校的……是白先生的妹妹。”
凑拥的几个女学生多是大学部的,而刘宝儿进的也是大学部,大学部学生又不多,刘宝儿新进大学部,早就被人注意到了,只是刚来,没几个人认识,只知道她是转校生。
“抱歉诸位,我已经不是贝满女学的先生,你们称呼我一生先生固然可以。”
“但今日我来,是特意接我妹妹放学的……”
“就此别过。”
白贵下了人力车后座,微微躬身道。
他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自己的人气在贝满女学这么高,哪怕离开了近一年,还有不少人记得。而且他特意用礼帽遮住了面容,但没想到还是不小心被人注意到了。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大的失误。
现在他已经在贝满女学离职这么久了,又没什么风言风语传出,私底下见这些女学生一面,不是什么大事。
另外误打误撞,让这些女学生知道他妹妹是刘宝儿,应该能多一些照顾。
反正刘宝儿是他妹妹这种事情,他也不欲多隐瞒。
有身份,才能更安全一些!
“先生再见!”
“再见先生……”
人力车车夫迈起步伐后,白贵听到了车后女学生们脆生生的告别声,格外悦耳。
……
晚上,金府晚宴。
设宴款待。
照例的慰问和谈话。
“表妹夫,我听二姐说,你妹妹转校进了贝满女校,你怎么没把你妹妹一起带来赴宴。”
“只留你妹妹一人在家,怪孤单的,过来后,也能多多认识一些朋友。”
三少奶奶王玉芬说道。
二少奶奶程慧厂,经过白贵介绍,入了贝满女校教书。
“宝儿她不善应酬,本来从秦省到燕京,就有些舟车劳顿,又上了一次学,难免身心疲惫。”
“下次!下次!我带她来。”
白贵笑道。
如果刘宝儿是他亲妹妹的话,他带来赴宴理所应当。但刘宝儿不是他亲妹妹,所以带来金府赴宴就……难免有些不合适。
而且刘宝儿确实是个不善应酬的性子。
果然,这句话只是王玉芬和金府众位太太的客套话,只客套的提了这么一句,就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
“上次美和你给天和茶园提了墨宝,柳老板知道这票是我送的,时不时给我送上几张包厢票,我受之有愧,还是你和秀珠妹妹两人一起听去吧。”
程慧厂从包里取出两张戏票,递给了白贵,然后又斜睨了白太太一眼,“这次白太太应该不会刻意横插一脚,做那棒打鸳鸯的行径了吧。”
说完,捂嘴轻笑。
她这是取笑上次赠票给白贵和白秀珠后,白太太硬是从她这里另要了一张戏票。
“他们两个啊……”
“算了,不说了。”
白太太欲言又止,她今天下午可是在客厅听了个够。
哪会这时想着去戏院当电灯泡。
躲着还来不及呢。
“表妹夫习文练武,秀珠妹妹可是生受,享福了……”
“估计……没少折腾。”
几个嫁人的太太小姐互视一眼,就忍不住给新人开了荤段子。
白秀珠红着脸,啐了一口。
以前她听不大懂,懵懵懂懂,被这群太太小姐嘲笑,现在婚后,她懂了一些,哪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嘲笑。
她美眸瞪了白贵一眼。
意思是扳回一局。
“我哪里会这些……”
“你别逼我啊。”
白贵握住白秀珠暗伸过来的柔荑,连忙摇头道。
他可是正人君子。
见状,这些太太和小姐们笑得更大声了,前仰后翻。
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本来,白秀珠没做出如此姿态,她们戏谑几句,就绕过这茬,但白秀珠偏偏刻意提及到了此事,而白贵又不会应付,这一来一去,让她们大觉可乐。
“你看你跟我成婚之后,就一言不吐,而佩芳姐、慧厂姐、玉芬姐她们这些人,嘴里的话可多了,咱们要理解一些,毕竟晚上不吐,总得白天一吐为快。”
白贵气定神闲,缓缓说道。
刚才偷笑的几个太太、小姐初听觉得这句话没什么歧义,可仔细琢磨了一会,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
257、你应该叫白行简(求全订)
“美和,你还说你不太会。”
“这一句,可是损了我们兄弟的颜面。”
金府三少爷金鹏振轻笑一声。
缓解了尴尬。
他自是听懂了白贵的言外之意。
不过这些调笑话,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因为这些话就闹了生分。相反有说有笑,这才证明白贵是在和他们真心打交道。
“美和,咳咳……真是风趣。”
王玉芬一同帮着场子。
只不过一群太太小姐看着白贵的目光饱含深意。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白美和!
开起车来,这么猛!
不过她们也不以为怪,文人自古风流嘛,白贵谈吐风流,这个模样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卫道士。
大名鼎鼎的苏东坡,还不是写过“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这种开车打油诗。
相比较苏东坡的直接生猛,白贵可含蓄多了。
白贵摇了摇头,不怎么在意。
民初的时候,开车真的不少见,真以为这些文人是食古不化的老夫子,那可就错了。
比如胡博士,一次云中鹤跑到胡博士家中,怀里抱着一本精装德文版的风月书籍,吃瓜群众纷纷前去批判,只有胡博士无动于衷,说了句:“这种东西,包括改七芗、仇十州的画在内,都一览无余,不够趣味。我看过一张画,不记得谁的手笔,一张床,垂下了芙蓉帐,地上一双男鞋,一双红绣鞋,窗前一只猫蹲着抬头看帐钩,还算有一点含蓄。”
改七芗是清代著名画家,画红楼梦插图很有名。
仇十洲是明代明代著名画家。
还有季老在日记中写道:“说实话,看女人打篮球……是在看大腿。附中女同学大腿倍儿黑,只看半场而返。”
所以偶尔开开玩笑话,并不会影响什么清誉。
“美和……美和,他的字就取错了。”
“应该叫行简,贵字对行简,如韩愈,韩退之,也是极好的字么。”
金府大少爷金凤举冷不丁的开口道。
上了年龄的一些人听后,忍不住大笑。
白行简估计一些人有些陌生,但他哥哥就是白居易。白行简也是唐时有名的大文人,善于辞赋。
而白行简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写了一篇《天地阴阳较丨丨欢大乐赋》。
也是老不羞了。
“美和,他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叫你白行简?”
“白行简我知道,是白乐天的弟弟……”
白秀珠懵了。
她让白贵给她扳回一局,可白贵说的意思,她到现在还没搞懂。而后金府大少爷金凤举又说让白贵字行简,干脆叫白行简,这句话她也没怎么懂。
白行简的这一篇赋基本上是和西厢记一样,差不多是被列为禁书的,一般人不能看,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连碰也不会碰。
而此时和后世信息大爆炸不一样,一些事情就如同信息茧房,根本听不到。
“咳咳……,凤举兄是取笑我,说话藏着掖着,所以说我行简……”
白贵随口解释道。
白行简的这一篇赋,实际上他最近才看过。他一直修道,虽然和白秀珠同房折损他的功力不多,但如果能互相促进更好,而白行简的这篇赋,就是房中术。
只不过他刚刚初涉,还不打算告诉白秀珠。
男人嘛,都喜欢最初的秋香。
白秀珠见状,眼底露出狐疑之色。
只不过她没多问,这个关头还是要给足白贵面子。
有什么话,夫妻回房再问,更方便一些。
……
几日后。
白宅,清晨。
白贵刚刚练完功,擦拭汗水。
“东家,小姐和隔壁冷宅的小姐又一起上学去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老李走近,说道。
“冷清秋……”
白贵微微沉吟,“算了,先不管这些,宝儿和她都是贝满女校的学生,现在冷清秋也开始上了大学部,离家近,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很正常,咱们多管才是不正常。”
他本来都已经快忘记隔壁冷宅和冷太太、冷清秋两人了。
但……没想到,他让刘宝儿前去贝满女校上学,无意间又和隔壁冷宅搭上了线。
“那您还去接送吗?”
“刘氏车行新派来了一个人力车夫,叫祥子。听说是车行老板的女婿……”
老李说道。
“不用了,最近燕京的小报登了好几次我去女校接送的事情。”
“惹起来的争议太大,不合适。”
“我已经和金府的二少奶奶打过招呼,金府的二少奶奶在贝满女校教书,让她帮忙照顾一下宝儿,对了,让陈妈每天和冷宅的韩妈一起去接送……”
白贵放下擦汗巾,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陈妈是最近招来的一个老妈子,膀大腰粗,和壮男看起来差不多,负责照顾刘宝儿。而韩妈则是隔壁冷宅的老妈子。
两个老妈子照顾两个小姐,够用了。
燕京是首善之地,还没到兵荒马乱的时候。
“记得将西服送去干洗店熨烫!”
他说道。
今天他和白秀珠一起去听戏。
等听完戏后,他就要准备前往东瀛,到东大着手留学事宜。
能拖一段时间……,
是一段时间!
白秀珠不肯自己孤身一人留在国内,而白贵去往东洋后,就要前往阿妹肯国,他也不放心白秀珠一个人前往阿妹肯国,把白秀珠……不管是留在燕京,还是沪市,都不太合理,只能答应一同前往东洋。
反正熏子的事情……,白秀珠是知道的,在订婚之前就知道了。
“东家,西服已经送到了干洗店,估计再过一两天就能好。”
老李回道。
白贵点了点头。
他在国内一直习惯传长衫,所以西装一直压在箱底,时间一久,就得重新熨烫。去了国外,穿长衫就有些不太合适。
片刻后,出门。
“祥子,去天和茶园……”
他坐在了人力车后座上,喊道。
“得嘞,白先生!”
祥子应了一声,就立刻拉着人力车跑了起来,步伐如飞,但却十分稳健。
如祥子这种包月的车夫,吃住是在白宅的,一个月能省下不少钱,而且包月给的薪酬不少,干活又不怎么累,要不是刘氏车行的老板的女儿虎妞看上了他,这活还轮不到祥子。
之前的二强子,若不是头一次碰到了白贵,也轮不到他。
258、霸王别姬,你是真霸王(求全订)
静!
无人出声!
PS:旧稿上传,这是方道章,勿订……最近跳订有些多,还请大家见谅,这个时间点估计也没有人了,大概四十分钟后重新上传,刷新就行。还请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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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生一旦说完之后,向后退了几步,几名青年武士就提刀走了过来,形合围之势。他们本不想这么仗势欺人,但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好相与的。
三人!
总共有三人!
当先的两人相视一眼,就定了战法。
左边那人手腕一抖,竹刀就斜刺而来,这竹刀应该是特制的,乌黑,映着冷光,在剑客手中虽不如真刀真剑,可一剑刺喉而来,又箭步前冲,竟有股劲风迎面拍来。
右边那人慢了半步,却是主攻中三路,偏重左侧。
最后落后的青年武士,落在人后,蓄势而发。
白贵眼皮微阖,右手阳掌当即反握拄在地面上的竹刀刀柄,提细步,迎了上去。
他故意露出胃腹大空的一个破绽,竹刀横格在胸口,挡住左边青年武士的刺喉。
短兵相接,右手传来反震之力!
白贵振臂一摇,竹刀借力打力下滑斜刺,又挡住右边那人。不过在这电花火石之间,趁着右边那人接着刺胃部破绽之时,随加左手共持刀柄,刀尖斜横右边,将攻来的竹刀别去。
一心二用,扫堂腿直踢下盘。
两人向后一缩,退了半步。
战局易势!
白贵仗着个高力猛,趁着两人矮步守住下盘之际,双手持刀将两人的竹刀下压。
铛!铛!铛!
不断传来暴雨梨花般的剑攻声!
拧腰如磨盘!
甩劲而出的爆发力量,一刀更比一刀快。
起初,这两个青年武士还能接住,可在这几个眨眼的功夫,接了几十刀,手腕酸痛,已经握不住刀柄了。
有如暴雨急打,芭蕉虽能迎水。
然水多而倾泻!
最后落在两人身后的青年武士见到白贵不备,露出了破绽,欺身向前,刺白贵右肋。
一个不战比三人同时应战,还要惊险得多。
因为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分神应敌,无法以全部心神投入战斗。
很阴险!很狡诈!
“来得好!”
白贵冷笑一声,他虚晃一招,将攻势一松,那迎敌的两个青年武士见此猛地心神一懈,还未等反应过来之时,只见一森冷白牙映在瞳孔深处。
紧接着,就是见到这少年有若鹞子穿林,斜凿而入,一炮拳直击一人胸腹,又在刹那间,转身砸钉,直接一拳钉在另一人后面脊背。
这两拳,直接砸得二人眼睛翻白,头晕眼花。
刀法再精妙,可惜只是竹刀,难以立即制胜,所以白贵直接以劈挂拳的拳法致伤。劈挂拳可是刚猛至极的拳法,哪怕是这两个武士,砸到要害处,一时半会也起不来。
在白贵和两名青年武士的纠缠的当空,那寻隙而刺的武士,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这也是白贵的用意。
他就是借此良机,化被动为主动。
“这一刀,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刀法……”
白贵眼睛一眯,看向据他七八步远的最后一名青年武士,他此刻箭步而冲,步伐越来越快速,等这名青年武士在盯着他刀时,只见斜压着的竹刀被他丢到半空。
疑惑?诧异?
青年武士心神不定,刚才一鼓作气,再而衰,现在正是有些士气不振,在迎敌之时,就已经有些未战先败的预感,所以攻敌也是畏畏缩缩。
他现在不知盯刀,还是盯人。
但人已经到了,离他一两步远,他收心,持刀迎敌。
竹刀落下,正好是少年的身边,接刀,未转刀柄,刀身斜斜向前一划。
很简单的动作。
破锋刀法——丢刀接刀势!
“我输了!”
中田三番看着横在他腰腹处的竹刀,以及蹲身屈膝的少年,脑海有些恍惚,神色微怔,瞳孔放大。
他竟是未曾看见刚才那一刀是怎么出刀的,握着竹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现在若是实战,恐怕他早就被切腹而死!
“赢了?”
柳生一旦目光微凝,他的嗓音干冷嘶哑,“他们三人不是真正的幕府武士,只不过被我教导了一些零星半点的剑道手艺……”
他走上前去,刚才已经看清了一些刀路的招式。
有了一定的把握。
“真正的柳生新阴流剑道,是我!”
一字一顿。
盯着猎物的鬣狗发笑,阴冷的毒蛇吐着信子。
场外喧嚷一片。
大多是打抱不平的声音。
其中不乏一些东瀛人。
在东瀛,武士道尽管是东瀛的一部分精神内核。但很多人,也是对武士道不太感冒的,尤其是第一学部文学部的一些学生,视作这些人为莽夫。
更别说,现在的废刀令,在不少人眼中,武士是旧时代的东西,而新时代的文明人不应该这么野蛮,这也是一部分的西化。
“来吧,就让我领教领教你们清国的剑道!”
柳生一旦视若无睹,真正的武士能够摒弃一些的杂念,只有取胜,讨取敌首!
“柳生前辈,请等一下!”
白贵将竹刀缓缓收起,握在手上,但不是迎敌的姿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刚才看似大战不过片刻钟头,但耗费的体力却是不少,喘了几口粗气,他说道:“战书帖的内容,想必我是没记错的,我也不应该会记错……”
柳生一旦的脸色有些僵冷,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家伙可不像是一个年少气盛的人!
“我说过……”
“挑战一高和东大所有的剑道馆和柔道社,无论是他们的学生,还是老师,可若是我没记错,我是副部长,剑道社和柔道社的学生、老师名单我是有资格查询的,没有你这个名字!”
白贵顿了顿声,“你让我挑战你,这可很难办啊!”
他也不是什么莽夫,要真的目空一切,是会吃大亏的,有了足够的把握,才能做必胜的事情。些许的不确定,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一高只是大学预科,两年,所以和东大的剑道社、柔道社是衔接的,一些名单他作为副部长,查看是不难的,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和屋外,一片片低笑声响起。
柳生一旦的脸色很难看,神色不断变幻。
他千算万算,不惜卑鄙无耻,竟然没有看到这一点,从头到尾,白贵下的战术帖,可没有说要挑战他这幕府末期残余的武士。
而且,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不过……,柳生前辈,既然想和我这个小辈过过招,那么……”
“晚辈就如您老人家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只见白贵动作突然一变,雌雄脚,手按刀柄,拔刀暴起。
破锋刀法——拔刀势!
“大秦?”
白孝文忍不住重复了这一句话,对于秦这个字,生活在秦省的他们,哪里不会熟悉,不一定是对两千年前那个朝代感兴趣,但是秦这个符号已经烙印在了血脉之中。
所以听到这一句话,反应才这么大。
“不错,就是大秦!古代汉朝派出使节,开辟西域,知道了遥远的西方,竟然生活着和我们相似的人,所以称之为大秦,它也就是现在洋人说的神圣罗马帝国,虽然……不怎么正统……”
白贵看到众人目光看着他,略一思索,就将这些联系起来的史实告诉了他们。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有人开始研究历史上史书的一些关于西方的记载,但如他一样以后世观览史学大貌,站在一个宏观维度叙事的人,寥寥无几。
后世每一个凝练的普通知识,都是无数学者前仆后继得来的。
另外清末的信息茧房,也不是一般人能打破的。
白贵想到这点,说话时也注意了不少,不过还是和几人普及了一下基本的史学和外国风俗文化知识,这些在浩如烟海的书册中都有,但如他一样提炼而出,联系到整个世界这个角度宏观叙事,还是在少数……
几人听的如痴如醉,这种鞭辟入里的解说,可比一般的评书都好听。
甚至邻桌的一些食客也忍不住侧耳。
但白贵也是格外谨慎,涉及到官府的一些言辞,绝不轻易吐出,只是一些科普文化知识,旁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
“白兄可以将这些话整理下来,写成一本外国文化风俗考,说不定也能大卖。”
周元有着商业头脑,建议道。
他觉得这是白贵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的书多了,有了自己的理解,融会贯通,将这些“心得”写下来,贩卖也是一件生意。
现在书肆上贩卖的书籍,都是对某一国的文化研究,罕见这种科普读物。
后世给小学生看的十万个为什么,要是放到现在,就是大杀器,绝对会成为畅销作品,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我考虑考虑。”
白贵皱了皱眉,却是没有了下文。
此刻他要是在南方,这科普读书写出来发行还是好的。可他读了圣谕广训,知道清廷对思想控制有多么严苛,万一被打为乱党,就没地方哭去了。
钱财,现在还不缺。
名声,等到有一定地位时,再写也不迟。
周元等人也不疑有他,现在正在研习西文,已经是费劲脑力了,再说写书也是旷日时久的事情,没有一两个月,可能都不会有初稿。
一顿餐食,几人很快吃完。
到马厩后面,将各自的马都牵上,结算余钱,出了客栈。
“走,咱们去雅阁女学,接一下我妹妹……”
周元牵着一匹枣红马,挤眉弄眼说道。
他前些天送周三姑娘去雅阁女学,可是在女学看到了不少青春靓丽的姑娘,都是皮肤白皙,养尊处优的闺房小姐,和在乡间看到的姑娘大相径庭,极为养眼。
“走吧!”
除了白贵之外,另外两个男的也是心中萌动,催促道。
男人至死是少年。
从小到大,好色这个毛病是改不掉的。
孔夫子也说,食色性也。
雅阁女学位于甘园学堂中,在省城的南院门。甘园学堂是秦省第一所私立学堂,是闫培堂在光绪二十九年创立的,其中设女学,是以自己妻子杨雅阁的名字命名的,只不过在去年,甘园学堂被迫关门,只剩下了雅阁女学。
说起来也怪,甘园学堂关门后,雅阁女学反倒日益进入的人多了不少。
在省城内是不准许骑马的,只不过这项规定早就被人无视,但在繁华街道还是罕少有人骑马的,等过了几条街巷后,见四处无人,他们就骑上了马,也不敢太过驱驰,慢悠悠的赶着。
但速度也比先前步行快了不少,大约两刻钟后,就赶到了南院门。
下马,还未到门口处,就听到女学里面的吵闹声,清脆悦耳。
院墙高耸,足有两人高,像是关闭严密的监狱,从外面难以窥视到里面去。
门房不是男的,而是一个老妈子。
“有劳通传一声。”
周元对门子说道。
趁着门子进入女学讲堂的空档,几人也透过黑漆刷的大门门缝,虚掩着,约有拳头大小的横格空间,看到了里面正在嬉戏打闹的几名女学生。
她们虽然玩闹,但一举一动,却很适从,贤淑。应该是女学里教导的礼仪,和东瀛的女校一样,都会在女学里教导如何相夫教子,以及教导烹饪的一些道理。
雅阁女学旁边是一所报亭。
估计是服务女学生,这里报亭的人员也是女的。
白贵感觉无趣,走到报亭,开始翻阅这里的报纸,报纸和新编的杂志都在最显眼处摆放着,因为他已经订过了师范学堂的最新报纸,师范学堂订的既全又广,所以目光朝着隐僻处,也是老报纸和杂志望去。
左右都是打发时间。
拾起一个封面写着《广通报》的报纸,上面写着西历1897年,上面的报刊的总编辑赫然写着闫培堂三个大字,他是雅阁女学的校长,这里报亭卖他创办的报纸,也算是正常。
而在记者一栏上,却写着特邀记者于诱人和御史宋伯鲁。报纸挺厚,在背面左下角写着每份100文钱。
“看来闫校长被迫关闭甘园学堂,恐怕也是另有原因……”
白贵眉宇跳了一下,他也想不到,简简单单的一份报纸,后面牵扯的大人物竟然都不少。按照时间点来算,他的学长于诱人跑路也是在担任这特邀记者的时候……
不错,他现在所在的师范学堂,也是闫培堂和于诱人上的关中书院。
他随意翻看了一下报纸。
上面写着:《论地球香业》、《印度茶叶情形》等几个大的标题。
里面介绍着现在清廷的茶叶和香业正在受到印度的茶叶和南洋的香业冲击,这样久而久之,国家必定导致缺钱少银,提出的论点是必须鼓励民族资本,大肆发展实业。
白贵津津有味的看了一小会,见到门口似乎有了动静,就将报纸一卷,和报亭结账,老旧报纸是不怎么值钱的,便宜了不少,一沓也只要了二十文钱。
报纸和杂志的单价便宜,也是相对而言的。张月平先生画三毛流浪记的是时候,在里面说三毛卖一份报纸是四个铜板,卖两份报纸,能便宜一些,是七个铜板。
七个铜板,省着吃,能够供一家几口吃上几天。最繁华的沪市,一碗阳春面也才两个铜板左右。
在民国时,报纸上面的广告版面才会逐渐增加。清末,报纸上面广告并不多。所以一份报纸的单价也是极为不菲,至少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起的。
四书五经因为自古以来的印发量巨大,雕版印刷极为娴熟,内容固定,所以可以将一套四书五经的售价压到极低。
一般来说,雕版印刷的价格是比活字印刷便宜的。
此时的报刊大多采用手工铅活字排版,不同后世的打印机,价格昂贵也情有可原。
“这只是订购一期的报纸!”
见到白贵迟疑,斋夫也见怪不怪的笑了一下,温和的说道。
三枚银元在这时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若是囊中暂且羞涩,这钱也不打紧,我这里也有几分帮工的活计,我可以给你介绍,订购报纸的费用也可减免……”
斋夫说道。
如他们这种高等学堂,一般是不缺钱的,缺的也是大钱,一些救助学生的小钱是不缺的。不过报纸订购费用毕竟昂贵,也只有在书院做帮工才能减免。另外,如他们这些书院订购报纸,也是大批量采购,有一定的议价能力。
他知道白贵过来是免去了一年学费的。
单看穿着,也不像是富家子弟。
“不缺!不缺!”
白贵从褡裢中摸出三枚龙洋,这是去当铺兑换的。
现在省城大多数地方都用银元,以前的银两有些不方便了,尤其是高等学堂这种新式地方,会嫌收银两麻烦,还要称重。所以每月的学费也是需学生兑换成银元之后,再去斋舍缴纳。
因此他来到省城后,将随身携带的银两,去临近的当铺兑换成了银元。
后世银价便宜,他随意拿一枚银元去后世兑换白银,一来二去,手上的银元也就愈来愈多。
但干了几次,就收了手。
虽说同行是冤家,但当铺大多都串着气,不然行会这玩意又是怎么来的?
斋夫诧异了一会,也就收起了银元。
他从漆桌上取出花名册,又拿了支专写小楷的羊毛笔,递给了白贵。
白贵打开花名册,上面有着蓝色横直道格,不过和后世不同,上面没有在第一竖格或者横格上写着要填写的信息,是自己去填写的。
羊毫小楷蘸满墨水,他开始运笔写字,一边写一边问道:“敢问教导日文速成班的教材是什么?是学堂发的,还是需要我另行去书肆购买。”
“此事我也不太明白,我待会带你去时务斋,你问一下同窗就知道了。”
斋夫回道。
“那……多谢了。”
停笔,揉了揉手腕,白贵写完了自己的信息。
斋夫见了这字迹微微皱了皱眉,册上的字整齐,但有些死板僵硬,劝说道:“你的书法还是要多加练习的。”
“这……,多谢提醒,晚生一定多加练习书法。”
白贵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刚想辩驳,但很快就哑然了,转而给斋夫道了声谢。
虽然斋夫只是相当于后世学校的教职工,协助管理师范学堂的生徒和宿舍。但谁说教职工就在一些地方弱于学习的学生了,书法他还不一定比斋夫强。
要知道师范学堂可是临近省城的文庙,那里碑石丛立,历代以来的书法大家大多都在那里留有真迹,斋夫比他写字好,那还真的可能不是虚言……
只能自己暗道日后多加练习,字如人品,日后给哪位大佬投递拜帖的时候,见到字太烂,恐怕都不带理会的。一手好字,也能让别人高看几眼。
“你这是……仅仅进学了五六个月?”
斋夫忍不住再次仔细观察着花名册上的字迹,边说道:“该不会是你写错了吧,将年写成了月,重新改改吧。”
“不瞒老伯,我确确实实进学不到一年。不过我善于记诵,几有过目不忘之能,因此虽进学日短,但所获也如数年之久。”
白贵很谦逊的说道,言语中也有几分少年意气风发,自信。
在写花名册的时候,他就有些犹豫,要不要如实写下来,但很快就坚定了想法,如实写了下来,滋水县距离师范学堂并不远,稍打听一下就知道。
虽然人们总是习惯于撒谎,但一般都希望后辈子弟如实奉告。就如同二十四孝一样,完全杜绝了孩子因为父辈一些不慈原因,导致任何不孝的可能。
写假的,就相当于有了污点。
斋夫仔仔细细盯了白贵几眼,深吸一口气,也就压抑了内心的不平静,他也是耳濡目染,熟读诗书之辈,知道从古到今,不乏有一些天才,一日之功就胜过他人一年之劳。
只不过他看待白贵的神色却也热贴了许多,这也算不上前倨后恭,只是对待一些有出息后辈时特意的照顾,“走,我先带你去用饭,待会再给你挑一间房间让你住下。”
两人循着走廊,去了师范学堂的西圃,这是学生憩息的场所。
至于东廊,则是讲学先生的寓所。
这时也恰好到了饭点,上学的学生还没有下课,或是正在赶来饭堂的路子。
斋夫替两人打好了饭,寻着饭堂的桌上就坐着了。
没有什么好客气的,白贵一大早从客栈赶来,也饿得急了,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看着蒸的雪白馒头,和一碟炒土豆丝,就大口嚼咽,吃一口菜和馒头,就压了一口米粥。
桌上还有一小碟红烧肉,他也只是适时的夹了两筷子。
“吃慢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年轻时不知道注意肠胃,等到了老的时候,就知道痛了!”
斋夫细嚼慢咽。
吃饭的当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饭堂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藤野先生,这是新入日文速成班的学生,请问一下,你们班上的学生采办教材是什么教材?”斋夫正吃着饭,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笔直粗呢西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就起了身,邀他同桌,询问了起来。斋夫细嚼慢咽。
吃饭的当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饭堂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259、不是去东京,是去京都(求全订)
出了天和茶园。
白贵兜里不仅收回了先前看赏的一百五十枚银元,柳老板还特意封了一个红包,里面塞的是几片金叶子,作为谢礼。
谢礼直接给钱太俗,但给金叶子就比较雅致一些。
而且含义不错。
金叶相衬。
他和白秀珠上了白府的福特汽车,一同回家。
而祥子拉着人力车吊在后面。
等祥子赶到稀珍胡同第七号白府门口的时候,白贵这才缓缓的走了出来,衣衫略有不整。
“走,去找个茶馆,请你喝一壶茶水。”
“喝完后,再回家。”
他坐在了人力车后座上。
看到穿着长袖小白褂,满身大汗,正拿草帽扇风取凉,气喘吁吁的祥子时,体谅道。
天和茶园距离稀珍胡同还是有些远的,估计在十几里路。这时候的汽车虽然和后世汽车的时速不能比,时速大抵最高在四十公里每小时,城区限速是12.67公里,但一轰油门,再慢也比人力车夫快得多。
1885年,世界上第一辆汽油车奔驰一号问世,最高时速十六公里。
1908年。世界卖的最火的福特T型车问世,四个轮子、四个汽缸,最高时速仅仅四十公里。
1917年,京师衙门发布通告:“自用及营业各汽车行驶速率,至快每分钟以营造尺六十六丈为限,不得逾越。”换算下来,就是时速不得超过12.67公里。
“是,东家。”
祥子应声,拉到了附近的一家茶馆。
见到人力车夫辛苦,一些心慈的主顾都会多给几个赏钱,让其喝一壶热茶。
这种事情很常见。
茶馆不远,几百米的路。
祥子没敢要好茶,要了最便宜的一壶茶水,一个铜子一壶,都是碎茶末泡的。
他用粗瓷碗,一大碗一大碗的喝着。
滚烫的茶水溜进肚,几息间就出一身热汗,瞬间就能解了乏。
跑车的,最紧要的就是记住,跑完车,不能喝冷水、
冷水下肚,很有可能腹泻、胃部痉挛痛。
所以即使人力车夫再省钱,一般都不会省掉这一壶茶水钱。
等祥子喝完后。
白贵看了一眼,没多说,付了茶钱。
细微处见真章。
他说请喝茶,是出自真心。如果祥子到了茶馆要了壶好茶,不错的茶,他都会照例付账。但这样的人,他心底里评价会低些。不是他舍不得那几个铜子,而是这样的人不仁厚,喜欢贪小便宜,能用,但不值得多用……
虽说判断一个人不能贸然下结论……,
然而刚刚相处不久,就这般处事,想来品德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现在祥子性格敦厚老实,让他觉得不错,考核尚算满意。
“等回到家后,我会给老李说,你今后就在白宅当个长工吧,吃喝不会亏待你,每月月薪也不会少你,比市价会高……”
“先签你半年的合同。”
祥子刚迈开步,就听白贵在身后开了口,心中一喜,顿感一天的疲惫消失的无影无踪。
尽管今天比较累,跟汽车哪能不累……
可只要开的月薪高,又包吃包住,累算什么?
而且他听刘氏车行的人说了,这位白先生相处起来不累,包月之后,待遇丰厚,今天这种场景估计不会多见。
乱世,人如浮萍,一份稳定的工作,能有,就不错了!
“有段小楼,那么……就会有菊仙吧……”
“在东瀛祇园辰代茶屋中,又有初桃,不知道两人长得像不像?”
白贵在人力车上,见到穿梭的人流,恍惚想道。
他有兴趣想要去花满楼涨涨见识。
但想了想,收了心思。
刚成婚没多久,就去花街柳巷,他自个都不好意思。
……
一连数日。
刘宝儿都和冷清秋上下学,两人好的像是闺蜜。
白贵虽然觉得古怪。
但也没多管。
这相反证明了刘宝儿在燕京中算是安居了下来。
他这个兄长亦放下了心。
于是,隔了几日。
他就订了前往津门的火车票,先和白秀珠先一同去津门。
随后再乘坐轮渡前往沪市。
这次没去精武门。
白贵虽然和精武门的关系不错,但霍元甲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师父,他一个人过来拜访还行,但和白秀珠一同来沪市,再前往精武门拜访就有些不妥了。
另外霍廷恩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将他以前的事情抖落出来,到时难免尴尬。
不久后,就到了东瀛长岐县。
“两张前往东京都的上等车厢票,谢谢。”
白贵走到九州铁道株社的售票处,熟练说道。
“咦?你是白美和……白先生吧?”
“不是先前几次一直要的是三等车厢票吗?怎么现在改换上等车厢票了?”
售票员看到是白贵过来买票,忍不住好奇问道。
白贵在东瀛的名气不浅,却偏偏在长岐坐火车时买三等坐票……,这种事情一次还好,可好几次后,在长岐的售票员也记住了白贵这个人。
东瀛的终身雇佣制虽然是在一九一七年由松下提出来的,但实际上这种传统,早已有之。在江户时代,就已经有了“奉公人”,这些奉公人在小时候就开始半工半读,作为主家的杂役存在,除了学习技能外,还得学习对主家忠诚,经过十年的免费杂役时期后,表现可以的,就可以从分文不取的“丁稚”阶段走向进入店铺工作的正式工阶段,进入正式工的奉公人叫“手代”,他们即使犯了错误,在一定范围内也会被主家原谅,不用担心被辞退,基本上是终身雇佣……
所以长岐售票站的售票员,基本没怎么变过。
一般人买票,他们不会记得,可白贵在一众人中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异国人,又是成名的作家,有钱偏偏买三等票,这一来二去,哪能忘掉。
“咳咳……”
“以前是为采风,你知道的,写作需要灵感。”
白贵轻咳一声,信口胡诌道。
售票员不疑有它,他只是随便开口问问,再说这理由确实很合适。作家为了写作,观察下等车厢的人间百态,汲取灵感,很平常的一件事。
“这是两张上等车厢……”
还没等售票员说完,在距离十几步外等候的白秀珠走了过来,打断道:“抱歉,刚才我先生说错了,他说的是订两张长岐到京都的车票。”
260、修罗场的预兆?(求全订)
东京都在关东,京都在关西。
火车的列次不一样。
走的铁路线也不一样,差距很大。
售票员目光挪到白贵的身上,迟疑道:“白先生,请问是否需要改票?”
尽管他能看出,白贵对他夫人很宠溺、很恩爱。
可这种事情上,白秀珠只有建议权。
大权还是在白贵身上的!
如今……华夏文化圈附近,丈夫拥有绝对大权。
“嗯,那就改为京都吧。”
白贵说道。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白太太出身京都的华族,已经有五六年没回家里去了。所以此次他和白秀珠来东瀛前,白太太拜托白秀珠代她回家去拜访拜访她父母,白太太一直对待白秀珠很好,长嫂如母,对白贵亦是礼遇,两人自不会多加推辞。
所以定下了去东瀛第一站,先去京都。
但他走到长岐后,觉得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妥,所以临了,改变主意,想要先去东京都。
所以说,还是他比较理亏。
售票员改完票,将两张上等票递给了白贵。
两人离开。
“我听说美和……你的毕业论文是和一个叫山田光子一起完成的,山田光子这个人我知道,我哥哥给我说过,她家应该是在京都的吧。”
走在路上,白秀珠状似无意道。
白贵和山田光子的毕业论文,是《菊与刀》,这部大作不仅在东瀛掀起了波澜,在国内,亦是有不少人称赞,而同时作为著作者的白贵和山田光子,也被人屡屡提及。
只不过和当初有斐阁的江草社长判断差不多,他们都认为这是白贵亲自操刀,为了避免一些问题,所以一些章节假托在了山田光子名下。
“嗯,她家是在京都,等去了京都……”
“我把她介绍给你认识。”
白贵说道。
既然白秀珠已经知道山田光子,他再隐瞒,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另外他和山田光子既然关系都好到这个程度,能一起完成毕业论文……,而白秀珠是他的结发妻子,总不能不介绍山田光子给白秀珠认识。
次日,从旅馆出来。
一路无话。
很快就到了京都。
两人按照白太太的嘱托,先是去小田家,白太太是姓小田。
得闻是白太太让白贵和白秀珠两人前来拜访,又兼知白贵的身份,文人很容易得到厚遇,所以小田家的款待无微不至。
不过两人和小田家不怎么相熟。
所以只留宿了一天。
就匆匆告别。
毕竟白太太没有亲自前来,要是白太太前来,两人兴许还能多叨扰一段时日。
“我听嫂子说过,京都城外岚山的野宫神社,求姻缘比较灵。”
“我虽然不打算进神社拜祭,但去看看也挺好。”
白秀珠说道。
京都的美景有很多,两人来到京都总不能就这么直接离去。而在京都附近众多旅游名地中,野宫神社有着特殊的含义,也适合他们前去游览。
“这……”
“既然野宫神社有这般含义,去逛逛也不错。”
白贵挑了挑眉,说道。
他先是有些担忧,毕竟他和光子在来京都的时候,也去过野宫神社,并且在野宫神社的粱木上挂了祈祷用的小木牌,两个小木牌成双成对。
可他转念一想,瞬间就镇定了,那时……他在木牌上写的可是“求学业精进”。
所以即使被白秀珠发现,亦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反倒会认为他在东瀛的这些时日,励志学业。
“嗯,那就明日一起去野宫神社。”
“早上爬爬山最好,你这些天身子骨有些弱了,得多多锻炼。”
白贵说道。
“我是没怎么感觉我身子骨弱……”
白秀珠怔了一下,不过她相信白贵的判断。
两人边走边说。
等走出小田家不远。
“对了,美和,你的光子学姐呢?昨夜我就让你写信邀请她一同吃一顿晚宴。”
白秀珠停了步,模样恍若往日少女,天真活泼,灿烂笑道。
不过这件事还没等白贵回答。
距离两人百步远。
路口处。
山田光子美眸稍红,盯着两人。
“白君,你……来京都看我,能第一时间给我写信。”
“我很高兴!”
她走了过来,打了声招呼。
勉强笑道。
“这位是?你不介绍一下吗?”
山田光子尽管早就从白贵昨夜递来的信件中,知道站在白贵身边这洋裙少女是谁,但她仍咬着银牙,定定的看着白贵,似乎要他给她一个解释。
合理的解释!
说好她在京都等他,但没想到等来的不是骑白马的王子。
而是……,如此残酷的真相!
“好,光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内人,嗯,白秀珠,和我是一个姓,姓白名秀珠。”
“你可以叫她秀珠妹妹。”
“你知道的……”
“我回国后,得尽快完婚。”
白贵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回国后?
尽快完婚?
山田光子身子晃了晃,强忍着泪水不往外流出,但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眼底很快升起了一丝希望,她因和白贵结交的缘故,知道留学东瀛的留学生回国之后,往往被迫要承受家人安排的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等级森严的东瀛,家长制甚至比华夏更严。
“想必……白君也是如此。”
她忖道。
“定然是如此!”
她握紧秀拳,也确定道。
另一边的白秀珠,在听到白贵这番回答后,亦是十分满意。
她能从白贵这一番话中,听清楚白贵是早就说了,他已经有婚约,现在之所以还有这么多“狐媚子”纠缠不清,肯定是白贵太过优秀的缘故。
不遭人妒非英才!
她又想到,在白贵回燕京的时候,一些围在她身边的狂蜂浪蝶。
瞬间就感同身受了起来。
“她是美和的学姐,和夏望宜不一样,还是要给她留几分颜面……”
“我又不是什么妒妇!”
白秀珠心道。
要知道回国的第一刻,白贵就给夏望宜施展了下马威。
她总不能对待白贵太过苛刻。
她内心徒然畅快了许多,走上前去,握住山田光子的素手,微笑道:“这位是光子学姐吧,美和经常在家里提起你,说你秀外慧中,为人矜持,又是大户人家的贵女,知晓一些礼节……”
“秀珠妹妹!”
山田光子亦和白秀珠打起了招呼。
她听到白秀珠话中说到白贵经常在家中提及她这件事,心中的不快和郁闷、悲苦立刻去除了一大半。
“原来……原来白君心底是有我的。”
山田光子释怀了。
如果不是白贵早就知道缘故,还以为这两个人真的相熟。
“罢了。”
“走一步算一步。”
白贵叹了口气。
他已经向两人坦白了。
现在两人这幅模样,他也没什么办法。
261、一只败犬!(求全订)
京都。
绯手料理店。
这家料理店是上次山田光子带白贵前来赏味的料理店。
起初是白贵打算自己前去寻找一家料理店,但山田光子说她是京都人,要尽地主之谊,又说上次一同吃的料理店味道不错,他很满意,不如就定这一家料理店。
而白秀珠不知怎的,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店内,装潢高档,富丽堂皇。
“上次我们点了御手洗团子,还有鲱鱼荞麦面,这两个味道都不错……”
“白君很喜欢吃。”
山田光子合上菜单,微笑道。
三人对坐,白贵和白秀珠坐在一侧,山田光子坐在另一侧。
“是吗?美和?”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我煮的红豆粥。”
白秀珠柳眉一扬。
她从山田光子这些话中听出了不同的意味,
于是回过头望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白贵。
询问道。
“御手洗团子……”
白贵抬头望了一眼山田光子。
顿时就想到了……他在和山田光子分别时,在东大白石教授办公室的那一幕。
吻别后。
吃了许多口胭脂。
他又看了一眼瞪着美眸的白秀珠。
回到燕京后。
她亲自下厨做的红豆粥。
好难的选择!
“御手洗团子我不怎么喜欢吃,不过我喜欢吃红豆馅的御手洗团子。”
“我喜欢红豆……”
“红豆粥,自然喜欢吃。”
白贵迅速说完话,就低着头假装看报纸,谁也不多看一眼。
如这等高档料理店,是会提供免费的时报。
御手洗团子实际上就是一种糯米丸子,有原味的,也有其他味道的,比如草团子、三色花见团子、红豆泥团子等等。
他说这句话,谁也不得罪。
“对不起,美和,是我让你为难了。”
白秀珠见到这一幕,有些自责,在桌下用柔荑握住白贵的手,柔声说道。
白贵:“……”
“白君,抱歉,你刚才京都,我只是……只是一时口快。”
山田光子道歉道。
白贵:“……”
这整得他有些不会了。
他还以为两不得罪,就是两个都得罪,没想到两个红颜都是这么的善解人意。不仅丝毫不怪他,反过头来,给他道歉。
“一顿饭而已。”
“你们争论个不休,有什么意义。”
白贵忽的挺起背,放下报纸,训斥两人道。
他这时才想起,自己是因为“愧疚”,所以对两人表现有些忍让。可两人却不知道他有这么“愧疚”,只以为他是谦谦君子,没做什么错事,也不想让她们的关系搞得太僵,所以打着合场。
不论是白秀珠,还是山田光子,都是有教养的贵族小姐。
哪里会撒泼打骂这种事情!
他越是表现忍让,越是不说话,越是显得他心里有鬼。
“是!夫君!”
白秀珠美眸中情意流转,柔声道。
“白君……”
“是我错了,有些太过着急了。”
山田光子银牙暗咬,抱歉道。
“没事,这只是一点小事,我不会在意。”
“你们一个是我的内人,一个是我的……好友,闹得生分,就有些不应该了。”
白贵叹了口气,语气略显无奈。
有了他的这一通说教,两女这才安安静静下来吃饭,不再开口争吵。
“对了,明天我和美和去野宫神社游玩。”
“光子学姐你是京都人,不如和我们一同去吧,也好有个伴。”
饭毕,料理店门口,白秀珠邀约道。
山田光子刚登上马车,听到这句话险些跌下来,不过她很快扶好护栏,回头甜美一笑道:“既然秀珠妹妹这么说,明天我正好有空,一同前往野宫神社正好。”
这句话说完后,马车缓缓行驶,很快就见不到余尾。
“你邀请光子去什么野宫神社。”
“不是说好了,只有咱们两个一起去吗?”
等马车离开一会,白贵叹问道。
“山田光子是你的学姐,和你关系不错,我刚刚认识她,产生了一点小误会。”
“等明天一同去野宫神社,途中也能消弭间隙……”
白秀珠美眸横了一眼白贵,回道。
“消弭间隙?”
白贵无语。
他哪能看不出两人说话时的明刀暗枪,这一去,不是消弭误会,估计是制造更大的间隙。
……
次日,凌晨一早。
野宫神社。
一行三人攀岚山,从竹林穿梭而过。
“美和,你说我的身子骨弱,我昨天还没觉得,今天走了一会路,就觉得有些累了。”
白秀珠喘气,上气不接下气道。
“这是肯定的……”
“你是我内人,你的体力我哪里不清楚。”
白贵顺口回道。
他自从修炼出炁之后,目力也越来越厉害。如扁鹊三次见蔡桓公一样,中医望闻问切中的“望”,就能依靠目力,判断出身体的一些毛病。
医武不分家。
其他人他看不清楚,白秀珠能看清楚。
“要不是你昨夜吵闹了一宿,我哪会这么累。”
两人吵吵嚷嚷。
一旁的山田光子咬着贝齿,她是有些婴儿肥的,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运动,上一次和白贵爬上岚山,一样气喘吁吁,可现在她死命撑着让自己不喘气。
如果喘气,就活脱脱像一只败犬!
少倾,就到了野宫神社。
一行三人穿过棕黑色的鸟居。
“野宫神社是曾经被送到伊势神宫中侍奉的皇女为了斋戒沐浴而特意建造的神社,里面有三座祠堂,分别祭祀着天照大神、爱宕、松尾神……”
“而在爱宕神社前,是可以求姻缘的……”
山田光子介绍着野宫神社。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导游,毕竟是本地人。
她也不好直接道出自己和白贵一同来过野宫神社,不然现在和白贵成婚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岂不是说这野宫神社求姻缘不灵?
当然野宫神社求姻缘灵不灵,她不在意。
山田光子在意的是。
她想看白贵在听到野宫神社主要是用来求姻缘时的表情。
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白贵好似没听到这句话,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两人相距有十几步远。
她又是轻声慢语。
应该没听到。
也应该没听到。
“三杯自酿果酒,谢谢。”
白贵快步走到年轻貌美的巫女那里,递过去了一张十日円纸钞。
262、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求全订)
“三杯果酒?”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巫女稍稍愣了一下,以往都是她特意推销果酒给来往的游客,以此赚取钱财。论到酿酒,尽管野宫神社供奉着松尾神,也就是造酒之神,但她酿造的酒可没那么神异,只是普普通通的果酒罢了。
很少碰到有人特意前来购买。
而且一出手就是十日円。
这些钱,买数桶酒水都绰绰有余了。
她对白贵微微施了一礼,就准备前往祭祀松尾神的祠堂打酒。
“请……等一下。”
“我是和我夫人、以及一位漂亮的女士一同来的……”
“巫女小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白贵思索了一会。
斟酌用词道。
他和这巫女打过交道,知道野宫神社的巫女挺聪明的,也挺懂交际的。现在他身陷修罗场,木牌的事情发现也就发现了……,但到时候要是能有个人说和,估计能好一些。
有备无患!
读书人的心眼都多。
“哦,好的,三杯自酿果酒。”
身穿白色襦袢,下着红色裶袴的巫女捂着嘴偷笑一声。
她这时明白了为什么白贵要避开跟他一同前来的两个年轻女子,跑到她这里,开口要三杯自酿果酒,一出手就是十日円这么大方的原因。
这点小忙,她不介意帮一下。
虽然说,东瀛在一八八零年就在法律上禁止了一夫多妻制,但事实上,在贵族中,男人同时和数个女人交往在此刻并不算是什么特别值得责备的地方。
和华夏差不多,民初元年,在临时约法中就已经明文规定实行一夫一妻制。但明文是明文,私底下该如何,还是如何。
不然……就不会有辜汤生的经典茶壶理论出现了。
巫女说完后,就径直前往打酒。
白贵心中略松了一口气,尽管野宫神社的巫女的帮助对他估计不会很大,但总好过他夹在两头为难,一个人孤军奋战的好。
“这里的自酿果酒很有名,刚才我已经询问巫女,买了三份。”
“你们待会可以尝一尝。”
白贵走到两女身旁,笑道。
两女现在神色融洽。
一点也不像是昨日针锋相对的模样。
山田光子做好了导游的角色。
正在给白秀珠正在介绍野宫神社的一景一物。
“白君,刚才光子学姐说了,说神社很灵的,尤其是情侣来,在祈祷牌上写下愿望,只要心诚,今后是一定会实现的……”
“不如我们也写吧。”
“入乡随俗。”
白秀珠说道。
踏进鸟居,野宫神社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供奉爱宕神祠堂前粱木下面挂着的祈祷牌。
这些祈祷牌两两成对。
用红线系着。
风一吹,哗啦啦的响动。
极为悦耳。
进入野宫神社,定然会注意到此处的美景。
“是吗?这不是爱宕的出世台阶……,求学业进步的吗?”
“怎么牵扯到了姻缘?”
“难道……”
白贵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像是在懊悔,又像是在羞愧。
但这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复而正常。
他转过身去迎接巫女捧过来的三个用竹筒打的果酒。
迅速避开两人。
刚才进入野宫神社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山田光子的轻声呓语,知道这件事是迟早瞒不住的,与其被白秀珠发现,不如自己揭露,保持主动权。
白秀珠修长的眼睛不禁眯了眯。
是丹凤眼。
眸中闪过一丝狐疑。
她紧步走上出世台阶,走到这一排排系着的祈祷牌前,快速阅览了起来。
“秀珠妹妹,我承认。”
“我和白君曾经游玩过野宫神社,那时……我瞒着他,骗他让他和我一起挂上了祈祷牌。”
山田光子紧跟而上,急忙说道。
她在看到白贵脸上懊悔和羞愧的表情后。
心中的郁结消散一空。
瞬间就舒服了许多。
是她生不逢时,慢了一步。
如果当初直接袒露自己的心扉,估计……局面就不一样了吧。
现在既然白君找到了自己的良缘。
她……再打扰。
难免会伤了白君。
如果真正爱一个人,有时候放手更好。即使自己痛入心扉,但总好过,再伤害心爱的人。
“找到了……”
“是这一对!”
白秀珠眼尖手利,很快就从一排排的祈祷牌上,找到了山田光子和白贵挂上的那一对。
祈祷牌染上了薄尘,但墨迹清晰可见。
“求学业精进”——白贵。
白秀珠顿时就心满意足了。
这张祈祷牌上写的字迹很清楚,很明白。白贵在东瀛留学的这段日子,一直砥砺学业,野宫神社是京都求姻缘的地方,他都写了‘求学业精进’,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来野宫神社,这也好理解,白贵是异国人,又不是京都人,一时被蒙蔽很正常。
“光子学姐,你不必在意,美和的性格我知道。”
“他是不可能作出破坏我们之间感情的事情,你看,这祈祷牌上写的清清白白,我又怎么会误会你。”
白秀珠嘴角微扬,安慰道。
山田光子初听这一番话,觉得很正常,但一细思,脸色就渐渐黑了下来。
这话是在说她不知廉耻,刻意勾搭白贵啊。
“秀珠妹妹……”
山田光子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了起来,音色微冷。
刚才的想法立刻抛之脑后。
“这是我刚买的果酒……”
“你们尝一下。”
这时,白贵“凑巧”走了上来,将竹筒酒递了过去,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啊……”
“想不到这位先生在木牌上写的愿望是这样啊。”
“求学业精进……,嗯,如果去爱宕神社求学业精进更适合一些,出世台阶中的出世,就是寓意出人头地的意思……”
“这位小姐不是东瀛人吧。”
巫女解围道。
她看到祈祷牌上写的墨迹之后,这才回想起来,白贵就是几年前的那个愣头青,被一个少女骗到了野宫神社,误以为这是祈祷学业进步的地方。
毕竟别人都是求姻缘,只有他一个人写的求学业进步。
在里面……怪扎眼的!
不记住都不可能。
只是时间一长,相貌有些忘记了,所以先前白贵买果酒的时候,她没记起来。
至于女人是否是东瀛人,一般也容易看出来,东瀛女人习惯跪坐,也习惯穿和服,白秀珠这一身银杏色闪光印花锻的洋裙,双腿修长,很容易就分辨出来。
263、三个人的电影(求全订)
“原来是这样。”
“爱宕神社前有出世台阶,所以可以用来求学业精进。”
白秀珠恍然。
她这些年和白太太生活在一起,对日文一直有过学习,对日文大有长进。但她对东瀛文化就不这么钻研深刻了,不过被巫女这么一说,也就瞬间了然。
“劳烦巫女小姐,可否给我们两个祈祷牌。”
“我和我先生要用。”
白秀珠嘴角抿着笑意,说道。
既然已经到了野宫神社,走到了爱宕祠堂前求姻缘的地方,那么现在她和白贵在祈祷牌上写下愿望,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吧。
她飞速瞄了一眼山田光子、
虽没露出什么轻蔑的神色,但一番行动却袒露无疑。
你和我先生来此,只能偷偷摸摸的写,而我先生写的还是“求学业精进”。但现在我和我先生写,自不可能写什么学业之类的东西。
“败犬!败犬!”
见到这一幕,山田光子心口隐痛。
明明……明明是她和白贵最初来到这里,许下三生情缘。
却没想到,让白秀珠抢了先。
“嗯,好的,祈祷牌我这里有。”
“这位小姐,请稍等。”
巫女暗叹一声,瞅了一眼白贵,意思好似在说‘我只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毕竟祈祷牌算是野宫神社正常的商业项目,她肯定不会推辞。
再说她看到白秀珠递过来的十日円钞,也动了心思。
野宫神社……对祈祷牌这些小东西,包括自酿果酒什么的,都没有明码标价,递过来多少钱,她就会收多少钱,不带找的。
而白秀珠尽管不知道祈祷牌多钱,但能料想到不会多贵,只不过一般来说,食宿吃住都是白贵掏钱,她身上没有带小钞,十日円是她身上携带的最低面额。
去洋行兑换日円,不会去兑换一些小面额的钞票。
两张祈祷牌被巫女拿了过来。
她是端着木案,木案上不仅有两张祈祷牌,还有放置在砚台上的墨笔,砚台里盛着一层薄薄的墨水。
“美和,我写完了,你也写吧。”
白秀珠写下愿望后,将墨笔递了过去,说道。
“嗯。”
白贵轻叹一声,接过墨笔。
可等他刚运笔的时候,只听喀嚓一声,墨笔断裂。
巫女柳眉微颦。
但想到这一行人,已经掏了二十日円,一支墨笔,本来已经用久了,不知什么钱,损毁就损毁了。
她没有多说。
“抱歉,是我手劲大了些。”
“最近一直在练习草书,不慎,不慎……”
白贵笑了笑,将折损的墨笔放在了木案上,然后从怀里掏出钢笔。
正是山田光子赠给他的卡韦科钢笔。
镀金的笔尖缓缓出着墨水,他写的楷书很端正。
心愿烙在了祈祷牌上。
他看到了山田光子现在的失意,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我笔写我心,我字释我情!
不小心折断墨笔,白秀珠没有在意,白贵练武,手劲大的出奇,没把握好力度,是常有的事。
“白君……”
山田光子眸底蕴泪,她心底却是不同。
白贵这一番动作,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白贵一直迟迟放不下她,不然这支卡韦科钢笔,他不会贮存这么久,一直贴身入怀。谷
此刻更是为了她,在祈祷牌上用此笔写下心愿。
这看似只是白贵和白秀珠写下的两面祈祷牌,但实际上……却有着她的参与。
“我去将木牌挂起来。”
待白贵写好木牌愿望后,白秀珠像是战场上得胜的将军一样,她从白贵手中拿走小木牌,美眸扫了一眼失落的山田光子,眼神略带得意,她走近,将两张小木牌放在一起,踮着脚吃力的挂在了粱木上。
风儿一吹,红线缠绵。
紧接着,奏起了美妙的音符。
……
出了野宫神社。
走下岚山。
“白君是什么时候打算去东大?”
山田光子问道。
现在白秀珠一直和白贵在一起,她没有插手的余地,但只要白贵去东大,她不相信白秀珠还能一直跟着去。
“再过几天看看吧,我和秀珠成婚不久,到东瀛也有度假的打算。”
“京都在东瀛景色秀丽,历史悠久,可游玩的地点不少……”
白贵笑了笑,说道。
山田光子心口猛地又中了一箭,不过她很快将千奇百怪的想法甩出了脑海,亦是笑道:“既然白君打算逗留京都多些时日,那也挺好。”
“你和秀珠妹妹人生地不熟,有我带路,会更好一些。”
“到时候咱们俩人,不,三人,一起去东京都。”
她缓缓说道。
“我对京都确实不怎么熟,可是……”
白贵犹豫了一下。
他和白秀珠刚才京都,山田光子帮着招待一下,情有可原。可是后续的时日,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也怕啊,怕自己吃不消。
今早去野宫神社,就已经让他提心吊胆,现在还有些余悸。
“没事,光子学姐也是一番热心。”
“美和你就答应光子学姐吧。”
白秀珠笑了笑,劝道。
她又不是什么妒妇。
现在白贵已经证明了自己“别无二心”,而山田光子毕竟和白贵是同门,她如果太过斤斤计较,未免会让白贵这个夫君折了颜面,被认为是惧内,这可就是她这个大妇的失职。
另外……她心底里,难免有些阴暗的想法。
看到山田光子的吃瘪,很有趣!
“白君……”
“既然秀珠妹妹已经同意了,我和你之间又没什么,给你做个导游,也好。”
山田光子回道。
“光子……如果你真的愿意带路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难免耽搁你的时间。”
白贵深吸一口冷气,点头答应了下来。
话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上。
他不答应都不好意思。
不过幸好,接下来的几天游玩时间中,虽然白秀珠在途中偶尔和山田光子拌拌嘴,但总算没有白贵在野宫神社经历的那般惊心动魄,令人胆战心惊。
次日他们不可避免的去了祇园花街。
祇园花街不仅有艺伎,里面的景点亦是不少,是来京都避不开的地方。
一起到砂川桥岸边。
买了刨冰。
白贵仍旧要了一碗抹茶味的刨冰。
264、朝日社的文宴(求全订)
在京都逗留没有多少天,总共七天。
期间船越文夫听到白贵来到了京都,想要和他进行比武交流。白贵出于山田光子的原因,应约,不过只过了两三招,船越文夫就败下了阵。
在几年前,船越文夫就不是白贵的对手。白贵一直在成长,而船越文夫随着年纪的增大,体力是在衰弱,这一场胜败没有出乎任何人的预料。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
三人订了前往东京都的火车票。
次日。
东京都。
下了火车站后。
山田光子率先告辞,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一辆人力车。
车上。
“熏子……她和小千代以前和我一直住在一起……”
“如果你不愿意住的话,待会咱们就一同前往旅馆。”
“你才是我的结发妻子。”
白贵拉着白秀珠的柔荑,轻声说道。
白秀珠是知道他和熏子的事情,在未曾订婚之前,就知道了。
“她的话……,只要你不领回家就行。”
“反正住上一段时间,你和我是要去阿妹肯国的,住也就住不久。”
白秀珠心里本来就有些别扭。
但听白贵这么一说。
反倒像是自己弱了一头。
哪有她这个正房妻室跑到旅馆,而熏子这个妾室在白宅居住的道理。
至于妾室,优秀的男人哪个没有。
而相较别人,熏子是东瀛人,出身只是艺伎,自古以来,就没见过艺伎能做正妻的,再说白贵又答应她,不领回家。置气是有的,但这种事情想想就释怀了。
“那也好……”
白贵点头。
他连白秀珠和山田光子的修罗场都经历过来了,这点小事还不放在心上。
经历久了,脸皮就厚得多。
不久,白宅。
下了车,走到门口处。
“待会把表札换一下。”
“我虽然不打算多住,也不是出自什么嫉妒,但……”
白秀珠看了眼白贵,说道。
“嗯,我会的。”
白贵自无不可之处,他在和熏子好上的时候,就已经明言告诉熏子,他不可能娶熏子做妻室,虽然有些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以前他和白秀珠还未完婚,表札只写了他和熏子、小千代的名字。
现在成婚了,也得收心了。
既然白秀珠在这里暂住,总不能真的不写白秀珠的姓名。
换表扎,应有之理。
按下门铃。
屋里面的luey两条狗就汪汪的叫了起来。
“是我养的两条狗,一条是秋田犬,叫lucky,一条是黑柴,柴犬,叫money。”
白贵解释道。
门内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很轻盈,打开了门。
两条狗拱了出来。
“欧尼桑。”
小千代惊喜道。
她在屋内,听到两条狗犬吠,就猜测到是白贵回到了东瀛。果然,打开门一看,就是白贵。
只是她很快就看到站在白贵身旁的少女,小脸僵了僵。
“你好!我叫白秀珠,美和是我的先生。”
白秀珠率先介绍道,她弯下腰,很亲切的捏了捏小千代的脸蛋,“你是小千代吧,美和和我提起过你,想不到你这么可爱。”
说着话。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白贵。
虽然在白贵的信中,介绍过他收留了一个东瀛小女孩。谷
但……她没想到,收留的小女孩长相这么可爱。
也是!
不可爱的小女孩,很少人会动恻隐之心。
“是嫂子啊。”
小千代连忙躬身给白秀珠施了一礼。
她知道白贵回国后,就会立刻完婚,心中早就预设过会有一个陌生的嫂子来到家门口的场景……。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一幕来的这么快。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被领养的。
再贪图一些东西,未免太不知分寸了。
“你看小千代,挺会说话的。”
白秀珠露出笑颜。
两人一同迈步入了白宅。
“这是内子,熏子你认识一下。”
白贵走进去,介绍道。
“叫我姐姐就行。”
白秀珠见到熏子难言的模样,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握住熏子的素手,说道。
她可是名门大族出身,这种场景见多了。
不谈别的,在金府,金太太对待二姨太,亦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装,都知道是装出来的!
但都会刻意演好,维持表面的和谐。
再说白贵已经向她保证不领熏子回家,她还不至于不知道什么叫分寸。
根本性的问题,白贵已经让步。
那么……在一些小的方面,她也会给白贵面子,不会闹得太难堪。
“是,姐姐。”
熏子敛衣施礼,很快就恢复了常色。
晚餐丰盛。
晚上。
白贵熟练的朝着熏子的卧室走去。
但走到门口,顿步,迟疑了一会,来到了白秀珠的卧室。
拉上纸隔扇,走了进去。
“算你今晚识相。”
白秀珠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见到白贵进来,满意道。
她不介意白贵和熏子同房,但要是刚到白宅,第一天就去熏子的房间,她心底难免会失望一些。
……
次日一早。
吃完熏子做的早餐后。
白贵没有着急出去,找白石教授不急在这一时。
他到书房,找到这一年来积累的信件,开始翻看。
这些信件都不怎么重要。
如果是重要的信件,都会递到国内,或者发电报。但虽说不重要,也是必须要亲自拆开看看,并且进行处理。
“嗯,这是光子就《菊与刀》和有斐阁签订的版税合同。”
“里面是一些薪资。”
“这是后续《大秦帝国》再次刊印的润笔料……”
白贵一封信一封信翻看,不久,手上就有了上万日円的现钞收入,还有一些是存放在银行的钱财,给的支票,需要他亲自去取。
“花圃邀请我前去参加文会,日子就在四天后……”
这是田边龙子给他写的信件。
邀请他参加文会。
这种信件挺多,足有六十多封。毕竟他在东瀛的名气不浅,文会但凡举办都会对他进行邀约。只不过这类的文会信件里面的赴宴时间大多过期,只有最近一封,由田边龙子写的信件,没有过期。
“是朝日社的内部文学聚会……”
他又看了一眼信件,微微点头。
朝日社就像是一扇大旗,在后面汇集了不少成名的作家。即使和朝日社没有什么深入的合作,但绝对有过利益往来的牵扯。
就像他现在,尽管已经从朝日社辞职,但他大秦帝国的三部版权,还在朝日社,所以内部文宴,是一定会给他派发邀请函的……
而田边龙子和他在文坛的关系最好,又是朝日社的专栏作家,由她亲自写信,再正常不过。
265、留学耶鲁(求全订)
“朝日社的文宴还是要参加一下的……”
“我现在虽说要准备前往阿妹肯国留学,但文坛上不能久不出面,不然时间一长,名气难免衰落。”
白贵心道。
他摊开素笺,开始写着回信。
他现在完成了《枪炮、病菌、钢铁》、《菊与刀》这两本大作,东瀛文坛上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他白美和。
但……有名气,和鼎鼎大名这两者还是不同,听说和耳熟能详也是不同。
名气也是要营造,要交际的。
作品实力够硬是一方面,但必要的宣传亦要有。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骆宾王的“鹅鹅鹅”虽然写的不错,但这首诗只能算是不错,还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因为它是初唐四杰的骆宾王所写,所以作为名篇载于史册。
梵高的画作,到死了才能卖出高价。
他虽然不会刻意去宣传名声,但像朝日社这种文宴,如果有时间,参加比不参加好。
这一写回信就写到了中午。
不仅有给田边龙子的回信,还给一些其他人的回信,例如长野主编,还有藤原三郎等人。嗯,对,藤原三郎在东大和白贵相处不错,两人早就冰释前嫌,在箭道赛和射击赛中,两人都是组成小组进行参赛,时间长了,藤原三郎竟然成了白贵在东瀛算是不错的朋友。
草草吃完饭后。
白贵就坐上了人力车,前往东大本乡校区。
这一次白秀珠没有跟来。
他是面见白石教授,白秀珠跟来确实不太合适。
约莫一刻钟后。
他就在白石教授的办公室,见到白石教授。
“你要留学阿妹肯国,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也是好事,最近欧罗巴各国争端频频,法兰西和德意志因为洛林和阿尔萨斯,罗刹国和奥匈则是因为巴尔干……”
“幸好你提前给我回信,我最近留意了不少阿妹肯国高校的邀请函,前几个月也发了信件给阿妹肯国的各大名校,申请名额……”
白石教授收下伴手礼后,擦了擦眼镜,缓缓说道。
一旁的山田光子欲言又止。
她这些日子跟在白贵和白秀珠身边,可是知道白贵为什么留学阿妹肯国的一部分原因。还不是因为白贵娶了白秀珠,两人刚好可以去阿妹肯国拜访白秀珠父母。
“嗯,白石先生可有什么推荐的高校?”
白贵道了声谢,然后问道。
他之所以一直迟迟不肯定下留学的院校,就是因为白石教授依托东大,能给他带来的资源更多,在院校的选择上,亦会更多一些。
“你是文科,又是历史系,哈佛大学的古代历史、东亚历史、都是首屈一指,还有耶鲁大学,耶鲁大学一直教授历史课程……”
“哥伦比亚大学的话,也可以……”
“你现在名气不小,阿妹肯国那方面,都愿意给你敞开大门,供你读博。”
白石教授笑道。
虽然说这些名校留学的门槛都不低,但也要看是对谁。
“耶鲁大学、哈佛大学,这两个院校都给我发了邀请函……”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白贵叹了一口气道。
哈佛是阿妹肯国第一所大学,而耶鲁是阿妹肯国第三所大学,两所院校都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在排名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校。
“白君暂时无须着急,这几所院校的邀请函我待会拿给你。”
“你回家自己慢慢考虑。”
白石教授见状,摇头一笑。
虽然这样显得白贵有些优柔寡断,但是涉及到深造的院校方面,普通人是没得挑,所以才显得果断,而白贵则是挑选的太多,想要定下一个,确实有些难。
“白石先生说的没错。”
“现在距离阿妹肯国的研究生报道,时间还早。”
白贵点了点头。
很快,他手上就多了一个公文包,包里装的都是各所院校的邀请函。
对于名人来说,想要到名校深造,并不难。
普通人成名是出了学校后,才会成名。而他则是在一高和东大尚在学习的时候,就已经大出风头。所以他毕业后到底选择哪一所院校深造,早就得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枪炮一书,连麦美德女校这样的教会校长都能注意到,更别说阿妹肯国的各大院校了。
几乎所有大学都想给他抛去橄榄枝。
“我就不打扰你和光子两人了。”
“你们分别这么久。”
“注意一点。”
白石教授看了一眼白贵,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处,意味深长道。
在去年,白贵和山田光子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搞得有些凌乱,这点他还记得。
不过这种事情,他乐见其成。
都算是他的学生。
啪的一声,办公室的大门合上。
只剩下白贵和山田光子。
两人一时,久久无言。
明明两人心中都有不少的话要说,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光子。”
“你打算留学哪所院校,有哪所院校给你发了邀请函。”
白贵沉吟了一会,开口道。
他之所以在选择院校方面犹豫,也有一部分山田光子的原因。
他不知道山田光子打算去哪所院校。
“白君……,你愿意去哪所院校,我就去哪所院校。”
山田光子抬眸看了一眼白贵,又迅速低下头,看着脚尖。
眸中带红。
虽然说她不像白贵那样,诸多院校给她发了邀请函。
但她想去哪所院校,并不难。
东大就有一定的名额。
“这……”
白贵叹了口气,选择又落到了他的手上。
“秀珠的父母在纽约州经营生意,耶鲁大学在康涅狄格州,距离纽约州比较近。”
“或许……哥伦比亚大学也不错,它也在纽约州。”
“不过我想看你的意思。”
他挑了挑眉,说道。
“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
山田光子怔了怔,也不知道选哪个为好。
“那就耶鲁吧。”
白贵看到山田光子的表情,说道。
耶鲁大学无疑是比哥伦比亚大学更好一些。
“我这就回家找我爸爸……”
“让他帮忙办留学耶鲁大学的打算。”
山田光子匆忙起身,说道。
“你等一下。”
白贵从山田光子的身后,抱住了她。
266、妇有七去(求全订)
白石教授的办公室是在教务楼。
靠近门口,能听到门外走廊传来的细密脚步声。
以及时不时的学生谈笑。
一扇门。
门外喧嚷,门里寂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
山田光子的粉脸通红一片。
“你已经有秀珠妹妹了。”
“不能再跟我这样……”
她下意识用小手扳着白贵放在她腰畔的大手,想要脱身而出,但她又唯恐力度太大,弄伤白贵。
两人僵持住了。
僵持在原地。
不仅是白贵的力气太大,她挣脱不掉。亦有她这句话说出口后,两人的无言和心痛。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明明是上一次的吻别,下一次的永定良缘。可今日,可今日,两人再次相拥时,都避不开另外一个人。她是喜欢白贵的,喜欢极了,但又想到白秀珠,心中郁塞不解,她想默默的陪在白贵身边,就像白贵说她去耶鲁,那么她定然也去耶鲁。
她是想争一争的!
可当这份炽热的感情挑明之后,她反倒退缩了。
“你的胭脂很好吃。”
“我舍不得。”
白贵松开了抱着山田光子的大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退了半步。
他放手了。
“也是,我现在已经有秀珠了。”
“不能再移情别恋。”
“我想做一个好夫君,她对我很好,是的,我应该去做一个好夫君,光子,你走吧,咱们两个保持正常的同门关系就行,你只要知道……”
白贵叹惋道。
“你只要知道……我曾经喜欢过你。”
“沙扬娜拉!”
停顿了一会,他又开口道。
曾经喜欢,不代表现在仍旧喜欢。他一直坚持自我,把持着一定的分寸。即使今后白秀珠知道这件事,他亦有充沛的理由回说。
“古者,逐奔不过百步,纵绥不过三舍,是以明其礼也。”——《司马法·仁本》。
(三舍,退避三舍,一舍三十里。这句话意思是说:西周以前,追击溃逃的敌人不超过一百步,追踪主动退让的敌人不超过九十里,这是为了表示礼让。)
死缠烂打可不一定会好。
适时的放手,欲擒故纵,反倒会更好,符合兵家要义。
他……这也是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不过一家通而百家明,他熟读古籍经略,用一些兵家战略要义,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沙扬娜拉!”
山田光子眸中含泪,轻声说道。
沙扬娜拉,再日文中是“再见”的意思,但如果使用场所不同,又可意为“永别”。上一次白贵给她写的情诗,是沙扬娜拉,两人情别,希冀再次相逢,可此刻的沙扬娜拉,却是……情分。
她道别之后。
就准备拉开门,离开。
但不料。
身后传来余音。
“光子,说好了,咱们两个一起去耶鲁留学,你答应过我的,可不准反悔。”
山田光子闻言,怔了怔,回首一望。
白贵对她灿烂一笑。
眼里尽是澄澈。
一点也不掺杂其余感情。
“是的!”
“白君和我说了,保持正常的同门关系就行。”
“他对我挺照顾的,如果不是白君,我的毕业论文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再说……留学耶鲁,亦是我答应的事情,总不好违约。”
山田光子看到白贵这幅神情,心道。
既然不能做情侣。
做做普通的男女朋友也好。
“我会和你一起去耶鲁大学的……,白君。”
“我们还要一起求学呢。”
她抿着唇,柔声道。谷
话音落下之后,紧接着就是门被吱呀一声拉开的声音。
她走了,匆忙的走了。
走得慢了,她怕眼泪会止不住流下来。
枣色的木门微晃。
没有关紧!
白贵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追出,他如果追出去,亦是不好解释。
他走到玻璃窗旁,拉开窗帘。
和服少女边走边泣。
此时是下午,金灿灿的曦光撒在她的半边身子上,掩不住柔媚脸庞上的哀伤,掠过游廊,就再也望不到了。
“我或许是个渣男吧。”
白贵自嘲一笑。
……
次日下午。
文京区白宅。
藤原三郎找上门来。
“白君,我以为你是个伟丈夫!”
“在一高的时候,我说过,让你好好照顾光子妹妹,可你呢?始乱终弃!”
他跪坐在矮木桌旁,一口饮下泡好的茶水,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低吼道。
说实话,在一高的时候,他对山田光子并没有多深的爱恋或者感情,只是两家是世交,仅仅局限于认识。但到了东大后,他和白贵因为提前毕业刷学分,所以不可避免的和山田光子又有了交际,当然,山田光子早就名花有主,他只是与山田光子相较以往,又熟络了许多。
不然……今日到白宅,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藤原兄,这件事我也很自责。”
“但总不能再辜负良人。”
白贵轻轻一叹。
“算了,感情的事,我也不打算多说。”
“这是你和光子的事情。”
藤原三郎看到白贵这一副神态,叹了口气、
他还是很坚信白贵的人品,不像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这一次,只能说错过,两人有缘无分,或许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因素,他上门来,只是略作朋友之谊,质问和劝说罢了。
“我听光子说,你准备留学耶鲁大学……”
“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会去英吉利,毕竟英吉利剑桥大学的历史系非常不错,我前些日子,也申请了剑桥大学留学的名额。”
“过两天,就打算离开,前往英吉利了。”
藤原三郎说道。
他收到白贵的回信后,按照朋友友谊,是需要来见上一面的……。
至于山田光子的事情,他又不是什么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蛋,作为东大的精英,他怎么可能执着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面。
“说不定日后有希望再见面。”
“再别了,藤原兄。”
白贵送上了祝福。
两人又谈了一会话,藤原三郎这才告退离开。
“美和,你这样对待光子学姐……会不会太过残酷一些。”
“光子学姐为人还是不错的……”
白秀珠从楼上走了下来,说道。
先前白贵和藤原三郎谈话说事,她不好出现,不过谈话的内容她听的一清二楚。
“光子她亦会和我一起到耶鲁大学留学。”
“你到时候,让着她些……”
白贵握住白秀珠的柔荑,沉声说道。
“这是肯定的。”
“光子是你的学姐,和你师出同门,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生气。”
白秀珠笑意盈盈。
她早就看出来了,是山田光子一直纠缠着白贵,而白贵出于她的缘故,只能残酷道明真相,让山田光子认清楚现实,而……现在山田光子想要一同留学耶鲁大学,她也没什么办法阻止不让山田光子一同去,即使坐着不同轮渡去阿妹肯国,到了耶鲁大学,两人还是会照常见面。
那么……,索性就大方一些。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光子她在东瀛的时候,一直对我很照顾。我们不可避免产生了感情,但……想到你,我还是第一时间赶回国见你,和你完婚。”
白贵叹息一声,说道。
“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我不介意的……”
“《大戴礼记·本命》中说过:‘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也……妒,为其乱家也……’”
白秀珠回道。
267、再去朝日社见闻(求全订)
等白秀珠说完这句话后。
白贵面色古怪。
他和白秀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早就摸清了白秀珠的性格。
现在白秀珠说她不是妒妇……,
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稀奇。
“那我今晚就到熏子的房间去睡了。”
“和熏子的时候……”
“我会想你的。”
白贵突发奇想,凑到白秀珠身旁,在她耳畔轻言道。
“到哪里睡,是夫君你的想法。”
“我可不敢多嘴。”
白秀珠脸色难看了许多,握紧了秀拳,咬着贝齿道。
……
次日早上。
白贵从白秀珠卧室中走出。
揉了揉腰。
“白先生,这是准备好的伴手礼。”
“你昨晚吩咐过的。”
他下楼的时候。
熏子递给他一个手提包。
“嗯。”
“你做的不错。”
白贵打开手提包一看,里面的礼品动用礼纸包扎好了,很精美。
他看着楚楚动人的熏子,心里闪过一丝怜惜。
“今天我早点回来。”
他叹了口气。
既然白秀珠晚上占用他的时间,那么白天剩余挤出来的时间,应该可以让他自由分配。
“是的,白先生。”
熏子粉脸一红,立刻会意。
老马识途。
白贵话中之意,她稍一听,就能大体明白。
吃完早餐,走出白宅。
少倾,朝日社。
虽然朝日社的内部文宴是在明天,但他回到东京,总得去朝日社先去见见共事的老朋友,不然直接前去参加内部文宴,难免有些不太好。
走进中轴旋转玻璃门。
“咦?你是白先生?”
“白先生?你重新到朝日社任职了?”
“不,没有,我只是过来看看,不会不欢迎我吧。”
“哪里,哪里。白先生有时间能够到社内,是我们的荣幸,哪里会不欢迎。”
“既然欢迎就好。”
白贵微微颔首,和过往的职员打着招呼。
他走到走廊,走到原来的办公室门口,抬头一望,钉着的铭牌已经更换。
“芥川龙之介,是芥川学弟?”
他晒然一笑。
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
芥川龙之介如历史上那样,和久米正雄一同投到了夏目漱石门下,成为了夏目漱石的弟子。
夏目漱石是在朝日社工作,而芥川龙之介在少年时,高小的时候就在杂志上发表过一些作品,十二岁创办杂志《日出界》,到东京府立第三中学,又发表过《义仲论》于校友会杂志上,到了一高、东大后,发表的作品就更多了。
一高是真正的精英汇聚之地。
例如芥川龙之介所在的一部乙班,久米正雄、菊池宽、松岗让、山本有三、土尾文明等等这个时代的作家都是他的同班同学。
所以在杂志社、报社,偶尔碰到同校的学长、学弟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更别说芥川龙之介和夏目漱石的师生关系。
朝日社虽然很大,但三楼是管理层和专栏作家处理公务的地方,不说寸土寸金,但每一间办公室都是基本有数。
他走了,芥川龙之介补上。
极为合理。
“是白先生啊?”
女助理铃木美雪正从走廊边走了过来,见到白贵站在门口处,惊讶道。
“铃木,你好!”
白贵上前和铃木美雪握手。
门口的动静传到了门内,办公室的门打开。
“白前辈。”
“想不到再次见到了你了。”
芥川龙之介见到白贵微微一笑,说道。
“芥川学弟。”
白贵挑了挑眉。
两人握手。
“抱歉,白前辈,这是你以前办公的地方,我知道,现在占了……,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请白前辈进来吧……”
芥川龙之介说着话,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刻意在门口给白贵让出身位,然后对铃木美雪吩咐道:“铃木,我听说白前辈喜欢你泡的磕肥,你去给白前辈泡一杯。”
“不必了。”
“我只是到朝日社随便看看。”
“既然芥川学弟在这里一切都好,那我也不便贸然打扰。”
白贵能察觉到芥川龙之介骨子里的疏远。
此刻说话,亦是一些客套话。
这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芥川龙之介和他在一高时,两人认识后还算融洽。可后来芥川龙之介拜入夏目漱石门下,夏目漱石和他虽不至于是什么生死大敌,但隐隐有些不对付,所以到了东大,作为夏目漱石弟子的芥川龙之介在文学社内难免和白贵关系冷淡,不说针锋相对,但亦是相见无言……
他要是进去,芥川龙之介定然会礼遇。
但不进去要比进去要好上一些。
“我招待不周。”
“还请白前辈见谅。”
“日后……要是有机会,定会赔罪。”
芥川龙之介松了一口气,深深一躬,表示歉意道。
他知道自己老师和白贵之间的恩仇,虽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他老师夏目漱石对他疏远或者责备,但他也不想因为白贵去惹自己老师不快。
“铃木,你进来吧。”
“我这里还有几篇稿子,等会你去到印刷部那里排版印刷……”
“算了,我待会一同陪你去。”
给白贵道完歉后,芥川龙之介对铃木美雪指挥道。
“是的,芥川先生。”
女助理铃木美雪点头道。
“算了!”
“还是不打扰铃木了。”
白贵摇了摇头。
他虽不想进芥川龙之介现在的办公室,但铃木美雪泡的咖啡他还是有些怀念的,但现在明显是不便打扰铃木美雪,他固然可以让铃木美雪前去帮他倒一杯咖啡,相信铃木美雪不会不听从。可对于铃木美雪来说,讨好他这个前上司而忽略芥川龙之介这个现上司,还是有些不值当。
尽管芥川龙之介的心眼……不会这些小,对此事记仇。
走廊尽头有休闲区,里面有一些茶饮和零食。
朝日社的咖啡不是速溶咖啡。
必须先研磨咖啡豆,然后等等,再用沸水冲开。
步骤烦乱。
他是不怎么懂的,所以才思念铃木美雪冲泡咖啡的手法。
手持白瓷勺匙微微搅动。
白贵呷了一口。
味道不怎么好,但还能喝。
他端着咖啡,走到了田边龙子的办公室,然后敲着门。
此时,芥川龙之介刚从办公室拿好稿子,随铃木美雪一同出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脸色顿时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