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平家来信
这厢林玉瑾正在琢磨怎么跟柳氏说二人的事,那边林玉姝的事又生了变故。
平永新收到崇山州来信,平家要派人将平永新接回去,顺便商议两人定亲之事。
眼看着平永新年岁渐长,林玉姝与他已有婚约,便想着早早定下,年满之后,便该成婚。
林玉瑾知道这事得时候,正带着两个水为了中秋的月饼发愁,“姑娘,这是什么东西?”
“过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这些都是好吃的。”林玉瑾看着手上的面团,又失败了一次。
等柳氏安排栾青去叫人的时候,见三人面上糊的全是面粉,一时有些失笑。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呢。”见到栾青过来,方妈妈带着水觅上前问过,听闻是柳氏来叫人,心下有些不妙,半分也不敢耽搁,上去打断了主仆几人的笑闹。
“母亲找我?”自那事之后,柳氏许久不曾找过她,如今突然找自己,莫不是知道了林玉宛的事?
她不禁在心里默默思考,若真的知晓了,该如何劝她。
等到了安平院,见柳氏正跟常妈妈发脾气,不禁觉得有些稀奇。
“这是遇见了什么事?让母亲发了这么大的火气,连常妈妈也躲不过去。”林玉瑾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替常妈妈解了围。
“我何时跟她发火了?”柳氏眉头皱起,不愿意承认,常妈妈知趣的站在一边,默默的听着母女俩的谈话。
“都是女儿的错,女儿错过了母亲,但是母亲,您究竟是怎么了,往常可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的情况下,林玉瑾不打算轻易说出来,多说多错的,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还不是林玉姝惹出来的祸事,崇山州递了信过来,不日便要将平永新接回去,你父亲将这事推到了我手上,这让我如何去做!”柳氏气急,摔了手中的茶碗,满面的怒火恨不得将这府里翻个底朝天。
“便是因为这事儿气成这般模样?”林玉瑾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心里却悄悄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林玉宛的事被她知道了就好。
柳氏横了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替我一起怒骂他们,还来质问我?”
林玉瑾立刻闭上了嘴,心里想到,这不是你让我来的吗,原来是想让我跟她一块吐槽,却也不早说。
“母亲说的都对,父亲如今这般做,行为确实不妥,二姐姐与您素来不亲近,将这事交给您,无非是让您与她更多了争执,只是这事儿您喊女儿来,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怎么你又来怪我了呢?”林玉瑾装作委屈的念念叨叨,恨不得将心里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倒出来。
柳氏冷静了下来,心里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一些,只是这事实在是让人气愤。
“母亲,您再气又有什么用,父亲这是吃准了您不会不顾我与哥哥,让二姐姐的婚事为府里蒙羞,便一股脑的将事儿推给了您,如今这事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妨去问问祖母,她老人家年过半百,一些事情总能看的更透彻些。”林玉瑾给她出着主意,这事儿总得要解决的,抱怨来抱怨去,又有什么用呢。
柳氏点了点头,她也是一时被冲昏的头脑。
过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林玉瑾,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前几日你与他们一起去花街,听闻你手里提回来的那个花灯是卫景明给你赢来的?”
林玉瑾眼皮一掀,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告诉她的,“是的,卫公子瞧着女儿喜欢,那灯谜他也回答的上来,赢了之后便顺手给了女儿。”
回答的倒是不卑不亢,林玉瑾背后的衣裳却被汗水打湿了。
“罢了,我也不与你说这些,一切等我从你祖母那回来再说。”说完柳氏别人风风火火的要往寿康院去。
“母亲您将女儿喊过来,这就让我回去,不行我也要去!”林玉瑾要知道这事如何安排的,虽然林玉姝与卫景明如今没什么交集,但是她还是得防着些。
柳氏见她执意要跟着,便随她去了。
等到了寿康院,柳氏突然踌躇不前,林玉瑾虽在一旁看了个稀奇,却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柳氏深吸了几口气,带着几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院门。
杨妈妈隔了老远见到有人过来,正好奇是什么事,洒扫的婆子就上前去迎着了。
杨妈妈赶忙进了里屋,去跟着老夫人说是谁来了院里,听闻是柳氏过来,也有一些诧异。
“想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去外面迎着,等他们到了之后直接带进来就好。”老夫人摆手道,转头继续看向自己的手里拿着的花样子,这天气快变了,也不知道挑个什么花色的好。
等人进来之后,老夫人将挑好的花样子递给了杨妈妈。
“祖母~”甜腻的喊声,让林玉瑾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强忍着不露出一丝异样。
老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些日子你也不来看祖母,祖母都想你了,知不知道。”
林玉瑾笑着扑在她的怀里,企图蒙混过关。
老夫人虽这样说,却也没有真的想责怪她,扭头看向坐在一边的柳氏,“你今日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母亲,媳妇儿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这事!”
说完有些委屈的抹了抹眼泪,老夫人静静的看着,显然是在继续等着下文。
柳氏尴尬的扯了扯袖子,慢慢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林玉瑾坐在一旁,将事情听了个全乎。却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竖着耳朵听着,老夫人听完后,有些沉默。
“这事儿追根究底,还是二丫头在中间摇摆不定,她做的事儿,我都看着呢,不想平白放过平家,又想搏一搏进去卫家,想来永新那个孩子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愿意将这事捅破,应当也是看上这丫头了,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出,只看咱们家的态度,不过这是你和承平是如何看?”老夫人三言两语便将其中缘由摸了个透彻。
林玉瑾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只想默默的点个赞。
第一百二十二章灵香阁
“老爷子将这事全部推给了我,让我去征求二姑娘的意见,她素来不听我的,这事我如何能插得了手。”一番话说的好不委屈,林玉瑾在一旁听着都要觉得。这做的事太过分了。
“你是她母亲,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纵是不愿也得愿,愿也得愿。”老夫人说这的时候,语气十分严厉,显然这话是她心中所想。
“那依照母亲的意思,她的婚事,这是定下的平家?”柳氏接过话问道。
“她一个庶女,嫁到平家已然是高攀,至于卫国公府,纵使是玉瑾嫁过去,也是我林家高攀了,她不知道其中厉害,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老夫人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在场的几人却都明白,这话说的便是事实。
“媳妇儿,明白了。”柳氏低头应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却是放了下来,既然知道如何去做,也得了老夫人的准话,这事儿便都越不过她去。
第二日。
林玉瑾便听闻,林玉姝闹了好大一场脾气。
想来这事儿已经跟她说过了,只是不知道,最终的结局如何,毕竟平家的人,距离来到亭州还有很长时间。
林玉瑾还没有想好林玉宛事情,该怎么说,这一拖便拖到了中秋佳节。
林玉宛有些着急的来到了西乐院,想问一问那个事情现在如何,听到她说还没有问,不免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想耍自己。
“你别急,你们现在还小,这事也急不得,如今林玉姝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将你的是捅出去只会徒增事端,倒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也不迟。”林玉瑾劝她道。
“是我太心急了,四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了,若真有何事,玉宛便是与林府断绝关系,也绝不拖累林府半分。”林玉宛看着她十分认真的说道。
林玉瑾顿了顿,知道了她的心意,却什么也没有说。
“你尝尝这个月饼做的如何。”水水从厨房端来一些糕点,其中便有先前做的月饼,如今的模样变得十分好看,没了当初的四不像。
“月饼?”林玉宛拿了一块,放在手心里,左右看了看,疑惑的问。
“这是我与两个水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你是没有吃过的,一会我让人装一点,你带回院里跟姨娘分一分。”林玉瑾见她瞧着稀奇,略微笑了笑,没见过这个倒是十分正常。
“今天晚上,府里众人应该会在花园里赏月,到时四姐姐可要等着我,我们一块儿过去。”林玉宛想了想,笑弯了眼睛说道。
“自是要等着你的,记得将玉菡带着,这丫头年纪小,一时不看着都是不行的。”想到小丫头,林玉瑾脸上满是笑意,如今完全成了一个吃货,只要给她吃的,天大的事她都能答应你。
“都听四姐姐的。”林玉宛全然应了下来。
等到了晚上,众人在各自院里用了饭,一起去了园子里,各自身上都挂了驱蚊虫的香囊,天已经逐渐冷了下来,蚊虫自然也少了许多。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润,月光洒的人身上,总觉得多添了一些凉意,让人不自觉的打了寒颤。
众人都坐在亭子里,石桌上摆了不少吃食和酒酿,男子们喝的总要多一些,女子们便围着花丛笑着闹着,一直都没有停歇过。
老夫人看着众多孙儿,心里也十分畅意,谁不喜欢儿孙满堂的感觉呢?
林玉瑾将从院中带来的月饼,分发给了众人,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纷纷夸赞这糕点做的不错。
得了夸赞的林玉瑾,笑意也比往常多了许多。
渐渐的,有人喝多了,被身边伺候的扶着回了院子里,园子中的人越来越少,老夫人也不断的打着哈欠,被林玉瑾劝着回了寿康院。
“姑娘,我们也回去吧。”水檀劝道。
林玉瑾喝了不少酒酿,此时两颊飞上了红云,看着憨态可掬,听着水檀的话,有些迷瞪的向前走。
刚回了西乐院,还未坐下,窗边传来响声。
林玉瑾瞬间清醒过来,趁着水檀去端水过来的时间,急忙打开窗户,见到那个暗卫,林玉瑾的酒醒了大半。
“出了什么事?”这个人是霍开霁临走前告诉自己的,如果有急事,他会来此寻她。
“二姑娘趁公子酒醉,要将人带到灵香阁。”暗卫说完就走,林玉瑾却急的满身是汗。
正巧水檀进来,林玉瑾吩咐她将水觅寻来,带着她们三个,一路小跑去了灵香阁。
原本这是给林玉姝去世的亲娘准备的地方,她竟然选择将人带到这,准备做那等事,真真是丧心病狂。
“姑娘,到底怎么了?”水水边跑边问,他们一路避开府中的下人,却越走越偏僻,看着这个方向,水水心里有些发怵。
“等到了再说,先别问。”林玉瑾没心情搭理她,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千万要来得及,不能让那些事发生。
等到了灵香阁,绿云果真守在那里,林玉瑾让水觅从一旁绕过去,直接将绿云撂倒,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带人进了院子里,见窗户上人影,明显是一男一女,两个水惊的脸色都变了。
男子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被女子扶着走向床边,林玉瑾给两个水示意,数到三就冲进去。
一
二
三
林玉瑾带头将门踹开,里面的人诧异的看向来人,眼里却没有一丝害怕。
“二姐姐这是何意,不回自己的院子,怎么来了灵香阁?”林玉瑾看了看卫景明,见他衣衫整齐,想来一切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水水被林玉瑾吩咐出去寻文信,此时她的身边以后水檀一人。
林玉姝见此,竟一步一步的向两人走来。
“不过是瞧卫公子喝多了,将他带来此处安置,四妹妹竟也得了信,这是不相信二姐姐?”林玉姝每说一句,离二人便越近,林玉瑾皱眉看她,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
“刚才瞧着二姐姐向这处来,瞧着背影与往日不同,便有些担心,没成想误会了二姐,这倒真是玉瑾的错了。”心里的防备升到了顶点,林玉瑾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四妹妹这般说,倒是叫姐姐不好意思,显得姐姐小家子气了,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将他安置好,我也该带着绿云回院里了。”林玉姝嘴上虽这么说,脚步却没动半分。
林玉瑾皱眉看她,水檀挡在她身前,不让林玉姝靠近。
“二姐姐也莫要着急,水水去寻卫公子的侍从文信了,想来一会人就到了,到时我与姐姐一块儿离开。”这话说的十分委婉,林玉瑾也不想将这事闹大,对他们俩没有任何好处。
“四妹妹这是成心与我过不去了。”林玉姝似乎是不想再跟她纠缠,说的话越来越冷厉。
“二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倒是听不懂了,今日中秋佳节,大哥哥与大嫂都是不在家中,祖母与母亲本就想念,用了不少酒水,想来二姐姐也是不想惊动她们的。”见她打算与自己撕破脸,林玉瑾只好拿府里的两位压着她了。
“那又如何?”林玉姝本就不把她们放进眼里,见她用她们压自己,只觉得好笑。
“是以方才来时,见到灵香阁里烛火跳动,派了个丫头去了父亲院里,父亲一直喜爱的,都是赵姨娘,想来会来这处看看的。”
林玉姝的眼神仿若淬毒一般看着她,她的生母赵姨娘一直都是她心中的刺,也是林承平心里的刺,拔不出,扎不进。
林玉瑾端平了视线看着她,毫不示弱。
屋里的气氛难以用言语表达,水檀站在林玉瑾身前,双眼紧紧盯着林玉姝,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对自家姑娘不利的事。
吱呀一声轻响,水水拽着文信走了进来,伸手一推,将文信推到他家主子身边,转身站在了水檀身旁,一块防备着林玉姝。
“公子?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唬文信啊您!”扑在床边,忍着身上的疼,便开始呼喊开,见卫景明躺在那一动不动的,更是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哭什么哭,他不过是喝醉了,快点将他扶回院子里去!”林玉瑾见他哭哭啼啼的模样,十分心烦,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够丢人的。
文信扭头看了看她,拿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嘀咕道,“多谢四姑娘。”
伸手将卫景明拉起,一手撑着他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姑娘,要不要去帮她忙啊?”水水见他这般艰难,扭头问道。
“帮什么帮!让他长长记性!”林玉瑾怼完,看向一直未发一言的林玉姝。
“这处是赵姨娘的旧居,想来,我也不便多待,便带着她两离开了,二姐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才是。”将话说完,林玉瑾带着两个水回了西乐院。
徒留林玉姝在灵香阁看着空荡荡的院门。
绿云进去时,看着她站在原地发呆,心下惊疑不定,生怕她不高兴便罚她,兢兢业业的低着头跪在地上,只当她看不见自己。
“她这是处处跟我作对,处处见不得我好。”林玉姝狠狠地将身边桌子上的茶碗等物全部挥在地上,摔的全碎。
绿云不敢接话,随便一句搞不好都是惹火上身,她实在是怕。
林玉瑾带着三个水,远远的跟在卫景明主仆两身后,见到人进了院子,才算放下心来。
身子一晃,一阵头晕感,让她泛起了恶心,强撑着躲在一旁的树下,三个水围在她身边。
“您这是怎么了?”水水焦急的问道,一手拍着她的脊背,希望她舒服些。
“没事,我们回去。”林玉瑾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水檀点了点头,几人扶着林玉瑾向西乐院去。
文信倒了杯水,扶起卫景明,慢慢给他喂了点,等他清醒点,才放下心。
“我怎么了?”身上有种香味,闻着觉得头晕,见文信在旁边站着,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点问道。
“您被二姑娘弄到灵香阁去了,若不是四姑娘来的及时,只怕未来国公府的少夫人都有了。”文信脸色不大好看,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不好听,心里又夹着点自责来。
卫景明稍微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会不会误会自己,是个登徒子……
“公子,都是文信没守好您,让您差点被人算计了。”文信噗通跪在卫景明面前,不断的后悔自责,见他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不说话,急的差点上手抽自己嘴巴。
“你起来吧,这事怨不得你。”说完大声咳了许久,文信急的跑去倒水,给他润着嗓子。
“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当真是人心难测。”卫景明自认自己没有做什么让这位二姑娘误会的事,但是她这次的所作所为,属实让他不解,若是今日没有被林玉瑾救下,自己当真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他属实接受不了。
“公子,我们走吧,这府里当真是不能待下去了,这太吓人了。”文信白着脸出主意,任谁也不能接受这事。
“此时能去哪?”卫景明愣了愣。
“霍世子不是去了驻地?我们去寻他,公子,这地方太可怕了!”文信觉得,在这还不如去边地,与其被人算计,不如走的远远的,远离这些肮脏事。
“你当真以为他去了驻地?”卫景明扯了扯嘴角,他自始至终没有信过。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世子总不至于拿这事诓您啊!”文信皱了皱眉,霍开霁走前是特地来院里说过的,拿这事骗人,属实不至于。
“这信不是霍老将军写的,开霁如今应该正在都城,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卫景明咳嗽几声,将这事儿看的十分明白。
文信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确实是霍老夫人能干的出来的。
卫景明坐在床上,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又重重的咳嗽几声。
文信蹲在地上,抬头看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心里的担心通过眼睛映射进卫景明的心里。
“你别担心我了,这不是没事吗?”卫景明冲他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罢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去看看那丫头
正在练武场上挥汗如雨的霍开霁,听到暗卫禀报上来的消息,只觉得怒上心头。
这林府一家当人是块抹布?想塞到哪就塞到哪?未免欺人太甚。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这点小事还需要一个小姑娘出面?”没地方撒气,便将火气发到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身上,想到他们将事交给一个丫头去处理,便气不打一处来。
浑然忘记,他临走前的交代,尽量不插手林府内的争斗,有事如实告知林四姑娘,保护卫景明不受伤害。
底下跪着的人有口难言,也不敢多说话。
霍开霁左思右想,觉得不行,还是要往亭州去,年方十二的霍开霁,褪去一丝稚嫩,显露出来的是寻常人不能见的果断。
年少老成,寻常人不得见,纵使是霍老夫人也被他瞒在鼓里。
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带着繆北再次前往亭州,霍老夫人听闻,直接带人上门。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霍老夫人见到主仆两在院里收拾东西,眉头一竖,忍着到了嗓子眼的怒气。
“我去亭州。”霍开霁抿了抿嘴,嘀嘀咕咕的说了句话。
“又去那?你去那做什么?又去找卫家那个孩子?他好好的在那,你去凑什么热闹,霍府是没你的落脚地了?”一连串的怒话连珠炮弹一般说了出来,全部冲着霍开霁而去。
“哪有,我就是去看看,你不是喜欢那个丫头吗?我去看看她,行不行!”霍开霁被训的头疼,口不择言的说了几句话,等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后悔自己说了些什么。
“真的?”霍老夫人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和善。
霍开霁胡乱编的理由,没想到正对了老夫人的胃口,此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呃了一声,胡乱的点了点头。
“行,那你去。”
霍开霁从霍府出来的时候,还是傻眼的,他没想到这么容易……
“世子,真去亭州?”繆北在一边跟着,刚刚两人完全是被霍老夫人送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一来一回是为了什么……
“去!银子带够没?咱们在外面买个院子!”霍开霁乐呵呵的道,受那府里的劳什子气,带人出来住着才是王道!
“世子?您在开玩笑。”繆北站在原地没动,他属实不太明白,这个做法事是为了什么。
卫公子虽在林府受人暗算,却没受到任何伤害,留在那里的暗卫已经将事情的危害降到了最低,此时去亭州并不是什么正确的决定。
霍开霁脸上的笑淡了下去,踏上了一边的马车,繆北不敢多问,从马夫手里接过缰绳,驾着马车向城门走去。
霍府周边的探子,尽职尽责的将消息带回自家府里给自己的主子们,生怕慢了一星半点,惹了主子不快。
“去城外,换马车,前往祖父驻地。”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马车里传出来,繆北这时才知道他的安排。
驾车到了城外,早早便有人在此接应,两人在飞身上马,纵马向反方向而去,另有两人乔妆打扮成两人继续向亭州去。
“姑娘,白大夫进了府,卫公子起了高热。”水檀大早便进来伺候,将府中的事一一禀报给她听。
“怎么回事?”林玉瑾听到这话,将手中的册子放下。
“许是受了惊吓。”水檀将水盆放下,替她梳着头发,挽上发髻。
“大夫怎么说?”林玉瑾拿了一支水蓝的珠花放在头发上比了比,觉得合适递给了水檀让她给自己插上。
“人没事,就是咳疾刚好点,又不大好了。”水檀挑了一对耳坠给她用上,看着铜镜里的人,清新淡雅。
“从库房挑些补品送到青松院去,人是在咱们府里出的事,还是得聊表歉意。”林玉瑾垂了眸子,将事安排下去,看了看手上拿着的另一个珠花,一时有些飘忽。
“姑娘,卫公子对您……”水檀有些忍不住的想问,却瞥见铜镜里林玉瑾的眼神,顿时闭了嘴。
“这些话,我只当没有听到过,你好好的当值就好。”林玉瑾将手中的珠花递给她,直到她点了头才移开目光。
水檀不敢多话,拧了帕子来给她擦脸,“夫人命白大夫给府里诊脉,说是该看看身子了。”
“知道了,今日不用去学堂,一会你两去库房拿几匹布料来,说着就要入冬了,做几双东西,冬天里也好过些。”诊脉这事无所谓的,这府里的一年约诊脉四次,比起现代时的体检倒是差不了多少。
水水从外面窜了进来,身上穿的衣服也添了一些,看着倒是俏皮可爱。
“今日穿了新衣裳,你怎么没穿?”见水檀身上的还是旧衣,林玉瑾以为是自己没给她准备。
刚要让她去北阁取两身回来,就听到,“那身衣裳,给了水觅,虽比她小一些,她的身量却没比我高多少,瞧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前几年的旧衣,便给了她。”
“一会你去北阁挑几身回来,再给方妈妈挑一身,中秋刚过穿的喜庆些。”林玉瑾大方道。
“谢过姑娘。”水檀行了一礼,脸上的笑重新浮现出来。
“水水伺候姑娘用饭,水檀先去库房给卫公子挑些补品。”得了林玉瑾同意,水檀退出了屋子。
坐在饭桌上,看着面前的肉粥,觉得有些反胃,端起了一边的清汤,吃了个菜包子,算是将它解决了。
“好姑娘,您怎么才用了这么点,可是不合胃口?”水水将水倒了,见桌上大部分饭食都没动,有些不放心,联想到她昨天吐了的状况,更是觉得这情况不大对。
“一会白大夫来院里可得让他仔细给您号号脉,这刚养好的身子若是再熬坏了,夫人又得担心了。”
林玉瑾冲她笑了笑,“就是吃不下去,没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快些将这些撤下去,去陪着水檀找东西去,一会做些好东西。”
说完还神秘的眨了眨眼睛,水水站在原地也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风风火火的端着木托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我不喜欢怯场的人
布料拿到院里的时候,林玉瑾正对着院里的树发呆,时间慢慢走过,许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走向。
“姑娘,布料拿回来了。”水水高兴的抱着布料进院子,大呼小叫的有些吵人,被方妈妈拿着根小棍子,当头敲下。
“方妈妈!你做什么打我!”水水被打懵了一瞬,要哭不哭的问道。
“姑娘在想心事,你总这般冒失,不打你打谁!”棍子细小,瞧她在自己面前装哭,方妈妈差点又揍她一次。
水水一缩脖子,做了个鬼脸跑走了,水檀跟在她身后,无奈的摇头。
“姑娘,这些拿来要做什么啊?”水水记了打,站在林玉瑾身边几步远,轻轻的问,生怕惊扰到她。
“啊?啊!做手套,暖和。”林玉瑾从想东西的状态中惊醒,看着水水手里拿着的布料,这颜色倒是不错,自己要的全部都拿来了。
“手套是什么?”水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手上套东西?那多不方便啊!
“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水檀将东西寻出来了,你去拿着送去青松院,这里有水檀陪着我就行。”将人打发出去,权当看不见她撅着的嘴,这事还是需要好好的计划,这么个豪放的显然不适合做这些细活。
水水听到要把自己支走,一时有些生气,但看着林玉瑾不像要改变主意的模样,只能不情愿的端着木托一步三回头。
林玉瑾装作没看见她,低着头摆弄布匹,直到人走远了,才带着水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常妈妈端着奶酪走过来,脸上的笑意也深了许多,看着两人手中的布匹,棉布加上些棉花弹的棉块,倒是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林玉瑾一脸神秘的拿着炭笔,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勾勒,慢慢画出个形状来,考虑到手指不好做或者做出来的臃肿难戴,便画了个包着手指的。
“这个不是和手笼一样吗?”方妈妈瞧了瞧画纸,属实是觉得没什么用处。
“还有五指的,只是怕做不出来。”林玉瑾挠了挠头,以古代的技术,没有毛线,这东西怎么做出来呢?
“姑娘画出来,到时候交给府里的绣娘,瞧她们有没有什么法子。”方妈妈支招道。
水檀在一边不断点头,觉得自家姑娘真是小看人了。
林玉瑾不相信的看了两人一眼,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用炭笔在纸上勾勒,说是炭笔,不过是碳没烧完拿在手里的画画罢了。
方妈妈带着水檀在一边看着,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这东西做出来能好看能暖和吗?两人保持了深深地质疑,却没说出来打击人的自信心。
等林玉瑾画好,水水抱着托盘站在了几人身边,幽怨的说了一声,“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能暖和吗?”
林玉瑾听完,差点暴起揍她,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得,并且已经看出来是戴着手上的了。
水檀和方妈妈显然被她吓到了,用手不断地抚着胸口,就差骂一句死丫头了。
林玉瑾好笑的看着几人,也不生气,余光却瞥见水觅远远地站着,想过来却不敢过来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些触动。
其余几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水觅脸色涨红,抬腿便想跑。
“过来。”轻轻的一声命令,水觅的脚顿在原地,不敢多动一步。
水觅抿着嘴,试探着向院里走来,见林玉瑾没再说话,才快步走了过来,躲在方妈妈的身后。
“先前我瞧你也没这么害羞,怎么在这院里养了许久,变了性子倒是成了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了?”有些新奇的看着她,这性子的变化倒是叫她有些琢磨不透。
水觅紧紧拽着方妈妈的衣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
“如今应该是十四岁了,倒是比我们几个都大,想来也该许门亲事了。”看着手中的画纸,拿起对着阳光看了看,口中随意的说着安排,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决定别人的一生,一时倒是有些不大习惯。
方妈妈拍了拍水觅的手,让她自己个站到前面来。
水觅被吓得脸色发白,“姑……姑娘……奴婢不想嫁人。”说完重重的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几个头。
林玉瑾急忙给方妈妈使了眼色,让她将人扶起来,这般大礼,行完之后这丫头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方妈妈将人拉起来,让她好好的站着。
“为什么这么怕我?”想到第一次见她,还是个恨心的,这短短的时间却是变了不少,成了小羊羔了。
“上次见到了二姑娘。”水觅将头抵着不敢看她,等了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林玉瑾有些明白了,却不打算说什么,看着她身上穿着的衣料,都是新的,也算是合身。
“往后想做什么?虽说你在小厨房做的不错,但是我这院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你受了兰嬷嬷的指导,又得了方妈妈的真传,得了她两的喜爱,对你未来的路,如今可有什么打算?”将手中的画纸递给两个水,让她两照着图纸去剪布料。
“奴婢都听姑娘的。”水觅睁着鹿子一般的眼睛看了看她,其中有惊吓,也有惶恐。
自此上次看到林玉姝的面孔与她有几分相像,她总觉得在这府里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卖身契已经签了,也走了官家,若是私自逃跑,被抓到便要流放。
“都听我的吗?”一时有些犯了难,除了北阁与这院里,她对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学的不过是做些吃食,和一些宫里的规矩。
若是出去,学的这些便没了用处,若是留下,除了做个厨娘,旁的倒是什么也做不了。
“上次你说你会算盘?”见她怯怯的点头,微微笑了笑。
“会个东西便是好事,往后在这院里,替我看看账本也是不错。”林玉瑾思索一番将她的去留定了下来,一年的相看,这丫头还算老实本分,只是这几分相像的脸,却要想一想该怎么用了。
“有件事要提前跟你说,我不大喜欢怯场的人,以后你可需要注意了。”见她点头,才她回了后院。
第一百二十六章往后定非池鱼之物
“卫公子如何了?”等水觅被方妈妈带走,林玉瑾才像想起什么一般问着水水。
“不大好,站在门外能听到不少的轻咳声,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水水摇了摇头,眉间皱出一个川字。
听她这么说,林玉瑾得心里总觉得不大安宁,“白大夫何时来西乐院?”
“我去看看。”水檀将手中的纸张放下,对她说道,得了她的同意,才向院外走去。
水水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林玉瑾满心都是广寒散一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白大夫到了西乐院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林玉瑾见人到了,将身边的人都支了出去。
“不久前听闻您可治广寒散的毒?不知可有法子能缓解毒发?”顾不上为自己诊脉,林玉瑾点明了自己想问的话。
白大夫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却又有些了然,上次那几个人进自己屋子的时候也是这么突然,早该习惯的。
“卫公子此次急火攻心,导致毒发,性命倒是无碍,只是,这毒每发作一次便离心脉更进一次,若是次数多了,只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边说边摇头,以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林玉瑾从来没有什么讨厌医生过。
“有何缓解的法子?”又重新加重语气问了一遍。
“除了至阳之物,寻常还需保持平心静气,以舒心为主,总这般想不开,便不容易好的,他的心事颇重,若是能舒缓一二,想来也不失为上策。”白大夫说了一堆废话,林玉瑾也算是明白了,这是收了别人的银钱对自己守口如瓶呢。
想明白之后,也不再为难这个老头,伸手将右手递了出去,看着他抚着自己的白胡子替自己诊脉。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得出了一个尚可的结论,险些将她气的七窍升天。
等白大夫走之后,林玉瑾坐在窗户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心一横,在窗边敲了几个暗号,挂了一块手帕。
等有回声的时候,林玉瑾将后窗打开,看着外面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无语,“你们家主子有没有拿到解药,再拿不到,卫景明就该死了。”
话刚说完,冲他挥了挥手,将窗户关上,外面的是个呆子,多问也不会回答,不如等他有了答案再来告诉自己。
这一个下午,便看着两个水捣鼓着手套,自己趴在榻上,一会睡着,一会醒着,总觉得十分不舒服。
等知道霍开霁去了加攀国,林玉瑾的心情一时十分复杂,他为了卫景明不顾自己年幼,远赴边关求药,自己却被卫景明不顾性命的用血参救下,怎么看,自己都像一个插进他两中间的天降。
摇了摇头想将脑子里的想法摇走,可是想到霍开霁对自己的态度,又让她不得不起疑……
两个水瞧见自家姑娘在榻上来回滚动的模样,互相对视一眼,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敢开口问人,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这冬天的日子过的总是有些漫长的。
林玉瑾收到绣娘做出的五指手套,惊得下巴许久都合不上,还是方妈妈瞪了她一眼,才收起了自己的失态。
今年的新年,大雪将整个亭州都铺满了晶莹的雪花,穿好披风出去之后,站在梅花树下,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当真是极好看的。
带着三个水去了园子里,里面种了许多不同的梅花树,此时正争相斗艳,它们的美,总是需要极为纯净的白来衬托,否则便看不出它们的美来。
林玉宛也带着江儿来了园子里,两人遇到的时候,相视一笑。
她与王家的小子,到底还未跟柳氏说,只因途中生出的变故,王家因故祖家去了一位,此时再议此事便不大合适,林玉宛便让她先压下此事。
“五妹妹今日气色不错。”
“四姐姐才是这府里最美的人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起来,远远地,林玉姝陪着林承平也来了园里。
林玉瑾挑了挑眉,倒是不知刮得是何处的风,送来这两尊神仙。
两人行了一礼算是见过,林玉姝也笑容满面的回了一礼。
这是将及笄礼的事揭过了?不禁有些诧异,她何时这般大度过。
林承平见到自己的三个女儿,只觉得都长大不少,如今也算是半大的姑娘家了,新年一过,林玉瑾也已经十一岁了。
“今日瞧着你们兴致颇高,竟都来了此处,也算是姐妹之间心有灵犀。”林承平沉浸在自己的家中儿女和睦,妻妾友善的幻想里,不愿意走出来,一厢情愿的将人凑到一起。
几个姑娘笑了笑没说话,林玉姝自及笄礼后,戴上了步摇,头发也是半披散的模样,比林玉瑾与林玉宛,倒是多了些女儿家的柔美。
此时在衣裳饰品的加持下,一时是几人中最夺人眼的一个,林玉宛的眼神里,不时可以看出些羡慕来。
林玉瑾笑着看着,对这些不太感冒,静静的听着林承平说一些希望她们和睦相处的话,这是将先前的陈塘对质,全然忘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刻意。
等他发挥完,林玉瑾带着几个丫头要走,却被他突然喊了回去。
一时摸不准是发生了什么,等到想起自己身后站着的水觅时,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余光看了一眼水觅,见她一直低着头,心里不禁有些放松,他不会注意到一个低着头的下人,那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让自己留下?
“你的年岁也不小了,为父想着替你寻个好人家,到时派人将画像送进你院里,记得仔细看看,里面有个小子我瞧着不错,哦,对了,是那个王家的小公子,到时你要仔细看看,为父瞧着一表人才,往后定非池鱼之物。”林承平说完这些,匆匆的带人走远,全然没看到林玉瑾脸上的冷意,与林玉宛眼中的不可置信。
林玉姝走前,看着两人,面上的笑略微带了些恶意,看的人几欲作呕。
林玉瑾扭头看向林玉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第一百二十七章名帖
“四姐姐……”
林玉瑾伸手捂着她的嘴,才没让她险些哭出声。
“有事我们去一边说,她们还没走远。”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余光时刻注意两人的动向。
等到了偏僻一些的地方,林玉瑾早没了看园中风景的心情,全然被两人败坏了,林玉宛的眼泪已经将手帕浸湿,抽噎着说不上来一句话。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这些事她自己也很呕心,一个员外家的孩子,次子,能将名帖递到林府,林承平是当真不觉得丢脸,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将这事摆弄清楚才是。
“四姐姐,这事定是二姐姐在里面做下的,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林玉宛的哭声响彻在她耳边,除了安慰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等我回去看看那名帖是怎么回事,我去寻母亲商议过再说此事可好?王家正是丧期,既然递来名帖,说明此事必有不妥之处,不是在你便是在我,你且让我弄明白?可懂?”可口婆心的劝着,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为难之处。
林玉宛顶着哭肿的眼睛,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点了点头,除了点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两人从园子出去,远远的,林玉姝睁着一双杏圆眼,满眼恶意的看着两人仓皇的逃走,林承平喊了几声,见没人答话,走到她身边问道,“你在看什么?”
林玉姝骤然反应过来,忙解释道自己被风迷了眼睛。
见她明显是在骗自己,林承平也没多说,只看着她与她母亲越发相像的容貌出神。
林玉姝假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半晌没听到林承平的动静,偷偷瞄了一眼,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便知道,这又是在借着自己思念那位死去的赵姨娘了。
眼中慢慢的带着些笑意,这是她这么多年察觉出来的,只要自己眼中藏笑,略带一些苦涩,林承平便会不顾自己做了什么,百般依顺,千般顺从。
林承平仿佛看到了死去多年的爱人出现在自己身边,慢慢伸出手,想要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等到触碰到时,林承平骤然惊醒,自己错将女儿认成了她。
眼中带了些湿意,扭过头,一言不发的向前走。
林玉姝站在原地慢慢的低下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将林玉宛送回栖霞院后,林玉瑾带着三个水匆匆忙忙的回了西乐院,方妈妈正在院门口焦急的等着,见到人回来了,匆忙迎了上去。
“您这是去哪了,到处寻不到您,却储来过一趟,送了些名帖来,夹着不少男子画像,何时前院也插手这事了?”方妈妈连珠炮弹一般将前因后果说给她听,这事突然出来,定不是一时能做出来的。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林玉瑾大步迈进了里屋,看着桌案上放着厚厚的一沓名帖,当场便气笑了。
“真是好大的手笔,搜罗出这些东西,估计是耗费了她们不少得到心神。”
两个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水觅不是贴身伺候的,此时正跟着方妈妈在门外侯着。
“姑娘……”水檀怕她气坏了身子,一时有些担忧,想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干巴巴的喊了一声。
“带上这些去安平院寻母亲,我倒要看看这是几个意思,想要怎么样。”林玉瑾气的脸色通红,将桌上的名帖随手一堆,让两个水带着去安平院。
方妈妈有心想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由着她带人走远。
离院子还远的时候,常妈妈便带着人迎了上来,见林玉瑾脸色不好,身边丫头抱着不少名帖,心下也有些惊慌,这显然是出了事的节奏。
让身边的人赶紧回去报信,自己跟着林玉瑾的身边,匆匆向院里走。
等柳氏知道有事的时候,林玉瑾已经踏进了院门,见到柳氏瞬间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直接哭了出来。
柳氏何曾见到她这般委屈的模样,心疼的不行,直问她是怎么了。
见她只顾着躲在自己怀里哭,柳氏看了看她身边跟着的两个丫头,见她两手中拿着的东西有些眼熟,示意常妈妈将东西放到榻上去。
常妈妈将东西放好,急忙去一边寻了干净的鞋袜来,这大雪天,姑娘的脚在雪地里走,必定是湿透了,见两个丫头冻得瑟瑟发抖,指使两人去了一边的暖阁,将早早备好的鞋袜换下。
“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哭成这样?”柳氏瞥见一旁的东西,见是名帖,一时有些琢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厚厚的一沓,怎么会在她手里,柳氏一时未往那上面去想。
“父亲……父亲说……让我从名贴里寻一个如意郎君!”带着哭腔躲在柳氏的怀里,说得几句话好不委屈。
柳氏惊得瞪大了眼睛,等在心里琢磨出她的意思的时候,气的直想去寻林承平,问他是什么意思。
见女儿在自己怀里,柳氏强忍着泪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劝她,这些事她都会解决,不需要她去操心。
林玉瑾慢慢的缓过了神,从柳氏的怀里抬起头来,眼睛哭的通红,还微微的打了个哈欠。
哭过之后总觉得有些犯困,不知道是不是哭的太狠了的缘故。
柳氏见她缓了缓情绪,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坐好,自己拿着那些名帖看了起来。
不看倒好,越看柳氏的脸色越差,一时有些阴沉沉的味道。
“母亲……有桩事女儿想向您说……”
柳氏见她怯生生的模样,一时有些好奇,点了点头让她说出来自己听着。
“那个王家的,是玉宛喜欢的人,她不敢跟母亲说,特托了女儿来跟您请意,希望母亲能答应她两的事。”林玉瑾睁着肿的像核桃的眼睛,说着可怜兮兮的话,柳氏的火气上上下下,最终还是没搭理她,继续看着手中的名帖。
等全部看完,柳氏才看着林玉瑾,面上平静的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战战兢兢的等了半晌,才听到一句,“她两的事,多久了?”
平淡的语气,却说着最不平淡的话,一时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一百二十八章官家嫡子
“我不知道……”林玉瑾不敢说实话,只抽噎着瘪嘴,磨磨唧唧的说了轻轻的气声。
“你父亲是不是说让你考虑王家的?”柳氏也不多追究这个问题,只继续问了下去。
林玉瑾有些惊讶于柳氏的直觉,点了点头,表示她都猜对了。
柳氏没说话,常妈妈拿来了干净的鞋袜,要给她换上。
林玉瑾伸手拿过,就要自己穿上,无意间见常妈妈皱着眉,才反应过来,装作不会的模样,将鞋袜交给她,让她替自己穿上。
常妈妈高高兴兴的将她伺候好,拿着湿了的鞋袜出了门,柳氏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没多说什么。
“这些我都看过了。”见她都好了,才将话说到了正题上。
“玉宛与那个王家的,不合适,这话你只需要单独告诉她便可,她的婚事,也不用多担心,我再瞧不上她那母亲,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柳氏将一沓名帖摔到了榻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王家那个次子,看着是个正经人,实际到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却是个姨娘生的,自小生母死了,养在了正室的名下,这一大家子也不是什么清闲人,她嫁过去,没什么好果子吃。”柳氏将王家的状况说给她听,这些都是林玉瑾的人没查出来的东西。
心下不禁有些后怕,若柳氏不查那家人的状况,胡乱点了头,玉宛的后半生,是不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定下了?
“你自小心善,旁人不欺负到你头上,你都是不会做甚的,王家这小子,怎么会突然与她碰上,你可想过?”这两句话变得太快,林玉瑾一时有些转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背上的冷汗浸湿了衣衫。
自己险些就害了一个人的一生……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这些名帖放在我这,你先回去待着吧,玉宛那,还是你去说的好,王家这小子,确实是有些可惜,若不是生在那样复杂的家庭,想来也是个俊俏儿郎。”柳氏有些沉默之后,这样说了一句。
出生真的能决定人的一生,这是林玉瑾外这次交谈中,明白的唯一的道理。
浑浑噩噩的向西乐院走,看着满天的大雪,林玉瑾第一次觉得人心可以这么恶毒,能够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
两个水在后面担心的看着她,着实有些心疼,却什么都不敢多说。
柳氏让常妈妈和栾青抱着名帖,一路去了前院,见林承平带着林玉姝在书房待着,面上冷笑一声。
却储想上前拦着,被柳氏狠狠一瞪,顿在了原地。
却储默默地退了下去,柳氏大步上前,直接走进了书房。
轻轻咳了一声,书房里的父女俩,顿时顿住了笑闹声。
“见过母亲。”见柳氏来此,林玉姝乖乖的站起来行礼。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林承平见她独自一人过来,有些惊讶。
“老爷这话说的,妾身有些听不懂,难道除了妾身,还有谁要来吗?”柳氏走到两人坐的地方,整了整衣裳,在一边坐了下去。
林玉姝站在一旁,持着行礼的姿势,柳氏不松口,她便不敢站直。
林承平有心放过她,便讨好的笑了笑,准备替她说说情。
却见到柳氏直直的看着他,到了嘴边的话,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柳氏看着面前的人,想到自己与他生活将近二十年,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她早就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当初让她一眼看上的探花郎,不顾父母的阻拦也要嫁进他家的探花郎,到底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啊。
“听完老爷今日去见了玉瑾,说要送她好大的一份礼,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妾身可否能一块看看,也好给个意见。”柳氏温婉的笑着,只是有些不达眼底。
林承平面上有些不自然,却不好直接说自己准备的是什么,不然柳氏只怕要与自己闹翻天。
“那些东西就是要给你看的,只不过先前送到了玉瑾那,想来,她还没去找过你。”边说边打着哈哈,多年官场,林承平十分圆滑。
“老爷这是送去了什么,也别瞒着我了,拿给我一并看看。”柳氏不准备将这事轻轻揭过,余光瞥见林玉姝颤抖着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只觉得她是活该,处处撺掇,不搅的家宅不宁,她便活不下去一般。
“不过是几家名帖,玉瑾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便想给她定下,你若是不同意,这事就放下嘛。”林承平笑呵呵的沏了一碗茶水,放在了柳氏面前。
林玉姝瞪大了眼睛,不愿意就此放过她,看着林承平的眼神里,带了些哀求。
“我瞧着二姑娘似乎不太满意老爷的决定,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柳氏一直用余光注视着她,此时抓住了她的小辫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母亲……玉姝没有,玉姝知错了。”林玉姝脸色有些难看,敛了眉目伏低做小。
“这丫头素来这样,你别误会她,瞧她站了许久,不如让她出去吧。”林承平在两人中间打着茬,希望这事就此揭过。
“出去做什么?这事她也得好好听着,老爷也不必再瞒着我,方才妾身去了玉瑾那,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王家的次子竟然也能配上我林府的嫡女。”说到这,柳氏仿佛有些口渴,用了些茶水。
“想来二姑娘能与平家结亲,多亏了老爷慧眼识珠,瞧上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这玉瑾的亲事妾身本想着,怎么也得是个官家嫡长子,到底是妾身想差了。”柳氏将茶碗放下,低着眸子,手指摩挲的茶碗上的花纹。
林承平被暗戳戳的怼了几句,一时脸上有些难看。
“我……”刚想辩驳几句,柳氏又开了口。
“玉宛的亲事我也在相看,瞧了一家嫡子,还未与老爷商量,老爷却不声不响的将玉瑾的亲事相看上了,真是让妾身有些愧对玉瑾,她的亲事也不劳老爷操心了,还是妾身亲自看着,若是遇到哪家好的,必定先与老爷商量,再去请过母亲,毕竟玉瑾也是她一手带大的,老爷您说是不是?”柳氏笑眯眯的将话说了个全乎,一点也没给林承平反驳的机会。
两人先前有所回温的感情,此时再度降到了冰点。
第一百二十九章嫡女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玉瑾毕竟是我的嫡女,她的婚事,我怎能不替她做主,瞧上王家嫡次子,也是瞧着这孩子年少有为,对人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怎么到了夫人你这里,就这么不堪?”林承平为了自己可笑的面子,死鸭子嘴硬。
柳氏在一旁看着他,险些将自己气的笑出声,“既然老爷这么看重,妾身瞧着二姑娘对平家的不怎么满意,不如撮合撮合他们二人,也合了老爷的心思,二姑娘嫁的近些,来回也方便些,有娘家在,总是不会吃苦的。”
见林承平怒上心头却不能发作的憋屈样,柳氏的心里才算好受些。
林玉姝在一边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险些站不住的跪在地上。
“起来吧,想来不久之后也要给你议亲了,老爷说王家次子不错,不如母亲便替你回了帖子,将你嫁进去,也算是全了你父亲的心意。”
听完柳氏的话林玉姝脸色苍白,低着头,不敢看她。
林承平铁青着脸,有心想说什么,却自知理亏,只好默不吭声的看着柳氏,直到她将心里的怒气全部发泄完,这事才算结束。
“夫人这是说什么气话,姝儿给永新早有婚约,此时悔婚,岂不是我林家无光,给祖宗面上抹黑吗?”林承平在两人中间打着圆场,话里话外全是对林玉姝的维护。
柳氏见两人沆瀣一气,面上的冷笑变成了大笑。
“他俩的婚约?你问问她几时放在心里过?送的东西是怎么回事?灵香阁又是怎么回事?哦,怕是夫君还不知道,中秋那晚,玉瑾到底是顾及林府脸面,没将这事儿弄的人尽皆知。”见林承平有些懵的神色,柳氏不禁摇了摇头,这可真是装傻的一把好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母亲现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林承平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不敢把心里想的事情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身上放,不论柳氏说了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一定要在林玉姝嘴里得到恳切的答案。
“父亲,父亲,女儿没有,女儿真的没有。”林玉姝边说边摇头,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像极了她那找死的娘亲。
林承平心里一痛,就要犯起心软的毛病。
柳氏在一边冷冰冰的重新提起,她就知道,他总会因为她的脸而心软。
林承平别过了头,喊了却储进来,让他去将林玉瑾带来,他倒要问问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柳氏坐在原处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不慌不忙的翻着桌上的书,竟然是讲究礼仪礼法的,当真是有些讽刺。
林玉瑾将两个水放在了门外,一步一步的踏了进去,眼睛此刻还是红肿的。
“见过父亲,母亲,二姐姐。”一一给他们见了礼,低着头站在了林玉姝的旁边。
“中秋那天,你到底遇见了什么,全部给我说出来。”林承平痛心的道。
林玉瑾惊讶的看了看他,立刻低下了头,心里有些犹豫,这事若是说出来,便覆水难收了。
林玉瑾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抬头看了一眼林承平和柳氏,想到林玉姝做的事,闭了闭眼,将那日的是和盘托出。
林承平不敢置信的看着林玉姝,只觉得这个女儿自己竟然有些不认识了。
“你做这些事,可曾考虑过你的祖母,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兄弟姐妹?”林承平的腰不似往常一样,坐在那也是直直的端着,看着竟比往常老了不少。
林玉姝低着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只隐隐的哭着,让人听着心慌。
柳氏不想在此继续看他们这些闹剧,拉着林玉瑾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临走之前还向里面丢了一句狠话。
“我的女儿,不仅是你林氏的嫡系长女,更是你唯一的嫡女,也是柳氏唯一的嫡系外孙女,你想糟践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若是你不想继续过下去,咱们明日就和离。”
说完不顾林承平的反应,带着林玉瑾便回了西乐院。
此时霍开霁留下的暗卫,站在树梢偷看着,想了想,将这事儿传到了霍开霁的手里。
卫景明因中秋一事,病在床前许久,得知自己如今有药可医,前不久将书信传到了卫老夫人手里。
“公子,你总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呀,这书信一来一回还要许久,再说了老夫人同不同意这还不知道呢。”文信撇了撇嘴,自从霍世子来信说广寒散有药可医之后,自家公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慌不择路的跑回了自己的院里,从那桌下找出来一张积灰的书信,让自己给送出去,问了许久才知道是让老夫人来提亲的。
“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在这多等等,若是回了信,也能早早看着。”卫景明眼中带笑的看着外面的大雪,原来生活也是可以这么有期待感的。
“自从你来了亭州,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每遇到四姑娘,回来之后都开心的像个孩子,也不知道这四姑娘是有什么法力,将您迷成这样,都城那么多的世家姑娘,您都没瞧上,偏偏瞧上了这么个小门小户的,这情爱一事,当真是让人看不懂。”文信在一边絮絮叨叨,念的让人心烦。
卫景明皱眉看他,只觉得他今日的话十分之多,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扣他点月银算了。
“别,文信知道错了,四姑娘是您看上的,文信不该妄议。”文信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他的身后。
卫景明也不是有心要罚他,见他认错,便将这事翻了过去。
想到林玉瑾,卫景明的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
广寒散有药可医,当真是一大幸事。
“也不知道霍世子去了边疆,如今是何情况,许久都没有收到世子的信了。”文信在身后嘀嘀咕咕的,生怕自家公子听不见。
“你去准备笔墨纸砚,一会我修书一封,你早早的将书信递出去。”卫景明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吩咐完之后,站在了桌案旁边。
第一百三十章中毒
新年刚过,林老夫人突然病倒,这病来的凶猛,林府上下一片惊慌。
林玉瑾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寿康院,一心守着自己祖母,伺候她饮食起居,短短几日,脸上养起的肉便消散了不少。
柳氏看着心疼,日日让小厨房炖些滋补的汤端来给她喝。
林玉宛自知道王公子的事,可能是有心人特意安排之后,也与他断了来往。
日日黏着林玉瑾怎么也不愿意放手,见她憔悴不少,要与她换着伺候老夫人,被林玉瑾劝下。
白大夫提着药箱,又来了寿康院,一日三次诊脉,一次也不敢缺少。
“大夫,我祖母到底如何了?这几日她都不醒,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玉瑾连日未睡,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状态,顾不得旁的,只想要一个答案。
“姑娘且放宽心,老夫人暂时无碍,只是这病来得蹊跷,不像是病,倒像是毒药。”白大夫摸着胡子,犹疑再三的说道。
“您可不能乱说。”林玉宛白着脸道。
“老夫人这病,没有先兆,突然沉睡不醒,对外物没有感知,倒是与老夫所知的一味毒药,有八分相似。”白大夫吹着自己的小胡子,有些生气林玉宛对自己的冒犯。
“是什么药?”林玉瑾急忙问道。
白大夫还未回答,柳氏与林承平相继进了屋里。
“白大夫,这到底如何了?”柳氏蹙眉道。
“有一药,名为长生草,此物无色无味,于北方所生,用之,面色红润,长睡不醒,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于睡梦中离世,在下观老夫人面色,恐怕与此物不无关系。”林玉瑾刚刚听完,跌坐在老夫人的身边,她属实是不敢想,自己得祖母竟然会中毒。
“中毒?”与她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林承平夫妇,在这府里中毒可不是小事,柳氏当下便有些防备,命人将这个院子锁上,任何人不得外出。
林承平眉间的川字,自从知道老夫人病倒,便没平过。
此时听到可能是中毒,面上也少见的露了怒气。
“却储,将这个府里给我封起来,整个府里给我底朝天得找,若是找不到下毒的人,惟你们是从!”平日这府里不论任何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竟然要闹出了人命,当真是不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却储领了命,退了下去。
林玉宛扶着林玉瑾跪坐在老夫人床边,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白大夫,祖母这毒该如何解?”林玉瑾冷静下来,扭头问他。
“姑娘莫要着急,这毒并不是那么难解的东西,只不过需要的东西有些苛刻。”白大夫有些犹豫,不知道剩下的话该怎么说。
“您说,不论有多难,小女定会取到。”
白大夫看着这个小丫头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坚定,犹豫在三将药方说给她听。
柳氏听完,眼前发白,日日用血做药引,这药方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
还未等众人发话,林玉瑾已点了点头,表示用自己的血。
“不可,用我的,你还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亲不同意,你便不能用自己的血。”柳氏摇了摇头,心中一百个不愿意。
林承平站在一边,说道用自己的,但白大夫却摇了摇头,表示几人的血都用不了。
“姑娘是老夫人的嫡系,心系老夫人,自然是姑娘的才合用,还需准备其他药材,老夫人已昏睡几日,还需尽早找出下毒之人才是。”白大夫说完就要走,被林玉瑾拦了下来。
“大夫,这毒药难得吗?”
这话憋在她心里很久了,她属实是不知道这毒药究竟是谁下的。
如果说要害自己,她可以找出很多个,但是祖母这么好,到底是谁这么心狠。
“这毒药,说难也不难,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白大夫看出她心中所想,回了一句不重不痒的话。
林玉瑾点了点头,没再拦着他不让走。
柳氏见她心里难过,自己也跟着伤心,强逼着她过去休息。
见她不愿意走,又说了几句重话,“你是要让你祖母担心死吗?她若是醒了,看见你弄成如今的模样,她要如何自责?”
林玉瑾怔怔的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浑浑噩噩的走到了一边的榻上,杨妈妈拿了一床被褥,给她铺上。
林玉宛跪坐在一边,柳氏见到她拧了拧眉,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柳氏让杨妈妈好好照顾她们,自己带着人出去,拷问这些院里的人。
一日下来,一无所获,柳氏心里渐渐有些着急,下毒的人不抓到,这府里便终日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柳氏看了看里屋的几人,定了定神,向着前院走去。
却储正带着人一个院里,一个院里的搜,在下人房里一无所获,这剩下的便要先去禀报了才能继续,却储身上冷汗不断,主子之间若是有了矛盾,轻则受罚,重则没命,世家并没有世人所想的那么好。
“老爷,下人房里没搜到。”
柳氏来到前院之后,听到的便是这句话,当下心里已经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林承平听到这话,一时心里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这话是什么意思?”柳氏走上前问道。
却储不敢轻易回话,只低身行礼,一切全凭二人决断。
“搜,继续搜,从西向东,一间一间必须一个不落。”林承平闭了闭眼,下了决断。
柳氏站在一旁,心下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却想不出来缘由。
“夫人,这事有我,你还是回去歇息歇息。”自从上次柳氏说要与他和离之后,林承平近日十分乖顺,一句重话也不敢多说,处处谦让柳氏,没了以往大爷一般的做派。
“如何歇息?玉瑾还在母亲院里陪着,瞧她如今面无血色的模样,你就没有一丝心疼?”柳氏满眼失望,却也知道是自己强求,有些人看不见你,便始终看不见你。
“她是我的女儿,我如何不心疼,你未免将我想的太坏了一些。”林承平皱眉道。
柳氏看了看他,还是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卫景明再送血参
却储带着人从东向西搜院子,整个东院无一处查出来。
“这老夫人怕不是中邪了?怎么昏睡了这些时日都没醒?”
“别瞎说,听说是不大好了。”
“哪有,不是吃坏了东西吗?”
“我瞧着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下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却储轻轻咳了一声,众人做鸟兽散。
“却储哥,这事交给咱们是不是不大好?查出来查不出来,感觉咱们都是得罪人。”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厮讨好的说着。
见却储不打断,顿时说的更起劲。
“这事本该是管家做,怎么是您担着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却储听他这么说,顿在了原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说这些了?”
小厮立马住了嘴,伸手抽了自己几个不轻不重的巴掌,“都是小的瞎说,小的不识好歹,却储哥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边说边点头哈腰的低着头,生怕自己惹着面前的人,被拿了错处。
却储回头带着众人继续向前走,主院查完之后,看着面前的西院犯了难,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寻。
“既然老爷说一个都不能放过,便顺着院子来,也算是不违背老爷的命,您看怎么样?”小厮见却储站在西院门前,心下了然,冲她出着主意。
“便按你说的来,你们进去搜,别冲撞了主子们。”却储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么做,后面跟着的小厮全部分散开来,进去搜寻。
柳氏在书房坐在林承平对面,想问他,这事该如何处置,见他一脸犯愁的模样,一时有些懒得多说,只端着热茶,在一边喝着,一边思索到底是谁做出了这等腌臜事。
青松院里。
文信应付完搜查院子的人之后,出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只得了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的话。
心下觉得不大对劲,另外找了人,听完消息之后,扭头回了里屋,将这事报给了卫景明。
“老夫人病了?”卫景明诧异的抬头看他,将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笔墨顺着笔尖低落,晕染在底下的承托里。
“听说是的,寿康院的人全部不准出入,整个府里也戒严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闹得这般大。”文信皱眉说道,这府里的气氛太过异常,不论是突然来此搜院的人还是其他,虽说给的理由是钻进了一条毒蛇,需要搜院子以免伤了人,但还是让文信起了疑心。
“什么病能到了搜查院子的地步,莫不是……”文信在卫景明的目光下捂住了嘴,心知自己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这事让人不得不往那个地方去想。
“只怕这事轻易不能善了,你去打听打听,这府里人的动向,一会告诉我。”卫景明看着笔尖又低下一滴墨汁,心下突然有些惊惶。
看了看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让人的心里十分不舒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突然发生的事,心下的惶恐,让他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手。
左思右想之下,卫景明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箱笼上,林玉瑾的命就是靠它留下来的,老夫人必定也行……
卫景明从自己的箱笼里找出上次剩下的血参,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东西送到寿康院。
文信从外面跑回来看到他手里拿着锦盒,心里吓得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公子,您上次是怎么答应文信的,这东西不能动!”文信说什么也不愿意将剩下的半根血参给出去,作势就要从他手里将东西抢过。
“别闹,这是人命,你主子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也是命,况且我不是没到用它的时候,说不定这一辈子都是用不到的。”卫景明将锦盒换了只手举高,不让文信将它夺走。
“若是用到了呢?”文信堵着门不让他出去,眼里全是对他的控诉。
卫景明突然有些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命这种事,说不清的……”深深地看着文信,这些事当真是说不明白,只是人命若是有能力救却不救,便是违背了本心。
文信知道他是铁了心,趁着他不注意将锦盒抢了下来,“我陪着公子一块去,若是不需要用这东西,公子也不许逞强!”
卫景明愣了愣,笑着答应了他,好东西怎么会逞强硬塞,能用到和不能用到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
等两人到了寿康院,瞧着整个院子连空气都要凝结的模样,心下觉得有些不大好。
难不成老夫人这关真的难过去了?
卫景明看到杨妈妈正从里屋出来,带着文信迎了上去。
“公子怎么过来了?”杨妈妈从脸上强行勾出一抹笑来。
“听说林祖母有些抱恙,这是上次用剩下的血参,还请妈妈将它拿给大夫,看看可否用的上?”卫景明委婉的说道,林府不准下人妄议,若是说的太明白,反而不大好。
杨妈妈活了这么久,怎能不知道这句话后面的意思,点了点头,从他手里将锦盒接过。
“谢过公子好意,老奴这就将血参送过去,您带着文信去暖阁坐会,正巧四姑娘在,一会您陪她多说说话。”杨妈妈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是她是真心疼爱林玉瑾,见她日以继夜的守在床边憔悴的模样,心疼的恨不得替代她。
卫景明点了点头,目送她走进去,带着文信去了暖阁。
不过一会儿,林玉瑾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方才得锦盒。
“这个东西是用不上吗?”卫景明问她,见她憔悴了不少,下意识的伸出手,又慢慢的收了回去。
“刚才问过白大夫了,这东西对祖母没用,谢过你的好意,这血参是个贵重东西,上次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没好好的谢过你。”林玉瑾面色苍白,说出的话是她心底积攒了许久的,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男女有别,若是接触的太过,免不了被用心人利用,倒是便扯不清了。
“没事,能救下你,才是它的归宿。”卫景明看着她笑了笑,说出的话带着一层深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惩罚
文信听着两人的话,目光一直放在林玉瑾手里面的锦盒上。
林玉瑾察觉到,将锦盒递了出去,文信急忙伸手接过。
卫景明皱了皱眉,到底是没说什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有心想劝解几句,却没有任何理由去说。
最终只干巴巴的说了几句,问过老夫人的话。
林玉瑾没心思应付,只编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随意骗了过去。
两人告别之后,林玉瑾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好的事,若祖母去世,她一定会杀了那个下毒的人,绝不放过。
柳氏从前院回到寿康院时,看着她是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十分心疼,却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冲着杨妈妈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进去打扰,留她一个人安静些,也许会好一点。
“老夫人病倒,四姑娘的心事是越发的重了。”常妈妈在一旁伺候,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担心。
“你一说这些,我就心慌,生怕她就像上次一样,一病不起。”柳氏反应过来,扭头进了暖阁。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祖母还在等着你,你就要这样颓废下去吗?”柳氏蹲下身子,看着她,她的女儿自小张狂,从不认输,不论是什么事,都能很好的面对,怎么如今面对这些小事,就要死要活的了。
林玉瑾抬头看着她,眼里的泪,终于哭了出来,“母亲,我害怕。”
轻轻的五个字,让柳氏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满心满眼的心疼,弥漫开来。
“不怕不怕。”柳氏伸手抱住她,给了她无线的安全感。
林玉瑾抹了抹眼泪,轻轻的笑着看着她,母女俩相视一笑。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常妈妈的声音。
林承平带着却储来了寿康院,想来是下毒的人找到了,林玉瑾匆匆忙忙的出去,要质问到底是谁。
“见过父亲,到底是谁要害祖母。”林玉瑾顾不得其他,行过礼便立刻问道。
柳氏在身后跟了出来,也看向了林承平。
却储落后一步远,低着头,不敢多话。
母女两恳切的看着他,却不料,听到的第一句是,让林玉瑾跪下。
“我做错了什么?”林玉瑾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东西是从你院里搜出来的,你说你做错了什么?”林承平震怒不已,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儿,竟有些不认识她了。
“这不是我的,我不可能对祖母做这些事。”林玉瑾摇了摇头,这必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
“却储,你过来说。”林承平不想再看她,满眼都是失望,以往只是娇纵,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蛇蝎心肠了。
却储低着头,将怎么搜到这东西的情况,一一复述一遍,活灵活现的语气,林玉瑾险些以为自己真的藏了这东西。
“我不可能有这个东西,足不出户的我从哪里去买?”林玉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如今的情况。
“将元月带上来!”林承平怒气冲冲的,挥开了柳氏抓着他袖子的手。
林玉瑾怔怔的看着他们,元月?那个洒扫的丫头?
看着被人拖拽上来的人,林玉瑾心里有些发凉,原来是自己院里的人背叛了自己,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林玉瑾问道,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不可置信。
“姑娘,您就放手吧,别再折磨老夫人了,她自小看您长大,您真的舍得吗?”元月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眼泪仿佛不要钱的水一样流出来。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呢?好像怎么说都是错的……
柳氏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巴掌抽在了元月的脸上,“我将你从外面买回来,待你不薄,你竟这般害我的女儿!”
却储上前拦着,不让柳氏伸手。
“父亲不信我?”林玉瑾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没了以往的光彩。
“你让我如何信你?毒杀祖母?”林承平反问道。
“我没有。”林玉瑾倔强的道,却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姑娘,您就认错吧,您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特地避开了两个贴身丫头,从院里找了奴婢替您办事,您给的银子奴婢都藏在了枕头里,不敢拿出来,奴婢总觉得愧对于老夫人,奴婢的良心过不去。”元月哭着控诉,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林玉瑾气的笑出了声,引得院里所有人都看向她。
“父亲要怎么罚我?”
平淡的语气,好似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林承平皱眉看她,“自然是将解药交出来!”
“我没有。”林玉瑾目视前方,一点也不想看这个所谓的父亲。
“那就用你的血,让你祖母醒过来,在你祖母醒来之前,你就跪在祠堂替她祈福吧。”林承平说完这话,甩了袖子,走了出去,他好像忘了,那血原本就是她给的。
柳氏看着她摇头,泪流满面。
林玉瑾冲她笑了笑,在却储的带领下,去了祠堂,这一去,便又是七日。
老夫人醒了之后,林玉瑾在祠堂看着面前的列祖列宗,高兴的笑道,“谢谢祖宗们的保佑,祖母已经醒了,玉瑾也放心了。”
老夫人没有看到林玉瑾,立刻便问她去了哪儿,她在睡梦时,听到她的声音了,怎么如今却没见到人呢?
身边的人不敢告诉她实情,只跟她说姑娘累了,回了院里休息。
老夫人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疑惑,这事儿实在不对。
等人全部走了,抓着杨妈妈的手不放,让她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妈妈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告诉她,生怕她身子受不住,“姑娘犯了些错,被老爷罚着跪祠堂呢,都是小事您就不要再操心了,等姑娘从祠堂出来,肯定是要来看您的,要是您身子到时还不好,她该多担心呀。”
听杨妈妈说林玉瑾没事,老夫人才总算是放下了心,“她没事儿就好,我这心里总是记挂着,之前睡时就总是听到她的声音,这承平也真是的,明知道我身子不好,还罚她,等我好了之后,一定要收拾收拾他了。”
杨妈妈笑着应了声是。
第一百三十三章祠堂
林氏的祠堂里,林玉瑾看着面前的牌位,心里思索着这事的应对法子,水檀从外面将门推开,见她仍旧跪在蒲团上,急忙上去要将人扶起来。
转头看见阳光,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很久没见到阳光,一时眼睛有些疼。
“您可别再跪了,昨日膝盖都肿的不成样了,若是老夫人知道,不知道该多心疼。”水檀将人扶起来,搀着她坐到一边放着的杌凳上,倒了杯温水喂给她,等她喝完之后,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将饭菜一一摆上。
“若是不跪着,外面的几个婆子看到了免不得要来说几句,到时母亲更不好做了,如今外面的情况怎么样?”端着碗筷,属实有些没胃口,这些吃食比以往要难吃许多。
“院里被封了,夫人察觉出有些不对,派人在查呢。”水檀勉强的笑了笑,不敢在她面上露出异样来。
外面老爷对着夫人发了不止一次火,半丝情面也不给,大有将姑娘送到别院去的意思。
想到西乐院如今的状况,水檀的心里不是滋味。
“水觅可出去了?”胡乱的吃了几口,将碗筷放了下去,这次的事,明显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了,若没有证据,只怕这次不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句话,微微有些苦笑挂在嘴边,这膝盖走路都是疼的,哪里还能算是全身而退。
“按照姑娘的吩咐,给了银子,出了府里,只是这事要怎么安排?”水檀有些好奇,元月是自小卖进府的,要寻她的家里人谈何容易。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端起热茶又喝了几口,天冷,祠堂里没有火炉,几天下来林玉瑾瘦了许多。
知道她是不愿多言,水檀识趣的闭了嘴,站在门边守着,门外的几个婆子早跟宝栖院的是一条心,想到刚来的那会,姑娘只是跪的累了些,站起来走走,外面的都去前院请了人,这摆明了是没将自家姑娘放进眼里,也不怕往后丢了性命去。
用手捏了捏腿,肿胀的疼的不行,短短几日生了几处冻疮,撒了些金创粉,又将裤腿拉了下去。
这几日待在这,倒是想了不少的事,仔细想了想这事的来龙去脉,觉得有些奇怪,将事推到自己身上,却只凭着元月一个人,只要将她的嘴撬开,或者找到证据,这事完全不是个难事,除了让自己难受一点,跪上几天,她不知道这对那人有什么好处。
宝栖院还是栖霞院……是她现在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若是宝栖院,将这事推给自己,很容易被府里的人怀疑,若是栖霞院,一个妾室对老夫人下手,若是被查出来,便只有一条死路,怎么想,都让她觉得不合常理。
摇了摇头,这事儿多想无益,还是先出去再说。
水檀从门缝里看到有两个婆子又向这边来,急忙回头看了看自家姑娘。
林玉瑾点了点头,走到蒲团那又跪了下去。
水檀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一步远,跟着跪在一旁的蒲团上,从外面看,主仆两没一丝异样。
两个婆子撇了撇嘴,在外面说了几句闲话,像是生怕里面听不到一样,声音没有一丝收敛。
“这姑娘就是活该,素日里欺负二姑娘,如今竟把主意打到老夫人头上,老夫人养他那么多年,可见是养了只白眼狼出来。”
“可不是,这我说老爷就应该将她撵出去,这府里可容不下这般人脸兽心的东西。”
“呸。”
水檀在里面听着,气的不行,当下想起身与她们理论,被林玉瑾拦了下来。
“你现在去说有什么用处?你一个人必定是打不过她们的,与其被她们欺负,不如等着自己强大了,将她们一个一个发卖出去。”
林玉瑾心里平静如水,三言两语已经没办法将她激怒。
她所想的,是后面将这些人一次性处理完,免得乱了府里的人心。
况且,有仇不报非君子,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此时的宝栖院里。
林玉姝因先前书房一事,被林承平罚了禁足,此时听闻林玉瑾的惨状,不禁高兴的大笑。
绿云在一旁瑟瑟发抖,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听到什么不开心的,随手便拿着桌上的杯子砸向绿云。
“瞧你如今的模样,真是没出息,如果不是之前那丫头出了事,哪里轮得到你来伺候我。”林玉姝见她畏缩的模样,心里便不大待见。
“前几天让你做的事可做了?”林玉姝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
“做……做了……”绿云颤颤巍巍的答了话,身子跟着抖动了下。
“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做一点小事儿就害怕的要死,是谁要了你的命吗?”林玉姝失望至极,在心里想着要不要重新养一个人在身边。
“没,没有,就是天有点冷,奴婢有点不舒服。”绿云不敢乱说话,胡乱的说了几句。
“滚下去,看见你就烦。”林玉姝不耐烦的说道。
想着如今林玉瑾凄惨的模样,她的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她不是总是高高在上吗,不是总没事儿找自己麻烦吗,这次一次性给她弄到底,看她怎么翻身。
想到自己给她添的那一把柴火,当真觉得自己整个人身心舒畅。
绿云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浑身颤抖了几下,她真的是有些怕了,想到以前以为来这个院子伺候是个天大的好事,如今真想掐死自己,这里面分明就是一个恶鬼,一个讨命的恶鬼。
想到自己听她吩咐做的那些事,心底难安,只期盼着以后,不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才是。
这天什么时候才能晴啊……
安平院里,柳氏来来回回走了不下数十遍,思索着将这事查清楚的法子。
如今报官家定是不成,这案子已经牵扯到林玉瑾身上,一旦报官,第一个出事的就是她,若是在里面被人严刑拷打,她便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玉瑾怎么样了?”见常妈妈回来,柳氏急忙问道。
“姑娘还好,夫人莫担心,派了人送送了药膏进去,必定没事的。”常妈妈不忍见她如此憔悴的模样,急忙安慰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庆贺
柳氏点了点头,心下的焦急稍微好了一些。
“那丫头如今在什么地方?可真的认了错?”
常妈妈知道她是在问元月,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柳氏有些失望,这事得问题便是出在她身上,若是她不认错,这事便一直没有转圜的余地。
“夫人也别担心,姑娘吉人自有天象,这次必定无碍。”常妈妈安慰她,但这话她说着也没底。
“其他院子什么情况了?”柳氏皱眉问道,这府里的人,一个也逃不了干系。
“宝栖院那位仍旧禁足,里面的人说,绿云在门外哭了一场,不知道是怎么对待这个丫头了。
栖霞院那位,近来精神不大好,总是躺在床榻上,不愿意出门。
木新院的,还是带着六姑娘做功课,也是不大出门的。”常妈妈想了想,将府里的状况大致的说给她听。
“没有一个人派人跟外面联系?”柳氏有些不信邪的问。
“时常出来走动的倒是有,跟前院的人走动,要害元月的,确实是没有的。”常妈妈心下也觉得奇怪,这次的事摆明了是针对四姑娘,一点情面也没留下。
“继续盯着,务必要查出来是谁,祠堂里你找人关照着,必定不能让玉瑾出了事。”柳氏头疼的不行,连日的操劳,让她脸色十分憔悴。
“祠堂老爷不让进人,姑娘身边还跟着水檀,算是照应,只是这寿康院该怎么交代?老夫人醒了之后,多次问了四姑娘,眼见就瞒不住了。”常妈妈着实担心,若是老夫人知道姑娘出了事,只怕是要变天的。
“继续瞒着,将老夫人要见玉瑾的事报给前院,看他怎么操办。”柳氏捏了捏眉心,
常妈妈点了点头退了下去,看着栾青端着热茶送进去,便出了院门,去了西乐院。
看着院门上落下的大锁,常妈妈气的心口疼,透过门缝看见水水在里面洒扫院子,轻轻冲里面喊了几声。
水水拿着扫帚,听见有人喊自己,扭头看见门外常妈妈在那,眼泪直接落了下来,跑到院门处,哭着跟常妈妈说着委屈。
常妈妈眼里含着泪,知道她是害怕了,不断的安慰她,告诉她这些都过去了。
“娘,姑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女儿想姑娘了。”水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睁着红彤彤的双眼问道。
“估计是快了,你别担心,你跟方妈妈在里面,要照顾好自己。”林玉瑾出了事,常妈妈担心这两个姑娘担心的不行,抽了空就跑过来看一看,比先前水檀被林玉瑾罚了还担心。
“我想姑娘了,阿姐也不在,我好想她们。”水水擦了擦眼泪,哭唧唧的冲着常妈妈闹。
常妈妈用帕子掖了掖眼角,显然也是伤心了。
见自己娘亲哭了,水水愣了愣,拿着帕子从门缝里塞了出来,“娘亲别哭,这帕子是女儿亲手绣的,您用这个。”
常妈妈听完,愣生生忍住快要流下来的眼泪来,“嗯,娘亲用这个,你在里面好好的,娘亲下次再来看你啊。”
这里不能多待,要是被人见到又要多生事端,如今是多事之秋,还是注意些的好。
先前被常妈妈提到的栖霞院,此时听到了林玉瑾出事,高兴的在屋里喝起了酒酿。
“活该。”柔姨娘边喝边说,对着碧云说了不少讨厌林玉瑾的话。
半晌没听到人回话,柔姨娘强睁开眼睛,却见到林承平站在了门口。
当场吓得酒醒了大半。
“你的日子过得倒是十分清闲,天还未晚,倒喝起了酒来。”林承平颜色不大好看,所以说他宠爱柔姨娘,但毕竟是个妾室。
“老爷过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柔姨娘打着哈哈,笑说了几句喜庆话,希望将这事揭过。
“让人通报了,不就听不到了吗?”林承平入了座,让人将桌上的饭食全部撤了下去。
“老爷今日定是累了,妾身给您捏一捏如何?”柔姨娘脸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强迫自己用笑来面对他。
“罢了,听却储说你不大舒服?”林承平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也没有,就是时不时的头晕,总觉得有些想吐,可能是这天太冷了,闹得不大舒服。”柔姨娘顺着话下了梯子,娇滴滴的说起自己身子不大舒服。
林承平皱了皱眉,想到就因为这点小事,也去请人让自己过来,心里便有些烦闷。
“一会儿让大夫过来给你把脉,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柔姨娘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端上一杯热茶,希望将这事儿就此揭过。
“玉宛去哪了?”见这屋里只柔姨娘一个,不禁有些奇怪。
“在自己屋里读书呢,这孩子自小就刻苦,在学堂里夫子教了什么,回来都要通读一遍,就怕丢了老爷的面子。”柔姨娘笑眯眯的道。
听到这话,林承平略感欣慰的点了点头,总算有一个不需要自己操心的了。
见他不说话,柔姨娘也站在了旁边,不敢多话,生怕哪一句得罪了他,往后便没有好日子过,多年的枕边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透过他。
“想来你避子汤也停了许久,喝了这么久的药调理身子,怎么如今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柔姨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她也想生一个孩子,最好是一个男娃,这样她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那老爷还不多来妾身这里几趟~”柔姨娘娇俏的说了这么一句。
林承平的眼神立马变了,柔姨娘还待再说几句,没想到他立马起了身,准备离开。
“老爷?”柔姨娘一脸懵,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柔姨娘刚想追出去,碧云进了屋里,“却储来了,好像是四姑娘那又出了事。”
听完挑了挑眉,这事霉运缠身啊??真是深得我心。
碧云在一旁笑着,林玉瑾不舒服,旁人便会舒服一些。
柔姨娘让人将刚刚撤下去的饭菜,重新摆在了桌上,大好的日子,怎能不庆贺一二。
第一百三十五章蚀骨粉
水檀疯狂的拍着门让外面的婆子将门打开。
“吵什么吵,一天到晚也不让人歇会!”
婆子没好气的走了过来,满脸不耐烦的透过门缝看着里面。
水檀焦急的用手伸出去勾着她的衣服,“妈妈,你赶紧开门,姑娘不好了!!!”
婆子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心里想着怕不是装的,可是瞧着林玉瑾躺在地面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直打鼓。
外面另一个婆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叫什么叫,一天到晚大事小事都要吼一嗓子,当别人没事儿干,是吧!”
“妈妈,求求你赶紧开门,替我家姑娘寻个大夫,她腿不大好了,若是出了事,往后的日子就不行了!”水檀记得咚咚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哭着求着将门打开,自己好去请大夫。
“你别瞎说!你在这守着,我去找人去!”新来的妈妈见到林玉瑾躺在地上的模样,心里也是着急,强撑着镇定,交代一句便急匆匆的向院外走。
水檀得了话,也不再闹,爬回去守在林玉瑾身边,见她疼的满头是汗的模样,着急的不行,胡乱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跑去端茶倒水的伺候她。
等林玉瑾清醒的时候,白大夫正坐在一旁替她扎针,见人醒了,开始打趣她,“旁人我是几年医一次,你这丫头,却三番五次的让我来找你,莫不是吃药上瘾了?”
林玉瑾眨了眨眼睛,扯着嘴角笑了笑,“大夫说的是哪里的话,这药我也不想吃,太苦了。”
“往后好好照顾自己,有些药膏,不弄清楚也敢往身上涂?不怕腿废了?”白大夫将剩下的银针收了起来,又看了看她的双腿,眼神中透露着林玉瑾看不懂的意味。
“嗯,那会疼的紧,接过来就用了,也没想那么多。”看了看床帏,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白大夫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出了里屋,看了看外面坐着的几人,面上有些不大好看。
“怎么样了?”柳氏急忙上前追问,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贵府的事,本不该老夫多话,只是姑娘是老夫的病人,前两年从鬼门关走一遭,如今又在寒冬跪了几日,若是想要她的命,先前何必浪费那半根血参。
那药膏被人加了蚀骨粉,才让她双膝溃烂,若不好好调养,往后还能不能下地行走,便不好说了。”
听完白大夫的话,柳氏直直的晕了过去,林正澜急忙上前将她扶住,抱着她去了一旁的床榻上。
白大夫探了探她的脉搏,忧思过虑,昏睡一场也不失是件好事。
林正澜在一旁看着,目光冷冷的看向站着的林承平,不知道他低着头在想些什么。
“谢过白大夫,往后定会注意。”林承平只一瞬便收拾好了情绪,满面诚恳的说道。
林正澜一直等到大夫离开,才开始正面质问,“四妹妹弄成如今这个模样,父亲不打算查明吗?”
林承平看着自己这个虎头虎脑的儿子,眼中晦涩不明。
“自是要查,却储,去看看这个药膏是从哪来的!”
满屋子的糟心事一桩接着一桩,不是她病就是她闹,面对这一大家子,林承平第一次觉得有些疲累。
“父亲可曾想过,四妹妹是被人冤枉的?只凭借一个洒扫丫头的话,父亲就罚了她跪祠堂几天几夜,便是二姐姐受罚,也没这么狠过,父亲当真忍心?”林正澜一字一句的质问,让林承平有些哑口无言。
“不说四妹妹是祖母养大,便说她的本性,何时到了要人性命的地步,她是林府唯一的嫡女,倒叫一个个庶女欺压到头上数十年,这桩桩件件,难不成父亲从未放在心上?”经过两年的成长,林正澜已褪去往日的稚嫩,如今也算是半个大人,说话有理有据,让林承平一时也没法糊弄。
“我何时不将她放在心上了。”这话说的中气十足,只是,其中夹着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心虚。
“都说,如果对待他人,他人便如何对你,想来父亲是不会让四妹妹失望的,还望您早日还四妹妹一个清白。”林正澜双手抱拳腰部深深弯下行了一礼。
林承平看着这一个屋子跪着的跪着,躺着的躺着,站着的站着,全部为了屋里的一个人与自己抗衡,或许自己真的冤枉了她?
等到了时辰,白大夫回西乐院的时候,林承平早已不在屋里,将林玉瑾身上的银针拔下来的时候,还不时的叹口气。
“您怎么总在我面前叹气?我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林玉瑾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躺在床上的是自己,却将他弄得苦大仇深。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凡是在我手里医过的人,就没有活不下来的,只是你这身子骨本来就弱,隔三差五弄这一顿,再好的身子都糟蹋了,更别说你这半吊子身子,往后啊,还是多听老夫的话,少想些不该想的,这人啊,多活一日是一日,多开心一日是一日。”白大夫笑眯眯的收着银针,挤眉弄眼的逗她开心。
“第一次见您就觉得您不是个凡人,如今一看果真是如小女所想。”动了动手腕,一片全麻,半分也没动弹的了。
“你这一张嘴,生的倒是好,哄人的本事是一流。”白大夫又给她诊了一次脉,又皱了皱眉,看了看她的眼睛。
“我怎么了?您这表情这么严肃,我有点害怕。”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白胡子,一抖一抖的,真想伸手抓一把。
“没什么,往后注意点就行。”白大夫乐呵呵的将箱子收起来,交代了几句水檀,提着箱子走了。
水水将人送了出去,水檀去一边拧了帕子,将林玉瑾头上出的汗全部擦了去,又给她擦了擦手心,黏腻的汗水沾的人难受。
“你去找白大夫开的药膏擦擦腿,这几天你也跪了许久,别落下病。”林玉瑾指了指床头放着的白瓷罐子,让她拿下来,自己留着用。
“嗯,姑娘这次遭罪了。”水檀眼睛肿成核桃一般,已经哭不出来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