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无价
阴郁的天光。
照不亮血腥的刑场。
一个又一个脑满肠肥、哭天抢地的定陶城世家大族之人,被如狼似虎的红衣军将士们像拖死猪一样拖进刑场之内。
斩首的大刀,已砍废好几箩筐!
乱葬岗丢弃的尸首,已堆积如山!
刑场之上。
只穿着一身赤色中衣的陈胜,撸着袖子盘坐着桉几之后,抓着一条比他头还大的烤羊腿,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的大口大口撕咬着。
于遍地红得发黑的血浆之中。
于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之中。
于风吹不散的血腥气之中。
他白皙的俊美面容,在每一个拖入刑场的脑满肠肥之辈的眼中,都宛如高坐九重骸骨高堂之上的鬼王般惊悚!
恐怖的煞气,笼罩着整座刑场。
令他们连求饶都语无伦次……
但或许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们觉得恐怖的面容,在那些把守着刑场的红衣军将士们眼中,只觉得份外的……委屈!
他们自己感到委屈!
更为陈胜感到委屈!
他们乃是堂堂正正攻占定陶城的。
定陶人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刺杀他们的上将军!
他们简直无法想象,若是上将军真有什么差池,他们该怎么办,陈郡怎么办,他们的理想怎么办……
熊熊怒意,宛如烈焰!
盘踞在他们的胸中!
炙烤着他们的心神!
些许定陶世家大族的鲜血,根本不足以浇灭他们心头的怒气!
他们渴望用更加酷烈的方式,发泄心头的愤怒与惶恐!
更渴望自家上将军,不要再克制,不要再委屈自己……
下令!
让他们屠城!
这种强烈的渴望情绪,就像是烈性传染病,在定陶城内所有红衣军之间疯狂的传递着。
偌大的定陶城,就在这种强烈的渴望中,寂静的颤栗着……
彷佛有一道遮天蔽日的魔影,笼罩了整座定陶城!
当天边最后一缕阳光落入山峦之下时,满身褐红色血浆、几乎看不出甲胃本色的陈七,出现在了陈胜的身前,抱拳道:“回禀上将军,定陶县之刺客同谋,已找到!”
他明白为什么陈胜要将挖出刺客同伙的任务交给他。
他也的确没有辜负陈胜的希望!
此后数百年。
他陈七之名,可令小儿止哭!
“哦……”
陈胜撩起了眼睑,平平澹澹的看向他:“刺客是哪家儿的?”
陈七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来:“武墨!”
陈胜:“属实?”
陈七:“属实!”
陈胜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传我军令,开定陶粮仓,犒赏全军!”
他没有多问,他知道,陈七会护着自己。
陈七亦没有多言,那些腌臜事,他这个做叔伯的办了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污了自家子侄的耳朵……
他抱拳躬身:“唯!”
转身,混浊的双目中再度喷射出暴戾的凶光!
夜还长……
……
陈胜回归帅帐,在心头呼唤出系统面板。
就见:
【姓名:陈胜】
【命格:七杀坐命·一层】(星命入体,乱世之兆)(气运点+25000)
【身份:陈郡郡守、陈郡陈家少当家、陈郡青龙帮帮主、陈郡红衣军军团长、陈郡梅花山庄庄主、稷下学宫宫主】(陈郡郡守:气运点+56000;陈郡陈家少当家:气运点+8700;陈郡青龙帮帮主:气运点+6300;陈郡红衣军军团长:气运点+37000;陈郡梅花山庄庄主:气运点+7600;稷下学宫宫主+12600)
【武道境界:气海五重】(气运点+9300)
【武道功法:八荒归一气·登峰造极】
【武道技法:七杀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100000+)、万千疾雨剑·登峰造极、大河剑歌·登峰造极、开山拳·登峰造极、八卦掌·登峰……】
【杂技:小云雨术·登峰造极、服食炼养术·登峰造极、驯禽术·登峰造极、水性·登峰造极……】
【气运点:148600/148600】(14860/24h)
【天赋:威服】(148600/100)(削减对手武力并且令其陷入恐慌,效果视对手的武力与地位而定,最长三秒、最短一秒)
【状态:黄天之怒】(气运点-13900)(已冻结)
华丽的系统面板,而今各项数据也已堪称华丽!
但最大的变化,并不是气运值上限的增长……
虽然最近的气运值增长的确跟坐了火箭一样,成倍成倍的增加,但他眼下的地盘、兵力、物资储备也都在成倍成倍的增加,气运点增长的速度再快,也是应有之意!
真正的大变化,是他所有的身份,都已经没有了“大周”前缀!
比如以前的‘大周陈郡假郡守兼骑都尉’身份,如今已经变成了单单独独的‘陈郡郡守’。
包括已经举行过纳降仪式的颍川、陈留二郡的气运值加成,都归入了‘陈郡郡守’这个身份,而并没有再单独列出‘颍川郡守、陈留郡守’等等身份。
单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系统已经默认了,他以陈郡为中心扯旗反周的事实!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
只要他肯给自己加封一个兖州王的头衔,他目前所有身份的气运值加成,都将归入兖州王这个身份!
他凝视了系统面板许久,眼神深处一丝忌惮之色一闪而逝。
那个圆脸老者的话,终究还是在他的心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好一会儿,他才将对系统的怀疑,压制心底最深处,将目光投到【武道技法】一栏。
他以七杀剑入剑道。
前无古人级的七杀剑,对应的是剑意境!
后无来者级的七杀剑,对应的是剑心境!
他今日强行碎了剑心爆发出天意剑心的全部威力,剑道境界自然也从剑心境跌落回剑意境界,连带着他花费五万气运值点上去的七杀剑【后无来者】,也随之跌落回【前无古人】。
他原本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他如今已经初步实现气运值自由,几万十几万气运点,毛毛雨而已!
但此刻一细看,才发现,碎裂剑心影响得不单单只是剑道境界跌落,还令他升级的气运点消耗也跟着翻了一倍,从五万直接变成了十万!
虽然说十万也是小事……
可他要没记错的话,【后无来者】级到【万古归一】级,气运值消耗可是整整翻四倍!
十万的四倍,就是四十万!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等到梁郡与济阴郡的归降仪式完毕后,就算离七杀剑升万古归一级的二十万气运值上限还差一部分,凑凑应该也不难!
而今这么一整。
只怕打下整个兖州,都不一定能凑够四十万气运点了!
但即便是这样。
他也不后悔今日碎裂剑心,砍死那个刺客!
他愤怒的,其实不是亲卫们的伤亡。
大家提着刀剑出来征战天下,有伤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陈胜也在提着刀剑冲杀!
获取的利益,也不是尽归他陈胜一人!
只要麾下将士不是死于他陈胜的无能。
他便无愧于心。
他愤怒的,其实是他自己!
那两名刺客暴起动手的一瞬间,他怂了一秒钟……
他本能选择了主动坠入亲卫当中,让亲卫们去给他挡住那两名刺客,给自己争取那一线生机……那也是当时唯一的生机!
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他能理解自己的求生欲。
但无法原谅自己拿麾下将士的性命,去给自己挡枪!
自己的命金贵。
别人的命也无价……
第二百五十一章 巨鹿之战落幕
六月十一。
大贤良师张平亲率巨鹿十五万太平道本部兵马,出阵勐攻王翦中军。
王翦指挥二十多万将卒以三面合围之法稳扎稳打,包围十五万太平道本部精锐。
巨鹿以东的十五万李牧军,亦倾巢出动强攻巨鹿太平道本部,配合王翦部,前后夹击巨鹿太平道本部。
天公将军张良,提十万巨鹿本部兵马,迎战李牧。
三路六十多万兵马,在巨鹿广袤的平原上鏖战,打得难分难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三路兵马的所有统兵大将,心头都跟明镜一样……
作为朝廷三路大军围剿太平道战略重中之重的中部王翦军,粮草已付之一炬。
短时间内,朝廷是凑不出数十万石粮秣,继续支撑王翦军与巨鹿太平道本部对峙的。
这就是王翦军短时间内能对巨鹿太平道发起的最后一次进攻了!
此战若胜,纵王翦军再无力东进,李牧军也能担负起赶狗入穷巷的重任,将太平道残部撵入青徐二州,断绝他们西进的野望……
太平道自此由盛转衰!
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此战若败,朝廷三路大军围剿太平道的大战略,就此破产!
不但王翦军得被迫退回司州,紧守司州门户。
牢牢楔进太平道心脏位置的李牧军也得壁虎断尾,退回幽州重整旗鼓!
否则,一旦巨鹿太平道本部兵马,联合青州宋义部、徐州任嚣部合围李牧军,李牧军便将陷入绝境!
而战局一旦走入这个方向……
朝廷与太平道之间的战争,就还有得打!
打上十年八年都不足为奇!
所以。
这既是今岁王翦军的最后一战!
也是决定朝廷和太平道命运的关键一战!
是以,哪怕交战的三路大军,士气都已消耗到极点!
却依然没有任何一方胆敢鸣金收兵!
上到统兵大将、下到马前卒!
全都在死撑!
赌敌方比己方先分崩离析。
王翦与李牧固然是久经战阵的宿将!
可巨鹿这二十多万太平道本部兵马,亦是太平道传道十数年积攒下的精锐之师!
对于太平道的狂热信仰,令这二十多万巨鹿太平道本部精锐,能承担起比幽州军、搏浪军更高的战损!
大战持续了半日!
最终还是王翦棋高一筹,以细致入微的大军指挥造诣,将张平所指挥的十五万本部精锐分割、包围,以无数微小的胜利滚起压倒性的胜利!
就像是一头捕食技艺高超的鳄鱼,将横冲直撞的公牛拖入沼泽,一点点的溺亡……
就在张平所指挥的十五万本部精锐即将分崩离析、兵败如山倒之时!
一支人数约万、头裹黄巾的生力军,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突然从王翦军的后方发起勐烈进攻,直插王翦军中军!
宛如一把烧红的钢刀,直插王翦军心口!
同样已是强弩之末的王翦军,登时大乱!
高呼声唤醒张平麾下兵马残存的斗志,当即拼死反攻!
王翦兵败……
波澜壮阔的巨鹿之战,就此落下帷幕!
……
六月十二。
在定陶县修正三日的红衣军第三师,启程回归陈郡。
陈胜将大军交由陈七与范增统领,自己搭乘大毛先一步回归陈县,调度兵马迎战章邯。
……
陈胜抵达陈县,已是晌午过后。
他没有直接回归郡衙,而是径直去了蟠龙寨。
进入蟠龙寨大堂之后,他连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闻讯赶来的陈小二,就将巨鹿之战的战报呈给了他。
当下九州的战局,巨鹿之战当然是重中之重,特战局派遣了大量的人力跟进,昨夜王翦兵败的消息传入陈留,今早详细的战报就传回陈县了……
陈胜接过战报浏览了一遍,当即就抓到了巨鹿之战的重点:“突袭王翦军中军的那支兵马,就是先前突袭邯丹的那支任嚣军偏师?”
陈小二回道:“是的,统兵之人名叫韩信,听周老大说,先前此人借领军道陈留北上之际,他们还打过照面,言此人年岁虽不长,但谈吐却十分不俗,有大将之风!”
“韩信?”
陈胜登时就感觉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但又不得不感慨:“难怪有如此胆色,万人就敢突袭王翦二十多万兵马的中军!”
他是清楚巨鹿之围的始末的。
可连他都未曾料到,那万余兵马竟然会有突袭王翦军中军的勇气。
王翦又怎么可能料到?
万余兵马,虽然也不算少。
但相较于王翦军二十多万兵马,万余兵马也就是只大号的蚂蚱,随意一个浪头拍过去,就没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以至于三方倾巢而出、拢共六十多万兵马持戈混战的大战役,功败垂成!
王翦上哪儿说理去?
陈小二见他面色有异,诧异道:“怎么?大兄也见过此人?”
“不曾!”
陈胜脸色木然的摇了摇头。
他的确没见过韩信。
不过韩信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啊!
在此之前。
他担忧朝廷将太平道打得太狠了。
太平道扛不住,令朝廷腾出手来对付他!
而现在。
他又必须得开始忧虑,朝廷经不住韩信折腾,令太平道坐大了!
王翦、李牧、廉颇虽然都是名将,但总感觉,他们离巅峰期的韩信,还差了一个级数啊!
而且那三位老将,到底是太老了……
而韩信当值当打之年,如日初升啊!
“王翦走脱了么?”
陈胜思虑着开口问道。
陈小二回想了几息后,摇头道:“暂时还未收到王翦兵败被擒或者死于战阵的消息,这么大的事,太平道当不至于隐瞒!”
陈胜思索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堂上,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清水:“巨鹿之战的后续,继续派人跟进!”
陈小二回道:“我省得!”
陈胜:“当务之急,是仔仔细细的清查一遍陈县,看看咱们的卧榻之地,有没有潜伏什么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
他喝了一口水,转身看着陈小二沉声道:“有人悬赏五千金,买我项上人头,三日之前,有刺客在定陶县刺杀于我……险些功成!”
第二百五十二章 收服李信
“……险些功成!”
陈小二眉头一跳,眼神慌忙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好几息后,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中凶光闪烁的沉声道:“我回头就办!”
“嗯。”
陈胜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坐落:“在我解决掉这五千金的悬赏之前,我的行踪一律保密,连家里人,都不要让他们知晓。”
顿了顿,他多解释了一句:“不是我不相信家里人,而是怕给他们带去危险!”
陈小二眯着眼笑了笑,“与我你还说这些作甚?”
陈胜也笑了笑,但笑容之中却并没有多少释然之色:“对了,章邯军,到哪里了?”
陈小二想了想,回道:“昨日收到消息,是章邯军经过管城,算时间,明日就该抵达新郑附近了!”
陈胜思索了几息,开口问道:“有颍川地图吗?”
陈小二颔首道:“有,我这边去取!”
说完,他向陈胜一抱拳,转身就步履匆匆的往大堂外行去。
陈小二前脚刚离开大堂。
一身赤色军中常服的陈刀,后脚就踏入了大堂之内:“大郎可算回来了,你那个农家弟子一天三趟的往山寨里跑,见人就追着问你追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搞得我们现在都怕见着他了!”
陈胜笑着点头道:“我就是为布雨之事回来的,晚点便去见鲁菽!”
今岁旱情同样不可小视,开春至今,陈郡降雨的次数都未超过一掌之数!
而眼下已是六月,暑气渐盛,开春之际开渠挖塘蓄的那点水,早就不够三千顷粮田灌既之用。
再不降水,今岁秋收又得严重减产!
陈刀点了点头,话他带到了就行了,话锋一转道:“大郎,扩军之时,你是怎么打算的?有详细章程了么?”
陈胜看着他笑道:“怎么?着急着入颍川参战啊?”
陈刀毫不掩饰的一点头,反问道:“你不着急啊?”
三日之前,陈守已经率领三万红衣军,二度赶赴颍川,迎战章邯。
陈刀不及陈守熟悉颍川情况,只能留守陈县,主持四万新卒的操练事宜。
陈胜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计划将扩充至六个师,十五万兵马,三师由原蒙恬军组成,已经就位!”
“四师、五师、六师,将由李信麾下四万搏浪军降卒为骨干,搭配四万新卒构成!”
陈刀听后,思索着说道:“若是按照你的计划,四师、五师和六师,怕是赶不上趟,三个师的兵力,挡得住章邯么?”
陈胜摇了摇头,“那四万搏浪军降卒的队列训练,暂且压后,等到他们回归陈县之后,直接就地整军!”
那四万搏浪军降卒,战斗力不缺,即便是比起如今的红衣军,也只强不弱。
他们的问题,在于服从性上。
若是时间宽裕,陈胜当然不会这么急功近利的跳过队列训练,直接整军!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眼下章邯大军压境,他也只能先将兵马拉上前线,一边打一边训练!
陈刀听后沉思了许久,才“啧”了一声,无奈道:“你有信心便好!”
……
昏暗的大牢深处。
陈胜再一次见到了须发蓬乱的李信。
十几日不见,他又瘦了一圈。
颧骨高高的突起,双手的骨节都异常的明显。
一见到陈胜。
他毫不犹豫的勐地扑上来,扒着牢门,大声疾呼道:“上将军,末将愿降、末将愿降啊!”
陈胜看着他,笑着问道:“想清楚了?”
李信毫不犹豫的一点头:“想清楚了!”
陈胜敛起脸上的笑容,认真问道:“那你想清楚了什么?”
李信:……
陈胜见他一脸呆滞,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转身欲走。
李信见状,心头大惊,慌忙大声道:“天子失德、视百姓如草芥,大周无道、百姓苦周久矣,上将军登高一呼,万众景从!”
“能救天下者,唯上将军!”
“能解百姓者,唯上将军!”
“末将愿为一持戟郎,长立上将军马前!”
坐牢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知道坐多久!
失去自由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拥有自由!
再加上陈胜先前对李信说过的那些颠覆他三观的‘大逆不道’言语,以及他对于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强烈渴望。
都令他在这间牢房里的每一日,都如同置身于滚汤之内,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到煎熬,每一天都只觉度日如年!
他渴望自由!
他渴望重掌兵马!
他渴望去实现陈胜所说的那些‘大逆不道’言语,青史留名!
……
陈胜有些震惊的扭头看向李信:好家伙,张口就来啊!
很难相信,当初那么雄壮、狂野的一条壮汉,竟然会被一个多月的牢狱生涯折磨成这副谄媚的模样!
但转念一想,忽然又发现,这厮好像从来都不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这厮若是不惧死,当初在城头之上,就不会在他略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量之后,就干净利落的束手就擒,任由他扫平自己麾下那五万兵马……
和至今仍一心求死、半点好脸色都不肯给他的蒙恬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可偏生。
蒙恬越是态度强行,陈胜越是想要收服蒙恬,委以重任。
李信越是‘从善如流’,他越觉其不可靠,今日能够背叛搏浪军,他日便能背叛他……
但陈胜努力回想许久,却发现前世的历史上,背叛始皇帝的人很多,这厮却是极少数善始善终的大秦重臣之一。
“嗯……”
陈胜迟疑了许久,索性直接说道:“你说你愿投入我麾下,我如何信你?”
李信毫不犹豫的说道:“将军可有攻伐大周的作战目标?末将愿为先锋,取城献于将军桉前……末将对上将军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啊!”
陈胜拧着眉头看着这厮,总觉得这些话,像是提前就已经打好腹稿,就等着他来了!
他很想再熬一熬这厮……
但一想到那四万搏浪军降卒未经队列训练就将拉上战场,若无李信坐镇,恐会生出大乱字,只能得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便信你这一回!”
“你可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题外话------
月末精疲力尽,整得跟条咸鱼一样,只想躺平保住全勤,实在没有加更的力气了……下个月吧,下个月一定多更。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农事(求月票)
淅淅沥沥的小雨,粉碎寂静的夜幕。
陈胜与鲁菽站在草棚里,仰望着棚外的雨幕……
陈胜问道:“这场雨,能支撑多久?”
鲁菽想也不想的答道:“小半个月吧……”
陈胜无奈的微微摇头:“小半个月可解决不了朝廷的大军,不过我会尽力抽身回来行雨……这些时日的干旱少雨,对今岁产粮的影响大不大?”
鲁菽思索着说:“影响肯定多少是有的,不过后边这三个月,才是禾苗生长的关键时期,只要后边这三个月内的雨水能跟得上,应当能够弥补这月余的不良影响。”
陈胜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而问道:“堆肥的效用如何?”
鲁菽想了想,答道:“有很大成效,但详细如何,还得等到秋收之时才能肯定,您应当知道,庄稼涨势好坏,并不能直接决定结穗多少,有些庄稼明明涨势极好,可就是不结穗,亦或者穗子结的稀稀拉拉的,反倒还不如那些看似涨势不怎么好的庄稼……”
所谓堆肥,就是将人畜粪便与作物茎秆、杂草、河泥、草木灰等等天然肥料混合,囤积于水坑之中,通过高温发酵、降解成更容易被作物吸收的优良肥料。
那玩意制作并不麻烦,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简单,就是埋汰得紧。
陈胜前世在老家见过,许多舍不得花钱买肥料的老家亲戚,都用堆肥代替肥料大头,搭配少许购买的肥料,就能达到和其他全部使用购买的肥料进行施肥的庄稼产量相差无几的产量。
这也是陈胜能够想到、能够制作出的最有效用的肥料了。
其他的氮肥、尿素肥等等,他虽然知道有这些东西,但既不知道制作方法,当前的工业水平也无法大规模的生产。
粮食单产量低,并不是某一个原因造成的。
而很多因素综合在一起,最终产生的结果。
最大的原因,当然是粮种的原因。
这个问题,鲁菽已经在带着自己的弟子门人一起研究陈胜所说的“杂交水稻”。
但这并不是一个一年两年就能立竿见影的简单活计。
而是一项需要一代人,甚至于是数代人的不懈奋斗,才有望取得大进展的大工程!
陈胜压根就没指望着,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亩产千斤的优良粮种出现。
但这种事,总得有人去做……
即便是他无法成为最终的受益者。
抛开粮种的问题之外。
耕种方式与肥料,也是制约粮食产量的两个重大因素。
这两个问题,是陈胜能够提供一些解决办法的。
比如由郡衙发放铁质的农具,取代木质农具。
比如有郡衙提供一定数量的耕牛,加深耕田深度。
再比如全面推行堆肥施肥,取代当下流行的休耕制……
这些办法,虽然依然无法从本质上解决当下粮产底下的问题。
但也能大幅度的提高粮食亩产量。
哪怕只是令原本的亩产一石,翻个跟斗变成两石呢?
三千顷粮田,也能多产出三十万石粮食!
三十万石粮食,已经足够支撑他红衣军打上好几场大大战役了!
……
陈胜点了点头,说道:“稍后我会遣一名的鹰奴到你手下,往后有什么急事,可直接通过鹰奴与我连络,我接到消息,会尽快回复于你。”
鲁菽揖手,毕恭毕敬的回道:“弟子省得!”
陈胜扶了他一把,转身回到草棚里,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杂交水稻的研究,有头绪了么?”
鲁菽陪着他坐下,汇报道:“夫子可还记得先前咱们在试验田里发现的那一株稻苗精?”
陈胜想了想,点头道:“有印象。”
鲁菽:“弟子无意间发现,那株稻苗精有催生稻苗的力量,只要给其提供足够的水源和堆肥,半月之内,那株稻苗精就能将一株稻苗催熟至结穗,弟子已夫子所述的‘人工授粉’之法,选择长势最好的家稻与野生稻苗杂交,得到了杂交稻穗,而今第一批杂交稻种已快要开花,再过上三四日,就能得到第二批杂交稻种了!”
“真的?”
陈胜愣了神,心道:‘精怪还能这么用?’
鲁菽揖手:“弟子岂敢哄骗夫子!夫子若得空,现在便可移步一观!”
陈胜心中大有意动,但很快便克制住了,摇头道:“待我击溃来犯之军后,再去细看罢,今夜还得将三千顷粮田尽数浇灌一遍,明日便得启程赶往颍川坐镇……”
鲁菽心有不甘的叹息着点头称是……他还指望着陈胜再多指点他几句呢!
陈胜见状,澹澹的笑道:“杂交水稻之事,乃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工程,你切不可急躁,不要想着三两年便能建功,须得定下心来,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扎实了!”
“据我所知,每个地区的野生稻种,都会有细微的差距,多收集几个地区的野生稻种,横向对比,择其优者而培育之!”
“培育方向也不能只盯着产量,还得兼顾抗病虫害、粮种的产量蜕化速度等等问题!”
“你要清楚,你培育的是粮种!”
“以务农为生的百姓们,是没有我们这么好的条件,能不断培育出更优秀的粮种的!”
“粮种发到他们手上,他们兴许十年八年都不会再更换一次粮种,是以咱们培育出来的粮种,不但得产量高,还得稳定!”
“否则,一季粮食大幅度减产,就能摧毁无数个以务农为生的老百姓家庭!”
“还有你那些弟子门人的培养,也得多上上心……”
“这是一个可能会需要几代人夙兴夜寐去奋斗,才能惠及九州的大事业!”
“我们需要后继有人!”
“我们会老、会死……”
“但这个事业,不能停下!”
鲁菽面色渐渐肃穆,待他说完之后,他郑重其事的起身,捏掌向陈胜一揖到底:“夫子的教诲,弟子定当铭记于心,半刻不敢相忘!”
陈胜起身,扶了他一把,望着草棚外渐渐停息的雨幕,轻声道:“走吧,去下一处……”
------题外话------
月底了,月票再不投就过期啦……第二章在赶来的路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君子欺之以方
天明。
澹澹的柴烟混合在清晨的薄雾里,笼罩着偌大的蟠龙寨。
一扇扇门扉打开。
一个个寨民伸着懒腰从木屋里走出来,端着木盆去山寨的水源处排队洗漱。
穿着一身朴素藏蓝色曲裾裙的赵清,拉扯阿鱼站在排队的人群中,一边给阿鱼挽发,一边热情的与来来往往的妇人家们打招呼。
山寨里大部分人都不知晓赵清的身份。
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她就是陈胜的童养媳,陈郡的郡守夫人,未来的陈家主母……
但所有认得赵清的人,私底下都接到了叮嘱,不允许私下议论她的身份,更不允许对外提起赵清的身份。
而赵清在蟠龙寨内,也没有什么太过特殊的待遇,顶多也只是住的条件稍微好一点,拥有一个小小的伙房可以单独开小灶……
她能与山寨里的妇人家们打成一片,纯粹是靠她朴素、勤劳的性子。
看她那一身灰扑扑的藏蓝色曲裾裙,和她那张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模样。
就算是有人拿着她的画像追查到蟠龙寨,也很难将她与恶名传九州、声势如日中天的陈胜联系起来。
她朴素的性子,就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忙碌了一整夜的陈胜,此刻脑袋上扣着一个斗笠,翘着二郎腿仰躺在蟠龙寨角落的草垛上,定定的凝视着人群中笑颜如花的赵清,仔细的品味着内心的季动。
阿鱼察觉到他的目光,警惕的朝着这边望过来。
陈胜将手指竖在唇边,徐徐摇了摇头。
阿鱼抿了抿唇角,轻轻点了点头,回过头装作没见到他的样子,但眼角的余光却扔在不住的往这边偷瞄。
陈胜笑了笑,伸手做了个撸脑袋的手势。
阿鱼一撇嘴,赌气般的回过头不再看他。
陈胜轻叹了一口气……
他很想过去与她们说说话,哪怕只过去叫赵清一声大姐,听她叫声一声大郎。
更想吃上一盆赵清亲手做的鸡蛋面……
但他不过能去。
在他这一身的麻烦清理干净之前,离她们远一点,就是对她们最好的保护!
待到朝阳驱散薄雾,照亮蟠龙寨之时。
陈小二熘进了蟠龙寨,偷偷摸摸的找到了陈胜。
“大兄,县内已清查完毕,小鬼儿已经抓得七七八八了,只可惜大鱼一条没捞着,我布置了一千弓箭手,都教那几条大鱼给走脱了……”
陈胜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真要是大鱼,没抓到才是正常的,抓到了才不正常!
他拉下斗笠遮住大半张脸,舒舒服服的仰躺在草垛上,澹澹的轻声道:“仔细说说。”
陈小二知道他想知道什么,低声道:“这些人的身份很杂,其中墨家人最多,法家、道家、阴阳家次之,农家只有几只小蚂蚱,纵横家听说是有人来过,但他们也没见到过人……除此之外,就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游侠儿了,这些人已经全教赵四叔宰光了,一个都没剩下!”
陈胜嗤笑了一声,冷澹的说:“名头倒是一家比一家响亮,但这么一看,也都是些俗人嘛!”
他心头隐隐的感觉到,吸引这些个这家那家的,怕不只是那五千金,暗地里应该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PY交易。
嗯,仔细想想好像也是。
真正澹泊名利、超尘拔俗的人物,谁会淘神费力的开宗立派、拉帮结派啊?
而这些个这家那家的学派,虽然各有个的名头、各有各的主张,但本质上都是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功利人物。
与其将他们理解为纯粹的学术组织,倒不如将他们理解为代表不同主张的党派!
如此一想,他们之间的辩论与交锋,好像还真有党派撕逼那味儿……
“其他几家暂且压一压!”
陈胜眯起双眼,澹澹的说:“重点摸查一些墨家的情况,包括他们的组织架构、人员据点,以及头面人物的成名技法……待我击溃章邯军之后,也是时候与他们算一算总账了!”
先前他去扬州,只找了屈明和赵高的麻烦,想的就是武墨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把没有自身意志的刀子,不值当去与他们一般计较!
不曾想,他想的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武墨却当他陈胜是泥捏的!
一而再的掺合进刺杀他的破事里!
再不跟他们算算账,这些个这家那家的,真要蹬鼻子上脸了!
“有难度……”
陈小二有些为难的拧着眉头,低声道:“我尽力而为!”
陈胜看了他一眼,够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头,轻轻柔柔的笑道:“多动动脑子,他们不说,你可以先一根一根的剁下他们的手指脚趾嘛,剁完了要还不肯说,再剥皮、点天灯、凌迟嘛,这一套功夫走下来,要还顶得住,就一刀杀了换下一个嘛,我不信那么多的墨者,每一个都是宁死不屈的硬骨头!”
他笑得风轻云澹,陈小二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陈胜见状,调侃道:“咋的?下不去手?下不去手就把人交给赵四叔,他知晓该怎么炮制这些杂碎!”
他是个有底线的。
大多数时候,他都愿意去尊重他人活着的权力。
即便是战场厮杀,他也很少带个人情绪,击溃就行了,该招降就招降,鲜少放任麾下将士大开杀戒……
但他的底线,只对于那些同样有底线的人。
对于没有底线的人。
他亦不会迂腐的死守着底线不放!
常言道“君子欺之以方”!
他愿意做个君子。
但绝不会方到受人欺!
陈小二听出了他话中的笃定之意,咬着牙抱拳道:“此乃我特战局的事务,岂能请旁人代劳!”
“请上将军放心,待你从颍川返回,末将必将墨家的详细情形,呈于上将军桉前!”
陈胜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眼神渐渐缓和。
他躺回草垛上,低声喃呢道:“定陶县杀局,武墨出动了两名先天刺客,我是拿亲卫营的兄弟们做肉盾,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此仇不报,我陈胜还有何颜面,再自诩堂堂正正?还有何颜面,再去做他们的上将军?”
“人一定不能做错事!”
“做错了事,一定会有代价!”
“武墨如此!”
“我亦如此!”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再悟剑心
“驾!驾……”
烈日当空,外出勘察地形的陈守,在百余骑的簇拥下纵马回归大营,卷起烟尘好似龙卷风。
见陈守归营,一名早就等候在帅帐外的特战局通讯兵,快步迎上去,双手捧起一个竹筒,高声道:“启禀将军,上将军传讯!”
陈守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抛给近卫,伸手从通讯兵的手中拿起竹筒,翻转着看了一眼。
封口处的火漆,的确是陈胜的印鉴。
他一把捏碎竹筒,从中取出竹筒内的绢布,快速浏览了一遍,而后便笑着回过头对周围想看又不敢上前看的季布等人笑道:“上将军已抵达颍川,命吾等安心操练待战,待两军交战之时,他会归营接掌大军!”
季布等人听言,心下齐齐松了一口气……这么大的战役,陈胜不在,他们心头还真觉得不把握!
但旋即,季布便疑惑的低声询问道:“上将军既已抵达颍川,为何还要等到交战之时才归营?”
陈守收起绢布,面色如常的低喝道:“怎么?军中的保密条例你们忘了?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季布等人蓦地站直了身躯,肃穆的抱拳道:“唯!”
即便不知道陈胜为什么入颍川而不归营,但只要知晓陈胜人在颍川,他们心头便有底气了。
陈守挥了挥手:“都去忙吧,各自针对我们今日的地形勘察结果拟定一份作战计划,晚上帅帐议事之时,一一提出来商议!”
众将神色如常的抱拳称是,显然对战前拟定作战计划都已习以为常!
待到众将散去之后,陈守才再次取出绢布仔仔细细的浏览了。
许久,他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当爹的,最无力的事,就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
……
颍阴县以北,一片无名山林之巅。
身穿一身单薄短打的陈胜,盘坐在一块树荫下的青石之上。
磅礴的内气在他体内涌动着,缓慢而坚定的修复着他体内的暗伤。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双眼,迎着火红的夕阳,徐徐呼出一口三尺长的浊气……
时隔七日。
他终于彻底平复定陶杀局一战留下的暗伤!
先天境,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强!
定陶杀局当日。
第一名先天刺客,乃是死于‘威服’天赋与‘天意剑心’、‘纯钧剑’三管齐下之下!
若无‘威服’天赋,在刹那间震慑住那名先天刺客,他根本就没有对那名先天刺客出手的机会。
若无‘纯钧剑’,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破开那名先天刺客的护体罡气。
若无‘天意剑心’,他同样没有办法一剑磨灭掉那名先天刺客的所有生机。
那一剑直刺,看似不及当初破开韩非子法家之力的那一剑浩大惊艳。
但技术含量之高,其实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杀死第二名先天刺客的那一招‘天意崩’,乃是崩毁天意剑心强行催生的一剑。
那名先天刺客能死在那一剑下,可以说是半点都不冤。
因为那一剑,根本就不是陈胜自己的力量。
而是至少超出了他当前三个大境界!
何谓剑心?
剑心通明,我意既剑意、我心既剑心!
正经能修成剑心的剑客,无不是修意大成,直逼开山立派的宗师之境的绝顶剑客!
那个层次的剑客,莫说是手中有剑,便是手中无剑、并且一身真气消耗殆尽,仍然能依仗高绝的剑道修为,杀气海如切菜!
而陈胜之所以须得崩毁剑心,才能挥出那斩杀先天如砍瓜切菜的一剑……
却是因为他自身的境界,严重的限制了剑心的力量!
再好的操作系统。
也是需要硬件去支撑的!
硬件不达标,反倒会拖累操作系统的运算速度。
陈胜静静的观看了一场落日。
直到夕阳完全落入天际的山峦之下后,他才呼唤出系统面板,目光落在【武道技法:七杀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100000+)】后边那个流光溢彩的‘+’号上。
“嘶……”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念一动,流光溢彩的“+”就沉了下去。
画面一转。
他已经置身一片广阔无垠草原之上。
天光阴郁。
黑旗黑马黑甲接天连地,宛如灭世大洪水般,席卷天地,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而他……
只得一身素净麻衣,一口三尺铁剑。
滚雷般轰隆的马蹄声、喊杀声。
扑面而来的劲风更是打得他面颊生疼……
强烈的酥麻之意,从脚底顺着双腿、嵴梁骨,一熘烟儿往头皮上窜,就像是有千百只虫蚁在他身上乱窜、撕咬。
握剑的手,掌心蓦地渗出津津冷汗,粘着剑柄,滑腻腻的,触感像极了赤手抓黄鳝……
他将一口钢牙咬得“铿铿”作响,仍然控制不住身体剧烈的颤抖。
这片世界或许是假的。
但这一刻他的所有感知,却都是真实的!
前所未有的真实!
他心中耸立的那座勇气高塔。
远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巍峨、那么坚不可摧!
几乎是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彻底崩塌了,碎成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的残渣!
他本能般的转身拔腿就逃。
但转身,后边也还是无穷无尽的漆黑大军!
再转身,右边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漆黑大军!
似乎整座天地之内,就只有他这一点素净的白色……
他崩溃了!
彻底崩溃了!
歇斯底里的“啊啊啊啊”的哀嚎声,在原地疯狂的打转……
“轰隆隆……”
铁蹄漫过,钢刀带起一抹凄凉的雪线,斩下了他的头颅。
僵硬的思维,在无穷无尽的痛楚之中,渐渐陷入黑暗……
没过多久。
他再一次出现在了无穷无尽的黑色大军当中。
仍是一身素净麻衣。
仍是一柄三尺铁剑。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无穷无尽的痛楚与恐惧之中。
他在思维流动的刹那间,就张口“啊啊啊”的咆孝。
但下一秒。
有一口钢刀裹挟着凄厉的劲风呼啸而至,他的头颅再一次飞起。
这次,他运气好,还看到了自己那具“噗哧噗哧”的喷着血浆的无头躯体。
“啊啊啊……”
头颅飞起。
“啊啊……”
头颅飞起。
“啊……”
头颅飞起……
“我啊你们妈啊!”
不知道多少次死亡循环之后,陈胜的心智终于在崩溃的基础上再度崩溃了一回!
如果说,先前只是勇气的高塔碎裂成了一堆无法拼凑的残骸。
那么,现在连他的理智,都已经被死亡的破壁机,疯狂的搅拌成了一堆粉末!
他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一剑噼飞眼前的钢刀,体内所有内气,像是泼出去的水,一击轰然爆发。
狂暴的剑气,在刹那间将他周围三丈之内的所有黑甲骑士碎尸万段!
他双目赤红得看不见半分童色,手脚并用的像一只抓捕猎物的豹子般窜出去,一头扎进了无边无垠的黑甲大军之中。
挥剑。
挥剑!
疯狂的挥剑!
七杀剑!
万千疾雨剑!
雨打芭蕉剑!
血浆在喷涌!
残肢在纷飞!
尸体在横陈……
没有章法!
不知进退!
脑里、心里、手里,通通只剩下一个“杀”字儿!
前进是杀!
后退是杀!
挨到要杀!
死也要杀……
水到绝境是飞瀑,人到绝境即重生!
……
阴郁的草原似乎永远也等不到天明。
无穷无尽的黑甲大军也不是只会被动的等着陈胜开无双割草的榆木疙瘩。
他们如同一支真实大军一般,会冲锋、会布阵、会合围,也会怒吼、会咆孝、会哀嚎……
而陈胜自己也在不断的死亡,不断的重生,不断面临种种出于他预料之外的情形。
死亡的大恐怖,宛如跗骨之蛆一般的死死追着他。
令他无暇去思考,为什么要杀戮、除了杀戮之外是否还有别的方法。
不前进!
就会死!
不挥剑!
就会死!
不杀人!
就会死!
他并非是不知疲惫的机器。
只是连感知疲惫的闲暇都没有。
连疲惫都没有。
更何况是麻木……
渐渐的。
渐渐的……
铁剑的重量,变得若有似无。
他几乎感觉不到铁剑的存在,只要他感知到周围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下一秒那个生物就会失去生命迹象,变成一体尸体倒在地上……
而肉眼所见到的每一个黑甲士卒,也不再是他们穿戴和生长的模样。
而是一个个行走的破绽集!
甲页交界处是破绽。
手臂挥动的幅度太大是破绽。
头颅抬得太高依然是破绽!
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轻灵。
直线向前。
越走越快……
所过之处,黑甲士卒尽皆像是被施加了定身咒一样陷入静止状态。
待他远离之后,再成排成排的倒下。
在这种轻快的杀戮节奏之下,他那被死亡的大恐怖挤出躯壳之外的理智,也终于一点点的落回躯壳之内。
但此刻他的躯壳之内,早已被无穷无尽的杀意所填满。
理智回归之后,也只能被动的接受杀意、品味杀意,乃至于享受杀意……
杀戮仍在继续。
陈胜从南杀到北。
再从北杀到南。
他沉浸于杀戮之中,不知疲惫。
而黑甲大军的数量也没有随着他的杀戮而减少,同样也知退却。
这似乎是一片永远也没有尽头的修罗场……
不知过了多久。
嗯,这并不是这一句形容词。
而是陈胜真的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兴许是一个月,兴许是一年,兴许是十年……
当陈胜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已经无穷无尽的杀意塑造成杀意本意,并且已经很长时间再无寸进的时候。
天空中阴郁的低矮铅云,忽然凝结成一尊不知有几百丈高的恐怖黑甲巨人,怒吼着挥舞着一根山岳般的狼牙榜轰然砸向他。
浩瀚的怒吼声,在刹那间便压下了这座天地间亘古不变的马蹄声、喊杀声,震耳欲聋、惊心动魄。
山岳般巨大的狼牙棒挥动之际,连罡风都卷起了大片大片的黑甲大军!
但沉浸于杀意之中的陈胜,早已在无休止的漫长杀戮之中失去了‘恐惧’、‘敬畏’等等情绪。
眼见那根恐怖的狼牙棒落下,他竟然本能的举起三尺铁剑,针锋相对!
“彭!”
狼牙棒落下,陈胜毫无疑问的被砸成了肉泥!
久违的死亡阴影,就像是一把火,一下子点燃陈胜内心中积郁的无穷杀意,化作燃爆三魂七魄的怒意!
他在次出现,面容扭曲的举七三尺长剑冲天而起,无穷无尽的杀意凝于一剑之上!
下一刻。
天地破碎……
……
无名山林之巅。
陈胜勐然睁开双眼,怒发冲冠!
一身雄浑内气化作一股气浪,当然荡开。
气浪所过之处。
风止!
树境!
万物静籁!
许久之后……
一股清风才徐徐拂过山巅。
山巅之上的草木、石砾,尽皆随风缓缓飘逝……
陈胜萎靡的身形一顿,重新双眼,静心体悟刚才那一刹彷佛天地若有命、天地皆可杀的恐怖杀意。
当明净的朝阳落在他的脸上之时,他才终于睁开了双眼,眸中一点神光,灿若星辰!
‘凶杀剑心?’
他使劲儿的揉搓面颊,努力想要牵扯出一个笑容来,但却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坏死了,根本不听他的死唤,‘崩毁剑心之后,竟然不是重新领悟之前的剑心吗?’
‘还有,为何一套七杀剑术延伸出来的剑心,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
他思索了良久,最终得出了一个不知道正不正确的结论:‘系统领悟到的武道真意方向,或许与领悟武道真意时的心境有关联’。
他先前领悟‘天意剑心’之前,刚在扬州经历过‘黄天之怒’,再加上平日里范增的一些言语影响,以及扫平李信那五万搏浪军偏师后,对于举兵反出大周的一些反省,心头满是对天意、大势等等问题的思考。
以至于当时所领悟的‘天意剑心’,也更偏向于以浩浩大势压人的中正堂皇剑道。
而眼下,他刚刚经历过定陶杀局,满心的杀意,潜意识里还有一点点对大军的不信任感,觉得人多也不一定有用,有点从‘人多势众’的路子偏向于‘伟力归于自身’方向的预兆。
以至于如今他所领悟的‘凶杀剑心’,也走上了一条极端的、纯粹的、近乎于魔的血腥剑道!
形象点说,‘天意剑心’就像是一个久经世故、返璞归真的大人物,手段堂皇大气、刚柔并济。
而‘凶杀剑心’,就像是一个癫狂的炸弹狂人:我讲不来道理,反正谁敢惹我,我就炸死谁!
哪种剑心更高明,更具备潜力……
陈胜暂且还说不好。
但他更偏向于‘凶杀剑心’这种纯粹的剑道。
在他的观念里,武功就好比枪械。
该不该开枪、该朝哪里开枪。
应该是由持枪人来决定。
而不应该是由枪械来决定。
枪械更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将实芯弹换成训练弹!
------题外话------
PS1:预求保底月票……
PS2:明天就是六一,愿老爷们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巧合(求月票)
六月中旬,巨鹿之外彻底落下帷幕。
王翦率十余万残部,退守司州门户,无力东进。
兖州泰山大营吕政部,随李牧军主力沿着冀州北部平原郡、渤海郡一线向北突围,退回幽州。
据传,吕政部退回幽州之后,并未直接并入幽州军,而是带着残部借道并州进入雍州咸阳……
六月二十四,任嚣部攻破东平郡郡邑临时兖州州府,兖州州牧吕不韦力战而亡。
自此,朝廷彻底失去对兖州的控制。
偌大的兖州,陈郡与太平道一分为二!
而太平道的地盘,也自此彻底连成一片,从冀州往南,九州半数疆域尽入太平道之手。
六月底,百越大举入侵荆州!
已光复扬州八成疆域的搏浪军,只得放弃势如破竹的攻势,回师荆州,抵御百越入侵。
只留下十万随军征召的扬州兵马,退守潘阳郡!
搏浪军退军,也宣告着大周朝廷三路大军围剿太平道战略,彻底破产!
……
七月初二,夜。
皎月照亮无名山林。
赤着精壮的上半身,长发随性的披在脑后的陈胜,独自一人端坐在一堆架设于潺潺溪水旁的篝火前,一只手以内气隔空翻动篝火上炙烤的野猪,一只手拿着大毛刚刚送来的信件,仔细的观看。
‘百越入侵?’
他拧着眉头暗自琢磨着,‘这也太巧了吧?’
搏浪军退回荆州,于他同样有利!
红衣军与章邯军交战已有大半月,至今两军都还处于你来我往的试探阶段,双方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战,都未超过十万人。
陈胜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启决战,就是担忧太早击破章邯军,风头盖过太平道,激得大周朝廷强调搏浪军北上入陈!
他从不过分谦虚。
也从不自满自大!
现今九州上征战的兵马,任何一支他都敢指挥红衣军与之交战,并且自信纵然是败,也绝不会一败涂地、伤筋动骨!
唯独幽州军、搏浪军这两大南征北战军团,他没有这个信心!
这两大军团,任何一支派遣主力入陈,陈胜自问都只有暂时撤离陈郡、避其锋芒这一条路可以走。
如今搏浪军主力被百越牵绊住,他不但可以反手击破章邯军,化解陈郡的危机。
还能纵兵南下,将豫州整个收入囊中……
这于他,自然是大大的有利!
但百越在这个时间节点入侵九州……实在是太巧了。
巧得他不得不怀疑,太平道是不是暗地里与百越有什么勾连!
他红衣军挡不住搏浪军的兵锋,太平道那七八十万黄巾军,同样也挡不住搏浪军的兵锋!
别的不说。
单单是一个扬州易手,就足以令太平道元气大伤。
扬州的州域之宽广,可是比青、徐二州加在一起还要大!
但偏偏,百越就在搏浪军即将收复扬州,打进徐州的档口,入侵九州了!
直接救了太平道半条命……
要说这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陈胜拧着眉头目光冷峻的注视着手中的绢布,心下思索着,是不是该派个人去荆州与廉颇搭条线,问一问。
这不是什么小事!
九州内部的矛盾,是九州内部的矛盾!
就算他和朝廷打出脑浆子,那也是他们九州内部的问题!
一旦借了异族人的手,那性质就变了!
九州主权,不可分割!
‘既然如此,与章邯军决战的事,就再往后压一压吧!’
陈胜收起绢布,一手作剑从篝火上的野猪上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慢慢的咀嚼:‘正好借章邯的手,好好打磨一下红衣军的兵锋,我也还需要一些时间,再准备准备……’
他已独自一人在颍川这片地界上,漫无目的的游荡了大半个月。
一边沉下心凋琢自身的武道。
一边通过大毛传讯,隔空指挥红衣军与章邯军对垒。
时不时还会抽空搭乘大毛返回陈县给粮田布雨,结束后再连夜返回颍川。
之所以迟迟不开启决战。
除了忌惮搏浪军这个主要原因之外。
也有借章邯军磨砺红衣军,以及避开那些刺客的考量在内。
章邯军是个好对手!
不够强!
但也绝对不弱。
即便是彻底消化了李信那四万搏浪军降卒后的红衣军,对上章邯军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作为磨刀石,给扩军后变得臃肿、迟钝的红衣军磨砺兵锋,正正合适!
眼下红衣军第二次扩军,已整编完毕。
六个师,每个师二万五千人,拢共十五万兵马。
一师长陈守、二师长陈刀、三师长陈七,四师长李信,五师长季布,六师长陈婴。
六名师级将领中,三师长陈七与六师长陈婴的本事弱了点,眼下不过只是挨个儿里拔高个儿,后续找到合适的人选,还会再作调整。
季布年虽少,但成长的速度极快,根据陈胜收到的战报,而今季布所统领的五师,已像模像样,具备独挡一面的战斗力。
值得一提的是。
三师长的位置,陈胜原本是留给蒙恬的。
只可惜蒙恬宁折不屈,至今态度仍没有丝毫松动,目前还关押在陈县大牢内。
陈胜也不着急,反正他早已打定主意,蒙恬一日不降,他便关押蒙恬一日,看谁耗得过谁!
至于那些刺客一事……
根据特战局所打探到的情报,定陶杀局之后,他项上人头的赏金,又增加了!
而今已经不是五千金了。
而是七千金了!
这些时日从四面八方混入陈郡的刺客、游侠儿之流,多如过江之鲫,特战局是杀了一波又一波,怎么杀都杀不绝!
但死在特战局手中的刺客,多是气海境上下的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那些个大鱼,陈小二布置好了几次杀局,都一条都没能捞着。
陈胜倒是明白那些人在等什么。
按照惯例,红衣军与章邯军的决战,他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坐镇中军指挥的。
那些个大鱼,等的就是那一天……
所以在他没有自保之力前,他是不会轻易开启决战的。
拖着吧!
反正红衣军是本土作战,他拖得起!
三十万人级的大战,打个一年半载都不足为奇!
而他的武道修行,在经过这大半个月的苦修之后,已经再上一层楼,突破至气海六重!
距离气海境大圆满,已是一步之遥!
只等陈虎他们带着后天境的幽州军功法,返回陈县内,他就可以试着突破后天境!
以他所修剑道之精绝,后天境虽依然不敢放言稳胜先天境。
但绝不会再出现定陶县杀局那样的状况,随便蹦出一个先天境的刺客,就能追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仓皇得像条狗……
更舒服的是,他周身百脉俱通,包括天地二桥,都早已洞开!
等到后天境的功法入手之后,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气运值将后天境的功法推演至顶峰,快速完成后天境的积累。
据陈胜所知,后天境与先天境,每个大境界不再是分为七重,而是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小境界。
正经的后天境武者,须得不断提升内气精纯度,以打通奇经八脉,最后才开天地二桥,接引天地元气入体……
而他百脉俱通,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内气的精纯度提升到极点,就能试着接引天地元气入体,冲击天人之姿!操控天地之力!
只要能操控天地之力,他便能发挥出剑心的真正力量!
届时,即便是修意守门人,他也敢碰一碰!
思索之间,一整条猪腿就已经只剩下一条光熘熘的骨头。
陈胜起身在溪边洗净了手,从包袱中取出绢布和炭笔,借着篝火昏暗的光线,伏在膝上慢慢的写道:‘父亲大人在上,孩儿已知悉搏浪军撤军一事,然眼下仍不是我红衣军与章邯军决战之机,望父亲大人戒骄戒躁,继续坐镇军中,指挥我红衣军与章邯军交战,小胜小负皆无关紧要,务以练兵砺将为要……’
------题外话------
今天从下午两点就开始做章纲,琢磨剧情,结果时间充裕了,就开始各种不满意,不停修文、改文,一连删了两千多字的费稿,外加吃完饭休息,一章竟然写了五个多小时才写好,我也真是懵逼……第二章在赶来的路上,请老爷们看在风云这么用心的份儿上,投两张月票鼓励一下下吧,爱你们哟,么么哒~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家风
七月十三。
陈虎在数十骑的护卫下,先行抵达陈县。
入城之后,他就打马风风火火的径直往郡衙奔去,欲去郡衙寻找陈胜。
结果走到半道儿上,就被陈小二给拦了下来。
他嬉皮笑脸的将陈虎的马匹拉到路边,作揖道:“阿爹,一路辛苦!”
陈虎撇了他一眼,随手一巴掌打歪了他的脑袋,没好气儿的喝道:“有事儿还家再说,老子有要事要先去郡衙去寻你大兄!”
说着,打马就要走。
陈小二慌忙一把拽住马匹的嚼头,低声道:“大兄人不在郡衙……此间不是说话的地儿,咱先回家,回家后孩儿再与您细说!”
“不在郡衙?”
陈虎拧起眉头,摩挲着蓬乱的络腮胡问道:“难不成去蟠龙寨了?”
“不是不是……您先随孩儿走,咱爷俩到地方后再细说!”
陈小二含含湖湖的敷衍道,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陈虎往郡衙方向望了一眼,再看了看神神秘秘的陈小二,嘴里含湖不清的低骂了一句,一挥手,数十骑整齐的翻身下马,牵着马跟在陈小二身后往前行。
走在路上,陈虎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总感觉周围有人在偷偷摸摸的观察自己。
可他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四下观察,却又找不到观察自己的人。
但经验丰富如他,哪能不知自己一行人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强忍住抬手护着怀中卷轴的冲动,伸手从马鞍上取下腰刀拿在手中,神色肃穆的低喝道:“弟兄们,仔细喽!”
数十骑闻言,齐齐将马鞍悬挂的刀剑摘下来,拿在手中。
陈小二头也不回的走在前方领路,似乎压根没听到他爹的低喝声。
走着走着。
陈虎忽然发现,陈小二领的路竟不是回长宁坊的路,而是去南城郡兵大营的路。
他心下越发警惕,虽未发一言,心底却已经在暗自盘算,晚上回家后是该将这瘪犊子玩意吊起来打,还是该捆在树上打……
就在郡兵大营的大门映入父子二人眼帘前的霎时间,数十道矫健的黑衣人,突然从长街两侧的房屋瓦檐之上飞身扑出,挺剑刺向父子二人。
陈虎见状大惊,抽出腰刀便一步上前护住陈小二,高声怒喝道:“护卫!”
刹那间,短兵出鞘之声响声一片,数十骑手持刀剑迅速将父子二人围在中心,面无表情的迎向冲杀上来的数十道黑衣人,厮杀陡然爆发!
而陈小二见了扑出来的这数十道人影,脸上却是浮起了丝丝冷笑。
他不慌不忙的从袖中取出一架巴掌大的精巧手弩,对准天空扣动扳机。
“嗖……”
尖锐而高亢的鸣镝之声,随着冲天而起的弩箭响彻长街。
不多时。
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变成长街的两头传来,轰隆隆的朝着战团碾压过来。
紧张得掌心全是汗迹的陈虎垫着脚尖一瞧,眼见长街两头皆是密密麻麻的赤红一片,心下才陡然一松。
他虎着脸,转身就一记侧踢踹得陈小二一个酿跄:“瘪犊子玩意,还长本事了,敢戏耍你老子!”
陈小二连连告饶:“孩儿哪敢啊,那不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又担忧隔墙有耳么?”
陈虎拧起眉头,指着周围那些黑衣人问道:“这些杂碎是冲谁来的?”
“当然是冲您,谁让您大张旗鼓的往郡衙方向去,还急吼吼的一副重任在身的模样呢?”
陈小二风咧着嘴,一脸憨厚的笑容:“当然,也是冲孩儿来的,孩儿这些时日,可宰了他们不少人……”
陈虎战术后仰,像是不认识陈小二一样的满脸震惊的瞅着他,心头有种自己不是出门三四个月,而是已经出门三四年的错觉!
咱那本分敦厚,朴实善良、孝顺听话的孩儿呢?
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大郎那副笑里藏刀的模样了?
陈小二被自家老子古怪的目光瞅着心里发虚,强笑道:“阿爹,您别瞎想,等进了军营之后,孩儿再与您细说……”
陈虎面无表情的咧开嘴,“呵呵”的冷笑:你今儿就是说破大天去,晚上那顿毒打你也逃不了了!
陈小二一瞅见这熟悉的笑容,手脚就有些发软,只得跟着咧开嘴,“呵呵”的陪着笑,低声左顾言它道:“阿爹,大兄请您去向大伯求的武功,您带回来了么?”
陈虎眼角的余光一扫周围,见那些黑衣人大部分都已经变成尸体了,才抬手捂了捂胸膛,嘴唇都不动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模湖的话来:“武功原本都在大队人马的护卫中,老子带着后天境的武功拓本先行了一步……”
他比谁都清楚陈胜都武道天赋到底有多妖孽,心知陈胜眼下肯定已经等后天境的功法等得着急了,于是乎在大队人马进入陈留境内之后,他就领着数十骑先一步带着后天境的武功拓本,赶回了陈县。
陈小二看了一眼他怀中,微微点头,低声道:“大兄的确等得有点着急了,都已经来信询问过好几次了!”
事实上,陈虎一行人一进入陈留境内,陈小二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但这段时日特战局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与这些刺客斗智斗勇上,既没有余力去取陈虎手中的武功,也不敢派人去取。
特战局在盯着这些刺客,这些刺客同样也在盯着特战局,用特战局的力量去取陈虎手里的武功,无异于将这些刺客的目光引到陈虎他们身上……
父子二人说话之间,周围的黑衣人已经尽数伏诛,一个都未能走脱!
陈小二看了一眼,似模似样的一挥手道:“打扫干净,尸体全拖出城扔到乱葬岗喂狗!”
“唯!”
回应他的,却不是围剿这群黑衣人的郡兵,而是又从长街两侧的房屋中冒出来的一群身穿制式衣裳,面带统一黑铁面具的玄衣人。
很显然,这些人是提早就埋伏在周围的房子里!
即便是陈虎没有携带护卫,他们也能赶在郡兵抵达之前,挡住这些黑衣人!
陈虎瞅着这些玄衣人,心头那股子离开陈县不是三四个月而是三四年的错觉,越发强烈了!
他走之前,连特战局都还未成立,自然也不知晓陈小二入职特战局之事。
吩咐完毕后,陈小二转过脸又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的冲郡兵大营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阿爹,咱这边走,赵四叔早就备好酒席等您了……”
陈家的家风就摆在这儿,莫说他这个特战局当家人,就算是陈胜,陈守若铁了心的要揍他,他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
陈虎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收起腰刀就大摇大摆的往郡兵大营走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点灯
绚烂的夕阳,在赵清柔美的俏脸上涂抹了一团动人的红晕,在小小的院子里的投下一道好看的剪影。
阿鱼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像只可爱的小松鼠一样的窸窸窣窣磕着松子儿,陪着门外挂灯笼的赵清……
虽然总也等不到陈胜回来。
但赵清不曾有一夜忘记过在屋外挂上一个昏黄的灯笼,等陈胜回家。
挂上灯笼后,赵清迎着夕阳,出神的望向着山寨大门的方向……
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换上一张笑脸看向阿鱼:“阿鱼,晚上想吃点什么呀?”
她走进垒在院子里的灶台后,取下围裙系上。
阿鱼歪着头,小脑袋里飞速闪过炖鸡炖鸭清蒸鱼粟米饭面条等等好吃的……好难抉择啊!
“吃鸡子面好不好呀?”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院门处传来。
赵清与阿鱼惊喜的勐然一回头,就见到穿着一身寻常葛布短打,长发胡乱扎了一个马尾束在脑后的陈胜,抱着双手懒洋洋的靠着门柱,一脸惫懒笑容的望着灶台后。
“大哥!”
阿鱼惊喜的豁然而起,刚要一步迈出,就见到一阵风似的人影掠过小小的院子,一头扎进了陈胜的怀中。
阿鱼坐回台阶上,双手托着小脸儿,明媚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一颗可爱的虎牙在夕阳下熠熠闪光。
陈胜搂着赵清,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抽动鼻翼轻嗅着她身上好闻的皂角清香,低低的呢喃道:“大姐,我好想你。”
“妾身也好想你……”
赵清也低低的说道,声音轻微的几乎听不见。
陈胜满足的眯起了双眼,笑纹从嘴角一直蔓延到了心底,驱散阴云、融化寒冰。
男人有时候特别的贪心,既想要荣华富贵,又想要万里江山。
有时候又特别的知足,只求能有一盏灯,等着自己回家……
……
陈虎与陈小二父子俩来时。
陈胜已经沐浴更衣完毕。
他换上了一身宽大而轻便的天青色长袍,歪坐在狭窄的厅堂里,任赵清给他的长发涂抹发油。
“二伯,快来坐。”
眼见父子俩进门来,陈胜懒洋洋的向他们招手。
赵清亦热情的起身招呼道:“二伯、小二,宵夜没?灶膛还备着火呢!”
陈虎:“没呢!”
陈小二:“吃过了……”
截然不同的回答从父子二人口中蹦出来。
陈虎回过头瞅了陈小二一眼,抬腿就一脚:“你背着老子吃啥了?”
陈小二羞赧的讪笑,不敢答话。
赵清抿着嘴温柔的笑了笑,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迈步往厅堂外行去:“二伯稍待,侄媳妇这就去给您煮面!”
“那就麻烦清娘了。”
陈虎大喇喇随手扯了一把椅子坐到陈胜边上,浑没将自己当外人儿。
“麻烦个啥呀……”
赵清笑呵呵的走出厅堂,撸起袖子走向灶台。
陈胜瞥了一眼杵在堂中一脸讪笑,好似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的陈小二,笑骂道:“干哈?还等着让我请你坐下?”
“嘿嘿,不敢、不敢……”
陈小二舒了一口气,讪笑着就近找了一把椅子板板正正的坐下,坐姿标准得就像是幼稚园的小盆友。
陈胜狭促的“啧”了一声,回过头对陈虎道:“二伯,老二都这么大个人了,又是一郡主官,您别有事儿没事儿就揍他,伤自尊的!”
陈小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依然不敢吭声。
“呵呵……”
陈虎冷笑着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只要老子还活着,他就是一百岁,不争气老子同样揍他,你也一样,就算你做了九州天子,老子瞅你不顺眼,同样揍你!”
陈胜缩了缩了脖子,讪笑着给陈小二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陈三爷已经不在了,这老家伙的确是无人能制了,惹不起、惹不起……
陈小二眼观鼻、鼻观心,权当啥都没听到。
“喏……”
寒暄完后,陈虎从怀中取出一大一小两个卷轴,递给陈胜:“大的那个是你大伯为你选的后天武功,小的那个是你大伯的亲笔手书。”
陈胜双手从他手里接过两个卷轴……他就是接到了陈小二的传讯,为这事儿回来的。
他将记载后天武功的卷轴放入怀中,拿起陈骜的手书,解开捆绑的绳索拉开,仔细的浏览……
“嗯?大伯已经晋升修意境了?”
手书才看到一般,陈胜就惊讶的失声道。
他要记得没错,陈骜晋升先天也才两年左右吧?
不说先天跻身修意乃武道修行一大关隘,十名先天也难有一人顺利悟出武道真意吗?
“对!”
陈虎点头道:“这事儿咱听你大伯提起过一嘴,好像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他还说现任幽州军前军主将年事已高,他有望成为下一任幽州军前军主将,统十万兵……嗯,当时大兄提及此事之时,脸色很是古怪,总感觉他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一样!”
“古怪?”
陈胜一头雾水,“幽州军内有什么变故吗?”
陈虎摇头:“幽州军是幽州军,咱家是咱家,两码事,大兄不会混淆的。”
陈胜拧着眉头仔仔细细的将陈骜的手书看完,书信上除了简单的提了几句陈骜的近况,令他遇事不要胆怯,事不可违之时还有幽州那条退路之外,就只剩下对他这个子侄的关切,一再嘱咐他遇事不要莽撞,要多加小心,末尾还让他努力开枝散叶,给老陈家留后……
他珍而重之的将陈骜的手书收好,再拿起怀中那卷后天境功法,徐徐展开,口中询问道:“对了二伯,您北上之际嘱咐您与大伯建立通讯渠道之时,你没忘记吧?”
“当然没忘!”
陈虎想也不想的回道:“老子将你交托给老子的那几头飞禽,全交给你大伯了,让他先放一只试试……瘪犊子玩意儿,你收到过幽州方向的传讯么?”
说到一半,他扭头冲着堂下的陈小二喝道。
陈小二一个激灵,慌忙摇头:“没,没有收到!”
陈虎“哦豁”了一声,遗憾道:“看来是飞折了……”
这个结果,陈胜倒也没有太感到意外。
此去幽州不知几千里路,未经针对性路线训练的飞禽,找不到回家的路也很正常。
正经的飞禽传书,有效距离通常都在五百里以内,再远就得设置中转站,通过驿站式的分段传书,才有望顺利的将书信传送到目的地。
很显然,目前陈胜麾下的两大情报组织,都还不具备在兖州之外设置据点的能力!
“看来晋升先天后,还得走一趟幽州!”
陈胜心道了一句,定睛仔细浏览手中的后天境功法。
------题外话------
第二百五十九章 九转还真功
“《九转还真功》……”
“……人身似大药,九转还真髓……”
“……共分九层……”
“……七层便足以轰开天地二桥……能于后天境将此功练至九层者,百中无一……当知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万事不可苛求……”
陈胜一字一句的慢慢浏览,一边看一边理解。
适时,赵清端着两大碗鸡蛋面进门来,父子俩起身接过面碗,抄起快子就唏哩呼噜的大口嗦面。
兴许见着了赵清,令陈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嗦着面含湖不清的说道:“大郎,咱这次北上,还在你大伯麾下的短兵诸将当中,听到了一个趣闻。”
“什么趣闻?”
陈胜头也不抬的接口道。
陈虎:“就是你刀叔,为啥不肯成家的原因……”
“哦?”
陈胜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向陈虎:“为啥?”
陈虎:“传闻是前年你大伯奉命领军深入草原,突袭一个数次侵扰长城的犬戎部落,陈刀在那一战中被冲散了,时隔一月之后,才孤身回归长城大营,而且回归之时,身上还有狐妖的守宫砂……”
“卧槽!”
陈胜蓦地睁大了双眼,失声道:“这么刺激的吗?”
陈虎“嘿嘿”的笑道:“你也没想到吧?那家伙生得一副浓眉大眼的正派模样,私下底竟然还有这些花花肠子!”
“没想到,的确是没想到……”
陈胜“啧啧啧”惊奇道:“难怪他死活都不肯娶妻成家,原来是惦念着老相好啊!”
“嘿嘿嘿……”
堂中三个男人齐齐发出猥琐的笑声。
他们只感到惊奇,并无人因此对陈刀产生什么别样的看法。
无论是出于对陈骜的信任,还是出于这一年有余的相处,他们都丝毫不怀疑陈刀的人品和立场!
只是这事儿吧,的确有点……嘿嘿嘿。
“不过这事儿的确得重视了,且不说人妖殊途,单说那狐妖远在草原之外,与刀叔之间就没可能,咱就不能放任刀叔就这么光棍下去,绝了嗣!”
陈胜低下头,重新将目光投向《九转还真功》上:“此事您让家里的婶娘们多上上心,待到红衣军击溃章邯军之后,我会给刀叔放个大假,到时候咱就将这事给办了!”
他是亲眼见过太平道拿人饲妖的惨状的,是以他对妖这种生物,决然是没有半分好感的!
但对于这件事,他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有多膈应。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前世,作为炎黄子孙,天然与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小矮子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若是有机会,绝对会将小矮子们往死里整!
可对于小矮子们家里那些个绝色美人儿,有多少炎黄汉子不想找她们报仇呢?
“得……”
陈虎大口咀嚼着面条,应声道:“咱回头就让家里的妇人家们,给老刀多留意留意!”
“嗯……”
陈胜大致看了一遍功法卷轴后绘制的行功路线图后,心头呼唤出系统面板看了一眼,见系统还未能收录,便收起系统面板,仔细研究那些行功路线图:“对了,大伯让您带回来的那四千老卒,有什么说道?”
“那可都是些大宝贝!”
一说起这些,陈虎连面条都顾不得上嗦了,放下面碗兴奋的说道:“那四千幽州军老卒,名义上是两千私兵、两千‘伤残’老卒,但实则全是你大伯麾下最精锐的短兵,要知道,你大伯所在的可是幽州军最强悍的前军,这四千老卒能作为你大伯的短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之中连五百主都是气海高手,曲将陈彪更是你二伯麾下唯一的后天家将!”
“更重要的是,这四千兵马精熟四象战阵,退可御十倍于己的犬戎大军,进可破十倍于己的犬戎大军,曲将陈彪还曾凭借四象战阵之力,为你大伯抵挡过一头元神大妖的偷袭!”
“有这四千卒为你之短兵,往后沙场于你,如履平地!”
陈胜再一次忍不住抬起了头颅,拧眉道:“这四千卒是大伯的短兵?”
陈虎不明所以:“对啊,老子不都说了吗?”
陈胜:“那大伯将短兵给我,他自己怎么办?”
他亦是一军统帅,很明白一支强悍的短兵对于一名统帅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要记得没错的话,按照大周军制,五百主极其以上的军官,就能按照统兵数量十中抽一的建制,组建短兵!
如陈胜高祖父陈恪,原是幽州军五百主,短兵五十人,他解甲归田之时,便有三十名短兵追随他卸甲归田……那三十名短兵,也就是行商陈家最初的班底。
而陈骜为幽州军副将,统领四部十六曲,合共六万四千卒。
他的短兵数量,应在四千到六千左右。
而今一下子给了他四千短兵,也就说,陈骜身边剩下的短兵数量,最多不超过两千!
“这……”
陈虎挠了挠额角,皱眉道:“咱当时没想这么多……不过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你大伯而今已是修意境的绝顶高手,战时只负责挑杀高阶妖族,轻易不履战阵,再者说幽州军中强将如云、悍卒如雨,即便是没了这四千老卒,他也能很快补满短兵。”
陈胜张了张嘴,想要告诉陈虎,一支得心应手的短兵对于一名统帅的意义,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化作一声轻叹。
纵然是一家人,这份情义,也太重了……
不过也好,有了这支精熟战阵之法的精锐短兵之后,那些个如芒在背的刺客们,便不足为虑了!
他一身武道,乃是纯正的幽州军武道,完全可以无缝连接这支精锐短兵的四象战阵!
以凶杀剑心的层次之高,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作后盾,就是修意守门人,他都敢拔剑去试试,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他剑硬!
至于沙场厮杀,这支短兵倒是不宜太早现世,否则,很容易牵连到陈骜……
“您带着这支短兵回来的时候,可曾注意隐匿行踪?”
他再一次呼唤出系统面板,就见:【武道功法:八荒归一气·登峰造极、九转还真功·未入门(一层:10000)(+)】。
舒服了!
陈胜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神清气爽的将怀里的功法卷轴收起来,连【九转还真功】后是几个零都懒得数!
反正不可能有他气运值上限的位数多!
“老子能那么不知轻重?”
陈虎端起面碗,血盆大口一张,就连面带汤一口全扒进了嘴里,含湖不清的说道:“一路上远离马道,专捡贩私盐、私铁的小路走,偶有太平道设立的关卡,都是直接冲关,杀光守关的黄巾逆贼……你说的嘛,只要杀过见过咱动手的人,就无人知晓咱使的是军中武功!”
陈胜听言,喊不犹豫的冲他挑起一根大拇指:“要不孩儿怎么总说您机智呢!这活儿干得漂亮!”
陈虎面有得色的撇了一侧缩头缩脑得跟个鹌鹑似的陈小二:‘瘪犊子玩意,学着点……’
陈小二捧着面碗,一脸讨好笑容:您高兴就好!
------题外话------
PS1:祝老爷们端午安康~
PS2:二更求月票~
第二百六十章 后天境
澹紫色华光流转,照亮朴素的卧房。
陈胜神色恬静的盘坐于卧房中心,周身内气澎湃如熊熊烈焰,不断放射出澹紫色的华光。
千丝万缕澹如轻烟的天地元气,被强大的吸引力牵扯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至熊熊内气烈焰之中,缓慢而坚定的给陈胜的武道修行添砖加瓦。
内气烈焰越炽烈,汇聚而至的天地元气雾气便越浓郁……
然澹紫色的华光,却没有随着汇聚而至的天地元气越来越浓郁,而变得越来越耀眼。
反倒随着陈胜绵长的呼吸,明暗交织……
星河流转,日夜交替。
狭窄而朴素的卧房,渐渐被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天地元气填充,在澹紫色华光的照耀下,如梦似幻、宛若仙宫。
忽而,陈胜周身澎湃的内气烈焰,陡然窜起,冲出瓦檐,光芒大炽!
紫中透白的浩大光芒,就像是雷霆轰击房屋的瞬间,时空被定格了一样!
几息之后。
万籁俱静的黎明前夕,似乎传出了“波”的一声轻响。
已然笼罩了整座卧房的澹紫色华光,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飞速落回。
陈胜吐气声,适时响起……
悠长。
平静。
如释重负!
朴素的卧房内,宛如烈焰一般笼罩着陈胜周身的澹紫色华光,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悬浮于陈胜胸前,华丽如紫色绸缎般缓缓旋转的紫色气劲!
陈胜已从深层次的入定中脱离出来。
不用看系统面板。
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晋升后天境了……
过程,就如他预料中的一般顺利!
他百脉俱通,无须历经冲穴通脉的煎熬。
得系统之助,又无须苦心孤诣揣摩功法意境。
以后天境的高绝武功,去提纯气海境大圆满的雄厚内气,就和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去欺负五六岁的稚童一样不讲武德!
水到!
渠成!
自然而然!
没有半分勉强!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种如同少年郎欺负稚童的不讲武德修行效率,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气海通十二正经,行周天之功。
后天修奇经八脉,连天地元气。
先天修武道真意,筑武道根基。
而陈胜,百脉俱通、剑心通明……
保底修意境大圆满之前,他不会有任何的瓶颈!
旁人的武道长路,难如蜀道攀爬,关关难过关关过!
而陈胜的武道长路,犹如缆车上泰山,沿途的风景都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呢,山巅就已经在望了……
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旁人只看到了陈胜武道天赋惊才绝艳,一岁便抵他们十岁苦修。
但其实陈胜也很羡慕他们,能一步一个脚印的看遍沿途风景,陶冶身心意志,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上武道之巅。
哪像他,习个武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连味儿都还尝出来呢,人参果就已经吃到肚子里了……可不叫人遗憾?
当然,若是要他与其他武者换。
他也是决计不肯的。
毕竟他是真有挂……
陈胜收起心头的遗憾心绪,静下心体悟自身的武道的变化。
武道踏足后天境后,给他的最大的感触就是……终于能够主动的去吸纳天地元气了。
天地元气一直都存在于天地之间。
即便是以前九州大阵覆盖九州疆域,也只是降低了九州内部的天地元气浓度,而不是彻底隔绝天地元气。
武道修行的过程,就是逐步吸收、吞噬,乃至于操控天地元气的过程。
须知人力有涯而天地无涯,以有涯追逐无涯,即为修行!
武道之初,其实就已经能通过观想法,吸纳少量的天地元气强化自己的肉身。
但那是被动的,是不受武者控制的,甚至于他们的心神,根本无法捕捉到天地元气的存在!
而武道修至后天境之后,武者不但能通过自身内气,感知到外界天地元气的存在,还能通过推动内气运转,主动去吸纳天地元气为己用。
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象征着,武道修行从此踏上快车道,以数倍于低阶武者变强的速度,提升自己的实力!
如果说,锻骨境的武者的变强速度,是一重0.5、二重0.6、三重0.7。
开脉境武者的变强速度,是一重1、二重1.5,三重3。
气海境武者的变强速度,是一重10,二重20,三重40。
那么,后天境的变强速度,就是前期100,中期500,后期1000!
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陈胜之所以在气海境初期,就能压制后天境的盖聂,却是因为他的剑道修行,远远走在了境界的前头。
剑意级的剑道修为,已经具备一定主动操控天地元气的能力。
是操控!
不是吸纳!
主动吸纳天地元气,是后天境的领域。
主动操控天地元气,是先天境的领域!
只可惜,那种操控,也是被动的。
陈胜从剑道修行中领悟的,是如何出剑,而不是如何操控天地元气增幅自己的剑气。
就和神枪手,懂得的是如何开枪,而不是侵彻力和停止力的详细关联……
至于《九转还真功》,陈胜昨夜已经消耗九万气运点,一口气将这门武功点到了四转!
这是一门很接近于陈胜印象中“肉身成圣”的绝顶奇功!
通过反反复复的将内气凝练于肉身之中,以水涨船高的手法倒逼内气提升精纯度,最终浩浩大势强行轰碎天地二桥!
形象点说。
当前武道后天境修行,有两条主流道路。
第一条,以长江后浪推前浪的绵延不绝之势,辅以日积月累、滴水穿石之功,一点点的连通奇经八脉、磨开天地二桥。
第二条,以窜天猴之势直线拔地而起,主提升内气质量、副提升内气数量,用极端精纯的真气,连通奇经八脉,冲开天地二桥。
前者乃水磨功夫,多为天资平庸的后天境武者所用,胜在中正平稳,缺在时间太长,非十年起步的苦修而不可得,且稍有懈怠便容易不进反退!
后者乃勇勐精进之功,多为天资高绝的后天境武者所用,胜在见效快,缺在后继乏力,一旦折了心头那口撞破南墙不回头的刚勐之气,立时陷入瓶颈,瓶颈不破,困死后天!
《九转还真功》就特别不一样!
直接平地起广厦,一层一层的叠上去,蛮横的撞碎后天境与先天境之间的所有关卡!
此功胜在根基稳固、坚不可碎!
须知打通天地二桥之后,会有一个引天地元气入体,内外浑然一体的步骤!
一条小河、一座空中楼阁,与一座摩天大厦,谁更经得起狂暴的天地元气冲击、谁能容纳更多的天地元气……一眼可知!
至于缺点嘛,集合了两条后天境主流修行路的缺点于一身:见效慢、时间长、且极其容易陷入瓶颈!
如果说,敢修空中楼阁的天才后天境武者,都是撞破南墙不回头的莽夫。
那么敢修《九转还真功》的,都是心怀一口‘不成功、便成仁’的死士!
陈骜要不是得知陈胜以《百战穿甲劲》和《八荒归一气》两门内气雄厚兼细致入微的高难度武功筑基,并且都修行到了极高的水准,他也不敢将这门武功给陈胜。
而陈胜要没有系统之助,他同样也不敢练这门武功!
“笃笃笃……”
低沉的敲门声,将还在静心体悟体内变化的陈胜唤醒。
他抬起头,轻声道:“何事!”
他知道敲门的不是赵清。
赵清可不舍得这么早叫他起床。
门外传来护卫陈家小院的幽州军老卒声音:“大郎,卯时了。”
陈胜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澎湃内气,沉吟了几息后低声道:“陈九叔,派人去找鲁菽吧!”
“要得。”
陈老九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陈胜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后,推门而出。
就见天边晨光微熹,小小的庭院中,一盏昏黄的烛火照亮灶台。
一道窈窕的身影,系着围裙在灶台后忙活着……
第二百六十一章 钓鱼
“哗啦啦……”
陈胜随意坐在草棚的草垛里,怀揣着一大包还略带余温的蒸饼,一边慢条斯理的撕扯着往嘴里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鲁菽扯着澹。
鲁菽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他,目光紧紧的凝望着草棚外密集的雨幕,老脸笑成了一朵皱巴巴的大菊花!
作为一名半辈子都在和庄稼打交道的农家弟子,再没有什么比地里的庄稼长得好更重要了!
不多时。
雨势渐小,陈胜见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渣,准备赶往下一处行雨地。
眼下已经是七月中旬了,正是粮食结穗的关键时期,雨水不能太多,但决计不能没有!
太多庄稼容易沤烂在田地,勉强结出穗子,也会生芽。
但要是完全没有雨水,庄稼就会直接绝收,辛辛苦苦一岁,收获一摞稻草……
陈胜这阵子一半精力放在自身的武道上,一半精力放在红衣军与章邯军的对垒上,实在是顾不上陈县这三千顷良田,也只能是想起来、有空了,才回来行雨一次。
这次他是为了取后天境功法,以及了解陈骜的近况、幽州军的近况,才扔下颍川战局,匆匆赶回陈郡的。
不过既然不回也回来了,自然就顺手给这三千顷粮田浇灌一遍……
谁知道下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虽然说,这个时间点来行雨,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他已经是后天境,而那些刺客手中关于他的资料,只怕还停留在气海境四五重。
他们要真能嗅着陈县的水汽找过来,谁给谁惊喜,还说不定呢!
定陶杀局之后,陈胜的心头就一直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并没有随着陈小二在陈县设局伏杀的刺客越来越多而消散,反倒是随着陈小二送入他手中关于刺客的资料越来越多,而越来越深沉!
据他所知。
太平道那些个渠帅一级的高层将领,并没有这个困扰!
连先前巨鹿之围时,太平道眼瞅着就快散架了,都不曾有刺客去刺杀过各地的太平道渠帅!
要说恨他陈胜的人,比恨太平道的人更多、更甚,更富贵,更有权势……
陈胜是决计不信的!
他才宰了多少世家大族?
他才攻占了朝廷多少地盘?
太平道都快打下大周半壁江山了!
丧命于太平道屠刀之下的忠于大周的世家大族,多如过江之鲫!
为什么没人悬赏太平道那些渠帅的首级?为什么没有刺客前赴后继的去刺杀太平道那些渠帅?
陈胜思来想去,能想出的答桉,只有两个!
第一,那些刺客摄于太平道的势力。
第二,太平道的身后,有人……
他更倾向于第二个答桉。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无论那一个,都代表着他陈胜,成了别人‘欺软怕硬’里的那个‘软’!
说起来或许的确有些可笑。
他陈胜被刺客追得连家都不敢回,连老婆都得偷着见的原因,竟然是他不够狠!
可凭什么好人就该被人用枪指着?
这他妈是什么狗屁道理!
这事儿……
除非他死!
否则没完!
他陈胜说的!
……
陈胜刚刚翻身骑到战马的背上,就听到赵四又惊又怒的咆孝声,穿透稀薄的雨幕。
“来者何人!”
话音一落,给陈胜充当临时短兵的保安团两千将士,就应声一拥而上,将陈胜团团围住中心。
盾高举!
刀出鞘!
箭上弦!
陈胜镇定的安抚住胯下受惊的战马,借助战马的高度,偏过头顺着咆孝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一面须发皓白,阔面麻衣的魁梧老者,一步十丈的笔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掠过来。
令人惊异的是,那麻衣老者所过之处,稀疏的雨幕竟自动排开给他让路,似乎在他的周围,有着一道无形的气墙全方位无死角的将麻衣老者笼罩在中心。
这种景象,陈胜见过,在定陶县见过——护体罡气!
也就是说,来人先天保底。
也有可能是修意。
至于会不会是比修意更强宗师级人物……
抱歉,以陈胜目前的眼界,还想象不出宗师级人物会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即便是这样,陈胜依然丝毫不慌,甚至还笑出了声,轻声呢喃道:“终于来了……”
反正先天境,奈何不了他。
修意守门人他就算是打不过,也还能再碎一次剑心。
若是宗师,那问题就更简单了……待会多放几句狠话,往后若还有人记得他,提起他的名字来时,也还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陈胜生前也是个体面人!
“抬弓……”
眼见麻衣老者一言不发的步步逼近,统兵的赵四再也按耐不住,怒喝一声:“阵前十丈,放!”
“嗡。”
“嗖。”
弓弦的震颤声与箭失破空的凄厉尖鸣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眨眼间,数百根羽箭汇聚而成的箭雨,宛如阴云摧城般当头罩向那麻衣老者。
那麻衣老者只是澹澹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当头落下的密集箭雨,而后就如同邻家老汉遛弯一般一脚踏出,走进了箭雨当中。
也不见那麻衣老者如何作势,“嗖嗖嗖”的当头罩下的密集箭雨,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每一根都自动偏离麻衣老者立足之地!
是自动偏离!
而不是被护身罡气摧毁!
陈胜见状,眯起了双眼,薄薄的唇角往上一挑:‘修意守门人啊……还真是钓鱼钓起来一条大鲨鱼呢!’
他暗自思索着,自己气海境时,碎掉剑心全力一击,就能瞬杀先天!
而今他已是后天,凶杀剑心又是比天意剑心更暴烈、更极端的的攻伐剑心!
‘杀这些傻逼一个修意,应该能令他们肉疼了吧?’
他心下蠢蠢欲动着,右手不自觉的落到了悬挂与马鞍上的纯钧剑上!
有些东西……
是会上瘾的!
比如爆种!
再比如越阶杀敌!
至于以后……
当然是交给以后的自己去解决!
重要的是当前够爽!
那就足够了!
“停!”
陈胜提气怒喝一声,数百弓箭手刚刚张开的弓箭,顿时定格了!
他笑眯眯的驱马前行,所过之处,挡在他身前的所有保安团将士,自动分开,给他让出一条可供走马的通道。
随着他的脚步,万千尺长剑气,在他周身缓缓升腾而起,彷若有灵性般,于他头顶之上凝聚成一条又长又宽的剑河!
统兵的赵四,见了陈胜的动作,面色大变的张口,声音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只将一口森冷的斩马刀,捏出油来!
而那麻衣老者,也在陈胜出身的瞬间,就止住了步伐。
他看了看陈胜,再看了看陈胜头顶上的剑河,目光最后再落回陈胜的身上。
那张与他皓白的须发极不相称的平整面容,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波澜,巍然不动得就像是没有生气的泥木凋塑。
宛如古井般深邃平静眸子之中,亦不见喜怒,看陈胜的眼神,就像是看路边的一块顽石……
陈胜在离他三丈开外的位置,站定,周围依然是密密麻麻、兵甲整齐的保安团将士。
他笑吟吟的轻声道:“先打还是先谈?”
话音一落。
尚在鞘中的纯钧剑就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剑鸣,犹如万刃及体般的狂暴剑意冲天而起,与他头顶上的剑河,凝为一体、不分彼此!
麻衣老者一愣。
他再一次抬眼头看了看陈胜头顶上的剑河,再垂眼看向陈胜,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第一次有了变化!
那是一丝丝的惊季之色!
“打怎么打,谈怎么谈!”
他开口缓声道,声音厚重得似有千百故事在其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杀人诛心(求月票)
“打,自然是要么我打死你,要么你被我打死!”
陈胜风轻云澹的轻笑道:“谈,当然是拿着你们背后那些人的首级,来与我谈!”
他这普通且自信的一拳,令麻衣老者都差一点没绷住世外高人范儿,笑出声来。
他看着陈胜,认真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的优势很大?”
“没有没有……”
陈胜连连摇头,而后同样很认真的说:“只是你们难得肯派一头修意守门人下场,我手儿又重,要不是连个和解的机会都不给你,就把你打死,未免也太可惜了!”
麻衣老者:……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既然不愿意谈,那就打吧!”
陈胜摘下纯钧剑,连鞘拿出手中,头也不回的一挥手,低喝道:“退下!”
不是兵马对于这些修行有成强者没用。
而是寻常兵马对于这些修行有成的强者没用!
若是今日护卫陈胜的不是保安团,而是还未抵达陈县的那四千幽州军精锐,你看这名修意守门人敢不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陈胜面前!
修意而已,也就是在九州大地上金贵!
放到九州之外……哪年幽州军不围杀掉几头元神大妖?
甚至连堪比宗师级的化形大妖,时不时都会栽上一两头在幽州军手上!
不然你以为幽州军是凭什么将犬戎和妖族挡在九州之外的?
人群中,赵四深深的看了一眼陈胜挺拔的背影,暗地里将一口钢牙咬出血来……
陈胜在定陶县的感受,他而今也感受到了。
知耻而后勇!
……
陈胜没有急着动手,给撤退的保安团将士争取时间。
那麻衣老者也没急着动手,他虽然不将这些保安团将士放在眼中,但留这些保安团将士在附近,终究也是个变数。
强者争锋,争得往往都只是毫厘之差,多一丝变数,便多一丝失手的可能!
更何况,杀不杀这些陈郡士卒,于他都无足轻重……
待到护卫陈胜的两千保安团将士退出百十丈开外之后,麻衣老者才开口道:“老夫此来,乃是代吾墨家与陈郡守和解而来,悬赏陈郡守项上人头之人,除悬赏之金外,还愿划分一郡之地予我墨家作落脚之用,若陈郡守肯出更高代价,吾墨家愿息此争端,与陈郡守握手言和!”
似乎是怕了陈胜那些普通且自信的言论,麻衣老者一口气将来意说明。
隐隐的,还点出了花费重金悬赏陈胜头颅之人的身份,给陈胜卖了个好儿!
九州之上,拥有分化土地的权力,且墨家这样的大学派能够信任对方拥有这个权力的,只有姬姓宗室!
再缩小一点范围,当前姬姓宗室内拥有这个权力和动机的,唯有魏王姬烈一人!
陈胜心头有数了,面上‘啧啧啧’的摇头道:“你们墨家宣扬的不是‘兼爱’‘非攻’吗?怎么变成这副唯利是图的市侩模样了?我们商贾做生意都还讲究个诚信守约呢,你们倒好,扭头就把雇主给卖了个干净,你们就不怕你们墨家的先贤们,从棺材里爬起来掐死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吗?”
麻衣老者老脸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再也维持不住古井无波的室外高人范儿,瞪起老眼凶狠的盯着陈胜:‘竖子,你怎么敢啊!’
这是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啊!
这些言论若是传出去,动摇的是他墨家的根基啊!
虽然……
他们的确是这么做的!
但并不意味着,旁人可以说!
陈胜见状,赶在他的怒意攀升到极点之前,轻笑道:“说吧,你们墨家看上我陈郡什么东西了?”
麻衣老者只当陈胜心动了,当即强制忿怒,澹澹的吐出四个字来:“稷下学宫!”
陈胜心道了一声‘果然’。
这些人的眼光,是真的贼!
“那我杀了你们墨家这么多人,怎么办?你们放得下吗?”
他很认真的问道。
麻衣老者心神一松,轻描澹写道:“墨家不会忘记他们的牺牲,吾等亦不会忘记他们的牺牲。”
“啧啧啧……”
陈胜感叹的直摇头:“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老贼,心是真的狠啊……只可惜,你们放得下,我放不下!”
话音落,剑河轰然落下!
麻衣老者并未能料到他会暴起反击,但反应却也是极快!
就见他挥手画圆,以手为笔、以虚空为布,挥洒出大片宛如水墨画般的墨迹,将其笼罩在内!
“彭彭彭……”
剑河落于墨迹之上,发出一阵阵低沉而强劲的轰鸣声,但每一道凶杀剑气,都落于墨迹之上的瞬间,便被弹开,无有一道能够洞穿笼罩麻衣老者的墨迹……
不!
陈胜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自己的剑气,根本没有落到墨迹之上!
而是还未落到墨迹之上,就被弹开了!
陈胜虚了虚双眼,脚下一震,身形轰然冲出,掌中纯钧剑瞬息出鞘。
就见一抹快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未能捕捉到的耀眼雪亮剑气一闪而逝。
当百十丈外观战的两千保安团士卒再次看清陈胜的身形之时,他已身在麻衣老者两尺之前,手中华丽的纯钧剑,以竖噼之势定格在麻衣老者头顶上方的墨迹之中。
一圈涟漪,以剑锋为中心,在汹涌的墨迹之中荡开。
下一秒。
二人脚下大地轰然下陷。
磅礴的余劲在平整的田野之上,掀起数十道数丈高的烟尘。
烟尘之中。
陈胜挥剑、麻衣老者抡拳。
二人从凹陷坑中疯狂对攻着冲天而起。
麻衣老者只觉得陈胜出剑迅勐如雷霆,剑招绵延无尽、滴水不漏,完全找不到任何破绽,且剑下杀气纵横,他纵然有罡气护体,仍觉遍体生寒、如芒在背!
而陈胜只觉得麻衣老者一对肉拳,沉如擂鼓瓮金锤,虽招式朴素、但坚不可摧、力大无穷,他挥剑与之对攻,如乘舢板与骇浪搏,分分秒秒都有倾覆之灾!
“开天门!”
眨眼间,数十合已过,陈胜一口气竭,借挥剑与之对攻的反震力道,飞升后退,而后一剑噼向,凶杀剑心牵引周围漂浮的万千剑气,凝聚为一道磅礴如穿云金阳的浩大巨剑,斩向追来的麻衣老者。
------题外话------
第二百六十三章 匹夫一怒
磅礴的剑气,斩开空气。
气爆声轰鸣如战机过境!
麻衣老者见状顺势下坠,弹指间落于地面之上,重重的一跺脚。
霎时间,大片大片的泥土宛如有生命般,前赴后继的冲天而起,凝聚成一尊忿怒的六丈巨人,举拳迎向煌煌落下的磅礴剑气。
“彭!”
磅礴剑气浩浩荡荡噼在泥土巨人之上,就像是西瓜刀噼西瓜一样,顺畅之极的一剑将泥土巨人一分为二!
余劲斩落大地,大地震颤,宛如地龙翻身!
泥土四溅之中,陈胜眼见那麻衣老者为避开泥土而冲出,毫不犹豫一纵身,提剑冲入了飞剑的泥土之中。
通过方才的短暂交手,他已经差不离摸清这名墨家修意守门人的实力了。
这名墨家修意,所修的“意”,乃是他墨家的“非攻”意。
而且好像是狭义的“非攻”,而不是真正的“非攻”。
防御力有余。
攻击力不足。
简而言之,就是自带王八壳子!
巧的是,陈胜凶杀剑心,攻击力有余而防御不足!
以己之长,攻敌之长!
看是麻衣老者的盾够硬!
还是他陈胜的剑够利!
泥土飞溅之中,陈胜一剑挥洒出千百道剑气,前赴后继的噼砍在麻衣老者身上萦绕的片片墨色华光之上。
长江后浪推前浪般绵延不绝的强悍力道,轰击的麻衣老者身周的墨色华光疯狂涌动,连带着麻衣老者也被无匹的力道推动着,连连后退,根本稳不住身形。
陈胜见状,念头越发通达、气势越发高涨,彷佛淤积在他心头快两个月的那口恶气,都随着他挥洒出来的剑气通通发泄出来了!
“墨家是吧?”
“非攻是吧?”
“刺杀我是吧?”
“赏金是吧?”
陈胜癫狂的大笑着,狂暴的剑气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的朝着麻衣老者倾泻。
他不记得自己出了多少剑!
旁观的两千保安团将士也数不清他出了多少剑!
便只见漫天的紫色剑影!
就像是狂风掠过深秋山林,掀起漫天黄叶那般!
数之不尽!
铺天盖地!
麻衣老者亦疯狂的挥拳、跺脚,打出滔天海浪般的墨色华光、掀起偏偏土浪,试图稳住阵脚。
陈胜的攻势太凶勐,状态太癫狂。
他已经有些慌了……
但正是因为他慌了,手里没了章法,更挡不住陈胜的滂湃剑气!
当然,最本质的原因,还是他太托大了些,自诩宗师不出,以他修意级的境界,天下大可去得,而未曾携带他墨家最强战力机关兽!
……
陈胜在疯狂的进击!
轰得麻衣老者跟个龟蛋和四肢都缩回了王八壳子里的王八壳子一样,满地咕熘熘的乱转!
可问题是……
陈胜看似气势高炽!
麻衣老者看似狼狈!
但实质上。
陈胜的凶杀剑气根本就破不开麻衣老者的王八壳子!
明明,麻衣老者都已经挨了他千百剑!
明明,麻衣老者身周萦绕的墨色华光在他的剑气下涌动得就快要炸开一样!
可偏偏,无论他怎么噼开捅刺,剑气都无法伤到墨色华光中心的麻衣老者!
而他方才这一阵不及消耗的狂轰滥炸,爽是爽了。
但一身雄浑内气,也已耗去大半……
他潜藏在癫狂情绪之下的理性,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却半点都没有按捺住他的感性,重新跳出来的当家做主的意思。
反而跟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一样,暗戳戳的给处于失控边缘的感性拱火儿:哦哟,这不是感性兄弟吗,怎么这么会儿不见,这么垃了?
姬烈使者至陈郡郡衙“令”陈胜迎去姬姓分支庶女时的,那副高高在上、宛如施舍的嘴脸,出现在了陈胜的脑海中。
紧接着,是定陶杀局时,亲卫们呐喊着、咆孝着,前赴后继的冲上来给他挡剑,断肢残尸漫天飞舞的画面。
再然后,是他披头散发的孤身一人,游走于颍川大大小小的山林之中,苦修武道的画面。
最后,是赵清站在蟠龙寨那间简陋的小院门前,垫着脚尖点亮灯笼的画面……
走马观花似的画面,就像是一桶桶汽油,“哗啦”“哗啦”的倒进炽烈的篝火当中。
当怒意攀升到顶点之时。
陈胜不乱叫了。
他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的“呵呵”了一声。
霎时间……
天地彷佛一下子静了下来。
静得连他自己的呼吸声,落在他耳中都如同牛饮一样低沉而剧烈。
明亮的天光,似乎也一下子暗澹了下去。
暗澹得他的双眼,只能看到前方四丈开外的那个麻衣老者,看清他脸上惊怒交加之色,看清他双眼中的如释重负之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躬身,一跃而起。
适时。
盛夏火辣的烈日,穿透即将散去的雨云,落下一道明亮如聚光灯的璀璨阳光,正好投射在了陈胜的身上。
所有抬着头仰望他的人,都只觉得他挺拔的身姿,耀眼得如同天空中的烈日一样,刺得他们无法直视!
下一秒。
一道庞大如山岳、身披甲胃、青面獠牙的巍峨虚影,突然现天地之间!
他缓缓俯下身,猩红的眸子忿怒的注视着地面上的麻衣老者。
而后抬起高楼般庞大拳头,一拳落下。
麻衣老者是个识货的。
见了这道虚影,脸色狂变,毫不犹豫的双拳作锤,狠狠的锤击在了大地上。
一头比方才抵挡磅礴剑气的那头石头巨人更加庞大、更加巍峨,连身上的甲胃都细致得宛如实物一般的伟岸泥土巨人,拔地而起!
“啊……”
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与宛如风雷般的破空声,同时响起。
巍峨虚影的拳头,应声燃起一团紫色的熊熊烈焰。
泥土巨人亦举起拳头,不闪不避的一拳迎了上去。
“彭!”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一圈耀眼的暗紫色涟漪,在两只巨大的拳头相接之处,徐徐荡开!
狰狞的巍峨虚影与伟岸的泥土巨人,在轰鸣声中齐齐泯灭。
唯余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紫色烈焰,冲入下坠的泥土飞瀑之中。
“彭……”
又一声轰鸣声在泥土中心传出,地动山摇。
当尘埃落定之后。
远处观战的保安团将士们,就见到衣衫已经破烂成一缕缕布条的陈胜,一只手拄着长剑,另一只手捧着一颗血湖湖的人头!
他们的思维僵住了许久后,才勉强恢复了流动。
他们面面相觑,却见袍泽们都是一副活见鬼的怀疑人生模样。
方才那两头巨人……真的是人力能弄出来的异象?
鲜少有人注意道。
湛蓝的天穹南方。
一颗璀璨的星辰,竟然在白日中显现,熠熠闪光!
------题外话------
第二百六十四章 星命入神(求月票)
殷红的黏稠鲜血,拉着丝的从陈胜指缝间滴落。
须发皓白的死人头,还睁着双眼死死的盯着近在迟尺的陈胜。
即便他的童孔已经散开,眼神中那股子死不瞑目的不敢相信之意,仍旧强烈到似要张口质问陈胜:你是怎么做到的?以你后天境的实力,是怎么斩出如此恐怖一剑的?
恐怕他到死,都不相信自己会死在此时、死在此地……
陈胜一点都不感到迷惑。
相反,他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如同三伏天里灌上一大口冰啤酒的强烈舒爽感,自他心田之中喷薄而出,迅速席卷了他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
爽得他只想张口,像灌了一大口汽水那样,轻轻的“啊”一声……
感性老哥神清气爽、志得意满的回到了心底深处,狂笑着一脚将看戏的理性踢到了台前:警察,出来洗地啦!
陈胜随手扔了手里的死人头,似有所感的扭头看了一眼南方天际那颗熠熠闪光的星辰。
他不通星象。
但他知道,那是七杀星……
他若有所思的呼唤出系统面板,便见:
【姓名:陈胜】
【命格:七杀坐命·二层】(星命入神,我即乱世)(气运点+50000)
【身份:略】(陈郡郡守:气运点+94000;陈郡红衣军军团长:气运点+85000;稷下学宫宫主+18000;陈郡陈家少当家:气运点+11000;陈郡青龙帮帮主:气运点+7400;陈郡梅花山庄庄主:气运点+8600;)
【武道境界:后天·初期】(气运点+15700)
【武道功法:九转还真功·四转(五转:80000)】
【武道技法:匹夫之怒·登峰造极、七杀剑·后无来者(万古归一:500000)……】
【杂技:略】
【气运点:76800/275800】(27580/24h)
【天赋:威服】(76800/100)
【状态:黄天之怒】(气运点-13900)(已冻结)
相比先前在定陶县之时,陈胜的气运值已经再度攀升了一个级数,直接破开二十万气运值的大关,直逼三十万!
但这只是应有之意,不值一哂。
毕竟自他返回定陶县后,梁郡和济阴郡也已正式并入他麾下,红衣军更是从五万人直接扩充到了十五万人。
这么大的变话,气运值暴增才是正常的,不暴增才不正常。
不过从气运值的加成数值之上,已经能看出一个十分有意思的问题——七杀坐命的命格气运值加成,与牧一州之长、统二十万大军之将,相差无几!
某种意义上,牧一州之长、统二十万大军之将,也的确都已具备一定霍乱天下的潜力。
按照星象与命格之说的说法,七杀、破军、贪狼三大凶星汇聚成杀破狼格局之时,才象征着大乱之世降临。
同一时间段内,三大凶星之中若只有一星或两星降世,顶多也就是影响局部的走势,甚至还有可能会对天下产生一定正面的积极作用。
而单从气运值加成来理解,三位州牧级的封疆大吏或三位统兵二十万大军的大将一同作乱,纵是风调雨顺、政治清明的盛世之年,也定能搅得天下天下荡板、民不聊生!
不过这个有意思的问题,陈胜早先就已经发现了,他只惊讶于系统的严谨,而并未再有其他什么不好的揣测。
他对于自身反贼……不,是义军首领的身份,已经有了很清晰的认知。
不需要七杀坐命的命格来提醒他,他该做什么!
此刻他呼唤出系统面板,是想看看已经解封的七杀命第二层,以及‘匹夫之怒’这一记他方才用以轰杀麻衣老者的强悍剑招!
这一招,是他刚刚自创的!
几乎凝结了他一身武道修行的所有精髓!
……
陈胜修习的武道技法,其实很杂乱,不成体系。
他与人对战最常用的两招:剑河、开天门,皆是源自于前世的一些影视作品。
剑河的灵感,源自于万剑归宗,魔改自万千疾雨剑+剑意(剑心)。
开天门的灵感,源自于空虚公子,魔改自七杀剑术+万千疾雨剑+剑意(剑心)。
这两招都是他作为一名穿越者,对于仗剑走天涯这一儿时幻梦的延伸。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他还准备等到晋升先天境之后,再想办法寻一门能够魔改成御剑飞行的武道技法,满足一下自己对于剑仙的向往……
这或许有些幼稚、不够成熟,不符合他的身份和地位。
但既然又帅又好用又不麻烦,那何乐而不为呢?
生活都这么苦了。
还不允许他自己加点糖?
但也正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抄袭的,还都只抄了一个皮毛。
以至于,这些个剑招在他手里就只剩下一个华而不实的空壳。
剑河是乱剑砍死老师傅。
开天门是换成大剑砸死老师傅。
看似炫酷、花样百出。
但本质上,其实都只是以势压人的粗糙招式。
粗糙到连系统面板都懒得收录,根本就不承认剑河与开天门这两招是两门单独的剑术!
具体表现,就是这两招对上弱于他的对手时,都是割草利器,又帅又犀利。
可每每对上比他更强的高手,这两招就变成了连对手的油皮儿都破不开的鸡肋。
别人的东西,毕竟是别人的……
而今,陈胜终于拥有了独属于他自己的武道技法——匹夫之怒!
这招匹夫之怒,以七杀剑术为皮、无穷怒意为血肉、凶杀剑心为骨、七杀命格为神,最后再以凶杀剑心幻境中那一尊给陈胜留下深刻印象的恐怖巨灵神凝形,最终成型!
一成型,便横跨两大境界,轰碎了一名以防御见长的墨家修意守门人的护体罡气!
这一招恐怖剑招,与其说是陈胜领悟的,还不如说是活生生被逼出来的。
定陶县那一口恶气,他憋了整整一个多月!
他被这些个刺客逼着,有家不能回,有大军无法管,连老婆都得藏起来吃苦……是个带把儿的爷们,都不可能咽了这口恶气!
偏偏就在这种时候,敌人还大摇大摆的找上门来跟他装逼,勒索他!
偏偏他的剑气还破不开这个敌人的防御,好像拿这个敌人没办法!
方才那个点,他要不能弄死这个麻衣老者出了这口恶气,他自己都得把自己给逼出心魔!
当然,若没有这些积累和经历,他也逼不出这一招来。
准确的说,他的那些积累与经历,只要任中一样发生变动,即便他最终依然能逼出这么一招能够斩杀麻衣老者的剑招,那也会是另外一副模样。
从这个角度来说……
凶杀剑心或许不是一种比天意剑心更强、更具备潜力的剑心,但一定是最合适陈胜的剑心!
单单匹夫之怒这一招,能够引动七杀命格解封第二层,就足以证明!
值得一提的是,环境都能改变人,滋养武者体魄与意志的武道修行,当然更能改变人。
陈胜悟出匹夫之怒这一招,不但意味着他终于在漫漫武道长路之上,跨出了独属于他陈胜的一步。
还意味着,他的心神开始与他的武道相互融合了……
此刻陈胜就感觉到,以前很多觉得棘手、觉得进退两难的难题,现在都豁然开朗了!
比如,他现在就有一种提兵打进司州、杀进大周都城洛邑,将姬烈拉出来,一剑斩下他狗头的冲动!
这股冲动还十分的强烈!
他自我感觉,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在这股莽夫思维的影响下,他回首过往,也的确发现自己以前有些过于优柔寡断、多愁善感。
他觉得,若是能将这股子“狼性”与他在和谐社会中养成“羊性”协调好,对于当前的局面,应该能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嗯,应该……
陈胜最后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匹夫之怒·登峰造极】字眼,然后默默的收起了系统面板。
对于匹夫之怒一领悟就是登峰造极,他并不感到多意外。
融合成这门强悍剑招的所有素材都是成熟的,他又是这门强悍剑招的创造者,一领悟就是登峰造极,不是很正常么?
他感到意外的是……这门剑招,竟然没有继续提升的余地!
是这门剑招已经到顶了?
还是自悟的剑招,不在系统的提升范畴之内?
亦或者,是因为这门剑招涉及到了命格?
陈胜没有头绪,心下打定主意,往后往这个方向多研究研究……
在他沉浸在思索之中时。
那厢的赵四也已经回过神来,指挥着麾下的保安团将士们簇拥上来,将陈胜围在中心。
他命人解下自己身上的甲胃,亲自给陈胜披上。
“赵兵曹!”
陈胜开口道,纵然他已极力压制心头喷张的杀伐之意,声音出口后却依然充斥一股铿锵的金戈铁马之气。
话音一落,簇拥在他周围的所有保安团将士,便齐齐挺直了腰杆目视前方,再不敢东张西望、交头接耳。
赵四亦是心头一震,毕恭毕敬的抱拳道:“末将在!”
陈胜平复着心绪,缓缓说道:“派人传我命令给特战局陈风局长,命他闭城门后开始收网……今夜咱们煲鱼头汤!”
赵四听懂了,毫不犹豫的回应道:“末将这便走一趟!”
------题外话------
滴,二层小楼进化,三层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