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水落
这一病，许久，林玉瑾都不能动弹。
院里来来回回的换了好些人，柳氏将那些家里关系不明白的全部换了个遍。
水觅也带着消息回了院子里。
这一日，元月被提到了西乐院，重新审她，府里老少除了外边来的卫家和平家，全部都聚集在了院子里，好不热闹。
柳氏看着坐在身边的女儿，心疼的摸了摸她的手，让常妈妈拿了薄棉被给她盖腿，生怕她冻着，以后落下病根。
老夫人坐在首座，林承平坐在一旁主位，林正澜坐在下首，其余人全部坐在了杌凳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人。
以往虽在院中做着洒扫的杂活，却光鲜亮丽的小丫头，如今已然成了蓬头垢面，满身污渍的狼狈人。
“你那日说是我指使你，这几日不巧生了场病症，那日是如何说的，你再说一遍，我有些记不清了。”
元月抓了抓裙角，察觉到上面的污垢，急忙松了手，匆忙的看了林玉姝一眼，又抖动着眼神低下了头。
“奴婢……奴婢是被您强迫的……您用银子买通奴婢，为了让奴婢答应您，威胁奴婢，若是不答应您的要求，就将奴婢发卖出去……”元月左右转动着眼睛，思索着全部得话，要将一切都记起来，应付这次的审查。
“我给你多少银钱？”林玉瑾闭了闭眼睛，仿佛有些疲乏的捏了捏眉心骨。
“十……十两……”
“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老夫人罚您抄书的那次……”
“为什么安排你到今天才去投毒？”
“您怀恨在心，如今才确定下来。”
“我是怎么让你投毒的？”
“放在糕点里，和冰粉里，您说是慢性的，不容易被人发现。”
“我让你投的毒叫什么？”
“……您没说，奴婢不知道……”
林玉瑾喝了一口放在身边的茶水，剩下的不需要自己再多问了。
林承平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却不得不继续审查下去。
“却储，将姑娘的话回答一遍。”
却储走上前来，将之前元月的口供拿出来，一一念了出来。
“银钱十五两，此毒名唤长生草，姑娘是因老夫人罚姑娘而不满，却未说是何原因。”
“元月，你可有何要辩解。”林玉瑾看着她，眼中满是失望。
一个十岁出头的丫头，此事无论是何结论，她都性命不保。
“奴婢……求姑娘别再执迷不悟。”
“水檀，将那个孩子带上来。”
元月脸色突变，僵硬在原地，一点也不敢动。
水檀牵着一个瘦弱的孩子走了进来，一直养在后院，洗了洗身子换了身衣裳，没有了刚开始脏兮兮的模样。
五六岁的模样，还不怎么会说话，问一句才能答一句，水檀哄着他走到众人面前。
孩子怯生生的看着众人，向水檀的身上靠去，祈求的看着水檀，希望她带自己离开。
“这是谁？”水檀伸手指了指元月，让他认人。
元月不敢抬头，孩子低头看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方妈妈走到元月身边，一手掐着她的脸，逼着她抬头。
孩子又看了看，高兴的拍了拍手，“阿姐，我找了你好久！”
林玉瑾挥了挥手，让水檀将人带下去。
“元月，你可知道我从哪将他找到的？”
元月面上毫无血色，楞楞的抬头看她，摇了摇头。
“一个贫民窟，被乞丐收养，找到他的时候，正生着高热，险些没了命，嘴里喊着的正是你原本的名字，一声声，听着便让人心疼。”
“姑娘，您别说了，我什么都说，求您别说了！”元月捂着耳朵不愿意再听下去，那人明明答应自己，会好好照顾他，会让他衣食无忧……
“你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
“有个人找我，戴着面纱，拿着儿时我弟弟的衣物，说找到了他，若我听她的便让他衣食无忧的活着，会给他找个好人家，可是我不知道，她会将他丢在那儿，她说要是我不听他她的话，便会将我弟弟杀了，姑娘，我没办法……对不起……”元月低着头，哭泣声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林承平此时的脸色难看的不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柳氏着人将她拖了下去，等事查完，找个人牙子给她卖了，或者打杀了。
“却储，蚀骨粉的事查的如何？”
“守着祠堂的婆子，说这药膏从安平院而来，水檀姑娘也说是一个婆子从门缝塞进去的，说是夫人那给的。”
柳氏立刻坐不住了，那会担心林玉瑾才让人送了药膏进去，这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害了她！
“老奴是去过祠堂，可守着的婆子压根不让人进去，说老爷吩咐，进去了便要她们的命，老奴便将药膏递给了里面的婆子。”常妈妈当下辩驳道。
“将两个婆子带进来！”
却储将人带上来，按着她们跪在地上。
“说，这药膏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不说，便将你们全部发卖出去！”柳氏气的浑身发抖，她绝不容许此时就这么了结。
“这……常妈妈走后来了个小丫头，说药膏弄错了，又换了一个……”其中一个瘦小的婆子偷眼看了看众人，抖着身子将事说了出来。
“那丫头是何模样，从何处来？”常妈妈急了，她送去的药膏竟也有人敢偷换！
“瞧着是姨娘们的住处来的……”
这下轮到了柔姨娘和周姨娘着急了。
两人连忙说着自己没有，不会做这种事。
柳氏盛怒不已，让人将两个院子里的丫头全部叫到一处，要将人搜出来。
找了一圈之后，却没找到，直到有人说打水的时候看到有人投井，被两个婆子指出来，正是投井的那个。
柔姨娘看到人之后，吓得晕了过去，碧云也在一边白着脸，这是她们院里的丫头。
柳氏当即要找人将柔姨娘打死，谋害嫡子嫡女，其罪当诛！
“老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害过四姑娘。”柔姨娘哭的不行，这事儿要是真扣在她的头上，她就小命不保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柔姨娘怀孕
柳氏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下的火气更盛，让常妈妈压着她，要将她发卖出去。
“夫人，这事真不是我做的，我哪里有这个胆子，谋害嫡女，若真的做了这些，怎么会寻个自己院子里的丫头，只要您一查就能查出来。
妾身只想带着宛儿在这院子里安安生生的盼着她长大，哪里想着去害四姑娘，四姑娘也没对我们做过什么事，平常对宛儿还多有照料，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话音刚落，柔姨娘直直的晕了过去。
府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林承平抱着柔姨娘去了暖阁，白大夫又被请到了府里。
看到林玉瑾还有心情在门口坐着晒太阳，白大夫笑着打趣两句，“你就不怕以后站不起来？”
林玉瑾愣了愣，笑着看他，“由您在，这些小问题哪里还需要小女问？”
似乎是没想到她这般洒脱，白大夫哈哈大笑出声。
里面的人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纷纷走了出来，见一老一少面对面凯凯而谈，有些疑惑的对视一眼。
白大夫提着药箱走近了暖阁，看着躺在榻上的人，面色苍白，还捂着肚子，心下便有了底。
诊脉之后，淡淡的冲着身边的男人说道，“恭喜林大人，姨娘有了身孕。”
林承平高兴的连连点头，让却储准备封银给白大夫。
柳氏在外听到这个消息，却觉得心里凉了半截。
忍不住的看向一旁坐着的老夫人，希望她给拿个主意。
林承平高兴的抱起柔姨娘，将人一路抱回了栖霞院。
院里的人也跟着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林玉宛走前担心的看了一眼林玉瑾。
林玉瑾冲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的离开。
林玉姝临走前走了过来，从她身边放着糕点的碟子里拿走了一块梅花糕。
“冬日里天凉，还是盖好腿，免得落了病根，年老的时候遭罪。”
说完之后，将薄棉被理了理，冲着她笑的温婉。
林玉瑾回了她一个轻笑，等她走后，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老夫人坐在里面看着林玉瑾，心下疼的厉害，好好的孩子被弄成如今的样子，却得不到一句歉意。
“囡囡，疼不疼？”老夫人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抬头问她。
“祖母，不疼的。”林玉瑾看着她笑了笑，她想说的话，自己都懂。
老夫人强忍心里的酸涩，从杨妈妈手里将手炉拿了过来，把她手里那个替换掉。
又让人将他她送回屋里，这天越来越晚，早没了中午时候的暖意。
柳氏着急的想说什么，被常妈妈扯了扯袖子拦了下来。
一直等老夫人离开，林玉瑾才看向柳氏，冲她笑了笑。
柳氏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抱在了怀里。
林玉瑾眨了眨眼睛，无声得任由眼泪滑落。
平永新此时正坐在卫景明的屋里，两人正谈论着学问，文信走进去，附在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平永新见状，也不多做停留，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卫景明笑着跟他又寒暄了几句，叫人送了出去。
“你刚刚说什么？”等人走后卫景明扭头看向文信，属实有些惊讶刚刚听到的话。
“听人禀报，四姑娘腿上受了极重的伤，虽人被救回来了，却还不能动弹，今日柔姨娘也怀了子嗣，林府发生的事，就只能不了了之了。”文信将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大概说了说。
卫景明听完心里便有了数，林玉瑾这次的亏，是吃定了的，宅院里的人心一直都是这般可怕。
“一会我写封信，你帮我交给她。”卫景明说完走到了桌案旁。
“公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文信有些懵。
“一会你找些吃的用的，带着书信一块送过去。”卫景明想了想，加了一句。
“还有一件事，都城里来了信。”文信从袖口里将信纸掏出来，
卫景明急忙将信纸接了过去，希望里面是自己想看到的。
文信替他倒了杯茶水，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想问他到底是怎么样了。
卫景明跌坐在椅子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公子，发生了什么？”
“祖母……祖母不同意，说她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
文信听完，呆愣在原地。
卫景明当下决定要提前回都城，这事必须解决。
“公子您先冷静下来，您年岁尚小，这事定未走过官家，您此时回去，不是正如了他们的愿？倒不如继续留在林府，等科考之时得了名头，请皇上赐婚，不是更好？”文信扶着他，一句句劝着，让他不要过于冲动。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轻易定下我的亲事！”卫景明将整个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挥落下去，叮叮当当的砸在了地上。
“这事您气也没用，只是会伤了您的身子罢了，夫人巴不得您这样呢。”文信知道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有些事情不是靠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明白的。
“我该怎么跟她说？”卫景明愁苦的道。
文信知晓他说的是四姑娘，只是这事仿佛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您该想想，在都城里，您身子不好的事儿，都是知道的，这家的姑娘竟然同意了，老夫人却插不了手，这是为了什么缘故？”
卫景明将手里的书信全部打开，一张一张的看了下去，瞧见后面写的内容，脸色更是难看。
皇后的母族，将自己的庶女与自己的婚事相配，这是明摆着将卫国公府的脸面踩在脚底。
父亲为什么会答应……
卫景明慢慢向后面看下去。
等到看完之后，卫景明不禁觉得老天爷的玩笑有点大，这等于将自己和林玉瑾，生生的分了开来。
文信看着他，心里知道这事定是不小，否则不会连知会一声都没有，直接将事定下。
卫景明笑了几声，将书信撕碎，浑浑噩噩的走到院外，看着外面，觉得自己就像在一个牢笼里面，挣扎不出。
文信在一旁陪着，也不知道未来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和四姑娘，只怕是没了缘分。
第一百三十八章林正榆夫妇回亭州
林玉瑾的事，到底是不了了之，元月被送去了府衙，最后没了性命，她的弟弟被林玉瑾找了户没有子嗣的农家，让人将养，也算是圆了她本来的期愿，算是衣食无忧，能健康的长大。
西乐院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久后，平家的人便上了林府。
跟林玉姝的婚事到底是定下了，似乎一些事就这么的走下去，总有自己的定数。
婚事定在了下半年，林承平特地请了个婆子，来教导她，教她如何理家，看账簿。
林玉瑾又在西乐院里，过上了养老一般的生活，想来没谁比她更惨，自从到了这，不是生病，就是生病。
蚀骨粉的威力十分大，林玉瑾的路一直走不利索，总是不小心就会摔倒。
两个水是时刻也不敢离开，陪她练习走路。
就像一个刚满月的孩子，一步一步的走不安稳。
林正榆和小郑氏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林玉瑾苦于腿脚不便，不能起身给二人见礼，面上露出了几分苦笑。
“一年多罢了，你怎么又弄成这般模样。”小郑氏将孩子给了林正榆，走到她的身边，眉心一直蹙着，一刻也不放松。
林正榆抱着孩子，也是皱着眉头看她，先前见柳氏面上总是带着担忧，心里就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如今见到她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胜以往。
顾及着孩子在，不好太过，林正榆等两人将话说完，将孩子给了小郑氏，扭头去了前院。
小郑氏看着他离开，眼里闪过什么，却没多说，将孩子往林玉瑾面前抱了抱，“如何？”
“嫂嫂与兄长郎才女貌，我这侄儿自然不会差的，嫂嫂来问我这话，莫不是想听好听的话了？”林玉瑾伸手将孩子抱在了怀里，生的是个小公子，长得眉目俊秀，是个好模样。
此时正睡着，脸色红润，好看的很。
“可取了名字？”林玉瑾好奇的问道。
“官人取了，叫宁北。”
“林宁北，是个好名字。”从名字里便能看的出来，林正榆对这个孩子是的重视，也能看出来他对小郑氏的情意。
“这次回来便是带着他入族谱的，本身他太小了，是不想带他回来的，又听到你出了事儿，不回来看看，我与你大哥总是不放心的。”小郑氏心里的火气还是没降下去。
林玉瑾抱着手里的团子，倒是喜欢的不想放手，对先前的事，倒是没往心里去。
“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提这些也没什么用，倒是谢过嫂嫂还牵挂着我，特地带他回来看看姑姑。”
将孩子还给小郑氏，如今腿脚不好，抱着总是有些吃力。
“听说二姑娘和那家小子订了亲事？日子可定下了？”小郑氏离开的久，对这些事总是知道的不清楚。
“定下了，说是下半年。想来是十月。”林玉瑾没多过问，对，这些事情只能说个大概。
“不过大哥哥如今做了官，为何会有时间回来？”林玉瑾属实有些好奇，这一来一回少说一个半月。
“宫里立下了太子，普天同庆，便放了，你大哥念着你，和上峰要了条子，过年那会一日未休，只攒着日子一块回来看看。”小郑氏见她不知道，便一些事说给她听。
只是没说林正榆知道她出事之后，险些去了栖霞院的事。
……
林正榆从西乐院出来之后，带着桑与一路去了前院。
林承平正在书房处理公务，见他过来，心里有些高兴，到底是记挂着自己老子的，孝顺。
林正榆行了一礼，等林承平让他起身之后，也不瞒着自己的来意，直接问到林玉瑾的事上。
林承平见他问到那事，有心想避开，便谈论起立太子的事。
林正榆不搭理，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不会轻易放弃。
见他铁了心，林承平端起茶碗喝了口热茶，翻了翻桌上的折子，将他晾在屋里。
林正榆定要为自己妹妹讨一个公道，也坐在蒲团上，随意翻了本书。
一晃便是几个时辰，林承平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她的事，已经查不出来，你还想怎么样！”
“这般轻飘飘的将事情定下，父亲当真觉得没有问题？”林正榆对他的解释不作反应，只要一个答案。
“元月不知道是谁，你让我如何查，只因为她的腿，就要了你姨娘的性命？”林承平怒道。
“元月为何是死刑？”
只这一句话，就让林承平哑口无言。
“她背叛主子，谋害你祖母性命，一刀斩了已经是手下留情。”
犹豫了一瞬，便给出了一个相对于完美的解释。
林正榆知道他是有意为之，也不再多说，“希望父亲可以永远护着她，做她永远的保护伞，若是求到我与正澜身上，只怕是没有什么好的路可走。”
说完，林正榆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端起茶碗的手，想了想，还是放了下去，却储听到响声，在外面恭敬的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吩咐，却储又站回了原位。
没过多久，管家到了，问老爷可在里面。
却储点了点头，向里通禀一声，得了准话，才放人进去。
“老爷，二姑娘的嫁妆要怎么安排？”管家躬着身子问。
“这事儿你不去问夫人跑来问我？”林承平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夫人说了，二姑娘那是她一概不过问，让有任何事情都来问过您。”管家恭恭敬敬的说着缘由，不敢抬头看他。
林承平听到这话，气的脸色涨红，这是将自己放在何处！
想到方才林正榆的话，更是气的头脑发胀。
管家等着回话，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也不催促，也不多问。
“你先下去，这些事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林承平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管家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路过却储身边，笑着点了头，站直了身子回了前面。
林正榆从书房回来之后，心里总觉得不畅快，面对小郑氏的询问，也不愿多说什么。
小郑氏见状，只好作罢。
第一百三十九章添妆
孩子突然哭起来，小郑氏抱着他轻轻哄着，不时换个胳膊。
林正榆见状，将孩子接了过来，自己抱着，能让她轻松一点。
小郑氏捏了捏酸痛的胳膊，在林正榆的目光注视下乖乖的坐着。
“这孩子越发不老实了，你也不要总是自己抱着，下人这么多，让她们抱会就是。”林正榆微微皱眉，他不希望妻子全部得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累到了自己。
“他到底是还小，你怎么这样说？”小郑氏有些不乐意，这是她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对他。
林正榆被他这样一说，立马住了嘴，小郑氏看他这么个委屈样，不禁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了些。
“官人，四妹妹那事，可有说法？”
林正榆心里一盘算，知道了她是自觉理亏。
“父亲有意将事盖过去，此事就这样，罢了。”几句话将事盖过去，这事属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父亲做事我是越发看不懂了，当真要宠妾灭妻的意思？”小郑氏略有不满，说的话也有些越矩。
林正榆没答话，儿女们议论长辈，本来不大合适。
“二妹妹的嫁妆，是不是要添妆了，咱们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略皱了皱眉，这事他还真未考虑过，若是太厚重，凭她做的那些事也是不配的，若是太轻薄，又显得林家太小家子气。
“这事得问过母亲先。”小郑氏不知道该怎么回，这事她也未曾做过。
林正榆点了点头，这事终归不好做，只得后面再说。
“你在这坐着，我去母亲院里一趟。”将孩子递给小郑氏，林正榆起身要往外走。
“去做什么？”
“我想将四妹妹带到都城去住些时日，继续在这待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林正榆有些犹豫的道。
“那你别犹豫了，赶紧去，将她带去都城也比在这吃人的院里好。”
林正榆得了她的话，唇角勾了一丝笑意，高兴的出了院子。
池桃从小郑氏手里将孩子接了过去，“少夫人，四姑娘去都城这事，是不是不大合适？”
没出嫁的姑娘跟着哥嫂走，传出去，林府的名声便不大好听了。
“公爹做的事就合适了？这事莫要说官人不待见，就是我也看不下去，一个庶女，处处比嫡女都要尊贵，走出去指不定谁是嫡女谁是庶女。”逗了逗孩子，见他笑的模样喜人，心里也算开心一些。
“林府这一大家子，真是理不清的烂账。”池桃说完后，立刻低下了头，自知失言。
“这次就饶过你，再说这种话，自己去妈妈那领罚。”小郑氏冷了脸。
池桃不敢说话，低着头站着。
这厢林正榆刚到安平院，常妈妈见人来，高兴的迎了上去。
“大公子来了，夫人在里面，您进去，今日可想喝些什么？”自小看着他长大，什么事都是给他料理清楚的，一走走了一年多，多少有些想他。
“正榆见过常妈妈，让人备些寻常喝的就好，您这些日子可好？”林玉瑾遭了罪，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大多也是不大好的。
“好，都好。”常妈妈眼里含着泪花，那些不高兴的事都不说给他听，
“雅宁从都城带来不少东西，到时候给你准备些带回去。”
“哎，谢过大公子。”
到了正院，林正榆看见柳氏站在门口等着，急忙行礼，“这天还没大暖，您站在门口，若是冻着了怎么成？”
“这不算什么，你带着雅宁回来，一路奔波，怎么也不歇歇？”柳氏看着他，如今又长高了不少，身子也壮硕了些。
“这事还没理完，哪有心思去歇着。”林正榆也不瞒她，将在书房和林承平的话说给她听。
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又说了自己的来意。
听他要把林玉瑾带到都城去，柳氏多少有些犹豫，这事传出去……
“母亲，她在府里我属实不放心，到底是年幼，祖母年岁渐长，看顾不了她，您也忙着料理府中的事，免不得有顾不得的时候，若是再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办？”林正榆苦口婆心的劝着，只希望母亲能懂这个道理。
柳氏犹豫再三，咬了咬牙，同意了。
林正榆见她答应，笑了笑。
“何事去弄族谱的事？”柳氏问他。
林正榆顿了顿，“还没想好，这事还得要父亲带着族老帮忙才行。”
“那还得几日，这些日子族老们忙着，只怕是没心思处理这事。”
“你带着雅宁回郑家过些日子，想必亲家也是想她的。”柳氏想了想，让林正榆带着小郑氏回府，一来可以避免和林承平的冲突，二来可以不用干等着，三来就是可以让郑家看看女儿和外孙了。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是得先去看过祖母才是。”林正榆点了点头。
“你祖母自上次中毒之后，身子便有些亏损，时常昏睡半日，醒的时候也不大多，你们明日过去，也能歇歇，你自己无妨，雅宁却是受不住的。”
林正榆点了点头，“祖母中毒的事，估计是不了了之了，这事到底是做的不大合适。”
“你父亲已然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心神，毒害老夫人这事他也能亲手压下，当真不怕旁人参他。”柳氏冷笑一声，对这个夫君，她当真是冷了心的。
“这事想必不是姨娘做的。”
“不论是谁，总是与她脱不了干系。”柳氏看了看自己的手。
“还有一事，二妹妹半年便要与平永新成婚，这嫁妆一事，母亲准备怎么做？”
“平常人家有什么，便给她什么，你想问的可是雅宁添妆一事？随意打几只金钗便罢了。”
“是不是有些不妥？”林正榆觉得是不是太轻了些。
“有何不妥，寻常人家庶女不过一十八抬嫁妆，给她准备三十二抬，已是抬举她。”剩下的话柳氏便没说了，这三十二抬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只有拟了礼单才知晓了。
“三十二抬，倒也不少，算是体面的。”得了准话，林正榆也好回去给妻子出主意，这事凭她一个人处理，还真是不好做。
第一百四十章老夫人的交代
第二日，林正榆带着小郑氏去了寿康院。
见到老夫人脸色不大好，林正榆心疼的很，自小祖母便疼爱他们几个，见她不好，心里恨不得将那个投毒的千刀万剐。
“快将我孙儿抱来我瞧瞧？”老夫人见两人抱着孩子过来，急匆匆的想看看他。
“这孩子长得像你，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老夫人开怀的大笑。
杨妈妈奉上茶水，跟着瞧了瞧，“可不是，长得真像大公子，眉眼间还有少夫人的模样，是个俊俏的。”
“雅宁辛苦了，杨妈妈，去将那个羊脂玉的镯子拿来，先前准备的长生锁也拿来。”老夫人抱着孩子不愿意撒手，连着说了好几句喜欢。
杨妈妈高兴的去了多宝阁那，从上面拿出来一对锦盒，交给了老夫人。
“这镯子便给了你，长生锁便给宁北，平平安安，平安喜乐，长寿安康。”老夫人没说什么官途平顺的话，她的心意便是孩子安康，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就是好事儿。
小郑氏点了点头，也知道老夫人的心意，直接在她面前将镯子戴在了手上。
“好看。”
“谢谢祖母。”小郑氏温婉的笑着，祖母疼他们，她都是知道的。
“哪里是你谢我，分明是我林家先谢谢你，女人生孩子，便是鬼门关里走一遭，你们母子平安，才是最大的幸事。”老夫人活的这么多年，看人做事十分通透，见到郑雅宁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不错的姑娘。
郑雅宁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怕伤了她的心。
“过几日你陪着雅宁回一趟娘家，她母亲定是十分想她了。”
老夫人交代着林正榆，心思都放在妻子身上，这日子才好过下去。
林正榆点了点头，他都知道的。
“还有一事，便当祖母求你。”老夫人还未说完，林正榆急忙将话止住。
“祖母有事直接交待孙儿，您这么说，孙儿该如何自处？”
老夫人笑了笑，又看了看小郑氏，“玉瑾这丫头在这府里，是斗不过她的庶姐和姨娘们的，别看她行事有理有据带着些泼辣，真正阴暗的事她却是做不出来的。”
话说了一半，老夫人顿了顿，又接着道。
“祖母有个不情之请，你们两回都城的时候，将她一块带着，她的亲事你两也替她寻着，若是有合适的，直接与我说，我还活着，轮不到你父亲做这个主。”
林正榆听到这话，与小郑氏面面相觑。
“祖母，我们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已经和母亲说过了，想着玉瑾是您带大的，还是想来问问您的意见，既然您也愿意，等我们回都城的时候，便将玉瑾带过去。”
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带了些放心的神情，这府里的人，敢对自己下手，背后除了自己的儿子能做靠山，旁的也没什么底气了。
“这孩子叫宁北，是个好名字。”
老夫人又陪着两人说了说话，脸上带了些疲倦的躺下了，杨妈妈将两人送出来的时候，林承平正好进了院里。
两人见过礼，林承平说自己想进去看看母亲，被杨妈妈拦了下来。
“老夫人刚睡下，老爷还是莫要进去了，免得惊扰了。”
林承平看了看她，眼神中有些冷漠，“杨妈妈伺候母亲用心，是承平不识好歹了。”
“不敢，老夫人这些日子连夜惊觉，如今刚刚有了倦意睡下，若是老爷此时进去，免不得要惊扰到，倒是再伤了身子，便亏损的过多了。”杨妈妈话里话外都是对老夫人中毒一事的不满，不满林承平匆匆将案子了结，没有一个真相给到众人。
林承平气的甩了袖子便要离开，瞧着林正榆夫妇还站在原地，又生生忍住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
话一出口，林承平才觉得自己是被气的不轻，口不择言。
“是儿子的错。”
林承平一口气更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险些将他气晕过去。
等他走后，林正榆夫妇两才和杨妈妈告别，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林承平在寿康院碰了壁，扭头去了林玉姝的宝栖院。
“父亲，女儿好想你。”林玉姝高兴的扑了上来，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
“你这丫头鬼精灵，这些日子学了些什么？”想着给她找的教导的娘子，教她那些管家的本事，不知道如今学了几分。
“父亲一点都不心疼女儿，来了这院里也不说关心关心，直接便问功课！”林玉姝不高兴的扭头撅起了嘴。
“你这丫头，不过半年便要嫁去平家，做那正头娘子，若是什么都不会，便要处处被婆婆拿捏，此行路远，你难道还要回父亲这里哭诉不成？”林承平心里不舍，却也知道终身大事还是最重要的。
“女儿不想嫁人。”林玉姝低了低眉眼。
“父亲知道，你喜欢卫家那小子，只是他与皇后的母家女子定了亲事，若是你插进去，你可想给过会落的什么样的下场？”林承平皱了皱眉，给她又说了一遍这些利弊。
“与皇后的母家定了亲事？”林玉姝有些惊讶。
“为父没跟你说过吗？”
“想必是女儿没听清。”林玉姝克制着内心的笑意，强作镇定的说着。
“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等你嫁去了平家，定要将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也不枉父亲为你筹划这么多年。”林承平摸了摸她的头，她的母亲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只希望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女儿心里都知道，女儿谢过父亲的教导。”林玉姝眼里含着泪，这府里对她最好的，就是父亲，如今要嫁人了，心里的不舍得，堵在心里说不出来。
“能给你的父亲都会给你，剩下的路便要你自己去走，若是他欺负你，尽管回来寻父亲，父亲定会给你做主。”林承平看着她，仿佛她现在就要远离自己，心里难受的要命。
“女儿下半年才会嫁人，父亲莫要担心，这日子还长着。”林玉姝边哭边笑，父女俩之间，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都城
林玉瑾带着三个水跟着方妈妈一块北上，北阁被她全权交给了方妈妈的儿子，账簿定期送到都城。
一路上的水路，让她有些头晕，总是晕晕乎乎，不知道到底是在做什么。
卫景明跟着几人一起北上，要将亲事解决清楚。
众人便在一条船上，互相照顾。
期间卫景明时常找机会与林玉瑾说话，小郑氏与林正榆都看在眼里。
小郑氏向他使了个眼色，林正榆点了点头，找了个机会将文信支了出去。
“听闻卫公子与国舅家的女儿定了亲事，倒是一直未有机会说声恭喜。”虽知此事不是她心中所想，但为了妹妹着想，她也要与卫景明离的远些。
卫景明何尝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他真的不想轻易放手。
“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明年科考，我定会榜上有名，到时在那金銮殿上，就是拼了这条性命，我也要请皇上将婚事退掉。”卫景明想了许多时日，最终还是决定用前途来换自己想要的婚事。
“国公府是皇亲贵胄，我家妹妹到底是个小官的女儿，林府与国公府结亲，大抵是不合适的。”林正榆不吃他这套，他觉得不合适，那定是不合适的。
卫景明有些着急，这人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眼见两人要吵了起来，小郑氏推开船门进去了。
安抚完林正榆，又招了招手，让卫景明坐下。
“第一次见到你，我便觉得你与四妹妹是极为合适的，本想着等她大一些，给你们俩撮合撮合，只是天不随人愿，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就能做的。”
见卫景明想反驳，小郑氏又劝说了几句，“国舅府背靠皇后，卫家姑姑虽在宫为妃，到底是被压了一头，两家素来不和，如今结为亲家，也能缓和缓和两家的关系。”
“我这四妹妹日子过得苦一些，对有些事情知道的不甚清楚，还请公子替她着想着想。”
小郑氏这话说的狠厉，直接将几家挑到了明面上，卫景明脸色白了白，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争取。
林玉瑾推开了几人的手，颤颤巍巍的向船舱走。
小郑氏和林正榆见她进来，都有些惊讶，刚想问是什么情况，就见她看了看卫景明。
两人知道她是何意，犹豫再三，还是走了出去，这事两个人自己当面说清楚，也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等林玉瑾出来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林正榆想问却不敢问。
等卫景明出来，他们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在里面谈了什么。
众人默契的将今日的事揭过，闭口不提。
在水上的日子，林玉瑾时常和他们打打闹闹，做的最多的，就是抱着宁北看着路上的风景。
期间卫景明又来找过她，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坐了会又离开了。
路途中间，林玉瑾吃到了不少特产，连连的惊喜，给途中增加了许多趣味。
终于到了都城的地界。
看着码头来往的船只，林玉瑾觉得自己像一个土包子。
“卖包子咧！”
“卖馄饨咧！”
上岸的时候正是清晨，街边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让人听着便有饱餐一顿的冲动。
“好了，别在这儿了，我们早些回去。”林正榆抱着她向一遍的马车走去。
小郑氏跟在身后抱着孩子。
“哥哥，这是不是不大好？”林玉瑾有些尴尬的问道。
“这里人多，若是被撞倒，你得腿可要了？”林正榆呵斥一声，吓得林玉瑾不敢再多话。
马车向前走去，等到了官家住的大街，林正榆让人将车停下。
“卫兄弟，便将你送到此处，后面的路，还需你自己走才是。”林正榆笑眯眯的看着他，认识也不会觉得他不待见他。
卫景明点了点头，看着马车中一闪而过的林玉瑾的身影，心里十分难受。
文信在一旁站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卫府，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站了许久，直到守门的小厮发现两人，才算结束。
“大公子？”守门的见到外面的人和大公子有些相像，一直不敢确定的疑问道。
等见到了文信，小厮才赶忙跑了进去，向府里报告这个好消息。
小秦氏听闻卫景明回来，手里的茶碗顿时没拿住，摔了下来。
身边伺候的喜鹊见状，急忙喊了小丫头进来将它收拾掉。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小秦氏有些惊讶。
喜鹊摇了摇头，这事儿任谁也不知道呀。
“快去准备着，一会去接他。”小秦氏拿着手帕擦了擦手，冲着几下几个丫头喊到。
等到了前院，才知道卫景明已经去了老妇人的院里，小秦氏满脸的不开心，回了自己的家里，竟然不先来拜过主母，他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
喜鹊见她脸色不善，也知道定是因为此事不大满意，急忙在一旁劝着。
小秦氏被她哄开心了，这事才算做罢。
等进了老夫人的院里，听着祖孙两在里面笑闹，小秦氏面上僵硬了一瞬。
立刻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边笑着边走了进去。
“景明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那院里许久都没住人了，一会母亲让人去里面打扫打扫，你再进去住。”小秦氏见到人便里外的看了一圈，还满意的笑了笑。
卫景明见她进来，面上保持着尊敬，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大畅快，甚至带了些恨意。
“见过母亲。”恭恭敬敬的行礼，不让人抓到一丝把柄，才是他应该做的。
“哎，快快起来，你这突然回来，可用过饭了？一会让下人去准备些吃的，你多用一些，两年不见你这都瘦了。”边说小秦氏边抹了抹眼泪，在众人面前做足了样子。
卫景明以往不曾觉得有什么，如今在看，总觉得和林府的姨娘一般的做派。
卫老夫人自打她进门，便皱眉看她，却什么话也没说，只端着茶碗，慢悠悠的品着，想看她能哭出来什么花样。
小秦氏抹了半天眼泪，见没人理会自己，悻悻的住了嘴，坐在丫头拿来的杌凳上，静静地听着祖孙两的话。
第一百四十二章卫老夫人
还不曾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卫老夫人被气的直接想将人轰出去。
等过了许久，见祖孙两一直说这些无足轻重的话，小秦是总算明白了，这是不待见自己。
随口找了个由头，小秦氏带着丫头退了出去。
卫老夫人才有时间，仔细问过卫景明。
“你在亭州过的如何？”
卫景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你回来就好，怎么知道你是何意，只是，因为你与她的亲事只怕是不好做啊。”卫老夫人叹了口气，李家身为皇后母家，如今不计前嫌与卫家结亲，卫家要如何拒绝？
卫景明原以为这事是小秦氏安排的，如今听完，只怕是另有其人。
卫家有嫡子两人，小秦氏巴不得自己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往后没有母家帮助，对国公府世子的位置，便没有那么大的威胁。
如今李家要与卫家结亲，若真成了，这国公府世子位，便非卫景明莫属。
这事十分蹊跷，卫景明始终琢磨不明白到底是何意。
“李家为何要与我定亲？以我在府中地位，只怕并不是合适的人选。”卫景明也不瞒着，直接将心中想法说给卫老夫人听。
“猜想着，与中宫立太子一事有关，你得亲事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但终究未走官家，这事不一定能成。
再者，一个庶女，怎么配得上你？这事儿，想必还有转圜的余地。”卫老夫人轻声劝他，李家欺人太甚，其中原由牵扯太深。
卫景明点了点头，自己一阶白身，面对这些事，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而已。
身为国公府公子，在旁人眼里享的是荣华富贵，只有自己才知道，责任永远大于权利。
“你在信里说瞧上了林家的那个四丫头，长得是何模样？何时带来给祖母看看？”卫老夫人难得见他喜欢上谁，收到信时有多高兴，得知李家的事就有多愤怒。
“祖母，孙儿如今凡事缠身，如何能去打扰她？”卫景明苦着嘴笑了笑，那日跟她谈了半个时辰，她的意思自己已经知晓，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卫老夫人心疼的看着他，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庶女一事，一定要想个法子，将她解决了，堂堂卫国公府，嫡孙的婚事竟然是一个庶女，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卫景明不再纠结这个事情，跟卫老夫人说起了一路上的见闻，逗的老夫人哈哈大笑，以往死气沉沉的院子，也多了不少欢乐。
院外突然传进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卫景明打眼一看，是自己心念念的小丫头。
两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兄长回来了！”卫惜雪高兴的扑到他的怀里，娇笑着抱着胳膊不撒手。
“这丫头自你走后，茶不思饭不想的好一段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好不容易调养过来，你就回来了，瞧她如今白白胖胖的模样，祖母不曾食言吧？”卫老夫人打趣着兄妹两。
“哪里哪里，这丫头如今吃的好，瞧她身子骨也比往常好了不少。”卫景明仔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
卫惜雪见两人只顾着说话，一点也不搭理自己，顿时有些不大高兴的撅了噘嘴。
卫景明从袖口里掏出一颗饴糖，放到了她的面前。
卫惜雪见到饴糖，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拽着卫景明便要给他看自己的功课。
卫老夫人见他两玩闹的开怀，将他两赶出了院子，吵的自己头痛。
卫景明带着卫惜雪去了自己的院子，里面丫头正在清扫，两人便坐在了院里。
天气还不算太热，凉风习习，吹的人心里舒服。
“大哥哥在亭州，可有给惜雪找一个嫂嫂？”卫惜雪人小鬼大，问出的话，一时让卫景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卫惜雪想了想，跟他说道，“惜雪不喜欢李家那个庶女，她喜欢的分明不是大哥哥，却非要嫁给你，惜雪讨厌她。”
卫景明愣了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大哥哥？”
“惜雪看见过，但是她不让惜雪说。”卫惜雪委屈巴巴的道。
卫景明此时一切都明白了过来，心下也有了应对的章程，只是此时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另一边的林玉瑾跟随着夫妇俩到了住的地方。
见到这个别院的时候，她还有点不大习惯，这是她到了这个世界第一次出远门。
长久的乱七八糟的事，抹掉了她很多的心性。
林正榆似乎看出了她的疲惫，让她去了自己的院里休息。
三个水将院里又收拾了一番，虽不如亭州的院子大，却也是风景雅致。
“姑娘如今可以好好休息了，不用再面对那些糟心事儿。”水水给她端来一杯热茶，腿脚还未大好，除了特定的时间，大夫是不让她多动的。
“你快去陪着她们把院子收拾出来，你们也劳累了许久，早些休息，往后咱们便在这个院里生活。”林玉瑾笑了笑，能出来看看，她是很高兴的。
水水点了点头，跟着其他人一块收拾了起来。
林玉瑾此时才有心情去思考卫景明和自己的事，想到那日他说的话，心里一时有些难受。
原来被人喜欢是这种感觉，林玉瑾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值得。
想到卫景明和李家庶女的婚事，忍不住的用手拍了拍脸，希望自己早些将他忘掉，他注定与自己没有缘分。
等她们将院子里收好，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候，林玉瑾有些累，并没有跟林正榆夫妇一块用饭。
方妈妈见她病恹恹的，生怕她又哪些不舒服，这一整天一步也不愿意走开。
弄得林玉瑾有些哭笑不得。
等再次收到霍开霁的来信时，林玉瑾已经不再容易惊讶，见心中他已得了治好广寒散的药草，林玉瑾想，这也是一个好消息。
暗卫将信送到，转身便躲了起来，继续在暗中观察。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什么要让他看着她，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霍开霁回都城
林玉姝的婚事定在了十月，在那之前，林家得了一个好消息，林承平被调任到了都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玉瑾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林正榆来到后院，特地跟林玉瑾谈论起这件事。
“父亲升职本来是件好事，只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倒是二姐姐的婚事，咱们是不是还得回去一趟？”林玉瑾蹙眉想了半个上午，也没有想出答案来。
“好事是不假，但是对旁人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林正榆这话说的让人有些听不懂。
联想到林承平背后可能站着的人，林玉瑾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想必不久之后他们就要到都城来了，二妹妹的婚事，应当也是从都城走。”林正榆皱眉道。
林玉瑾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好不容易将他们摆脱，还没开心几日就要面对他们，喉咙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让人恶心。
林正榆见她神色不对，皱眉看了看她，“那些事儿你就不用再去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如今应该做的就是将腿伤养好。”
林玉瑾看着他点了点头，心里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了。
一直等到十月，林家也没有搬到都城来，林玉瑾心中虽然好奇，却也觉得十分开心，不用跟那些人玩着伤脑子的游戏。
让她有些诧异的，是霍开霁从边疆回来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玉瑾是有些懵圈的。
看着亭州的白大夫出现在林府，林玉瑾还没问，就见他冲自己使了个眼色。
用眼神问他究竟是什么情况，却也没有得到半句回复。
小郑氏作为女主人，迎了出来。
“您是白大夫？”小郑氏仔细看了看，认出了他是亭州那位。
“见过夫人。”白大夫向她见礼。
“你怎么会突然来到都城？”小郑氏属实有些无法理解，两地相隔千里，要来到这儿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在那干不下去了，就来到这儿，听闻四姑娘过来都城养伤，医者父母心，就来看看她恢复的如何。”白大夫边说边摸了摸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不知道什么林玉瑾听到他说这种话，总觉得有些违和，左思右想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白大夫还记挂着她，当真是个好大夫，你们几个也别愣着了，快点奉茶来，伺候着。”恭维白大夫的途中，小郑氏还不忘指使几个丫头伺候着，管家的本事可见一斑。
“嫂嫂，您不是还要去看看宁北么？这里我自己就行了。”林玉瑾有事想问，找了个由头，把小郑氏支走。
小郑氏愣了下，想起来什么一般带着丫头去了偏屋。
林玉瑾将剩下的丫头，都给屏退了，白大夫笑眯眯的看着她，“还是你这丫头聪明，又体谅老人，要不是我没有小孙子，非要让你给我做孙媳妇不可。”
林玉瑾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您怎么越发的不着调了，您今日来府上，想来也不是为着这个，听闻霍世子回府了，可是有何需要玉瑾帮忙的地方？”
白大夫看了看她，“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就是来给你看看腿，瞧你给我说成什么人了？”
林玉瑾一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时不敢开口再多说。
等腿伤检查完，又诊了一次脉，白大夫才终于将事说给她听。
听到卫景明的广寒散可以治愈的时候，林玉瑾的心里止不住的欣喜，以往见他被病痛折磨的模样，自己的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
白大夫见到她的眼神变化，心里感觉到什么，却也不好说出口。
“您来找我，可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林玉瑾没有被好消息冲昏了的头脑，白大夫突然上门，肯定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听霍世子说，卫公子身上的广寒散是姑娘发现的，老夫不才，便想来向姑娘讨教，这毒无色无味，姑娘是从何处发现？”白大夫自认，若不是他行医颇久，见过不少疑难杂症，只怕也不会向这个地方想。
林玉瑾有些哑然，这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是穿书的吗？
“在一个话本上看到的，瞧着和他的症状一模一样，便想着是不是这个东西，没想到，卫公子吉人自有天象，遇到了您，才算知道了该怎么配置解药，这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白大夫见她说的神奇，也不再多问，旁人不想说的，若是一直追问，便只会惹人厌烦。
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独家手艺。
小郑氏抱着孩子来了院子里，见两人在交谈，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
正在这时，宁北有些不大高兴，扯着嗓子，嚎了两声。
声音略有些嘶哑。林玉瑾听到扭头看去，急忙起身让小郑氏过来坐下。
“白大夫，我这侄儿声音不太对，您妙手回春，快来帮忙看一看。”
白大夫扒开了孩子的嘴，瞧了瞧，他的喉咙有些发红，便给他开了一些消炎的药物。
“这几天天不好，刚入冬，便有些凉，你们多给他喂一些水，过几日就好了。”
小郑氏点了点头，让池桃拿了封银过来。
白大夫连连摆手，“先前在亭州的时候，封银已经收过了，如今到了，这也是我自己上门的，哪里还能再收一次？”
见白大夫拒绝，小郑氏又让下人包了一些糕点，让白大夫带回去。
“她的腿伤如何？”小郑氏问道。
“尚可，不要拿些重物，得养过一年冬，一年夏，这伤便好透了。”白大夫将她的情况说给她们听，让她们仔细注意着，千万不要再伤第二次。
两人点了点头，让人将白大夫送了出去。
“你兄长一会回府，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小郑氏抱着孩子坐下来，将药方递给了池桃，让她去煎药。
“没有什么想吃的，随便吃用一些就行。”摇了摇头，对于吃食，她没有那么多的要求，现在的她，能吃饱就行。
想到广寒散的事，林玉瑾觉得自己当初真的太冲动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药
繆北看着他急匆匆的模样，属实有些无奈。
“您又不是见不到了，只不过去送个药而已，怎么总是急匆匆的？”
霍开霁第一次听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特地降了速度，拍了拍自己坐下的马儿。
“你不想早点回去？”边说边用揶揄的眼神看向他。
繆北默默地闭了嘴，不再多话，霍开霁在前方笑的十分开怀。
等到了都城，见到卫景明在城门处等着自己，霍开霁的心里十分高兴，不枉自己万里奔波替他寻医问药，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景明！”飞奔下马，将卫景明吓得一时说不出话。
等到人已经到了面前，卫景明才大口吸了几口气，“骑马的时候也不慢一些，要是出了事儿，有你哭的！”
霍开霁吊儿郎当的笑着。
许久不见，许是大漠的天气太过恶劣，霍开霁早没了那些年在都城温养的好皮肤，看的卫景明心里十分难受。
要不是为了自己，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我帮你把药带回来，你一点都不高兴吗？”霍开霁不明白他这一脸深重的是什么意思。
“高兴，只是许久没见到你，心里不是滋味。”卫景明带着他向都城走，找了一家以往他们最常去的酒楼，坐了下来。
“还是以前那个味道，这家的厨子还是原来那个。”霍开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动作里带了边疆的豪放。
“喜欢就多吃点，以往你就总来这一家。”卫景明替他多加了一些菜，文信和繆北坐在了另一桌。
“你的身子如何？”霍开霁吃的差不多之后，开始进入正题，这药用的多了，会伤他的身子，所以还需他自己强硬一些，才好用药。
“尚可，你交代的，我都知道。”
得了这句话，霍开霁才算是放下心，在心里琢磨，什么时候开始给他吃下去。
卫景明也不打扰他，默默的在一边吃着。
“一会你跟着我去找白大夫，问问他，你这毒该什么时候才能解。”霍开霁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将这事交给他做，不然千里迢迢的让他来都城干什么。
“白大夫，何时过来了？”卫景明有些诧异。
“前不久刚到，这毒只有他能解，他不来怎么办？”霍开霁无所谓的说道，反正自己给他银子了，他就得听自己的。
卫景明皱了皱眉，觉得这事做的有些唐突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都是他自己答应的，你也不想想，他一个大活人，我能拿他怎么样？”
“倒是你，你不是喜欢林家的那个四丫头吗？怎么又跟李家的牵扯上了？”
一连两个问题，让卫景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一旁的文信插了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霍开霁听完，将筷子扔在了桌上，“一个小小的庶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文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一旁的繆北皱了皱眉。
“你小声一点，到底是个姑娘家，还是国舅的女儿，得罪了他，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卫景明急忙拦住他，生怕他再口不择言。
“别怕，你不是喜欢那个丫头，国舅家的，我替你解决。”霍开霁十分不爽，自己的兄弟被人算计，是万万不能的。
“你别胡闹，行不行？”卫景明见怎么劝他都不听，一时有些生气，说话的语气便重了一些。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又懊恼的低下了头。
“行吧，我都听你的，你不让我找她，我就不找她。”霍开霁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将一杯酒一起灌下了肚。
等两人从酒楼离开，太阳已经开始落下，两人没有看到，身后的一个小厮，正往他们相反的地方行去。
两人一路来到了白大夫的医馆，看了看里面的陈设，霍开霁点了点头，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也不是白花的嘛。
“哟，你们两个怎么一块过来了？”白大夫正在里面整理药材，见到两人过来，忍不住打趣了一声。
“还不是为着那事儿，你得小心点，我们还不想让下毒的那个人知道。”霍开霁看了看，四下无人，跟他说起了解毒的事。
“不急，不急，在过几日，这几天天色不好，阳气不盛，还是等几天才是最好的时候。”白大夫头也不回的将药材装进了箱子里，等一样一样的放好，才回头认真的跟俩人说起解毒的事。
“那好吧，过几日我们再来。”霍开霁说完就要走，被白大夫拦了下来。
“你们当我这是饭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的身子亏损的那般严重，不给他补一补，怎能承受那么重的药性？”白大夫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看着两人连声训斥，一点也不松懈。
“你这老头，说话能不能好听点，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理有据，好不好，是你让我们等上几日，你又没说清楚！”霍开霁不耐烦的扯了扯衣袖，连日奔波没换衣服，他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大舒服。
“要走你走，他留下！”白大夫毫不留情的将人赶了出去，只留下卫景明一个人在医馆里。
不时向外面看看，卫景明担心他一个人出什么事。
“你放心吧，就他那个混小子，一个人去了边疆都没什么大事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繆北，可比你安全多了。”白大夫促狭的笑他，惹得卫景明觉得有些尴尬。
“这些日子你的身子养的还算不错，在过几日你来医馆里，一连七日，不可缺少，否则功亏一篑，后面会再给你些药丸，连着用七七四十九日，保证你要到病除。”
白大夫伸手诊脉，不时点点头，想来是十分满意。
“走吧走吧，跟那个混小子赶紧滚出去。”
卫景明站起身，走到门口，欲言又止的回了头。
白大夫看他状况不大对，在心里一琢磨，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那丫头还不错，你就不用担心了。”
对于他和林玉瑾的事情，白大夫也略知一二，想到有情人不能厮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第一百四十五章猫
正准备入睡的林玉瑾，听到几声猫叫，水水从外面进来，想看看猫在哪。
“姑娘，这猫太烦人了，明日我和她们两找个竹竿子，将她们撵走。”水水捂着耳朵，不耐烦的跑了进来，冲着她抱怨。
“这冬天有猫倒是稀奇，你先去睡吧，明天再说，要是抓到，就养着它。”林玉瑾听着猫叫，心下微动，这状况有些和在林府时相像。
水水听她这样说，委屈巴巴的出了门，这猫叫属实烦人。
林玉瑾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静静的坐在对面的榻上等着。
房顶的人听到底下说的话，略微有些无语，看了看自己抓着的狸花猫，有些无语的将它放了。
“见过四姑娘，别来无恙。”从窗户翻进来之后，来人行了一礼。
“霍世子，好久不见。”林玉瑾见到是他，一点也没有意外，只不过她有些好奇，现在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
“唐突造访，想来问问四姑娘，对我兄弟卫景明的是如何看？”
这话刚一出口，林玉瑾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大晚上登堂入室？来问我对他是何看法？霍世子莫不是失心疯了？”
霍开霁挠了挠头，“我也没想那么多，你和他的事我都知道了，他对你早有了欢喜之意，你怎么不能因为他和李家那个事儿就抛弃了他。”
林玉瑾险些被他气笑，“我和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霍开霁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自己是多管闲事了。
“不对，你嫁给他，那便是我嫂嫂，那个李家的是什么东西，她也配？”
林玉瑾气的指着窗户，“你给我滚出去！”
霍开霁看了看她，不知道她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火，但是这到底是她的闺房，还是开了窗户跳了出去。
水水听到有人说话，急忙推开了里屋的门，“姑娘，怎么了？”
“没事儿，刚刚开了窗户，有只猫跳进来被我赶出去了。”林玉瑾尽量平息着自己的心情，语气和缓的跟她说道。
水水这才放下了心，替她整理了床铺，扶着她躺下。
“二姑娘的婚事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姑娘没回去亭州，只怕老爷又是要发火的。”
水水有些担心的看她，自从姑娘来了亭州，便一日也没有回去，只怕府里的人不知道要如何编排。
担忧了许多日，还是忍不住的跟她说了心里话。
“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他若是要罚我，总是会寻到由头，如今他最疼爱的姑娘嫁人，怎么会因为我，把坏了他的好事？他是巴不得我不回去，好用嫡女的礼数将林玉姝嫁出去。”林玉瑾劝她，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直没有明说罢了。
林正榆夫妇一直迁就着自己，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那些事，所以也配合着他们，活的开开心心，比什么都好。
水水听她这么说，将心里一直担心的事儿放下，给她掖了掖被子，又倒了碗热水放在了床头。
“你快点去睡觉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林玉瑾见她一直忙碌，有些心疼她。
“不累，给姑娘做这些事，我们几个心里都乐意呢。”水水高兴的冲她道。
“好了，都知道了，赶紧睡吧。”林玉瑾将她赶了出去，其他的事，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又过了几日，林玉瑾听到了一些事。
一时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或者说自己到底能不能帮上忙。
“李家和卫家，这戏唱的可真够久的。”小郑氏抱着宁北，说起在外面听到的事儿给她听。
“遇到了什么事儿？”林玉瑾有些好奇，两家不是传出的定亲的意思吗，好端端的，怎么还闹了起来。
“不知道李家从哪听说的，卫景明有了心上人，便吵着闹着要卫家给个说法，这门还没进呢，就闹了起来，也不知道李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小郑氏边说边摇头，这世家之间的事情，一时半会还真摸不清到底是谁的问题。
“李家听说要嫁的是一个庶女？也不知道卫家到底是为什么同意了这门亲事。”林玉瑾有些想不通，卫家好歹是国公府，竟然会答应这种事，真是让人琢磨不明白。
“听说是跟宫里的那位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就不太清楚了。”小郑氏皱了皱眉，拿了块糕点，喂给宁北吃。
孩子又大了些，慢慢的有点晃晃悠悠的将站不站的意思。
林玉瑾不时哄骗他喊自己姑姑，却一次也没成功。
“怎么到现在也不会说话，再不会到了过年可不给你饴糖吃。”林玉瑾假装生气的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小郑氏在一旁看着他俩笑了笑，都是没长大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顽皮。
正在这时，宁北突然摆了摆手指，喊了一声娘亲，虽然不甚清晰，但是绝对喊了出来。
林玉瑾惊喜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小郑氏，用眼神在问有没有听到。
小郑氏高兴的点了点头，“宁北，再说一遍？再叫一声。”
宁北咬了咬手指，十分不给面子的扭过了头。
林玉瑾伸出手指逗弄着他，“你这小家伙当真一点都不给我们面子。”
小郑氏坐在一旁笑着，将孩子递给她抱着。
林玉瑾将孩子接过，用手捏了捏他的脸，想让他再喊一声，直到用午饭，都没再听到一声。
林玉瑾觉得有些挫败，中午用饭的时候跟林正榆提到了这事儿，见他不相信自己，便提议让他问问小郑氏。
见自己妻子点头，林正榆才相信宁北是真的会说话了。
“小子，喊一声爹爹。”林正榆抱着孩子，举在自己面前，等着听到那一声呼喊。
林玉瑾想，他都不愿意给自己面子，肯定也不会喊他的。
正要开口，就听到一声，黏糊糊的爹爹，林玉瑾愣外原地，“你怎么这么不给我跟你母亲面子呢？”
林正榆见她诧异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乖儿子，真不愧是父亲的嫡子。”说完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浴桶
又过了几日，林玉瑾再听到卫景明消息的时候，是霍开霁提了东西，进了林府。
小郑氏见是他，一时有点诧异，“官人还未回府，霍世子还需等上一段时间。”
“林少夫人，小弟今日前来，是来找府上的林四姑娘。”霍开霁向她郑重的行礼，只求她能答应自己，让自己去见林玉瑾。
“霍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四妹妹确实在我府上修养，您来找她，是有什么事吗？”小郑氏不清楚他的来意，并没有一口答应。
“先前在亭州，约定和四姑娘求一首诗，如今听闻她人在都城，便厚着脸皮。来府上求见。”霍开霁自然不会告诉她真正的原因，只是想了个法子搪塞过去。
“霍世子还请等一等，我让后面的丫头去问过四姑娘，再来回世子。”小郑氏自然不会轻信他的鬼话，嘱咐身边的丫头去后院乱问过，确认了原因再说。
霍开霁神色有些僵硬，因为他不确定林玉瑾会不会愿意见自己。
一刻钟过去，霍开霁才得了小郑氏的点头，去了后院偏厅等着。
一路走过来，院子的风景倒是雅致。
仔细看着屋里的陈设，确实是用了心的。
刚坐下一会儿，水檀端着茶水和点心进了门。
“姑娘还有一会才能到，世子先用一些。”
说完话，水檀退了出去。
霍开霁看着身旁站着的繆北，“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你怎么会看上水水那个泼辣的丫头，水檀不是很好吗？温柔可人，与你最是相配。”
繆北在一旁听着他的打趣，全当自己没听见，否则他只会变本加厉。
霍开霁刚想再说什么，见到门外闪过一片裙角，下一瞬，林玉瑾带着水水走了进来。
“听嫂嫂说霍世子寻我，不知到底是什么事？”
霍开霁愣了愣，不知道她有没有将刚刚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霍开霁用眼神看了看两个伺候的人，让一旁的繆北出去守门。
林玉瑾知道他的意思，将身边的两个人屏退。
“现在你可以说了。”林玉瑾不客气的跟他说道。
“还是这样跟你坐下来谈事儿比较方便，景明和李家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是想来问问你的态度，如果你心悦他，你们之间的事，我替你们解决。”霍开霁还是为了卫景明而来，想到不日就要祛毒，却惹了一身麻烦，他的心里就不大舒服。
“霍世子还要听几遍？我和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李家我招惹不起，卫家也不是我可以高攀的，还请世子不要让我难做。”林玉瑾有些不耐烦，他们两家的事情，自己一但介入，只凭林府，根本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危，她不想有一天出门，直接被人掳走。
霍开霁见她这般无情，面上有些气恼，“枉景明不日祛毒都一直惦念着你，不过是问你对他有什么看法，说出的话就这般让人寒心。”
林玉瑾听完一愣，却僵硬着手让他出去，自己不想再看到他。
霍开霁气愤的夺门而出，林玉瑾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水水进来看她，虽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是见到姑娘如今的模样，想必心里是极为难受的。
外面霍开霁刚出林府，心里就十分后悔了，繆北跟在他身后，一言未发。
“你说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么过分？”霍开霁自己想不明白，便扭头问他。
繆北抬眼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林府，冲着他点了点头。
“何止是过分，您说的话，简直没有考虑过林姑娘的处境。”繆北说完这句话，又紧紧的闭着嘴，仿佛一只未被打开的河蚌。
霍开霁挠了挠头，想进去跟她道歉，但是又碍着颜面，始终踏不出那只脚。
“我是不是给她说哭了？哎呀，你怎么就不知道拦着我一点呢？”
繆北在身后蒙圈的站着，自己站在门外怎么拦？
霍开霁到最后也没有回头去寻她，之向着白大夫的医馆走了过去。
等到了医馆里面，霍开霁看着卫景明和各种药材一起泡在浴桶里，不禁皱了皱眉。
“这真的有用吗？”
面对他的质疑，白大夫懒得理他，只默默的拿着小秤，一点一点的量着药材，往里面扔进去。
半晌没听到回话，霍开霁有些不大乐意，又害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出了事儿。
卫景明泡在浴桶里，额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强忍着疼痛睁开了眼，见是霍开霁来了，微微笑了笑。
霍开霁在一旁担心的看着，让白大夫看看他情况如何。
“快点，滚出去，老在这耽误我做事干什么。”白大夫越发不待见他，此时只想赶紧让他滚蛋。
霍开霁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卫景明，见他给自己一个让自己放心的眼神，才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看他这样，我就心疼，咱们都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我没了爹，他没了娘，还真是难兄难弟。”说完这话霍开霁摇了摇头。
繆北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见到林玉瑾身边那个丫头了？可还喜欢她？要是喜欢我就去给你做媒。”霍开霁无聊，便拿繆北开涮，见他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心里慢慢有了盘算。
白大夫还在往里面加着药材，见卫景明痛苦的咬着牙，递给了他一块叠的厚厚的长布。
“咬着，别咬到了舌头，否则到时候就算毒解了，你的小命也要没了。”白大夫说完向外看了看天色，见时辰尚早，便又加了一味药材进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卫景明在浴桶里艰难的熬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苦，不时轻轻泄露一声闷哼。
白大夫看他还要许久，才能排出第一层毒素，便走了出去，见霍开霁还堵在门口不去，不禁有些生气。
“你在这做什么？不是去找林家的那个姑娘理论了吗？怎么净会碍眼？”白大夫心情不好，看他格外的不爽。
“你怎么出来了？他的里面如何？”霍开霁见他出来，心里的担心一下涌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四轮车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白大夫被他问的有点不耐烦，心里正操心着卫景明，他还在一旁巴拉巴拉的叽叽歪歪，气的有点想揍他。
霍开霁也知道自己是太过担心了，怎么都不放心导致自己有些失态。
见他不耐烦，只好悻悻的闭上嘴。
白大夫瞅他一眼，转头又收拾起药材，不时看一眼里面的卫景明，生怕他有一点不对。
霍开霁在外面焦急的走着，焦躁的不行，生怕他出什么事。
繆北在门外守着，顺便盯着外面，学徒在里面给来的人抓药。
看着看着，繆北皱了皱眉，伸手戳了戳自家主子。
“做什么？没看我急着呢？”霍开霁将他手挥开，偷眼往里看。
繆北见他又看那边，伸手戳的更重了点。
“烦不烦！”霍开霁扭头冲他。
这一看，让他头僵在了原地，一时没发回头……
“你怎么来了？”
面前的人虽然戴着面纱，但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来，眼尾的一颗泪痣十分明显。
“听你的话，也知道他是遇到了事，就来看看。”
林玉瑾看着关上的帘子，知道人是在里面，便也不往里看了。
“你既然这么关心他，刚刚问你，你怎么不说？”霍开霁一脸的不乐意，只觉得这个人十分假惺惺。
不得不说，真是幼稚，林玉瑾在心里这样想着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认为他是男主，想到卫景明还在里面，现在生死不知，也没有心思在跟他说些旁的。
霍开霁见她不理会自己，赌气一般的扭过头，不再理她。
白大夫出来的时候。见到又多了两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邻家的那个丫头。
“你怎么过来了？”
“想着过来抓点药，这几天总是睡不好，昨夜还有几只猫在房顶，让人不安生。”听完林玉瑾的话，白大夫眨了眨眼睛，大冬天的怎么会有猫跑到屋顶上去？
“不是什么大事，白天让人把猫崽子赶走就好。”白大夫这样说着，走到药柜前面看着满墙的柜子，考虑着用什么药。
林玉瑾耳朵比较尖，听到里面有水的哗啦声，感觉到有些不大对。
伸手便将帘子挑开。
霍开霁也察觉到什么，窜了进去，见卫景明正在水里抽搐，急忙喊白大夫，让他进来。
白大夫顾不上手里的药材，丢在桌案上就跑了进去。
见卫景明抽搐，急忙拿了银针，就往他身上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白大夫惊得额头上出了不少的汗。
“这是什么情况？”霍开霁急忙问道。
林玉瑾皱眉看他，“你怎么总是这么急躁，白大夫已经够累了，不会说话能不能先闭嘴？”
话刚说完，白大夫的脸色略微和缓，看着她们的眼神也好看的多，
“可能是药加的多了点，没事，等他醒过来就好了。”白大夫长松了口气，这毒真的难解，这还是第一层，越往后只怕越是麻烦。
林玉瑾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卫景明穿的单薄，她不想惹祸上身。
刚到前面医馆里，外面进来两个小厮打扮模样的人，来人看了看林玉瑾和身边站着的水水，又撇过了眼神。
林玉瑾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白大夫过来给自己抓药。
两个小厮看了看她，对视了一眼，又离开了。
霍开霁察觉到不对，让繆北出去将两人绑了回来。
“哪家的？”
林玉瑾皱了皱眉，带着水水走到一边。
“就是来买药，什么谁家的？”胖点的小厮梗着脖子道。
“说不说？不说揍你们！”霍开霁一脸的凶样，在都城里，他就是一个仗势欺人的二世祖，这都城里的人，个个都睁着眼睛等着看他的笑话，此时此刻要收拾两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瘦点的小厮眼睛转了转，“霍世子，您在这都城可是顶顶大名，这次您为着卫公子，特地请了一位远处的神医来，这是顶顶的好事，咱们也是来请神医给家里配一副药，看看能不能将家里人的陈年旧疾给治好了，您何必跟咱们过不去呢？”
林玉瑾在一旁听着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是将什么错都放在了旁人身上？
霍开霁皱眉一拳就揍了上去，“让你他么说人话，跟老子扯东扯西的，想死？”
小厮没想到这位二世祖这么不讲道理，愣了愣，终于有些害怕的躲闪着眼神看他。
“还不说？繆北，把他两拎到城外埋了！”
繆北直接从墙边走了过来，一句废话都没有的拎着两人的衣裳领子，就要把人带走。
两个小厮急忙求饶，“霍世子，您别啊！您求扰了我们，我们也是奉了姑娘的命来抓药的，您生气也不能拿我们出气啊！”
“哪个姑娘？”霍开霁皱眉问道。
“国舅府的。”小厮点头哈腰的将这些全说了出来，霍开霁满脸带着戾气，恨不得现在就打上门。
“滚！告诉你家姑娘，再动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就上你们府里找她算账。”
两个小厮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以前只知道这是个浑人，亲眼见过才知道是这么个模样。
着急忙慌的出了门，头也不敢回的跑远了。
白大夫从后面到了医馆，见几人脸色都不好看，却不知道为什么，仔细一问，才知道是麻烦上了门。
“卫公子和李姑娘的事，你们还是要早些解决，老夫来了都城，众多人都知道是为着卫公子，只怕要带来不少麻烦。”白大夫医馆刚开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来到门上打听，这几日卫景明跟着霍开霁不时上门，这事就瞒不住了。
“知道会瞒不住，没想到这么快。”霍开霁皱了皱眉。
“你去寻一只四轮车来。”
听到这话，霍开霁有些变了脸色，“您是说，他的腿保不住？”
“嗯，毒入肺腑，此时也只是逼到腿上，让他能活的久一点罢了。”白大夫看了看后面，略带痛心的道。
林玉瑾坐在一旁听着，眉心蹙的更重，变成一个废人，他能接受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去哪了？
霍开霁听到这，跌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成了废人，他该怎么说……
该怎么面对他……
“你为什么治疗之前不说？现在才说这话！”霍开霁眼睛陡然红了，不说卫景明能不能接受这事，他现在就没法接受。
白大夫白了他一眼，“刚刚那个状况你没看到？不是废了就是成了死的，你选哪个？更别说任由他这样下去，只怕他活不过这个冬天就得没命。”
林玉瑾在一旁听着，卫景明……确实没活多久……
“你瞧他现在的模样，要是知道自己废了，你让我怎么跟他说？”霍开霁怒吼道。
“你要是再大点声，他现在就能听到。”白大夫没好气的道。
霍开霁陡然闭了嘴，整个屋子里一片静默。
白大夫冲他使了个眼色，霍开霁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门外的人见他出来，立马撤走了，白大夫又等了会，才带着林玉瑾进了后面的院里。
“四姑娘今日来此，也是为了他？”白大夫用眼神示意后面厢房里，卫景明此时正在里面。
“为了谁很重要吗？”林玉瑾没正面回答，随便挑了个话，跟他聊着。
“这是个好孩子。”白大夫把手里的药材放在石桌上，有些苦口婆心的说着。
“家境悬殊，更遑论此时李家的姑娘正在追着他不放，我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还是想要命的。”林玉瑾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白大夫，摇了摇头，将这事揭过。
“他的腿没事对不对？”想到刚刚听得话，越听越不对，仔细想想也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确实有点后遗症，不过也没那么严重。”白大夫将药材扔进浴桶里，慢悠悠的走回来，坐在林玉瑾面前，将他的状况如实的告诉了她。
“毒素陈年累积，已经将它逼到了腿脚上，最近还是少走动比较好，正好也能解决你们一直烦扰的那事不是?”
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老头，林玉瑾属实觉得自己是不是跳进了什么坑里，这也太折磨人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林玉瑾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白大夫没想到她会说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真有意思，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一些医术如何？瞧你腿脚伤到现在还没好，以后也能学些防身的东西。”
水水在两人身后听着，见白大夫这般说，眼睛亮了亮，若是自家姑娘能习得医术，往后再也不怕被旁人陷害了。
“容我想想。”林玉瑾还没那么头脑发热，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全部。
“想想？你这丫头好不识趣，可知旁人多想拜我为师，我都没答应，开口收你你还不乐意了？”白大夫的胡子翘得老高，满脸的不乐意，仿佛林玉瑾拒绝他，是拒绝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这事还得问问家兄，毕竟千里来了都城，总不好给他添麻烦。”林玉瑾看了看自己的腿，来这里走的急，此时略微有点疼。
“手伸出来，我看看。”白大夫在她面前，也不再提老夫了，你我相称，倒像多年的好友，活脱脱的忘年交。
将手伸了出去，白大夫闭着眼睛诊脉，皱了皱眉。
“你这身子回去之后好好调养，莫要再走动这么多了。”
剩下的白大夫没再说，想了想又说道，“你们两还真有点夫妻相，都快坐上四轮车了。”
林玉瑾坐在她对面，十分无语的看着他，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水水在身后站着，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
正在气氛逐渐僵硬的时候，霍开霁带着繆北回了医馆。
“呦，两位聊着呢？”见她两坐在后院，霍开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兄弟腿都快废了，他们还能说笑，真是……
如果林玉瑾能听到他的心声，此时绝对是要给他一巴掌的，这是什么歪理……
“买回来了？”白大夫看了看繆北手里抬着的四轮车，花纹倒是挺精美的，眼光还不错。
“不买回来怎么办？”霍开霁没好气的怼道。
白大夫懒得理他，看向门口的文信，“愣着做什么，让你回去拿的东西拿来没？”
文信点了点头，心想自己也没惹着他啊！
文信将包裹拿了出来，放到一边，刚想进去看看自家主子，白大夫又开了口。
“进去干嘛？还不给铺在四轮车上？”白大夫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是给谁看的。
文信急忙将包裹打开，里面放着薄棉被，和靠枕，加上一堆小东西。
瞧着还挺贴心的。
等都放完，文信看着白大夫，等他点了头，才敢进去后院伺候自家主子。
瞧他脸上都是细汗，文信拿了块布，给他擦了擦，眼里都是心疼。
不敢多话让他分心，确认他安然无恙，文信又走了出去。
“大夫，这四轮车是给我家主子准备的吗？他腿还能好吗？”文信边说眼里边噙着泪，他家主子心气高，要是治不好，只怕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治不好了。”白大夫眼睛也不眨的说着，这事他们主仆两人要是知道，只怕这戏就不好演下去了。
文信听他说完，立马哭了出来，又不敢出声让自己主子听见分神，双手捂着嘴，躲在一边的墙角边抹泪边哭，看着好不伤心。
水水在一边听着险些没笑出声，还是林玉瑾一脚踢了过去才忍住。
“哎呦~”水水被踢了一脚，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姑娘。
“怎么了？”林玉瑾关心的问道，用没用劲她还是知道了，她也该长长记性了，这是什么事，也能笑出来？
水水紧紧的闭着嘴，不敢再多话，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仿佛地上有什么好东西。
白大夫给她拿了一盒药膏，让她回去擦着，这腿再不好好治，只怕也是落不到好。
等两人回府的时候，手里还提着几包药材，这是为了装装样子拿着的。
“你们去哪了？”刚一进门，小郑氏就在里面侯着了，怀里抱着的宁北正双手张开要林玉瑾抱。
第一百四十九章林府搬迁都城
“宁北要姑姑抱是不是？”林玉瑾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水水，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掂了掂还挺沉。
小郑氏看着她两手里拿着的药，眉心蹙的成了川字，“怎么回事，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没事，就是腿有些不大舒服。”林玉瑾笑了笑，逗弄着手里抱着的孩子。
“姑～”
诧异的看着他嘴里吐出来的泡泡，这是喊自己了？
下意识的看了眼小郑氏，显然她也没想到。
“还是跟你亲，他爹爹到现在都没喊，这混小子。”小郑氏一脸无奈的笑，将孩子从她手里抱回来，刚叫完人，说翻脸就翻脸，没人比他更小混蛋的。
“他还是最黏嫂嫂，真是离开一会就不行。”岁数渐长，这孩子五官越发的像小郑氏，又添了一抹英气，瞧着是真的不错。
“好了好了快点回去吧，一会你大哥就该回来了。”小郑氏知道她是不愿意多说，也不再强求。
卫景明带着文信回府之后，面对卫老夫人和小秦氏，只是十分敷衍的笑了笑，就让文信推着自己回了院里。
卫老夫人看着小秦氏，只觉得十分的不顺眼，一个祸害，害得自己的孙子有家不能回，还弄了那么一门不上不下的亲事。
小秦氏看着一个两个都冲着自己使脸色，心里憋屈的不行，“他的婚事又不是我做的，全对我使脸色算怎么回事！”
刚进了院子，小秦氏脸上的笑就绷不住了。
喜鹊将院里的丫头婆子全屏退，自己跟进了屋里，看着小秦氏脸上的怒气，急忙将门关上。
“你说他们都是什么意思？全是我的错？”小秦氏拍了拍一旁的桌子，恨不得将这些东西全砸出去。
“这门亲事，夫人准备怎么做？这庶女嫁进来，不说卫国公府的面子，只说李家庶女，会不会帮着大公子，抢世子的位子？”喜鹊端了热茶过来，奉到她面前，给她降降火气。
“这李家也是奇了怪了，非嫁给这么个废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小郑氏一手撑着腿，一手拍着桌子，她也琢磨不明白到底这事是怎么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到底是对哪方有利？”喜鹊站在一边陪着她说话。
“李家出了位皇后，大抵是为了卫妃膝下的子女，只是贵妃膝下还有二皇子，就算卫妃底下有子女，又怎么能威胁到她的位置去？这李家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小秦氏一手撑着额头，眼睛左右转着，盘算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一想，她心里有些不安定。
“卫妃在宫里，只怕日子也不好过，这个月的银子是不是多送些？”
小秦氏听喜鹊说起银子，眉心立马皱成了川字，“账上还有多少？”
“还行，能支出来些，不过宫里出去的越发多了，若是没有进项，只怕不好做。”喜鹊一脸为难的道。
小秦氏眉心皱的更深，在心里盘算这事该怎么操办。
文信推着卫景明进了院子，四轮车有些不大方便，找了几个小厮将他抬了进去。
“辛苦你了。”卫景明看着这双废了的腿，眼里的神采有些暗淡。
文信看着心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辛苦，都是自己愿意的。
“你推我到门边，我坐会。”
文信看了看外面的天，点了点头，将他推到门口坐着，又给他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白大夫仔细交代过，切记不能着凉了。
“还是你体贴。”卫景明打趣他，又轻轻的咳了几声。
“等公子娶了夫人，定会比文信体贴的，公子到时候可不能忘了文信。”文信端了热茶来给他暖身子，又让小厮烧了个火炉过来。
“大约是不会了。”卫景明摇了摇头，自己已经成了废人，李家确认以后就不会将女儿嫁进来了，至于林四姑娘，自己又怎么有底气再去提亲？卫国公府的弃子？还是拖着残缺的身子？
文信在一边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天色刚晚，就下起了阵阵雷雨，闪电伴随着雷声降临，仿佛要将这黑夜撕开。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又过了一个新年。
林玉瑾如今已经十二岁了，林家也在年前搬进了都城，少了林玉姝的林府，好像少了什么，又好像多了什么。
林玉瑾和林正榆夫妇在林家搬到都城时，也回了府里一块住着，只不过柳氏仍旧没让小郑氏晨昏定省。
因此，小郑氏成了都城夫人们人人羡慕的夫人，丈夫疼爱，家中和美，婆婆关怀，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亲事。
其余各家瞧着小郑氏过得不错，动起了将女儿嫁给林正澜的心思，十三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这算是意外之喜，柳氏近来开心的嘴角都合不拢。
与柳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柔姨娘，一开始林玉瑾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直到看见奶娘抱着一个孩子从柳氏的偏房里出来。
“这是？”林玉瑾一时有些怔愣，这是什么时候怀孕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等看到柔姨娘的眼神时，林玉瑾立刻反应过来，这哪里是柳氏生的，这是柔姨娘肚子里的那个。
看了看柳氏，见她没事人一样喝着茶，心里有了成算，这是养在了主母院里，只是柔姨娘盼了多年，得到了这么个结果，不知道是何感受？
想到祖母那时中毒，虽证据指向栖霞院，她也哭的不行为自己开脱，但这事多多少少应该都跟栖霞院有些关联。
柔姨娘眼巴巴的想看一眼孩子，奶娘只当没看见，把孩子又抱的远了些。
柳氏将孩子抱在怀里，随意逗弄一番，柔姨娘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见她这般对自己的孩儿，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人也到齐了，一会咱们一块去给老夫人见礼，可不能失了礼数，若是让我知道有哪些小心思，便仔细着自己的皮。”柳氏将孩子递给奶娘，警告意味十足的看了看底下，尤其是坐在周姨娘上位的柔姨娘。
众人齐声应了是，才算是结束。
第一百五十章说亲
到了老夫人院里，又是和前年一样的见礼，等用年饭的时候，林玉瑾在这见到了三位夫子，原来是被林府聘请，到了都城继续教授课业。
见到林玉瑾的时候，夫子们还对这个小丫头有很深的印象，尤其是黄夫子。
叶师娘还是那么和善，冲着林玉瑾露出了一个十分温柔的笑。
林玉瑾给他们行了师徒礼，与他们说起了自己这些时日在都城的遭遇。
直将他们哄的全部笑开怀，才算是作罢。
林正澜举了杯子来了几人面前，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林玉瑾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提前离开。
林玉宛从一边钻了过来，拉着林玉瑾就往一个小地方躲。
林玉瑾不知道是什么事，跟着她一路走。
林玉宛四处看了看，等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才转身看着林玉瑾，眼里全是眼泪。
“四姐姐，你能不能跟母亲说说，让姨娘看看弟弟，这段时间她一直哭，我总觉得她要疯了，四姐姐求求你，帮帮忙吧，我只有这一个姨娘。”
林玉瑾拧着眉头看她，这事摆明了是烫手山芋。
“如果你有别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事……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你明白吗？”林玉瑾不想将这事放在手里，弄得自己不上不下，很明确的拒绝了她。
林玉宛也只是抱着微弱的希望来找她，此时听到她拒绝，也不觉得很惊讶。
伸手抹了抹脸，僵硬的笑了笑，“嗯，我去劝劝姨娘，四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林玉瑾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转身跑了，话压在嘴边，却也说不出口。
等回了正厅的时候，林玉瑾看着众人，形形色色，各自有各自的活法，想到自己，又觉得十分迷茫。
新年之后，开始有媒婆上了林家的门，以往都是男子去女子家求亲，到了林正澜这里，倒是反过来了。
为此，林玉瑾没少打趣他。
“你乐什么？卫老夫人前几日才来过，你以为是为了谁来的？”林正澜冲着她白了一眼。
被他这么一堵，林玉瑾闭了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家庶女的婚事仿佛是场闹剧，说退就退，转头与旁的人家传出来婚讯，速度之快，让林玉瑾的心里有了不大好的猜想。
“刚知道卫兄成了废人，扭头就换一家，我还以为她得等几个月看看状况，这速度，你以为为什么？”林正澜叼着一根笔，斜着眼看她。
“不过卫兄好像不大乐意，莫不是看不上你了？”林正澜那时在府里就觉得他对林玉瑾的关心简直超出了一般人，这么一瞧，自己的感觉还真准。
林玉瑾不理他，坐在屋里，两手撑着下巴。
“等他好了，估计就愿意了。”林正澜怕打击到她，挠了挠头，又说了一句宽慰她的话。
“你怎么知道他会好？”
“不就是为了摆脱她嘛？”林正澜诧异的看她。
“你们不会玩真的吧？真治不好啦？”林正澜一脸懵的看着她，瞧她一脸面无表情的，以为自己真的说对了，惊的窜到她面前，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等以后就知道了。”林玉瑾不理他，撑着下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林正澜围着她，一直不停地问，结果什么也问不出来，生气的扭头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玉瑾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自己身上，等他知道自己能治好，只怕真的会来提亲……
等杨妈妈派人来请的时候，林玉瑾一脸视死如归的向寿康院走去。
忘了说，来了都城，地界变小了不少，两个姨娘住在了偏小的苑里，再没了往日亭州的舒适院子。
见到老夫人的时候，她的心里露出了果然的心声。
卫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此次想必还是为了卫景明而来。
“这就是四姑娘？”卫老夫人眼神放光的看着她，这姑娘出落得真是不错，配上自家那个，真是合配。
想到自己先前不同意他两的事，还真是眼皮子浅了，也是，养在自己这老姐妹身边的怎么会是个差的，只是林家到底是个小门小户的，若不是景明非她不可，倒也不是不可以再看看。
带着这个心里来林家的卫老夫人，眼里带了些让林玉瑾有些不大舒服的神色。
林玉瑾恭敬的行礼，站在了林老夫人身边，低垂着眼，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
“我家景明，自小便通读四书五经，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还没定下，也不知道往后能遇到什么人家。”卫老夫人也不说明来意，先从客套话来了，毕竟她还不知道林玉瑾有没有属意的人家。
林老夫人眼皮一跳，说的话，就不那么客气了。
“遇到什么人家，还是得看缘分，还是我家玉瑾让我省心，来给她说亲的人家多的让我应付不过来，要不是她年纪小，早早的便定了人家。”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许多，若是知道实情的人在这，只怕要笑出声。
卫老夫人知道自己得不到好，也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两人都是为了自家孩子着想，这些本无可厚非，只是想跟对方做亲家，说这些大抵是不大合适了。
想着卫景明在亭州两年自己都没去看看他，卫老夫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心想问，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老夫人看了出来，主动说起他们在学堂时的趣话，听得卫老夫人眼眶里噙着泪。
林玉瑾知道自己站在这是充场面的，一时有些无奈，一直站着可不是个轻省活，想到卫景明的继母，若是真嫁进去了，只怕是个难搞的。
“你家那个媳妇，如今是何模样了？”
听到小秦氏，卫老夫人脸色有些僵硬，也不瞒着，直接说了出来，这事瞒不住，她心里明镜似的。
“虽不是个好相与的，对人却也不是存了坏心思的，寻常多忍让，倒也是个贤明的。”
林玉瑾站在一边听着，这只怕是在心里滚过几番的说词了。
点了点头，林老夫人心里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