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林正谊
等到卫老夫人走了，林玉瑾才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
“你觉得卫家怎么样？”老夫人开门见山的问她，今日让她过来，一是给卫老夫人相看，二就是让她自己感受一下，卫家人的处事风格。
相比较卫景明和霍开霁，老夫人还是欣赏霍家多一些，只是这孩子是个不开窍的。
“心思颇多。”毕竟是个长辈，说些不好的，有些失了礼数。
老夫人点了点头，旁的也没多说，只带着她坐到了一边。
“你父亲升官到了都城，我漂泊半生也算是回来这了，一时瞧着还有些不大习惯。”入都城的时候，看着马车外的风景，老夫人只觉得心里难受，想到自己远离都城半生还能回来看看，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祖母许久没回。想念家乡也是正常的。”林玉瑾替老夫人捏着肩膀，犹豫的说着。
“说这些做什么，还是给你说一说卫家那个小子，他姑姑如今在朝为妃，膝下育有一子一女，是个双生子。这些年虽然还算低调，是中宫生了一位嫡子，对她有些容不下了，此次卫景明与李家的婚事，想必也和这脱不了关系。
不过如今朝中还有一位贵妃。他的膝下有一位二皇子。对中宫的威胁更大，这也是卫家能在此次脱身的原因之一。
卫景明身子不好，但为人聪慧，如果能另外开府，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本来祖母属意霍家那个，但他貌似对你没什么想法便也罢了。”老夫人摆了摆手，让林玉瑾停下，跟他说着这些事，让她心中好有个主意。
林玉瑾点了点头，知道祖母的意思，如果这次卫景明能够高中，祖母便会同意。
“但是瞧这位老夫人不像喜欢我的模样。”犹豫再三，林玉瑾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不想做一个不讨喜的孙媳妇。
“这是咱们门户低了。但是她心里也是个明白人。她的孙儿对于卫国公府的继承，想必是没什么把握。纵使继承了卫国公府按着他那继母的性子也没落的什么好，一个脱离了卫国公府世子名头的人，你觉得这边的世家有哪一个能看上他？如果不是看在他喜欢你，对你善待的份上，祖母也不会将你交给他。”老夫人说到最后眼里慢慢的噙着泪多有不舍。
“孙女这不是还没定下，祖母千万不要这样。孙女会心疼的。”见不得他这样，对于一个疼爱孙女到骨子里的人，让她远离自己的孙女，她的心里一定会十分难受。
“想到以后你也去做一个别人家的媳妇儿祖母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媳妇儿难做的道理，祖母都知道，只盼着你未来的夫婿对你好，旁的祖母什么也不求。”老夫人也没准备好，将她交给旁人，此前卫家来得突然，她的心里也是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才算缓过来。
两人又说了许多体己话，才算是分开，林玉瑾想了想，又去了柳氏的院里，对于林玉宛说的，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常妈妈见人来了，急忙迎上来，关心的话兜头迎来，热情的让人一时招架不来。
“母亲可在？”林玉瑾问她，自从来了都城，柳氏便时常有约要赴，极少在院里。
“今日在呢，小公子有些不大舒服，夫人担心的不行。”常妈妈跟她解释道。
点了点头，看着院里布置的和在亭州时没什么大的差别，林玉瑾便知道，柳氏是极为喜欢这些的。
一直到了主院见到栾青，林玉瑾有些惊讶，她已经梳起了妇人发髻。
“何时遇到的喜事？”
“回姑娘的话，在亭州的时候，夫人给奴婢指了婚事。”栾青脸上有些发红。
“那就好。”林玉瑾瞧她的模样，知道她是过得幸福的，也点了点头。
柳氏听到两人说话，走了出来，“过来了？”
这一点也不惊讶的语气，倒是让林玉瑾有些惊讶了。
“母亲怎么知道我要过来？”柳氏如今面色红润，想来是心情十分好的缘故。
“五丫头不是跟你说了什么？瞧她姨娘的模样，母亲还能想不明白？”柳氏翻看着桌上的账簿，随意的说着缘由。
听她猜的这般准，林玉瑾不是不服的。
“母亲要怎么做？”还是敷衍的问了问，纵使不问她也知道会有什么答案。
“柔姨娘的事，自会给她寻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只不过正谊，却是不能给她。”
林玉瑾没搭话，继续等着下文。
“若是正谊给她，只怕玉宛就没什么活路了，另外她也多了跟你娘亲争夺的筹码，不说你祖母中毒的事，就凭着这一点，也不能怪你母亲心狠。”小郑氏将账簿合上，看向林玉瑾的眼神里，有什么让她不明白的意思。
“父亲愿意？”说到底，这事还得看林承平的意思，她不信，他会这般容易的就将孩子给柳氏。
“这事，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你以为母亲是什么软柿子？”
这话一出，让林玉瑾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若不是，林玉瑾这么多年的水深火热好像都是自己的缘故，若是，好像三个孩子都安然长大，确实不是寻常看到的模样。
“你的腿伤他没给母亲一个说法，你祖母中毒的线索全向着她去了，你二姐姐的婚事还指着我去操办，你说他应还是不应？”
听完这话，林玉瑾心里算是明白了，这是拿着这些要挟呢，只怕还有一句话柳氏顾及着林承平的脸面没说出口，就是这府里的开支都是柳氏一手把持，离了她，只怕他这官也是坐不安稳的。
“瞧着柔姨娘，倒是有些可怜。”林玉瑾拿话试探她，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一度以为这是一个善良到圣母的人物，如今一看，竟不知不觉的变了这么多。
“她可怜什么？凡事有因有果，可怜的人，才是你最需要防备的。”柳氏苦口婆心的教她自己这么多年学到的道理，只求她不要和自己一般，傻乎乎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没可能
听着柳氏的话，她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很多道理都是她自己悟出来的，突然有一个人跟自己说这些，总觉得有些别扭。
柳氏见她心不在焉的，慢慢的也不再多说。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柳氏正喝着茶翻看账簿，林玉瑾愣了愣，也装作没事人一样端着放在面前的茶碗，慢慢喝着。
“正谊有些不大舒服，还是下次再抱出来给你看看。”
“嗯，知道了。”
……
这厢卫老夫人回了府里，去了卫景明的青云院，看他拿着本书坐在窗边看着，心里略有些酸涩。
若是他母亲没死，只怕怎么也不会落的如今的地步。
“祖母来了？”卫景明听到脚步声，回了头，见妈妈陪着她进来，让文信搬了杌凳过来。
“在看什么？”老夫人坐下，随口问道。
“《策论》，祖母这是来孙儿这督促孙儿学业？”卫景明不知道她的来意，只能试探着问她。
“方才祖母去了林家，见到你喜欢的那个丫头了，眼光不错。”
听她又去了林府，见到了林玉瑾，卫景明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他的心里，是不大愿意她去林府的。
看着自己的双腿，自己给不了林玉瑾什么，若是真娶了她，何尝不是一种不负责任。
“你以后总不能一个人，如今也十七岁了，总是想那么多做什么。”卫老夫人的心里又心疼，又着急，但总要成家才是要紧的。
“我给不了她什么，祖母，我只是一个废人。”卫景明低着眉眼，他明白说出的话会让祖母心急，却没办法，他不想耽误别人。
“为什么给不了？这府里偌大的家业，还养活不了她吗？”卫老夫人心里着急，她已经不求那些世家嫡女，一个小门小户孙子喜欢的，她已经接受了，还要她如何？
“祖母……”还想再说什么，卫惜雪从门外跑了进来。
“祖母，我是要有嫂嫂了吗？”从门外跑进来时，有些话听不真切，但她多聪明呀，猜也猜到了～
“看你兄长，你帮着祖母劝一劝可好？”卫老夫人摸了摸卫惜雪的头，这丫头自小就黏着卫景明，让她劝几句，兴许有用呢？
卫惜雪眨了眨眼睛，故作可怜的凑到卫景明身边，双手抓着他的衣袖，“兄长，你给惜雪找个嫂嫂好不好，惜雪想要嫂嫂嘛。”
以往卫景明从不会让她失望，这次她也觉得他会满足自己的要求，虽故作可怜，却也是信心满满。
直到听到拒绝的话，卫惜雪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要求，都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
“因为兄长要给别人一个安稳的未来，现在兄长显然不能做到，难不成要拖累别人？”跟她解释着自己不能答应的缘由，有些忽略了祖母在一旁的感受，偷眼看了看，见她满脸的怒气，更是不敢抬头看她。
卫惜雪两相看了看，又扭头去哄卫老夫人。
好不容易见她脸色缓和些，卫惜雪偷偷在身后给卫景明做手势，让他说几句好话。
“祖母，等我的毒彻底解了，到时再说好不好？”
卫老夫人听他几乎是祈求的说着这些，当下便点了头，若是这些成了强求，也就失了本意了。
等人走了之后，卫景明看着自己的腿，双手狠狠地砸了上去。
文信从外面进来看到他这样，急忙上前阻拦，“您这是做什么？”
双手被文信拦下，卫景明强忍着心里的痛苦，仰头看着窗外。
“您心里难受，文信都知道，您这么对自己做什么？不娶就不娶，您若是不想在这府里，文信陪您出去。”文信心疼的道，自知道自己动不了之后，他虽不在旁人面前表露，却时常独自待着。
“好了，没事。”卫景明不愿多说，他的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文信胡乱的点了点头，又将东西拿来放到他面前。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强忍着心里泛起的苦味，一饮而尽。
“好了，去做你自己的事，下午陪着我去医馆。”卫景明将药碗放下，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您用个蜜饯吧。”文信劝他，手里拿着碟子，里面装着果脯。
“不用了，苦点好。”说完卫景明不理他，又拿起了那本书看着，许久也不曾翻动。
文信见他这样，叹了口气出去了。
用完饭之后，文信推着他出去，上了马车一路向着医馆去。
白大夫看他一脸憔悴的模样，有些不明白这是碰到了什么事。
“怎么了？一脸憋屈的，难不成见到我就让你这么难受？”
文信蒙圈的听着，下意识的看向自家主子，这话他可接不住。
“没什么，您多想了。”卫景明摇了摇头，脱了外衣在几人的搀扶下进了浴桶，里面早早的放了不少药材，此时是个深褐色的模样。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整日愁眉苦脸的，如今你也不小了吧，早日成亲，考取功名，不是人生美事？”白大夫又根据他的状况在里面加了一些别的东西。
“您可别说了。”文信在一旁拦着，只求他赶紧闭嘴。
“哪里不是实话了？他这个年纪，去考功名成亲才是他应该做的，你多陪他说说话，比我这个老头还要死气沉沉。”白大夫说完就将药材一股脑的丢了进去，气呼呼的出了后院。
文信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自家主子，到底没生出那么大的勇气，跟着跑了出去。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陪他说说话？”白大夫一脸不赞同的说道。
“您可别在我家公子面前说这些了，自从他不能动，自觉跟林四姑娘没了可能之后，心情就不大好，您越说他越难受。”文信挠了挠头，思索了半天也只说了这些。
“就因为这？”白大夫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这也有些无语。
“您这话说得，可千万别在他面前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一提这些他就不理我。”文信越说越委屈，险些说出来眼泪。
第一百五十三章那又如何
文信出去拿个东西的功夫，回来就听着白大夫在浴桶边念叨，一开始只以为是在说一些泡药的事，等凑近了，才明白这哪是药材，这分明是在说跟四姑娘的事。
“您这是……”文信刚想说什么，被前面抓药的小厮捂住嘴拉走了。
“怎么样，我说的你想明白没？”白大夫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看着浴桶里的人，等他说一句明白话。
卫景明看着他，眼里全是挣扎和隐隐的痛意。
“喜欢就去做，与其日后后悔，不如先做了再后悔，你觉得呢？”白大夫笑眯眯的看着他，想看他到底怎么选，如果因为这些事就止步不前，似乎他们也不是那么合适。
“我得腿能治好吗？”卫景明低垂着眸，还是纠结这一点，不能忘却。
“这个重要吗？腿不行，就不能给她好的生活？”见他顽固不化，白大夫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把手里把玩的药材丢进里面，扭头走远了。
小厮见他出来，将文信放开了。
文信刚想冲到后院，见白大夫已经出来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垂头丧气的蹲在了墙边。
“主子一个样，下人也是一个样，瞧瞧你们这什么模样。”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简直无药可救。
文信抬头看他，又低下头，伸手在地上画着圈圈。
小厮捂着嘴躲在一边笑。
卫景明泡在桶里，闭着眼睛，在想这事究竟要怎么做。
他自己失去了这双腿，有信心给她未来吗，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
霍开霁准备出门，去医馆看看卫景明，冷不丁的，被霍老夫人派人喊了过去。
恭敬的行了礼，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训诫。
“做什么去？”眼看他已十四，如今还没定下亲事，想到他父亲英年早逝，霍老夫人心里难免有些焦急。
“找景明去。”看着脚尖，说的话要多简单就多简单，多说无益，多说多错。
“他不是在医馆治腿吗？我给你安排了几家姑娘你去见见？”听他说又要出去，霍老夫人眉头一竖就要揍他。
“我是去见景明，又不是去玩别的，你总是拦着我做什么。”脚尖不自觉的动着，满心不乐意，在府里着实无聊，练武场也去不了，不跑出去玩玩，做什么？
“他跟林家那个姑娘准备议亲，你不去寻一个，你跑去凑什么热闹？”眉头紧锁，对他这个不听话的，真是没什么办法。
“这谁家的姑娘能嫁给我？您总是操这些闲心做什么！”
“你怎么了？霍家世子，整个都城的尊贵人，怎么就没姑娘嫁你了？”霍老夫人听不得他说这种话，只觉得心里被他气的发闷。
“没什么，哎呀，祖母，谁都知道我是个混小子，您干嘛非要我成婚呢？”霍开霁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心知自己不是良人，娶了人家除了耽误别人，还能有什么好。
霍老夫人看着他，只觉得头疼，想让他滚出去。
“您就让我顺其自然不好吗？我今年都一十有四了，您总是操心这事做什么，您这岁数，不在家颐养天年，总是婆家长婆家短的，跟您的性子一点都不符合，您不如去宫里看看各位娘娘，联络联络感情，也总好过整天操心这些小事。”
这话一出口，气的霍老夫人用手撑着头，心里一阵一阵的喘不上来气。
李妈妈见状，急忙冲着霍开霁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再说几句，只怕都要厥过去了。
摸了摸鼻子，心知自己说这些就是让她生气的，但是……早晚都是要说的，这是没办法的。
与其事到临头，不如提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李妈妈给她顺着气，生怕她气坏了身子。
“你听听，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气的用手指着霍开霁离开的方向，生怕李妈妈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世子一直都是这个性子，您何必要跟他斤斤计较，总不过是个混小子，您这般气性，除了伤着自个，他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李妈妈倒是将他看的清楚，也知道他心里的顾虑，只是老夫人为了霍家的香火，也不会让霍开霁如此任性。
“他父亲走的早，他不早早成婚，如何为霍家开枝散叶？给他安排的通房丫头他不要，给他找几家姑娘他不看，你说说他到底想要谁？”霍老夫人气的手抖，端着茶碗的手险些摔了下去。
李妈妈给她接着，生怕她摔到腿上，烫到自己。
“或许世子心里有了人，只是顾忌繁多，不愿多说罢了。”李妈妈将茶碗拿走，放到一旁，递了干净的帕子过去。
“谁？”明确的捕捉到，在心里盘算是哪家的丫头。
“难不成也是林家那个四丫头？可景明不是去提亲了？”霍老夫人擦了擦嘴，在心里想着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妈妈也不敢确定，只说着或许，也不敢一口咬定。
盘算许久，霍老夫人决定明日登门林府，瞧瞧那四姑娘长得是何模样。
李妈妈瞧她这模样，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知会世子一声，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到最后，决定还是见过再说。
“只是卫家已经表态，咱们现在去，是不是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又没走了官家，怕她做什么？”霍老夫人眼里射出凌厉的光，为了孙儿一生幸福，怎么她也不会将这孩子拱手让人。
“宫里传回来消息，说皇后跟贵妃起了冲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妈妈替她捏着肩，说着宫里的事，这事出的突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里的事，从来没有简单的，不用多问，看后面有何事便是。”宫里的事，琢磨不明白，与其去想她们在想什么，还不如好好的过日子，能将自己的小日子过明白，才是要紧事。
李妈妈在一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说明日送什么礼过去？”
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时林府搬迁，送了不少的礼，这次您看着带，不如带一些姑娘家用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科考
“还是你聪明，就这么办，一会去库房，挑一套东珠头面出来，我记得那套头面不错，送小姑娘最合适不过。”霍老夫人越说越开心，仿佛林玉瑾就是她的孙媳妇一般。
李妈妈暗暗摇头，这头面可是有来历的，直接送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可见是用了心的。
也不知道世子到了医馆没有，等回来了，可得好好问问，到底是什么看法，免得老夫人白高兴一场。
霍开霁刚到医馆，见到文信蹲在墙角种蘑菇，不禁一乐，“这是什么状况？墙角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白大夫见到他，眉心就是一竖，这可真是实打实的魔王，想当初他把自己从亭州弄到这，用的可不是三顾茅庐那一套。
“你来这做什么？前不久不是才来过？”白大夫见到他心里就不大舒服，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怎么。
“你怎么见到我，总是这幅不情愿的样子，咋？我是不给你钱还是不给你人了？”为了把他弄到都城，自己又是砸银子又是砸人，这医馆都是自己送的，看到自己这个金主还这幅模样，肚子里的火气一阵一阵的下不去。
“闭嘴，老夫不跟你这个匹夫说话。”白大夫被他气的只觉得自己要七窍生烟，满心都是火气。
两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还是文信互相劝才把这事给压下来。
“您二位吵什么，我家主子还在后面呢，能不能让他安心点？”
两人红着脸又对视许久，才算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把这些压下去。
互相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过了许久，还是霍开霁先开的口。
“他怎么样了？”
白大夫脸上闪过一丝笑，点了点头，“还不错，能活着。”
霍开霁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不大乐意，“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得！”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文信索性站在两人中间，谁也看不见谁。
“能活着就是能活着，你要是不想让我医治，你把他抬走！”白大夫活了半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怼过，此时听到这些，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
“你还是个大夫，医者父母心你不知道，瞧你说得还是人话吗？”霍开霁不乐意了，抓着不放。
“祖宗，您二位能歇歇吗？我家主子还在后面呢，您们说这话是几个意思？他心里本就不大爽利，听着这些不是更难受了吗？”文信险些哭出声，对着这二位他谁也得罪不起，但是放任他两吵，迟早要让自家主子听到，到时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霍开霁闭了嘴，做了个封嘴的姿势。
白大夫见状也不再多话，走到药柜边又抓了几味药，往后院走，刚刚一吵，倒是给他说明白了，加上这几味，说不定好的更快，到时候科考应当也没什么大问题。
“听见了？”看他睁着眼不知道看什么的模样，心里一琢磨，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嗯，您别跟他吵，他不懂事，也是担心我。”卫景明跑的脸色通红，满脸全是汗珠子，却还是忍着不适感跟他解释。
“我跟他置什么气，不过是他说话太气人，怼了几句，本就不是坏心的，我与他置气，丢人。”白大夫装作若无其事的，实则耳朵尖都有些红。
“我想好了，即使这腿废了，我还有一身本事，纵使不能考科举，也能养活她，让她一生安然无虞。”卫景明说到这，露出一丝释然的笑。
见他能想明白，白大夫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早些去林府提亲吧，这毒也没什么，到时给你放放血，也就罢了，只不过为了你不被下毒的人再害一次，还是装作动不了才好，你可明白？”
卫景明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您是说？我的腿，没事？”一句话，结结巴巴的说了三次，卫景明心里的激动，实在是难以言语表达。
“好了，这事还是别让你那个小厮知道，是个堵不住嘴的孩子。”白大夫拿了帕子递给他，让他自己擦擦汗，这浴桶药材下的一次比一次猛，在里面泡着，必定不好受。
“再忍忍，没几个月了，保你在科考之前痊愈。”白大夫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信心十足的说着。
卫景明听完，心里陡然放松，这些时日的担心害怕，全部都是自己胡思乱想，想到这，不禁有些无奈的笑出声。
“你小子可别乐傻了，我可不负这个责任，你真傻了外面那个能把我这医馆砸咯！”白大夫拍了拍他的额头，这要是乐出了事，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没了。
卫景明回过神，点了点头，目送着他出了门。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到自己还能双脚踏进科考场，用这双手去写考卷，为自己搏一个未来。
想到自己这几日为了这双腿，畏畏缩缩，不敢去追求自己爱的人，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自己可以给她好的生活……
想到这卫景明不禁笑出了声。
霍开霁推开屋门进来，“笑什么？遇到了什么好事？”
“我决定了，过些日子就去林府提亲。”卫景明言笑晏晏的看着他，目光里尽是温情。
“怎么突然想明白了？”他属实是有些好奇。
“人生活一场，何不乐哉？”
霍开霁愣愣的看着他，心里有什么地方好像被戳动了。
从后面出去的时候，霍开霁还是有些楞的状态，话也没多说，带着繆北就出去了。
“这小子转性了？”白大夫看着他走的方向，努了努嘴。
文信和小厮都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说。
繆北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直接进了酒楼，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
见他一坛一坛的喝着酒，心下想，估计又是被刺激了。
“你说，我这人怎么样？”
“你说，我能不能……算了，多说无益。”
繆北在一边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何况吗，这是没准备让自己回答。
“哎，一会回府，陪我练一阵子，想这些做什么，伤神！伤神！”
第一百五十五章月色
一直等到酒楼打烊，繆北才扶着人出来，看着沿街的灯笼，不禁摇了摇头，这心里明明都是明白的，作什么妖，明白了就顺着心意做就是，为什么要折腾自己呢。
一路将人带回家，翻了墙头进院子，繆北心里才算放下来。
门口的小厮见人醉醺醺的回来，备水的备水伺候的伺候，将人收拾明白了才退下。
“繆北哥，我们就退下了，您有事再吩咐。”
见他点了点头，小厮带人退了下去。
“这人怎么一句话都没有，您给他打招呼，这跟没听见似的。”
“这位就这样，除了世子，旁的谁也不搭理，你少惹他，小心自己的小命。”
“他这么狠的吗？”说话的那个有些吓到了，说话声音骤然小了不少。
繆北动了动耳朵，在里面听着，眼里全是无奈，自己风评被害，少不了躺在床上的这位功劳。
霍开霁躺在床上，脸上全是醉酒的红意，正扯着自己的衣衫，在床上翻动。
繆北无奈，只能伸手将他外衣脱了，拿被子将人捂住。
听着他咕哝几声，正想细听，见他闭紧了嘴。
总是与自己关系不大，索性给人捂紧了，退了出去。
守着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有什么事就得及时进去才行，外面的月亮格外圆，看着略微有些晃眼。
林玉瑾此时正在屋里看着窗外，满心都是纷杂的思绪，却不明白从何而起，或许是卫老夫人的态度，或许是这府里的状况。
林父自到都城之后，时常流连酒场，甚少回林府，林玉瑾回来许久，见他不过一手之数，这官场之事瞬息万变，都城局势尚不明确，林承平此时如此不知收敛，只怕是……惹火上身。
林正榆高中时，他的态度还不是如此，尚且知道收敛，怎么如今……
这事她着实想不明白，难不成宫里的几位，他已经站了队伍？
越想越心惊，如果这事是真的，一旦站错，等到后期帝位变动，只怕是大祸临头。
中宫先前不让林家攀附卫家，依照如今的局势，林承平选择的只怕不是中宫，卫家……如果他真有动静，想来自己也会有一分消息，他就不会将林玉姝嫁给平永新。
他站的是贵妃一脉？张贵妃……
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出来，只觉得头疼，索性将这些事全丢在脑后，不该自己去想的，想也是白想。
林承平不会听自己的劝，自己多说也只会惹他厌烦，这事还得去寻祖母，看她是何看法。
想到这，心里才算是有些安定，凡事有个章程，才不会慌乱。
听着外面有脚步声，林玉瑾急忙上了床躺好，装作熟睡的模样。
水檀推开门进来，见人睡熟了，替她掖了掖被角，又走了出去。
林玉瑾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里面的场景在醒的时候已经记不清了。
一大早，林承平已经去了任上，同行的还有林正榆，两人如今在一个地方任职，同属一处，也算是上阵父子兵了。
林玉瑾身子已经养的大差不差，三位夫子便在府里教导他们，算是只教他们三人。
今日一早，让水水去送了封信，大意便是有些急事，不能去学书。
幸好三位夫子知道她身子一直不大好，没有深究，否则想要去做什么，都是一大难事。
“姑娘，听说霍老夫人来了。”还没到寿康院，水水从身后跟了上来。
“她怎么会来？可是来见祖母的？”林玉瑾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卫氏之后是霍氏，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觉得都是为了自己而来。
“不清楚，听说来的匆忙，名帖都没递。”水水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看着面前露了一角的院子，在心里打了个转，还是决定先回去再说。
两个水点了点头，如今状况不明，先回院里，等着人走了之后再来，是最稳妥的。
众人向西乐院走，经过路边的池塘，因为停了几步，快要入春，这池塘也泛起了绿意。
“姑娘若是喜欢，等杨柳都长成了，我与阿姐拆几个，回去给姑娘看，您还是先回去，这天还是太寒了些。”水檀替她围着披风，生怕她再冻着，生出什么病症。
林玉瑾点了点头，两个丫头的话，还是得听的，否则再状告自己几句，如何能吃得消。
扭头正要走，却见到杨妈妈出来，看她走的方向，正是自己住的地方。
“杨妈妈，您这是要去哪儿？”心里有些不太好的感觉，这事应当是跟自己脱不了关系了。
“姑娘，您怎么在这，霍老夫人来了，说到您，就想见见您，还特地带了副头面过来，老夫人见推脱不了，便命老奴来寻您，您赶紧过去？”杨妈妈满脸笑意，说这话的时候哪有推脱不了的意味，分明是乐意之至。
心下有些疑惑，她送自己头面做什么，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这人，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的了。
林玉瑾点了点头，调转了方向，又继续向院子里去。
头面……寻常的一套价格也是不菲的，若只是来看老友，何苦废这个心思，只怕又是个那些事有关，到时面对卫霍两家，自己到成了众矢之的了。
“您也别太担心，凡事都有老夫人，她总是会护着您的，府里的大事小事她都知道，她知道怎么处理才最好，您大可放心，将这些事交给老夫人。”杨妈妈见她神色紧张，便轻笑着劝了劝，这些事本就不是她一个小辈可以做得了主的，让她过去，也是看看她的意见，和给对家看看孩子如何，毕竟这么多年，老夫人从未带着她回过都城见客。
“嗯，我都醒的的，只是心里总觉得不大踏实，是我不够稳重了。”林玉瑾点了点头，这事闹得她真的不大舒服，十二岁，便要被人相看，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是一个孩子，扑在自己父母怀里撒娇，如今倒要挑选夫婿，准备成婚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头面
临近到了院里，脚下怎么也不想迈出那一步，这一脚踏进去，可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您这是不想进去？”杨妈妈一眼看穿了她，有些好笑的问道。
“我就是有点怕，之前不知道卫老夫人来了，这次可不一样。”林玉瑾苦笑的看她，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里面，心里还记挂着林承平的事，这弄得自己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怕什么，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有旁人怕她得份，您也是她自小养大的，性子该像她才是。”杨妈妈笑着看她，直到林玉瑾的脚踏进院子里。
杨妈妈的话提醒了她，原主是个嚣张跋扈的，自己太过谨慎小心，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这几天凭着经历的事，让人觉得她性格大变，但到底她还是林家嫡女，这份尊贵是谁也比不得的。
想到这，在心里给自己打了点气，鼓着脸气势汹汹的踏进院子。
杨妈妈见她这样，忍不住的点了点头，这才有了点以往的模样。
等见到老夫人与霍老夫人相对而坐时，林玉瑾的脚有些想收回去，是杨妈妈在身后推了一把，她才进了屋里。
“老夫人，真是巧了，半道碰到四姑娘想来给您请安，这不，直接到了府上，不愧是您养大的，真是心有灵犀。”这一番话将林玉瑾架的高高的，半分也挣扎不得，只得微微笑笑，向人见礼，才算是将第一面揭过去。
“这孩子长得真像你小时候，不过倒是比你文静多了，你那会就是个皮猴子，半刻也不得安生。”霍老夫人总是装作不经意的看她，将她的样貌刻画在了心底。
老夫人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笑着不搭话，等她说完了，才笑着点头，应了声是。
“怎么不将你家那个带来？”老夫人问她道，霍开霁在亭州时，自己就没多见，如今隔了许久，倒有些记不清他的相貌了。
“皮猴子一个，昨日不知道去了哪，回去睡到了现在也没起，不怕你笑话，这孩子日后得有个泼辣的媳妇儿才能管住他，否则，这天都要被他翻了去的。”霍老夫人边说边摇头，对他是及其的无奈，但这话说得也是有趣，明着是说孩子难管，暗里就差明摆着说自己差个孙媳妇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整日里操心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吃斋念佛，自己活的舒坦，小一辈的事，让他们自个处理。”老夫人啜了口热茶，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踢了回去。
霍老夫人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话，又出了一招。
“这丫头，以往我就没见过，这次带了一套头面来，你先前倒是猜对了，不过不是给你的，是给这个丫头的，快来，到霍祖母身边给祖母瞧瞧，真俊啊。”霍老夫人的热情险些让人招架不住，拉着林玉瑾的手就不愿意松开。
身边的李妈妈将头面首饰打开放在桌上，老夫人一看，属实是个好东西。
东珠颗颗圆润饱满，做这一顶，只怕要耗费不少银钱。
“我瞧着倒是有些眼熟了？”老夫人微微愣了愣，这头面，还是年幼时见过。
“你这记性还是这么好，年幼时的陪嫁，不是什么重要的。”霍老夫人这话说得轻飘，仿佛它不过是一件不值钱的玩意，送给孩子玩玩罢了。
“你这话说得，这还不是重要的？”老夫人见到这东西之后，眼神略微变了变，当下才确定，她这是认真的。
林玉瑾站在原地看着，偷偷在袖子里摩挲着手指，霍老夫人的手，很暖。
“在重要的东西，没人继承，不都是放在库房里终日不见天日，还是交给下一代，才是对得起这些玩意，且年轻的长得俊，也比我这个人老珠黄的合适不是？”霍老夫人笑眯眯的说着。
老夫人敛了敛眉目，一时没想好这话怎么接。
“各个年纪都有自己的韵味，何来人老珠黄一说？”
霍老夫人愣了愣，听完笑的更加开心，这是个会说话的，不错，真是不错。
老夫人也觉得这话说的不错，赞同的笑了笑。
“哎，这东西你也别推辞，都是给孩子的，别当我不知道你那小算盘，年纪越大，顾及的越多，这话放在你身上一点都不假，最近这风刮的有点乱，可得多穿点，莫要随便顺着风走，免不得走错了路，惹了麻烦。”霍老夫人边说边笑，半分也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
老夫人听完面色却是变了变，这明显是在提点自己。
林玉瑾在心里也是一惊，看来林承平做的事，这都城各家心里都跟明镜一般，隐忍不发，也是在看风向罢了。
“哎，这时候也不早了，那日有空，你带着丫头去我府里坐坐，除了一个混小子，府里安静的太久，都让人待累了，还是你这府里好，热闹。”霍老夫人说完就要走。
“何不多坐会？”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半晌不愿放开。
“已经坐了许久，还得回去料理那个混小子，总是在家待着也不是事儿。”霍老夫人婉拒，全然不顾自己孙子风评被害。
林玉瑾站在一旁，面上挂着温婉的笑，半句也不反驳，也不多话。
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她这种小辈，是插不进去的。
等将人送走，老夫人待着林玉瑾回了屋里，看着桌上的东珠头面，林玉瑾有些犯难。
这东西自己若是收了，定是不合适的，若是不收，是不是也辜负了旁人的一片心意。
“两家相比，到底是霍家的合我心意，囡囡啊，你怎么看？”老夫人试探的问她，想要知道她是个什么看法。
“祖母……这……我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林玉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有些逃避的道。
“这事还得看你心里如何打算若是喜欢他两里的谁，你跟祖母说，若是不喜欢，那便都回绝了，也不防事，只看你。”老夫人不想将她的终生大事稀里糊涂的定下，还是想问问她的意见。
第一百五十七章回去
两家摆在面前，林玉瑾一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选。
但霍开霁对自己无意，又何必去招惹他。
老夫人见她低头不说话，心里也琢磨出来了味，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你喜欢卫家的，等着他的上门提亲便是，人这一生难得喜欢，祖母希望你能正视自己，敢于去想敢于追寻。”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他没有勇气，正视自己的腿疾，不能将他的继母料理明白，这婚事祖母万万不会答应的。”
林玉瑾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也知道两相比较之下，卫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不过她还是想寻的一个爱自己的人。
老夫人见她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说，只是看着桌上的那副头面，犯起了难。
“您将它收起来吧，放在我那，也是给它弄坏了。”这么一件精美的首饰，可以说得上是个宝贝了，她不想它受到什么损害，失了原本的面目，更何况还是陪嫁，如此贵重，当真是让她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这东西就放在我这，何时你成婚了，再给你做陪嫁，算她的添妆，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一锤定音，这事没什么好反驳的，与她多年老友，这些小决定还是能做的。
“嗯，都听祖母的。”点了点头，这东西自己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置。
“祖母，孙女今日来，想问祖母一件事，又觉得这些不该孙女来说，还请祖母拿个主意，孙女不想让林家多年基业毁于一旦。”等这事料理明白，林玉瑾才开始步入正题，这事早些处理好，才是正事，多拖一日便多一日风险。
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心里提起百分的警惕，急忙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让杨妈妈将她们全部带的远了些，才看着她，让她说下去。
“近来，父亲许久不曾在府里，先前五妹妹来跟孙女说姨娘心绪不大好，孙女想着让父亲去见见姨娘，许能好些。
在母亲那提了一嘴，才听常妈妈说，父亲已经许久不曾陪母亲用饭了，初来都城，父亲又是礼部的官，对这些事多少有些不熟，每日早起晚归，母亲都十分心疼。
可是孙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想着宫里娘娘生了嫡子，此时朝堂必定变动，父亲好不容易升官，若是有小人下了套子，百密也有一疏，这话孙女不敢跟父亲说，只敢来跟祖母撒撒娇，求求您才是。”林玉瑾一个问题拐了弯，生怕让老夫人觉得自己过问的太多。
老夫人有些沉默。
林玉瑾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事不是你该说的，在府里说几句不妨碍，若是跟旁人说了，咱们家才真正的会出事，你可知道？”
林玉瑾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只不过这事她是真的干预不了，如果不找老夫人，看着林承平将这一家带到死路，她的罪恶感会把自己淹没。
“你回去院里，这事就不要再跟旁人说了，便是你母亲也不行？除了你我，其余人都不得再说，可明白了？”
老夫人这话说的严肃，看着她点头，才收起了严厉的眼神。
林玉瑾沉默的出了院子，带着两个丫头回了院子，沉默的模样，让两个丫头都有些害怕。
“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老夫人说您了？您别吓我们啊。”
这段时间她的心态十分平和，两个水许久都没见到她脸色如此难看的模样了。
“没事，都是小事，你们别担心。”林玉瑾摇了摇头，不愿意说出自己心里想的事来，只在心里盘算着，这事该怎么去做，将损失压到最小。
如今该做的，还是看老夫人会怎么做，在考虑以后该怎么办。
两个水面面相觑，知道她是不会再多说了。
还是准备着回去，给她伺候好再说。
另一边霍老夫人带着李妈妈回了霍府，听闻霍开霁还在睡着，心里的火气直接腾腾的翻腾。
带着人就进了他的院子，一脚踹了上去。
小厮听着院门duang的一声，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正要训人，瞧见了李妈妈，当下闭了嘴，吓得满头冷汗。
“世子呢？”李妈妈当头问道。
“在屋里，正起呢。”小厮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半分也不敢隐瞒。
霍老夫人心头火气，直直的冲进了屋门口，一脚踹了过去。
砰一声响，将里面的人惊了一跳。
“祖母？您这是做什么，吓的我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霍开霁正系着腰带，这一惊，直接打成了死结。
“死了？你可真给我霍家长脸！”霍老夫人看着他，心里更起，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
“我刚起咋了，您怎么总看我不顺眼，您可就我这么一个孙子，搞得我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霍开霁嘟嘟囔囔的，用手使劲扯着结，要把它打开，扣的手指都有点疼。
扯了半天也没见动静，又让繆北找把剪刀来，要把腰带剪了。
繆北左右看看，决定还是撤离这个战场，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递给霍开霁，默默地低头退了出去。
“瞧瞧你，哪里有个世子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只当是谁家的混球，我今日去了林府，那丫头我见到了，我告诉你，你说什么也得把她给我娶回来，便宜了卫景明那个小子，我不乐意。”霍老夫人懒得看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完还扭了头，摆明了不听解释。
“您去见她做什么？一个不讲理的小丫头，凭白得了您的青眼？”霍开霁手里的匕首险些将自己的手划破，他是真不明白，见她去做什么。
“我若是不见，就叫她便宜了卫家？她家那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你心里没数？再好的姑娘嫁进去，都落不得什么好下场。”霍老夫人眉心一竖，说教起他。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卫景明是我兄弟，他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还信不过他的人品？”霍开霁挠了挠头，不乐意听这话。
第一百五十八章霍府
“那又怎么样？你瞧瞧他家的状况，心里没点数？你以为他这么多年病恹恹的是怎么回事？小时候多健壮的，被霍霍成个残废，你还要一心护着，将你祖母看上的推给他？你是怎么想的？”霍老夫人赏了他一个白眼，看他衣裳穿的乱七八糟的，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帮帮忙。
等衣裳整明白了，霍老夫人瞧着顺眼了，才点了点头。
“朋友妻不可欺，祖母这般说，可是要将我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霍开霁有心回避这个问题，奈何霍老夫人不买账，不得一个说法，是万般不愿意的，如此就只能将话说得难听一些了。
霍老夫人怒视着他，用手指着他好半天都没说出来除了你的第二个字。
霍开霁蹲在她脚边，这话是真的没办法多说，他也怕将她气出什么好坏来。
“你若是不听祖母的，就不要回来，有多远滚多远！”霍老夫人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她是真的伤心了。
“这可是您说的，我要是走了您可就见不到我了，唯一的孙子不见了，您不伤心吗？”霍开霁死皮赖脸的扯着她的衣角，他堵她不会就这样让自己离开。
霍老夫人神色复杂的看他，心里到底是不落忍。
“你何事都不听我的，如今让你离开你又一脸的兴奋，怎么？是这府里待不下你？还是祖母就这般让你厌烦？”霍老夫人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这孩子自小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霍开霁收起了玩世不恭，旁的都好说，只是这事他是万万不能答应下来。
“祖母，旁的孙儿都能听您的，这事却不行，孙儿不知何日就要上战场，这么做了，就是耽误旁的姑娘的一生幸福，孙儿不想看到再有人和母亲一样。”说完这话，霍开霁的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他选了一个最伤人的办法，他的心里愧疚。
霍老夫人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一旁的李妈妈看着着急，却又被她拦下。
停顿了许久，才听到屋里再度传来人声，“祖母知道你是有自己的考虑，只是霍家一脉单传，你是要霍家绝脉不成？你让我和你祖父日后去了黄泉，如何面对霍家的列祖列宗？”
霍开霁身子一颤，家族的责任，和别的姑娘的幸福，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选。
“罢了，这些事强迫你也没什么意义，你自己多想想，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林家的那个丫头，祖母喜欢，若是她没意见，祖母仍旧会要求你娶她，旁的你自己决定吧。”霍老夫人觉得累了扶着李妈妈的手就要出门。
“你若是无事，就去看看你母亲，这些年她也不容易。”
霍开霁从地上起身，面对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言语。
想到霍母，霍开霁的心里就是酸痛，他许久不曾去见过她了，自从父亲死后，她就将自己送到祖母院里，这一别，除了父亲的忌日，寻常再难见她。
不由得看向那个院子，霍开霁的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见她。
李妈妈陪着霍老夫人回院里，一直陪着她，希望她好受些。
今日的话说的属实是重了些，再急也不能这般说世子，到底是个孩子。
霍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我何尝不知道他还小，他祖父年纪渐长，霍家军早晚有一日要交到他手里，你不是不懂，他们这些人一年到头与家中聚少离多，他年幼时不成婚，何时才能成婚？到时谁又知道是什么光景。”
顿了顿，接着道，“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再过几年，谁知道到底是什么模样？”
李妈妈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想到当年将军离世，这府里的模样，到现在她还是心有余悸。
“罢了，像我劝王若华一般，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多说无益。”霍老夫人看着这府里，空荡荡的，一丝儿热乎气也没有，简直要比宫里的冷宫还要冷。
“说到林府，那四姑娘瞧着是不错的，礼数学的极好。”李妈妈见状，捡着她爱听的说着。
“却是，这丫头别看年纪小，礼数一看就是学过的，王若华在她身上倒是舍得，也不枉是自小看着的，也能理解，不过以往听说是个嚣张跋扈的，如今一看倒是与传闻不符。”霍老夫人说到她，面上的笑意都深了些，显然是觉得这姑娘对口味。
李妈妈在一旁看着，心里跟明镜似的，专捡着好听的说。
“你也别哄我了，照着开霁这个模样，谁家姑娘会愿意嫁给他？”
“难不成这事就没戏了？”李妈妈皱了皱眉，对霍开霁的婚事她看的也十分重要，府里多年未添新人了，看在眼里，她也急。
“希望不大，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是今日念叨的第三遍，多说说自己也信了。
李妈妈也不再多说，只搀着往院里去。
这厢，繆北端着饭食进了屋里，见屋里没人，心里也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
“你跑哪去了？”霍开霁见他回来，脸都气歪了，不帮自己跑了，越想越让人火大。
“拿吃的。”说完将饭食都在桌上，站在一边又不说话了。
霍开霁用手指着他，恨不得将他揍一顿。
“一会陪我去一趟母亲那，你再去一趟厨房，拿些吃食。”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突然想到了什么。
繆北点了头就要出去。
“再去外面买点梅花糕，她爱吃。”说完埋头用起了饭。
听着声音慢慢远去，看着手里的粥碗，他也吃不下去了。
想到自己许久不曾见她，一时有些心里发慌，却不好在繆北面前表露。
如果她也催自己怎么办？
如果她不想见自己怎么办？
如果她问自己功课怎么办？
……
一连串的问题充斥在脑海里，让他的手有些发紧，筷子险些被他折断。
想了许久，粥已经快凉了，他才回过神，急忙几口扒拉下肚，繆北也快回来了，看见自己这模样指不定是要嘲笑自己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俞听白
提着东西站在门外，繆北看着里面，没有进去，世子向来不愿让旁人看到这些，只不过今日要去夫人那，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寻常夫人是不许世子过去的，老夫人这次让世子过去，只怕也是动了让夫人相劝的意思。
听着里面响动，等到差不多了，繆北提着东西进了屋里，放在桌面上，收拾了碗筷，递给外面的小厮。
“走，过去。”霍开霁擦了擦嘴，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将头发又理了理，带着繆北直直向东院去。
“这府里人越来越少了，你说等我们走了之后，会怎么样？”
看着在院里干活的下人，大多都是男子，身上总有些缺陷，都是以往霍家军上阵杀敌的好手，受伤之后不能再入军，便被霍家收进府里，做些活计。
“总会有新人的。”繆北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他自小待在霍家，对这的感情，难以言喻。
他陪着霍开霁从年少走到如今，看着他经历丧父，经历各大世家围追堵截，看着他从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变成如今的玩世不恭，荤素不忌，这中间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不过是看着罢了代替不了半分。
“是啊，总会有新人的。”霍开霁叹了口气，看着这府里的风景，多少有些难受。
等到了东院，看着紧紧关上的院门，霍开霁一时有些不敢推开它。
繆北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等着不说话，这些事还需世子自己想明白，旁人都代替不了。
面前原先的大门，如今已掉了许多色，斑驳的看不出原先的底色，霍开霁慢慢的伸手，轻轻的搭在门上，只需要微微使劲，就能将它推开。
“吱呀——”
霍开霁愣愣的抬头，看着自己打开的院门。
“云妈妈……您是要出去吗……”
见到是伺候母亲的，霍开霁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又急忙的恢复成面无表情，除了眼底露出的一丝惊慌。
“世子来了，夫人早早的便命我在此处等着您，您快进来吧，天寒露重的。”云妈妈将院门大开，看着霍开霁的眼神十分温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母亲可还好？”干巴巴的问了一句，许久未见，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着呢，夫人在礼佛，老奴带世子过去。”云妈妈等两人进了院子，又将院门关上，边说边带着两人向里面走。
时不时的看霍开霁一眼，也是自己伺候着长大的，如今一年比一年长得好，看着心里倒是十分欣慰。
繆北在身后跟着，时不时的看一眼两人，云妈妈跟在夫人身边许久，与当年一般，还是那么温婉，说话都怕说重了半分。
霍开霁看着面前的屋子，越发的觉得心里有些发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到了，您进去吧，夫人在里面等着，繆北是吧，就跟我在外面侯着吧。”云妈妈温柔的安排，说出的话却半分不容拒绝。
霍开霁点了点头，挑开门帘走了进去，里面挂了不少白纱，随着门被打开，微微晃动。
打眼看去，佛像下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位妇人，正双手合十，面对着佛像闭着眼睛祈祷。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妇人的双手放了下来，微微扭头，看向来人。
“你来了。”妇人看了看他，微微愣了下，他和记忆中的人长得太像了，似乎他还在人世一样。
霍开霁跪坐在她身旁，侧身看她，“孩儿见过母亲。”
妇人转过身子，伸手慢慢摸向他的脸，“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像，他年少时也是你这样，不过你不是他。”
霍开霁看着她，心里不知道怎么，竟然泛起了一丝难过来。
“您许久没见我了。”强硬着不让自己泄出一丝不好的情绪，他太久没有见到她，久到快要忘了她的模样。
“嗯，很久没见了，今日多陪陪母亲，可好？”霍母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湿意。
“好。”点了点头，他很想她。
“听闻你祖母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姑娘？但是你不大愿意，可以告诉母亲为什么吗？”霍英纵死后，她难过了许久，最终选了这么一条路，霍母许久不曾出去，身上全是孤寂和平和。
“母亲知道的，霍家男儿此生奉献给东云，祖父如此，父亲如此，孩儿亦是如此，父亲走后，母亲难过许久，孩儿不希望世上再多一个苦命人。”霍开霁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敢抬头看她，生怕引起她难过的记忆，可是不说又解释不清楚。
霍母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懂他的想法，自己生的孩子，没有陪着他长大，已经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又怎么能在他好不容易来看自己一次的时候说他什么。
“那你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决定了吗？”霍母又问道。
“母亲，孩儿不知何日就要上战场，如何娶旁人家的好姑娘？”霍开霁还是执着于此，他不能也不愿，让这世上再多一个俞听白。
霍母知道他这是心结，只能换个方向继续跟他说，劝解他。
“你与她可是互相喜欢？你可知道喜欢是何意？若是她愿意，你要如何说？将她推到旁人怀里？你可忍心？”
霍母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让他一时有些顿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张嘴吐出一个音节，霍开霁剩下的话，没法再说出来，因为他没有问过，甚至从来没有吐露过自己对她有意。
“你什么都不曾说过，如何知道她不愿意？”霍母听到这，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傻孩子显然是不曾与那位姑娘说过，可是仔细一想，心里又属实难受，她许多年不曾管过他，也是因为她，才让他心里有那么多的顾忌。
但，未来的生活还是需要他自己来走，自己再怎么做，再怎么劝他，自己想不明白还是不行。
“母亲，我，承担不起……”霍开霁低下了头，这件事，他还是固执的不想去做。
第一百六十章利益
解铃还须系铃人，霍母在心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想明白。这不是他所想那样。
霍开霁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心里十分纠结，他喜欢她。也心悦于她。但是他负担不起一个人的后半生，他怕自己没有未来，没有以后。
他更怕她会像母亲一样，下半生都活在痛苦当中，终日不得所出。
霍母蹙着眉看他，心里满是忧伤，他什么时候，变成如今的模样，明明小时候还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一日像今日这般后悔，后悔自己没有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有看着他长大成人，没有教会他什么是爱，什么是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
等到霍开霁走后，霍母看着面前的佛像，从心底觉得，自己亏欠了他许多。
云妈妈进来的时候，看她面上全是泪，看着佛像一动不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当年夫人难过到极致，选择避不出户。
却错过了世子的成长，这是作为一个母亲，最遗憾的事情，但，此事还不算晚。
“夫人，您要不要考虑重新执掌霍府上下？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真正的女主人了，老夫人年事已高，许多事情都没有办法照顾到，世子还需您多看顾才是。”
霍母听着她的话，又看了看面前的佛像，最终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云妈妈的提议。
她自己痛苦，不能将这些带给自己的孩子，这对他太不公平。
霍开霁出去见到繆北的时候，眼神里的情绪已经全部收敛干净了，半分也看不出来，方才他心底泄露出来的难过与悲伤。
繆北识趣的没有多问，跟在他身后默默地离开这院子。
站在院门口，霍开霁下意识的回头又看了一眼，这是他年少成长的地方，也是他年长之后，许多次都不敢踏足的地方。
回头之后，霍开霁的眼神里，再也没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此时，卫景明正在府里苦心攻读，为下半年的科考做准备，自从知道自己的腿没有事之后，他便立志要榜上有名，要给自己心悦之人，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不要也罢。
文信从门外进来，见他又在看书，忍不住的摇头，“您怎么又坐在那抱着书了，您都看了一天了，不能歇会吗？眼睛都要熬坏了。”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心疼他，又不敢上手将书抽走，只能去一旁将窗户擦一擦，把外面的灰尘扫走，看看能不能再亮一些。
“你别忙活了，一会看完了，你推我出去走会。”卫景明捏了捏眉心，觉得十分困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坐了一天，太过乏累。
“您还是先吃药吧，这一日一日的，您不心疼自己，旁人看着都心疼，这老夫人来了几回，您都没时间，不是让自己坐着，就是随便敷衍几句，一心钻进书里，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文信气呼呼的念叨，在他耳边嗡嗡的，直让卫景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瞧你气的，你主子多用功，你不也跟着过好日子，在府里看人脸色，没过够？”卫景明难得的打趣他几句，却让文信睁大了眼睛。
“您说的都是真的，真的要出府？”文信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这些年在府里明面上是大公子的身边人，旁人却暗地里使绊子，只因为大公子不是如今主母生的，处处不讨喜欢。
可是谁替大公子委屈过，若不是生母早亡，他才是这府里最尊贵的。
“好好陪着我，旁的事少想一些，日后总会好过的。”卫景明笑了笑，看着他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文信乐的找不到北，他盼着这一日盼了许多年，如今终于能实现了。
卫景明看着他，任由他去笑闹，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策。
文信不敢再打扰，默默地退了出去。
时间过得很快，在卫景明能再次下地的时候，文信高兴的一蹦三丈高，难以言表自己的兴奋。
在这段时间里，也发生了不少事。
霍夫人从院中出来，开始执掌中馈，整个霍府重新出现在都城各世家眼里，这位霍夫人，多年前便是闻名青云的人物，如今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各世家大多面面相觑。
林承平也不再频繁出现在各大酒场中，安心做着自己的事，也不知道当初林老夫人是如何与他说的。
临近科考，卫景明亲自登府，见了老夫人一面，谈了许久，再下次卫老夫人上门后，都城中传出了卫林两家结亲的消息。
这其中阻拦的最狠的是林承平，这让府中许多人都不能理解，唯有林玉瑾与老夫人，心里仿若明镜。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啊，今天您和卫公子的婚事，硬是被他拦了下来，没走官家，这几日总是看您不顺眼，到底是要做什么。”水水端着东西进来，满心满眼的不悦，想到婚事被阻拦，她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整个西乐院没一个心里爽快的。
“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气的不轻。”林玉瑾取笑她，这几日她想了许多，与卫景明的婚事没定下便没定下，这些事情强求不得，林承平到底是一家之主，他若是不同意，有千百万种方法。
只不过他也没有明着拒绝，摆明了目的是不让走官家将婚事彻底定下，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憋着什么坏。
对于他，她属实是失望透顶，至今没有找到，和他一样的父亲，自私自利，狂妄自大。
“就没见过和老爷这样的，二姑娘的婚事，他办的多利索，到了您这儿，任老夫人和夫人如何阻拦，他都当做听不见一般，将您放到如此尴尬的地步，可见是从未将您放在心上过。”水水气的险些哭出来，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父亲，枉为人父。
林玉瑾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平心而论，自己与卫景明的婚事，他得不到想要的利益罢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公主府
卫林两家婚事传出之后，都城中不少贵女家的帖子递到了林府里，送到了林玉瑾的手上。
转眼的端午节，收到了五家的帖子，正在犯难时，老夫人发了话，要带她去公主府上，这下便有了由头拒绝五家的帖子也不得罪人。
“老夫人送来的这套淡紫色衣裙，真是漂亮的，姑娘穿上一定好看的很。”水水端着衣服走进来，今日是老夫人带着姑娘去公主府的日子，先前便交代过要穿的淡雅端庄大方，这套配饰也好看的很，今日在公主府定然不会抢了旁人的风头，也不会被人压了一头去。
“好了，快点伺候姑娘把衣裳穿好，免得一会来不及延误了时候。”水檀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见她只顾着说话，忍不住的训她。
水水吐了吐舌头，急忙伺候着将衣裳穿好，又端了水过来洗漱才去了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比刚来的时候长开了不少，也是一个端庄温婉的模样。
和柳氏长的更像了一些，和林承平的相似度，倒是少了很多。
“姑娘想梳什么发髻？”水檀看了看，又看了看衣裳，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发髻更好看些。
“你看着弄吧，今日去公主府，不能出错。”对这些她不是十分在意，只要不出错，不让人抓到把柄，就是个好的。
水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抬手选了几个发饰，都是偏淡色的，等梳好后，再看铜镜，与寻常竟是大不相同。
“一会您用过饭，再上点口脂，定是顶顶好看的。”
这话将水水引了过来，看到姑娘如今的模样，忍不住的点头，当真是极好看的。
“姑娘的相貌，在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林玉瑾白了她一眼，哪里有她说的这么夸张。
等全部弄好之后，林玉瑾带着水檀去了老夫人院里，水水被留了下来看着院子。
“您又不带我！”
想到临走之前水水委屈巴巴的模样，林玉瑾还是忍不住的想笑，这丫头有点被自己宠坏了的意思。
“姑娘还是笑水水？”水檀在旁边听到一声轻笑，略一琢磨就明白了为什么。
“她如今还是年纪小了一些，你也要多让让她，今日带你去，回去的时候从外面给她带些好吃的，权当哄她了。”林玉瑾说完扑哧一声笑的更大了，她真是对她没了脾气，记吃不记打的小丫头。
水檀在一旁点了点头，这事她都记下了。
“今日去公主府，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有人给你姑娘下套。”林玉瑾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慌张，她着实有些不放心，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水檀被她这么一说，反应过来什么，“一会姑娘陪着老夫人去前院，奴婢回去一趟，准备些常用的东西，免得被人从这些上面算计了。”
林玉瑾点了点头，答应了她，只让她一会回去西乐院。
等到了西乐院的时候，杨妈妈正伺候着用饭，看着桌上的吃食，显然是没用多少。
“瞧我来得真是好时候，祖母正用饭，被孙女蹭上了。”林玉瑾走到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说着自己蹭到了好吃的，嚷着要杨妈妈替自己拿一副碗筷要吃些才罢手。
“你这小泼猴，怎么在自己院里没吃饭？”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满脸都是宠溺的笑。
“院里的都吃腻了，哪有祖母院里的好吃，杨妈妈会的花样多，小厨房的妈妈会的花样更多，一年都不带重样的，若不是您不让孙女在这院里住，孙女定是要住一辈子的。”林玉瑾哼了一声，撒娇一般的扭过头，冲着老夫人说着自己没吃早饭的原因。
其实她在院里用了些粥，只是没吃那么多罢了，看老夫人没用多少，便哄着多用一些。
一旁的杨妈妈偷偷给林玉瑾做了个手势，直夸她做的好。
自从上次中毒之后，老夫人用饭就少了不少，还是姑娘在这，才用了许多。
等用完饭，林玉瑾看着老夫人比寻常多用了半碗粥，怕她难受，要跟她去院里走走，消消食。
老夫人等她起身，看了看她穿的衣裳，“祖母没走眼，这衣裳你穿着果真是好看的。”
“那是祖母眼光好，寻常人都发现不了孙儿的美来。”林玉瑾笑眯了眼，哄人的话一句接这一句往外抛，杨妈妈站在身后也跟着乐不可支。
“你就会笑话我，这么多年都改不了这么个毛病。”老夫人回头看了杨妈妈一眼，话里虽是责怪，面上却是带笑的。
杨妈妈笑着认错，表示自己不敢了。
几人在院里走动，等到水檀回来，才算是回了里屋。
老夫人开始交代一些可能会碰到的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让她备一些常用的衣物，听到说备好了之后，老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看着水檀的眼神也十分慈爱。
“等到了公主府，你要注意着人，大多都是各府的姑娘小姐之类，你要与她们交好，却不能掏心窝子，这的都是一些心智近妖的孩子，远不是黄妆那种小丫头能比的。”对于亭州学堂中的事，老夫人还是知道不少的。
林玉瑾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她们都是自小学习各种东西的，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到时候你可不要怯场？”老夫人笑着说她，在亭州许久不曾去过学堂，如今来了都城才算是恶补了几个月的学问。
“您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先前孙儿不能去学堂，听闻三哥哥和郑家的乐成打了起来，闹得嫂嫂也不知道帮谁，索性由了母亲惩罚，最后两人您猜怎么着？”林玉瑾故意不说完，想让老夫人问自己。
老夫人哪里识不破她的小伎俩，只是为了满足她的恶趣味，跟着问罢了。
“两人都被母亲罚了抄书，直让他两哭唧唧的求情呢。”林玉瑾乐的前仰后合，老夫人也跟着笑。
“你这丫头，看他两被罚就这么开心？”
“可不是，他两太皮了，总是惹得夫子们不开心，不罚他们，怎么能管得住。”
第一百六十二章安阳公主
等马车到了公主府的时候，林玉瑾陪着老夫人下了马车。
看着外面的夫人姑娘们，林玉瑾少见的有些拘谨。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缓解着她紧张的思绪，“一切还有祖母，怕什么？”
听到这话，骤然放松了下来，
她不曾与这边的姑娘们接触过，但是以往看的小说里面，这些世家们，多数是看不起他们这种小家的。
这次能收到公主府的帖子，想来也是沾了卫家的光，果真国公府未来儿媳的名头，是好大的一顶帽子。
也不知道真正的进了里面，会是什么光景。
老夫人带着她，一步一步踏进公主府。
杨妈妈将帖子递给了门房，等确认之后，门房才放行。
水檀走在杨妈妈身后半步远，低着头默默地跟着，不敢四处打量，免得给自家姑娘添麻烦，让人瞧不起。
刚进了里面，就有丫头带着向后院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花园，里面坐了不少的夫人和姑娘。
老夫人一路走来，不少人跟她见礼，这让林玉瑾十分惊讶。
看来祖母不曾嫁人之前，在这都城也是个有名的人物。
这就不难理解，为何王家会与祖母断绝来往了。
林玉瑾跟在身后见了不少人，也叫了不少人，虽然没有记住姓名，却也认了个大概。
水檀刚在后面也默默的记着，以防出了什么差错。
等到了亭子里，林玉瑾见到了最为年长的几位夫人，瞧着应当都是做祖母的了。
想到这，林玉瑾有些叹气，柳氏身子抱恙，不能来此，才是祖母带自己来，若非如此，这一路走来，应当是谁也不认识才对。
“这是若华？”里面坐着的一位夫人见到老夫人，十分惊讶的站起了身。
林玉瑾不知道这是何人，便低着头偷瞄着老夫人。
“大……王老夫人，近日可好？”话到了嘴边，临近吐出口的时候，又换了一句话说了出来。
听到这儿，林玉瑾知道了面前是谁，不禁担心的看了看了老夫人。
手心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仔细感受，才觉出是老夫人安慰自己，轻轻点了点。
面前的王老夫人眼里含了不少泪，“做什么这般见外，回了都城也不知道去府里看看。”
林玉瑾看着她，这是林老夫人娘家哥哥的正头娘子，王氏，在她未嫁人之前待她极好，后来家族中安排的亲事，林老夫人不愿，誓死要嫁给林老太爷，这才引起了当时的林老爷不满，声称断绝来往。
林老夫人也是个硬性子，这么多年愣是没有低下头过，只是在他们去世时，来了都城奔丧。
“大嫂嫂。”老夫人轻声道。
王老夫人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只是一时激动的说不出来话。
“只是你那个小孙女？”等缓过来劲儿，王老夫人看着林玉瑾问道。
等得了确定的点头之后，拉过了林玉瑾的手，上下打量着，“是个好姑娘，长得标志，俊俏，有福气。”
这一连串的夸奖，听的林玉瑾耳热，却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这是长辈。
倒是林老夫人摇了摇头，“哪里有大嫂嫂说的这般优秀，不过是个乡野孩子，您这般夸奖，到时叫她乐的找不着北了。”
在这公主府里，各大世家的姑娘，夫人们同聚。若是引起了他们的嫉妒，必定要惹出不少是非。
王老夫人经过提点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忙将话题转了走，说起了如今的天色来。
其余世家的人，大多是用一双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们，不过除了年长一辈的人，在座的各位夫人和姑娘，都是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跟她相处过的。
王老夫人替她们引见了旁的夫人们，其中正有卫老夫人，她身边站着的就是卫惜雪。
面对小丫头的打量，林玉瑾只是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笑着，这姑娘自己从未见过，希望以后能跟她好好的相处。
正要打招呼，却见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妇人，林玉瑾愣了愣，不知道这个是谁。
经过人提点，这才反应过来，她就是卫家如今的夫人小秦氏。
自从大秦氏死后，卫家迎来小秦氏，卫府便多了一层味道，虽然表面和和气气，底下暗流却一丝不少，直到卫景辰被小秦氏生下，这府里的天才算是真正的变了。
估计着颜面，林玉瑾笑着冲她行了礼，却半晌没有听到回礼的动静，抬头瞄了眼，见她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当下也明白过来，这是想看自己出丑。
林玉瑾偏偏不吃她这一套，自己站起了身，又向着卫老夫人行了礼。
见她这般作为，小秦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在公主府却也不好说什么，若是在这发作，只怕要……
老夫人的眼色略微有些深，却也没多说什么，拉着林玉瑾坐在了王老夫人身边。
卫老夫人想说什么，见状讪讪的闭了嘴，回头狠狠地瞪了小秦氏一眼。
小秦氏别过头，装作没看到，卫惜雪左右看了看，又看向了林玉瑾，见她坐在王老夫人身边默默笑着不说话，一时对她有些好奇。
这就是自己兄长喜欢的人，也是不久之后要进卫府的人，她是不是会像自己想象的一样，温柔的对待府里人。
最起码不会像母亲一样，对自己明里喜欢，暗里想方设法的罚自己。
林玉瑾觉得有人看自己，顺着感觉看了回去，见是卫惜雪，冲她抿唇笑了笑，对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她还是有些许好奇的。
其余人看着几人间的你来我往，大多是面面相觑，想来这两家也不像旁人猜想的一样。
众人又围着自己圈子，去说着自己的话，一直到公主到了这里。
众人听到人到了，急忙起身见礼，林玉瑾偷偷顺着姿势看向来人，却什么也没瞧见。
安阳公主如今年岁渐长，此次邀请这些人过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孙儿挑选一位合适的孙媳儿。
眼见院里有这般多的姑娘，安阳公主的眼神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见过安阳公主。”众人行礼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糕点出糗
等到安阳公主让众人起身，林玉瑾才有机会偷偷的看一眼，借着起身的机会，匆匆一瞥而过。
先帝的胞姐安阳，如今也是个几位老夫人是一般的年纪，行动之间一丝老态也不显，看着是个慈眉善目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模样了。
在场众人大多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有的夫人想方设法的让自家姑娘露面，只求能让安阳见到自家姑娘的美貌，还有的便是端庄持重，一点越矩的事也不做，生怕抹灭了在安阳心里的大家闺秀的形象。
这里面最特别的是一位身着红衫的姑娘，所穿衣裙红艳似火，看在眼里十分惊艳，好似最烈的花放在面前，让人将将它摘下来狠狠蹂躏。
除去这位，还有一位绿衫女子，一蹙一笑皆是风情，端的是温婉美人。
剩下的便没再看下去，一眼扫过去最出众的就是最好的。
她深信这一点。
“怎么霍家没来人？不是说霍夫人掌家了吗？”
以往安阳宴请众家，大多霍老夫人都是不来的，总是以年纪大了做托词，说坐不动了，怎么这次换了儿媳妇还是不来，这霍家当真是越发的托大了。
“许是对府中的事还未料理明白。”林老夫人不能让霍家被戴上高帽，到底是少时朋友，还是对玉瑾颇为照顾的，便替她辩解了几句。
安阳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喜来，看着林玉瑾的眼神也带了些不善。
林玉瑾感受到一丝不善的眼光飘忽在自己身上，却也不知到底是何处来得，让她抬头四处看，大多也没这个胆子，只是一旁的老夫人心思是个睿智的，微微一琢磨，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这分明是霍家让天家不喜了，连带着安阳也敢在这发难。
想到年少时霍家鼎盛的模样，再对比如今，果真是狡兔死走狗烹。
“这霍家多年未曾来过公主府了，本宫也是十分想念，不能与她们婆媳二人说说体己话，多少有些难过的。”说着安阳还拿着帕子擦了擦擦了脂粉的脸颊，不知道是擦不存在的眼泪还是擦什么东西。
老夫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其余世家的夫人哪里会错过这个拍马屁的好时候，纷纷说着恭维话，直听得林玉瑾想笑。
这亭子里早早的便坐满了人，如今这时候，躲在身后吃点心填肚子，正合了林玉瑾的心意。
等安阳从先前的‘失落’里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一只手从人后拿着点心，一块一块的吃着，胃口十分的好。
“这是哪家的姑娘，如此的好胃口，若是喜欢，一会让她们给你打包一些，带着回去吃。”说完安阳还乐呵呵的侧头看看。
听到这话时，林玉瑾险些没被噎着，赶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怎么突然就看到自己了呢……
老夫人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是觉得这行为有些丢人。
尴尬的笑了笑，她也没想到不是……
前面的夫人们一个个的都回头看着，实在没了办法，林玉瑾起身行礼，“见过公主，民女觉得府里糕点好吃，没忍住多吃了一块。”
安阳笑的更加厉害，其余的夫人姑娘们都没忍住一般扑哧的捂着嘴巴笑出了声，这让林玉瑾尴尬的想用脚将地面抠出一个洞来。
“这姑娘确实是好胃口，东云的姑娘们，只怕数她是第一了。”
“确实，胃口好是好事。”
“能吃是福。”
“呵呵呵呵呵。”
其中笑的最狠的就是卫家的小秦氏，这让其余夫人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丝看不明的意味。
林玉瑾脸色有些涨红，却只能强忍着尴尬站在原地不说话，忍受着众人的嘲笑，心里略微有些后悔，只怕明日就该传出林府四姑娘在公主府没见过世面的传闻。
这下真是丢人丢到了所有人面前。
“喜欢就多吃些，一会让人给你包一些，你刚来都城，没吃过也是正常的。”安阳乐呵呵的说道，摆了摆手让她坐下。
林玉瑾眼神略动了动，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仔细盘算之后，就不大好听了，分明是在说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好东西。
但到底是自己做错在先，也没什么办法，林玉瑾只好忍着心里的火和尴尬坐了下来。
面对桌上的糕点她是又爱又恨，真是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
装作听不见一般，坐在位置上，看着手里的帕子发起了呆。
任由旁人说什么都跟她没关系了。
老夫人看着她略微摇头，这丫头寻常没见她这么笨，这次怎么做出了这事，不过到底不是在都城长大，这糕点又是她最爱吃的，也不怪她。
杨妈妈与水檀站在身后，也是无奈的看着。
林玉瑾只觉得自己背后仿佛着火一般，火辣辣的。
其余的夫人姑娘仿佛是嘲笑够了，此时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全部围着安阳说起了她的小孙儿，听在心里，貌似是个极为有风骨样貌的男人。
她属实有些不明白，这城中已经传出了自己与卫家定亲的消息，这帖子为什么要送到林府，还点明了只要嫡女前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看自己出丑？
这真的是让她不能理解。
“今日让你们前来，也是想着这院里的花开的极好，本宫一人看着多少有些厌倦，想着繁花配美人，便让你们都来聚聚，这不，瞧着果真是十分不错，美极了。”安阳不将话说明，就算是挑孙媳妇，也不想将事弄得太过明显，但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众人心中皆是一清二楚。
“这花开的十分美，也只有公主府才能见到如此多的花了。”
“是啊是啊。”
“还是公主府的风水好，养花又养人，瞧公主这气色，真是顶顶的好。”
……
听着这话，林玉瑾身上总觉得有些发麻，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是活在东云的唯一的先帝那辈分的公主。
安阳显然是被哄得十分开心，笑的前仰后合。
林玉瑾看了看四周的花，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还不如柳氏做的园子，虽不如这个大，花却是十分的多。
第一百六十四章画
安阳听着众人的恭维，也在中间看着各府的姑娘，观看着她们的品性，容貌，也在其中看着家世，瞧瞧哪位是对公主府有利的。
等客气完了，今日的事也该步入正题，安阳给旁边坐着的一位夫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得到之后，轻微的点了头，开始跟各府夫人攀谈。
“今日大家好不容易被安阳公主聚到一块，许久不曾在一块闲聊，一点都没有生疏呢。”夫人开了个头，其余人也点头附和。
几位老夫人大多是静静的听着，不怎么说话，她们与安阳大多是熟识，自小便见过，如今也是各府的祖母一辈，若是去奉承，未免在自家孩子面前失了威重。
“对这些小辈也许久未见过，如今这还多了新人，大家都没见过，不过倒是长得十分标致。”
“瞧您说得，这姑娘们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怎么能用相貌标致就一概而论了？”
“确实，哪里能这么说。”
……
“倒是我的错，在此给姑娘赔个不是了，说话没多想，冒犯了你。”
那夫人笑眯眯的说着，但看着林玉瑾的眼神，分明是准备看笑话。
林玉瑾只能起身行礼，说道不敢。
这事刚揭过，一旁的小秦氏倒是开了口，只是对于她却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们都是有本事的，何必直接比一场，也好叫公主见识见识她们的本事。”小秦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
老夫人皱了皱眉，目光直视卫老夫人，摆明了是要求她管教管教她。
卫老夫人有点挂不住脸，看着小秦氏的眼神略有些不善，顾忌着场上坐着的众人不好发作。
小秦氏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半分没有畏惧的意思，继续摆弄着自己不喜欢林玉瑾的心情，将话题往上引导。
最终还是安阳拍的板，用一块玉佩来做赌注。
姑娘们听到这，纷纷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眼神，这玉佩代表什么，她们十分清楚。
夫人们也鼓励姑娘们去争夺，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味。
琴棋书画，不知道比的是哪一项？
相对于薄弱的琴棋，她更乐意比的是后面两项。
“听闻林姑娘曾一人战胜男子，以诗会友，这次咱们就不比这个了，免得林姑娘将咱们家的姑娘都比下去了，不如就比画，你们看如何？”
都说以字识人，但画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心里，安阳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书信里说得那般，智多近妖。
见如自己心里所想，林玉瑾的心底里多了丝放松，却不好多说什么，面上还得装作为难的模样，装作自己很慌张，什么都不会。
其余人见她这副模样，也没往心里去，小地方出来的，哪里有机会学习那些东西。
卫老夫人也有些狐疑的看着她，莫不是自己家将要娶得孙媳妇真的是如此模样。
林老夫人越看越气，若不是林玉瑾想要与卫家小子成婚，自己是万万不能将他交给这样的一家人的。
安阳说让她们准备一刻钟，这正合了林玉瑾的心意。
她需要去找一些东西，来方便自己做一些事。
一刻钟之后，众人又回来了这个亭子，不同的是，桌上多了许多画纸，和笔墨砚。
林玉瑾继续站在一边，默默地退后，装作自己什么也不会的样子，怯场的看着她们。
一个又一个姑娘上前，先是自报家门，再是开始作画，慢慢的，林玉瑾认识了不少人，将她们和名字对上了。
那个烈焰一般的姑娘，是禁卫军袁大人家的嫡女，一身武艺，却也是分毫不弱其他人，一手画技，十分的出众。
画的那幅睡莲图，让她想起了周敦颐的《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那个绿衣女子虽未画莲花，却也画了花中特殊的芍药花，相比牡丹，芍药叶片小，复叶多，微风吹动，摇曳生姿，芍药层层叠叠掀起花海叶浪，随风之姿，绰约无俦也，尽态极妍，令人想起面带醉酡的女子。万种风情，在一个“娇”字。
等众人画完，各大家都在等着看林玉瑾出糗，我想要看看她究竟会画出来什么东西。
林玉瑾看着周围众人，貌似有些害怕的走到桌案旁，这自然也是旁她们略微嘲笑的看着她，嘀咕几句。
此时看来世家人，大多还不如小门小户的，最起码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明夸暗讽，当真是十分虚假。
林玉瑾从水檀手里拿出了早早备好的碳块，得亏她先前早有准备，没有稀里糊涂的过来，这碳块来的十分不易，用在这里，倒是有些亏了。
她们看着林玉瑾拿出来黑漆漆的东西，仔细一看，就是没有烧完的炭火，十分不明白，拿这些出来做什么。
“林姑娘，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王老夫人到底是不忍看她丢人，还是劝了几句，想让她有个台阶下。
卫老夫人也帮着说了几句，若是她丢了脸，自己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林老夫人倒是没有多说，这丫头神神秘秘的捣鼓了许久，想来也是为了这次做的准备吧。
林玉瑾没多说，站在桌边，就开始拿起碳开始作画。
时不时看安阳公主一眼，一边看一边画。
其余人都好奇的看着，想知道她究竟画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时不时的盯着公主看。
水檀跟杨妈妈在一旁护着不让其他人看见，自家姑娘做的事情，必定要自家姑娘愿意展现才行。
其余夫人不知道她的到底是要做什么，便有些议论的声音出来，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都是小声，没有公然质问的。
安阳公主也好奇，却也不好下来直接看，便坐在位上慢慢的等着，时不时用些水果，一直等到她画完，才起身去看。
这一看，安阳公主的嘴巴一时没有合拢，还是身边跟着伺候的提醒，才恢复了平日的仪态。
“这孩子画的真好。”
得了安阳公主的话，其余的夫人无不伸头想看看，她到底画了什么出来。
林玉瑾也没遮掩，让水水将画举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香囊
只见纸上的正是安阳公主，当真是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虽无色彩，但安阳面上的许多细节都在纸上。
不过，林玉瑾特地将她面上的细节淡化，着重突出了她的优点。
其余夫人看着，面面相觑，在心中觉得有些低估了她，眼神中多了些防备。
林玉瑾默默的看着众人神情，略笑了笑，让水檀将画纸卷起来，送到安阳公主侍女的手里。
默默的退了回去，权当那些都没有听见。
安阳公主将话接了过去，开始盘算着，玉佩到底落在谁的头上。
除了玉佩还有几个香囊，看着桌上的画，和侍女手里拿着的画，心里有了盘算。
“这次众多姑娘的画作夫人们可看完了？谁拔得头筹，可有评判？”
夫人们开始了变相的拉票，都希望自家孩子得了安阳的青眼，但究竟是谁，还是得安阳公主说了算。
先前承着的那位夫人又开始了捧场，说道，“袁大人家的嫡女，作的荷花甚好，宁家的嫡女画的芍药也是十分不错的，林家姑娘画的您也是惟妙惟肖，这倒是真不知道选谁做第一才好了。”
众人大多数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便跟着附和。
林玉瑾算是讨了个巧，画安阳势必会让旁人让她榜上有名，就算画的差一些也是这样，好在她画的还是不错的。
“几位姑娘画的都不错，这头筹一时还真不知道谁画的更好些。”安阳面露难色的看着底下众人。
被点名的三人都慢慢的被人推着向前走，仿佛等着老师发小红花的孩子。
最终宁家的，得了那块玉佩。
其余两人收到了香囊，虽然颜色不同，做工却是极好的。
捏着香囊谢过，林玉瑾回了老夫人身边，看到小秦氏皱眉看自己，勾唇一笑，手里提溜着香囊，笑的挑衅。
王老夫人看着她，略点了点头，颇有她祖母的模样，又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孩子，出落得却没有她出挑，心里略微叹了口气。
卫老夫人的神色但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看着她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
老夫人让她在原位站好，不想让她太过于出风头，若是惹出了事，免不得对她不利。
等出了公主府，林玉瑾坐上马车，老夫人才开始了对她的训话。
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一劫，免不得是要被说几句的，毕竟自己做的那些事，旁人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想的？做的那些事简直让祖母看不下去，若不是王家帮你，你自己也争气，只怕明日你的名声就不知道该怎么被毁了，连带着卫家，也要被都城人取笑，到时你觉得这个事情该怎么收场？”老夫人说着叹了口气，到底是经历的太少。
林玉瑾知错的低着头不说话，冷不丁的听到了一声轻笑。
抬头迷茫的看着，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刚刚才训斥自己，怎么又开始笑了。
“看你怀里抱着糕点，想到了一些往事，左右今日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后注意一些便好。”老夫人敲了敲她的脑袋，见她一脸蒙圈的看着自己，真是觉得好笑。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林玉瑾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如果想告诉自己，便会直接说的。
“祖母再问你一次，卫家当真是非嫁不可吗？”老夫人面上没了笑意，今日卫家所做之事，显然是让她心里不大开心了。
林玉瑾皱了皱眉，对于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眼见自己在这越来越久，她的心里越发的觉得慌张。
另外卫景明对自己也是真心喜欢，她不想也不愿意放弃。
老夫人看她不说话，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劝，只盼望卫景明能够在这次科考中高中，从这卫府里分出去，哪怕是去往小地方任职，也比在这吃人的都城里强。
林玉瑾心知自己让他失望了，只得苦笑，若是不嫁他，又能嫁给谁，霍家？他从未对自己表达过心悦的意思，再者此时他人在边疆，又能如何做呢。
东云与加攀多年停战，此次却突然对东云出手，不知是何缘由。
此时的霍家显然不适合再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事，祖宗两全部去了战场，阖府上下，都是一片担忧之色，所幸霍夫人出院，撑着霍家，否则……
想到这，林玉瑾突然想起，在卫景明高中之后，会迎来自己的死劫。
背后慢慢被汗水浸湿一片，他的结局必须改变……
另一辆马车上，卫老夫人身边坐着的卫惜雪，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看着面前的祖母和母亲，只觉得有些害怕，寻常从未见过祖母如此生气的模样。
小秦氏头皮发麻的顶着卫老夫人的怒火，到底是婆婆，她也不敢对她如何，否则以顶撞的名头，将她休了，她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呵，原你也是个知道怕的，今日在公主府，老身以为你是这卫府唯一的主子。”卫老夫人斜眼睨着她，眼神里全是不善。
想到今日她在公主府处处刁难林玉瑾的模样，心里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媳妇儿不敢。”小秦氏低垂着眼，面上一副委屈可怜样，看的人又是一阵不爽。
明明是一家主母，这副做派，全然是个妾室模样，哪里有一丁点主母的样子。
想到她的出身，心里的气更是堵着发不出来。
“还有你不敢的事，瞧你在那做的事，你处处针对她，怕是你未来的儿媳妇，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名声，你有没有想过半分？”
小秦氏身上现出冷汗，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当时有些气恼上头。
那丫头的眼神分明就是对自己不善，她做了卫家主母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倒是枉做了这么多年人。
“媳妇儿知错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她面上的表情显然是不愤。
卫老夫人摇了摇头，对于她当真是无奈到了极点，也无语到了极点。
若是知道她是这副模样，万万不能让她进门的。